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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鼎任我行全文阅读

作者:荆行     鹿鼎任我行txt下载     鹿鼎任我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鹿鼎任我行全文阅读

第一回 天崩海啸失身形,鹿鸣心茫现惊魄

    据日本《朝日新闻》报道:2011年3月11日,日本于当地时间11日14时46分发生里氏9.0级地震,震中位于宫城县以东太平洋海域,震源深度20公里。地震引发大规模海啸,造成重大人员伤亡,并引发日本福岛第一核电站发生核泄漏事故。

    “我是不是到了阴间,真xx的倒霉透顶!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到小日本地界旅游的机会,正准备找n个日本妞为国人报仇,没想到竟然碰到了地震!真得跟阎王爷好好理论理论!”

    韦仁只觉得全身酸痛,脑袋胀痛无比,无数影像在脑海中交织重叠,浑浊模糊、昏昏沉沉,浑然不知身在何处、人在何方。昏天黑地之中,不由地想要活动活动身子,却发现四肢被捆得紧紧绷绷地,丝毫不能动弹。眼睛还被蒙住,怪不得四周一片漆黑。想要出口询问,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原来嘴中堵着一团东西。身子上下不断地起伏摆动,身边仿佛还躺着有人。

    他不觉得纳闷不已,“难道到阎王殿报告,都是这个德行?”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晃动突然停了下来。听到外边有人盘问,有人回答到:“尚膳监海老太监叫给送的。”

    “尚膳监?!海老太监!?”韦仁不由地觉得一惊,脑海中混『乱』的影像仿佛想影碟机中磁头快放,丽春院的丝竹欢笑、得胜山的刀光剑影、千里马倒骑进京、小酒店的惊险场景;强装欢颜的“娘”、嘲笑鄙视的嫖客、虬髯粗壮的茅十八、肌肉虬结的布库、弓腰曲背的咳嗽老太监……突然全部显现出来!

    “韦春花、茅十八、海大富……丽春院、得胜山、北京城……这不是金庸大师《鹿鼎记》中的人物吗?我不是没死成,就像网络架空小说一样,重生到异世!这难道是真的?那我是谁?韦仁!天哪!成天无所事事,喝花酒、听小戏、赌小钱、泡小妞;人生顺畅淋漓,官运亨通、财源滚滚、娇妻成七、朋友如云!感谢老天!感谢金大师!我一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长江后浪推前浪,让前浪死在沙滩上的!”韦仁的全身仿佛像吃了兴奋剂一样,酸痛全部消失无迹,沉浸在无边美好的遐想之中……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轿子又一次停住了,有人说道:“海公公要的人送到啦。”一个小孩声音道:“是了,海公公在休息,将人放在这里便是。”韦仁听到他声音,一阵惊栗,“小桂子!天了!不知道我重生到了《鹿鼎记》里,剧情会不会发生混『乱』!我必须杀死他!”想到要杀人,前世连鸡都没杀过的韦仁,一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慌『乱』不已!

    直到有人从轿中将韦仁拖了出来,韦仁从深度沉『迷』中惊醒过来,但是他心里仍是诚惶诚恐、惴惴不安,茫然不知所措。一路被人提入屋中放下。

    耳听得众人脚步声远去,却听得海老太监的几下咳嗽之声。韦仁闻到一股极浓的『药』味,心想:“还老太监病得快死了,但是人是老江湖,是决计不能轻易蒙混过关的。看来我只好以不变应万变,装聋作哑,视情形而动。希望按金大师的大笔情节一样,千万不要变化太多!否则……”

    此刻,似乎只剩下韦仁一个活物,在那里胡思『乱』想。四周静悄悄地,除了海老太监偶尔咳嗽之外,更无别般声息。韦仁手足被绑,手指脚趾都已发麻,说不出的难受,偏偏海老太监似乎将他忘了,浑然没理会。

    时间缓慢逝去,又过了良久良久,才听得海老太监轻轻叫了一声:“小桂子!”那小孩应道:“是!”

    “将他二人松了绑,我有话问他们。”

    小桂子应道:“是!”

    韦仁听得咯咯之声,想是小桂子用刀子在割茅十八手脚上的绳索,过了一会,自己手脚上的绳子也割断了,跟着眼上黑布揭开。韦仁睁眼看来,见置身之所是一间大房,房中物事稀少,只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桌上放着茶壶茶碗。海老太监坐在椅中,半坐半躺,双颊深陷,眼睛也是半开半闭。此时天『色』已黑,墙壁上安着两座铜烛台,各点着一根蜡烛,火光在海老太监蜡黄的脸上忽明忽暗的摇晃。

    小桂子取出茅十八口中所塞的布块。海老太监道:“这小孩子嘴里不干净,让他多塞一会。”韦仁双手本来已得自由,听到这话知道韦小宝是市井顽童,平日喜欢污言秽语,因此他也不敢自行挖出口中布块,只在一旁静静地待着。

    海老太监道:“拿张椅子来,给他坐下。”小桂子到隔壁房里搬了张椅子来,放在茅十八身边,茅十八便即坐下。韦仁见自己没有座位,只好坐在地上,一边听他们谈话,一边小心地观察四周的情况。

    这时,海老太监问茅十八道:“老兄尊姓大名,是哪一家哪一派的?阁下擒拿手法不错,似乎不是我们北方的武功。”茅十八道:“我姓茅,叫茅十八,是江北泰州五虎断门刀门下。”海老太监点点头,说道:“茅十八茅老兄,我也曾听到过你的名头。听说老兄在扬州一带,打家劫舍,杀官越狱,着实做了不少大事。”茅十八道:“不错。”他对这痨病鬼老太监的惊人武功不由得不服,也就不敢出言顶撞。海老太监道:“阁下来到京师,想干什么事,能跟我说说吗?”

    茅十八道:“既落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姓茅的是江湖汉子,不会皱一皱眉头。你想『逼』供,那可看错人了。”海老太监微微一笑,说道:“谁不知茅十八是铁铮铮的好汉子,『逼』供可不敢。听说阁下是云南平西王的心腹亲信……”

    他一句话没说完,茅十八大怒而起,喝到:“谁跟吴三桂这大汉『奸』有什么干系了?你这么说,没的污了我茅十八豪杰的名头。”见茅十八暴跳如雷的样子,韦仁虽然知道在原著中,茅十八不会被海老太监所害,但韦小宝天生的义气秉『性』,不由地为他捏了一把冷汗。

    海老太监却表现的十分平静。他咳嗽几声,微微一笑,说道:“平西王有大功于大清,主子对他甚是倚重,阁下倘若是平西王的亲信,咱们瞧在平西王的面子,小小过犯,也不必计较了。”茅十八大声道:“不是,不是!茅十八跟吴三桂这臭贼粘不上半点边儿,姓茅的决不叨这汉『奸』的光,你要杀便杀,若说我是吴贼的什么心腹亲信,姓茅的祖宗都倒足了大霉。”

    历史上,吴三桂带清兵入关,以至明室沦亡,被后人称为中国古代历史上有名的汉『奸』典范。在这时的大清朝,吴三桂确是朝廷册封“平西王”,当众大骂其汉『奸』,确实需要铮铮铁骨、浩然勇气。韦仁不由得对茅十八佩服不已。想想在自己生活的那个世界,世人对洋人洋货的宠媚,甚至不惜数典忘祖,抛弃祖宗的根本,配上所谓“绿卡”的外衣。这时,他觉得手脚上血脉渐和,于是悄悄以袖子遮口,将嘴里塞着的布块挖了出来。房间灯光暗淡,他人都沉浸在交谈之中,无人注意他的举动。他小心翼翼地将双手来回轻轻搓动,希望加快血『液』循环,增加手部灵活『性』恢复。

    海老太监见茅十八声『色』俱厉,微笑道:“我还道阁下是平西王派来京师的,原来猜错了。”

    茅十八眼见韦仁眼睁睁的正瞧着自己,便大声道:“老实跟你说,我在南方听得江湖上说道,那鳌拜是满洲第一勇士,什么掌毙疯牛,脚踢虎豹,说得天花『乱』坠。姓茅的不服,特地上北京来,要跟他比划比划。”

    海老太监叹了口气,说道:“你想跟鳌少保比武?鳌少保官居极品,北京城里除了皇上,皇太后,便数鳌少保了,老兄在北京等上十年八年,也未必见得着,怎能跟他比武?”

    茅十八初时还当海老太监使邪术,后来背心『穴』道被封,直到此刻才缓缓解开,已知这时极上乘的内功武术。瞧这老太监的神情口音,自是满人,自己连一个满洲老病夫都打不过,还说什么跟满洲第一勇士比武?他在扬州得胜山下恶战史松等人之时,虽情势危急,却毫不起馁,此刻对着这个痨病鬼太监,竟不由得豪气尽消,终于叹了口长气。

    海老太监闻到:“阁下还想跟鳌少保比武吗?”茅十八道:“请问那鳌拜的武功,及得上尊驾几成?”海老太监微微一笑,说道:“鳌少保是出将入相的顾命大臣,荣华无比。我是个苦命的下贱人。跟鳌少保一个在天,一个在地,怎能想比?”他说的是二人地位,于武功一节竟避而不提。茅十八道:“以此看来,我就已万万不是对手。”海老太监微笑道:“老兄说得太谦了。以老兄看来,在下的粗浅武功,若和陈近南想比,却又如何?”

    茅十八道:“我不是天地会的,也没福见过陈总舵主。剔亮陈总舵主武功极高,到底怎样高法,可就不知道了。”

    海老太监叹了口气,道:“茅兄,我早知你是条好汉子,以你这等好身手,却为什么不跟皇家效力?将来做提督,举将,也不是难事。跟着天地会作『乱』造反,唉……那总是没有好下场。不如听我良言相劝,悬崖勒马,退出了天地会罢。”

    茅十八道:“我……我……我不是天地会。这可不是抵赖不认。姓茅的只盼加入天地会,只是一直没人接引。江湖上有句话道:‘为人不识陈近南,就称英雄也枉然。’姓茅的是堂堂汉人,虽然没入天地会,然而决意反清复明,那有反投清廷去做汉『奸』的道理?你快快把我杀了罢!姓茅的杀人放火,犯下的事太大,早就该死了,只是没见过陈近南,死了有点不闭眼。”

    海老太监道:“你们汉人不服满人得了天下,原也没什么不对。我敬你是一条好汉子,今日便不杀你,让你去见了陈近南之后,死得闭眼。盼你越早见到他越好,见到之时说海老太监很想见见他,要领教领教他的‘凝血神爪’功夫,到底是怎样厉害,盼望他早日驾临京师。唉,老头儿没几天命了,陈总舵主再不倒北京来,我便见他不到了。嘿、嘿,‘为人不识陈近南,就称英雄也枉然!’。陈近南又到底如何英雄了得。江湖上竟有偌大名头?”

    茅十八听他说竟然就这么放自己走,大出意料之外,站了起来,转身去拉了韦仁的手,想要说几句话交代,却不知说什么才好。

    海老太监又叹了口气道:“亏你也是在江湖上混了这么久的人,这一点规矩也不懂。你不留点什么东西,就想一走了之?”

    茅十八咬了咬牙道:“不错,是我姓茅的粗心大意。小兄弟,借这刀子一用,我断了左手给你。”说着向小太监小桂子身旁的匕首指了指。这匕首长约八寸,是小桂子适才用来割他手脚上绳索的。

    海老太监道:“一只左手,却还不够。”茅十八铁青着脸道:“你要我再割下右手?”海老太监点头道:“不错,两只手。本来嘛,我还得要你一对招子,咳……咳……可是你想见见陈近南,没了招子,便见不到人啦。这么着,你自己废了左眼,留下右眼!”

    茅十八退了两步,放开拉着韦仁的手,左掌上扬,右掌斜按,摆了个“犀牛望月”的招式,心想:“你要我废了左眼,再断双手,这么个残废人活着干什么?不如跟你一拼,死在你的掌底,也就是了。”

第二回 百转危情获良机,魄动心惊得替身

    海老太监眼睛望也不来望他,不住咳嗽,越咳越厉害,到后来简直气也喘不过来,本来蜡黄的脸忽然涨得通红。小桂子道:“公公,再服一剂好么?”海老太监不住摇头,但咳嗽仍是不止,神情痛苦已极。

    茅十八见此情形忙一纵身,拉住了韦仁的手,便往门外窜去。

    眼见就要跨出大门,只听到嗤的一声响,一小块木块瞬时飞到,正好击在茅十八的右腿“伏兔『穴』”上,他登时右脚酸软,跪倒在地。紧接着嗤的一声响,又一小块木片飞来,茅十八左腿『穴』道又被击中。顿时茅十八和韦仁一齐滚倒。

    韦仁摔着地上一阵头晕眼花,只听见小桂子道:“再服半济,多半不打紧。”知道保命的机会就要到了,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许多。在海老太监连续不断的咳嗽声中,仿佛时间过了许久,终于海老太监才出声道:“好,好,只……只要一点儿,多了危……危险的很。”小桂子应道:“是!”韦仁偷偷抬头小窥,只见小桂子伸手到他怀中取出『药』包,转身回入内室,取了一杯酒来,打开『药』包,伸出小指,用指甲挑了一点粉末。海老太监道:“太……太多……”小桂子道:“是!”将指甲中一些粉末放回『药』包,眼望海老太监。海老太监点了点头,弯腰又大声咳嗽起来,突然间身子向前一扑,爬在地上,不住扭动。

    小桂子大惊,抢扶过去,叫道:“公公,公公,怎么啦?”海老太监喘息道:“好……好热……扶……扶我……去水……水缸……水缸里浸……浸……”小桂子道:“是!”用力扶了他起来。两人踉踉跄跄的抢入内室,接着便听见扑通一响的溅水之声。

    这一切韦仁都瞧在眼里,知道现在一切仍然在按照原著中情节在发展,没有没有发生偏移。一时间,他此刻已将惊恐与忙『乱』的心情被抛到了太平洋之中,立即三步并作两步,蹑足走到桌边,如小说中所述伸出小指,连挑了五指甲『药』粉加入酒杯之中,再将『药』包摺拢,重新打开,抹去『药』粉中指甲挑动过的痕迹。立即拿起桌上的匕首回到茅十八身边,根本无视茅十八惊异的目光,伏在地下。

    只听得小桂子在内室道:“公公,好些了吗?别浸得太久了。”海老太监道:“好热……好……热得火烧一般。”

    过不多时,水声平息,海老太监全身湿淋淋地,由小桂子扶着,从内房中出来,仍是不住咳嗽。小桂子拿起酒杯,喂到他口边。海老太监咳嗽不止,并不便喝。韦仁一颗行几乎要从心窝中跳将出来。海老太监道:“能够不吃……最好不……不吃这『药』……”小桂子道:“是!”将酒杯放在桌上,将『药』包包好,放入海老太监怀中。可是海老太监跟着又大咳起来,向酒杯指了指。小桂子拿起酒杯,送到他嘴边,这一次海老太监一口喝干。

    茅十八沉不住气,不禁“啊”的一声。海老太监道:“你……你如想……活着出去……”突然间呵喇一声响,椅子倒塌。他身子向桌子伏去,这一伏力道奇大,呵喇,呵喇两声,桌子又塌,连人带桌,向前倒了下来。

    小桂子大惊,大叫:“公公,公公!”忙抢上去扶,背心转过时,韦仁紧咬牙关,立刻跃起抢步上前,提起匕首,向他背心猛戳了数刀。小桂子低哼一声,当即倒地,抽搐几下便无了动静。韦仁看着手中带血的匕首,望着小桂子的尸体,顿时惊呆了。浑然忘却了,兀自在地下扭的动海老太监和同样惊呆了的茅十八。没隔多久,海老太监突然抬起头来,说道:“小……小桂子,这『药』不对啊。”顿时将韦仁远飞天外的魂魄吓了回来,海老太监转过身来,一伸手,抓住韦仁左腕,道:“小桂子,刚才的『药』没弄错?”

    韦仁含含糊糊的道:“没……没弄错……”只觉左腕便如给一道铁箍箍住了,奇痛入骨。

    海老太监颤声道:“快……快点蜡烛,黑漆漆一团,什么……什么也瞧不见。”

    韦仁知道海老太监的眼睛跟原著描写一样已经出了问题。他和韦小宝不一样,都是孩子口音,说的也是旗人官腔(与现在的北京话相差无几),一边答话,一边向躺在门边的茅十八连使眼『色』,急打手势,叫他快逃。

    海老太监叫道:“我……我瞧不见,谁说点了蜡烛?快去点起来!”说着便放开了韦仁的手腕。韦仁道:“是!是!”急忙走开,快步走到安在墙壁上的烛台之侧,伸手拨动烛台的铜圈,发出叮当之声,说道:“点着了!”

    海老太监道:“胡说?胡说八道!为什么不点亮了蜡……”一句话没说完,身子一阵扭动,仰天摔倒。

    茅十八向他招手,要他同逃。韦仁知道此时一同逃走,一则带着受制的茅十八无丝毫逃脱的机会,二则现在离开皇宫,就会失去与少年康熙相交的机会,因为他发现金大师丫丫电子书的《鹿鼎记》情节仍然按着原有的情节在发展。因此,他果断地朝茅十八摇了摇头,指了指地上的海老太监,又指了指门口,左手连挥,叫茅十八先逃出去再说,自己须得设法稳住海老太监。却听海老太监呻呤道:“小……小桂子,小……桂子……你……”韦仁应道:“是!我在这儿!”

    茅十八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双腿『穴』道被封,伸手自行推拿腰间和腿上『穴』道,劲力使去,竟没半点动静,见海老太监苏醒过来,只好目含愧意,向韦仁拱了拱手,双手据地,悄悄爬了出去。

    见茅十八海爬着离开了房间。韦仁回到海老太监身边坐下,见海老太监的呻呤一阵轻,一阵响。于是,忙唤了声:“公公!”海老太监在呻『吟』中低声应了一句。

    过得片刻,忽听得远处传来的笃的笃铛,的笃的笃铛的打更之声,却是已交初更。黑暗之中,韦仁看着小桂子的尸首,想一想自己竟然亲手杀了人,这与在现代经过党教育多年的『政府』官员,做惯了遵纪守法好公民的他说,是多么的不可思议。这是一盏烛台上蜡烛突然熄灭,屋内光线顿时暗淡了许多,韦仁不由地又害怕起来,忙将身体向远离小桂子尸体的方向挪了挪。当他身子一动,海老太监便叫道:“小……小桂子,你……在这里么?”韦仁只好答应:“我在这里!”

    过了大半个时辰,他站起身。海老太监又叫:“小桂子,你上那里去?”韦仁道:“我……我去小便。”

    他『摸』索着将蜡烛点燃,手持着烛台走进内室。室内见桌子上放着几十根蜡烛,当即又点燃一根,『插』上烛台。房中放着一张大床,一张小床,房中有几只箱子,一桌一柜,此外无甚物件。东首放着一只大水缸,显得十分突兀,地下溅得湿了一大片。当即从小床底下『摸』到便壶,一面小便,一面四周打量见到小桂子床脚边放着一袭新衣,心念一动,忙脱下身上衣服,将新衣披在身上。

    海老太监又在外面叫道:“小桂子,你……你在干什么?”韦仁道:“来啦,来啦!”一面结扣子,一面走了出去,拾起小桂子的帽子,戴在头上,说道:“蜡烛熄了,我去点一枝。”回到内室,取了两根蜡烛,点着了出来。

    海老太监叹了口长气,低声道:“你当真已点着了蜡烛?”韦仁忙装作惊慌道:“是啊!公公!难道你的眼睛……?”海老太监半晌不语,咳嗽几声,才道:“我明知这『药』不能多吃,只是咳嗽实在……实在……太苦,唉!虽然每次只吃一点点,可是日积月累下来,毒『性』太重,终于……终于眼睛出了『毛』病。”韦仁心想:“其实老子早知道会这样!。”只听海老太监又道:“小桂子,公公平日待你怎样?”韦仁半点也不知道海老太监平日待小桂子怎样,忙道:“好的很啊!”海老太监道:“唔,公公现下……眼睛瞎了,这世上就只有你一人照顾我,你会不会离开公公,不……不理我了?”韦仁道:“我……当然不会。”海老太监道:“这话半点不假啊?”韦仁忙道:“自然半点不假。”回答得毫不犹豫,而且语气诚恳,势要海老太监非大为感动不可。他又道:“公公,你没人相陪,如果我不陪你,谁来陪你?我瞧你的眼病过几天就会好的,那也不用担心。”海老太监叹了口气,道:“好不了啦,好不了啦!”过了一会,问道:“那姓茅的已逃走了?”韦仁道:“是!公公!我把那个小孩给杀了!”海老太监微一沉呤,道:“杀了就杀了吧!咱们屋中杀了人,给人知道了,查问起来,罗嗦得很。你……你去将我的『药』箱拿来。”韦仁心中砰砰『乱』跳,答道:“是!”走进内室,见两口箱子都用铜锁锁着,伸手在锁扣上一推,那锁应手而开。除下了锁,打开箱子,见箱中大都是衣服,左边有只走方郎中所用的『药』箱,当即取了,走到外房。

    海老太监道:“挑些‘化尸粉’,把尸首化了。”韦仁应道:“是。”拉出『药』箱的一只只小抽斗,但见抽斗中尽是形状颜『色』各不相同的瓷瓶。韦仁记得书中写的是只三角形的瓶子。试下一找,果然有一只青『色』白点的三角瓶子。“公公,找到了!”海老太监说道:“好!这『药』粉挺珍贵,只消挑一丁点便够了。”

    韦仁应道:“是!”忙打开瓶塞,从『药』箱中取了一张白纸,倒了少许『药』末出来,便即撒在小桂子的尸身的伤口之中。只听得小桂子尸身的伤口中嗤嗤发声,升起淡淡烟雾,跟着伤口中不住流出黄水,烟雾渐浓,黄水也越流越多,发出又酸又焦灼臭气,眼见尸身的伤口越烂越大。尸身肌肉遇到黄水,便即发出烟雾,慢慢的也化为水,连衣服也是如此。见此情景,韦仁只心中反胃无比,仿佛立刻就要呕吐出来,忙掩住嘴鼻,将自己换下来的长衫取过,丢在尸身上,忙除下小桂子的鞋子,换在自己脚上,将自己脚下一对已然踢破了头的鞋子投入黄水。

    约莫一个多时辰,小桂子的尸身连着衣服鞋袜,尽数化去,只剩下一滩黄水。韦仁立即回入内室,用水瓢从水缸中掏了几瓢水,将底下黄水冲去。

    “公公,时辰不早了!小桂子扶您去歇息吧。”韦仁扶着海老太监进内室的大床上躺下,海老太监道:“今天确实是累了。你也早些歇着吧!”

    “是!”韦仁熄了蜡烛后,和衣躺在小床上,将匕首塞着枕头下。瞪着眼望着头上的屋顶,不敢入睡。不知过了多久,高度紧张了一天的他,最终没有抵抗住梦神的诱『惑』,眼皮终于重重地合上了。

第三回 小心谨慎无大害,步步为营有心计

    海老太监的叫唤声将韦仁的从沉睡中惊醒。一夜里,韦仁在梦中不知经历了多少惊险,醒来觉得全身酸痛沉重不已,内衣里凉飕飕的被汗浸湿了一大片。

    窗纸渐明,天已破晓。韦仁还在床上梦魇着,老太监忽道:“小桂子,天快亮了,还不起床?”韦仁一惊,立刻清醒过来,暗自警觉,自己仍身处险境,一切小心谨慎无大害。连忙下床答道:“是!公公。”海老太监道:“待会吃过早饭,便跟他们赌钱去。”韦仁知道海老太监是要他利用与宫中其他太监们赌钱的机会,打探《四十二章经》的线索。

    韦仁故意含糊其辞的答道:“今天您的身子不好,咳得又凶,我还是不去了,留下来照顾你。”海老太监道:“不用担心!你给我办妥了这件事,比什么都强。你再掷一把试试。”韦仁进内室打开箱子,翻得几翻,在一只锦缎盒子中见到有只小瓷碗,碗里放着六粒骰子。韦小宝可称得上“赌神”重生,韦仁不知自己有无韦小宝的赌技,但是在前世在ktv时,摇骰子他的手气历来也是不错的。当他伸手拿起六粒骰子,一种他乡遇故知的强烈感觉立即充斥全身。这六粒骰子一入手,他便知是灌了水银的骗局骰子,他知道韦小宝身上的技能,根本没有因为自己的附身而遗失。

    他将瓷碗和骰子拿到海老太监身边道:“公公!我掷了!”海老太监答道:“好!看你今日是否有所长进。十把之中,看能否掷一只‘天’出来。”

    当时掷六粒骰子赌钱,如果掷成四粒相同,余下两粒便成一只骨牌,两粒六粒点是‘天’,两粒一点是‘地’,以此而比大小。韦仁知道用灌水银骰子作弊,比之灌铅骰子可难得多了,他连掷四五把,都掷不出点子,掷到第六把上,两粒六点,三粒三点,一粒四点,倘若这四点的骰子是三点,这只‘天’便掷出来了,他小指头轻轻一拨,将这四粒的点子拨成了三点,拍手叫道:“好,好,这可不是一只‘天’吗?”

    海老太监道:“别欺我瞧不见,拿过来给我『摸』『摸』。”伸手道瓷碗中一『摸』,果然六粒骰子之中四粒三点,两粒六点。

    海老太监道:“今天运气倒好,给我掷个‘梅花’出来。”韦仁又如同前番一般提起骰子,先连掷了七八把不对,再掷一把之后才得一个“梅花”。如此这般,在海老太监的指挥下,得得失失地反复练了十数次。看来比死去的小桂子长进了不少。海老太监颇为高兴,说道:“有些长进啦,去试试手气罢。今天带五十两银子去。”

    韦仁适才在翻寻骰子之时,见到里面有十来只元宝。对于韦小宝来说,赌、『色』、钱三样喜好是缺一不可的。前世韦仁是内才不少,外才很少,钱财稀少、女『色』全无。要不怎么会“牺牲”原本就很少的外才,刻意去巴结本科的科长,聚集那稀少的钱财,立下“雄心壮志”脚踏东瀛矮国,枪挑倭女一洗自身无女『色』之耻辱,以报国人心中之仇恨!因此,结合了韦小宝和韦仁的“现实版”韦仁,对于那些明晃晃的银元宝,就像自己的手足一般熟悉和亲切。这时听得门外有人嘎声叫道:“小桂子,小桂子!”他忙一边答应着,一边望向海老太监。海老太监低声道:“来叫你啦,这就去罢。”于是,韦仁回到内室打开箱子取了两只二十五两元宝,欣然正要出门,猛然间想到:“那些赌鬼可不是瞎子,他们一眼便知我不是小桂子,那便如何是好?”只听门外那人又叫:“小桂子,你出来,有话跟你说。”

    韦仁道:“就来!稍等片刻!”当即返回到内室,取了块白布,缠在头上脸上,只『露』出眼睛与嘴巴,向海老太监道:“我去啦!”快步走出房门。

    只见门外一名三十来岁的汉子正等着,见他这诡异模样,低声问道:“你这是……”

    韦仁低声答道:“输了钱,给公公打得眼青鼻肿。”那人嘻的一笑,更无怀疑,低声问道:“敢不敢再去翻本?”韦仁拉着他衣袖,走开几步,低声道:“别给公公听见。当然要翻本啦。”那人大拇指一竖,道:“好小子,有种,这就走!”

    韦仁和他并肩而行,见这人头小额尖,脸『色』青白,走出数丈后,那人道:“温家哥儿俩,平威他们都已先去。今日你手气得好些才行。”韦仁道:“今日再不赢,那……那可糟了!”

    一路上走的都是回廊,穿过一处处庭院花园。韦仁知道这是数百年前,大清帝国的皇宫,虽然前世到过故宫n次,但由于受环境污染,虽一样的金碧辉煌,但缺少了洁净清新。

    韦仁知道皇宫路径很多,他可不想『迷』路,又知道按照小说所写,今日在布库房,他与小玄子还有一场对战。因此,一路上,他不仅暗自里熟记路线,而且左右打岔,暗问其它。等跟着那人走了好一会,走进一间偏屋,穿过了两间房间,到达一扇紧闭的大门前时,该问清的他已经掌握清楚了。

    那人伸手敲门,笃笃笃三下,笃笃两下,又是笃笃笃三下。那门呀的一生开了,只听得玎玲玲,玎玲玲骰子落碗之声,说不出的悦耳动听。房里已聚着五六个人,都是一般的打扮,正在聚精会神的掷骰子。

    一个二十来岁的汉子问道:“小桂子干么啦?”带他进来的那人笑道:“输了钱,给海老太监打啦。”那人嘿嘿一笑,口中啧啧的数声。韦仁站在数人之后,见各人正在下注,有的一两,有的五钱,都是竹签筹码。

    一人说道:“小桂子,今日偷了多少钱出来输?”韦仁道:“呸!什么偷不偷,输不输的?难听得紧!”带他进来的那汉子拿着筹码,神『色』有些迟疑。旁边一人道:“老吴,这会儿霉庄,多押些。”老吴道:“好!”押了二两银子,说道:“小桂子,怎么样?”韦仁心想:“最好别让人家留心自己,先还是冷眼旁观为上。”于是他退到众人身后观战,屋内战火正酣,无人有暇理他。

    在一炷香的功夫内。韦仁在旁看得多,出手少,他一直在观察旁众人的赌技水平,最后他已经是胸有成竹了。今天来的这些人和“赌战”等级与自己现在又具备的赌技和韦小宝曾经参与过的“赌战”来说,这些都是“小儿科”。登时大为放心。入局时有二十五两的元宝,一只换了筹码,当下将另外一只放在左手边,以作掉换投掷的张本,他想:“我也得先输后赢,免得引人疑心。”于是输一注,赢一注,总计输上了五两银子。赌了半天,各人下注渐渐大了,韦仁仍下五钱。庄家平威将他的竹筹一推,说道:“至少一两,五钱不收。”韦仁当即添了一根筹码。庄家掷出来是张“人”牌,一注注吃了下来。他左手抓了骰子,左手手肘一挺,一只大元宝掉下地去,托的一声,正好掉在他左脚脚面。他大叫一声:“啊哟,好痛!”跳了几下。同赌的人都笑了起来,瞧着他弯下腰去拾元宝。韦仁轻轻易易的便换过了骰子,一手掷下去,四粒三点,两粒一点,是张“地”牌,刚好比“人”牌大了一级。平威骂道:“他妈的,小鬼今天手气倒?”

    “宝贝骰子”换上手后,又经过“实战”检验,韦仁信心百倍。在他的掌控之下,接下来的局面就出现了赢二两、输一两,赢三两、输二两的情形。这样一来二往,赌到中午时分,韦仁已赢二十几两,只是每一注进出甚小,谁也没加留神。老吴却已将带来的三十两银子输得精光,神情甚是懊丧,双手一摊,说道:“今儿手气不好,不赌了!”

    韦仁知道韦小宝义气,加之为以后在宫中立稳根基,多交朋友、少数树敌,与人友善、总比与人为恶强。不能轻视小人物在关键时候的作用,这也是在前世韦仁的经验,并多次得到验证的。这时见老吴输光了要走,当即抓起一把筹码,约有十七八两,塞在他手里,说道:“你拿去翻本,赢了再还我!”

    老吴喜出望外。这些人赌钱,从来不肯借钱与人,一来怕借了不还,二来觉得钱从己手而出,彩头不好,本来赢的会变成输家。他见韦仁如此慷慨,大为高兴,连连拍他的肩头,赞道:“好兄弟,真有你的。”

    庄家平威气势正旺,最怕人输干了散局,对韦仁的“义举”也是十分赞许,说道:“哈,小桂子转了『性』,今天不怎么小气拉!”

    再赌下去,韦仁又赢了六七两,忽然有人说道:“开饭啦,明儿再来玩过。”众人一听到“开饭啦”三字,立即住手,匆匆将筹码换成了银子。韦仁跟着老吴出来,心想:“不知到那里吃饭去?”老吴将借来的十几两银子又输得差不多了,说道:“小兄弟,只好明天还你。”韦仁道:“自己兄弟,打什么紧?”老吴笑道:“嘿嘿,这才是好兄弟,你快回去,海老太监等你吃饭呢。”

第四回 旷古奇缘戏帝王,处心积虑为自身

    于是韦仁告别老吴后,按照先前探听到消息,一路寻找布库房的所在。这样他一直在先找中行进着,时时撞到和他一般服『色』之人,只是低头擦肩而过。走着走着,肚中已饿得咕咕直响。他穿过一处月洞门,一阵食物香气从左侧有间屋子透了出来,他偷偷走过门边,见门儿虚掩,轻轻推门,探头一张。只见桌上放着十来碟点心糕饼,眼见室内无人,便即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屋中空空洞洞,墙壁边倚着几个牛皮的人形,梁上垂下来几只大布袋,里面似乎装作米麦或是沙土。“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不正是小桂子与小玄子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吗?”伸手拿起一块千层糕,放入口中,大口嚼起来,果然是桂花香气,既松且甜。韦仁边嚼边开始寻思以后该走何种途径,方可过上安全、美好的人生。顿时,千万种想法涌上心头,脑海中又是混『乱』一片。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他忽听得门外脚步声,有人走近。知道是千古帝王康熙爷到了。他急忙走到桌前,掀起挂着的桌帷,当即钻入了桌底。

    伸手将帷布稍稍撩起。“吱呀”门响之后,进来的人与韦小宝年纪稍大一点,十四、五岁上下,头戴着一顶明黄瓜皮帽,身穿着一件黄『色』短打,脚蹬一双千层底鞋,一张清秀白皙的脸上一双明亮的大眼此刻是阴云层层,不是『露』出恨恨的目光。

    “他就是少年康熙,韦仁啊!韦仁,你一定要记住,千万不能因为他现在年少而轻视他!否则,后果不堪想象!”作为数百年后来到大清朝的一个共和国小小的公务员,见到过最大的领导也只是相当于现在小小的七品芝麻官(处级)。现在,他马上就要和胡zhx级别的领导,而且是史上千古明帝中有数的康熙爷就要与面对面,韦仁的内心实在是激动万分,不知所以。他整个人的现状就是呆呆地趴在桌下愣神。

    这时,只见少年康熙,伸拳击打梁上垂下来的一只布袋,边打嘴中恨恨地低吼着:“打死你这狗奴才!打死你这狗奴才!”他打了一会,又去击打墙边的皮人。康熙一拳打在皮人胸口,随即双臂伸出,抱住了皮人的腰,将之按倒在地,所用是交摔手法。

    等康熙打了了一阵之后,见时机成熟,韦仁哈哈一笑,从桌底钻了出来,说道:“皮人是死的,有什么好玩?我来跟你玩。”少年康熙见一个太监突然现身,脸上又缠了白布,微微一惊,但见他年纪与自己相仿,穿着的服饰显示是个没有入品的小太监,又听他说来陪自己玩,登时脸现喜『色』,道:“好,你上来!”韦仁扑将过去,便去扭少年康熙的双臂。康熙一侧身,右手一勾,韦小宝站立不住,立时倒了。康熙笑道:“呸,你不会摔交。”

    韦仁看到康熙脸上的笑容,知道自己的出现同《鹿鼎记》中韦小宝一样,已经得到少年康熙的认可,提起的心立刻落回心窝。他知道,自己如果现在畏手畏脚的话,可能马上会失去康熙现在对他的好感。于是,韦仁马上回应道:“谁说不会?”跃起身来,去抱康熙左腿。康熙伸手抓他后心,韦小宝一闪,康熙便抓了个空,然后突然左手出拳,击向康熙的下颚,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到砰的一声、正好打中。康熙一怔,眼中『露』出怒『色』。韦仁马上笑道:“呸,你才不会摔交!”康熙一言不发,咬牙出招。只见他左手虚晃,韦仁斜身避让,那想这只是他的虚招,紧接着,他熙屈肘横击,重重地正撞在韦仁的腰里。韦仁不由地大叫一声,痛得蹲了下来。康熙没等他缓过劲,双手从他背后腋下穿上,十指互握,扣住了他后颈,将他上身越压越低。韦仁右足反踢。康熙双手猛推,将韦仁身子送出,只听拍的一声,实实跌了个狗吃屎。

    韦仁确实被摔得生疼,他知道这一局必须实打。只有这样,康熙才会真正从内心认同他是一名不认识的自己的小太监,而不是鳌拜党派来的『奸』细,也才会体现出他的“与众不同”。于是,他强忍着疼痛,翻滚过去,用力抱住了康熙的双腿,使劲拖拉,康熙站立不住,倒了下来,正好压在他的身上。这康熙身材比韦仁高大,他立即以手肘『逼』住韦仁后颈,跨步骑在他的背上。韦仁觉得呼吸不畅,手足同时发力挣扎,拚命力撑翻身。左右翻了几下,终于掀翻背上的康熙,将他反压在身下。康熙立刻反击,韦仁只人小身轻,没过多久就被康熙成功反制,又给他翻了上来压住。这回,韦仁没得康熙压实,立刻放开双手。从康熙腿间钻出,到了他的身后,大力一脚踢中他屁股。康熙反手『操』住他右腿使劲一扯,韦仁仰面便倒。康熙扑上去扠住他头颈,喝道:“投不投降?”韦仁左足钩转,在康熙腰间擦了几下,康熙怕痒,嘻的一笑,手劲便即松了。韦仁乘机跃起,抱住他头颈。康熙使出摔交手法,抓住了韦小宝后领,把他重重往地下一摔。韦仁一阵晕眩,动弹不得。康熙哈哈大笑,说道:“服了么?”

    韦仁猛地跃起,一个头锤,正中对方小腹。康熙哼了一声,倒退几步。韦仁冲将上去,康熙身子微斜,横脚钩扫。我摔将下来,狠命抱住了他大腿。两人同时跌倒。一时康熙翻在上面,一时韦仁翻在上面,翻了十七八个滚,终于两人互相扭住,呼呼喘气,突然之间,两人不约而同的哈哈大笑,都觉如此扭打十分好玩,慢慢放开了手。

    康熙一伸手,扯开了韦仁脸上的白布,笑道:“包住了头干么?”

    韦仁吃了一惊,便欲伸手去夺,但想对方既已看到自己真面目,再加遮掩也是无用,笑道:“包住了脸,免得进来偷食时给人认了出来。”康熙站起身来,笑道:“好啊,原来你时时到这里偷食。韦仁道:“时时倒也不见得。”说着也站了起来,见康熙长得确实眉清目秀,神情轩昂。

    康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韦仁道:“我叫小桂子,你呢?”康熙略一迟疑,道:“我叫……叫小玄子。你是哪个公公手下的?”韦仁道:“我跟海老太监。”韦仁点了点头,就用韦仁那块白布抹了抹额头汗水,拿起一块点心便吃。韦仁也拿起一块千层糕,肆无忌惮的放入口中。

    康熙见状没有见怪,只是笑了笑道:“你没学过摔交,可是手脚挺灵活,我居然压你不住,再打几个回合,你便输了。”韦仁知道,到此时康熙才真正对自己放心,而且也是真正喜欢上自己,于是同原著中韦小宝的口气回道:“那也不见得,咱们再打一会试试。”康熙笑道:“很好!”两人又扭打起来。

    康熙是真正懂得一些摔交之技,年纪和力气又都大过现在的韦仁。不过韦仁虽在前世并不是争强斗狠之徒,但是,花拳绣腿的“三脚猫”功夫懂得也不少,像什么“如来神掌”啊!“佛山无影脚”啊!散手、截拳道等等。加之,韦小宝在扬州市井间身经百战,与大流氓、小无赖也不知打过了多少场架,扭打的经验远比康熙丰富。加之,韦仁知晓康熙的身份,知道领导都不喜欢比自己强的手下。这么一来,韦仁终于给他骑在背上再也翻不了身。康熙笑道:“投不投降?”韦仁道:“降了!降了!”康熙哈哈一笑,跳了起来。

    韦仁扑上去又欲再打。康熙摇手笑道:“今天不打了,明天再来。不过你不是我对手,再打也没用。”韦仁装作不服气,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说道:“明天再打,不过要赌钱,你也拿三两银子出来。”康熙一怔,立刻回过神来。笑道:“好,咱们打个彩头。明天我也带银子来,中午时分,在这里再打过。”韦仁道:“那好!这可是死约会,不见不散!大丈夫一言既出,什么马都难追。”康熙见韦仁装出的糗样,立马哈哈大笑,说道:“不错,大丈夫一言既出,什么马都难追。”说着出屋而去。

    等康熙离去,韦仁立即全身酥松,瘫倒在地,暗中后怕不已,同时又是一阵庆幸。这样过了许久,他等身上的汗干得差不多了,才爬起来,推门走了出来。走出几步,他不由得又回过身来看了看这件布库房,一种不可言喻的情绪从内心深处升起。又过了一会,他顺着原路,慢慢觅到适才赌钱之处。再逆径回走,终于回到海老太监的住所。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一阵咳嗽之声,海老太监发怒的声音立即从屋内传来:“是小桂子吗?这么去了这么许久!”顿时将韦仁从刚才的喜悦中拽回现实,连忙回答道:“是!公公!”回想到原著中所著,其实,韦小宝杀死小桂子,以身代替并没有瞒过海老太监这只老狐狸,而且,从第一天开始,海老太监就处心积虑地将一种慢『性』毒『药』下在汤中,以备事后杀人灭口。韦仁内心再一次紧张起来,那颗小心脏又提了起来。他推门进屋,果然看到屋中桌上放着碗筷,摆着四菜一汤,其中,一只青花瓷碗中就盛着满满一碗生氽丸子汤。韦仁后脑勺一阵发麻,但不敢显『露』半点神情。拼命忍住内心的恐惧,挪动着有些僵硬的身子,来到海老太监身前处见礼道:“公公吉祥!我回来了!”

第五回 斗智勇瞒天过海,巧言语抗险度难

    海老太监问道:“手气如何?”韦仁道:“起先不怎样!后来转风少许,最后赢了大约七八两银子,不过……不过……”海老太监道:“不过怎么?”韦仁道:“不过让老吴借走了。”韦仁知道海老太监并不在乎自己赌钱赢多或是赢少,只是一心想要自己套上上书房的温氏兄弟,好让自己盗取《四十一章经》。但是今天温氏兄弟确实没有来到赌场,因此,韦仁一见海老太监的脸一沉,他马上借口解释道“公公,今日温氏哥俩未来!小的见老吴手气太霉,这才借给他银子!为的是以后在宫里能行走方便些许!请公公不要怪罪为好!”韦仁只见海老太监因毒『药』被毒瞎的那双瞎眼,浑浊的眼球朝着自己转了转,然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借给老吴这小子虽说没有多少用途!但是,未曾想小桂子你这小兔崽子竟然有所长进。不错!不过,你一定要记住,下次遇到,记得就算他们没向你借,你也要想法子借给他吗?要最短的时间内让温氏哥俩在赌场上欠你不少的钱。我吩咐你的话,你记住了吗?”韦仁忙恭谨地答道:“公公放心,小的记住了!绝不敢忘记。”

    海老太监哼了一声,道:“谅你也没这个胆!好了,你过来!我再与你小子详细说道一遍”韦仁道:“是!”走近了几步。海老太监道:“你听着!你下番再去赌钱时,如果主要是去赢温家哥儿俩的银子。待他们输了,便借给他们,记住借得越多越好!待过上数日,你便要『逼』他们带你到上书房去。他们欠了你钱,不敢不依,如果推三阻四,你就说我会去跟上书房总管乌老公算帐。温家兄弟还不出钱来,自会想法趁皇上不在……如果办不成,我杀了你。”韦仁道:“是!”海老太监道:“这时他们会问你,到上书房干什么。你就说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只想能有机会见到皇上,自己想法子让他老人家开心满意,这样才会有被万岁爷看上的可能,方能有机会到书房当差。有朝一日能出人头地。温家兄弟是不会让你见到皇上的,带你过去时,皇上一定不会在书房里,你就得设法偷一部书出来。”

    “是,是,明白了,要到皇……皇帝的书房去。偷一部书出来。”海老太监道:“偷什么书?”韦仁道:“一部经书。”海老太监愣了一下道:“不错!什么经书!”韦仁答道:“《四十二章经》”“咦!”这一下海老太监惊愕地低低地出了声,但是他是老江湖,灰蒙一片的眼珠儿又是一转,他立即掩饰过去。但是对于早已熟知《鹿鼎记》情形的韦仁来说,虽然海老太监掩饰的快,韦仁还是及时地扑捉到他的异样,知道海老太监对自己早已生疑,但是见自己又了解他的机密,方才对他的判断有些怀疑。不过,宫廷之内尔虞我诈最为惊险,韦仁在前世时看过不少的皇室宫廷的书籍不少,对此是知之甚多。韦仁知道,为了保守自己的机密,不管是真的小桂子,还是假的小桂子,真的自己,待功成之日,很有可能便是自己身死之时。因此,为了能够在危机之中,首先生存下来,韦仁必须找到一个让海老太监不敢对自己动手,至少目前不敢着急动手的人或事。事是有了,那就是自己能拖着不到上书房的时间越长越好,当然这时间是不可能永无止境的。然后就是人,一个强有力的靠山,韦仁想在世上,可没有那个比当今皇帝更强的靠山吧!自己一定要在不『露』痕迹之间,将自己与皇上相识的利好消息传递给海老太监。韦仁正自己独自琢磨着,听到海老太监出声道:“很好!记得就好!马上用饭吧。来!小桂子先喝碗汤。”只见海老太监『摸』着面前的一只小碗盛了一碗汤,放到韦仁面前。

    “哎!真是又渴又饿!与人争斗实在太累人!还是先喝口水!”韦仁知道这碗汤绝对是“加料”了的。韦仁不论在前世的真身,还是在现在的替身都是鬼灵精怪之人,他早已是小“竹子”长着内心之中了。他走到一旁的桌案上提起茶壶倒上一杯茶水,一边注意海老太监的神情,一边故意将茶水喝得“兹、兹…”作响,一连喝了三杯。喝第三杯时,见海老太监听了自己的言语,有点出神,虽然同样将茶水喝得声响,但是他实际仅仅喝了一半,就将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后,又马上偷偷地拿着手里,另一手顺手『操』起一块抹布,在饭桌前坐下。

    “好饿啊!”韦仁轻轻地将抹布放在桌上,故意夸张地说话,然后一手端起汤碗,另只手将茶杯凑到嘴边,一边将茶水大声地慢慢喝下,一边将汤偷偷地慢慢倒在抹布,然后将茶杯放在抹布上,同时将汤碗放在桌上。这时,在海老太监的那张苍白枯老的脸上,『露』出微微得意阴笑。“怎么样?滋味不错吧!来!小桂子,再喝一碗。”海老太监『摸』索着拿到空碗,那笑容更明显了,笑声脱口而出。“汤真好喝!谢谢公公!刚灌了几杯茶水,不用了!”韦仁马上回应道,心里暗想,死老太监!真**太毒!还好老子早有准备,要不又**的要再死一回!连忙盛了一碗饭,挟起一块红烧肉便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皇宫大内尚膳监御厨手艺那是没得说,虽然菜肴早已冷了,但是对于头一朝品尝的韦仁来说,确实是说不出的美味。这不,韦仁一口气连吃下三碗饭,要不是韦小宝小肚子容量有限,他恐怕是停不下来了!

    海老太监早已回到自己的座椅坐下,在听道韦仁吃完饭放下碗筷,惬意地打出饱嗝后,他端起茶盏,抿了抿,放下手中的茶盏平静地问道:“小桂子,刚才你说与人争斗了许久!是怎么回事啊?”

    韦仁正等海老太监问他这件事情。听他问起,他将自己赌完钱后,看着时辰还早,就在宫内逛游,碰到一名十四五岁左右的小太监要和自己比试,然后,自己就和他大战三百回合等等情形,绘声绘『色』地演义一遍。他在那头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口沫横飞,见海老太监在那头仔细聆听着。当海老太监听到韦仁讲到遇见康熙时,故意详细描绘康熙的相貌、着装,神情立即凝重起来,越到后边越凝重。韦仁见状暗喜,知道海老太监估『摸』着已经猜到康熙的身份。果然,等韦仁的泡泡鼓完,海老太监再次端起茶盏抿了口茶,慢条斯理地问道:“那小太监叫什么名字?是哪一房的?”韦仁『摸』了『摸』头:“当时是通了名号的!小的告诉他小的叫小桂子,是尚膳监海公公手下。他说他叫小玄子,至于是哪一房的?小的到忘问了?不过,小的与小玄子约好了!明日是死约会,不见不散!要不,小的明日再问问?……”

    “小玄子!小玄子!果真是那位爷?!……”海老太监沉思着,韦仁看着发愣的海老太监,听到他在嘴中一直嘟囔着,虽然声音很轻。

    “公公要是不高兴,小的明日拼着失信,就不去赴小玄子这个约会了!”见海老太监出神发着呆,韦仁故意加大了声量。海老太监一听醒过神来,连忙说:“既然是死约会,我们还是不能失信的。不过,你一定要别忘了经书的事情!这是正事,如果出现纰漏,勿怪……”“小的明白,一定为公公办妥!公公请放心!”“这样便好!快吃吧!饭菜都凉了!”吃完饭后,只怕海老太监起疑,韦仁便拿着六颗骰子,在碗里叮叮当当的掷个不休,掷了一会,只觉眼皮渐重,下午一阵搏斗,这时实在疲倦得很了,不多时便即睡着了。

    这一觉直睡到傍晚时分,跟着便有一名粗工太监送饭菜来。韦仁服侍海老太监吃了一碗饭,又服侍他上床睡觉,自己睡在小床上,心里想起明日和康熙比武,必须要能有打赢他的本领才行。今天见康熙身材力气均优于自己,而且,历史上康熙十分聪慧,并且武功级别不低。如果只输不赢,恐怕他很快就会对自己失去兴趣。看样子只能求助于这个老太监,让他教自己实用的功夫才行。当即说道:“公公,小的今天与小玄子相斗,那小玄子仗着自个身高体壮,小的是输多赢少。小的不服气,明儿一定再跟他好好斗过,就不知能不能赢。如果要是输多赢少的,唯恐失尚膳监和海公公的颜面。”海老太监哼了一声,道:“你这是想求我教武功了。我说过不教,便是不教,你再绕弯儿也没用。”韦仁心中暗惊:“老乌龟倒聪明,不上这当。”说道:“这小玄子又不会武功,小的要赢他。也不用学什么武艺,谁要你教了?今儿小的明明已骑在他身上,只不过他力气大。翻了过来。明天小的出力掀住他,这家伙未必就能乌龟翻身。”他这一天已然小心收敛,不说一句粗话,这时终于忍不住说了一句。

    海老太监道:“你想使他翻不过来,那也容易。”韦仁道:“小的想也没什么难处,我明天一定牢牢掀住他肩头。”海老太监道:“哼,掀住肩头有什么用?能不能翻身,全仗腰间的力道,你须用膝盖抵住他后腰『穴』道。你过来,我指给你看。”韦仁一骨碌从床上跃下,走到他床前,海老太监『摸』到他后腰一处所在,轻轻一按,韦仁便觉全身酸软无力。海老太监道:“记住了吗?”韦仁道:“是,明儿小的便去试试,也不知成不成?”海老太监怒道:“什么成不成?那是百发百中,万试万灵。”然后海老太监又伸手在他头颈两侧轻轻一按。韦仁“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只觉胸口一阵窒息,气也透不过来。海老太监道:“你如出力拿他这两处『穴』道,他便没力气和你相斗了。”韦仁大喜,果然海老太监是高手,出手不凡,忙道:“成了,明儿小的准能赢他。”说完,他自个反复习练了数遍,他与韦小宝不同,知道艺不压身,只有自己拥有越强的身手,自己在这个异世方能越保证自己的安全,虽说在原著中韦小宝总能逢凶化吉,但是也是危机重重。同时不知道自己的到来,情节是否仍会按照原著一般不便。韦仁想绝对会有所变化,至少韦小宝喝汤中毒一节便因为自己发生变化。因此,韦仁虽然知道海老太监是不会教自己真正的绝技,但是就教的这些也是不错的。于是,韦仁是真下功夫勤练,遇到不明白的就去请教海老太监,海老太监方也是不厌其烦的传授。一直到了深夜,韦仁才冲洗后回到床上安歇。

    次日一早,韦仁天未晓便起床,独自出到屋外按照前世自己所了解的特种部队训练的方式,制定了自己浓缩的训练计划进行体能训练方案,开始锻炼。在锻炼时,虽然韦仁没有看到海老太监,但是他在重生后,发觉自己的“第六感官”非常灵敏,他明显地感觉到海老太监就在身后的某一个隐秘的角落中注视着自己。韦仁只当自己未发觉,按部就班地完成体能锻炼后,又将昨晚海老太监教自己的几招,反复练了多遍。

    早饭后不久,老吴又来叫他去赌钱。又到到了那间赌钱的房子,他有意识地观察了那温家兄弟。原来温家兄弟是一对双生子,哥哥叫温有道,弟弟叫温有方,都是十七八岁模样,一样的清瘦高挑。每次都是弟弟温有方负责摇骰,哥哥温有道负责赔赢。而温有方根本无赌技可言,纯粹靠手,就是一个“羊牯”。轮到温氏两兄弟做庄时,韦仁便使出自己的手段,很轻松地赢了他们二十几两银子。今天他兄弟俩手气又坏,不到半个时辰,五十两本钱已输干了。韦仁主动借了二十两给他们,到停赌时,温家兄弟又将这二十两银子输了。韦仁心中一直惦记着的只是和康熙比武之事,赌局一散,便飞奔着向那间屋跑去。

第六回 博弈间终获帝心,巧言语又得新招

    据韦仁前世知道,紫禁城是作为中国明、清两代24个皇帝的皇宫。是世界上规模最大、建筑最雄伟的宫殿。南北长961m,东西宽753m,占地面积达720,000㎡。有房屋980座,共计8704间。四面环有高10m的城墙和宽52m的护城河。它画栋雕梁,金碧辉煌。殿宇楼台,高低错落,壮观雄伟。其间回廊过道更是数不胜数,就是一座巨大的『迷』宫。初入其中不识其路者必为其所『迷』!因此,韦仁留了一个心眼,把标图识路作为每日的必修课之一。因此,他虽然到这紫禁城内时日不长,但是自己所到之处,均已被他记得个滚瓜烂熟。

    韦仁按照自己的记忆,很容易便到了那间“布库房”。他又是早到,见房间内无人,桌上仍是放着许多碟点心,他取了几块吃了起来。正在吃点心时节,他听得屋外传来靴子声响,知道是康熙到了。为了符合自己在康熙心中是一个毫无心机,无知小太监的身份,他一如原著所述的韦小宝一般,钻入桌底躲了起来。果然,他听得康熙在门外叫道:“小桂子,小桂子!”边喊着便推门而入。韦仁突然从桌下钻了出来,笑道:“死约会,不见不散。”只见康熙并不惊讶,反而有些心中有数般的神情。韦仁知道自己的行为正好符合康熙内心所想。只听见康熙也笑道:“哈哈!果然是死约会,不见不散。”

    于是走到屋中。韦仁不等他站稳身形,便一声大叫,朝康熙扑了过去。康熙喝道:“来得好。”扭住他双臂,左足横扫过去。韦仁站立不定,晃了几下,一交跌倒。在跌倒的同时,韦仁随手一拉,『操』住康熙的小腿,将他顺势拽倒了下来。韦仁一个翻滚,翻身压在康熙背上。这时,韦仁按海老太监所授,伸手拿住康熙后腰的『穴』道,可是他没练过打『穴』拿『穴』的功夫,这『穴』道岂能一拿便着?拿的部位稍偏,康熙已然翻了过来,抓住他左臂,用力向后拗转。韦仁叫道:“啊哟,你不要脸,拗人手臂么?”康熙笑道:“学摔交就是学拗人手臂,什么不要脸了?”韦仁趁他说话之时一口气浮了,全身用力向他后腰撞去,将背心撞在他头上,右手从他臂腋里穿了过来,用劲向上甩出。康熙的身子从他头顶飞过,拍的一声,掉在地下。

    康熙翻身跳起,道:“原来你也会这招‘羚羊挂角’。”韦仁胜了一招,装作大为得意,高声笑道:“这‘羚羊挂角’算得什么,我还有许多厉害手法没使出来呢。你等着瞧吧!”康熙虽败了一阵,但是眉角『露』出笑意,并不为恼,也跟着笑道:“那再好也没有了。咱们再来比划比划。”

    韦仁看着更加坚定自己原有的打算,心想:“康熙还小,他虽贵为皇帝,但到底根子里还是小孩心『性』未退。加之,宫里规矩甚严,让年少康熙如关入笼中的金丝雀一般孤寂难耐。所以一定要抓住机会,用最快的速度获得康熙的宠爱。作为前世在官场混迹多年的人,这应该不是很难的事。”

    正在思量间,眼见康熙已经扑将过来,韦仁也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不料康熙这一扑却是假的,待韦仁扑到,他早已收势,侧身让开,伸手在他背上一推。韦仁扑了个空,本已收脚不住,再给他顺力推出,登时砰的一声,重重摔倒。

    康熙大声欢呼,跳过来骑在他背上,叫道:“投不投降?”

    韦仁道:“不降!”欲待挺腰翻起,蓦地里腰间一阵酸麻,后腰两处『穴』道已被康熙屈指抵住,那正是海老太监昨晚所教的手法,没想到康熙也学会了这手,肯定是从那位假太后传授的。韦仁挣了几下,始终难以挣脱,只好顺势叫道:“好,这次就降你一次!”康熙哈哈大笑,放了他起身。韦仁突然伸足绊去,康熙斜身欲跌,韦仁顺手出拳,正中他腰间。康熙痛哼一声,弯下腰来,韦仁自后扑上,双手箍住他头颈两侧。康熙一阵晕眩,伏倒在地。韦仁大喜,双手紧箍不放,问道:“投不投降?”

    康熙哼了一声,突然间双肋向后力撞。韦仁胸口肋骨痛得便欲折断,大叫一声,仰天倒下。康熙翻身坐在他胸口,这一回合又是胜了,只是气喘吁吁,也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问道:“服……服……服了没有?”韦仁道:“服个屁!不……不……服,一百个……一……一万个不服。你不过碰巧赢了。”康熙道:“你不服,便……便起来打过。”韦仁双手撑地,只想使劲弹起来,但胸口要害处给对手按住了,什么力气都使不出来,僵持良久,只得又投降一次。

    接下来,俩人来回又斗了数个回合,结果当然是康熙赢多输少。斗罢俩人均是双臂酸软、身子摇摇摆摆。这时,屋外有人敲门低声道:“回……”康熙立马出声截断他的话音喊道:“什么事待会再说!”然后他回头对韦仁说道:“今天,就到此吧!可能是上头公公有事唤我。明儿……明儿再来打过!。”韦仁也回道:“那好!还是死约会,不见不散。”康熙道:“好,死约会,不见不散。”说完,转身出了房门。韦仁急忙轻手轻脚地跟过去,贴近房门,只听见外边有人向康熙小声禀告道:“回主子,是鳌中堂入宫有急事求见!”“他又有什么急事?不是有向要杀什么人了吧!”康熙边走边恨恨地嘀咕道,后来脚步声逐渐消失了。

    韦仁回到屋中。海老太监如前日一般已经准备好饭菜等他。韦仁与海老太监见过礼后,没待他吩咐就一如既往地用餐,同时主动向海老太监禀报自己一日的行程:“公公,今天温氏兄弟向小的借了二十两银子。。”海老太监哼了一声,说道:“今日做得不错!你和那个小太监比试得如何?又打输了吧。”韦仁道:“没有全输。起先我按公公教的法子很是赢上了好几场。不过后来,那小子居然也会这些法子,而且会得更多!所以后来就输上了几场。”海老太监奇道:“他也知道这法子?你试给我瞧瞧。”他颤巍巍的站起身来,道:“你试着学他的样。”韦仁于是背心向着他,挺肘缓缓向后撞去,道:“他用手肘这样撞我。”待得手肘碰到了海老太监胸口,便不再使力。海老太监嗯了一声,说道:“这是‘腋底锤’,那也算不了什么。”韦仁道:“还有这样。”拉住了海老太监左手,放在自己右肩,说道:“他用力一甩,我身子便从他头顶飞了过去。”海老太监道:“这是‘羚羊挂角’。”韦仁跟着拉住他手臂,慢慢而后拗转。海老太监道:“嗯,这是‘倒折梅’中的第三手。还有什么?”

    韦仁接着道:“我向他扑过去,这小子向旁闪开,却在我背上顺势一推,我就……”海老太监不等他说完,便问:“他推在你哪里?”韦仁指着自己的右腰肋骨之下道:“是这里。”海老太监不答,凝思半晌,道:“我教你的两个法子,你说他居然也会,这话不假罢?”韦仁道:“自然不假。这小子不但会按我后腰,还掀住了我胸口这个地方,我登时气也透不过来。”韦仁这次不待海老太监发问,主动拉过他手来,按在自己胸口康熙适才制住他的所在,道:“是按在这里。”海老太监叹了口气,道:“这是‘紫宫『穴』’,这孩子的师父,可是位高人哪。”

    海老太监回坐椅中,右手五指屈了又伸,伸了又屈,闭目沉思,过了好一会,说道:“他会‘小擒拿手’,那倒没什么,可是他那一掌推在你右腰‘意舍『穴』’上,这是武当派的‘绵掌’手法。后来他按你‘筋缩『穴』’,再按你‘紫宫『穴』’,更是武当派的打『穴』手法。原来咱们宫中暗藏着一位武当高手。嗯,很好,很好!你说那小……玄子有多大年纪?”韦仁道:“看上去只大我一两岁罢,不过他的身材比我高大得多。”海老太监沉『吟』道:“这小子十四五岁年纪,嗯,你跟他打了多少时候才输?”韦仁道:“来回个把时辰,后来可能是他房中的大公公寻他,便约好明日再战!。”海老太监说道:“我知晓此人必然学过些时日的武功。你没学过,打输了又不丢脸。况且你年纪还小,又怕什么了?只要最后一次赢了,赢得对手再也不敢跟你打,那才是英雄好汉。知道吗?”韦仁道:“对!公公说得对。小的明白了!”海老太监寻思半晌,道:“你没学过武功,这小玄子须得跟你缠上一会,才将你打倒,他这‘小擒拿手’功夫是新学的,你不用怕。我教你一路‘大擒拿手’,你好好记住了,明天去跟他打过。”韦仁大喜,道:“他使的是小擒拿手,咱们使大擒拿手,以大压小,自然必胜。”海老太监道:“那也不一定。大小擒拿手各有所长,要瞧谁练得好。要是他练得好过了你。小擒拿手便胜过大擒拿手了。这大擒拿手共有一十八手,每一手各有七八种变化,一时之间你也记不全,先学一两手再说。”当下站起身来,摆开架式,演了一遍,说道:“这一招叫做‘仙鹤梳翎’。你先练熟了,跟我拆解。”韦仁看了一遍便已记得,接下来又独自反复练了十数次,海老太监“听”他习练得熟练了少许,便道:“小桂子,你过来拆招试试。”韦仁刚走近海老太监身前,海老太监坐在椅上,左臂一探,便往他肩头抓去。韦仁反映很快,见海老太监手一动,自己肩膀首先猛地下沉,同时立即按刚才所练的招式,右手飞速上扬,切向海老太监的手腕,顿时『逼』得海老太监收回自己前抓的左臂,不由出声道:“不错!小子有点天资!”韦仁又练了几次,再和海老太监拆招。这次海老太监同样又是左臂一探,姿式招数仍和先前一模一样。但是这次速度较上次快上了许多,待韦仁出手格住海老太监手臂时,他的左手已经搭到了韦仁的肩膀。接着,韦仁又不住地练那招的姿式,但是到了第三次拆解时,仍是给海老太监抓住。韦仁知道这武功必须经过长年不懈的苦练才能熟能生巧,自己输给海老太监这武林高手是在情理之中的。但是,练武还是有诀窍的,如果掌握了练起来可事半功倍。他知道自己第一次出手得到海老太监的赞赏已经很不容易了,但是为了尽量能从自己便宜“师傅”身上多学一点功夫。他装作心下『迷』惘的样子,不住地摇头叹气着。海老太监听着点了点头道:“小桂子,你不要灰心。你初学能如此已是很不错了!你可知道,就我这一抓,你便再练三年,也是不能避得过的。我跟你说,你不能避,我来抓你肩头,你就须得用手掌切我手腕,这叫做以攻为守。”说着海老太监再次将那一招式细细的给韦仁拆解传授一遍,韦仁大喜,如海老太监所教跟着又练上了几遍,果然发现效果好上了许多。

    待韦仁接着又练了数遍后,海老太监道:“好了!这招现在先练到这。小桂子,你过来!”韦仁收了招式,又走到海老太监面前。海老太监仍坐在椅子上,说道:“小桂子,现在你出招攻我。快点!”“那好!公公,小的无礼了!看招!”韦仁话音未落,右拳出手猛击海老太监胸口,拳势还未到,只见海老太监左掌飞速翻转,如闪电般抓住了他手腕,顺势一甩,将他身子摔了出去,笑道:“小桂子,这招记住了吗?”韦仁这一下摔倒,肩头撞上墙脚,幸好海老太监出手甚轻,否则只怕肩骨都得撞断。韦仁忍痛当即爬起身来,将海老太监这两下手法想了一下,记在心里。然后又走到海老太监身前拱手道:“公公,有点印象了!不过还有很多地方不明白,公公能否再指点一二。”“不错!孺子可教也!好!再来”韦仁如前次一般再次出手,这回他是右拳虚晃一招,接上去左拳跟上,谁知海老太监虽然眼瞎,却没上当,只见右掌又是翻转,飞速出手再次抓住他的手腕,将韦仁顺势甩了出去。韦仁又咬牙坚持让海老太监反复摔打几番,终于从他手中逃出此招的全部套数。接下来自己独自勤练起来,待他熟练起来,海老太监又和他照式拆解。如此这般,海老太监原本只打算传授韦仁两式手法,没想到见韦仁天赋不错,最后竟然传授了他六式。

    韦仁在练习时,也不时偷看海老太监的表情,竟然有数次在海老太监的脸上,发现他赞赏又可惜的表情。韦仁知道,海老太监虽然对自己的练武之才起了喜爱之心,但是在他的心中是不可能泯灭在事成之后的灭口之意。意动时刻,韦仁就更加苦练起来。直到海老太监出声要他作罢为此。待韦仁洗漱完毕后,由于体力透支过甚,他沾床便熟睡过去了。

第七回 巧游斗实长功夫,危急时终识君臣

    一夜无话。次日上午,韦仁赌完钱后,便又去赴跟康熙比武之“死约会”。俩人见面,韦仁眼见他虽然仍是精神焕发,但是在眉角之间还是又些倦意,心道:“看来昨日鳌拜还是让康熙难堪了不小,韦小宝真正得到康熙的宠爱,还是与康熙一道擒拿鳌拜开始的!要怎样才能防止如书中那样在擒拿鳌拜时出现的危险呢?”康熙正准备韦仁如前两日一般偷袭自己,可是等了半天,见他正在一旁出神发愣,不由暗地冷笑一声。一击“饿虎扑食”,双手扣住韦仁的双肩,右脚一『插』,腰板下压,顿时将韦仁掀翻在地,右肘抵住他的喉咙,顿时让他呼吸困难不已。乘机伸指戳出,戳中他左腿。韦仁左腿酸麻,跪了下来,给康熙在后一推,立时伏倒。康熙纵身骑在他背上,又制住了他“意舍『穴』”,韦仁只得投降。

    他站起身来,凝了凝神,待得康熙扑将过来,便即使出那招“仙鹤梳翎”,去切对方手腕。康熙急忙缩手,伸拳欲打,这一招已给韦仁料到,一把抓住他手腕,扭了过来,跟着以左肘在他背心急撞,康熙大叫一声,痛得无力反抗,这一回合却是韦仁胜了。

    接下来的第三回合,他同样使出前一招“仙鹤梳翎”,但故意将出招的速度放慢了一些,这次却是输了。

    第四回合上韦仁使出一招“猿猴摘果”,和对方扭打良久,竟然僵持不下,到后来两人都没了力气,搂住了一团,不停喘气,只得罢斗。康熙甚喜,笑道:“你今天……今天的本事长进了,跟你比武有些味道,是谁……谁教你了?”韦仁也气喘吁吁的道:“我自然有个厉害的师父!不知道你是否也有这样高明的师父,要不然明日你必败在我的手里!”康熙哈哈大笑,说道:“那就等着瞧!明日还是死约会,到时自然要领教你的高招,可别是大叫投降的手段啊!”韦仁道:“呸,死约会,不见不散!明天定要你大叫投降。”

    韦仁回到屋中,得意洋洋的道:“公公,你的大擒拿手果然使得,我扭住了那小子的手腕,再用手肘在他背上这么一撞,这小子只好认输。”海老太监道:“你老老实实说给我听,一招一式,细细比划过来。”韦仁详详细细地描叙了与康熙今天比试得各个细节。海老太监认真地听着,一直在低头沉思,最终喃喃道:“果真是武当高手,果真是武当高手。”韦仁道:“那么公公您又是什么派的?咱们这一派武功天下无敌,自然是比武当派厉害得多了!”海老太监道:“我是少林派。小玄子使的既是武当派正宗擒拿手,咱们便须以少林派正宗擒拿手法对付,否则就敌他不过。”韦仁道:“是啊,我打输了事小,连累了咱们少林派的威名,却大大的不值得了。”。

    海老太监道:“昨天我传你的那两手大擒拿手,本意只在打得那小子知难而退,不再纠缠不清,你便可以去御书房取书。可是眼前局势有变,这小子果是武当嫡系,这一十八路大擒拿手,便须一招一式的从头教起。你会不会弓箭步?”

    韦仁道:“小的以前没练过武功,不知道!”

    海老太监脸一沉道:“要学功夫,便得虚心,不会的就说不会。学武的人,最忌自作聪明,自以为是。前腿屈膝,其形如弓,称为‘弓足’;前腿斜挺,其形如箭,称为‘箭足’,两者合称,就叫做‘弓箭步’。”

    海老太监接着道:“想那小玄子也是学练武当功夫也不是甚久,只要你从今日起认真苦练,想必不会较他太差!你记住,从明日起,早晨先停止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每天早晚之间给我各扎‘弓箭步’一个,然后再练我教的‘大擒拿手’。如有松懈,必受严惩!”说完,二话没说,当即自“连环手”开始,将推肘、反背贼身靠、前倒扒、白马翻蹄。鲤鱼托鳃、迎风屈柳、踢顺脚、劈捶、通天炮、金丝攀眉、撑滑前倒扒、猴坐毫、缠丝、捶腰、滚蹄、撑手、贯耳、填虚等一十八拆解的方法都教给他。那是第一路的一十八式,每路一十八式,十八路便共有三百二十四种变化。将“大擒拿手”一一传授起来。言传后,紧接着海老太监和韦仁进行拆解之时,却是不厌其烦、反复叮咛解释,直至韦仁明白无误为止。

    韦仁对于这样的教授十分适应,加之,自己两世为人,天资聪慧,很快明白了每一擒拿拆解的道理,学得津津有味。

    一直学到吃饭时,韦仁居然将第一路擒拿手的一十八式变化都学全了。海老太监道:“小子,果然不错。”言下大有赞许之意。晚饭过后,两人又再反覆练习。只是这一路擒拿手拆解之时,须得弯腰转身、蹲倒伏低,海老太监虽然眼瞎,只是出声指点,但是他确实高手,只要伸手一『摸』,便知韦仁姿式手法是否有误。

    看韦仁掌握明白之后,海老太监便离开,剩下韦仁自己勤练、熟悉。

    次日韦仁又去和康熙比武,一动手,康熙竟然也会上了许多自己没有见过的招式,一来二往,竟然双方打成平手。康熙见两人势均力敌,更为高兴。心喜之余对韦仁大加赞赏,约定后会之期。

    为了回到住处,自己能够演练出与康熙比武的情形,来应付海老太监的询问。韦仁在相斗之时,用心强记了康熙所使用的招式。然后待康熙离开后,再独自在布库房将康熙的招式演练数遍,一直到练熟为止。

    韦仁回到屋中,不待海老太监提出,便主动将今日与康熙博弈所使招式演练了一遍后,叹了口气,道:“公公,我在学功夫,人家也在学,不过小玄子所用得招式也不比公公所教的差。”海老太监道:“小……小玄子比你肯定聪慧很多,加之他从小就练过,虽说他的师父也是高手。但是武当派的功夫不见得就比得过我少林派。你要想赢,自己就要下苦功!”韦仁答道:“小的记住了。一定加倍苦练,绝不给公公丢脸。哦!对了,我今天问过了,人家的师父的的确确是武当派嫡传正宗。”海老太监道:“他认了吗?”语调中显得颇为兴奋。韦仁道:“我问他:‘教你功夫的师父,是武当派的高手,是不是?’他说:‘咦,你怎么知道?’那不是认了?”

    海老太监喃喃的道:“所料不错,她果然是武当派的。”随即呆呆出神,似在思索一件疑难之事,过了良久,道:“好!今天我们接下来学第二路‘大擒拿手’。”

    这第二路少林擒拿手,分为横擂拳、滚蹄、天秤手、顺手牵羊、倒栽葱、千斤坠、盘肘、卷手、三折腰、偷桃、翻掌、倒拔垂杨、坐腿三截、虾蟆纵等一十八式。这一路擒拿手中,已渗杂了拿『穴』的手法。如使“天秤手”时以四指扣住对方掌心,而以大拇指在对方掌背骨缝间钉牢,使敌方手掌觉痛,不得不顺我之势;又如“顺手牵羊”一招须以大指钉住对方虎口,再拉动其身。比起第一路来复杂难练了许多,韦仁学会这一路“大擒拿手”竟然花了两天时日,还根本谈不上熟练,但是,韦仁毅力韧『性』很强,只要有空余时间便抓紧苦练不止。这让海老太监暗叹不止。

    如此韦仁每天向海老太监学招,然后再去跟康熙比武。每每比试,虽说总的还是康熙赢多输少,但韦仁看上去也能与之势均力敌,这便激起康熙这个千古一帝的求胜欲望。看得出,康熙也是在勤练不止,因此才能总是有新招出手。这样,每次比完后,韦仁便回房继续演练给海老太监知晓,然后又海老太监结合这些招式在传授韦仁新招。

    于是这些日子中,每日韦仁总是早起、练功、吃饭、赌钱、比武、学艺、吃饭、练功、睡觉,这样周而复始。时间越长,韦仁渐渐发现康熙的功夫较自己差距越来越大。到了最近几次比武,虽然康熙仍有新招出手,但是韦仁发现自己已经不是很困难地就能拆解了他的招式,并能反制于他。静下心一想,韦仁明白了。康熙再勤练,可他练习的时间怎么也比不过清闲无事的自己。另外,据韦仁暗地里打听,知道现在正是康熙六年,康熙亲政不久。日间上朝要处理较以前更多的政务,加之在康熙四年,康熙便册立辅臣索尼之孙女赫舍里氏为皇后,少年夫妻难免贪图鱼水之欢。因此,不是康熙武功没有进展,而是韦仁进展比他快上一些。成功的喜悦让韦仁对练武的兴致更高。于是,他一面在与康熙比武时便隐藏了自己的真功夫,仍保持赢少输多的局面;另一面在海老太监面前夸大康熙的武功,尽量从海老太监身上多淘一些武功。这样,在游斗中,韦仁武功便有了长足的长进。

    在老吴、平威、温有道、温有方等太监赌钱中,韦仁更是得心应手,基本上是逢赌必赢。参赌的太监们均或多或少欠上了韦仁的银子,少者十数两,最多的便是温氏哥俩,这两个月赌了下来,温氏兄弟已欠了韦仁二百多两银子。起初几日韦仁用白布蒙脸,后来渐渐越蒙越少。起先,邀小桂子参加赌博就是为了多凑人头,并没有人可以关注于他。因此,一来赌得兴起,小桂子以前到底是怎生模样,谁也没去计较;二来他不住借钱于人,人人都爱交他这个朋友;三来他逐日少蒙白布,旁人慢慢的习以为常,也无人相询。最后,便是众人相安无事。赌罢局散,他便去和康熙比武,午饭后学习武功。

    时日匆匆,韦仁来到皇宫不觉已有两个月,他每日过的十分辛苦,日子过得虽不逍遥自在,却也快乐。韦仁和康熙两个月斗了下来,日日见面,交情越来越好。他和康熙两人都觉得,只消有一日不打架比武,便浑身不得劲。

    话说这一日还没赌完,温氏两兄弟互相使个眼『色』,终于找上了韦仁。温有道向韦仁道:“桂兄弟,咱们有件事商量,借一步说话。”韦仁道:“哥俩有事直说。又是缺银子使吗?拿去不妨。”温有方道:“多谢了!请桂兄弟一旁细说”两兄弟走出门去,韦仁跟着出去,三人到了隔壁的厢房。温有道说道:“桂兄弟,你年纪轻轻,为人慷慨大方,当真难得。”韦仁笑道:“哪里,哪里!自己哥儿们,你借我的,我借你的,那打什么紧!兄弟间相互帮衬帮衬,理所应当!”这两个月下来,韦仁已是一口标准的京片子,原来韦小宝的扬州口音已是淡如清水。

    温有道说道:“我哥儿俩这两个月来手气不好,欠下你的银子着实不少,你兄弟虽然不在乎,我二人心中却十分不安。”韦仁笑道:“没关系,反正兄弟长时间内不愁钱。哥俩就是欠十年、百年却又如何?欠债慢慢还就行,不急!”温有方叹了口气,道:“小兄弟的为人,那是没得说的了,老实不客气说,咱哥儿的债倘若是欠你小兄弟的,可是咱哥儿知道,你小兄弟的那位主儿,却厉害得紧。”韦仁道:“你说海公公?”温有方道:“可不是吗?你小兄弟不追,海公公总有一天不能放过咱兄弟。他老人家伸一根手指,温家老大、温老二便吃不了要兜着走啦。因此咱们得想一个法子,怎生还这笔银子才好?”

    韦仁心道:“看样子,与康熙表『露』真实身份的时机终于到了!”当下嗯了一声,不置可否,但是内心之中仍就按捺不住,有一种急切冲动之感。温有方见韦仁独自沉『吟』并不答话,与温有才又交换了一下眼『色』,凑到韦仁面前低声笑道:“我们想来想去,只有一个法子,求你小兄弟大度包容,免了我们这笔债,别向海公公提起。以后咱哥儿赢了回来,自然如数奉还,不会拖欠分文。”韦仁听了心头暗骂:“『奶』『奶』的,把老子当宝搞!”当下面有难『色』,说道:“可是我已经向海公公说了。他老人家说,这笔银子嘛,还总是要还的,迟些日子倒不妨。”

    温氏兄弟对望了一眼,神『色』甚是尴尬,他二人显然对海老太监十分忌惮。温有道道:“那么小兄弟可不可帮这样一个忙?以后你赢了钱,拿去交给海公公,便说……便说是我们还你的。”韦仁暗自冷笑一声:“还玩起老子来!”接着说道:“这样虽然也不是不行,不过我……我可未免太吃亏了些。”

    温氏兄弟听他口气松动,登时满面堆欢,一齐拱手,道:“承情,承情,多多帮忙。”温有方道:“小兄弟的好处,我哥儿俩今生今世,永不敢忘。”韦仁道:“倘若这么办,我要二位大哥办一件事,不知成不成?”二人没口子的答应:“成,成,什么事都成。”

    韦仁道:“我在宫里这许多日子,可连皇上的脸也没有见过。你二位在上书房服侍皇上,我想请二位带我去见见皇上。”

    温氏兄弟登时面面相觑,大有难『色』。温有道连连搔头。温有方说道:“唉,这个……这个……这个……”连说了七八个“这个”,再也接不下去。

    韦仁道:“我又不想对皇上奏什么事,只不过到上书房去耽上一会儿,能见到皇上的金面,那是咱们做奴才的福气,要是没福见到,也不能怪你二位啊。”

    温有道忙道:“这个倒办得到。今日申牌时分,我到你那儿来,便带你去上书房。那个时候,皇上总是在书房里做诗写字,你多半能见到。”说着斜头向温有方霎了霎眼睛。见此,韦仁点头答应。

    从他住屋去上书房,比之去赌钱的所在更远,几乎走了一盏茶时分。温有道才轻声道:“上书房到了,一切小心些!”韦仁道:“我理会得。”

    两人带着他绕到后院,从旁边一扇小门中挨身而进,再穿过两座小小的花园,走进一间大房间中。

    但见房中一排排都是书架,架上这整整齐齐摆满了成千上万本。韦仁知道康熙那本正黄旗的《四十二章经》就摆放在龙案之上,也并不着急去找。只是在上书房内仔细打量起来。

    这时,温有道在一旁低声道:“再过一会,皇上便进书房来了,坐在这张桌边读书写字,你躲在书架后面,悄悄见一见皇上,那就是了。皇上读书写字的时候,不许旁人出声,你可不得咳嗽打喷嚏。否则皇上一怒,说不定便叫侍卫将你拖出去斩首。”韦仁道:“我自然知道了!你不要在这啰哩啰嗦。要不就算啦!至于欠债就要……”温有道忙作揖道:“好!好!小兄弟,哥哥就不再说了。就算哥哥求你了!”韦仁接口道:“你放心!我小桂子不笨!”只见他两兄弟一个拿起拂尘,一个拿了抹布,到处拂扫抹拭。书房中本就清洁异常,一尘不染,但他二人还是细心收拾。温氏兄弟抹了灰尘后,各人又从一只柜子中取出一块雪白的白布,再在各处揩抹,揩抹一会,拿起白布来瞧瞧,看白布上有无黑迹。这样一直抹了大半天,这才歇手。

    一直没见康熙到来。温有道对韦仁说道:“小兄弟,皇上这会儿还不来书房,看来今天是不来啦。要不今天就作罢!耽会侍卫大人便要来巡查,如果发现异常之处,大伙儿可吃罪不起。”韦仁道:“那好吧!下次你们兄弟俩得了皇上的准信后,一定要通知兄弟!”温氏兄弟相互苦笑地对视了一眼,齐声道:“那成吧!!”韦仁道:“好,那么咱们就走罢。”温氏兄弟如释重负,一个挽住他左臂,一个挽住他右臂,惟恐他不走,挟了他出去。

    说话之间,三个人已从侧门中出去。韦仁道:“既是如此,就此别过!过几天你们再带我来碰碰运气罢!”二人连说:“好极,好极!”三人就此分手。

    韦仁快步回去,穿过了两条走廊,便在一扇门后一躲,过得一会,料想他二人已经去远,悄悄从门后出来,循原路回去上书房,去推那侧门时,不料里面已经闩上。他附耳在门上一听,不闻有何声息,又凑眼从门缝中向内张去,庭院中并无一人,便从靴筒中『摸』出一把薄薄的匕首,当下将匕首刃身从门缝中『插』了进去,轻轻拨得几拨,门闩向上抬起。他轻轻将门推开两寸,从门缝中伸手进去先抓住了门闩,不让落地出声,这才推门,闪身入内,反身又关上了门,上了门闩。然后悄然贴墙而立,缩在一排书架后面静静地等着。

    等待的滋味最难耐。韦仁正自茫无头绪之际,忽听得书房彼端门外靴声橐橐,跟着两扇门呀的一声开了,从那边一座大屏风的门里走了进来两个人,挥拂尘四下里拂拭。

    过不多时,又走进一个人来,先前两人退出了书房。另外那人却在书房中慢慢的来回踱步良久,韦仁正等得心烦意躁时。这时门外有人朗声说道:“回皇上:鳌少保有急事要叩见皇上,在外候旨。”书房内那人嗯了一声。韦仁又惊又喜:“原来这人便是康熙。鳌拜来了,真人『露』面的时机就要到了”韦仁的呼吸不由得粗上了几分。

    只听得门外脚步之声甚是沉重,一人走进书房,说道:“奴才鳌拜叩见皇上!”说着跪下磕头。韦仁从书架后偷眼望去,只见一个头戴双眼花翎、红宝石顶戴,身穿绣有四爪正蟒图案补服的魁梧大汉爬在地下磕头。他不敢多看,立即将头缩回书架后边,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只听皇帝说道:“罢了!”鳌拜站起身来,说道:“回皇上:苏克萨哈蓄有异心,他的奏章大逆不道,非处极刑不可。”皇帝嗯了一声,不置可否。鳌拜又道:“皇上刚刚亲政,苏克萨哈这厮便上奏章所奏分明是藐视皇上吗?奴才和议政王大臣会议,都说苏克萨哈怀抱『奸』诈,存蓄异心,欺藐幼主,不愿归政,实属大逆不道。按本朝‘大逆律’,应与其长子内大臣察克旦一共凌迟处死;养子六人,孙一人,兄弟之子二人,皆斩决。其族人前锋营统领白尔赫、侍卫额图等也都斩决。”皇帝道:“如此处罪,只怕太重了罢?”

    鳌拜道:“回皇上:皇上年纪还小,于朝政大事恐怕还不十分明白。这苏克萨哈奉先皇遗命,与奴才等共同辅政,听得皇上亲政,该当欢喜才是。他却上这道奏章,讪谤皇上,显是包藏祸心,请皇上准臣下之议,立加重刑。皇上亲政之初,应该立威,使臣下心生畏惧。倘若宽纵了苏克萨哈这大逆不道之罪,日后众臣下都欺皇上年幼,出言不敬,行事无礼,皇上的事就不好办了。”

    只听得皇帝道:“苏克萨哈虽然不对,不过他是辅政大臣,跟你一样,都是先帝很看重的。倘若朕亲政之初,就……就杀了先帝眷顾的重臣,先帝在天之灵,只怕不喜。”

    鳌拜哈哈一笑,说道:“皇上,你这几句可是小孩子的话了。先帝命苏克萨哈辅政,是嘱咐他好好侍奉皇上,用心办事。他如体念先帝的厚恩,该当尽心竭力,赴汤蹈火,为皇上效犬马之劳,那才是做奴才的道理。可是这苏克萨哈心存怨望,又公然讪谤皇上,说什么致休乞命,这倒是自己的『性』命要紧,皇上的朝政大事不要紧了。那是这厮对不起先帝,可不是皇上对不起这厮。哈哈,哈哈!”

    皇帝默不作声,过了好一会才道:“就算不是朕对不住苏克萨哈,但如此刻杀了他,未免有伤先帝之明。天下百姓若不是说我杀错了人,就会说先帝无知人之能。”

    鳌拜道:“皇上,天下百姓爱怎么想,让他们胡思『乱』想好了,谅他们也不敢随便说出口来。有谁敢编排一句先帝的不是,瞧他们有几颗脑袋?”皇帝道:“古书上说得好:‘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一味杀头,不许众百姓说出心里的话来,那终究不好。”鳌拜道:“汉人书生的话,是最听不得的。倘若汉人这些读书人的话对,怎么汉人的江山,又会落入咱们满洲人手里呢?所以奴才奉劝皇上,汉人这许多书,还是少读为妙,只有越读脑子越胡涂了。”皇帝并不答话。

    鳌拜又道:“奴才当年跟随太宗皇帝和先帝爷东征西讨,从关外打到关内,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汉字不识一个,一样杀了不少南蛮。这打天下、保天下嘛,还是得用咱们满洲人的法子。皇上,咱们满洲人办事,讲究有赏有罚,忠心的有赏,不忠的处罚。这苏克萨哈是个大大的『奸』臣,非处以重刑不可。”

    皇帝道:“你一定要杀苏克萨哈,到底自己有什么原因?”鳌拜道:“我有什么原因?难道皇上以为奴才有什么私心?”越说声音越响,语气也越来越凌厉,顿了一顿,又厉声道:“奴才为的是咱们满洲人的天下。太祖皇帝、太宗皇帝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可不能让子孙给误了。皇上这样问奴才,奴才可当真不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

    韦仁听他说得这样凶狠,忙探头望去,只见一条大汉满脸横肉,双眉倒竖,凶神恶煞般的走上前来,双手握紧了拳头。坐着的康熙“啊”的一声惊呼,从椅子中跳了起来。这少年一侧头间,韦仁一看果然是天天跟他比武打架的康熙。

    韦仁见状二话不说,纵身而出,挡在皇帝身前,向鳌拜喝道:“鳌拜,你干什么?你胆敢对皇上无礼么?你要打人杀人,须得先过我这一关。”

第八回 君臣会初定锄奸计,胆气惧背寒生死赌

    鳌拜身经百战,功大权重,对康熙这少年皇帝原不怎么瞧在眼里。康熙讥刺他要杀苏克萨哈是出于私心,正揭破了他的痛疮。这人原是个冲锋陷阵的武人,盛怒之下,便握拳上前和康熙理论,倒也并无犯上作『乱』之心,突然间见书架后面冲出一个小太监,挡在皇帝的面前,叱责自己,不由得吃了一惊,这才想起做臣子的如何可以握拳威胁皇帝,急忙倒退数步,喝道:“你胡说什么?我有事奏禀皇上,谁敢对皇上无礼了?”说着又倒退了两步,垂手而立。

    爱新觉罗家族马上得天下,靠得就是弓马刀枪,因此,创建大清朝后,满洲八旗自皇家而下,均要从小习练弓马功夫。作为大清帝王的康熙也不能例外。康熙秉承满洲人习『性』,喜爱角牴之戏,只是练习摔交这门功夫,必须扭打跌扑,扳颈拗腰。侍卫们虽教了他摔交之法,却又有谁敢对皇帝如此粗鲁无礼?有谁敢去用力扳他的龙头,扼他的御颈?被『逼』不过之时,只好装模作样,皇帝御腿扫来,扑地便倒,御手扭来,跪下投降,勉强要还击一招半式,也是碰到衣衫边缘,便即住手。康熙一再叮嘱,必须真打,众侍卫可没一个有此胆子,最多不过扮演得像了一些而已。可是这摔交之戏,却万难装假,就算最后必输,中间厮打之时,有谁敢抓起皇帝来摔他一交?康熙对摔交之技兴味极浓,眼见众侍卫互相比拚时精采百出,一到做自己的对手,便战战兢兢,死样活气,心下极不痛快。他有时真想微服出宫,去找个老百姓打上一架,且看自己的武功到底如何,但这样做毕竟太过危险,终究不过是少年皇帝心中偶尔兴起的异想天开而已。

    这天和韦仁相遇,比拚一场,韦仁出尽全力而仍然落败。康熙不胜之喜,生平以这一架打得最是开心。韦仁约他次日再比,正是投其所好。从此两人日天天武,康熙始终不揭破自己身分,比武之时,也从不许别的太监走近,以免泄『露』了秘密,这小太监只要一知道对手是皇帝,动起手来便毫无兴味了。就康熙而言,这个小桂子万金难买,实是难得而可贵之至。此后康熙的武功渐有长进,韦仁居然也能跟得上,两人打来打去,始终旗鼓相当,而韦仁却又稍逊一筹。这样一来,康熙便须努力练功,才不致落败。他是个十分要强好胜之人,练功越有进步,兴味越浓,对韦仁的好感也是大增。

    这日鳌拜到上书房来启奏要杀苏克萨哈,康熙早已知道,鳌拜为了镶黄旗和正白旗两旗换地之争,与苏克萨哈有仇,今日一意要杀苏克萨哈,乃是出于私怨,因此迟迟不肯准奏。哪知鳌拜嚣张跋扈,盛怒之下显出武人习气,捋袖握拳,便似要上来动手。鳌拜身形魁梧,模样狰狞,康熙见他气势汹汹的上来,不免吃惊恐惧。谁知正在这危机时刻,小桂子从天而降,跃了出来,护在自己身前,大声叱喝鳌拜,竟然将其斥退,康熙不由得大喜过望。

    韦仁见鳌拜竟然被自己斥退,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他知此刻却不可泄气,加之要在康熙面前更加表现一番,于是向前踏上一步,手指鳌拜大声道:“杀不杀苏克萨哈,自当由皇上拿主意。你对皇上无礼,想拔拳头打人,不怕杀头抄家吗?”

    这句话正说到了鳌拜心中,他登时背上出了一阵冷汗,知道适才行事实在太过鲁莽,当即向康熙道:“皇上不可听这小太监的胡言『乱』语,奴才是个大大的忠臣。”

    康熙初亲大政,根基肤浅,对鳌拜原是十分忌惮,眼见他已有退让之意,心想此刻不能跟他破脸,便道:“小桂子,你退在一旁。”

    韦仁躬身道:“是!”退到书桌之旁。康熙道:“鳌少保,朕知道你是个大大的忠臣。你冲锋陷阵惯了的,原不如读书人那样斯文,朕也不来怪你。”鳌拜大喜,忙道:“是,是。”康熙道:“苏克萨哈之事,便依你办理就是。你还有什么事没有?”鳌拜道:“没有了。奴才告退。”

    康熙点点头,鳌拜笑容满脸,退了出去。康熙等他出房,立刻从椅中跳了出来,笑道:“小桂子,这秘密可给你发现了。”

    韦仁忙跪倒在地直直磕头道:“皇上,我这……这可当真该死,一直不知道您是皇帝,跟您动手动脚,大胆得很。”康熙叹了口气,道:“唉,你知道之后,再也不敢跟我真打,(与韦仁独自相处,康熙不由自主地将‘朕’改为我)那就乏味极了。”韦仁笑道:“只要你不见怪,我以后仍是跟你真打,那也不妨。”康熙大喜,道:“好,一言为定,若不真打,不是好汉。”说着伸出手来。韦仁当即伸手和他相握,笑道:“今后若不真打,不是好汉。”两人紧握着手,哈哈大笑。

    皇太子自出娘胎,便注定了将来要做皇帝,自幼的抚养教诲,就与常人全然不同,一哭一笑,一举一动,无不是众目所视,当真是没半分自由。囚犯关在牢中,还可随便说话,在牢房之中,总还可任意行动,皇太子所受的拘束却比囚犯还厉害百倍。负责教诲的师保、服侍起居的太监宫女,生怕太子身上出了什么『乱』子,整日价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太子的言行只要有半分随便,师傅便谆谆劝告,唯恐惹怒了皇上。太子想少穿一件衣服,宫女太监便如大祸临头,唯恐太子着凉感冒。一个人自幼至长,日日夜夜受到如此严密看管,实在殊乏人生乐趣。历朝颇多昏君暴君,原因之一,实由皇帝一得行动自由之后,当即大大发泄历年所积的闷气,种种行径令人觉得匪夷所思,太半也不过是发泄过分而已。康熙自幼也受到严密看管,直到亲政,才得时时吩咐宫女太监离得远远的,不必跟随左右。但在母亲和众大臣眼前,还是循规蹈矩,装作少年老成模样,见了一众宫女太监,也始终摆出皇帝架子,不敢随便,一生之中,连纵情大笑的时候也没几次。

    可是少年人爱玩爱闹,乃人之天『性』,皇帝乞丐,均无分别。在寻常百姓人家,任何童子天天可与游伴『乱』叫『乱』跳,『乱』打『乱』闹,这位少年皇帝却要事机凑合,方得有此“福缘”。他只有和韦仁在一起时,才得无拘无束,抛下皇帝架子,纵情扭打,实是生平从所未有之乐,这些时日中,往往睡梦之中也在和韦仁扭打嬉戏。

    他拉住韦仁的手,说道:“在有人的时候,你叫我皇上,没人的时候,咱们仍和从前一样。”韦仁笑道:“那再好没有了皇上。”康熙笑道:“咱们说过没人的时候,还是和从前一样,怎么叫我皇上了?”韦仁笑道:“对,我心里有点慌。”康熙叹了口气,说道:“我早料到,你知道我是皇帝之后,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跟我比武了。”韦仁微笑道:“我一定跟以前一样打,就只怕不容易。喂,小玄子,你的武功到底是谁教的?”康熙道:“我可不能跟你说。你问来干什么?”韦仁道:“鳌拜这家伙自以为武功了得,对你磨拳擦掌的,倒像想要打人。我想你师父武功很高,咱们请你师父来对付他。”康熙微微一笑,摇头道:“不成的,我师父怎能做这种事?”韦仁道:“可惜我师父海老公瞎了眼睛,否则请他来打鳌拜,多半也赢得了他。啊,有了,要不咱们组织十几、二十个和我们年龄相仿的少年,由我们教他们的武功。到时将鳌拜那厮诓到一个僻静之处,大伙儿一起动手。我想,就是鳌拜虽说是满洲第一勇士,他再有本事,俗话说得好:‘好汉难敌四手’咱们也未必会输给他。”康熙大喜。叫道:“妙极,妙极!不过皇帝跟大臣打架,那太也不成话了。”韦仁道:“那就让小桂子待你教训教训他!”

    “好!计策不错!”康熙点了点头,眼中『露』出喜悦之情,不由得有些意动。望着康熙沉思的神情,韦仁没有去打搅,他只是对刚才在上书房发生的事情有些后怕。韦仁前世时不要也南方一所有名高校的历史系高材生,他对大清朝顺康年间的历史是滚瓜烂熟,对于鳌拜其人了解颇深。

    鳌拜,姓瓜尔佳氏,出生于一个武将世家。伯父费英东在明万历十六年(1588)随其父索尔果投奔努尔哈赤,历任固山额真、“众额真”,天命建后金国前,位列五大臣之一。鳌拜之父伟齐,系费英东第九弟,而鳌拜又是伟齐的第三子。鳌拜的二哥卓布泰、四弟巴哈、六弟穆里玛以及叔伯兄弟图赖(费英东之子),都是清初军功卓著的战将,在对明和对农民军的战争中效力甚多。在努尔哈赤统治时期,鳌拜尚未崭『露』头角。鳌拜的名字在官修《清实录》中首次出现,是在皇太极天聪六年(1632),鳌拜等人“自明界捉生还。获蒙古人五、汉人三十、牲畜三十二。上命即以所获赏之”。到天聪八年(1634)二月,鳌拜已成为“管护军大臣”,具体职衔是护军参领,即皇太极所领镶黄旗的巴牙喇甲喇章京,所以崇德元年(1636)皇太极征朝鲜时,称鳌拜为“内直甲喇章京”。在崇德初年皇太极第二次征朝鲜的战争中,鳌拜在攻打皮岛的战役中显示出他勇猛无畏的『性』格。当时先头部队攻打失利,皇太极派阿济格前去增援。渡海之前,鳌拜向阿济格表示:“我等若不得此岛,必不来见王面!”于是他大呼奋力而上,“冒矢石直前搏战”,然后举火为号,引来后续部队,攻下了皮岛。皇太极对鳌拜的表现十分高兴,提升他为三等梅勒章京,赐号“巴图鲁”,加世袭六次,准再袭十二次。

    清军入关前,鳌拜因军功升为护军统领,即巴牙喇纛章京,实际相当于都统,即固山额真之职,成为八旗将领中具有较高地位的人物。入关后,鳌拜一跃而成为一等昂邦章京。入关前后的鳌拜,战功赫赫,升迁频频,似乎一帆风顺。但是,这次鳌拜镇压农民军却不但没有获得升官的机会,反而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被借口“停其赏赉”,还险些丢掉了『性』命。其根本原因就在于,他作为两黄旗的中坚力量,在满洲贵族的内部争斗之中,采取了反对与之抗衡的白旗势力的立场,这就必然遭到当时身为摄政王的多尔衮的打击。

    1643年,皇太极突然死去,由谁来继承皇位便成为满洲贵族面临的头等大事。在这场斗争中,鳌拜身为镶黄旗贵族、皇帝的护军头目,是坚决支持皇太极的儿子继承皇位的。而另一皇位继承者的强有力对手则是两白旗系统的、皇太极的弟弟睿亲王多尔衮。当时的形势确有剑拔弩张、一触即发之势。多尔衮是一个素有大志而文武双全的人,在这样的关键时刻,他退而充当辅政王,扶持皇太极的幼子福临登基。暂时化解了由于皇位之争,削弱整个清国家的力量,影响入统中原的基业的危机。

    1644年清兵入关,打败了李自成永昌政权,占据了北京,进而统一全国。清朝迁都北京后,鳌拜与谭泰、图赖、锡翰、巩阿岱、索尼等两黄旗贵族依然在暗地里与多尔衮等作对,而多尔衮也一再打击和压制他们。先后将皇太极长子豪格囚死于狱中,将同为摄政王的济尔哈朗降为郡王,将鳌拜以同盟拥立豪格,与郑王同谋,以及为豪格鸣冤叫屈等四大罪,落得个“免死赎身”的下场。直到顺治七年,皇父摄政王多尔衮病死,顺治皇帝亲政。鳌拜重新启用,作为内大臣之一,常在顺治帝左右,直接参与管理国家各类事务,日益权重。

    顺治十八年,大清顺治帝福临病死于养心殿。其子玄烨即位,当时仅有七岁。顺治帝遗诏云:“特命内大臣索尼、苏克萨哈、遏必隆、鳌拜为辅臣。伊等皆勋旧重臣,朕以腹心寄托,其勉矢忠荩,保翊冲主,佐理政务”尽管鳌拜在四辅臣中名列最后,在四位辅臣中间,索尼能文能武,顺治年间总管内务府,是四朝元老,地位很高;苏克萨哈和遏必隆在皇太极晚年才初『露』头角,能力有限。鳌拜虽然名列最末,但实际地位却与索尼不相上下。输政初期,“索尼老病,鳌拜多专政,与苏克萨哈不相能,遏必隆不能自异”。在这种情况下,鳌拜的作用绝不像他的辅臣次序一样是最微小的,恰好相反,而是日益增大。从另一个角度说,这四位辅臣都是上三旗的大臣,他们除了旗与旗之间的内部争斗之外,在辅政期间实行的政策基本上是一致的,也就是说,鳌拜的主张基本上也同样代表着其他辅臣的意见。这样,从顺治十八年到康熙八年五月的辅政时期的历史,实际也就是鳌拜辅政的历史。康熙五年(1666)鳌拜利用圈换土地沉重打击了以正白旗为首的反对势力,他的势力急剧增长。康熙六年六月,索尼病死。苏克萨哈由于鳌拜的威胁而请求退出政界,“往守先皇帝陵寝”,也就是今日这事,被鳌拜定为不满康熙帝亲政的大罪,处死籍没。这样,康熙初的四辅臣中就只剩下一个唯唯诺诺的遏必隆,鳌拜的势力就在康熙六年到八年五月他被逮前达到了顶峰。从他个人来说,他被授一等公,并加太师(有清一代大臣加太师者,唯鳌拜与遏必隆而已);其子那摩佛承袭了二等公,并加授太子少师;其侄讷尔都尚公主,封为和硕额驸。就其集团成员而言,如班布尔善为大学士,济世为工部尚书,马迩赛为户部尚书等,基本上把持了朝政。“一切政事先于私家议定,然后施行,又将部院启奏官员带往私门商酌”,甚至“红本已发科抄,辅政大臣鳌拜取回改批”。正如法国传教士白晋所记,“在他(指康熙帝)十五、六岁时,四位摄政王中最有势力的宰相,把持了议政王大臣会议和六部的实权,任意行使康熙皇帝的权威,因此,任何人都没有勇气对他提出疑议”。

    对于这样一个强权人物,韦仁刚才的所作所为必然是胆大包天至极,是赌生死的人生豪赌,怎么不让人后怕!不过好过这次,万幸是韦仁赌赢了!

第九回 康熙决计除奸雄,韦仁受命挑爪牙

    康熙沉思间,又想起适才鳌拜横眉怒目,气势汹汹,大踏步走上来的神态,不禁犹有余悸,寻思:“鳌拜这厮自持对朕有顾命辅佐之功,先帝驾崩前遗命索尼、遏必隆、苏克萨哈和他鳌拜四人为顾命辅政大臣。但是由于索尼年老多病,遏必隆生『性』庸懦,苏克萨哈因曾是摄政王多尔衮旧属,为其它辅政大臣所恶,因此鳌拜才得以擅权。鳌拜结党营私,日益骄横,竟发展到不顾自己的意旨,先后杀死户部尚书苏纳海、直隶总督朱昌祚、巡抚王登临。今日又要这人对我如此无礼,他要杀谁,便非杀谁不可,半点也不将我瞧在眼里。此贼必诛杀之,方能解除朕心头之患。否则,迟早有一日,我爱新觉罗氏的江山势必为此贼所篡夺。一直来,朕知朝中宫里的侍卫总管都由他统率,八旗兵将也归他调动,苦无除贼之策,未曾想一个小小的太监竟然能提出如此好计策。”想到此刻,康熙不由得向呆站在一旁的小桂子望去,见这个小太监也在一旁发愣,脸上的表情如万花筒一般丰富多彩,时而傻笑、时而惊恐、时而咧嘴、时而咬牙。康熙自然明白小桂子此时的感受,也暗叹万幸不已。因此,他对自己今天在小桂子面前丢脸的事情更加气愤,暗下决心一定要铲除鳌拜一党。康熙知道此人大权在握,如果给他先下手为强,自己可要遭殃,如今只有暂且不动声『色』,待到万事具备之后再说。

    于是康熙对韦仁说道:“你这就回海老太监那里去罢,好好用心学本事,明日咱们仍在那边比武。”韦仁应道:“是。”康熙接着严厉地嘱咐道:“你见到我和鳌拜的事,可不许跟谁提起。”韦仁道:“是。这里没有旁人,我要走便走,不跟你请安磕头了。”康熙哈哈一笑,摆手道:“不用了。明儿仍是死约会,不见不散。”

    韦仁回到屋中,一如既往,不曾『露』半点口风。只是安歇时,躺在床上睁眼半宿后,才最后睡着。

    次日韦仁去和康熙比武,他不再可能明知康熙的身份还不知进退。因此在相斗时,反击的招数却自然显得有些疲弱无力。这让,康熙明白他心意,进攻时也不出全力,心想对方既有顾忌,自己使劲攻击,未免胜之不武。这样两人便觉得索然无味,不由得停下手,并躺在地上。

    躺了一会,康熙叹了口气,问道:“小桂子,昨儿你到我书房去干什么?”韦仁道:“温有道昨天发烧,起不了身,他兄弟叫我到上书房去帮着打扫收拾。我没做惯,于脚慢了些,不想遇到了你。”康熙不疑有他,接着道:“你知道我是皇帝之后,咱们再也不能真打了。”韦仁道:“我也觉得今天打来没什么劲道。”康熙忽然想起,说道:“我倒有个法儿。咱们既然不能再打,我只好瞧你跟别人打,过过瘾也是好的。来,你跟我去换衣服,咱们到布库房去。”韦仁拍手笑道:“那好极了!”

    康熙回去更衣,韦仁跟在后面。康熙一换了袍服,十六名太监前呼后拥,到布库房去瞧众武士摔交,那就神『色』庄严,再也不跟韦仁说笑了。

    众武士见皇上驾到,无不出力相搏。康熙看了一会,叫一名胖大武士过来,说道:“我身边有个小太监,也学过一点摔交,你教他几手。”转头向韦仁道:“你跟他学学。”

    两人下场之后,扭打几转,韦仁使出一招“顺水推舟”,要将那武士推出去。不料那武士身子太重,说什么也推他不倒。武士首领背转身子,连使眼『色』。那胖大武士会意,假装脚下踉跄,扑地倒了,好一会爬不起来。众武士和太监齐声喝采。

    康熙甚是喜欢,命近侍太监赏了一锭银子给韦仁,暗想:“这小桂子武功不及我,他能推倒这胖大家伙,我自然也能。”心痒难搔,跃跃欲试,但碍于万乘之尊,总不能下场动手,叹了口气,向近侍太监道:“张德珠,你去选三十名小太监来,都要十四五岁的,交给小桂子统领,叫他们天天到这里来练功夫。哪一个学得快的,像这小桂子那样,我就有赏赐。”那太监含笑答应,心想皇帝是小孩心『性』,要搞些新玩意。

    康熙回头对韦仁道:“小桂子!朕升你为尚膳房首领太监,赐六品顶戴。从今日起,负责这队小太监的挑选和训练,不得有误!”

    韦仁忙跪下磕头道:“奴才小桂子谢主隆恩!”他心中暗喜。自己将历史上康熙“布库擒鳌拜”的计策纳为己用,果然得到康熙赏识,虽然他没有明示,但是韦仁心知肚明。而且立马得到实惠,他比书中的韦小宝由此提前被升为六品首领太监。接下来,为了完成那项艰险任务,自己得好好用心一番才行。

    待韦仁回到屋中,见海老太监正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一个托盘,盘中叠放一套崭新的六品顶戴的太监服饰。海老太监“见”韦仁进屋,竟然向他打起拱手,嘿嘿笑道:“桂公公真是少年得意!小小年纪便是六品身份,差不多要赶上爷们了。爷们当年混到这个品级,可整整近二十年时光!这,真是可喜可贺!”韦仁忙急步上前作揖道:“公公过奖了!那还不是平日里公公提点得好。小桂子能有今天,全是公公的劳苦功高!这辈子、哪怕是下下辈子,都不会忘记公公的再造之恩!……”见韦仁还有要继续说下去的样子,海老太监马上伸出一只手,止住了韦仁的话头,问道:“小桂子!是不是那位爷和你相认了!”“那位爷!”见韦仁还想充愣装傻,海老太监老脸一沉冷哼了一声。韦仁这才赔笑道:“主子有旨意,必须严守死约会的秘密!否则就要‘咯’……”韦仁做了个刀抹脖子的动作,突然想起海老太监看不见,准备再说上些什么。海老太监『插』嘴问起他与康熙相见的过程。韦仁不敢隐瞒便将自己昨日如何威『逼』温氏兄弟进了上书房,自己如何辛辛苦苦的在那成千上万本书中寻找《四十二章经》,如何碰到皇帝进来吓得自己躲在书架后,如何听见康熙与鳌拜之间奏对,鳌拜又如何气焰嚣张的要打人,自己有时如何神勇地护住皇上并大义凛然地斥退鳌拜,这才有得君臣最终相识的结果。韦仁此刻宛如自己如前世评书大家单田芳老师一般,只恨不得在面前摆一书案,上放惊堂木一方、茶盏一套,手持折扇一把,嘴中滔滔不绝,指点江山一番。讲完自己昨日的惊险经历后,韦仁还不忘低声道:“主子有旨意,此事不得向外泄『露』半分!否则……”

    “这不要你提醒!今日,你和小……咳!那位主子又做了何事?”数月来,与韦仁交谈时,将康熙当做小玄子,海老太监已经习惯了,竟然有些改不过口,不由得低咳一声掩了过去。

    于是韦仁将今天俩人必须索然无味后,康熙带着自己去了布库房,与房中武士比斗之事,因获胜被赏,并命自己领三十名小太监一起练武等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讲了个清清楚楚。

    海老太监沉思半晌,道:“皇上要三十名小太监一起练武,那是干什么来着?”站起身来,在屋中绕了十来个圈子,说道:“小桂子,你想不想讨好皇上?”

    韦仁道:“他是我好朋友,让他欢喜开心,那也是做朋友的道理啊。”

    海老太监厉声道:“我有一句话,你好好记在心里。今后皇上再说跟你是朋友什么的,你无论如何不可应承。你是什么东西,真的能跟皇上做朋友?他今日还是个小孩子,说着高兴高兴,这岂能当真?你再胡说八道,小心脖子上的脑袋。”

    “知道了!多谢公公教诲!”

    海老太监接着道:“你想不想学上乘武功?”

    韦仁喜道:“你肯教我上乘武功,那真是求之不得了。公公,你这样一身好武艺,不收一个徒儿传了下不来,岂不可惜?”海老太监道:“世上可造就的人才不多,可遇不可求啊!小桂子,爷们怎么没想到你竟然就是一个可造之材!爷们就将自己的一身功夫传授予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韦仁心一喜,立即跪倒在海老太监面前,连磕数个响头道:“徒儿小桂子,叩见师父!”

    “慢来!爷们有言在先,传授武功可以,但是爷们不能收你为徒。今后在外,你不能提及我的名号!否则传到爷们耳中,休怪爷们手黑!”

    韦仁原本就不喜欢海老太监的阴冷『奸』险,可是他知道海老太监这个老江湖,又经历过大清朝初立时三朝更替的尔虞我诈的生死搏斗,自己身上的纰漏是很难逃过他那双“眼睛”的。在自己没有百分百把握逃脱海老太监控制前,只能是迎合他的意思,方能确保自身安全,否则一切都是空谈。究竟用生命作筹码的豪赌还是越少越好!

    “是!一切听从公公的安排!”

    “皇上让你带队训练一群小太监,这是圣谕,容不得半点马虎!小桂子,你是从爷们海大富房出去的,如果弱了爷们的声誉,休怪爷们不客气!”海老太监恶狠狠地说道。

    “小桂子记住了!”

    “从今日起,每晚除学练‘大擒拿手’外,另外,你以后再也不能用大擒拿手跟皇上扭打了,门功夫再学下去,都是分筋错骨之法,脱人关节,断人筋骨,怎能用在皇上身上?因此,爷们再传你一门‘大慈大悲千叶手’的功夫。这‘大慈大悲千叶手’是佛门功夫,动起手来能制住对方,却不会杀人伤人,乃是天下最仁善的武功。不过这功夫十分难学,招式挺多,不大容易记得周全。”韦仁笑道:“小桂子一定全身心去学,必不负公公的期望。”海老太监道:“你走过来。”韦仁道:“是!”走到海老太监身前,只见他左手扬起,突然拍出。韦仁吃了一惊,向右一避,忽然背上拍拍两声,已被海老太监打中,登时跪倒在地动弹不得。海老太监道:“这是‘大慈大悲千叶手’的第一手,叫做‘南海礼佛’。你背上已给打中了两处『穴』道,不过打『穴』功夫十分难练,要以上乘内功作根基,你只须记住了手法就行了。”说着伸手在他背心两处『穴』道上按了按。韦仁手足登时得能动弹,他站起来道:“公公,你什么时候能将那上乘内功心法传授给小的。”

    “待时机成熟时,自然会传给你的。别啰嗦了!仔细下一招。”

    这一日海老太监只教了三招,道:“第一天特别难些,以后你如用心,便可多学几招。”这“大慈大悲千叶手”果然变化多端,韦仁用心记上个把时辰方才将这三招的变化,记得个八九不离十。他在一旁反复练习,深怕忘却。

    第二天早起,韦仁练完功后,正陪着海老太监用早饭。就听见屋外传来脚步声,“皇上有旨,尚膳监首领太监小桂子接旨!”

    俩人连忙放下手中的碗筷,回房穿戴整齐后,再到正堂中跪接圣旨。传旨是康熙身边的近侍太监张德珠。张德珠打开圣旨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尚膳监首领太监小桂子亲挑大内少年太监三十名入‘布库房’演练。大内各司不得有违!钦此!谢恩!”韦仁口呼“谢主隆恩”磕头后一手接过圣旨,一手中一个十两的元宝便进了张德珠的袖中。满脸笑开了花,“哥哥尊姓大名!”张德珠知道这位是当今皇上宠幸的红人,他虽是皇上身边的近侍太监,也只是八品,而面前这位已是六品。原本张德珠心中或多或少有些嫉妒之意,但是看他不因自己品级高而小视自己,相反还很会来事。心说:“怪不得他小小年纪便深得皇上宠爱。这厮来日必将飞黄腾达,此刻得好生笼络一番才是。”张德珠想罢,立马脸上笑意大增,道:“桂兄弟客气,哥哥张德珠,是主子面前的近侍。”张德珠特意将重音放在后半句上,韦仁一听便明白他的意思。一拱手道:“好!今天小桂子就交上张哥哥这个朋友了!以后还请张哥哥帮衬一二!”“桂兄弟!好说!好说!”说完,张德珠与海老太监见过礼后离去。

    “小桂子!皇恩浩『荡』啊!你准备怎样挑选那些小太监。”待韦仁送张德珠一行离开后回到屋里,海老太监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口茶说道。

    “小的愚昧!正准备请教公公。”

    “这样吧!从今日起,你便不要去赌钱了。现在你深得圣眷,入上书房机会多了去。待会,你去领一副抬椅,爷们陪你一起去各司挑人。谁让你是出自咱尚膳监海大富门下了!”

    “甚好!甚好!谢谢公公!”原本对于如何挑人的事,韦仁一直在内心打鼓。这会,海老太监主动提出帮他挑人,他正是求之不得。

    一整天,韦仁在海老太监的陪同下,走遍了整个大内。通过海老太监手『摸』、脚踢、耳听、鼻闻,还真别说,挑出来的三十名小太监还个顶个的棒!

    通过上报内务府,按照旨意,很快这三十名小太监第二日便汇集到尚膳监。

    在台阶之上,望着下站的整整齐齐的队伍,韦仁心想:“在前世,自己所带的兵也仅仅是办公室的区区五人,而且中间有四个娘们!而今,至少老子也有了三十人、枪。哦!对了!‘枪’是没有的!哈、哈……”韦仁正在暗自得意着,他脸上的表情可就丰富多彩了,让台下的小太监们暗自纳闷不已:“咱们这头是不是有『毛』病!”

第十回 用心力皇宫蓄势,同意志大内结友

    良久,韦仁从遐思中清醒过来,见下站的三十名小太监中已经出现少许『骚』动。沉声低咳一声,下面的小太监们见他要训话,也很快地肃静下来,三十双眼睛一下全聚焦到这位年纪甚至小于自己,但是又深受皇上宠爱的上官身上。

    韦仁见这些小太监年纪均在十五、六岁上下,个个身材匀称,精神焕发,加之入宫时日均在三年以上,受过严格的宫廷礼仪教育,因此具备良好的纪律『性』。刚才,就是很好的例证。

    韦仁又低咳一声,开始了他的“就职演说”:“爷问大伙:天是什么?今天也就告诉你们,咱们的天就是皇上!咱们的一切都是皇上他老人家的!明白吗?”

    “明白!”三十名小太监齐声回答。

    “几天早餐都喂了猪!怎么没有声音,大声点!”韦仁站在台阶上吼道。

    “明白!”三十名小太监这次使出吃『奶』的劲齐声吼出来,声音虽然显得有些尖锐,但是也称得上气势如虹了。

    “好!这才算得上皇上钦点的奴才,算得上爷手下的人!”韦仁点着头大声说道。

    “接下来,爷现在定下‘五惩一奖’六条规矩:

    一、违反作息时间者罚;

    二、违反上官命令者罚;

    三、未完成任务者罚;

    四、临阵脱逃者杀;

    五、背叛者杀。

    六、绩优者奖。

    在爷这里,奖优罚劣绝不手软!尔等是否明白?”

    “明白!”众小太监听到这“五惩一奖”的规矩,心中原有或多或少的轻视之心顿时『荡』然无存,宫中原本等级森严、规矩严格。

    “好!接下来,爷将你们分成几队。分队完毕后,从今往后,你们就休戚相关,生死与共!记住了!一人犯错,全队受罚;队员犯错,队官连坐。明白吗?”

    “明白!”

    接着,韦仁随意从三十名小太监中挑选出三名长得粗壮者任命为执法官,其他二十七人,每九人一队分为甲乙丙三队,然后由每队自行选出俩人,临时任命他们为每队正、副队官。然后,由他亲自带领他们到在尚膳监附近的一栋四厢厢房安置,并亲自指导每队的内务整治。然后,命每队副队官留下,监督队员们进行内务练习。自己又带着三名执法官、三名正队官,开始队列训练。这是韦仁借鉴前世rmjfj的,自己缩编的。首先,由他亲自训练六名主官,然后再由这六人去训练其他二十四人。这队列训练时间定为一个月。

    从这以后,在紫禁城的一个角落里,每天清晨卯时便响起急促『色』哨声。紧接着,一阵忙『乱』的脚步声后,就响起整齐划一的跑步声,伴随着的是:“一二一”、“一二三四”、“忠勇顽强”、“报效皇恩”的响亮口号声,响彻了整个上空。

    “没想到小桂子还有这一手!张德珠,传旨摆驾!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朕这就亲自去看看”韦仁『操』练小太监近一个月时间后,康熙听得张德珠禀报韦仁其『操』练小太监的种种取得的成效时,不由欣喜万分。待其禀完,便迫不及待地传旨御驾亲察。

    当皇上玉辇一行行至尚膳监附近,康熙便听到,“呼!哈!呼!哈!……”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吼叫声,让人热血沸腾!康熙兴奋地停下玉辇,止住正准备传报太监。只带四五名随从悄悄地走进了韦仁的训练场。这个训练场是韦仁组织三十名小太监亲自动手整治出来的:『操』场方圆有近两亩宽,左侧有器械场,堆着大小各异的石锁、石球,还有几架单个,或者双个的两根竖立杆子撑着一个横杆的奇怪物件,另外就是由一组高低、长短的木墙、木箱、独木桥及沙孔组成设施。这时,在『操』场上,韦仁率领众小太监正跟着“布库房”的首领武士在练习基本功。那震耳的呼哈声,正是从他们嘴中传出,整个队伍的动作整齐划一,好不威猛!

    正在带队『操』练的韦仁,早已看见从远处而来的康熙一行,他只当未见,直至一套基本功练完收势后,方朝值星的队官打了个手势,这才向康熙跑去。

    “奴才小桂子叩见皇上圣安!接驾来迟,万请主子责罚!”韦仁跪拜道。

    “免罪平身!小桂子,听说这三十个小太监,你训练的不错。今日已经可见你确实用心不小,成效不错!”康熙让韦仁平身,望着他有些黝黑清瘦的脸颊,赞道。

    “这都是皇上的隆恩浩『荡』!小桂子只是狐假虎威罢了!”韦仁心里得意,这是rmjfj的成功经验,加上老子这一个月来的辛苦,怎会没好成果,但是他脸上哪敢表现出得意像,忙将一击响亮的马屁送上。康熙见他年少但懂得谦逊,更加满意,摆手道:“前边引路,让朕看看你练的兵!”

    韦仁头前带路,引着康熙上了『操』场前方的高台。待康熙站定,请示后,韦仁走到高台的侧前方,朝下打了个手势。只听见,值星队官嘴中传出一短一长的哨声,伴随着“集合”的口令声中,台下的小太监们飞快地站立成一短三长四列整齐的纵队。

    韦仁一声“敬礼!”的口令,当即单膝跪下,右手击胸垂首喊道:“吾皇万岁!”只见台下众太监如同韦仁一般动作,口中齐呼:“忠勇顽强”、“报效皇恩”。声震长空,让康熙内心一阵振奋,挥臂道:“众人平身!”

    接下来,韦仁传令让众小太监演练了一套基本功,接着由一队进行了器械训练,一队进行障碍演练。让康熙欣喜不已,待演练完毕后,康熙奖赏韦仁金十两、银百两、绢两匹,正队官银五十两,副队官银二十两,其余每人银五两。众人群情激奋,齐声谢恩。

    康熙让众太监继续『操』练,然后让韦仁随驾武英殿。

    武英殿始建于明初,位于外朝熙和门以西。正殿武英殿南向,面阔5间,进深3间,黄琉璃瓦歇山顶。须弥座围以汉白玉石栏,前出月台,有甬路直通武英门。后殿敬思殿与武英殿形制略似,前后殿间以穿廊相连。东西配殿分别是凝道殿、焕章殿,左右共有廊房63间。院落东北有恒寿斋,西北为浴德堂。武英殿与位于外朝之东的文华殿相对应,即一武一文。

    进了武英殿,康熙到正端御座上端坐,让韦仁在自己身边侍立着,然后朝张德珠一摆手。张德珠挥退众随侍太监,然后出声道:“皇上有旨,宣一等侍卫索额图觐见!”

    殿外有人接着声传道:“皇上有旨,宣一等侍卫索额图觐见!”

    不一会,只见从殿外走进一名身着武职正二品顶戴的大汉,来到御前跪拜磕头道:“奴才索额图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谢皇上!”

    待索额图谢恩平身后,只见他身材魁梧、脸阔嘴宽,浓眉大目,好一个强壮的汉子!

    “索额图,这是小桂子,是朕私底下的人。你们好好认识一下!”康熙指着身边的韦仁介绍给索额图。别看索额图是贵胄勋臣子弟,但是也算是久经官场之人,要不作为康熙朝首辅索尼之子,康熙妻舅,因畏惧为鳌拜所害,主动辞去吏部右侍郎之职,从从二品肥缺自降为正三品武官,可见他是官场真正的“老油子”。索额图自知这清秀少年虽年岁不大,但能得到皇上亲自指点引见必定是心腹之人,这可不能怠慢。可是,没想到,韦仁比他反应更加快速,更会来事。只见他主动抢在前朝索额图拱手行礼道:“小桂子在这给索大人行礼了!请索大人多多指教!”索额图忙回来道:“桂公公客气了!大家一起协力忠心为皇上办好事!”

    “好了!张德珠把另外两个人也召进来吧!”康熙发言道。

    “遵旨!皇上有旨,宣三等侍卫熊赐履、曹寅觐见。”张德珠行礼转身后,出声宣旨到。

    殿外有人接着声传道:“皇上有旨,宣三等侍卫熊赐履、曹寅觐见。”

    紧接着,从殿外走进俩人。一矮一高、一中年一少年。进到康熙跟前前跪拜磕头道:“奴才熊赐履(曹寅)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韦仁对熊赐履不太熟悉,仅仅知道他是顺治十五年进士,选为庶吉士,任职检讨,迁任国子监司业,进弘文院侍读,以直言论事著称于时。康熙初,他疏陈时弊,为权臣鳌拜所忌。

    然而对于曹寅,韦仁可是如雷贯耳,当然不是因为曹寅本人,而是因为在前世那世人皆知的《红楼梦》的大家曹雪芹。曹雪芹便是这曹寅的孙子。曹家先世为汉族,原籍奉天辽阳(今辽宁)。自其祖父起为满洲贵族的包衣(奴仆),隶属正白旗,顺治八年(公元1651年),摄政王多尔衮死后被认定犯了大罪,顺治将多尔衮的正白旗收归自己掌管,曹家也由王府包衣转为内务府包衣,成为皇帝的家奴。这时曹雪芹的曾祖父曹玺也由王府护卫升任内廷二等侍卫。曹玺在这内廷当差,深得得皇家的喜欢和信任。在三年以后,康熙皇帝出生。按清朝的制度,凡皇子、皇女出生后,一律在内务府三旗即镶黄、正黄、正白三旗包衣『妇』人当中,挑选『奶』妈和保姆。曹玺的妻夫人孙氏,被选为康熙的保姆。从此,曹家与皇帝的关系也就更加亲密。康熙二年(公元1663年),正担任内务府营缮司郎中的曹玺被康熙任命为江宁织造,负责织办宫廷里和朝廷官用的绸缎布匹,以及皇帝临时交给的差使,充任皇帝的耳目。由于曹玺忠实勤奋、办事利索,康熙对他更加宠信,又赏蟒袍,又赠一品尚书衔,并亲手写“敬慎”的匾额赐给他。后来曹玺“积劳成疾”,死在工作岗位上。康熙南巡至江宁时(今天的南京),亲自到织造署慰问曹玺的家属,还特派了内大臣去祭奠他。这是后话。而曹雪芹的祖父曹寅,就是曹玺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站在韦仁面前的这位个头高挑,相貌俊俏的十七八岁少年三等侍卫。

    跟索额图一般,康熙亲自与韦仁和熊赐履、曹寅作了介绍,然后说道:“召集众卿家相见,是朕知众卿皆为忠肝义胆之臣,机智干练之才。为肃清朝廷『奸』党,朕今日将江山社稷托付众卿了!”四人忙跪倒磕头道:“奴才敢不为皇上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很好!众卿家平身!”

    “谢主隆恩!”四人磕头谢恩后,这才起身垂首而立。此刻,韦仁也站到他们之列。

    这时,从殿外不待传报,便走进一名宫装少女。“是谁这么大胆!”韦仁心中大奇,偷眼望去,只觉一团亮丽的光芒『射』入眼帘,整个人竟然呆住了……

第十一回 俏婉娘惊艳韦仁,众忠勇会盟索府

    在前世的荧屏上,韦仁见过不少美女,但对于他来说,那是虚幻不实的;在现实生活中,韦仁也见到过少数美女,要不是人造伪装,要不是铅华重重,让人不喜。今日见到进殿之少女,顿时让韦仁惊为天人。

    此女十八九岁上下,个儿高挑,身材婀娜,一身宫廷旗装合体适宜。桃形的脸蛋,弯月般的黛眉,晶莹凤目,瑶鼻樱唇,香腮上的两个酒涡特别深。冰肌玉肤,滑腻似酥,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特别是那双『迷』人而清澈的眼眸,眸光柔柔晶亮,所到之处,如春风拂过,让人感受到一种文雅娴静,正是“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眉眼盈盈处,一抹春愁。”如此天仙下凡的人物,如何不让身为凡夫俗子的韦仁『迷』恋。

    “苏麻喇姑给皇上请安!”只见少女在御前盈盈拜倒道。

    “婉娘平身!你有何事?”康熙抬手让苏麻喇姑起身。

    “回皇上,太皇太后让奴婢恭请主子御驾‘慈宁宫’!”苏麻喇姑躬身回禀道。

    “好!众卿家今天就便议到这,太皇太后懿旨到了,朕马上就要摆驾慈宁宫。小桂子!”韦仁此刻正用他那双『色』眼痴『迷』『迷』地望着侧对着自己的『迷』人少女发痴了,根本未有听到康熙所说的话,直到站在他身畔的曹寅偷偷拽了拽他的衣角,方才醒悟过来。韦仁这才回过神来,躬身道:“奴才在!”

    康熙看见他那副作践的模样,又好气、又可笑,指着韦仁对苏麻喇姑笑道:“婉娘,你看!这小太监竟然也对你痴『迷』如此!哈哈!”

    “皇上!”苏麻喇姑被康熙的话语臊的俏脸绯红,接着用她眼水汪汪的媚目狠狠瞪了韦仁一眼,然后,回过头来道,“您可别让太皇太后她老人家久候了!”

    “哈哈!”康熙看到苏麻喇姑面儿羞涩,心情大好。这个看到韦仁竟然又被苏麻喇姑刚才那娇媚的一瞪『迷』翻的韦仁,不由得好气地重咳一声,大声道:“小桂子!”

    这次,韦仁一激灵很快地回过神来:“皇上有何吩咐?”

    “今日,你们四人初次相会。你一定要好好向他人学习,多长点见识!今后好为朕办更多的事!”

    “是,皇上。请皇上放。奴才一定会虚心的向三位大人请教!这也是个不见不散的‘死约会’!”

    “哈哈!很好!‘死约会,不见不散’!传旨,摆驾慈宁宫!”康熙笑道。

    “恭送皇上!”韦仁四人躬身行礼道。

    韦仁望着远去的那个丽影,脑中飞快地转动着。苏麻喇姑,原名索玛勒,也叫苏茉儿,或苏墨尔,出生于蒙古科尔沁草原左中旗科尔沁贝勒府中的一个牧民家庭。八岁进宫为宫女,因生得天生美丽聪慧,深得出身于蒙古科尔沁草原的孝庄太皇太后的喜爱。自进宫以后,她眼界不断扩大,文化修养也迅速提高。她不仅蒙语讲得好,而且很快掌握了满语和汉语,特别是那一手漂亮的满文,赢得了全宫上下的称赞。于是,她奉孝庄皇太后之命,为康熙近身宫女,而且充当了幼年康熙帝的第一任满文老师。在生活上象对待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玄烨,在学业上对玄烨耐心诱导,精心教诲,使幼年的玄烨懂得了很多人情事理,掌握了很多蒙学知识,尤其是康熙皇帝那一手好字,就是当时苏麻喇姑给打的基础。她以自己优秀的品质、良好的『性』格、广博的见识和卓越的交际艺术,让康熙很快具备了当皇帝的素养。因此,对于苏麻喇姑,康熙敬大于爱,尊称她称之为婉娘。

    “桂公公!”索额图见韦仁所开始痴『迷』,不由得好笑,没想到这个小太监竟然对苏麻喇姑痴『迷』如此,但是通过刚才那一幕,他更加坚信这个小桂子确实是皇上的心腹,殿上置皇上言语于罔闻那可是“大不敬”,没想到皇上仅仅是一笑而已。他与其他两人交换了眼『色』,都暗暗点头。在三人中,索额图年岁最大,官职最大、地位最高,自然以他为首。于是,他走到韦仁身边喊道。

    韦仁这次又从天际间返回人世,忙拱手道:“啊!索大人有何吩咐?”

    “不敢,不敢!桂公公,今日我们同殿见驾为皇上办事是件幸事!我想在鄙府略备薄酒,与三位长谈,不知意下如何?”索额图抱拳环顾道。

    “索大人美意,哪敢不从!”三人回礼道。

    掌灯时分,辅臣索府后花园的长亭内,酒过三旬。

    索额图手按酒杯,压低嗓门道:“鳌拜恃功欺君,擅戮大臣,其心叵测!皇上百般抚慰,希望望他能改恶从善,可是鳌拜始终不肯悔悟,实在可恶。我等今奉皇上密诏,肩负起除『奸』之重任,定要团结一心,誓除此『奸』贼,为皇上分忧,以还我大清朗朗乾坤。”韦仁、熊赐履、曹寅三人闻言忙低声回答:“定不负圣望,誓除『奸』贼!我等惟大人之命是从!”

    曹寅饮了一口酒,问道:“皇上为何不明降谕旨,公布鳌拜这厮的不赦之罪,将其明正典刑?”熊赐履沉思道:“这不成。鳌拜此时权高势大,朝廷内外心腹密如罗网,他兼领大内侍卫大臣,不仅掌控大内侍卫,而且京内八旗禁卫也大为其党羽『操』控,加之,大多数即是南方统兵将士也多有他的门生故吏。明发诏谕,要是他不肯奉诏,激起事端,后果不堪设想……更可虑的——”说到这时便不言语。索额图忙道:“东园(熊赐履字),我等同为圣命,谋图朝廷大事,事关江山社稷,应当以精诚相见,万万不可有所顾忌,理当开诚布公!”熊赐履忙起身赔礼道:“索大人所言极是。东园惭愧了!”于是,他以手指沾酒在桌上划了“吴、耿、尚”三个大字,又一挥抹掉,问道:“小官愚见,不知众位以为如何?”

    索额图见此连连点头,曹寅却不以为然:“此虑大可不必,虽说‘吴、耿、尚’虽与鳌拜之间有所勾结,其实却是相互猜忌,各有异志。如果鳌拜被诛,能够除去朝中一政敌,恐怕正是他们盼之不及的呢!”

    “荔轩(曹寅字)所言也是不差。”索额图思忖道,“不知,桂公公有何指教?”

    韦仁笑道:“众位大人均是能臣,必要良策!不过,我小桂子虽为皇上身边一小太监,但是为主分忧也是义不容辞的。小的有一计,只是阴沉了些!说出来,恐污了众位大人的耳朵?”

    索额图道:“桂公公身为皇上身边近臣,深受皇上宠爱,比为皇上倚重,怎可妄自菲薄!请明言道来,我等恭听。”

    韦仁见索额图言行,知道他视自己为康熙心腹,心中暗喜。于是,也不客气低声道:“刚才三位大人所说均在理中。皇上!”他特意停顿一下,朝空中一拱手道,“他老人家与小的也曾言到此些顾虑。小的以为,既然不能公开、明的行事,便只能暗而诛之,必须做到‘秘、准、狠’!”

    “如何暗而诛之?何为‘秘、准、狠’?鳌拜那贼身怀绝技,武功高强;扈从如云,戒备森严,很难下手!”曹寅道。

    “不错!要想在外除之,确实困难重重。但是,诸君想想在何时何地,此贼身边防卫最弱?”韦仁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

    三人均为聪明人,一起低声道:“宫中!”

    韦仁一拍桌子道;“不错!皇宫大内之中。这时,鳌拜可不敢护卫簇拥,携刀带枪吧!奴才请旨皇上,在宫中挑选一些小太监,专陪皇上作童子游戏,比如作布库什么的。等待时机成熟,由皇上单独召见鳌拜,此贼必不为备。只等这厮落单之时,或于朝路,或于殿中……”当下,韦仁伸出手掌做了下切动作。

    “嗯,好。桂公公此计甚佳。”索额图接下说:“至于,桂公公所说的‘秘、准、狠’必为一是宫中人事冗杂,千万不可声张,我等四人必须共誓不可轻泄机密;二是慎选人员,宁精勿滥,未动之前不可与其言之;三是要周密策划,一旦时机成熟,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速擒拿。同时,宫外一起行事,将其党羽一网打尽,将鳌贼势力一举铲除。否则一旦事败,我四人必受其害,因此警之慎之!”

    众人听后,异常兴奋,均道甚好。

    于是,索额图站起身来,从桌上捡起四支木箸,一人分发一支,自己正了衣冠,屈膝长跪。见他如此庄重,韦、熊、曹三人跟着也跪在身后,但听索额图发誓道:“臣等恭奉圣上密谕,共商大计,扫除『奸』贼,匡扶大清,若有异心,犹如此箸!”说完,“咔”地一声折断了筷子,将断筷蘸了烛油焚着了。韦、熊、曹三人也都如法盟了誓。四人呆呆地看着地上的筷子燃成灰烬才缓缓地站起身来。

    索额图回望众人,拱手笑道:“既然我等已经盟誓共进退,现下有一建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索大人但言无妨!”韦、熊、曹三人齐声说道。

    “好!我愿效三国之‘刘关张’桃园结义,与三位共结金兰之好!不知三位意下如何?”索额图道。

    “情之所愿矣!”韦、熊、曹三人齐声道。

    于是,四人在亭中面对明月,启告上天,义结金兰。索额图三十五为大哥,熊赐履三十为二哥,曹寅十八位老四,韦仁十四为老幺。众人相互见礼后,索额图对众人说:“桂兄弟是内臣,按祖宗规矩,外臣不得与内臣相交,因此,此事只能我等兄弟四人相知,便是自己的妻儿也不能相知。”

    “大哥所言极是!”

第十二回 回府曹寅遇故人,聚首客栈邀挚友

    从索额图府议完事出来,已是子夜时分,此时夜深人静,偶尔从远处传来间断的少许犬吠,月儿在夜空中时隐时现,如害羞的少女,羞涩地从云缝中洒下点点清光,照着阒无人声的街巷,给人笼上了神秘莫测的感觉。

    宫中早已宫门落锁,回宫是不可能的。韦仁见索额图、熊赐履均为三十以上之人,只有曹寅年龄与自己相当,于是谢绝了索额图、熊赐履二人好意,主动要求到曹寅家中借宿一宿。曹寅也是『性』情中人,没说二话,当即同意,便向索、熊二人告辞离府。

    离府后,两人骑上马向曹寅住处驰去。刚穿过几个胡同院巷,迎面遇到远方来了一队巡夜的,打着灯笼远远喊道:“前面谁在骑马?下来!”说话不及,那群人已打马赶了过来。

    到了跟前见曹寅二人穿着御前侍卫服『色』(按清宫规矩内侍不得无故出宫。因此,康熙今日特赐韦仁金牌一面,允其自由出宫。韦仁为不引起他人怀疑,也是着御前侍卫服『色』,不过他着的是蓝翎侍卫),那群人倒也不敢怠慢。为首的走上前来扎了一个千说道:“标下给大人请安,敢问大人深夜何往?”

    曹寅正待要答话,可话到嘴边却多了一个心眼儿,说道:“兄弟是内廷侍卫,刚从鳌中堂府上议事出来,随便走走。”那巡夜的笑道:“对不住大人,标下公事在身,请大人明示执照,才好放行。”曹寅听来人口音似有几分熟悉,以为侍卫处熟人,心里越发警觉,答道:“我到鳌中堂府办差,你等竟敢如此无礼么?”

    哪知那人冷笑道:“这是天子的京城。哪怕鳌中堂亲来,也须如此才能放行!”

    曹寅仔细想想自己进京这些时日,在步兵统领衙门之内并无相识之人,一听此言顿时好奇此人是谁?竟然敢当街对鳌拜出此逆言。于是借着灯光一看,这才发现站在面前的竟是自己昔年在喀喇沁左旗结拜的兄弟穆子煦。于是,曹寅忙翻身下马,哈哈大笑道:“兄弟,你要拿我!莫非要请我吃狗肉呀?”

    穆子煦诧异地走上前来,定眼一看是曹寅大喜,立即将手中马鞭子一扔,翻身就拜:“原来竞是大哥!你叫我们想得好苦。”曹寅忙抢上一步挽起,问道:“犟驴子和老四呢?”人丛中那两个听到问及自己,早已扑了过来,拉着手又笑又跳。

    原来在喀喇沁草原时,这穆子煦是一伙小马贼头子。一次他带着犟驴子和老四几个偷吃了曹寅的爱犬,曹寅大怒寻上门去,与其争斗。曹寅家传武功不弱,穆子煦不是他的对手最终落败。穆子煦为人豪爽,当即磕头自领处罚。曹寅喜爱他们豪爽,并不责罚,相反又自掏腰包出钱沽了一大坛子酒,与众人长夜畅饮,后来便结拜为义兄弟。因曹寅身份贵重,谁也不好意思居他的长,就共同推他做了“大哥”。

    这一别两年,曹寅乍见了他们,心中如何不喜!乐了一阵子,便问道:“你们几个怎么也到京里来了?”

    郝老四笑道:“大哥是知道的,咱兄弟没家,居无定所,四处为家。自从与大哥结交后,穆老大便带大伙离了马贼这行,期间是押镖、护卫、走西口诸多行当均干过,虽无所建树,但也能勉强过日。加之,两年您到热河不久,他镶黄旗在鳌拜那老贼庇护下,在喀喇沁圈起地来,老百姓逃得个精光,咱哥们留在那只能是喝西北风,于是赶到热河去投奔你。到了热河,又听说你已调到京里当差。于是,我们一商量,干脆一道又赶到京里来了……”

    “难为你们这么远来。”曹寅心里很受感动。

    犟驴子笑道:“咱们专做没本钱的生意,怕什么路远!”众人听罢均乐了。

    穆子煦笑问:“大哥前头不是在内务府当差刚才怎么又道是鳌中堂府里的?”曹寅嘻嘻笑道:“给皇上当差是真的,说鳌中堂的其实是唬人罢了!”

    “喏,差点误会了!”犟驴子道,“大哥不知,兄弟们最恶鳌拜那厮。您不说鳌拜尚可,一说起弟兄们必定更加难为你一番呢!俗话说得好,别瞧着兄弟们寒碜,一朝权在手,不用太可惜了!”

    韦仁一听对曹寅低声道:“三哥,咱不正愁寻人手不够呢!我看,这倒是几个好手可引为助力!”曹寅听罢,心里猛地一动,忙点头赞同。

    “大哥,这位是?”穆子煦见与曹寅低声交谈的韦仁,待二人说话完毕后,问道。

    曹寅指着韦仁向众人介绍道:“这是哥哥到京城新认识的贵人,大伙别看他年纪小,他可是当今皇上身边的红人。桂大人,这几位均是曹某早年的几位生死兄弟。”大伙又相互见过礼。

    曹寅道:“在京里的弟兄还有几人?”

    穆子煦笑道:“总共十二——兄弟们,来见过曹大人、桂大人!”

    那九个兵忙一齐过来请安:“拜见曹大人、桂大人!”曹寅笑道:“弟兄们,今日相见便是缘分。前面聚英楼老板是我朋友,咱们趁夜搅他去!”

    “聚英楼”是一家不小的酒楼,掌柜的姓孟,名叫孟国柱。这家酒楼共两层,酒楼后院还有十几间厢房,是作为客房使用的。酒楼当街一层三间门面摆着十张八仙桌;二楼摆着四张八仙桌,靠后是四间雅座,供贵客宴客用;门面以东一道长柜台兼卖酒肉和零星杂货。此刻,夜深人静已经打烊上板。

    众人众骑疾驰到了“聚英楼”前,曹寅下马敲门道:“孟掌柜开门!”

    守夜的伙计眯张着睡意萎靡的眼睛,嘟囔着启下门板道:“哪位?没看见小店已经打烊了吗?”当他望见曹寅,立马擦了擦眼睛恭声道:“原来是曹侍卫!快请进,小的这就去请掌柜的!”

    “好!”曹寅回头对众人一招手:“弟兄们走!咱们进去。”

    众人上了二楼,将两张八仙桌拼到一块按座次坐下。这是,伙计引着一个中年人上来。上来的人大约有四十岁上下,戴着青缎瓜皮帽,穿着黑狗皮酱『色』绸马褂,里头罩着灰团呢长袍,千层底冲服呢靴子。长着一张让人看上去忠厚老诚之像的脸。

    中年人一上来,便朝曹寅拱手道:“曹兄弟你好!多日不见了。”曹寅忙起身迎道:“孟大哥失礼,失礼了!这么晚还来打搅,实在过意不去!来!兄弟为您介绍几位朋友!”

    曹寅将孟国柱引到韦仁身前介绍道:“孟大哥!这位是桂大人。桂大人也在皇上面前当差,他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桂大人,这位是‘聚英楼’的老板,孟国柱孟老板,道上人称‘小孟尝’!”

    韦仁也站起身来,主动抱拳行礼道:“小桂子拜见孟掌柜,请孟掌柜多多指教!”

    孟国柱连忙行礼道:“桂大人客套了!鄙人和小店以后还要请大人多多照应。”

    “好了!都是自己人,就不要太客气了!孟大哥,这十几位是小弟以前在喀喇沁的老兄弟。没想到,今日竟在京城巧遇,来!众兄弟,大家一起见过孟大哥!”

    “见过孟大哥!”众人起身一起行礼道。

    “免礼!免礼!”孟国柱回礼道。

    韦仁说:“孟掌柜!请你用屏风将四周围住,然后上最好的酒菜,今日小弟请客,我们弟兄们不醉不归!”说完从袖中掏出一张五十两银票放在桌上,“曹大人、孟掌柜如果看得起小弟,就不要再言语了。”

    曹寅、孟国柱刚想出声,见韦仁将话说死,只好作罢。孟国柱只好亲自下厨办席以示重视,原来孟掌柜原是厨子出身,因厨艺出『色』,原“聚英楼”老掌柜便将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他,并将他招赘入门。十年前,老掌柜去世,他便成了“聚英楼”的掌柜,从此很少再入厨房。

    待酒席摆上,众人杯盏交错一番。曹寅起身说道:“从顺治四年圈地,到康熙这几年又圈又换,天下苍生冻饿而死的不知有多少,大伙是深有体会的。去年我随皇上去木兰围猎,一路上收了几十具饿殍尸体,皇上难过得掉泪,命人收葬。说:‘这都是朕失政所致……’”

    他瞥了众人一眼接着道,“当时,我们还看见一父一女,那孩子饿得面『色』青白,头上『插』着草标,见我们走近,以为是买主,又惊又怕,浑身抖着扑到老人怀里,嘶哑着声儿哭‘爹呀,别卖我,我会织草席、会烧饭,我讨饭、当童养媳都……行……爹呀……你不心疼我啦……,一边哭一边抓打老人……皇上当时怆然泪下,命我拿了二十两银子赏了他们,眼睛看都不敢看他们……但是,这一切真的是当今皇上自己失政所致的吗?”

    “碰!”穆子煦拳头在桌上一砸,愤愤言道:“这都是鳌拜哪些『奸』臣『乱』政所致!”

    “不错!二弟所言极是!”曹寅示意穆子煦坐下,接着道:“现今皇上虽然年少,但是圣明,他决意更新政治,复苏民生。然而朝廷之中,内有权臣『乱』政,外有藩镇阻挠,皇上连皇位都坐不稳,『性』命也无保障。这天下百姓之苦不知要是否能解除呢?”言语到此,曹寅停了下来,眼神从众人脸上扫视了一遍,又和韦仁交换了眼神,见韦仁点了点头,便接着说道:“弟兄们!即以大哥如今的处境看,敢问弟兄们当何以处之,是助皇上?还是鳌拜?吴三桂?或是别人?”

    穆子煦,郝老四等人受到这种情绪感染,只是注视着曹寅黯然不语。除了犟驴子这厮只知道风高放火、月黑杀人,却不理会这些,自顾饮酒大嚼。

    曹寅见此笑道:“弟兄们,英雄造时势,事在人为嘛!”众人忽觉他语中有异,一齐转脸瞧他,曹寅目光闪闪,微笑不语。犟驴子放下手中的鸡腿怔怔地问:“大哥,什么时势?”

    “诸位,”曹寅收起笑容,神『色』庄重他说道,“可愿意跟着我曹寅取功名么?”

    穆子煦站起身朝着曹寅拱手正『色』道:“弟兄们远行千里奔京里来,便是为投靠大哥,既有这等好事有什么不肯呢?”

    “既如此,那么!”曹寅道,“皇上命我暗选忠义勇武之士,以备非常之变。今日在座诸位若肯同心办好这差,还怕将来没有立功名的机会?”

    众人顿时大喜道。“我们跟着大哥做就是了!”

    “孟大哥,”见早已上楼,正坐在屋角不言语的孟国柱,曹寅笑道,“你在想什么?”

    何桂柱闷闷道:“不知曹兄弟对为兄是否有所安排?”

    曹寅望了韦仁一眼。韦仁这才站起身来,笑道:“曹掌柜当有大用!待会兄弟再与掌柜的细说,到时少不了曹掌柜的一个正果!既然大伙们均院行忠君爱国之事,待来日定当将大伙的忠义之心奏明皇上,待事成之日,皇上必定会论功行赏,不吝功名的!”

    一番铺排,众人个个眉开眼笑。直至酒酣饭饱席散。

    曹寅也未回府,就与众人一起被孟国柱安排在后院的客房安歇。然后,韦仁单独与孟国柱私谈了良久,这才回房休息。

第十三回 婉娘另眼看韦仁,鳌拜勇猛戏近侍

    清晨,韦仁回到宫内自己的住处倒头继续他的回头觉。他知道康熙必定会召见自己。可是昨晚实在太累了,只好要抓紧时间补一下觉才行。

    果然,他感觉好像没有睡多久,就听到外边有人传报:“桂公公,皇上有旨请您上书房见驾!”

    “遵旨!”韦仁只好爬起来匆匆洗漱一下,便跟着传旨的小太监往上书房赶去。

    到了上书房,只见康熙正与苏麻喇姑正在闲谈,见韦仁进来才停住。韦仁见礼后,康熙果然询问起昨日散后之事。韦仁故作顾忌之态,望了望苏麻喇姑。康熙笑骂道:“婉娘是太皇太后身边之人,小桂子有话便说,顾忌作甚!”韦仁忙对苏麻喇姑作揖道:“婉娘原谅!小桂子得罪了!”苏麻喇姑看着韦仁惺惺作态之象,见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竟只朝自己紧要之处直转,秀脸绯红只啐了他一下,扭头不去看他。

    韦仁这次向康熙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报告了一番,中间只是省去了四人义结金兰之事。最后,韦仁又打拍康熙马屁道,皇上是雄才伟略,大家都是英雄所见略同。

    康熙听罢龙颜大悦嘱咐道,行事一定机密,切不可走漏一丝消息。以后一切事宜均由韦仁负责中间联络。小太监训练要进行抓紧,但是要掩其声息。至于穆子煦,郝老四、犟驴子等人由曹寅负责组织,切不可松懈。

    韦仁一一受命应承。

    康熙心情愉悦,站起身道:“小桂子,多日未赴‘死约会’了!今日来一场如何?”

    “主子有命哪敢不从!‘死约会’不见不散!”韦仁一抱拳做出英雄壮举模样道。

    “呲!”看着少年帝臣俩人的做派,苏麻喇姑不由得掩嘴娇笑。

    康熙看着偷笑的苏麻喇姑道:“婉娘!今日你便同去,让你看看朕是如何打得小桂子一败涂地、‘屁滚『尿』流’的!”

    苏麻喇姑没想到康熙嘴中突兀间,竟然冒出一句“不雅”之言,一下子呆了。待她醒悟过来时,那对少年君臣已经将她抛弃先一步了。苏麻喇姑暗笑着追了出去。

    苏麻喇姑玉腿紧追了几步,正好看见康熙、韦仁两君臣刚好进了上书房附近的一间房,便跟了上去。

    走到房门口便听到那可恶的小桂子正对皇上说道:“小玄子!海公公教了我一门新功夫,叫做什么‘大慈大悲千叶手’,比之先前所教的大擒拿手,那可厉害得多了。几天你一定斗我不过了。”苏麻喇姑听了心中一惊,这小桂子胆子可真大,竟然敢这样跟皇上说话,不知他长了几个脑袋。正想着,就从房里传来搏斗之声。苏麻喇姑好奇地悄悄走进房间,顿时再次惊呆了。

    只见康熙、韦仁俩人早打到一块了。场中的俩人斗得十分激烈,现在俩人根本没有君臣之分,完全是市井间的人物,相互间拳来脚往,好不激烈。她起先见康熙击打着韦仁时便拍手叫好,见韦仁还击时是惊讶无比。后来,见俩人势均力敌,便只是站在一旁掩嘴默默观看。最后,聪慧的她发现,小桂子其实武功强过康熙,虽然他输多胜少,但是确实放让的隐秘,让她不由得对小桂子另眼相看起来。

    前后大约半个时辰,最后两人斗得精疲力竭后,便随地躺倒。喘息片刻后,康熙道:“小桂子,刚才你使得那门功夫果然妙得很啊。要不今日你赢不老这么多。你明天再来,我也请师父教一套上乘功夫,跟你再比过。”韦仁道:“好极,好极!”康熙又休息了一会,便带着苏麻喇姑离去了。

    苏麻喇姑离去前,那双『迷』人的亮眸深深望了韦仁一眼。这可让韦仁顿时浮想联翩起来,回到住处还一直沉醉其间。

    这一日午后,康熙溜到御花园,和韦仁、曹寅及日前已经入宫为蓝翎侍卫的穆子煦,郝老四、犟驴子等一干人正在练功。只见上书房的张德珠急匆匆地跑过来。

    康熙见他满头大汗,脸都黄了,嗔怪问:“张德珠,出什么事了?竟然如此慌张,成何体统?”

    张德珠见康熙发怒,吓得连忙跪下行礼道:“方才鳌中堂递了牌子。坐在文华殿,说有要紧事,定要请见呢!没法子,奴才只好说,主子正歇中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吩咐,天大的事也得等主子起来再说!喏,再迟一会子,不就『露』陷儿了?”

    康熙心里咯噔一下,停了停才说道:“就说朕刚起床,在御花园舒散筋骨,叫他到御园里来。”

    在御花园接见鳌拜是康熙的临时决定。与其自己失急慌忙赶到上书房召见他,不如让鳌拜多跑几步,这算是“反客为主”。当鳌拜带着穆里玛、讷谟赶来时,他已举了几趟石锁,正在练习『射』箭。

    见鳌拜到来,练箭的康熙就瞅见了,他装作没有看到继续他的练习。鳌拜走进园子,见小皇帝确实在侍卫的陪同下在练武,也不急着不觐见,微笑着站在上旁观看,鳌拜对康熙亲近汉臣,习读汉家儒学十分反感。一直以来,他总是不厌其烦地教训康熙不要忘了大清祖宗是马上得的天下,弓马刀箭才是根本。康熙对此一直是置若罔闻。近段时间,宫中眼线上报,康熙命那天在上书房呵斥自己的小太监小桂子,组织了一帮小太监习练“布库”,底下人还以为是皇上训练“死士”对己不利。鳌拜听罢一笑而过,责怪道那是大惊小怪,想他鳌拜视千军万马为草菅,竟然惧怕区区几个『乳』臭未干的娃娃,传出去岂不是为人笑柄。这些娃娃只是因为小皇帝少年习『性』,陪他玩耍嬉闹而已。只要小皇帝不跟那帮满口之乎者也的汉臣们混到一块,他想怎么着都由他去,不必管他。

    鳌拜看着,觉得康熙确实是咱满清人的后裔,练箭的姿势还很是那副模样。哪知康熙练着练着,倏地转身,一支响箭呼啸着直朝鳌拜面门『射』来。穆里玛大惊失『色』,猛地抢前一步欲要阻拦,哪里还来得及!但鳌拜却像没事人一般立着不动,等箭飞至眼前,伸手一绰,早抓在手中,却是一枝箭头包着沙囊的鸣鳌拜走进园子,且不觐见,微笑着站在上旁观看,哪知康熙练着练着,倏地转身,一支响箭呼啸着直朝鳌拜面门『射』来。穆里玛大惊失『色』,猛地抢前一步欲要阻拦,哪里还来得及!但鳌拜却像没事人一般立着不动,等箭飞至眼前,伸手一绰,早抓在手中,却是一枝箭头包着沙囊的鸣镝。

    康熙马上弃弓在地,急忙跑了过来,见鳌拜无事,装作大惊失『色』的模样,对鳌拜说道;“还好中堂无恙!都怪朕失手,让鳌中堂受惊了!”二人相视哈哈大笑。曹寅、穆里玛、讷谟三人虚惊之下也陪着干笑。

    鳌拜笑道:“主子好箭法,险些吓煞老臣!”康熙也笑道:“鳌中堂真不愧大将出身,好手法!请这边坐罢。”说着便让鳌拜一同坐在御亭前树荫下的石鼓上,抬头问道:“鳌中堂什么事啊,这么急?”

    鳌拜从袖子里取出一张折子,拱手送上道:“平西王吴三桂请调芜湖二百万石粮以资军需,请主上谕旨。”康熙笑着摇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这事鳌中堂做主便行,何用朕来『操』这个心。”

    “这次军粮数目太大,朝廷须派一名干练之臣至芜湖方可。”鳌拜又奏道。

    康熙慢慢问道:“鳌中堂看派谁去合适?”

    鳌拜不假思索地答道:“臣以为索额图为宜。”康熙脸上平静无奇,迟疑道:“今日,索额图上报身患重病,请假在家调养,朕已准假。再派其公干恐为他人非议。嗯!朕看班布尔善为人忠诚,办事有力!不如……”鳌拜连连摇头道:“不成。奴才那里忙得很,户部上的事只有他还通晓,他一走便不可开交。”

    康熙心里暗笑,装模作样的想想道:“那只好让遏必隆偏劳一下了。朝中重臣亲自办理,朕也好安心!”

    鳌拜道:“皇上既然如此说,今日下午奴才便明发了。”

    正事办完,康熙笑道:“鳌中堂是我大清朝第一虎将,当年与太祖、太宗皇上征战沙场,所向披靡,从未有败绩,武功不凡,今天正得便儿,就请演示一番,给朕看看如何?也好让这些坐井观天之徒开开眼界。”鳌拜笑道:“奴才那一点微未本事,怎好在此『露』丑?”康熙摆手说道:“何必过谦,请吧!”

    鳌拜说声“放肆”,顺『毛』摘掉带有珊瑚顶的大缨帽,连朝珠一并递给穆里玛,又脱去仙鹤补服和九蟒五爪的袍子,只穿一件实地纱府绸衣,也不盘辫子,就地变了一个“把火烧天”的架势、提了气双脚猛地一蹬,“吭”的一声抱起一快三百多斤的湖石单手举起,在地下转了两圈,手中的石头像定在半空中一般。

    众人看得心惊不已。鳌拜忽地将石头扔起,石头向上飞去,离头顶五尺有余后方才下坠。待其落下置于眼前时,他人闪电般向石头猛劈一掌,那大假山石顿时裂为二块。

    众人瞧得真切,顿觉骇然。早就听人说鳌拜武功卓绝,今日一见,果然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与鳌拜一道前来的心腹穆里玛、讷谟站在旁边,一阵喝彩,脸上得意洋洋。然而康熙此时,仿佛毫不在意,坐在一旁兴致勃勃地观看,一副欣赏的模样。

    鳌拜练得『性』起,随手从地下抓起两块拳头大的鹅卵石,“嘿”地用劲一握,石头竞应声而碎。这才笑着拍拍手上的灰土慢慢穿衣,笑道:“皇上见笑了。”

    康熙拍手笑道:“国有卿等勇武之臣,朕可高枕无忧矣。”又转身对身边之人道:“尔等少年之臣定要勤学苦练,要以鳌中堂为楷模。练好本领,报效朝廷,匡扶社稷!”韦仁等人连忙恭声答道:“谨遵皇上谕旨!”

    鳌拜拜别康熙,得意而去。

    康熙默默地注视着鳌拜远去的身影,攥住折扇的手背上青筋爆出。

第十四回 皇祖母赐计帝孙,美娇娥叙述奇事

    这一段时间,韦仁将小太监的『操』练交给手下那群队官,更多的时间跟在康熙身边。一方面,宫里内外的事情逐渐多了起来,韦仁慢慢也成为康熙身边的“特务”,所有的信息都先汇集到他这,然后再由他奏报给康熙。这时,与原著不同之处,因为他比韦小宝又文化多了,康熙还带他一起到苏麻喇姑那听讲。哪一方面,便是韦仁的私心作祟。现在,他除了定时回尚膳监跟海老太监学艺、陪康熙比武外,又增加了一件必干之事,那就是奉旨跟苏麻喇姑学文,这让韦仁甘之如饴,痴恋无比。每每学习之时,他总表现“白痴”、“幼稚”许多。原本他对古文、繁体字欠缺不少,于是更有理由,为不负圣命,必须由苏麻喇姑亲力亲为才有收效。苏麻喇姑对康熙这样的圣君办法多多,唯独对此无赖之徒却毫无办法。但是她却是拒绝不成,他有圣命为依;又是有些不舍,此人无赖,但又尤其,每每多听到许多宫中闻所未闻、世间奇异怪僻之事,什么西方小燕子公主的天真烂漫故事、紫薇小姐与王子之间的生死恋情、平民少年与富家小姐间的童话爱情等让她『迷』恋;什么所生活的大地是个大圆球、空中飘浮无数肉眼见不到的小细菌、摩擦后的梳子能够吸取碎纸等奇诡之事。在皇上未在身旁时,他找机会对自己有意无意进行轻扰,要不是拽住自己的玉手,抚『摸』着说会看看手相,不过他所说竟然八九不离十;要不就抚按自己的柔肩说是为自己按摩,不过他按摩得确实让自己觉得舒爽;更有甚者,竟敢搂着自己的蛮腰,端起自己的右手,说是教自己西方交谊舞,不过他带着自己飞旋,学会后确实发现是一种飘逸无比的舞蹈,与大清的舞蹈果然不同。

    总之,小桂子此人年纪轻轻的模样下边确实有好些东西。苏麻喇姑知道小桂子是公公,有时竟然会觉得太可惜了。每思于此,她的玉脸便会觉得有些绯红,但是也就慢慢接受,后来竟然习以为常了!

    这日晚膳之后,在上书房,康熙在考究韦仁的书法。虽说韦仁的书法还是很烂,比起康熙、苏麻喇姑这些高手,但是比起刚学练书法时却是进步不少,康熙对此还是嘉奖一番。

    这时,见张德珠进来,请了安道:“太皇太后凤辇已经摆驾上书房了!”

    康熙带着苏麻喇姑、韦仁忙赶出门来迎接。只见太皇太后的凤辇已经停在上书房门前。太皇太后已经下了凤辇,颤巍巍地扶着两个宫女肩头进殿坐下。康熙忙迎上前去施礼随:“请皇祖母安!——皇祖母有何吩咐,只管传叫孙子,何必亲自走来?”太皇太后笑道:“有段时日没见到皇帝,心里惦记着。本来今日想早些时候过来,又听说皇帝夜里上书房办事儿。皇上一定要注意自个的身子骨儿啊!曼姐儿,皇上晚膳可进得好?”

    苏麻喇姑忙跪下道:“回老佛爷,万岁爷今晚进了两碗碧粳米膳,一块春卷儿,进得香!”太皇太后呵呵笑道:“这就好,起来吧!”苏麻喇姑磕头回道:“谢老佛爷!”

    太皇太后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韦仁道:“这是不是那个小……”

    康熙忙接过话茬道:“这就是孙儿与皇祖母提高的尚膳监的小桂子,是个很忠心的奴才。与索额图、熊赐履、曹寅一道帮孙儿办一些要紧事!”

    “奴才小桂子叩见太皇太后老佛爷,祝老佛爷万寿金安!”韦仁忙跪行上前磕头道。

    “小桂子,你现在跟着谁?”太皇太后问道。

    “受皇上恩典,小桂子现在是尚膳监的首领太监。以前跟的是海大富海公公。”

    “是海大富啊!他是顺治爷跟前的老人哪!也是个忠心耿耿的奴才!”太皇太后说道顺治帝,不由得伤神起来。康熙见此状,连忙接话道:“这些日子,孙儿已经密见了索额图、熊赐履、曹寅三人,已经晋升曹寅为三等侍卫。”

    果然,康熙的话讲太皇太后的思绪引导自己今日要办的事上。太皇太后不愧是久经大事的女中巾帼,她点头叹道:“索额图和熊赐履都还罢了,曹寅也是个有良心的——只是据我看,皇帝你还缺着一个人儿呢!”

    康熙心中一动,忙赔笑道:“求老佛爷明示!”太皇太后说:“你怎么就没想到重用九门提督吴六一呢?”

    “吴六一!”康熙一听这个名字。心中豁然开朗。在京城,九门提督只是个从三品,秩位并不高,但这个职务,统辖着德胜、安定、正阳、崇文、宣武、朝阳、阜成、东直和西直门的防务,最是紧要不过。吴六一自号“铁丐”,素称京华“怪人”,一般的王公大臣都不敢招惹——这人如能笼在袖中,擒鳌拜便添了五成把握。康熙不禁说道:“好!”又迟疑道:“只是如今局面如此纷『乱』,万一他与鳌拜……”

    “那不会!”太皇太后收敛了笑容,“这人不会轻易趟混水的。他恩怨心重得很,鳌拜和他同列入关,只因占了个满籍,名分比他高出了一大截子,他心能服?近日听闻俩人有些纷斗,皇上何不去查查?”

    康熙忙躬身答道。”老佛爷教训极是。不过——”

    “你给他恩典,他自然听你的!”不等康熙说完。太皇太后和颜悦『色』地他说道:“明儿你下个诏儿,从天牢里放了那个查什么来着?”

    “那个人叫查伊璜!”侍立在旁的苏麻喇姑一听,马上接口。

    大皇太后笑道:“既然曼姐儿知道,这是就叫曼姐儿办吧。”

    康熙点头道:“成,就叫苏麻喇姑办这个差。”

    “奴才领旨!”苏麻喇姑笑盈盈跪下叩了头,道:“依奴才看,明儿就叫曹寅去查伊璜,人情做给小魏子,好么?”

    太皇太后笑着又絮絮叨叨地安排了好一阵子,才启驾回慈宁宫去。

    康熙对此时好奇,笑问苏麻喇姑道:“哎,方才太皇太后说吴六一、查伊璜的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苏麻喇姑笑道:“姓查的是吴六一的大恩人,万事都听他调遣!”

    这回韦仁也站了过来,苏麻喇姑微瞟了他一眼,接着讲了起来。

    原来被关的叫查伊璜是福建海宁人,他出身海宁世家。在顺治时期当过孝廉,年轻时也是个眼高心大的。

    那年隆冬,海宁下了一场大雪,查孝廉带了四五个僮仆挑着酒食到野外游玩,到一个破观子里头饮酒看雪赏梅。

    这观前有个古钟摆着观门口,让查孝廉觉得突兀。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雪地里走来个讨饭的,不过二十上下年纪,旁若无人般来到古钟旁,把要来的一堆干粮放在钟旁,一只手掀起钟来,另一手抓着干粮放进筐里,然后离去。小人们觉着奇怪,以为这古钟是个赝货,便想去将其掀起,把乞丐的干粮取出藏起。谁知,一人去掀纹丝不动,俩人也是无可奈何,最后众人一起去掀那钟,不料几个人把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掀了半天还是掀不动,那钟恰如生根一般。查孝廉心里这才觉得神奇。

    不久,乞丐又回来如前一般,一只手掀起钟来,另一手抓着干粮放进筐里,然后再离去。如此这般,往往返返五六次。最后,这个乞丐又来了,旁若无人地坐在钟前雪地里,掀起钟拿块干粮就啃,吃完再掀再拿,像开箱子那么容易。查伊璜大吃一惊,惊奇此人神力无比,便亲自来到他的跟前,说道:“你身为这等一个好男儿,为何要行乞为生呢?”那乞丐回头看了查孝廉一眼,边吃边道:“好男儿不能做出英雄之事,宁可为乞丐!”查孝廉闻言猛然心动,问道:“我听得人言,海宁城有一乞丐,手不拖杖,口若衔板,破衣如钨,三餐不饱而无饥寒之『色』,人称‘铁丐’的,可是你吗?”那人大笑道:“正是我,我就是铁丐吴六一。”查孝廉也笑问:“好汉能饮酒吗?”铁丐哈哈大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如何不能饮酒!’于是查孝廉就邀他到廊下,二人对座而饮。就这样查孝廉喝一杯,铁丐喝一碗,一来二往,俩人直饮了三十多回合。这时铁丐是面不改『色』,二查孝廉则已经是酩酊大醉,只说了句:”好一个铁丐,真是海量!我等只能是扶醉而归。”当即醉倒在地。

    当晚酒醒,查孝廉忽然想道,天气如此严寒,怎么就没有邀铁丐来家避雪。于是跌足后悔不已,忙赶紧命人把自己的狐裘和袍子送到观庙里去,那铁丐欣然接受,也不感谢。

    第二天下午查孝廉再去拜访铁丐,见他依旧赤足『露』肘,便惊讶地问:“我送你的袍子和狐裘呢?”

    铁丐淡淡一笑道:“换酒吃了,我一个讨饭的要那么好的衣服有什么用处?”查孝廉听了更觉此人不可等闲视之,便仔细询他的出身。问后才知这铁丐原也是世家子弟,父亲吴道大是前明的观察。嘉应(今广东梅县)大埔人。幼读诗书,广涉经史。少年时流落在凤凰山一寺院中打杂。寺里的僧人夜里教授徒弟棒法,吴六奇在旁看着就学会了。天亮僧人下山,吴六奇与其徒比试,不想失手将他打死,就自缚候僧发落。僧人让他试演棒法后叹息说:“这虽然是我的棒法,但你使得出神入化,已可万人敌了。”仍然留他在寺里。又一日,吴六奇巡夜遇虎,于是一棒毙之;又遇一虎,也毙之,用棒挑回寺院。僧人惊奇之余就对他说:“现在天下大『乱』,你还是下山建功立业去吧。”幼读诗书,广涉经史。少年嗜酒好赌,以致倾家『荡』产,充当邮卒。后不务正业,沦为乞丐,浪迹于闽粤江浙。

    闲谈中,吴六一谈论起江南山隘河道、形胜险阻、安营下寨,用兵布阵,头头是道。查孝廉不禁大惊,道:“吴贤弟,我错看了你!你是海内奇杰,拿你当酒友,真是失敬失敬!”后来,查孝廉就吴六一请到家里,每日上宾相待,说:“贤弟乃蚊龙,暂且在我这小池里待些时。方今天下大『乱』,不愁英雄无用武之地。”

    后来,清兵入关,洪承畴打到浙江,吴六一投了洪承畴。他便直从福建一直打到广州,血战百余阵,功劳并不次于鳌拜。先前听说做过一次循州知府,后来才晋升为九门提督。

    吴六一发迹之后不忘查伊璜的大恩,派长差至海宁寻找查孝廉,才知道查伊璜家遭了兵灾,穷病潦倒,以卖字为生。吴六一当即赠金三千两,帮助查孝廉恢复家业。这是何等的情分!

    也是命里该当。顺治年间,有个叫庄廷龙的人,闲着没事弄来一本前明的什么《朱相国史概》的书。写序的人想着查孝廉的名气大,不言声地把他的名字也署了进去,后朝廷查究这本书时,就将查孝廉抓了起来。吴六一听说这事就慌了手脚,一个月连上了七折,非要用自己的官职换查孝廉一命不可。顺治帝瞧着洪承畴的面子和这吴六一的功劳情分,这才爷才免了查伊璜一死,将其关押在刑部大狱之中。吴六一一直没有放弃解救他的努力,但是为鳌拜一党阻扰。

    说至此,苏麻喇姑笑道:“皇上您若把查伊璜放出来,那吴六一能不感激报恩么?”

第十五回 厚恩赐铁丐忠义,万事备君臣锄奸

    第二日早朝后,康熙将曹寅宣进宫来,当下密诏曹寅、韦仁二人来到天牢释放了查伊璜。韦仁心目中,这姓查的应当是一位惊天动地的伟男子,待到见面,不禁大失所望。原来不过是个六十多岁干瘦的老头儿,两撇花白胡子分的很开,显得滑稽可笑。再加上不修边幅,潦倒肮脏。除因吴六一的照顾,在狱中饮食颇佳,比起其他囚徒来说,气『色』尚好之外,实在看不出有甚么出奇之处。

    按照康熙的旨意,俩人悄悄领出人来,雇了轿直接送九门提督府。谁知九门提督府架子大,门子竟然不予通报,哪怕是韦仁暗地使银子也无用。后来,连曹寅提及内务府,竟然有无如何用处。最后,韦仁只好使出“以退为进”的绝招,装作气恼对门子说:“即便这样,待会你告诉吴六指,就说他要想见查先生,让他去‘聚英楼’来寻!”说罢转身让轿子打转准备离去。这门子正是提督府的老人,一听“查先生”三字,像被电击一般跳了起来,连忙跨上几步赶过来拦住轿子,急急地作了一揖,问道:“诸位慢行,方才小的多有得罪,请大人不记小人过,多多原谅!不知刚才所说的查先生?是哪位查先生?”

    韦仁回道:“是天牢里出来的查伊璜老先生!”

    “啊?”话音一落,那门子大惊失『色』,倒身下拜道,“小的不知,有眼不识泰山,众位老爷包涵着点!请在此稍候片刻,小的立即禀报我家提督大人!得罪了!”起身又打了个千儿飞也似地跑进了提督府。

    韦仁与曹寅相互一笑。片刻之间,只听咚咚咚三声炮响,提督府中门哗然洞开,几十名亲兵墨线般排成两行疾趋而出。曹寅素闻铁丐其名,却从未见过面,此时留心抬眼观看,只见中间一人,五短身材,八字胡须,已除了冠服,只穿大衣裳,系着玄『色』腰带急步迎了出来,后面跟着五六位参将、副将,一个个都是笑容满面。曹寅心中暗想,嗯,这就是名震京华的怪人“铁丐”吴六一,又有人称吴六指。

    吴六一几步抢上,翻身跪倒,夫声痛哭道:“恩人!几时得脱囹圄,怎地也不先告诉我一声儿?”

    查伊璜出轿来,忙双手将他扶起,笑道:“不是你相救,我怎么出来。啊,是这两位兄弟接我出来的。”

    吴六一转身对曹寅、韦仁作了个揖,说道:“敢问二位兄弟?”曹寅还道:“不敢,免贵姓曹,单名寅,贱字荔轩!这一位姓桂。”

    “久仰久仰!”吴六一笑道:“荔轩可是天子近臣!”曹寅连道不敢。说话间吴六一便将二人往里让。两边兵丁将佐一个个按序排班垂手而立,站得笔直。曹寅心中暗赞:“久闻吴铁丐治军严厉,真不含糊。乾清宫前,也不过如此整肃。”

    入府后,吴六一命人立即置办酒席,一是祝贺查伊璜得以脱困囹圄,二为感激曹、韦二人的解救之恩。入席之人,除首席心腹幕宾何志铭外,其他都是当年与他出生入死的几个副将、参将、游击,为吴六一亲信兄弟。

    酒过三巡后,铁丐见曹寅若有所思,手按酒碗问道,“本官曾七次上折,为救下查先生一命,但均未得逞。此次查先生恩赦出狱,想必是荔轩所保?”

    “哪里,这时皇上的圣裁。”曹寅毫不迟疑地答道。何志铭听后全身为之一霎,便放下了著,曹寅见查伊璜和铁丐均感诧异,笑而不答,只是望了韦仁一眼,介绍道:“这位是皇上身边的桂公公,这次办差,曹某只是助手而已。”韦仁也不客气,接着道;“这也是太皇太后的懿旨。皇上听了吴提督与查先生之间的传奇,深受感动,皇上对将军忠义十分欣赏。加之太皇太后又旨意,而查先生确实事出无心,不欲以查先生之事,致使将军失望。这方下特旨赦免的。”这几句说得声音很重,满座军将都是一惊。

    吴六一顿时面现肃然之『色』,举手抱拳道“铁丐深感天恩浩『荡』!”说着便举杯让酒道:“请,请!咱们今日且痛饮一醉再说!”

    这一夜直喝到二更时分方才尽兴而散。

    曹寅自此便结交了吴六一和何志铭,从此众人便声气相通。

    至此锄『奸』一切事宜均已齐备,只等时机成熟。

    此后几个月中,韦仁每日一如既往地训练小太监、和康熙比武外,常常寻找机会去私会苏麻喇姑。苏麻喇姑长年呆在宫中,与外界隔绝,虽说她在生理上是成年人、在政治上是成年人,但她在心理上,在女人心理上,尤其是对于男女之间的那点事,相对于两世为人,实际心理年龄加起来超过四十的韦仁来说,简直就是顶绝高手与未出师门间的差异。韦仁将前世今生所有的“泡妞”绝招一股脑全使在她的身上,顿时让苏麻喇姑情『迷』意『乱』不已。皇宫中侍卫太监,对韦仁眼下这皇上跟前的第一个红人,更都是桂公公长,桂公公短的,显得又恭敬又亲热。这样的日子让韦仁过得十分的惬意舒坦。

    直到这日,康熙和韦仁练过武后,脸『色』郑重,低声道:“小桂子,咱们明天要办一件大事,你早些到书房来等我。”韦仁应道:“是。”

    回到住处,韦仁暗地一算,明日正好是康熙八年(1669)五月十六日。

    次日一早,他暗自准备妥当后,便到上书房侍候。康熙低声道:“我要你办一件事,你有没有胆子?”韦仁道:“只要您吩咐,为了小玄子,小桂子万死不辞!”康熙道:“好!今天小玄子和小桂子联手,必定马到成功!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小桂子,你现在去挑选最强的十二人到上书房候命。今日便将鳌拜这『奸』臣拿了!”韦仁微微一笑道:“奴才早就准备好了!皇上放心,今日必定是马到成功、手到擒来!”康熙见韦仁的表现十分满意,他微笑地点头道:“那好!小桂子你去办吧!”说罢康熙拉开书桌抽屉,取出两把黄金为柄的匕首,一把交给了韦仁,一把『插』入自己靴筒。韦仁也将匕首『插』入靴筒,只觉血脉贲张,全身皆热,呼呼喘气,说道:“好家伙,咱们干他的!”

    韦仁出殿命人去尚膳监传来十二名小太监。不一会,十二名小太监奉命而来。韦仁便带着他们进内拜见皇上。康熙向十二名小太监道:“你们『操』练时日已久,据小桂子禀报你们十二人是表现最佳的。今日朕要看看是否属实。待会有个大官儿进来,这人是咱们朝里的扑击好手,朕让他试试你们的功夫。你们一见朕将茶盏摔在地下,便即一拥而上,冷不防的十二个打他一个。要是能将他按倒在地,令他动弹不得,朕重重有赏。”说着拉开书桌的抽屉,取出十二只五十两的元宝,道:“赢得了他,每人赏一只元宝。倘若输了,十二个人一齐斩首。这等懒惰无用的家伙,留着干什么?”最后这两句话说得声『色』俱厉。

    十二名小太监一齐跪下,说道:“奴才们自当奋力为皇上办事。”

    康熙笑道:“好!接下来,你们一起听小桂子的安排行事。”

    韦仁受命后,唤人将御桌两侧的椅子右上角的腿锯断,然后简单粘合起来。接着,安排最厉害的两个站在在椅子后面服侍着。命另一个将一个茶杯装上开水中煮上的,给鳌拜送茶。然后召集所有人将自己的计划布置完毕后,向康熙请示。康熙没想到韦仁竟然将计划布置得如此周密,微笑着点头同意。

    最后,韦仁厉声道:“皇上旨意大家应已十分清楚,事关你们的生死,此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扎!”

    “宣鳌少保觐见!”

    过了好半晌,门外靴声响起,康熙和韦仁对视了一眼,相互点了点头。

    这时,听见一名侍卫叫道:“鳌少保见驾,皇上万福金安。”康熙道:“鳌少保进来罢!”鳌拜掀起门帷,走了进来,跪下磕头。

    康熙笑道:“鳌少保,你来得正好,我这十几名小太监在练摔交。听说你是我满洲勇士中武功第一,你来指点他们几招如何?”鳌拜微笑道:“皇上有兴,臣自当效力。”康熙笑道:“小桂子,你吩咐外面侍卫们下去休息,不听传呼,不用进来伺候。”说着笑了笑,向鳌拜扮个鬼脸,鳌拜哈哈一笑。韦仁走了出去,只见门口的侍卫是,郝老四,犟驴子二人,而曹寅正陪着穆里玛、讷谟几个鳌拜心腹侍卫在闲谈,周近被穆子煦率七八个侍卫,相似不经意间将其包围了。偷偷地,曹寅朝韦仁使了个眼『色』。

    韦仁回进书房,道:“侍卫们多谢皇上恩典,都退下去啦。”

    “好!”康熙低声道:“鳌少保,你劝我别读汉人的书,我想你的话很对,咱们还是在书房里摔交玩儿的好,不过别让人听到了。要是给皇太后知道了,可又要『逼』我读书啦。”鳌拜大喜,连声道:“对,对,对!皇上这主意挺高明,汉人的书本儿,读了有什么用?”

    康熙笑道:“好,咱们玩咱们的”

    十名小太监卷袖束带,分成五对,扑击起来。

    鳌拜笑『吟』『吟』的观看,见这些小太监武功平平,笑着摇了摇头。康熙拿起茶盏喝了一口,笑道:“鳌少保,小孩儿们本事还使得吗?”鳌拜笑道:“将就着瞧瞧,也过得去!”康熙笑道:“跟你鳌少保比,那自然不成!待会,还要请鳌少保亲自指点一二。来人,给鳌少保赐座、上茶!”

    “谢皇上!”鳌拜坐在了那经过改装的椅子上。这时,功夫第二好的小太监给鳌拜送茶。鳌拜接过茶杯,拿盖子的时候,觉得非常烫,要把茶杯摔了。但他不敢冲皇帝,因为那样是大不敬。身子就靠向了那条残废的椅子腿。这时,康熙端起茶杯,身子突然往前倾道:“好烫!”手中的茶杯顿时摔跌在地。只听到“当”的一声,茶杯摔得粉碎。

    听到茶杯摔地的声音,站在椅子后面的小太监用力一推椅子,使鳌拜整个身子连同茶杯都摔在了地上。他同时大喊:“不好!鳌少保摔倒了!快来救鳌少保!”这时,十一个小太监一拥而上。鳌拜还天真的以为他们是来扶自己的,哪想到他们竟是要擒拿自己!当把鳌拜弄得不能动弹了,鳌拜当即一怔,四肢使劲想挣脱小太监们的缚束,众小太监记着牢记皇上旨意,“若是输了,十二个人一齐斩首”的话,出尽了吃『奶』的力气,牢牢抱住他的双臂、腰、腿。

    韦仁这时闪在他身后,看准了他太阳『穴』,狠命一掌。鳌拜只感头脑一阵晕眩,心下微感恼怒,左臂倏地扫出,将三个小太监猛推出去,转过身来,胸口又吃了韦仁一拳。韦仁这两下偷袭,打中的是鳌拜的要害之处,顿时让鳌拜剧痛气闷不已。鳌拜见是皇上身边的亲信小太监连使杀着,但是皇上竟然未出言制止,顿时感到又惊又怒。知道,今日凶险,于是大吼一声,全身发力。眼见众小太监有些松弛,鳌拜神力无比竟然让他挣扎着立了起来。韦仁从朝靴中抽出匕首,扑向鳌拜。挺刀戳出,想戳他肚子,不料鳌拜应变敏捷,在被困的情况,身子迅速向一侧倾斜,这一刀只是刺中了他大腿。剧痛之下,鳌拜再一次大吼一声,危机时刻,神力暴涨,竟然给他双手甩脱四名小太监束缚。只见他抓住两名小监,将他们脑袋对脑袋的一撞,二人登时头骨破裂。他跟着左手一拳,直打进一名小监的胸膛,哼也没哼一声,便已死去,霎时之间他连杀三人,伤俩人。眼见鳌拜就要脱困之际,只见韦仁飞身上前,右手从怀中掏出一物掷向鳌拜。突然间空中白茫茫的一片,将鳌拜首脑笼罩其中,痛得鳌拜哇哇大叫,双手往眼中擦『揉』,右腿在身前飞快踢出,生恐敌人乘机来攻。

    鳌拜拳打脚踢,劲气四『射』,旁人一时难进他身。韦仁见久拖恐坏事,当即奋力端起青铜香炉,跳上龙椅,对准了鳌拜后脑,奋力砸落。这香炉是唐代之物,少说也有三十来斤重,鳌拜目不见物,难以闪避,只听砰的一声响,正中头顶。鳌拜身子一晃,摔倒在地,顿时晕了过去。

    康熙大喜,叫道:“小桂子,真有你的。”当即取出备下牛筋和绳索,命人将鳌拜手足都绑住了。

    一场激烈地争斗下来韦仁已是精疲力竭,坐在地上直喘粗气。他望了康熙一眼,正好康熙也正望着他,两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是喜悦不胜。

    不多时鳌拜便即醒转,大叫:“我是忠臣,我无罪!皇上您阴谋害我,我死也不服。”

    康熙一听脸『色』沉了下来,道:“小桂子!想个法儿,叫他不能胡说!”

    韦仁应道:“是!”走过去伸出左手,捏住了鳌拜的鼻子。鳌拜张口透气,韦仁右手拔下他大腿上的匕首,往他口中『乱』刺数下,在地下抓起两把香灰,硬塞在他嘴里。鳌拜喉头荷荷几声,几乎呼吸停闭,哪里还说得出话来?然后将匕首『插』在书桌上,

    康熙见十二名小太监中死剩九人,说道:“你们都亲眼瞧见了,鳌拜这厮犯上作『乱』,竟想持械杀朕。”九名小监惊魂未定,脸如土『色』,连忙跪下磕头道:“是,是!奴才明白。”

    康熙对听到动静,抢进房内正准备助力的郝老四,犟驴子二人道:“你们出去宣我旨意,召康亲王杰书和索额图二人见驾。”

    “奴才遵旨!”两人磕头领命而去。

    康熙眼见大事已定,心下甚喜,重新在龙椅上坐定。韦仁也喘着气站在康熙的身边。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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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3月11日,一名政府小官员好不容易得到一个到小日本地界旅游的机会,正准备找N个日本妞为国人报仇,没想到竟然碰到了地震!……天崩海啸中,他竟然重生为《鹿鼎记》的韦小宝,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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