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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鼎任我行全文阅读

作者:荆行     鹿鼎任我行txt下载     鹿鼎任我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五一回 赴东北钟馗擒鬼(一)

    那壮汉离开前厅向庄后奔去。

    果然过了不久,庄后的喊杀声逐渐停息下来,只剩下冲天的火焰。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中,只见马彦超、徐天川、李力世等天地会、王屋派群雄搀扶着沐剑屏、柳大洪等沐王府被擒男女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

    韦仁见群雄大部分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看来这“菩提山庄”中人手中还是有些家伙的。

    “马大哥,情形如何?”韦仁问道。

    “还好!沐王府的朋友都在,包括那个姓刘的。”马彦超左膀上插着一支羽箭,答道、

    “吴庄主!就请贵庄准备一些马匹,好送我们离开吧。”韦仁微笑着对吴山槐说道。

    吴山槐知道他们是沐王府一伙的,而且自己深陷其手,那还能有任何异议,只好点头答应。

    群雄骑上“菩提山庄”的马匹,离开了山庄。

    韦仁和九难师太走在最后,直到群雄的身影隐入黑暗之中良久后,韦仁才移开抵住吴山槐的巨阙剑,拱手道:“今夜多有得罪!万请吴庄主见谅。告辞!”

    说完,师徒二人一展身形,如白驹过隙般消逝在黑幕之中。

    韦仁和九难师太追上群雄,会合一处,继续向北疾驰。

    待人马上了官道,突然云绿绮驱马来到韦仁身边,道:“师哥!沐家小公爷,请你过去有事相商。”

    韦仁见已经远离“菩提山庄”,便让人马暂时停下歇息。他和云绿绮来到沐王府的人群中。

    沐王府众人一见韦仁到来,以沐剑声、柳大洪为首纷纷与韦仁行礼相谢。

    韦仁急忙上前相搀道:“大家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沐王府众人知道这位恩公多次对沐王府有援手之恩,虽然他是天地会的香主,可是自家小郡主、方怡对他确实很有情意,因而上下对他自称是自家人,并不反感。而且这次要不是他出手相救,恐怕等被押解至昆明城,那是难逃一死的,心中自然感激不已。

    韦仁走过去和沐剑声、柳大洪等寒暄。

    “韦香主,这次沐王府托幸逃过一劫,多亏天地会兄弟们出手相助,真是感激不尽!”沐剑声道。

    “沐大哥见外了!于公于私,我韦仁这是必须的。”韦仁摆手道。

    沐剑声一听脸上一呆,讪讪一笑,便不再说话。他后来听小郡主回来和他讲过她和方怡与韦仁相见相识,同历艰险的经过,虽然沐剑屏按照韦仁的要求没有说出自己是被天地会所掳,而是被吴之荣所害,包括“神龙教”的变故。但是,她还是将自己和方怡在皇宫中与韦仁同居一室、同睡一床,甚至含羞说出与方怡一起发誓同嫁韦仁为妻的事情。沐剑声虽然不愉此事,但是在这个年代女人的贞节观念是十分苛刻残酷的,也只好默许了。

    韦仁见沐剑声的表情,知道自己这位小舅哥心中所想,因而也不在意。他岔开话题,问道:“我听吴三桂说,刘一舟向他告密。不知道……不知是不是真是他告的密?”

    “刘一舟这小贼果然背叛了沐王府,适才小公爷已经下令将他处决了。”柳大洪恨恨的道。说到这里,只气得他白须飞扬。

    沐剑声一听更加不舒服,沐剑声长长叹了口气,道:“这叛逆之贼百死不抵其罪。只可惜敖大哥为国殉难。”这时,他想:“我们这一伙人的性命,都是给他救的,从今而后,沐王府怎么还能跟天地会争甚么雄长?”

    柳大洪说道:“韦香主,扳倒吴三桂甚么的,这事我们也不能再跟天地会比赛了。请你禀告陈总舵主,便说沐王府从此对天地会甘拜下风。韦香主的相救之德,只怕这一生一世,我们也报答不了啦。”

    韦仁道:“柳老爷子说哪里话来?大家死里逃生,这条性命,人人都是捡回来的。”。

    沐剑声向韦仁抱拳道:“韦香主,天地会今后如有差遣,姓沐的自当效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这就别过了。”

    韦仁道:“这里还是吴三桂的地界,大伙儿在一起,人手多些。待得出了云南,咱们再各走各的罢。”

    沐剑声摇摇头,说道:“多谢韦香主好意,倘若再栽在大汉奸手里,我们也没脸再做人了。”心想:“沐王府已栽得到了家,再靠鞑子官兵保护,还成甚么话?”

    “小妹以后就托付给韦香主,请韦香主一定好好照顾她!”沐剑声迟疑了一下,想起这次沐王府人众只能离开中原,暂避到缅甸,等候时机。自己小妹天性善良,这位韦香主为人十分仗义,应该不会亏待自己小妹,远比跟着自己逃难缅甸艰险好得多。因此,他最终还是决定将沐剑屏托付给韦仁。

    “沐大哥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剑屏的!”韦仁心中暗喜道。

    “好!告辞!”说完,他带领沐王府众人,告别而去。

    人马行了几日,离昆明已远,始终不见吴三桂派兵马追来,众人渐觉放心。

    这天将到曲靖,傍晚时分,四骑马迎面奔来,一人翻身下马,对骁骑营的前锋说道,有紧急军情要禀报钦差大臣。韦仁得报,当即接见,只见当先一人身材瘦小,面目黝黑,正要问他有何军情,站在他身后的钱老本忽道:“你不是邝兄吗?”

    那人躬身道:“兄弟邝天雄,钱大哥你好。”

    韦仁向钱老本瞧去。钱老本点了点头,低声道:“是自己人。”

    韦仁道:“很好,邝老兄辛苦了,咱们到后边坐。”

    来到后堂,身后随侍的都是天地会兄弟。钱老本道:“邝兄弟,这位就是我们青木堂韦香主。”

    邝天雄抱拳躬身,说道:“天父地母,反清复明。赤火堂古香主属下邝天雄,参见韦香主和青木堂众位大哥。”

    韦仁道:“原来是赤火堂邝大哥,幸会,幸会。”

    钱老本当下替邝天雄他给李力世、祁清彪、风际中、徐天川、玄贞道人、高彦超等人引见了。邝天雄所带三人,也都是赤火堂的兄弟。众人知道赤火堂该管贵州,再行得数日,便到贵州省境,有本会兄弟前来先通消息,心下甚喜。

    韦仁道:“自和古香主在直隶分手,一直没再见面,古香主一切都顺利罢?”

    邝天雄道:“古香主好。他吩咐属下问候韦香主和青木堂众位大哥。”

    韦仁笑道:“不知邝大哥此来有何重要消息相告。”

    邝天雄道:“古香主吩咐属下禀报韦香主,我们得到消息,吴三桂早已在宣威、虹桥镇、新天堡一带布置了兵马,想是对韦香主和众位大哥不利。最好请各位改道向东,别经贵州。”

    韦仁一听微微一愕,不过很快他释疑,心想这恐怕是吴三桂想给自己和熊赐履以威慑,当即微笑道:“既然如此,咱们便转道广西。这广西有孔四贞在那,孙延龄不敢对朝廷钦差怎么样的。”

    邝天雄听及此,忙道:“韦香主所言极是,古香主也说.他很想跟韦香主和众位大哥相叙,因此请青木堂的弟兄们到广西境一聚。”

    韦仁问属下诸人:“各位大哥以为怎样?”

    马彦超问道“古香主要我们去广西何处相会?”

    邝天雄道:“古香主已派人知会广西家后堂马香主,韦香主倘若允准,三位香主便在广西潞城相会。从这里东去潞城,道路不大好走,路也远了,不过没吴三桂的兵马把守,家后堂兄弟沿途接应,该当不出乱子。”

    韦仁听得他们已布置妥贴,而且一路有人接应,便点头同意道:“好,咱们就去潞城。”

    当即他找到熊赐履商议,熊赐履一听也是起先一惊,但是随后也和韦仁一般释然,当即也不反对。于是,韦仁下令改向东南。

    众军听说吴三桂派了兵在前截杀,无不惊恐,均知身在险地,当下加紧赶路,一路上不敢惊动官府,每晚均在荒郊扎营。

    不一日来到潞城。天地会家后堂香主马超兴、赤火堂香主古至中,以及两堂属下的为首兄弟都已在潞城相候。三堂众兄弟相会,自有一番亲热。当晚马超兴大张筵席,和韦仁及青木堂群雄接风。

    席上群雄说起沐王府从此对天地会甘拜下风,都是兴高采烈,大赞韦香主高明。

    筵席散后,赤火堂哨探来报,吴三桂部属得知韦仁改道入桂,提兵急追,到了广西边境,不敢再过来,已急报昆明请示,是否改扮盗贼,潜入广西境内行事。马超兴笑道:“广西不归吴三桂管辖。这奸贼倘若带兵越境,那是公然造反了。他如派兵改扮盗贼,想把这笔帐推在广西孔四贞头上,匆匆忙忙的,那也来不及了。”

    众人在潞城歇了一日,第二天早晨和古至中及赤火堂众兄弟别过了,继续东行率队而东。到得桂中,孔四贞和孙延龄前来拜见公主。

    孔四贞是清初定南王孔有德之女,是太皇太后的养女,被顺治帝封为和硕公主。她是康熙及建宁公主的姑姑。孔四贞幼时,曾为吴三桂养女。顺治九年(1652年),李定国奇袭广西,攻破桂林,孔有德自尽,其家一百二十余口悉数被杀,仅余一女,即孔四贞。孔四贞出身将门,随父军中,性情刚烈。嫁给孙延龄后,孙延龄对孔四贞百般恭敬,因而,在广西境内是孔四贞当家。

第一五一回 赴东北钟馗擒鬼(一)

    那壮汉离开前厅向庄后奔去。

    果然过了不久,庄后的喊杀声逐渐停息下来,只剩下冲天的火焰。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中,只见马彦超、徐天川、李力世等天地会、王屋派群雄搀扶着沐剑屏、柳大洪等沐王府被擒男女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

    韦仁见群雄大部分受了不同程度的伤,看来这“菩提山庄”中人手中还是有些家伙的。

    “马大哥,情形如何?”韦仁问道。

    “还好!沐王府的朋友都在,包括那个姓刘的。”马彦超左膀上插着一支羽箭,答道、

    “吴庄主!就请贵庄准备一些马匹,好送我们离开吧。”韦仁微笑着对吴山槐说道。

    吴山槐知道他们是沐王府一伙的,而且自己深陷其手,那还能有任何异议,只好点头答应。

    群雄骑上“菩提山庄”的马匹,离开了山庄。

    韦仁和九难师太走在最后,直到群雄的身影隐入黑暗之中良久后,韦仁才移开抵住吴山槐的巨阙剑,拱手道:“今夜多有得罪!万请吴庄主见谅。告辞!”

    说完,师徒二人一展身形,如白驹过隙般消逝在黑幕之中。

    韦仁和九难师太追上群雄,会合一处,继续向北疾驰。

    待人马上了官道,突然云绿绮驱马来到韦仁身边,道:“师哥!沐家小公爷,请你过去有事相商。”

    韦仁见已经远离“菩提山庄”,便让人马暂时停下歇息。他和云绿绮来到沐王府的人群中。

    沐王府众人一见韦仁到来,以沐剑声、柳大洪为首纷纷与韦仁行礼相谢。

    韦仁急忙上前相搀道:“大家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沐王府众人知道这位恩公多次对沐王府有援手之恩,虽然他是天地会的香主,可是自家小郡主、方怡对他确实很有情意,因而上下对他自称是自家人,并不反感。而且这次要不是他出手相救,恐怕等被押解至昆明城,那是难逃一死的,心中自然感激不已。

    韦仁走过去和沐剑声、柳大洪等寒暄。

    “韦香主,这次沐王府托幸逃过一劫,多亏天地会兄弟们出手相助,真是感激不尽!”沐剑声道。

    “沐大哥见外了!于公于私,我韦仁这是必须的。”韦仁摆手道。

    沐剑声一听脸上一呆,讪讪一笑,便不再说话。他后来听小郡主回来和他讲过她和方怡与韦仁相见相识,同历艰险的经过,虽然沐剑屏按照韦仁的要求没有说出自己是被天地会所掳,而是被吴之荣所害,包括“神龙教”的变故。但是,她还是将自己和方怡在皇宫中与韦仁同居一室、同睡一床,甚至含羞说出与方怡一起发誓同嫁韦仁为妻的事情。沐剑声虽然不愉此事,但是在这个年代女人的贞节观念是十分苛刻残酷的,也只好默许了。

    韦仁见沐剑声的表情,知道自己这位小舅哥心中所想,因而也不在意。他岔开话题,问道:“我听吴三桂说,刘一舟向他告密。不知道……不知是不是真是他告的密?”

    “刘一舟这小贼果然背叛了沐王府,适才小公爷已经下令将他处决了。”柳大洪恨恨的道。说到这里,只气得他白须飞扬。

    沐剑声一听更加不舒服,沐剑声长长叹了口气,道:“这叛逆之贼百死不抵其罪。只可惜敖大哥为国殉难。”这时,他想:“我们这一伙人的性命,都是给他救的,从今而后,沐王府怎么还能跟天地会争甚么雄长?”

    柳大洪说道:“韦香主,扳倒吴三桂甚么的,这事我们也不能再跟天地会比赛了。请你禀告陈总舵主,便说沐王府从此对天地会甘拜下风。韦香主的相救之德,只怕这一生一世,我们也报答不了啦。”

    韦仁道:“柳老爷子说哪里话来?大家死里逃生,这条性命,人人都是捡回来的。”。

    沐剑声向韦仁抱拳道:“韦香主,天地会今后如有差遣,姓沐的自当效命。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这就别过了。”

    韦仁道:“这里还是吴三桂的地界,大伙儿在一起,人手多些。待得出了云南,咱们再各走各的罢。”

    沐剑声摇摇头,说道:“多谢韦香主好意,倘若再栽在大汉奸手里,我们也没脸再做人了。”心想:“沐王府已栽得到了家,再靠鞑子官兵保护,还成甚么话?”

    “小妹以后就托付给韦香主,请韦香主一定好好照顾她!”沐剑声迟疑了一下,想起这次沐王府人众只能离开中原,暂避到缅甸,等候时机。自己小妹天性善良,这位韦香主为人十分仗义,应该不会亏待自己小妹,远比跟着自己逃难缅甸艰险好得多。因此,他最终还是决定将沐剑屏托付给韦仁。

    “沐大哥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剑屏的!”韦仁心中暗喜道。

    “好!告辞!”说完,他带领沐王府众人,告别而去。

    人马行了几日,离昆明已远,始终不见吴三桂派兵马追来,众人渐觉放心。

    这天将到曲靖,傍晚时分,四骑马迎面奔来,一人翻身下马,对骁骑营的前锋说道,有紧急军情要禀报钦差大臣。韦仁得报,当即接见,只见当先一人身材瘦小,面目黝黑,正要问他有何军情,站在他身后的钱老本忽道:“你不是邝兄吗?”

    那人躬身道:“兄弟邝天雄,钱大哥你好。”

    韦仁向钱老本瞧去。钱老本点了点头,低声道:“是自己人。”

    韦仁道:“很好,邝老兄辛苦了,咱们到后边坐。”

    来到后堂,身后随侍的都是天地会兄弟。钱老本道:“邝兄弟,这位就是我们青木堂韦香主。”

    邝天雄抱拳躬身,说道:“天父地母,反清复明。赤火堂古香主属下邝天雄,参见韦香主和青木堂众位大哥。”

    韦仁道:“原来是赤火堂邝大哥,幸会,幸会。”

    钱老本当下替邝天雄他给李力世、祁清彪、风际中、徐天川、玄贞道人、高彦超等人引见了。邝天雄所带三人,也都是赤火堂的兄弟。众人知道赤火堂该管贵州,再行得数日,便到贵州省境,有本会兄弟前来先通消息,心下甚喜。

    韦仁道:“自和古香主在直隶分手,一直没再见面,古香主一切都顺利罢?”

    邝天雄道:“古香主好。他吩咐属下问候韦香主和青木堂众位大哥。”

    韦仁笑道:“不知邝大哥此来有何重要消息相告。”

    邝天雄道:“古香主吩咐属下禀报韦香主,我们得到消息,吴三桂早已在宣威、虹桥镇、新天堡一带布置了兵马,想是对韦香主和众位大哥不利。最好请各位改道向东,别经贵州。”

    韦仁一听微微一愕,不过很快他释疑,心想这恐怕是吴三桂想给自己和熊赐履以威慑,当即微笑道:“既然如此,咱们便转道广西。这广西有孔四贞在那,孙延龄不敢对朝廷钦差怎么样的。”

    邝天雄听及此,忙道:“韦香主所言极是,古香主也说.他很想跟韦香主和众位大哥相叙,因此请青木堂的弟兄们到广西境一聚。”

    韦仁问属下诸人:“各位大哥以为怎样?”

    马彦超问道“古香主要我们去广西何处相会?”

    邝天雄道:“古香主已派人知会广西家后堂马香主,韦香主倘若允准,三位香主便在广西潞城相会。从这里东去潞城,道路不大好走,路也远了,不过没吴三桂的兵马把守,家后堂兄弟沿途接应,该当不出乱子。”

    韦仁听得他们已布置妥贴,而且一路有人接应,便点头同意道:“好,咱们就去潞城。”

    当即他找到熊赐履商议,熊赐履一听也是起先一惊,但是随后也和韦仁一般释然,当即也不反对。于是,韦仁下令改向东南。

    众军听说吴三桂派了兵在前截杀,无不惊恐,均知身在险地,当下加紧赶路,一路上不敢惊动官府,每晚均在荒郊扎营。

    不一日来到潞城。天地会家后堂香主马超兴、赤火堂香主古至中,以及两堂属下的为首兄弟都已在潞城相候。三堂众兄弟相会,自有一番亲热。当晚马超兴大张筵席,和韦仁及青木堂群雄接风。

    席上群雄说起沐王府从此对天地会甘拜下风,都是兴高采烈,大赞韦香主高明。

    筵席散后,赤火堂哨探来报,吴三桂部属得知韦仁改道入桂,提兵急追,到了广西边境,不敢再过来,已急报昆明请示,是否改扮盗贼,潜入广西境内行事。马超兴笑道:“广西不归吴三桂管辖。这奸贼倘若带兵越境,那是公然造反了。他如派兵改扮盗贼,想把这笔帐推在广西孔四贞头上,匆匆忙忙的,那也来不及了。”

    众人在潞城歇了一日,第二天早晨和古至中及赤火堂众兄弟别过了,继续东行率队而东。到得桂中,孔四贞和孙延龄前来拜见公主。

    孔四贞是清初定南王孔有德之女,是太皇太后的养女,被顺治帝封为和硕公主。她是康熙及建宁公主的姑姑。孔四贞幼时,曾为吴三桂养女。顺治九年(1652年),李定国奇袭广西,攻破桂林,孔有德自尽,其家一百二十余口悉数被杀,仅余一女,即孔四贞。孔四贞出身将门,随父军中,性情刚烈。嫁给孙延龄后,孙延龄对孔四贞百般恭敬,因而,在广西境内是孔四贞当家。

第一五二回 赴东北钟馗擒鬼(二)

    定南王孙延龄及和硕公主孔四贞率广西文武官员前来拜见建宁公主、额驸吴应熊及两位钦差,自然又是一番招待。

    过了两日,队伍再次上路。各州府、县衙听得公主到来,竭力巴结供应,不在话下。一众御前侍卫和骁骑营官兵开始故态复萌,一路上勒索州县,到处大吃大玩,骚扰地方,如鱼得水般好不畅意。一行人一路缓缓回京。

    不一日,一行人进了北京城。建宁公主夫妻俩和韦仁、熊赐履一同入宫谒见皇帝。

    康熙早已得到奏报,这时见到妹子和韦仁,心下甚喜。见过礼后,建宁公主仍回“储秀宫”,康熙令吴应熊、熊赐履退下,单留下韦仁。

    一等其他人退出,康熙询问韦仁云南之行的事情,韦仁便详细说来。韦仁于是将吴三桂如何跟西藏、蒙古、罗刹国诸方勾结的情形一一说了,并着重详细讲述了罗刹国承诺帮助吴三桂、蒙古人组建火器陆军及骑兵的事情。

    康熙神色郑重,沉吟不语,过了好一会,才道:“这奸贼!竟勾结了这许多外援!后来怎样?”

    韦仁说道已将蒙古王子的使者擒来,述说自己如何假装吴三桂的小儿子而骗出真相,吴应熊如何想夺回罕帖摩,在公主住处放火,反而惨遭阉割,自己又如何收服蒙古使者,并安排其重返平西王府作为暗子潜伏下来,以待今后为康熙作为奇兵使用。并将蒙古使者的签押供状上递给康熙。

    康熙看了大喜,道:“小宝,你此次云南之行又是建立奇功,我给你记下,可是现在我们要对付吴三桂那奸贼,只有待到来日定再重重奖赏你。”

    韦仁磕头道:“那奴才先谢主隆恩了!”

    康熙道:“至于对付吴应熊,建宁和你太胡闹了。吴应熊这人我见过两次,他精明能干,是个人才。他又不很年轻了,房里还少得了美貌的姬妾?怎会大胆狂妄,对公主无礼。哼,公主的脾气我还不知道?定是她跟吴应熊争吵起来,割了……割了他妈的卵蛋。其中,你必定是帮凶。”说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

    韦仁也笑了起来,站起身来,说道:“这种事情,公主是不便细说的,奴才自然也不敢多问。公主怎么说,奴才就怎么禀告。”

    康熙点点头,道:“那也说得是。吴应熊这小子受了委屈,你传下旨去,叫他们在京里择日完婚罢,满了月之后,再回云南。”韦仁道:“皇上,完婚不打紧,吴三桂这老小子要造反,这吴应熊咱们可不能轻易将他返回云南。虽说吴应熊对阻止吴三桂造反没有多大的用处,但是将他圈养在京城,还是能够制约一下他。另外,吴应熊在京城一定不会闲着,到时可能还能帮皇上干点‘有用’的事情。”

    康熙听了沉思半晌,点头道:“嗯!你说得有些道理。”当下详细询问吴三桂的详细情况。

    韦仁便将吴三桂的形貌举止,兵马部署,左右用事之人及十大总兵的性情才干以及手下大将哪一个贪钱,哪一个好色,哪一个勇敢,哪一个胡涂都一五一十讲了清楚。然后又将蒙古的兵力部署、钱粮物产、山川地势、风土人情、以及蒙古各旗王公的情况也详细说出。

    这样,韦仁向康熙汇报了两个多时辰。

    这时,有一名小太监送上一碗参汤。康熙接过来喝了,对小太监道:“你给韦爵爷也斟一碗来。”韦仁磕头谢恩,喝了参汤。

    康熙问道:“小宝,你说那罗刹国的火器如此厉害,不知是真是假?”

    韦仁点头道:“回皇上,此言非虚。奴才在吴三桂那厮处见识过罗刹国的火器,确实是犀利的很。”

    康熙神情凝重,道:“这可恶的罗刹鬼!多年来,一直在大清龙兴之地掠夺豪抢,我因国中隐患未除,这才没有讨伐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得寸进尺,与吴三桂勾结,狼子野心甚是可恶。”

    “确实如此!”韦仁点头道:“前明有倭寇为祸东南,我朝有罗刹鬼作乱东北,如果不加以尽早铲除,恐终成大祸。”

    康熙对韦仁能有这样的见识,大为赞赏,道:“小宝,看来你长进不少,很不错!”

    韦仁媚笑道:“这天天跟在英明神武的皇上身边,奴才想不长进都不行。”

    “臭小子,少在这里拍马屁!”康熙站起身走下来,伸手在韦仁头上敲了两个“响蹦”道:“我在担心罗刹的火器厉害,一直在想如何对付。我询问了不少老将军,他们告诉我,当年我们跟明朝在辽东打仗,明兵有大炮,我们很吃了些苦头。太祖皇帝就为炮火所伤,龙驭宾天。那罗刹人是人,我们也是人,他们能造枪炮,我们一样也能造,只不过我们一直不懂这法子罢了。”

    “外国人会制造枪炮火器,我们可以花钱买他们的吗?”韦仁建议道。

    康熙点了点头道:“这未尝不可。不过,明朝的大炮就只那么几尊,都是向澳门红毛人买的。单是买鬼子的枪炮,那可不管用。倘若跟鬼子打仗,他们不肯卖了,岂不糟糕?咱们得自己造,那才不怕别人制咱们死命。”

    韦仁点头道:“还是皇上英明,考虑周到。皇上,奴才曾经听说,在外夷国家的国王,还花钱买军队为他们打仗,那叫什么雇什么军,哦!对了!雇佣军。依奴才拙见,咱们能不能也建立一支重要的外夷雇佣军,一方面能够为朝廷卖命,用鬼子打鬼子,另一方面也能让咱们的士兵学习如何使用鬼子们的火器、阵势,取长补短,到时培养咱们自己的火器军队。”

    康熙听了点了点头道:“好!你说得有些道理。这样,如果朝廷要成立这样的外夷雇佣军,到时就交给你指挥,咱们首先好好灭灭罗刹鬼的威风,打得他们个个屁滚尿流。台湾的郑成功能打败红毛人,咱们怎么不能打败罗刹鬼了!”

    韦仁喏喏连声,接着他从怀里取出从吴三桂那里盗来的那部正蓝旗《四十二章经》,双手献上,说道:“皇上,这部经书,果然让吴三桂这老小子给吞没了,奴才在他书房中见到,便给他来个顺手牵羊,物归原主。”

    康熙大喜,说道:“很好,很好。太后老是挂念着这件事。我去献给她老人家,拿去太庙焚化了,不管其中有甚么秘密,从此再也没人知道。”

    出了宫,韦仁见天色已黑,便没有去“仁威堂”,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子爵府。用完晚膳后,韦仁来到双儿的房间,闩上了门,让双儿将从《四十二章经》中取出的碎皮片拿出来,吩咐她将几千片碎皮片拼凑还原。双儿点头答应了,便伏在案上慢慢对着剪痕,一片片的拼凑。

    韦仁知道双儿女红十分了得,人又细心稳重,但是这可是一个不是短时间能够完成的活,因此告诉她不要急,慢慢来。双儿答应了,韦仁便径自上床去睡了。

    天蒙蒙亮时,韦仁醒来,见外边房中兀自点着蜡烛,知道双儿还在工作。心中暗赞这丫头果然努力,于是披衣走出去。果然将双儿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片碎皮,正怔怔的凝思。

    韦仁走到她身后,一把将她抱起。双儿吃了一惊,“哇”的一声大叫,回头见是韦仁,嘴中不由嗔道:“相公是你,差点把人吓死了!”。

    韦仁见她一双妙目中微有红丝,足见昨晚甚是劳瘁,心生怜惜,心疼的在其上轻吻了一下,道:“辛苦了!快睡罢,我抱你上床去。”

    双儿羞得满脸通红,韦仁便将双儿抱进卧室,放在床上,自己将她抱着。果然没过多久,双儿便恬然入睡了。

    等韦仁再次醒来已经是日上当空,他见双儿在自己怀中睡得香甜,只好轻轻的将她挪出怀抱,起身后,拉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又俯身在她脸上轻轻一吻,然后走出卧室。

    这时,屋外守候的婢女听到屋里的动静,便进来伺候韦仁更衣洗漱。

    一切妥当后,韦仁吩咐婢女好生伺候着,不要打扰庄姨娘休息。这才出了门,来到厅上,用完早餐后,便离开子爵府,独自去了“仁威堂”。

    接下来的日子里,韦仁慷吴三桂之慨,将他从云南带回来的金银礼物分送宫中妃嫔、王公大臣、侍卫、太监。于是,朝廷上下对韦爵爷好评潮涌。朝中好友故旧,如康亲王、索额图、多隆等人更是收礼甚重,便纷纷出面宴请于他,加之,皇上特旨恩准他休沐一个月,因而,韦仁的日子过得十分的惬意。

    这些日子中,双儿每日都在拼凑破碎羊皮,一找到吻合无误的皮片,便用绣花针钉住,那拼成的图形越来越大,到得第十八天晚上,韦仁回到屋里,迎面便见到双儿满脸喜容。他心中顿时明白,不过他故作不知,问道:“双儿,甚么事这样开心?”双儿微笑道:“相公,你来看。”说着,伸手拖着韦仁来到桌边,只见桌上大白布上已拼成一幅完整无缺的大地图。

    韦仁大叫一声,反手将双儿一把抱住,叫道:“大功告成,亲个嘴儿。”说着向她嘴上狠狠的亲吻起来去,不一会双儿便全身酸软,双手怀抱着韦仁,鼻息急促起来。过了许久,双儿才从韦仁臂膀中挣脱出来,娇声道:“相公,不,不要!你认真看一下吧!”

    韦仁笑着放开了她,道:“好!现在暂时放过你。我亲爱的双儿这段日子辛苦了,今晚相公一定好好将自己奖赏给你!”

    双儿一听顿时双颊飞红,她嘤咛一声不敢再出声。

    韦仁知道双儿害羞,便不再调笑她,他笑着拉着她手,和她并肩看地图。这时,双儿又取出一叠薄棉纸来交给韦仁,他打开一看见每一张上都写了弯弯曲曲的满洲文字,便知双儿的用意,他张开双臂,抱住双儿亲了一口,道:“好双儿,宝贝双儿,你真聪明。明日我便拿它们分别去问满洲师爷,就可以大功告成了。你先去把图收好。”

    当晚,韦仁实现了自己的诺言,好好的奖赏了双儿……

第一五三回 赴东北钟馗擒鬼(三)

    这一天早餐后,子爵府总管急匆匆的走进大厅,禀报道:“启禀爵爷:皇上传召,要你马上进宫。”

    韦仁追出去,笑道:“你不知道,我可知道。”忽见一名亲兵匆匆进来,说道:“启禀都统:皇上传召,要你快去。”

    韦仁入宫进上书房见驾。

    康熙道:“小宝,太医回报吴应熊那小子已经痊愈,他和建宁的婚事必须马上要办,我已经下旨将婚礼定在三日之后。刚才你来之前,建宁跑到我这大闹了一场,你是赐婚钦差,帮我去劝劝建宁,那丫头是很听你的话。”

    “皇上,这事恐怕不妥吧!”韦仁一听,脸上立刻露出苦瓜般的神情。

    “没有商量的余地。”康熙冷着脸说道。

    “奴才遵旨!”见康熙发怒,韦仁只好涩声答应道。

    “另外,还有一件事,你上次奏对的关于建立一支夷人雇佣兵的事,康亲王杰书、大学生索额图、兵部尚书明珠等大臣已经商议过了认为可行,但是因无先例可循,加之祖宗定制以骑射为制,因而这事不可大举而行,而且在未行前,不能明显。思前想后,觉得你对西洋外夷之事较其他朝臣知晓甚多,而且又极力主张此事,所以我决定让你暗中主持此事。待过段时日后,你先去福建厦门等地与西洋人接触一下,看此事是否可行。如果可行,就由你操办此事。其次,你还要物色那红夷大炮的事情。到时我会给你便宜行事的权力。”

    韦仁一听心中暗喜,他一直要加大“仁威堂”对西方先进技术引进、运用及吸收的力度,但是由于自己一直是暗中行事,不敢大张旗鼓。如今康熙给了自己一把尚方宝剑,正好圆了自己的心意。

    “皇上,奴才想如果外夷火器真能为我大清所用的话,奴才请求皇上能给奴才一个计划,去讨伐那些罗刹鬼,为皇上扫除北部之患,为皇上解忧。”韦仁道。

    康熙一听心中高兴,他走下御桌,如以往一样搂住韦仁的肩膀道:“还是你小子赤字忠心,一切行事都为我着想,不像那些老家伙和利欲熏心的人。放心,现在你要抓紧提高本领,等有机会我一定会让你领军去杀那些罗刹鬼的。”

    韦仁离开御书房,便赶到“储秀宫”去会建宁公主。这其中自然是花费了他许多的“三寸不烂之舌”吐出的口水,在他有哄有骗,还有威逼的强大攻势下,建宁公主最终还是败在他手。

    吴应熊已经在接到礼部以太后之名的颁旨赐婚,且命按照日期进行纳彩。这对于他身受严重创伤后,心中早已经麻木。他知道他父王吴三桂现在镇守西南,拥兵自重,心生异心,迟早必反。如今当今皇上下旨,由太后指婚,招他为额驸。如果当初是在云南完婚,他还乐于作这个额驸,谁知这建宁公主竟然利用自己救驾的名义,狠毒将自己要害处重伤,以致婚礼一拖再拖,这才为皇上下旨逼迫自己上京完婚,表面上,却是在向天下人表白,朝廷视满汉为一家,把他当成了一座靶子,一面锦旗,彰显朝廷的仁政——总而言之,他不再是一个正常的自由的完整的人,他只是一个人质!一面招牌!

    人何患活着?吴应熊二十四五岁年纪,从小出身将门王府,心智不低,相貌甚是英俊,步履矫健,很是将门之子的风范。他年纪轻轻,如何愿意早死。加之,他知道吴三桂造反之日,必是自己身死之时,如今西南那边早已是谋划已久,只是准备未妥罢了。自己必须要为自己今后逃亡做好准备,因此,他知道建宁公主与韦仁之间的暧昧关系,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不知,甘愿当这只“绿头”乌龟。这里边的苦涩只有他自己明白,这里边需要的坚忍只有他自己懂得。

    当日,他穿着蟒袍补服,由赞事大臣引着在乾清门下跪领圣旨,授爵三等精奇尼哈番加少保兼太子太保。

    到了正日子,按礼他一大早去午门,按照满洲人的规矩向皇家奉进了“九九大礼”----即每样礼品数都必须含九或九的倍数,包括骏马马十八匹,鞍辔具、胄甲各十八具,羊八十一只,酒席九十桌

    十九日,宰九十九畜,备筵席九十桌,酒九十坛。

    开宴前,安亲王岳乐(1625—1689),引额驸吴应熊赴皇太后宫门内肃立,并行三跪九叩礼。爱新觉罗?岳乐系清太祖努尔哈赤第七子爱新觉罗?阿巴泰第二子。初封镇国公。顺治三年(1646)从肃亲王豪格入四川,积军功封贝勒,改号安郡王。他率军驻归化城(今呼和浩特市)防外蒙古喀尔喀部土谢图汗、车臣汗,促使两汗入贡,凯旋收兵,进封安亲王。岳乐一生最大的功绩,是在荡平“三藩”的战争中立有大功。康熙十二年(1673),“三藩”作乱,叛军连续攻入湖南、江西、浙江等省。三藩之乱爆发初,局势恶化,岳乐于康熙十三年(1674)挂定远平寇大将军印,率军收复江西,进入湖南。

    三藩之乱期间,王公子弟多年轻且不习战,岳乐老成持重,富有军事经验,成为皇族中难得的帅材。他领兵出征五年半,建立了殊勋,受到隆重的礼遇。康熙御赐诗中说:“大开册府纪元功,伐罪安民将略雄。伫见天潢蒙上赏,明光高宴赋彤弓。”这成为他一生中最光辉的篇章。

    岳乐不仅是著名的军事家,也是重要的政治家。顺治末年,他以亲王之尊,主持议政王大臣会议,决策军国大政,是清朝最高统治集团的核心人物之一。福临死后,他和杰书率领诸贝勒大臣,拥立玄烨继承皇位。玄烨逮捕鳌拜亲政后,岳乐奉旨查处鳌拜的同党。岳乐长期执掌宗人府事务,为完备皇族管理制度,编修谱牒,做了大量工作。

    康熙二十七年(1688)七月,蒙古准噶尔部首领噶尔丹与外蒙古喀尔喀部构衅兴兵。十月天气渐冷,他从草原撤还京师,不久即因病去世。清廷赐祭建碑,追谥号“和”

    这一天,皇太后仪仗全设于宫前。其中,有史官们记录到。

    郑亲王济尔哈朗以下,甲喇章京(即参领,三品将军)、阿达哈哈番(六等爵,轻车都尉)及文武三品汉官以上,皆着礼服。郑亲王以下,多罗贝勒(皇室三等爵位即亲王、郡王。贝勒)以上,咸集于王等会聚之之房。固山贝子(皇室四等爵位)以下,齐集于午门外满洲八旗中各自旗所在位置。

    然后,吴应熊由郑亲王引进内宫。众亲王、郡王等候于阶上,多罗贝子以下,列入各旗自帐。

    郑亲王的福晋以下,多罗郡王福晋以上,及上三旗(镶黄、正黄、正白)内大臣众妻,皇太后之随侍,皆着诰命礼服,咸集于皇太后住处。礼部官员入内奏禀诸官均已,设宴诸物齐备。

    康熙身着礼服出宫,宫外齐奏中和乐,午门外钟鸣不歇。

    参拜大礼礼完毕,袭王位之科尔沁额驸、奇塔特郡王之子额尔德尼巴图鲁那克楚于丹陛,其同伙于丹墀,照赞礼郎赞礼,行三跪九叩礼,上前来奏请康熙。礼毕,多罗郡王以上,固伦额驸奇塔特郡王之子额尔德尼巴图鲁那克楚入以工代殿坐,多罗贝勒以下坐于各自旗帐。

    宴前,精奇尼哈番(子爵)赖达库(颜扎氏)、阿思哈尼哈番(男爵)哈世屯(富察氏)各取奠酒一壶、胙肉一盘,哈世屯跪奠三杯酒、三块肉。赖达库妻、哈世屯妻将合卺酒盛入二壶。完毕,将二头牛、十只羊,二十五桌筵席、二十五坛美酒送于皇太后处设宴。然后,将七头牛、六十二只羊。六十五桌筵席、六十五坛美酒送于皇帝处设宴。

    开宴后,内大臣、大学生索额图上前跪进酒,亲王、郡王等以下、辅国公以上,平西王子额驸吴应熊于丹陛,行一跪一叩礼来请。袭王之额尔德尼巴图鲁那克楚、内大臣,侍卫、文武诸官于各自就位处,行一跪一叩礼。

    礼毕,皇太后、皇上处各自开宴。

    廷宴完毕,平西王世子额驸吴应熊于丹陛,其同伙于丹墀,行三跪九叩礼。赞礼郎来赞礼。

    席间,平西王子额驸吴应熊照定例献上二十九匹马,备二十九个雕鞍,二十九副甲胃,为六九数;再有,献上二十一匹闲马,六头骆驼,共为九九之数。

    皇帝还宫,御驾停于左翼侧门,对所献之礼逐一御览,康熙帝纳配雕鞍、十九匹灰甲马、十匹闲马、三头骆驼。将备有雕鞍、盔甲一九匹马、十一匹闲马,三头骆驼退之。除筵席所宰九九畜外,相应宰一头牛、八匹羊,三坛美酒宴之。

    这是多么隆重的婚礼。从太皇太后、皇太后到在京所有的王公大臣将军及其福晋妻子,除了在前方作战的以外,三品以上官员及其眷属几乎全部到场。

    韦仁原本在廷宴之后离宫后,便返回“子爵府”。当他走出宫门时,建宁公主的贴身太监拦住了他的马,低声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公主她太那个了吧!”韦仁吃惊道。

第一五四回 赴东北钟馗擒鬼(四)

    额驸府现在是张灯结彩、灯火辉煌的,在大厅内、庭院里宾客满堂、人声鼎沸,仆从下人来往穿梭、忙碌不赢。

    一辆马车这时悄悄的来到额驸府的后院小门,早有人等候在那。见马车到来,急忙迎上前去。

    马车帘幔掀起,从车上下来一位身穿礼服的官员,在红色灯光的照映下,正是韦仁那张脸。

    “奴婢春雪拜见韦爵爷”迎上前的婢女是建宁公主身边近侍宫娥,她曲膝行礼道。

    韦仁此刻脸上表情十分丰富,他抬头四处望了望这额驸府的喜庆装饰,不由一阵苦笑,道:“前边带路吧。”

    “是。请爵爷随奴婢来。”春雪也不敢在外逗留太久,虽然公主势大如天、胆大包天,但是今晚这事毕竟于礼法有饽,为世人所不接受。

    一路上一行人无心欣赏府内的景致,急匆匆的通过后花园,来到今夜的新房所在。

    “爵爷请进,公主千岁在屋内等着您。”春雪推开房门,轻声道。

    韦仁走进去,望着贴满喜字的新房,忽然停住步子,他情不自禁仔细打量起来。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进入结婚的新房,心中难免有些好奇。只见新房之中处处红光,红色的锦被,红色的绸缎,红色的帐篷,红色的烛,四下里红色的喜字处处贴满,喜庆的很。

    “参见韦额驸!”这时新房中一个中年嬷嬷和四名宫娥一起向韦仁行礼道。

    “什么额驸?简直是乱弹琴!”

    韦仁模糊间对这五个女人都还有印象。那嬷嬷应该姓宁,是个四十岁的中年妇人,丰满圆润,颇有几分姿色,记得她应该是建宁公主的乳母,是假太后身边的人。看来,真太后还是对假太后怨恨很深,这宁嬷嬷便随这次建宁出嫁被打发随嫁到额驸府。那是四个宫娥,其中包括春雪,都出身于“储秀宫”,自小随建宁公主长大,算得上建宁的心腹,都是十七八岁的俏丽少女,伶俐可爱,都是建宁陪房带来的人。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富贵人家嫁出闺女,担心自家女儿过门后在那边什么都不熟悉,所以都会赔上个把丫鬟,一来也是有个说话的人儿,让小姐不至于寂寞,另一个原因,那也是让小姐有一个心腹丫头,可以使唤做一些不方便外人插手的事儿。作为皇家公主出嫁,这陪嫁自然是最高档的。

    宁嬷嬷精明能干,能说会道,而且虽然年近四十,但是保养的却不差,细皮嫩肉,丰满圆润,姿色着实不差。她听到韦仁出言严厉,急忙跪伏在地,对韦仁叩起头来,道:“公主千岁有令,今后咱们这些奴才心中只能认韦爵爷为额驸,如有违令,则会被赶出府去,买入娼门。请韦额驸开恩!”

    其他四女也跟着跪下磕头,嘴中直念道:“请韦额驸开恩!”

    韦仁望了望端坐在鸳鸯喜床上,头上戴着绣着龙凤呈祥样式的红盖头,一动不动的,知道这一定是建宁的主意。

    韦仁微笑道:“起来吧,我知道这事不怪你们。”

    “谢韦额驸!”她们急忙磕头谢恩道。她们十分清楚,当她们接到公主指令的那一刻起,往后的日子便与建宁紧紧捆在一起,而建宁以后的依靠,那自然便是韦仁,所以换句话说,她们日后依靠也就是眼前这位韦爵爷、韦额驸。

    宁嬷嬷和四女起身来,说了几句吉利话儿。

    韦仁掏出五张银票,笑道:“累了一天,你们也倦了,这是公主赏给你们的,你们拿出,便下去歇着吧。”

    宁嬷嬷接过来眼睛一瞟,是一百两面额的银票,心中大喜这韦额驸出手真是大方,看来这主子真不错。她急忙行了一礼,笑道:“姑爷也累了一天,早些安歇。奴婢们便先告退了。”

    说完,她准备带着四女出去了。

    “现在还不准走!”这时,建宁说话了。

    “建宁,你这还要怎么呢?”韦仁道。

    “你还没有和我拜堂!”建宁道。

    “拜堂!拜什么堂?”韦仁疑惑道。

    “是了!奴婢该罚,奴婢一时欣喜过头,竟然忘了这最重要的事情。”宁嬷嬷连忙告罪道。

    她连忙带着宫娥们走到喜床前,韦仁看到在建宁身边还放着一个大红绣球。

    宁嬷嬷拾起大红绣球一段的红绸,宫娥们扶起建宁走到韦仁面前。

    宁嬷嬷将红绸交到韦仁手中,道:“主子!公主说今天她和那人拜堂是假,和您拜堂是真。请主子看在公主对您的情分上,就满了她的心愿吧!”

    这时,韦仁突然明白这个出生皇家的贵女子,心中竟然对自己有如此深厚的情意,甘愿冒着天下这么之大不韪而行事。他已经为她感动。

    于是,他接过红绸在宁嬷嬷的指引下,对着那一对龙飞凤舞的红烛,行过结婚大礼。

    “我人生第一次婚礼就是这样!”韦仁心中嘀咕着。

    韦仁木偶般被操控着完成了拜堂之礼,直到宁嬷嬷第二次率四女说完吉祥话儿,离开房间,他才清醒过来。

    此时屋中,便只剩下了韦仁和建宁二人。

    屋子里一时很寂静,悄无声息,只有那两根红烛独自在一旁静静的绽放着喜庆的红光。

    过了一会,韦仁缓步走到桌边,并没有立刻去摘凤冠,只是坐了下去,桌上放在一个包着红绸的酒壶,还摆着两只用红绳拴在一起的空杯子,他明白这是用来喝合欢酒之用。旁边还放着一根用红绸包起来的棍子,那棍子前端儿还有一个勾子,毫无疑问,这是挑杆儿,想必是用来挑红盖头。

    那边建宁说话了,语气幽怨道:“我知道你委屈,这里我谢谢你了!你要是不愿意呆,就走吧。”

    韦仁拿起酒壶将酒杯斟满,然后走到床前。他凝视着坐在床边的建宁,只见她一身鲜红的喜袍,她的双手拢在两条大红广袖之中,可以看到袖中有轻微的动作,想来是它们在不安地绞动着。

    “她是我的女人。从今天开始,不仅是肉体上,而且在形式上,都是的了。这已是无可更改的事实,自己要做的,只是尽心去爱护她,让她明白她却并没有嫁错男人。”韦仁心想道。他拿起挑杆儿,故意咳嗽了一声,这才缓步走到了建宁面前,从中挑起了红盖头,显露出建宁的容貌来。

    难怪有人说,新婚之夜的新娘是女人最美的时刻。在红烛的照映下,建宁的皮肤,竟然比白雪还要白,白得耀眼,也正因如此,衬得她脸蛋上那两处胭脂红,就显得更加的亮眼,如同雪地上的两颗红玫瑰,红白相耀,互相映衬。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清澈无比,长长的睫毛,微微闪动,现在露出喜悦的眸光,韦仁还看到一泓湿润,想必是喜极而泣的意思。那一双柔软红润的唇儿微微抿着,显得无比的娇媚。

    建宁眨了眨美丽的大眼睛,道:“小宝,你不怪我吗?”

    韦仁脸上显出微笑来,轻轻摇头:“怪你!怎么会呢?我爱你还来不及了。”

    建宁再也控制不住激动的心情,她站起来,如乳燕穿帘般扑入韦仁怀中,抽咽道:“小宝,你真是太好了!”

    韦仁拥着建宁,等她情绪发泄完后,他将她拥到桌前坐下,将那合卺酒递到她的手中,柔声道:“既然咱们今夜成亲,就一起来喝了这合卺酒,做个永久的夫妻。”

    建宁抬起头,娇美的脸上如同鲜花绽放一般,让人如沐春风。她接过韦仁手中的酒杯,含情脉脉的望着韦仁、

    韦仁凝视着建宁,看着她的双眼,笑了笑:“今从今往后我们的生活会有酸甜苦辣……这一杯合卺酒,就是让我们开始品味人生中的辣!”

    韦仁说完,含笑将自己酒杯中的酒一干而尽,建宁跟着也将杯中酒饮尽。

    “持子之手,与子偕老。”韦仁握住建宁的手,柔声对她念道。

    “小宝!”建宁现在已经醉了,她依偎在韦仁怀中,整个人已经酥化了。她不由得娇吟一声,脸蛋儿早已火辣辣的烧了起来。韦仁将她搂在怀里,感受着她身子的丰腴。他捧起她那脸蛋儿,在她鲜艳的红唇上火热的亲吻起来。

    建宁在韦仁怀中嘤咛起来,她双手合围着韦仁的脖颈,嘴中激情的回吻着。不知什么时候,头上的凤冠跌了在地上,“咚”的一声响,这才将两人分开。

    韦仁伸手将建宁横抱起来,向喜床走去。

    他将建宁轻轻放在被褥上,他将建宁轻轻放在被褥上,然后忽地伸手一扯她的亵裤,娇呼一声,手掌来不及抓住裤子,被他一把扯了下来,羞得建宁赶紧捂住滚烫的脸颊,双腿不依地直踢被褥,然后,为她褪出身上大红的礼服、洁白的小衣、粉色的抹胸、藕色的亵裤,露出一身的粉滑柔腻的冰肌玉骨,娇美的胴体沐浴在红红的光晕里,晃得人眼睛发晕。尤其是那一团雪沃沃的翘挺,颤巍巍地映入的眼帘。就象味美多汁的水蜜桃,从腰部往下,诱人的曲线左右延伸,倾泻成浑然天成的流畅和性感,那用柔滑白嫩构架的跌宕起伏的曲线,让人意荡神驰。

    韦仁已经按捺不住,他急匆匆的宽衣上床,亲车路熟的进入建宁的体内,全身心的投入和交融。建宁在愉悦畅快之余,得到了心灵无穷的的充实和满足。这一夜,韦仁酣畅淋漓的梅开三度,最后在如同羽化登仙般的快感中、在建宁的求饶声中拥着她沉沉睡去。

第一五五回 赴东北钟馗擒鬼(五)

    自吴应熊成亲后便一直居住在前院的书房中,他在书房后新建了一间房作为卧室,只是在书房后墙上开了个门。从此后,他便开始与京中的王公大臣、达官贵人们频频交往,由于他身份特殊,加之吴三桂因内疚将他置于京城为质,在金钱方面是根本没有吝啬,所以吴应熊出手十分大方,加之目前在北京对于皇上想撤藩的心思,还仅仅限于屈指可数的几个亲信大臣知晓,因而他很快便和京中的大佬们混熟了,当然其中也没有落下韦仁韦爵爷。

    一个月时间很快便过去了,康熙在宫中又一次召见韦仁。康熙道:“据都知监来报,那老婊子目前已经潜入到吉林的海参崴。这海参崴原本为我大清朝吉林的辖地,前几年被罗刹鬼侵占,由于国内一直未稳,我一直将其搁置一旁未理。听说罗刹鬼将海参崴改了个名字叫什么符拉迪沃斯托克,我特意问了它的意思,听说它意为“东方统治者”或是“征服东方”的意思,看来罗刹鬼的野心不小啊!原本我想你这几年来一直在外奔波,这次让你好好休息一段时日再去办事。可是就目前的形势看来,吴三桂他们反叛准备的速度在加快,已经迫在眉睫了。所以,我决定你立即南下福建、广州筹办组建雇用火枪兵及购置军火的行动。而且,当初步成型后,便由海路直上东北,负责牵制罗刹鬼的行动。”

    韦仁道:“奴才的福气,都是皇上赐的。皇上对奴才又特别多加恩典,奴才的福份自然大了。奴才年轻不怕辛苦,请皇上放心奴才定会全力以赴,只盼这次又托赖皇上洪福,能够擒来那老婊子,制住罗刹鬼,为皇上解恨,为皇上分忧。”

    康熙听所言甚喜,拍拍他肩头,说道:“报仇雪恨虽是大事,但比之国家社稷的安危,又是小了。能捉到老婊子固然最好,第一要务,还是牵制住罗刹鬼。小宝,关外是我大清龙兴发祥之地,罗刹人一直对它垂涎三尺、旁虎视耽耽,倘若是被他们占了关外,大清便没了根本。你如果能够成功的牵制住罗刹国,就好比切断了吴三桂的一直胳膊。”

    韦仁笑道:“正是。皇上英明。”

    康熙道:“我升你为三等伯爵,咱们帝臣二人就好好和吴三桂、罗刹鬼、蒙古王公、西藏活佛等枭雄恶贼们逐鹿天下,看看到底鹿死谁手!就赐号予你为‘鹿鼎伯’吧!”

    “鹿鼎伯,好名号!够响亮!”韦仁连忙跪下谢恩道。

    康熙拿起狼毫,韦仁急忙上前为他铺开宣纸,研磨伺候。

    只见康熙挥毫大书“鹿鼎伯”三个大字,哈哈大笑道:“好!就叫鹿鼎伯。小宝,你要好好努力办差,以后你再升了鹿鼎公、鹿鼎王,当时我再给你题匾额。”

    韦仁谢恩,说道:“多谢皇上恩典!奴才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康熙道:“我再赏你个‘巴图鲁’的称号,另外下一道圣谕与你,到时你能调动福建、广州、奉天的驻防八旗兵马,好助你成事。这件事不可大张旗鼓,以防吴三桂他们得知讯息,心不自安,提早造反。须得神不知、鬼不觉的。这样罢,我明儿派你为钦差大臣,你先去福建、广州巡视市舶司。待一切就绪后,我在下道圣旨让你去长白山祭天。长白山是我爱新觉罗家远祖降生的圣地,我派你去祭祀,这样,谁也不会疑心。”

    韦仁道:“皇上圣明。”

    韦仁从御书房退出了,早有一个小宫女等在那,见他出来立即上前行礼请安道:“韦爵爷,苏麻大姑请您过去一见。”

    “苏麻喇姑!”韦仁自从离开皇宫后,这一两年都在京城之外游荡,偶尔回京有就是呆不到月余时日,便又被皇上派出去当差。而苏麻喇姑自从康熙亲政后,也是为了提升康熙的权势威望,同时也是为了淡出康熙的眼界,她便一直跟着太皇太后在慈宁宫礼佛。因此,二人很少见面,只有上次韦仁晋升为三等子爵时,她派人给韦仁送了一个亲绣的荷包表示祝贺,里边装的是她为韦仁求的一道平安符及一绺青丝,其中的情意韦仁心中自知。那荷包自此都被他一直贴身带着。

    现在,苏麻喇姑派人来请自己相见,他顿时欣喜不已。

    苏麻喇姑在养心殿东阁厢房里等着。韦仁进来眼前便是一亮,只见一个身材、肌肤,身材美好而圆润,肌肤也既白又嫩的女子正端坐在那吃茶。她那动人的成熟风韵让韦仁已经醉了。这是一壶琼浆玉液,你不必去品尝,看一眼就能醉人。她,没有浓妆艳抹,但却美艳照人。她,没有搔首弄姿,故作娇媚之态,但她,从头到脚,无一处不媚,她,举手投足,没有一个动作不媚。就算现在她寒着一张吹弹欲破的娇靥,照样无碍她的媚力。

    韦仁见宫女十分晓事的没有跟进来,他连忙打了个千儿说道:“小桂子给苏麻大姑请安了!苏麻大姑吉祥!”说完也不起身,另一条腿也顺势要跟着跪了下来。

    苏麻喇姑原本想装势,先不想理会他,可是没想到韦仁这厮一见面便使出这无赖招式,顿时拿住了她的命门,让她无法招架,只好站起来拦住他,脸上的寒霜立即被他的举动化解,她嗔怪道:“苏麻喇姑哪敢当韦爵爷的大礼,你这不是要折杀奴婢吗?”

    韦仁见她笑了,也就顺势起身道:“苏麻,我真是想死你了!”说着,他凑上前去,伸手想去握苏麻喇姑的玉手。

    苏麻喇姑立即退后,躲开了韦仁的魔掌,道:“看你这不一会就原形毕露了吧。这是宫里,光天化日的,还是规矩的好!再说,我听说你的‘子爵府’中可是金屋藏娇,南佳北丽可是不少啊!这宫里的老女人恐怕不会被人稀罕了!你是‘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啊’。”

    韦仁眼珠儿骨碌碌转了一圈,走到苏麻喇姑跟前,苦着脸笑道:“苏大姐姐哎,小宝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把您忘了!在我心里是‘旧袄抵得三年新’。”

    “你看看,三句话便是原形毕露了吧。在你眼中我果然就是一件‘旧袄’吧。”苏麻喇姑一听,伸出兰花指在韦仁额头轻轻一戳,轻啐道。

    韦仁顺手便抓住了苏麻喇姑的手一把把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另一种拦腰便将她抱住,低头将她的小嘴堵住。

    这时,苏麻喇姑已经忘记了适才对韦仁的警告,在韦仁的强吻下,她很快便迷失了自我,全身软到在韦仁怀中,空旷的厢房内静静的,只传出人儿急促的呼吸声。

    良久,韦仁才将罪恶的嘴离开那甜香怡人的小嘴,苏麻喇姑满脸绯红如天际的红霞,双眸如一泓清亮的秋水,酥软的依偎在韦仁怀中。

    “苏麻,等这次我办差回京,我一听托人向皇上和皇太后请求旨意,将你赐婚给我,好吗?”韦仁搂着苏麻喇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真的吗?”苏麻喇姑听到韦仁的话,身子不由得一颤,她坐起身来,那里还顾得上“女诸葛”的风范,她眼巴巴地望着韦仁的双眼,惊喜万分的问道。

    韦仁郑重的点了点头。

    “小宝!”苏麻喇姑激动的叫了一声,立即将双手环抱着韦仁的脖颈,主动的送上自己的香唇……

    次日上朝,康熙颁下旨意,升了韦仁的官,并派他去福建、广东巡视市舶司巡察。

    散朝之后,王公大臣纷纷道贺。大家看着“伯爵府”大门口匾额上康熙的御笔,个个羡慕不已。

    索额图与他交情与众不同,特到伯爵府叙话,见他有些意兴阑珊,说道:“兄弟,此次南去巡视市舶司可是真真正正的肥差啊!你怎么还闷闷不乐的了?”

    韦仁将索额图拖到一边轻声道:“不瞒大哥说,兄弟知道皇上是恩宠于我,这次派兄弟去福建、广州视察市舶司,这是肥差,作奴才的那是应该感恩戴德的。可是你知道吗?其实皇上最终是要派兄弟却上长白山替他祭天,你知道兄弟是南方人,一向就最怕冷,这到福建、广州则罢,可是一想到关外冰天雪地,到时到了长白山可不被冻成冰棍那就阿弥陀佛了!我可听说,在东北那旮旯,夜里起来撒尿时那尿能立马结成冰柱。”

    索额图听了眨巴眨巴眼睛,意味深长的哈哈大笑,安慰道:“兄弟,皇上这是有重任交给你,看来你官运亨通得很。以后,哥哥还要你多多提携才行啊!至于天寒地冻的事,那是讹传。东北那地方冷是冷点,可也没有那么邪乎。你不用担心,我回头送一件火貂大氅来,给兄弟御寒,没事的。”

    韦仁听了连忙致谢,他接着说道:“大哥!小弟还有一件事要请你多多帮忙才行!”

第一五六回 赴东北钟馗擒鬼(六)

    索额图听了点头道:“兄弟有事交代就是,为兄定会全力以赴。”

    韦仁连忙称谢道:“那兄弟在这先谢过大哥了!小弟想这次如果能够顺利的将皇上交办的差事办妥的话,就请嫂夫人出面替我去提亲。”

    “哦!原来是这事。这是好事啊,兄弟现在贵为伯爵,正是要娶一位夫人为你执掌内院之事,不知兄弟看中了哪家名门闺秀?这事为兄一定为你办妥,到时可要叨扰几杯喜酒啊!”索额图说道。

    “我想要兄嫂到时向太皇太后提亲,我要娶苏麻喇姑。”韦仁道。

    “什么?苏麻喇姑!”这时,索额图双眼立刻凸了出来,吃惊的疑问道,“兄弟!你可真是狮子大开口啊!这苏麻喇姑可是太皇太后的心尖肉,听说当今这位对她也是有心的,你可真敢想啊!”

    “怎么?大哥想出尔反尔啊!”韦仁调侃道。

    “这倒不是,提亲是好事。只不过其中还是很有难度,为兄怕到时不能帮助你完成心愿,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

    “只要到时兄嫂为我出面便行,至于是成功与否,小弟绝不会埋怨的!”韦仁正色道。

    “那好!等你顺利回京后,为兄一定帮你出面办理此事。”索额图听韦仁如此说,便点头答应了。接着,他桀桀的笑道:“嘻嘻……兄弟,能不能告诉哥哥,你是怎么将那个冰山美人弄到手的?”

    正说话间,小人来报,说是福建水师提督施琅来拜。

    “施琅!从台湾回来的那个施琅?”韦仁疑问道,“他来找我干甚么?”

    索额图笑道:“施靖海跟韦兄弟的交情怎样?”

    韦仁摇头道:“从来没见过。”

    索额图道:“施琅为福建水师提督,爵封靖海将军,他的用意,那是再明白不过的。兄弟可能有所不知,他一心一意要打台湾,为父母妻儿报仇。这些年来,老是缠着我们,要我们向皇上进言,为了这件事,花的银子没二十万,也有十五万了。他知道兄弟是皇上驾前的第一位大红人,自然要来钻这门路,他来见你肯定不会空手而来的。再说,兄弟此次去福建办差,见见他也无妨。”

    韦仁在前世便知道这施琅的故事,现在只能充愣道:“原来如此。他为甚么非打台湾不可?”

    索额图道:“施琅本来是郑成功部下大将,后来郑成功疑心他要反,要拿他,却给他逃走了,郑成功气不过,将他一家子全杀了。于是,他一气之下便反了台湾,投靠了朝廷。不过这人打水战确实有一手的,降了大清之后,曾跟郑成功打过一仗,居然将郑成功打败了。”

    韦仁点头道:“连郑成功这样的英雄豪杰,也在他手下吃过败仗,这人倒不可不见。大哥,咱们一起去见见他。”

    说着他携起索额图的手向走大厅去。

    此刻,施琅正坐在大厅最下首一张椅上,听到靴声,便即站起,见两人从内堂出来,当即抢上几步,请下安去,朗声道:“索大人,韦大人,卑职施琅参见。”

    韦仁急忙上前拱手道:“施琅将军是大英雄,能够过府来见我,真是三生有幸!来来来,请坐,请坐,大家别客气。”

    施琅恭敬的道:“韦大人如此谦下,令人好生佩服。您是堂堂鹿鼎伯,又是少年早发,往后封公封侯,那是指日之间的事。”

    韦仁哈哈大笑,说道:“多谢施将军的金口了!倘若真有这一日,定要多谢你。”

    韦仁打量施琅,见他五十左右年纪,身材不高,但是筋骨结实,目光炯炯,甚是英悍,只是他的容颜很是憔悴,看上去颇有风尘之色,想必在京城闲置已久,日子过得不是十分的如意。

    施琅从身边的茶几上捧起一只锦盒,道:“恭喜韦大人荣升伯爵,这里是下官的一份薄礼,请韦爵爷不要嫌弃。”

    说着,施琅打开锦盒的盖子,里边装着一只白玉碗,纯净温润,玉质极佳,刻工也甚精致。

    索额图抢先拿起玉碗,仔细端详了一遍,笑道:“韦大人,这份礼可不轻哪,老施花的心血也真不小。”他指着碗中刻着几行字道。“加官晋爵,眷晚生施琅敬赠。不错!不错!”

    韦仁接过玉碗看了看,笑道:“施将军送给我这只玉碗,确实名贵得很,不过我以后吃饭的时候捧在手里便要战战兢兢的,生怕一个不小心,打碎了饭碗,哈哈,哈哈。”

    索额图听了也哈哈大笑起来,施琅也陪着笑了几声。

    韦仁收起玉碗,让下人将它收了起来,便问道:“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施将军有何事,当且说来,只要能办到的,我定不会推辞。”

    施琅果然说道:“卑职进京已经整整三年了。当年皇上召卑职来京,是垂询平台湾的方略。恐怕是卑职廷对时不当,皇上对平台之事一直没吩咐下来。卑职想请韦大人帮着打听一二。”

    韦仁听了笑道:“皇上英明之极,要施将军在京候旨,定有深意。你也不用心急,这平台之事一定是时辰未到,着急也是无用。”

    施琅站起身来,说道:“今日得蒙韦大人指点,茅塞顿开。卑职一直来心中惶恐,只怕是忤犯了皇上,原来皇上另有深意,卑职这就安心得多了。”

    韦仁知道这是施琅故意做作,他也没有在意,立即岔开话题,询问起当年施琅叛台降清的往事。

    施琅便将跟随郑成功父子征战东南沿海建立功勋,后得罪郑成功妻子董夫人,被她进谗言被郑成功以犯上不敬的罪名,将其及家人都扣押起来。施琅自知大事不妙,便乘着监守疏忽,逃出监牢,谁知郑成功便杀了他全家,于是他一怒之下便投降大清,立誓要平台灭郑复仇。施琅自从来京见过康熙后,从此便在北京投闲置散,虽然他官至福建水师提督,爵至靖海将军,但他在无职无权北,仅仅领取一份干饷,这对于他一个有雄心壮志,有血海深仇的汉子,绝对是一种折磨。三年来,施琅送礼运动,一心想回任福建,可是钱是花得不少,机会却越来越少了。这次,他得知皇上最宠信的心腹韦爵爷由子爵升任伯爵,又受命巡视福建、广州,便找上门来拜见。此刻听得韦仁言语和他十分投机,登觉回任福建有望,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韦仁道:“统带水师,海上打仗,你倒内行得很。”

    施琅道:“卑职一生都在水师,熟识海战。”

    韦仁问道:“不知你对外夷的火器有何见识?”

    施琅道:“外夷的火器十分犀利,声震如雷、天崩地裂。当年,先帝恩重如山,派我在福建办事。卑职感恩图报,奋不顾身,立了些微功,先升为福建同安副将,后升我为同安总兵。后来我攻克了厦门、金门和梧屿,又联合一批红毛兵,坐了夹板船,便是用了他们洋枪洋炮,把郑成功打得落海而逃。先帝这才升卑职为福建水师提督,又加了靖海将军的头衔。不过,外夷火器使用程序繁琐,击发时间长,射击距离等方面不及我大清弓箭,因而也有许多不足之处。”

    “施将军所见不差。”韦仁对索额图道,“大哥,你以为这件事该当怎么办?”

    索额图道:“皇上英明,高瞻远瞩,算无遗策,咱们做奴才的,一切听皇上吩咐办事就是了。”

    韦仁点头道:“大哥所言极是。这样,施将军的事情,我一定找个机会面奏皇上。”说完,他端起茶碗。侍候的下人高声叫道:“送客!”

    施琅起身行礼,辞了出去。索额图说了会闲话,也即辞去。

    次日,韦仁进宫去见皇帝,禀告施琅欲攻台湾之事。康熙道:“先除三藩,再平台湾,这是根本的先后次序。一则施琅这人才具是有的,我怕放他回福建之后,这人急于立功报仇,轻举妄动,反而让台湾有了戒备,因此一直留着他在北京。二则遣将不如激将,我留施琅在京,让他全身力气没处使,闷他个半死,将他如同困兽一般圈养,时机一到,只要将他的囚笼打开,他必定如猛虎下山,定然会虎啸山川,生死效命,不敢怠慢了!”

    韦仁进宫去见皇帝,禀告施琅欲攻台湾之事。康熙道:“先除三藩,再平台湾,这是根本的先后次序。施琅这人才具是有的,我怕放他回福建之后,这人急于立功报仇,轻举妄动,反而让台湾有了戒备,因此一直留着他在北京。”

    韦仁登时恍然大悟,说道:“对,对!施琅一到福建,定要打造战船,操演兵马,搞了个打草惊蛇。咱们攻台湾,定要神不知,鬼不觉,人人以为不打,却忽然打了,打那姓郑的小子一个手忙脚乱。”

    康熙微笑道:“用兵虚实之道,正该如此。再说,遣将不如激将,我留施琅在京,让他全身力气没处使,闷他个半死,等到一派出去,那就奋力效命,不敢偷懒了。”

    韦仁道:“皇上果然是诸葛孔明再世,算无遗策,圣明无比!”

    康熙笑道:“你这臭小子,又在拍马屁了。对了,施琅送了甚么礼物给你?”

    韦仁微笑道:“皇上英明,施琅送了我一只玉碗,我可不大喜欢。”

    康熙问道:“玉碗有甚么不好?”

    韦仁道:“玉碗虽然珍贵,可是一打就烂。奴才跟着皇上办事,双手捧的是一只千年打不烂、万年不生锈的金饭碗,那是大大的不同。”康熙哈哈大笑。

    韦仁道:“皇上,奴才忽然想到一个主意,请皇上瞧着,能不能办?”

    康熙道:“甚么主意?”

    韦仁道:“那施琅跟奴才讲起,他从今与红毛兵联手共同打败过郑成功,奴才想他必定也熟悉外夷人及他们使用的火器说……”

    康熙左手在桌上一拍,道:“好主意,好主意。小宝,你聪明得很,你就带他去福建,帮你筹建外夷火枪队。”

    康熙当即派人去传了施琅来,对他说道:“朕派韦仁去福建、广州,他一力举荐,说你办事能干,要带你同去。朕将就听着,也不怎么相信。”

    施琅连连磕头,说道:“臣跟着韦大人去办事,一定尽忠效命,以报皇上天恩。”

    康熙道:“这一次是先试你一试,倘若果然可用,将来再派你去办别的事。”

    施琅大喜,磕头道:“皇上天恩浩荡。”

    康熙道:“韦仁此行涉及机密,除了韦仁一人之外,朝中无人得知。你一路上所见所闻便当不知,一切遵从韦仁的差遣便是,你退下罢。”

第一五七回 赴东北钟馗擒鬼(七)

    施琅磕了头,正要退出,康熙微笑道:“韦大人待你不错,你打一只大大的金饭碗送他罢。”施琅答应了,心中大惑不解,不明皇上用意,眼见天颜甚喜,料想决计不是坏事。

    次日下午,施琅捧着一只锦盒,到伯爵府来求见。

    施琅拜见过韦仁,说了不少感恩提拔的话。韦仁谦虚了几句,便打开锦盒,果然是一只大大的金饭碗,怕不有六七两重。施琅道:“卑职本该再打造得大些,就怕……就怕都统大人用起来不方便。”

    韦仁左手将金饭碗在手里掂了掂,笑道:“已够重了。施将军,这许多字写的是甚么哪?”他看了碗中刻有中间四个大字,“公忠体国”,上面还有一行小字是:“钦赐领内侍卫副大臣、兼骁骑营正黄旗都统、赐穿黄马褂、巴鲁图勇号、三等鹿鼎伯爵韦仁。”下面是更小的字是:“臣靖海将军施琅奉旨监造”。

    韦仁发现手中的金碗,笑道:“施将军,这一次只好委屈你一下,请你在我营中,做一个小小参领,以防外人知觉。”

    施琅大喜,说道:“一切遵从大人吩咐。”他知韦仁派他的职司越小,越加当他是自己人。于是,他兴高采烈的告辞而去。

    又过得两日,康熙终于颁下上谕,命韦仁自大沽出海,由海路直下泉州。

    韦仁接了上谕后,带上早已准备好的人马,其中包括在上次随自己下西南的骁骑营兵马中挑选出强兵悍将三百铁骑,全是家室无牵无挂的,然后带上双儿、云绿绮、曾柔、沐剑屏四女及王屋派善骑射的弟子,合计五百人。为了保密起见,他从兵部请来通关文牒,由一名参领率骁骑营骑兵从陆路赶往福建。自己则率领剩下的人马一路上快骑疾行,不到两日便来到天津。

    听说钦差到来,天津卫的文武百官前来迎接,他们或恭谨逾恒,马屁十足;或奉承得体,恰到好处,惟有一个大胡子武官却神色傲慢,行礼之时显是敷衍了事,浑不将韦仁瞧在眼里。韦仁知道他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心中也不以为忤,只是微笑而过。

    在众官员宴请完自己之后,韦仁将天津水营总兵单独留了下来,然后取出密旨。那水师营总兵叫黄甫,见密旨中吩咐他带领水师营官兵船只,听由钦差大臣指挥,干办军情要务,接旨后躬身听训。韦仁问了水师营的官兵人数,船只多少,便传施琅到来,要他和黄甫计议出海之事。

    在天津停留三日,水师营办了粮食、清水、弹药、弓箭等物上船。韦仁率领水师营及骁骑营官兵,分乘十艘大战船,出海扬帆南下。

    离了大沽,来到海上。航行了两天,第三日早餐,沐剑屏来到韦仁的船舱禀告道,“华龙海军”有三艘舰船已经跟着后边。韦仁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命亲兵传令水营总兵黄甫舰队全速前进。

    一路上,韦仁的舰队从天津大沽出发,经渤海,进入黄海,到达威海卫,在补充给养后,没有耽搁继续南行。经黄海,(黄海海流微弱,流速通常只有最大潮流速度的十分之一左右。黄海沿岸流是黄海沿岸流系(包括西朝鲜沿岸流、辽南沿岸流、苏北近岸局部性沿岸流等)中的一支,是低盐(冬季兼低温)水流,水色混浊,流速小于25厘米/秒。)穿过胶州湾,在成山角一带,流幅变窄,流速增大,越过成山角后流速剧减,而自海州湾往南,流速又渐增,舰队速度才加速。在连云港再次补充后,舰队进入东海海域,中国东海简称“东海”,是中国海的一部分、中国三大边缘海之一。它北起中国长江口北岸到韩国济州岛一线,与黄海毗邻,东北面以济州岛、五岛列岛、长崎一线为界,南以广东省南澳岛到台湾省本岛南端(一作经澎湖到台湾东石港)一线同南海为界,东至日本琉球群岛。

    韦仁一行经宁波、台州、温州、到达福州。福州,简称“榕”,位于福建东部、闽江下游沿岸,福州为闽浙总督府的驻地。接到邸报消息,总督府早已派水师舰船在海外等候多日,见到挂有钦差黄旗的舰队到来,迎候的福建舰船鸣放礼炮迎接。韦仁舰队便跟随引路舰船直入福州。

    在闽浙总督的盛情招待下,韦仁在福州呆了三天,然后由福建水师的五艘大战船加入韦仁的舰队,载上骁骑营的三百将士,离开福州,经过台湾海峡,在五天后到达了目的地泉州。

    市舶司是中国在各海港设立的管理海上对外贸易的官府,相当于韦仁前世的海关。其职掌检查进出船舶蕃货、征榷、抽解、贸易诸事。

    唐高宗显庆六年661,创设市舶使于广州,总管海路邦交外贸,派专官充任。市舶使的职责主要是:向前来贸易的船舶征收关税,代表宫廷采购一定数量的舶来品,管理商人向皇帝进贡的物品,对市舶贸易进行监督和管理。是市舶司的前身。

    北宋开宝四年971设市舶司于广州,以后随着海外贸易的发展,陆续于杭州、明州今浙江宁波、泉州、密州今山东诸城设立市舶司。

    至元十四年1277,元朝政府在攻取浙、闽等地后,立即在泉州、庆元今浙江宁波﹑上海、澉浦今属江海盐四处港口设立市舶司。后来又陆续添设广州﹑温州﹑杭州三处。经过裁并,到13世纪末,只在庆元、泉州﹑广州三处港口设置。

    吴元年元至正十二年,1367设市舶提举司于直隶太仓州黄渡镇今江苏太仓附近,洪武三年1370以太仓逼近京城改设在广东的广州、福建的泉州后移至福州、浙江的宁波各一司。在广东的是专为占城越南、暹罗泰国、满剌加马来西亚、真腊柬埔寨诸国朝贡而设,在浙江的是专为日本朝贡而设。在福建的是专为琉球朝贡而设。永乐元年1403又在广州设怀远驿,在泉州设来远驿,在宁波设安远驿,由市舶司掌管接待各国贡使及其随员。广东怀远驿,规模庞大,有室二十间。广东市舶司命内臣提督。六年,为了接待西南诸国贡使,又在交址云屯今越南广宁省锦普港设市舶提举司。嘉靖元年1522,因倭寇猖獗,罢去浙江﹑福建二司,唯存广东一司,不久亦被废止,直到三十九年,经淮扬巡抚唐顺之的请求,三司才得到恢复。四十四年,浙江一司以巡抚刘畿的请求,又罢。福建一司开而复废,至万历中始恢复。自此以后,终明之世,市舶司无大变动。

    清兵入关统一中原后,为了防范台湾郑成功,开始实行关闭政策,对外通商口岸仅限澳门一地。因此,泉州市舶司已经废止,但是,海上走私行动一直未有停歇,十分的猖獗。韦仁所行明中的目的便是要开展缉私监察。

    泉州又称鲤城、刺桐城、温陵,地处东南沿海,与台湾隔海相望,是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的起点,宋、元时期泉州港被誉为“东方第一大港”,与埃及的亚历山大港齐名。泉州历史悠久,经济开发早在周秦时期古闽越人就已开始。西周秦汉时期属闽越地,三国吴永安三年(260年),会稽南部都尉改为建安郡,析建安郡侯官县地置东安县,县治在今南安市丰州镇,但因人口稀少,不久撤销,直到200多年后的南朝梁才再次设县。唐久视元年(700年)第三次置武荣州,泉州一带的建制才稳定下来,州治设今市区。唐景云二年(711年)武荣州改名泉州。安溪、惠安、永春、德化一带直到五代时才设县,泉州沿海一带在唐朝中期后才形成陆地。此后,先后设有郡、州、路、府、道。北宋时,福建称福建路,行政区划为福、建、泉、漳、汀、南剑六州和邵武、兴化二军。南渡后升建州为建宁府。福建因此包括一府五州二军,共计八个同级行政机构,故号称为“八闽”,共辖42县。元朝升泉州为泉州路总管府,领南安、晋江、同安、永春、安溪、德化、惠安七县及南、北二录事司(以领在城之民);翌年,南北二录事司合而为一。泉州属福建行省。明洪武元年(1368年),朱元璋称帝,国号“明”。二月,泉州路降于明。泉州置卫指挥使司,领左、右、中、前、后五千户所,隶福建都指挥使司。这是明朝在泉州设置的第一批海防军卫所。清承明制,全国分为十五省,实行省、府州、厅、县三级制。泉州府为闽八府之一。

    到达泉州府修养数日后,韦仁身穿便装带着双儿等四女悄悄离开了驿馆,到城内逛逛。

    泉州城内,几条主干道商铺林立,街上人流不息、车水马龙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这一路海上航行确实辛苦,其中曾柔是第一次坐船,她和王屋派弟子及骁骑营兵士们可是受老鼻子罪了。韦仁知道女人天性喜欢逛街,为了补偿她们,因此这才带她们出来。

第一五八回 赴东北钟馗擒鬼(八)

    四女开心的在街上的各个商铺逛着,不久,韦仁作为“下人”,手中已经拧满了大大小小的盒子,不由得后悔没有带上一两个亲兵,现在只好苦笑着自己来“卖苦力”吧。

    正当韦仁带着众女在妈祖庙附近逛时,突然见一个亲卫队的蒙古亲兵在东张西望的四下寻找。韦仁停下了脚步,果然那个蒙古亲兵见到他们急忙赶了过来,行礼道:“爵爷,不好了!”

    韦仁见他左脸上肿了一块,右眼乌黑,显是跟人打架吃了亏,皱眉问道:“发生什么事呢?”

    那蒙古亲兵答道:“禀告爵爷:哈日巴日给人家扣住了。”

    他说的哈日巴日,便是韦仁亲卫队的佐领,以前是蒙古王子葛尔丹帐下的大帐兵的百夫长。韦仁骂道:“他妈的,谁有这般大胆!我不是交代过不允许你们随意乱出门吗?是泉州守备?还是知府衙门?犯了甚么事?杀了人么?

    那蒙古亲兵见韦仁发火,十分的惊慌,他嗫嚅道:“原本……原本我们都在驿站待命,后来是福州水师的统领出面请弟兄们吃饭,可是时日还早,便到了……到了赌场。”

    韦仁一听事发在赌场,便心安了七八成,道:“他奶奶的,泉州城的赌场无缘无故胆敢扣押朝廷兵丁,他们恐怕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吧。恐怕是你们输了钱,想赖账,是不是?”

    那亲兵听了点点头,苦笑道:“哈日巴日领着我们七个队长去赌钱,赌的是大小。他妈的,这赌场有鬼,竟一连开了十三记大,我们七个已输了千多两银子。第十四记上,哈日巴日和我都说,这一次非开小不可,结果……”

    韦仁摇头道:“错了,错了,多半还是开大。”

    那亲兵点头道:“还是爵爷英明,果然是是个大。可是这次我们七人把身边的银子银票都掏了出来,押了个小。唉!”

    韦仁笑道:“你们都是些羊牯,还要去赌钱。接着说,后来怎么样呢?”

    那亲兵双手一摊,作个无可奈何之状,说道:“宝官要收银子,我们就不许,说道天下赌场,那有连开十四个大之理,定是作弊。赌场主人出来打圆场,说道这次不算,不吃也不赔。哈日巴日说不行,这次本来是小,宝官做了手脚,我们已输了这么多钱,这次明明大赢,怎能不算?”

    韦仁摇头道:“奶奶的,你们这批家伙不要脸,明明输了,却去撒赖。别说连开十四记大,就是连开廿四记,我也见过。你们赌技不如人,赌品则更糟,俗话说,愿赌服输嘛!而且又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这‘强龙不压地头蛇’吗?能有你们好果子吃!”

    那亲兵也摇头道:“起先并没有怎么样。那赌场主人见咱们都是亲兵服饰,还是很客气,他也跟爵爷刚才所说的一样。哈日巴日见他服软,他便大发脾气坚持说赌场出千,必须要赌场陪钱。他一发脾气,我就拔了刀子出来。赌场主人见状吓得脸都白了,赔礼道十分高兴各位军爷到他的赌坊来耍几手,不敢赢我们的钱,他愿意尽数奉还所赢的银子。这开赌场的倒也爽气,说道交朋友义气为先,当时便将赌桌上的三千多两银子,全部交给哈日巴日。”

    韦仁道:“既然人家这样,你们怎么又打起来了?”

    那亲兵道:“咱们不是和赌场中人打起来的。而是在我们七人拿了银子,正要走出赌场,旁边的赌客中忽然有个人骂道:“他*的,没想到发财这么容易,我们还赌个屁?不如大伙儿都到去当兵的了。这满清鞑子的兵可以这样作威作福,横行霸道,这可好得很啦。爵爷这厮口出大不敬的言语太多了,我可不敢学着跟你说。”

    韦仁听到这,眼睛一亮,暗道:“难道是哪个人到了?”

    “我们一听,自然心头火起。哈日巴日当时将银子往桌上一丢,拔出刀来,左手便去揪那人胸口。谁知那人手下硬得很,只见他砰的就是一拳,当即将赵二哥打得晕了过去。我们余下六人一齐动手。连那厮出手都没瞧清,脸上已吃了一拳,直摔出赌场门外,登时昏天黑地,也不知道后来怎样了。等到醒来,只见哈日巴日和其他五个兄弟都躺在地下。那人一只脚踹住了哈日巴日的脑袋,说道:‘这里六只畜生,一千两银子一只。你回去叫你家主子拿银子来赎。老子只等你两个时辰,过得两个时辰不见银子,老子要宰来零卖了。十两银子一斤,要是生意不差,一头畜生也卖得千多两银子。’”

    韦仁问道:“这家伙什么模样?”

    那亲兵想了想道:“这人个子很高大,拳头比饭碗还大,一脸花白络腮胡子,穿得破破烂烂的,就像是个老叫化。”

    韦仁点头道:“好了,我这就亲自去瞧瞧。”

    那亲兵脸有喜色,道:“是,是。我去叫人,带一百人去总也够了。”

    韦仁摇头道:“不用叫人。咱们现在就去,这时间可不等人。”

    那亲兵迟疑道:“爵爷还是小心些为是。那老叫化手脚可着实了得。”

    韦仁笑道:“不怕,都有我呢。”

    当下那亲兵引着韦仁来到赌场,只见厅中一张大台,哈日巴日和五名亲兵仍是躺在地上。东边坐的是个络腮胡子,衣衫破烂,破洞中露出毛茸茸的黑肉来,自是那老叫化了。韦仁细细一看,心中已经雪亮,他踱步上前,走到西首坐下,道:“这位前辈,在下几位兄弟不知何处得罪您?在下特请教一二。”

    那老叫化原本微闭着双眼,听韦仁说话,他张开双眼,露出一线神光道:“如今我是庄家,手中有的是筹码。废话少说,咱们在这赌上一把。赢了这些畜生你便带走!”

    韦仁微笑道:“如果我输了呢?”

    “这些畜生一千两银子一头,你是畜生头,当然金贵些,就算四千两吧。到时你拿一万两银票就行。”那老叫花子冷笑道。

    “好!没想到我还值得四千两银子,价位还不错。”说着,韦仁从怀中拿出一叠银票,数出十张银票,对站在一旁的赌坊老板招了招手,道,“你就是老板吧。来,你过来做个见证。给,你数一数这金额对与否?”说完,他将银票扔在赌桌上。

    赌坊老板是一个四十五六的中年人,他也是久经阵势,可是今天这个局面,他平生真是第一次遇到。一方是官方之人,而且是军伍中人。另一方虽然为乞丐装打扮,初看起来不是入人眼,但是他可是心知肚明,这位势必是一位世外高人。此刻,他知道自己已是身在断崖边,完全没有退路了。他只好咬着牙走上前,拾起桌上的那叠银票一数,果然是千两一张的银票,共计十张,恰好是白银一万两。

    看到赌坊老板点头,韦仁伸手拿起桌上的骨牌,十分麻利的洗起牌来。只见他双眼凝视着对方,双手上下飞舞,骨牌在他指间如花丛中飞舞的彩蝶,来回盘旋,让人眼花缭乱得很。韦仁说道:“老前辈,咱俩就玩一玩这三十二张骨牌怎么样?”

    那老叫花子开始双眼是眯着的,后来见那骨牌在韦仁手上越飞越快,眼睛逐渐睁开了,他原本是不想斗上一场的,现在他那好胜心又升了起来,道:“这位大人年纪轻轻,看来这手上功夫不浅,这倒要领教一二!”

    “好!”韦仁应战道。

    骨牌是由骰子演变而来的,在宋宣宗二年(公元1120年),民间出现了一种名叫“骨牌”的游戏。这种骨牌游戏在宋高宗时传入宫中,随后迅速在全国盛行。当时的骨牌多由牙骨制成,所以骨牌又有“牙牌”之称,民间则称之为“牌九”。到明清时期便盛行的“推牌九”、“打天九”都是较吸引人的赌博游戏。一副牌共三十二张,每张的正面有一直线或凸纹,将骨牌分成两个方区,每一方区用点数标出号码:6-6,6-5,6-4,6-3,6-2,6-1,6-0,5-5,5-4,5-3,5-2,5-1,5-0,4-4,4-3,4-2,4-1,4-0,3-3,3-2,3-1,3-0,2-2,2-1,2-0,1-1,1-0,0-0。4点和1点为红色牌,6-6为一半红、一半白,其余牌均为白色。

    推牌九时一般是轮流做庄,庄家砌好牌后,用骰子掷出点数,然后按顺序将牌分配到每个参与者手中,参与者的牌来与庄家比大小。如比庄家大的庄家赔注,比庄家小的庄家吃注。一副骨牌里有十一种牌面是成对的,共二十二只,再加上其余十种单张的牌面,正好三十二张。成对的牌有个专门的术语叫“文牌”,单张的则称为“武牌”。

    其中,文牌中,两个六点:称为天牌,一对天牌凑一块就叫“天牌对”。两个一点:称为地牌。两个四点:称为人牌。一点和三点:称为和牌,或者鹅牌。两个五点:称为梅花,或者梅牌。两个三点:称为长牌,或者长三。两个二点:称为板凳。六点和五点:称为虎头,或者斧头。六点和四点:就叫四六啦,又叫红头十。六点和一点:幺六,又名高脚七。五点和一点:幺五,又名大头六。

    武牌中,五点和四点称为红九,三点和六点称为黑九,这两张牌凑一起叫杂九对。五点和三点称为黑八,六点和二点称为平八,合称杂八对。五点和二点称为黑七,三点和四点称为红七,合称杂七对。四点和一点称为红五,二点和三点称为黑五,合称杂五对。最后两张名堂可就多了,二点和四点称为二四,又称大杂六,一点和二点称为幺鸡、丁三、丁鸡等等,又称小杂,两者合称大小杂,但同时还有个名字叫“至尊宝”!为何叫“至尊宝”呢?因为“这是上天安排的最大嘛!”所谓“丁三配二四------绝配”的歇后语就是这么来的。

第一五九回 赴东北钟馗擒鬼(九)

    “吧”的一声,韦仁手中的骨牌已经整齐的码在桌上,双手一摊道:“请老前辈切牌。”

    老叫花子也不说话,手一伸将牌从中分成两摞。

    韦仁将牌齐好,抓在手中,又是双手如飞,很快再次将牌洗好,排了起来,八张一排,共分四排,摆得整整齐齐,轻轻将一叠牌推到桌子正中。

    老叫花子将桌上的银子往天门上一押,叫道:“掷骰子,掷骰子!咱们来一次门清,一次定输赢。”

    “前辈就是豪爽!佩服!”韦仁微笑道。韦仁拿起骰子在手中一掂,便知是灌了铅的,不由得大喜。他口中念念有词:“天灵灵,地灵灵,赌神菩萨第一灵,骰子小鬼抬元宝,一只一只抬进门!通杀!”口中一喝,手指转了一转,将骰子掷了出去,果然是个七点。天门拿第一副,庄家拿第三副。

    双方拿完牌后,韦仁不看牌,拿起牌来用手摸了摸,便将它们合在桌上。

    老叫花子仍然微闭着双眼,他翻出第一张牌,拍的一声,将一张牌拍在桌上,是张十点“梅花”。,拍的一声,又将一张牌拍在桌上。余人一看之下,都是一愣,随即纵声大笑,原来是张“四六”,也是十点,十点加十点,乃是个别十,牌九中小到无可再小。他又是闲家,就算庄家也是别十,别十吃别十,还是庄家赢。

    “老前辈,你可输了!”韦仁微笑着,将桌上的银子都收了回来,然后指着地上的哈日巴日和五名亲兵道,“这几位还请您帮着解开穴道为好。”

    那老叫花子倒也光棍,他冷哼一声道:“愿赌服输!今天是你小子手气好!”说着,只见他抓起桌上的六张骨牌,“嗖”、“嗖”、“嗖”……从他手中飞出,然后双手在椅上一拍,人已经腾空而起,在空中一折,转眼便射向门外,消失了。

    哈日巴日等人哼出声来,先后从地上爬起来,在韦仁面前跪下磕头。

    “还不给我滚回去,到时再跟你们算账!”韦仁不待他们发言,将银票装入怀中,便闪出赌坊。

    哈日巴日等人急忙将桌上的银子收起,跟着追了出来,已经看不到韦仁的身影。他们再也不敢再赌坊停留,没有理会赌坊老板的哀求,灰溜溜的回到驿站去。

    韦仁从赌坊中追出,只见双儿正往赌坊方向赶来。韦仁迎面问道:“双儿,你是否见到一位老叫花子?”说着,他没有停留继续往前走。

    “老叫花子?嗯……是有一个,往南去了。”双儿跟上韦仁,稍微想了一下,答道。

    “好!你带路。”说着,韦仁携起双儿的手,按照双儿所指的方向追去。

    俩人一直往南追出十数里,已经接近海边,竟然没有看到老叫花子的身影。

    “相公,是不是我看错了!”双儿自责道。

    “没有关系的,可能是他不想见我吧。好了,咱们回去。”韦仁安慰双儿道。

    正当韦仁带着双儿准备离开时,“咦!”韦仁在海风中隐约听到一阵打斗声传入耳中。

    “前面有人打斗,咱们去看看!”韦仁携起双儿手,展开身形向打斗声传来的方向纵去。

    等他俩来到海边的一片耸立的岩石附近,只见在一块最高大的岩石上,正有一灰一青两个身影在上边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斗得正紧。旁边还站立着两个蓝衫人在观战。

    韦仁竖起手指在嘴边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便牵着双儿的手,悄悄的向岩石边摸去。

    等他们越靠近那岩石,那拳脚的风声越来越响亮。

    他们在最接近相斗的一块岩石停住不敢再靠近了。原来,韦仁已经发现与老叫花子相斗之人的身份。那个青衣人干瘦得像柴棍杆一样,但是他使出的拳风却十分的强劲,和老叫花子斗得不相上下。而站在一旁的两个蓝衫人,都是七旬年岁以上,男的身材瘦小、白发飘飘,但是双眼神光炯炯,女的身材高大,颧骨高耸,双眼紧紧盯着场上的场景。

    “是‘神拳无敌’归辛树夫妇和他们的痨病鬼儿子归钟,他们还是找上门来了!”韦仁心中一惊,立即紧张地望着场中的情景。

    此刻,只见归钟从地下跃了起来,疾扑老叫花子。老叫化呼的一掌,击了出去,归钟身在半空,还了一掌,身子又在跃起,别看他骨瘦如柴,但是武功也当真了得,凌空下扑,双掌向老叫化头顶击落。

    老叫化左足飞出,踢向他后腰。归钟又即挥掌拍落,掌力与对方腿力相激,一个单瘦的身子又飞了起来。他身在空中,宛似个风筝般,老叫化掌拍足踢,始终打不中他一招。归钟出手竟灵活之极,足不着地,更加圆转如意。

    韦仁瞧着老叫化出手,眼见他每一招都是劲力凌厉,归钟全凭借着老叫化的力道,才得在空中飞舞不落。

    两人越斗越紧,拳风掌力逼得四周的空气刮起阵阵旋风。

    忽听得归钟大喝一声,一招“五丁开山”,左掌先发,右拳随下,向着老叫化头顶击落。

    老叫化喝道:“来得好!”蹲下身子,使一招“天王托塔”,迎击而上。

    两股巨力相撞,归钟腾身而起,身子升至停顿,只见他身子一个翻转,一招“哪吒探海”,又已扑击而下,老叫化缩身避开。归钟一扑落空,双掌砰的一声击地,身子一翻,站立在地上。

    老叫化哈哈大笑,笑声未绝,归钟低吼一声,双拳向老叫花子当胸击来。眼见他双拳出击的势道甚是威猛,老叫化侧身避过,右掌已落在他屁股上,内劲吐出,大喝一声。

    归钟的撞力本已十分厉害,再加上老叫化的内劲,两股力道并在一起,眼见归钟急飞而出,向海边飞去。

    这时,只见一道蓝影如闪电般射到归钟身前,将他飞出的身子轻轻拦住,然后一个纵身回到原处。

    定眼一看,出手的正是“神拳无敌”归辛树。

    “老头子,看来这个贼子手底下功夫不错,你就不要再讲江湖规矩,将他拿下算了。”归二娘接过儿子,大声喊道。

    “娘!我还要上去和这老叫花子斗上一斗嘛!咳咳咳……”别看归钟年纪已经超过三十五六了,但是他现在就像一个小孩子般,在归二娘面前撒娇,不一会儿,便咳嗽起来。

    “好好好!钟儿,你先把药吃了,休息一下再上,好吗?”归二娘哄小孩般,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塞进归钟的嘴中。

    归钟吃了药便盘坐在地上调息着,归二娘便注视着场内。

    归辛树走向老叫花子,他不爱多言,低声道:“现在,你敢接我的拳头吗?”

    老叫花子怒极而笑,大声说道:“老叫花子从来没有怕过谁,就算你们三个齐上,又能奈我何?有什么手段就使出来吧,何必废话!”

    归辛树点头道:“不错,是条汉子!接招吧!”呼的一声,右拳“泰山压顶”,猛击下来,拳头带起的劲风便比起适才的归钟可强劲上甚多。

    老叫花子哪敢小觑,忙运起全身的劲力,见对方拳到,硬接硬架,右臂用力一挡,左手随即打出一拳。

    两人双臂一交,归辛树心道:“此人狂妄,果然有点功夫。”乘他左拳打来,左掌啪的一声,打在他左肘之上,发力往外一送。

    哪知老叫花子的功夫最讲究马步坚实,这一送竟只将他推得身子晃了几晃,但是细看他的双臂已经在轻微的颤动。

    韦仁已经看出,他低声道:“糟糕,这一招没打倒了他,老叫花子可能接不住归老爷子的下一招。”

    果然见归辛树根本没有停止,他紧跟上去,又是一掌打出。那老叫花子双臂奋力抵出,猛觉一股劲风逼来,只听到“嘭”的一声巨响,他身子倒飞而出,落在地上,“蹬、蹬、蹬”脚下接连退出三大步远。只见他发须飞舞,脸上红云翻滚,双目怒睁,鼻孔大开大合,显然受伤不浅。

    “双儿,待会我攻击那个老婆子,你趁机制住那个痨病鬼!”韦仁对双儿耳边轻身说道。双儿原本见场中三个打一个人,心中便为那老叫花子抱不平,听了韦仁这么说,便点了点头。

    韦仁身形一闪,突然纵起,如神箭射出,直射向在归二娘身旁,左手一招“双龙抢珠”,食中二指往她眼中挖去。归二娘大惊,疾忙伸右臂挡架。岂知他这一招只是声东击西,乘她忙乱中回护眼珠,右掌却击向在她肩头,只听见“嘭”的一声,将归二娘击退开一步。

    归二娘厉声道:“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管‘神拳无敌’的闲事?”说完,她伸手往韦仁肩头抓来。

    韦仁展开“神行百变”的身法,往左一偏,避开了她一抓,然后双掌上下翻飞。正是“天山六阳掌”的招式,化成连绵掌影,向归二娘拍来。两人拳来掌往,迅即交了十多招,斗得个旗鼓相当。

第一六零回 赴东北钟馗擒鬼(十)

    一个纤细的身影悄悄从岩石旁跃出,转息间便扑到归钟调息之处,手持一把匕首横在归钟的脖颈上,道:“大家住手,听我说话。”

    闻得喊叫声,场中的相斗各人纷纷住手,归辛树夫妇回过头看到自己儿子被制,归二娘红了眼睛,嘶声叫道:“小贱人,你敢伤我孩子,我……我跟你拚了!”说着要扑上去拚命。归辛树一把拉住,低声道:“孩子在她手里,你别急,否则会伤害到他的性命。”然后,他转过头双目怒睁,冰冷的寒光直射向双儿,沉声道:“你有什么话直说,不许伤害我儿子的一根汗毛,否则……哼哼!”归辛树夫妇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二人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双儿手中的匕首。

    双儿觉得归辛树眼光像出鞘的宝剑般锋利无比,直刺自己的心肺,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双儿拼命压住心中的紧张,死死的抓住手中的匕首,不敢有丝毫怠懈。此时,她急忙向韦仁投去求援的目光。

    韦仁已经走进场内将老叫花子搀扶到归钟的身旁,他知道这病汉归钟在娘胎之中便已得病,本来绝难养大,后来服了珍贵之极的灵药,这条性命才保了下来,但身体脑力均已受损,始终不能如常人壮健。归辛树夫妇只有这个独子,爱逾性命,因他自幼病苦缠绵,不免娇宠过度,失了管教。归钟虽然学得一身高强武功,但人到中年,心智性情,却还是如八九岁的小儿一般。他对归辛树夫妇道:“归老前辈二老请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令郎性命的。”

    “咦!你不是那个年轻的大官嘛?你是个满清鞑子的走狗!喂,你的‘神行百变’功夫跟谁学的?难道你是‘铁剑门’的传人?你又如何卖主求荣,成了数典忘祖之徒?”归二娘见韦仁十分面熟,她仔细打量了一下,恍然大悟的连环炮般直问起来。

    “不错!我是‘铁剑门’传人。我才不是卖主求荣、数典忘祖之徒,我看你们是这样的人才对!”韦仁冷笑一声道。

    “你才是……才是满清鞑子的……走狗,我们……我们是华山派传……传人,是……是堂堂正正的汉人!”那病汉归钟已经清醒过来,他听到韦仁所说,顿时大怒,根本不顾双儿架在脖颈上的匕首,大声呵斥道,这样他说话很急促,再也控制不住心肺中的咳嗽,时断时续的咳了起来。

    双儿见归钟身子往前扑,生怕他撞上自己手中的匕首,急忙将匕首回收,她左手一探,已经抓住他右手手腕,反过来一扭,右手倒转匕首用手柄直点他数次穴道,将他制住。

    这归钟为人却痴痴呆呆,可是华山派武功确实很高,原本双儿不是他的对手,这次能成功将他制住,很是侥幸。

    一旁的人见到这个结果,都不由得暗自松了一口。

    归二娘见儿子咳嗽连连,十分焦急,她劝道:“好孩子!你别着急,你说的都是对的,咱们慢慢说,好吗?”说完,她将目光扫向双儿道:“哼,小丫头,你的分筋错骨手,是哪里学的?快从实道来!”

    双儿遇见归二娘的目光,身子禁不住退了半步,道:“我是……是三少奶奶传授的。”

    “三少奶奶?她是谁?”归二娘一听,不由眉头一皱,再次问道。

    这时,病汉归钟又在一旁急叫道:“娘!你快点帮我解开穴道!”

    “好好!娘马上就帮你解穴,好孩子,你别着急啊。”归二娘急忙对韦仁说道,“小子!你既然是‘铁剑门’的传人,与我们‘华山派’有着十分深厚的渊源,咱们的过节便就此揭过,你让这小丫头马上将我儿子的穴道解开。”

    “老前辈,解开令郎的穴道不难。可是不知你为什么与这位老叫花子前辈为难?”韦仁道。

    “因为他是个大奸臣,是满清鞑子的大官!”病汉归钟又按耐不住,插嘴道。

    “你怎么知道他是大奸臣,是满清鞑子的大官呢?”韦仁问道。

    “我当然知道,是平西王爷亲口跟我说的。”病汉归钟正色道。

    “哦!平西王吴三桂,是他告诉你的啊!”

    “是啊!”

    “吴三桂是个大汉奸!你还相信他的话?”韦仁道。

    “平西王是个好人。那天在云南,平西王请我爹妈和我喝酒,我爹妈不去,我独自去了。平西王亲自相陪。他手下的十大总兵都来了。当时,他还送了我十分重要的宝贝呢。”病汉归钟急忙解释道。

    韦仁笑了笑,道:“吴三桂有三件最心爱的宝贝,不知道他送给你哪件宝贝呢?”

    “喔!平西王有三件宝贝?你知道啊!”病汉归钟一听韦仁说吴三桂有三件宝贝,不由好奇心起,他急忙问道。

    韦仁道:“平西王有三件宝贝,他是最爱的了。第一是一张白老虎皮,第二是一颗鸡蛋大的红宝石,第三是一面老虎花纹的大理石屏风。”

    病汉归钟笑道:“哈哈,你倒真的知道,你瞧!”他解开衣扣,左手抓住长袍的大襟往外一扬,露出里面所穿的皮裘来。那皮裘白底黑章,正是白老虎皮所制。

    韦仁大奇,道:“咦,咦!这是平西王第一心爱的白老虎皮哪,你……你……竟然……不会是偷了得来?”

    归钟得意洋洋的道:“什么偷了得来?是平西王送我的。”说着,他转过头望着老叫花子道:“这人是广东的大官,平西王说他是大汉奸,保定了鞑子皇帝。平西王要起兵打广东,非先杀了他不可。平西王送了我很多补药,吃了治咳嗽的,又送了我白老虎皮。我妈说的,大汉奸非杀不可。咳咳,没想到这人武功很好。”

    这时,忽听得岩石四周传来数十人齐声大叫:“吴大哥!吴大哥!……”显是将岩石四下围住了。

    韦仁大声叫道:“明复清反,母地父天。外面的朋友哪一路安舵?”天地会的口号是“天父地母,反清复明”,但当遇上身分不明之人,先将这八个字颠倒来说,倘若是会中兄弟,便会出言相认,如是外人,对方不知所云,也不致泄漏了身分。

    四周有十七八人齐声叫道:“地振高冈,一派溪山千古秀。”韦仁答道:“门朝大海,三河合水万年流。”

    有人问道:“哪一堂的兄弟在此?”

    韦仁道:“青木堂做兄弟的迎接众家哥哥。哪一堂的哥哥到了?”

    这时,人影纷现,当先一人走了过来,叫道:“小宝,你在这里?”这人身材高瘦,神情飘逸,正是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

    韦仁大喜,抢上拜倒,连叫:“师父,师父。”

    陈近南道:“好!起来吧。”

    “是!师父。”韦仁站了起来。

    “韦兄弟,你好!”

    “韦香主,多日不见!”

    接下来,有广西家后堂香主马超兴、贵州赤火堂香主古至中等天地会跟着走了过来。其他便是天地会群雄,共有三四十余人。

    归辛树夫妇一见对手的援手齐聚,加之这些人都不是俗手,而且儿子又落入对手手中,不禁暗自着急,但是此刻更是投鼠忌器,他们一言不发,只是暗中提气运功,死死的盯着对手的一举一动。

    陈近南道:“瞧你们身手,并非平庸之辈。你们叫什么名字?跟我们吴六奇吴大哥有什么冤仇?干么下毒手要害他性命?”

    归二娘怒道:“你们这些仗着人多势众的无耻小贼,不配来问老娘姓名?”

    韦仁道:“师父,他们姓归,那位老前辈名叫归辛树,江湖人称‘神拳无敌’,那是他夫人归二娘。这是他们的儿子叫归钟。”

    “哦!原来你们是华山派名宿‘神拳无敌’归老前辈夫妇,晚辈失礼呢。”陈近南一听韦仁说出他们的身份,心中一惊,忙止住群情激奋的天地会群雄,上前行礼道,“晚辈陈近南,与华山派的‘八面威风’冯难敌老哥关系近得很。”

    “你是陈近南?是那个天地会总舵主,江湖人称‘平生不识陈近南,纵称英雄也枉然。’的那个陈近南?”病汉归钟一听,急忙问道。

    “是!在下正是陈近南。”陈近南点头道,“小宝!将归兄弟的穴道解开吧。”

    “是!师父。”韦仁答道,他朝双儿使了个眼色,双儿便收起匕首,然后将归钟的穴道解开,退到韦仁的身后站定。

    归二娘一见儿子被人放开,急忙纵身向前扶起儿子,问道:“好孩子!怎么样?没伤着哪里吧?”

    “娘,我没事。你刚才听到了,他就是陈近南。今天我见到陈近南了,那我是不是也是英雄呢?”归钟指着陈近南,兴奋的说道。

    “是的!是的!我儿子当然是英雄了!”归二娘见儿子无恙,心中十分高兴,听了儿子的话,也就顺着他的意思,点头合道。

    “陈近南!我想和你交个朋友,你愿不愿意?”

第一六一回 赴东北钟馗擒鬼(一一)

    陈近南见病汉归钟出言要与自己相交,他微笑道:“只要归兄弟能够忠义行事,陈某如何不能和你称兄道弟呢?”

    “那太好了!爹娘,你们看,这天下英雄都敬仰的陈近南愿意与我交朋友。”归钟听了陈近南的话,兴奋的手舞足蹈,跑到归辛树夫妻面前喊道。

    归二娘连声称好,而归辛树只是冷然的点了点头没有说多话,他适才看到有人使用华山派的分筋错骨手制住自己的儿子,虽然此人武功甚浅,但所习内功法门,显然是华山派的,于是他一瞥之间,已在人丛中见到了她。

    双儿见到他精光闪闪的眼光,不由得害怕,缩在韦仁身后。归辛树道:“小丫头,你过来,你是华山派的不是?”

    双儿道:“我不过来!我刚才已经告诉那个老前辈,我……我不是什么华山派的,我没有拜过师,我的武功是三少奶奶教的。”何惕守当日救了庄家妇孺后,可怜她们的身世,便传了些武功给庄家的妇孺,并非正式收她们为徒,也没向她们说自己的门户派别,“华山派”三字,双儿今日还是首次听闻。

    归辛树也不去和这小姑娘一般见识,突然气涌丹田,朗声说道:“冯难敌的徒子徒孙,都给我出来。”这句话声音并不甚响,但气流激荡,在众人耳边激荡着。他想同门师兄弟三人、袁承志门下均在海外,大师兄黄真逝世已久,华山派门户由黄真的大弟子冯难敌执掌,既然这小姑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出身,可是这正宗的华山派功夫必是自己门中之人才会传授,因此她至少知道自己师父的姓名。谁知,他偷瞟去发现那小姑娘竟然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陈近南却误会归辛树的意思,急忙解释道:“年前天下英雄大会河间府,歃血为盟,决意齐心合力诛杀大汉奸吴三桂。令师侄冯难敌前辈,正是河间府杀龟大会的主人。因而我们得以相识,而且同仇敌忾这才成为知己。可是近日不知归前辈何以反而跟吴三桂携手,追杀敝会义士吴六奇兄弟?这岂不为亲者所痛、仇者所快吗?”话是说得客气,辞锋却咄咄逼人。

    归二娘看到陈近南的强力气势,竟然兴师问罪,便向他横了一眼,说道:“陈总舵主好气势!怪不得江湖都称:‘平生不识陈近南,就称英雄也枉然。’当尊驾尚未出世之时,我夫妇已然纵横天下。如此说来,定要等尊驾出世之后,我们才称得英雄。嘿嘿,可笑啊可笑。”

    陈近南道:“在下才具武功,都是不值归二侠贤夫妇一笑。江湖上朋友看得起在下,也不过是说在下明白是非,还不致胡作非为、结交匪人而已。”

    归二娘怒道:“你讥刺我们胡作非为、结交匪人?”陈近南道:“吴三桂是大汉奸!”归二娘道:“这吴六奇为虎作伥,做鞑子的大官、欺压我汉人百姓。你们又怎么口口声声称他为大哥?这还不是胡作非为、结交匪人吗?”

    马超兴大声道:“吴大哥身在曹营心在汉,他是天地会洪顺堂的红旗香主,手握广东兵权,一朝机缘到来,便要起兵打鞑子。洪顺堂众位兄弟,你们说是也不是?”

    原来那些天地会其他兄弟都是洪顺堂的属下,他们大多为吴六奇手下的军士,只见二十余人齐声说道:“正是!”

    马超兴道:“你们袒开胸膛,给这两位大英雄瞧瞧。”

    二十余人双手拉住衣襟,向外一分,各人胸前十余颗扣子登时迸开。露出胸膛,只见每人胸前都刺了“天父地母,反清复明”八个字,深入肌理。

    归钟一直默不作声,这时见二十余人胸口都刺了八个字,拍手笑道:“有趣,有趣!”

    天地会群雄一齐向他怒目而视。

    这时,吴六奇挣脱弟兄的搀扶,脚步沉重的走了过来,他坐在地上脱了双脚的鞋袜,然后抬起脚,只见他的脚板上一左一右赫然刺着“天父地母,反清复明”八个字。

    陈近南向归辛树道:“二位前辈,吴大哥官居广东提督,手握一省重兵,当年受了查伊璜的劝导,心存反清复明之志,暗中入了天地会,任职洪顺堂红旗香主。天地会对这“洪”字甚是注重。一来明太祖的年号是“洪武”,二来这“洪”字是“汉”字少了个“土”字,意思说我汉人失了土地,为胡虏所占,会中兄弟自称‘洪英’,意谓不忘前本、决心光复旧土。红旗香主并非正职香主,也不统率本堂兄弟,但位在正职香主之上,是会中十分尊崇的职份,仅次于在下这个总舵主而已。吴大哥是天地会中红旗香主一事,甚是隐秘,除了会中几为数不多的首领人物知道,洪顺堂的弟兄们知道外,无其他人知道。不知归二侠夫妇以为如何?”

    归辛树此刻已经是懊丧无比,他摇了摇头,向归二娘道:“我们被吴三桂那厮骗了,这次确实错了。”

    归二娘点头道:“二哥,咱们是错了!上了吴三桂这奸贼的当。”说完,她转过头对陈近南、吴六奇及天地会的弟兄们抱拳道:“我们夫妇识人不明,得罪了吴大侠及天地会,在此向你们赔罪!”她接着双腿向地上跪下。

    “这如何使得?”陈近南将上前一步,双手疾伸,托向她的双臂。归二娘运劲下沉,陈近南双手托住她的臂膀,两人身子都是一晃,但是归二娘的身体还是被陈近南托住。

    当归二娘下跪时,归辛树倘若出手,自能阻止,但他误信吴三桂的假话,而追杀吴六奇,既惭且悔,已起了悔恨谢罪的念头,他见妻子主动抢先谢罪,是为了圆自己的颜面,因此并不阻挡妻子,待见陈近南主动出面阻止,更是愧感交集。他拙于言辞,只道:“陈近南当世豪杰,名不虚传。”

    归二娘于是顺势站起身,陈近南也站直身子,调匀气息道:“不知者不罪。吴六奇大哥行事十分隐秘,江湖上英雄多有唾骂他的为人,贤夫妇此番出手,用意原为诛杀汉奸。只是此次陷害吴大哥、陷害老前辈夫妇的罪魁祸首,乃是吴三桂!”

    归二娘道:“陈总舵主,我们归家欠你们天地会的情一定会还的。我夫妇定当去杀了吴三桂这奸贼。”归辛树夫妇心中都是一般的念头,决意去刺杀吴三桂答谢天地会的情谊,但此刻也不必多说,同时向陈近南抱拳道:“陈总舵主,这便告辞。”

    陈近南道:“两位请留步,在下有一言禀告。”

    归氏夫妇携了儿子的手,正要出外,听了这话便停步转身。

    陈近南道:“吴三桂起兵云南,眼见天下大乱,正是恢复我汉家河山的良机。刺杀吴三桂的事情能否请二位老前辈暂缓执行。”

    归辛树心中有愧,听陈近南如此言语,不愿与旁人相见,摇了摇头,又要迈步出外。如果二位老前辈不嫌唐突,能否请暂留一些时日,大家志同道合,一起商议对策如何?”

    “好啊!爹娘,咱们就先留下吧!我要和陈近南好好喝两杯。”病汉归钟笑闹道。

    “好!”归辛树点头应道。他走到自己儿子身边,突然掀起儿子的长袍,露出那张白虎皮制成的皮袄子,伸手抓住它运劲扯下来,双掌运劲一揉,转眼间便将其揉成碎片。

    天地会群雄暗惊此人果然名不虚传,功力超群。

    回到天地会的住处,吴六奇拉着韦仁的手,笑道:“韦香主,你今日的救命之恩,哥哥无从报答。”

    陈近南笑道:“吴大哥不要太客气了,大家都是自家兄弟嘛!不过,这次真是万幸,如果不是小宝机缘巧合正好赶上,恐怕会出大事的!”

    “是啊!这次奉总舵主之命,听说韦香主要到福建、广州公干,特传下号令,命我广东、福建两省兄弟相机接应。我一接到号令,便派出了二十名多得力兄弟,赶到泉州暗中相助。谁知道我们洪顺堂还没帮不上甚么忙,相反自己倒被韦香主救了。真是惭愧得很啊!”吴六奇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韦仁喜道:“原来如此。我恩师他老人家如此照应,吴香主一番好意,做兄弟的实在感激不尽。吴香主大名,四海无不知闻,原来是会中兄弟,那真是刮刮叫,别别跳,乖乖不得了。”当年,康熙除掉鳌拜时,韦仁便知道吴六奇的名字,可是后来,吴六奇不久便被派出京城到了广东,他们一直没有见面。

    吴六奇笑道:“韦兄弟手刃大奸臣鳌拜,那才叫四海无不知闻呢。大伙儿是自己兄弟,客气话也不用说了。我得罪了韦兄弟属,才请得你到来,还请勿怪。”

    韦仁笑道:“他奶奶的,这些家伙狗皮倒灶,输了钱就混赖。吴大哥给他们吃点儿苦头,教训教训,教他们以后赌起钱来规规矩矩。兄弟还得多谢你呢。”

第一六二回 赴东北钟馗擒鬼(一二)

    吴六奇听了哈哈大笑。众人坐了下来,陈近南问起云南之事,韦仁详细的说了。

    陈近南听说已拿到吴三桂要造反的真凭实据,又在吴三桂和蒙古的结盟中安插下钉子,并探知罗刹国与吴三桂勾结的情报,心中大喜,没口子的称赞,说道:“这奸贼起兵造反,与满清鞑子势必是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这吴三桂手下将勇兵悍,一定能在起事之处势如破竹,让满清鞑子疲于应付,这时,咱们待满清鞑子调兵遣将之时,寻机在各地起事,凝聚力量。待时机成熟,在调集台湾兵马进攻中原,首先收复粤闽浙一带失地。估计吴三桂能够与满清朝廷抗衡三到五年时日,便会力竭势衰,最多八到十年,必定为满清鞑子所败。这就给我们一个发展壮大的机会,待他们斗得两败俱伤之时,也就是我们坐收渔翁之利的时候。到时,咱们整顿人马,回师北上,打上北京。”

    当韦仁提到在云南遇到吴三桂的一股神秘力量时,陈近南及吴六奇等天地会首脑们顿时紧张起来,他们详细询问了当日韦仁在“菩提山庄”的具体情形。当韦仁讲完后,陈近南皱着眉头又仔细问了他和那两个番僧交手时对方的招式,道:“看来,这些番僧出身密宗,应该是来自西藏。喇嘛教密宗的武功传自与天竺,修炼奇特、招式怪异,而且威力强大,值得我们注意。我必须加强在西南、西北的力量,尽最大的可能查清这伙人的底细。再说,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西南是咱们天地会最为关注的地方之一。这事就由赤火堂古香主负责,马大哥你这就传令给古香主,待过段时日,我亲自到云贵跑一趟。”

    家后堂香主马超兴立即起身拱手道:“谨遵总舵主钧令。”

    韦仁又讲了郑克爽与“五毒教”教主齐娇娜勾搭成奸的事情,并将司徒欢上王屋山,施毒控制司徒伯雷,强迫王屋派服从吴三桂,共同造反,为自己所破解的事情,不过,他隐藏王屋派已经投奔自己的事情。

    吴六奇听了,破口大骂郑克爽无耻下流,说他有失国姓爷、延平郡王的脸面,不齿以他为主。。后来,韦仁又说出郑克爽、冯锡范阴险卑鄙、暗施偷袭,在北京要杀陈近南之事。吴六奇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说道:“如此说来,这些鸟人太可恶了。咱们一定要找机会好好收拾收拾他们,如果不这样的话,再好的机会也会败在他们手中。此等奸诈龌龊之徒,得尽早除去为妥,否则到时尾大难掉。”

    众人面面相觑,均不接口。天地会是台湾郑氏的部属,不妨杀了冯锡范,却不能杀郑二公子。

    陈近南摇了摇头道:“这窝中反的事咱们不做。此次回台,我已经将北京之事禀报了延平郡王,王爷严厉斥责了冯锡范,将二公子已经禁足了。”

    天地会众雄心知肚明,这事处置实在太轻,可是他们都知道如今在台湾,延平郡王的权威不是最高的,实际上很多时候真正当家主事的是那位董夫人。而董夫人最宠信喜爱的孙子便是郑克爽郑经长子,郑克臧为郑经妾所生。另外,还有谣传说郑经嬖妾生女,易某李姓屠户子为子,这子便是郑克臧,因而为董夫人不喜。而郑克爽系郑经之正妻和娘所出,对董夫人更是乖巧讨好,深得董夫人喜爱。郑克臧的妻子便是陈近南的女儿,俗话说,爱屋及乌,那恨屋亦及乌吧。因而,董夫人也恶陈近南。

    “师父,徒儿还有一些私事要禀告你老人家。”韦仁道。

    众人一见他们师徒有私事要说,便一起起身告退。

    韦仁这将司徒伯雷传授自己“太清九剑”及自己又拜了“铁剑门”九难师太为师,并将九难师太是崇祯皇帝长公主的身份一并告知了陈近南。

    陈近南一听又惊又喜,道:“小宝,看来你这孩子可真是一员副将,能够有如此的福分,怪不得你能够跟归二娘这样的顶尖高手相斗,这是咱们天地会的福气。来,你将你所学的绝学使出来给为师看看。”

    欺师灭祖在武林中可是大忌。韦仁见陈近南是真正的没有怪罪自己,是真心为自己高兴,他也十分感动,于是十分用心的将“太清九剑”及“铁剑门”的“神行百变”轻功身法、“千手百劫”暗器手法先后使出,让陈近南更加喜出望外。

    “好!很好!小宝,你的功夫已经跻身一流高手之列,今后如果坚持不懈的修炼,将来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来,乘此机会,为师也将师门‘凝血神爪’的功夫传给你。”陈近南十分高兴的说道。

    说完后,他便详细的将“凝血神爪”的功法传授给韦仁。

    当晚吴六奇在泉州城内排设筵席,替天地会众雄及归辛树夫妇一家接风。

    酒席将尽之时,归辛树提出要上京刺杀小皇上。

    韦仁听他二人说要去行刺皇帝,心想他们三人的武功极高,康熙未曾防备,恐怕是十分危险的,因此,他对陈近南说:“师父,当今皇帝小,可他对‘撤藩’之事已经是铁了心,可是满清朝廷中对‘撤藩’却分歧很大。如果,现在杀了小皇帝,满清朝廷势必重新再立个小皇帝。如果那时的朝廷不同意‘撤藩’,那吴三桂可能就不会起兵造反呢?还有,现在小皇帝十分信任我,如果是新皇帝,这就很难说了。”

    天地会众雄皆点头称是。归氏夫妇却也明白韦仁意思。归辛树自知武功高强,见事却不如何明白,否则也不会只凭吴三桂的一面之辞,便铸下这等大错,听了韦仁这句话,不禁心中一寒,寻思:“行刺皇帝,确是有关国家气运的大事。”归辛树缓缓点头,回过身来。

    陈近南道:“两位前辈,这孩子年纪小,话说没上没下,冲撞莫怪。”说着拱手致歉,又道:“但他的顾虑似乎也可从长计议。如此大事,咱们谋定而后动如何?”

    归辛树心想一错不可再错,自己别因一时愧愤,以致成为万世罪人,便道:“好!谨听陈总舵主吩咐。”陈近南道:“吩咐两字,万万不敢当。要不这样,前辈能否留下一个地址,待到时机成熟,晚辈一定登门拜访,邀请前辈共举大事。两位以为怎样?”归辛树点点头。

    归辛树一扬手,带了妻儿仆从,径自出门,明知外边并无宿处,却宁可挨饿野宿,实是无颜与天地会群豪相对。

    归钟自幼并无玩伴,见韦仁言语伶俐,年纪又小,甚是好玩,向他招手,说道:“小娃娃,你跟我去,陪我玩儿。”

    韦仁笑道:“归公子,我还有事办,就不同你玩。”

    突然间呼的一声响,人影一晃,归钟跃将过来,一伸手向韦仁抓去。他这一下出手快极,天地会群雄均没有反应过来,陈近南却是泰然自若,他根本没有阻拦,只是在一旁漠然旁观。

    韦仁使出九难所授的“神行百变”功夫,身子一侧,归钟便扑了个空。

    归钟“咦”的一声,他几个起落,纵到韦仁身前,左手闪电般挥出,向韦仁头顶抓去。

    韦仁一招“双回龙”,双肘后撞,归钟笑道:“好!”左手自左而右一掠,抓向他的两只拳头。

    韦仁不急不躁,右掌急拍而出,正是“天山六阳掌”中的一招“阳春白雪”,举重若轻、潇洒如意,泛出叠叠掌影罩住归钟。

    归钟虽然痴呆,可是功夫不浅,他一见韦仁的招式,知道厉害,他不敢硬接,当即身形一闪,堪堪躲过韦仁这招绝学。不过,他躲得十分狼狈,头上的帽子已经被韦仁的掌风扫落。

    归钟大怒,他一个箭步上前,右手先出直击韦仁胸口,同时左拳随影跟着击出。这一招“青龙白虎”本是相辅相成的招式,左拳并非真的意在击中对方,只是要迫敌后退,但若对方不肯后退,这一拳便正中鼻梁。

    韦仁身子微微往后一退,随后展臂出掌,使出一招“阳关三叠”,归钟只觉一股浑厚之极的大力推动过来,再加上自己左拳正用力打出,右力向后,左力向前,登时身如陀螺急转,一直向一旁转了过去。

    “钟儿,别闹了!咱们走。”归二娘见儿子败于韦仁手下,生怕他负伤,急忙上前运功逆势一拍,顿时阻止住归钟旋转之势。

    归钟停下来后拍手笑道:“有趣,有趣!喂,小娃娃,这好玩得很,咱们再来!咱们玩个痛快!”

    只听到站在一旁的归辛树脸一沉,喝道:“孩儿,别闹了,咱们走。”归钟不敢违拗父言,他的嘴巴一扁,便似要哭。

    归二娘安慰道:“孩儿,待会爹娘陪你玩耍。”

    归钟道:“爹娘不好玩,就是这小娃娃好玩,我就要他和我玩。”

    归辛树见儿子出丑,拉住他手臂,快步出门。

    天地会群雄面面相觑,均觉归辛树一世英雄,却有一个如此白痴的儿子,实在是可怜复可悲,于是对他们夫妇的怨恨无形中消逝了许多。

第一六三回 赴东北钟馗擒鬼(一三)

    第二日清晨,韦仁向陈近南请安,并告知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陈近南听了沉吟了些许时间,道:“小宝,咱们天地会‘反清复明’,可不当卖国贼,既然是为了抵御罗刹鬼入侵,恢复失地,那你便去做吧,而且要做好。但是你一定要记住,要将这支洋人雇佣兵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千万不能成为满清鞑子手中的屠刀。”

    韦仁边听边点头,道:“师父放心,徒儿知道怎么行事呢。不过,罗刹国人红毛绿眼睛,倒也不怕,可他们的火器可真厉害,一枪轰来,任你英雄好汉,也抵挡不住。师父,罗刹国的火器,当真没法子对付吗?”

    陈近南道:“对了,小宝,这次我从台湾带来一个人,你可以见见,可能对你有所助益。”

    说着,他走到门口对守卫在外的护卫低声说了一句话。不久,便有人敲门进来。

    陈近南见来人走进来,道:“兴珠,你过来。”

    “是。”那人走近来,向陈近南微微躬身,这人四十来岁年纪,身材瘦小,满脸英悍之色。

    陈近南道:“兴珠,这是我的徒弟,姓韦。”

    那人抱拳行礼。

    陈近南对韦仁道:“小宝,这位林兴珠林兄弟,一直在台湾跟着我办事,很是得力。当年国姓爷打败红毛鬼,攻克台湾,林兄弟也是有功之人。”

    韦仁站起来与林兴珠见过礼,笑道:“林大哥打败过红毛鬼,那好极了。罗刹鬼有枪炮火器,红毛鬼也有枪炮火器,对付枪炮火枪林大哥一定有很好的法子。”

    陈近南微笑道:“当年国姓爷攻打台湾,红毛鬼炮火厉害,果然极难抵敌。我们当时便构筑土堤,把几千名红毛兵围在城里,断了城中水源,叫他们没水喝。红毛兵熬不住了,冲出来攻击,我们白天不战,只晚上跟他们近斗。兴珠,当时怎生打法,跟大家说说。”

    林兴珠道:“国姓爷于永历十五年二月初一日祭江,督率文武百官、亲军武卫,乘坐战舰,自科罗湾放洋,二十四日到澎湖。四月初一日到达台湾鹿耳门。门外有浅滩数十里,红毛兵又凿沉了船,阻塞港口。咱们的战舰开不进去。正在无法可施的当儿,忽然潮水大涨,众兵将欢声震天,诸舰涌进,在水寨港登岸。红毛兵就带了枪炮来打。国姓爷对大伙儿说,咱们倘若后退一步,给赶入大海,那就死无葬身之地。红毛鬼枪炮虽然厉害,大伙儿都须奋勇上前。众兵将齐奉号令,军师亲自领了我们冲锋。突然之间,我耳边好像打了几千百个霹雳,眼前烟雾瀰漫,前面的兄弟倒了一排。大家一慌乱,就逃了回来。”

    韦仁道:“我第一次听见开红毛枪,也吓得一塌胡涂。”

    林兴珠道:“我正如没头苍蝇般乱了手脚,只听军师(陈近南为郑成功献策攻台,克成大功,当时军中都称他为‘军师’,因而在现在台湾军中将军军士均一直沿袭着对陈近南‘军师’的称谓。)大声叫道:‘红毛鬼放了一枪,要上火药装铅子,大伙儿冲啊!’我忙领着众兄弟冲了上去,果然红毛鬼一时来不及放枪。可是刚冲到跟前,红毛鬼又放枪了,我立即滚在地下躲避,不少兄弟却给打死了,没有法子,只得退了下来。红毛鬼却也不敢追赶。这一仗阵亡了好几百兄弟,大家垂头丧气,一想到红毛鬼的枪炮就心惊肉跳。”

    韦仁道:“后来终于是我师父想出了妙计?”

    林兴珠叫道:“是啊。那天晚上,军师把我了去,他知道我武夷山地堂门的弟子,见我在日里红毛鬼放枪时,滚倒在地躲枪时身法很敏捷,这才向我询问。当时,我还以为我临阵躲避,会被认为是贪生怕死,折了我大明官兵的威风,要受到惩罚。后来,军师说‘你不可会错了意。我见你的燕青十八翻、松鼠草上飞的身法挺合用,可以应付红毛鬼。有一套地堂刀法,你练得怎样?’我听军师不是责骂我胆小怕死,这才放心,说道:‘回军师的话:地堂刀法小将是练过的,当年师父说道,倘若上阵打仗,可以滚过去斫敌人的马脚,不过红毛鬼不骑马,只怕无用。’军师道:‘红毛鬼虽没骑马,咱们斫他人脚,有何不可?’我一听之下,恍然大悟,连说:‘是,是,小将脑筋不灵,想不到这一点。’”

    韦仁拍手,道:“师父说得对,林大哥的刀法能斫马脚,就一定能斫人脚。”

    林兴珠点头称是,他接着说道:“当时军师让我将刀法演了一遍后,说道:‘地堂门刀法身法,没有十多年的寒暑之功看来是难以练成的。可是咱们明天就要打仗,大伙儿现在练,恐怕是来不及了。’我也想军师说得有道理,当时便有些垂头丧气。但是这事并没有难住军师,军师道:‘咱们先赶筑土堤,用弓箭守住营盘,使红毛鬼攻不进来。你马上去教众兵将滚地上前、挥刀砍足的法子。只须教三四下招式,大伙儿熟练就可以了,地堂门中的深奥武功,一概不用教。’我接了军师将令,当晚先去教了本队士兵,不到两日便将地堂刀法的基本五招练会。然后又将本队士兵派到别队传授他们的官兵。接着,军师又吩咐大伙儿砍下树枝,扎成一面面盾牌,好挡红毛兵的铅弹。第四日早上,红毛兵又大举冲来,我们上去迎战,滚地前进,只杀得红毛鬼落花流水,战场上留下了几百条毛腿。赤嵌城守将红毛头的左腿也给砍了下来。这红毛头就此投降。后来再攻卫城,用的也是这法子。”

    韦仁喜道:“太好了!日后跟罗刹鬼子交锋打仗,便可用地堂功夫对付。”

    陈近南道:“这倒可行。不过对付罗刹鬼的情形有些不同。当年在台湾的红毛兵,不过三四千人,死一个,少一个。罗刹兵如来进犯,少说也有几万人,源源而来,杀不胜杀,再说,地堂刀法只能用于近战。罗刹兵如用大炮轰击,那也难以抵挡,所以,你们到时御敌时,一定得要谨慎,切不可大意。兴珠,你便留在小宝身边,帮助他对付罗刹鬼。”

    林兴珠忙拱手称是。

    这时,从门外闯进一人,叫道:“相公,相公……”

    此人正是双儿。平日里,双儿最为乖巧规矩,行事十分温和温顺,现在她竟然是急冲冲的,而且脸上满是喜色。一定是有什么要紧事,韦仁问:“双儿,你有什么事吗?”

    双儿进来后,一见陈近南、林兴珠在屋里,顿时感到一阵的羞愧,红晕双颊,神色甚是忸怩,急忙向陈近南行礼道:“师父……我……”

    陈近南知道双儿为人和善,尤其是对韦仁忠心耿耿,加之韦仁已经向他禀报自己这双儿已经成为了他屋中人,因此更加喜欢她,还同意韦仁将师门的武功传授给她。现在,他见双儿的模样,不由笑道:“双儿,有何喜事?说出来,让我们也高兴高兴。”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屋外传来,“属下吴六奇、马超兴求见总舵主。”

    “吴大哥、马兄弟快请进!”双儿打开房门,陈近南站起身急步相迎道。

    “属下参见总舵主,见过韦兄弟、林兄弟。”吴六奇、马超兴与屋内众人见过礼。

    双儿也上前见礼道:“双儿见过吴大哥、马香主。”

    “吴大哥!”

    “吴大哥!”

    屋中众人均惊讶道。他们知道双儿为人谦卑,对众人的称呼,要不是以职务相称,要不就是大爷称谓。

    吴六奇笑道:“总舵主、各位兄弟,这个小丫头双儿,我已跟她拜了把子,结成了兄妹。现在,我特意请马老弟到总舵主这儿来,便是想请大家做个见证的!”

    陈近南笑道:“这是好事!我们十分乐意为你们作证。”

    “那好!多谢总舵主和众位兄弟了!”吴六奇正色对着韦仁说道:“韦兄弟,我这个义妹忠肝义胆,胜于须眉,正是我辈中人,我很喜欢。做哥哥的对她好生相敬,便要跟双儿拜把子。她可说甚么也不肯,说是高攀不上。我一个老叫化,有甚么高攀、低攀了?我非拜不可,她只好答应。韦兄弟,从今而后,你对我这义妹可得另眼相看,倘若得罪了她,我可要跟你过不去。”

    韦仁笑道:“有你这样一位大哥撑腰,就是玉皇大帝、阎罗老子也不敢得罪她了。”

    “你知道便好!妹子,如果这小子欺负了你,你就告诉大哥,看我不好好修理他!”吴六奇又回头对双儿道。

    双儿忙道:“不……不会的,相公他……他待我很好,很疼我,他不会欺负我的。”

    “妹子,你不用这么急着帮他说话,否则他就会骑到你的头上,作威作福的!”吴六奇道。

    屋中众人听了,顿时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韦仁这时在双儿耳边轻声说道:“双儿,这回你可威风了!有娘家人为你撑腰了!”

第164回 赴东北钟馗擒鬼(一四)

    双儿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双眼望着吴六奇兴高采烈的模样,眼中流淌着感激的神情。

    “双儿,你送没有送你大哥礼物?”韦仁再双儿耳边轻声问道。

    “礼物?”双儿眉头一皱,摇头道,“我没有啊!”

    于是,韦仁取出吴三桂所赠的那支洋枪,对吴六奇道:“吴大哥,你和双儿义结金兰,兄弟无以祝贺,这把罗刹国洋枪,便作为贺礼,请你笑纳。”

    吴六奇谢了接过,这时,双儿走上前去,教授吴六奇装上火药铁弹,扳好击锤,吴六奇扣动扳机朝庭中施放一枪。只见火光一闪,砰的一声大响,庭中的青石板石屑纷飞,果然威力无比。

    吴六奇面露惊容道:“好家伙!看来这罗刹鬼的枪炮火枪确实犀利的很!他们若是真的兴兵进犯,可真难以抵挡。”

    “吴大哥放心,师父已有应对的对策了!”韦仁接着将当年林兴珠对付红毛鬼的事迹再讲述了一遍。

    吴六奇这才点头称善。他招手让双儿过去,道:“妹子,是大哥疏忽,竟然忘了给你见面礼。这样,大哥今天借花献佛,刚才见你摆弄这火枪轻车路熟的,就把这把洋枪送给你!”说着,将短火铳交到双儿手中。

    双儿接过短火铳用询问的目光望着韦仁。

    “你看那小子干嘛!他把这洋枪送给了我,它就是我的。我想怎么处置,只能由我!”吴六奇道。

    韦仁朝双儿点了点头,双儿称谢将短火铳小心收好,道:“大哥,我没有……”

    韦仁道:“双儿,你的女红不是一绝吗?这样,你抽空给吴大哥做双鞋,作为礼物送给他。俗话说,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我想,吴大哥肯定十分高兴。”

    “不错!妹子,大哥就等着你的礼物啊。总舵主,我就先行告辞回广东准备,到时可为韦兄弟提供一个能够便宜行事的环境。”吴六奇向陈近南告辞后,便率领洪顺堂的手下离开。

    陈近南又仔细叮嘱了韦仁一遍,便让韦仁离开了天地会的住处,只是,韦仁身边多了一个林兴珠。

    韦仁回到下处,问起拜把子的事,双儿很是害羞,说道:“这位吴……吴爷……”

    韦仁道:“甚么吴爷?大哥就是大哥,拜了把子,难道能不算数么?”

    双儿道:“是。他说觉得我不错,定要跟我结成兄妹。”

    韦仁道:“双儿,这是一件好事,你应该高高兴兴的。”

    “是,相公。”双儿高兴的答道。

    接下来,韦仁亲自到了泉州府府衙,听取了泉州府知府及所属官员对泉州市舶司关闭后的海运及外番舶来物的情况。

    这样,韦仁在泉州呆了五天之后,带着泉州府上下送来的各式各样礼物,满载而去。

    韦仁的钦差舰队离开泉州港,进入泉州湾,重新驶入东海,一路继续南下。

    路上双儿便一直在船舱中为结义大哥吴六奇赶制一双布靴。而韦仁便认真修炼“凝血神爪”,另外的时间便和林兴珠一起商讨如何训练亲人的亲兵队的“地堂刀法”。由于林兴珠和施琅是相识的,韦仁特意安排施琅作为先锋船前行探路。因此,他的日子过得十分的充实。

    “舟行碧波上,人游天际间。”

    船队首先到了厦门,船队进行最后的大规模补给。可是,韦仁并没有上岸,而是在船上接见相关官员,其他事物则全由施琅负责出面处理。待一切准备就绪后,船队紧接着开始了最后一段海上航行。

    船队继续往南穿过狭长的台湾海峡,就进入汹涌澎湃的南海了。南海是中国最深、最大的海,也是仅次于珊瑚海和阿拉伯海的世界第三大陆缘海。南海位居太平洋和印度洋之间的航运要冲,在经济上、国防上都具有重要的意义。南海位于中国大陆的南方。南海北边是中国广东、广西、福建和台湾四省,东南边至菲律宾群岛,西南边至越南和马来半岛,最南边的曾母暗沙靠近加里曼丹岛。浩溯的南海,通过巴士海峡、苏禄海和马六甲海峡等,与太平洋和印度洋相连。

    船队在经过汕头、汕尾后,终于抵达澳门港。这时,广东水师的舰船已经在港口外海域等候钦差船队。

    在广东舰船的引导下,船队缓缓驶入澳门港。

    澳门以前是个小渔村,它的本名为濠镜或濠镜澳,因为当时泊口可称为“澳”,所以称“澳门”。澳门及其附近盛产蚝(即牡蛎),因此后人把这个名称改为较文雅的“濠镜”。在《澳门纪略》中说:“濠镜之名,着于《明史》。东西五六里、南北半之,有南北二湾,可以泊船。或曰南北二湾,规圆如镜,故曰濠镜。”从这个名称中,又引申出濠江、海镜、镜海等一连串澳门的别名。

    澳门与香山县的历史关系极其密切。早在春秋战国时期,香山已属百粤海屿之地。约前3世纪(即秦始皇一统中国之时),澳门被正式纳入中国版图,属南海郡番禺县地。420年(晋朝元熙二年),澳门属新会郡封乐县地。590年(隋朝开皇十年),废新会郡改属宝安县地,757年(唐朝至德二年),废宝安县,改为东莞县辖。自南宋开始,澳门属广东省香山县。据史料记载,宋末名将张世杰与军队曾在此一带驻扎;早期在澳门定居的人在此形成小村落,倚靠捕鱼与务农种植为生。

    从15世纪初起,为了寻求黄金与香料,以及找寻传说中的居住在东方的基督教王约翰及其王国,葡萄牙人在国家政权的推动和支持下,开始了以探索东方航路为主要内容的海外扩张活动。明朝正德九年(1514年),葡萄牙人首次出现在中国南海之滨,欧维士(jorgealvares)乘船抵达广东东莞县的屯门(现在香港境内)进行香料贸易。

    早期来华的葡萄牙人采用暴力手段进行殖民掠夺,不可避免地与明朝政府发生了军事冲突。1514年,葡萄牙派舰队在中国屯门(现属香港)登陆,竖立刻有葡国国徽的石碑。结果被明朝军队以武力逐出。葡萄牙人转而北上窜扰东南沿海,亦遭明军队的打击,最后不得不撤离闽浙海面。后来,明朝军队先后在屯门之役、新会西草湾之役和双屿港之役打败葡萄牙人。这使他们认识到中国国力强大,不能轻易用武力征服,因而改用行贿等手段,以求在中国沿海取得立足之地。

    “嘉靖三十二年,舶夷趋濠镜者,托言舟触风涛缝裂,水湿贡物,愿暂借地晾晒。海道副使汪柏行徇贿许之,时仅篷累数十间,后工商牟奸利者,始渐运砖瓦木石为屋,若聚落然。自是诸澳俱废,濠镜独为舶薮矣。”即年,一队葡萄牙商船借口在海上遇到风浪,请求到虫豪镜(即今日澳门)晾晒“水湿贡物”,广东官员接受贿银500两,允之。葡萄牙人得以上岸,自此入住、盘踞澳门。

    1572年,葡人通事贡萨尔维斯(pedrocrongalres)前来向海道副使送礼,谈及葡人又带500两来交纳地租。由于当时有其他官员在座,海道副使便说,这笔款是交国库的,从此开始了葡萄牙人公开向当时的朝廷缴纳地租的历史。地租银的形成和规范化,还说明广东官府在事实上已承认居澳葡人的“租居”地位。在葡人“租居”澳门的时间内,明清政府对其采取“建城设官而县治之”的方针,设置管理澳门的机构和官吏,制订有关法规,严加军事防范,派遣政府要员巡视,行使朝廷对澳门的主权。明朝政府在澳门设有提调、备倭、巡缉等官员,这些官员统称“守澳官”。澳门的主要行政司法等职能,则由香山县知县主管。他对居澳中外居民具有非常广泛的管辖权。

    在关税征收方面,康熙年间,清政府在澳门设立粤海关监督行台,作为粤海关监督巡视澳门驻扎之所。其后澳门作为海关属下的七处总口之一,下辖关闸、大码头、南湾和娘妈阁四小口,居于与省城大关总口同等重要的地位。明清两代政府根据澳门各个时期的不同情况,制订了多个具有法规性质的章程和条例,责成租居澳门的葡萄牙人遵守。在行使司法审判权方面,中外居民之间的纠纷,乃至刑事方面的案件,亦由中国官吏依照中国法律审理裁决,并饬令澳葡当局遵照执行。

    1605年前后,居澳葡人通过贿赂守澳官员,并不经过中国高级官员的允准,擅自修筑军事工事。他们先后建成控制南湾的伽思栏炮台和南环炮台,位于妈阁庙附近、控制北湾的小炮台,还在1616年开始修建俗称大炮台的三巴炮台,并于1622年完成北起大炮台山麓、东抵伽思栏炮台附近海滨的一段城墙。当时澳门面临其他西方殖民者入侵的危险,确有设防的必要,但葡萄牙人未经允准擅建城墙和炮台,严重违反了明朝政府的有关规定。

    明末葡人入据澳门以后,长期居住在澳门半岛中部的三巴门与水坑尾以南、以澳门旧城墙为界的地区。城墙以北至关闸一带的土地、澳门四周的水域、青洲岛、对面山及凼仔、路环、大、小横琴等外岛,都不属于澳门葡人居留地的范围。清代澳门葡人多次要求扩展地界,均遭到当时朝廷拒绝。

    经过百多年欧洲文明的洗礼,东西文化的融和共存,现在澳门成为一个风貌独特的城市。

    此刻正是葡萄牙在澳门总督刚刚交接,第十三任澳门总督施维路卸任,他的任期为1667年八月至1670年7月,第十四任澳门总督则是施波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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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3月11日,一名政府小官员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到小日本地界旅游的机会,正准备找N个日本妞为国人报仇,没想到竟然碰到了地震!……天崩海啸中,他竟然重生为《鹿鼎记》的韦小宝,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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