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敕天之命
夜幕深垂。
大宋王朝，幽州牧官邸。
作为一道之主的府邸，这里本应是最安全的地方，可今晚却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道身影悄然无息的出现在了屋脊上，如狸猫一样落地无声，没有引起丝毫的异响，也没有引起巡夜人的注意。
“嘿嘿……”
“早就听说幽州牧的女儿貌美如花，有着幽州第一美人之称，你们连追了本公子六百多里，今天本公子就先讨回一些利息，等以后有机会在找你们算账，让你们知道我花玉蝶，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游星手花玉蝶，臭名昭彰的采花大盗，虽然天生一副好皮囊，但是心却早已经烂透，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年轻女子，又有多少人死在了他的手中。
刑部和六扇门屡次追捕，都让他仗着诡异的武功逃脱。
只是没想到他却流窜到了幽州城，还打起了幽州牧女儿的主意。
可还没有等他动手，一个声音就突然从旁边响了起来。
“按照我看，阁下怕是没有以后了。”
花玉蝶心中一惊，猛的转过头，这才发现身侧数丈外的屋脊上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个人。
月光下，此人一身黑衣，年约二十余岁，容貌俊秀，目若朗星，双手负在身后，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被六扇门追了七府十六县，一共六百多里的路，阁下现在竟然还有如此的兴致，我倒真的是有点佩服你了……”
说到这儿，年轻人的眸子中闪过一道精光。
“游星手，花玉蝶！”
“你是什么人？”
见对方道破了自己的身份，花玉蝶暗扣了三枚丧魂钉，但表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
“抓你归案的人！”聂烽的回答很了当。
“六扇门的鹰犬！”
花玉蝶心中早已经有了几分猜测，话音还没有落下，手中的三枚丧魂钉就已然飞出，呈品字形罩向了聂烽的眉心和咽喉。
锋刃上闪烁着青蓝色的亮光，显然是淬了剧毒的。
“冥顽不化！”
聂烽摇头催动真气，右手浮现出一道冰冷的铁光，赤手空拳向那三枚丧魂钉抓了过去。
可就在即将抓住这三枚丧魂钉的时候，花玉蝶双手轻轻一划，三枚丧魂钉好似游龙飞鱼一般，摇曳着从聂烽的指尖滑走。
然后绕到了他的身后，如破甲锥一样旋刺向聂烽背心。
“三十六路游星手！”
花玉蝶的独门绝技，可以同时操控三十六枚丧魂钉，从不同的角度去攻击敌人，堪称是神鬼莫测。
也正是仗着这套武功，他才屡屡能逃脱追捕。
面对如此凌厉的一击，聂烽却不闪不躲，而是凭借着自己的血肉之躯，挡住了三枚丧魂钉的攻击。
花玉蝶的丧魂钉淬得是见血封喉的剧毒，眼见三枚暗器钉在了聂烽的后心，脸上露出了一丝快意。
“六扇门的捕快，也不过……”
然话还没有说完，花玉蝶就像见了鬼似的，瞠目结舌的指着聂烽：“你……你怎么……”
丧魂钉打在聂烽的后心，竟然发出了金铁之声，没有伤到他分毫。
聂烽活动了一下身体，轻笑道：“既然我知道了你的底细，又怎么会不做出相应的准备呢？”
“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选。”
“第一条路，自废武功束手就擒，跟我回府衙受审，或许还能免受一些皮肉之苦。”
“第二条路，我出手废了你的武功，然后把你打个半死，再押你回府衙。”
此时，花玉蝶的心中已经萌生了退意。
对方既然已经做好了针对自己的准备，那么再继续打下去，胜算也不大。
反而容易引起他人的注意，到时候陷入包围想走都难。
“别想着逃走。”
聂烽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淡淡说道：“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别想着逃走，外面已经布满了我们的弓箭手，你唯一的生路就是打败我，然后拿我当人质，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你要不信的话，可以试一下，看看会不会变成刺猬。”
他分不清聂烽的话是真是假，也不敢贸然的向外突围。
“那你就去死吧！”
花玉蝶狞声一笑，身上的披风立刻向聂烽飞罩而去，藏在双手腕部的三十三枚丧魂钉也激射而出。
月光下，暗器如萤虫乱舞。
同时，花玉蝶脚步微错，手中已多出了两支精钢判官刺，如毒蛇吐芯一般刺向了聂烽的咽喉和心窝，速度又疾又快。
这才是他的必杀之招！
“敕天命！行人间！”
“赏善罚恶！替天行道！”
聂烽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口中轻喝道：“花玉蝶，你采花盗柳，作恶多端，七年间死在你手中的无辜人已有近百之多，今日我替天行罚……诛！”
随着“诛”字脱口，聂烽的右手倏然探出，肌肤也变成了赤铜色，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轻轻一挥，就把飞过来的披风震碎，紧接着又把射过来的丧魂钉荡飞。
然后，右掌后发先至，穿过判官刺的空隙，印在了花玉蝶的胸口上。
咔嚓！
一掌击中，胸骨碎裂的声音传来。
花玉蝶的身体向后倒飞而去，从屋顶重重的摔在了院落的地面之上。
“饶……饶命……”
花玉蝶口喷鲜血，目光惊骇的看着聂烽，脑海中闪过一幕幕画面，都是那些被自己虐杀惨死之人的模样。
“你杀死那些无辜女子的时候，怎么没有想过饶她们一命？”
聂烽落到地面上，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但是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杀你的，因为就这么让你死去，未免太便宜你了。”
“不过……，我要暂时先为那些无辜死难，讨回一些利息！”
说着，聂烽右手一甩，指间一抹寒光乍现，直奔花玉蝶的双腿中间而去……
“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了夜空。
再看花玉蝶，此刻已经昏死过去，身下缓缓流出一滩腥臭的鲜血，弥漫在地面上……
“现在你即使进地府变成鬼，也只能成为一个无能的阉鬼，这就是我给你的——惩罚！”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聂烽最恨的就是这种货色，如今能留他一命已经很不错了。
将花玉蝶废掉之后，聂烽突然感觉到冥冥之中，降下了一股力量，在他体内形成一道金光，遁入识海虚空之中。
“又近了一步！”
感觉到识海发生的变化，聂烽眼中顿闪惊喜之色。
这时，官邸内的众人也纷纷被惨叫声惊醒，屋中亮起了烛火。
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人身披长衫，走出正房沉声道：“你是什么人？”
聂烽不卑不亢的说道：“马大人，卑职是幽州府六扇门的捕快，聂烽。”
“六扇门的人？你大晚上来我的官邸做什么？”马大人眉头微皱。
“此人名为花玉蝶，是六扇门通缉的采花大盗……”
接下来的话，聂烽并没有继续多说，他相信马大人应该能理解。
果然，马大人一听这话，立刻拿过下人手中的灯笼，走到已经昏死过去的花玉蝶近前详细端看，半晌之后才倒吸了一口冷气。
起身对着聂烽一拱手，心有余悸的说道：“多谢聂捕快！”
花玉蝶是什么人，他身为幽州牧再清楚不过了。
深更半夜他来到这里为了什么，不用说也知道，要是让他得逞的话，只怕自己的女儿……
想到这儿，他不由得更加后怕。
“大人客气，此贼的武功我已经废掉了，接下来所有的事情就交给大人了，卑职告辞！”
聂烽拱了拱手，没有过多停留，解下花玉蝶手腕上的镖囊，便离开了此地。
第二章、小人
离开了幽州牧的官邸之后，聂烽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可是还没等他进入院子，就听见屋内传出了一阵窸窣的声音。
聂烽眉头微皱，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闪身躲进了角落里。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从屋子里面鬼鬼祟祟的走了出来，翻过墙头消失在夜色中。
看着这个熟悉的身影，聂烽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赵康，你果然还是贼心不死……”
走进屋中，聂烽把油灯点燃，屋内顿时变得一片光明。
对方显然很谨慎，虽然在屋中四处查找了一番，但是却没有弄得乱七八糟。
如果不是聂烽亲眼见到的话，只怕是也不能察觉到有人进来过。
不过话说回来，聂烽之所以能来到这个世界，也都要拜这个赵康所赐。
要是没有他故意陷害，聂烽的前身也不会死，他不会占据这个身体。
前世的聂烽是个刑警队长，在一次追捕毒贩的时候，与他们交起手来，结果由于自己孤军深入，寡不敌众，最终惨死于荒郊野外。
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结束了，可是谁知道当他醒过来之后，却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另一方世界。
一个类似于华夏古代的世界，虽然同样国号为宋，但是却与他记忆中的大宋略有不同。
在这里，天地间灵气充足，武道已经繁衍到了极致。
一人之力可抵百万雄兵！
昔日雁门关外，曾有人三剑灭杀铁骑十万，剑气萦绕三年方散。
还有人一掌荡平三千海寇，顺手抽了东海异兽九头蛟龙的龙筋当腰带。
亦有人单手翻天，移星换斗，横云蔽日。
这些放在前世，那是想都不敢想的，只能出现在虚构的场景里面。
可这一世却实实在在的出现了，不过除了这些之外，倒是有很多耳熟能详的名字与前世相同。
比如说当朝天子，四帝仁宗赵祯。
比如说开封府尹，龙图阁大学士包拯。
再比如说镇国大将军，大宋枢密使狄青。
而聂烽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就是幽州六扇门的一个小捕快。
在六扇门里面算是无品无级的编外人员，这还是看在他那个因公殉职的老爹面上，能够勉强混一个温饱。
想到这儿，聂烽也不得不感叹一句。
自己现在这具身体，原先真是一个……
智商有缺陷的存在！
通过脑海中残存的记忆得知，这个聂烽的父亲聂迫云，本是少林罗汉堂首座的弟子，精修铁骨劲，铜像功，银脉诀三种少林嫡传武功。
修为已至先天巅峰化境，是幽州六扇门的副总捕，地位尊崇无比。
后来聂烽父亲因公殉职，临死前留下了铁骨劲和铜像功的秘籍，还有一颗可以增长武者十年内力的小还丹。
而赵康，就盯上了这颗小还丹和聂迫云留下的两本秘籍。
于是他便主动跟聂烽拉关系套近乎，费尽心机，终于把那颗小还丹，还有铁骨劲的秘籍骗到了自己的手中。
不过好在那个聂烽还没有傻透腔，铜像功的秘籍始终握在手中，并没有交给赵康。
三番两次被拒绝，赵康的心中就升起了杀念。
于是在一次剿杀山贼的时候，赵康就设计陷害了聂烽一把。
用聂烽当盾牌，挡住了山贼首领的铁腿功，而他则趁机一刀杀了山贼的首领。
他本来想着聂烽死了之后，自己以朋友的身份为他处理后事，到时候就可以名正言顺拿到铜像功的秘籍了。
结果没曾想聂烽福大命大，中了一招铁腿功竟然没死。
但他哪里知道，此时的聂烽，已经不是原先的聂烽了。
至于铁骨劲和铜像功的秘籍，也早就被聂烽熟记在心，然后扔进炉子里烧成了灰。
盘膝坐在榻上，聂烽开始修炼起铜像功，赤铜色的真气缓缓浮现在肌肤表面。
或许是老天怜他前世死的壮烈，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赐予了他一个类似于神通的能力。
赏善罚恶！
通过抓捕有罪在身的人，来积累自己的功德，这些功德可以帮助修炼，也可以帮助他推演武功，也可以用来对敌……
他也正是靠着这个能力，才在短短的五年时间里，没有任何人指点的情况下，突破到了后天巅峰境界。
还把铁骨劲修炼至大成，铜像功也小有所成。
真气在经脉中运行了八个周天之后，聂烽有些无奈的睁开了眼睛。
武者一道，修炼境界有后天，先天之分。
最为明显的差别就是先天境界的武者，真气可以离体外放。
也可以附着在其它的物质之上，比如说飞花摘叶，草木竹石。
而后天武者只能在双方肢体有接触的时候，才可以释放出内力。
只有踏入了先天境界，才能算得上是一流高手。
他现在把铁骨劲练至大成，体内的十二正经已畅通无阻，只要将奇经八脉中的任督二脉打通，就可以开辟气海，成为先天高手。
但是任凭聂烽如何努力，这一道关隘就如同天堑一样不可跨越。
…………
次日，清晨。
和煦的阳光透过窗户挥洒在聂烽的脸上。
躺在床上的聂烽缓缓睁开双眼，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脑海中的记忆似乎还停留在前世。
来到这个世界五年多了，可他还是经常梦到前世所发生的事，过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起身洗漱。
就在这时，一阵敲门声突然响起。
“烽哥儿，快开门！我给你买了东街王二娘的包子！”
外面传来了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
听见这个声音，聂烽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快步走过去把门打开，一个胖乎乎的身躯立刻挤了进来，把手里面的包子放在桌上。
“刚出锅的包子，趁热。”
说话的是一个跟聂烽年纪差不多的小胖子，嘴里面咬着包子，被烫的挤眉弄眼。
虽然看上去憨憨的，但是那双灵动的眼睛却告诉旁人，他绝不像是表面上显得那么简单。
“都这么胖了，你还吃！”
看到他的样子，聂烽笑着打趣了他几句，自己也走到桌前坐下，拿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
这个小胖子名为方笑，是聂烽的发小兼死党，两个人自幼一起长大，也算是世交。
聂烽的父亲和方笑的父亲都是幽州六扇门的捕头，当年聂烽父亲殉职之后，就是方笑的父亲在照看他。
可惜三年前，方笑的父亲死在了一个无名高手的刀下，至今没有找到凶手。
聂烽查了很长时间，也没有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眨眼间，三个包子已经进了聂烽的肚子，方笑把眼睛瞪得溜圆，忙开口道:“烽哥儿，你给我留点儿。”
“手快有，手慢无，能不能吃饱就看你自己的了。”
说话间，又是两个包子没了影。
方笑也顾不得谦让，因为再慢就真要饿肚子了。
可就在他即将碰到包子的时候，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了桌子上的镖囊，上面还绣有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那是花玉蝶的镖囊！
“这是……”
方笑眼睛一亮，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聂烽道:“烽哥儿，这是花玉蝶的东西，难道你真的把他……”
聂烽点了点头，把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嘴里。
“如果你运气好的话，现在去府衙的死囚牢，应该还能看见他，不过要是晚了，你就见不到活的了。”
“烽哥儿，我真是服了你了。”
方笑心悦诚服的说道:“这个花玉蝶的武功虽然没入先天，但他的三十六路游星手，可以隔空操纵暗器，先天之下也算鲜逢敌手，没想到竟然栽在了你的手上。”
“不过也算这王八蛋倒霉，谁让烽哥儿你修炼的武功是铁骨劲，一旦运起功来骨骼肌肉如生铁一般，寻常兵器更是难以伤到你分毫。”方笑幸灾乐祸的说道。
“等你把你爹传下来的问心掌练好了，也能轻易收拾他。”
聂烽擦擦嘴，站起来说道:“走吧，快到点卯的时间了，去晚了老陈那铁公鸡，又该絮絮叨叨的扣工钱了。”
“等等……我还没吃呢……你竟然都吃完了！太不仗义了！”
“没事，一顿不吃饿不死……”
第三章、穿心剑
六扇门，幽州城分部。
聂烽和方笑在卯册上签了到，然后拿着镖囊向功勋堂走了过去。
这是六扇门的一个规矩。
但凡是门中的捕快，只要把被通缉的犯人抓捕归案，并且验明正身之后。
就会根据犯人所犯下的罪行，以及武功修为强弱，得到相应的不同奖励。
这也是聂烽废了花玉蝶之后，为什么要拿过他镖囊的原因。
在路上，方笑开口道:“烽哥儿，明天就是晋升考核的日子，你这回应该能升为黄级捕快了吧？”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你不也是一样吗。”
六扇门里面，捕快一共分为四个等级。
分别以天、地、玄、黄，来命名，其中天级捕头等级最高，官职俸禄与当朝三品同阶，黄级捕快最低，官职相当于六品知县。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不入流的外门捕快，无品无级。
聂烽和方笑如今都是这个身份。
当然，这个不入流指的是针对六扇门来说，毕竟六扇门中高手如云。
如果放在普通的衙门里面，当一个总捕头那是绰绰有余。
晋级考核每两年一次，只要通过考核任务，就可以顺利晋升。
不过每次考核死在任务中的人也不在少数。
很快，一座楼阁就映入了二人的眼中。
这就是功勋堂。
虽然不大，但是却戒备森严，因为这里藏着幽州六扇门的所有家当，要是出了问题谁也担待不起。
可就在聂烽刚要进去的时候，却有人先一步从里面走了出来。
此人一脸阴鸷的看着聂烽，半晌之后才缓缓道:
“聂烽！你还活着呢？”
聂烽则云淡风轻的说道:“你都没死，我怎么舍得先死。”
“这里可是功勋堂，不是什么人都能进来的，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赵康，好狗还不挡道，你身为黄级捕快，随意欺辱挑衅他人，如果让总捕头知道了，我看你是想进执法堂了。”
六扇门是主管朝廷法度的机构，治下甚严，严禁私下互相争斗，尤其是仗势欺人之辈。
一经发现立即废除武功，逐出六扇门永不录用。
“赵公子，没事的话就让开，别耽误我们的时间。”看着赵康一脸的不爽，方笑反而特别开心的说道。
赵康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的怒火，侧身让到一旁，“我倒要看看你们有什么能耐？”
聂烽看都没看他，直接和方笑迈步向里走去，赵康也阴沉着脸跟在后面。
进入楼中，首先入眼的是一排排架子，上面放的都是兵器和丹药之类的物品，一个手摇羽扇的中年儒士正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萧主事，萧主事……”
聂烽走过去轻喊了两声，中年儒士睁开眼睛，看到聂烽之后，呈现出的表情略有些意外。
“聂烽，原来是你啊，有什么事吗？”
“萧主事，我是来交任务的。”
说话间，聂烽把手中的镖囊递了过去，可还没等萧主事开口，赵康就在一旁嗤笑道:“不会是抓了几个小毛贼，然后想要蒙骗奖赏吧？”
萧主事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赵康就立刻止住了声音，不敢再说话。
在功勋堂里面，萧主事的话就是金科玉律，得罪了他没有好果子吃，哪怕赵康的叔叔如今是是副总捕头，也不例外。
萧主事拿着镖囊仔细打量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诧，看向聂烽道:“你干的？”
“此贼现在就关在府衙的大牢里面，萧主事可以随时验证。”
“这倒不用。”
“不过你能把花玉蝶抓住，确实让我挺意外的……”
说到这儿，萧主事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看了聂烽一眼，“你的铁骨劲已经大成了？”
“机缘巧合，一个月前刚刚突破。”聂烽点头道。
萧主事颇为欣慰的笑道:“好啊，真是虎父无犬子，迫云兄总算是后继有人了，他若是泉下有知，也当含笑瞑目九泉。”
赵康听到聂烽抓住了花玉蝶，心中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
但当他看清楚镖囊上面的刺绣时，心中就知道此事做不得假，而且也没有人敢作假，只能暗自眼红。
如今又听到聂烽把铁骨劲练至了大成，心中就更不痛快了。
而偏偏这时候，方笑又似有心，似无心的瞄了一眼赵康。
故意大声嚷嚷道:“如果连花玉蝶都算是小毛贼，那么差点死在这个小毛贼手里面的人，不知道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赵康听了之后，脸色变的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只能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他岂能不知方笑说的就是他。
上一次他强出头去追捕花玉蝶，结果差点死在丧魂钉之下，要不是他运气好，及时被救了回来，只怕是已经成为死人了。
看着赵康的背影，聂烽的眼中闪过一道精光，很是平静的说道：“赵公子，夜黑风高，小心着凉啊！”
赵康的身形微微一怔，头也没回的走出了功勋阁。
赵康离开之后，萧主事轻轻叹了一口气，开口道:“此子心性歹毒，心胸狭窄，难成大器，你二人日后切莫效仿他之所为！”
然后，他又转眼看向聂烽。
“你抓住了花玉蝶，按照他的身价，你这次得到的奖励可不小，想要些什么？”
“当然是要好东西了……”方笑在旁小声低语。
不曾想听了萧主事这番话后，聂烽反而皱起了眉头。
在功勋堂里，好东西多得是。
从丹药到武功以及各种兵器，还有奇门遁甲，术数阵法等旁门之道，不过这些东西聂烽现在能用得着的却不多。
毕竟他此时的功力太低了，才刚刚踏入后天巅峰，在这种状态下修炼其他的武功，不但不会有助于实力的提升，反而会因为精力分散，导致适得其反。
至于兵器……
聂烽摇了摇头，他没有练过刀剑之术，就算给他一件神兵利器，他也用不惯。
这时，一旁的方笑突然开口了。
“烽哥儿，这么好的机会你可不能放过，我听说这儿有什么少林小还丹，少林大还丹，还有崆峒的九转碧心丸，真武派的清心丹，咱们也不多要，先来个三五瓶再说，然后再……”
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萧主事就脸色不善的打断了他。
“你倒挺识货的，小还丹，大还丹，清心丹，这些东西别说一个花玉蝶，就是十个花玉蝶加起来都不够格，你还想要我三五瓶？你当是你家后院种的土豆白菜吗？几文钱就能买一大筐！”
看着聂烽左右为难的样子，萧主事接着道：“如果你没想好的话，那么我给你推荐一个。”
聂烽忙拱手说道：“还请萧主事指点。”
这位萧主事虽然看着弱不禁风，但聂烽却知道，此人可是一个先天巅峰的大高手，一手劈空掌冠盖幽州六府，难逢敌手。
“小胖子……”
萧主事用羽扇点了点方笑，“别看了，就说你呢！”
“你去东边第三个架子，把第二排最左边的那个盒子给我拿来。”
方笑摸着自己的肚子，嘴里面嘟囔了几句，走到架子前把盒子拿了过来，直接给了聂烽。
萧主事瞪了他一眼，然后道：“打开看看里面的东西。”
聂烽把盒子打开，一本泛黄的古籍映入了眼中，薄薄的，看上不过才十几页，纸张也非常粗糙，封皮上面写了三个大字。
穿心剑！
第四章、阴谋
聂烽低呼道：“岭南岳家的穿心剑！”
“没错，就是岭南岳家的穿心剑！”
萧主事淡淡的说道：“这穿心剑虽然只有一招，但是威力却不可小觑，你现在铁骨劲大成，筋骨已经千锤百炼，好比玄铁精钢，这穿心剑对于筋骨的要求极为苛刻，正适合你来修炼，而且还能弥补你招式上的短板。”
“才只有一招？”
方笑凑过来，悻悻的说道：“这是不是有点不够用啊，要是一剑杀不死对方怎么办？”
“你们可别小瞧了这穿心剑，这路剑法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先天之下基本无人可挡，即使敌人明知道你会刺他心脏，但是面对这一剑他也避无可避，防不可防。”
“要知道，无论是多么精妙的招式，都是有迹可循的，但是其中所蕴含的“意”却如天马行空，变化莫测，随心而动，等以后你们自然就明白了。”
说完之后，萧主事又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中的羽扇，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了。
“多谢前辈指点迷津！”
聂烽拱手施了一礼，然后拉着方笑向外面走去，就在他即将走出功勋堂的时候，萧主事的声音突然在他耳畔响起，声若蚊蚁:
“如今这世道，奸邪如鬼，人心似刀，你好自为之……”
聂烽的身体顿了一下，然后头也没回的继续向外面走去。
他知道，萧主事口中说的小人指的是谁。
他也知道对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终归是不想走到那最后一步。
可是不愿杀人，并不代表他不会杀人。
“烽哥儿，我听说这穿心剑的路数很诡异，有不少人练这玩意，最后都把自己练成了废人，就算是岭南岳家的本族弟子，都没有几人去练，你确定你要学它？”
走出功勋堂之后，方笑有些担心的问道。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算不练，长点见识也是好的，要不要一起？”
“不了，我今天还要当值，去晚了又得挨训，你自己小心点就行。”
目送方笑离开，聂烽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榻上，翻开了手中的穿心剑秘籍。
薄薄的一本小册子，没有太多的废话，开篇只是简略叙述了一下穿心剑的威力及特点。
然后就是几个舞剑小人的图像，由炭笔勾勒，下面还写着真气运转的路线，和其他需要注意的地方。
“怪不得萧主事说这路剑法适合我……”
聂烽看着上面的蝇头小字，呢喃低语。
这路剑法虽然只有一剑，但是却可以在出剑的一瞬间，爆发出体内所有的力量。
一剑刺出，犹如奔雷！
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这是扉页上写的四句序文，不过这也正是这一剑的缺点，或者说是不足之处。
若是修炼者的筋骨力量不强，那么剑势还没有发出，力量会震断自身筋骨。
到那时，轻则残废瘫痪，重则当场毙命。
按照聂烽的推算，以自己此刻的功力，勉强也就只能发出两剑，若是再多的话他也承受不住。
想到这里，聂烽口中突然低喝一声:
“赏善罚恶！善念起，功德现！”
紧接着，聂烽心中默念一句:“推演穿心剑！”
话音未落，聂烽就感觉到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降临到自己的身上。
脑海中也出现了一个虚幻的身影，练的正是穿心剑。
聂烽脑海中舞剑的身影越来越快，连着舞了三遍之后，突然剑锋一转，招式发生了一些变化。
虽然还是穿心剑的路数，但是却与秘籍中记载的略有不同。
片刻后，身上也出现了一条细丝般的红光，那是真气流转的路线，与秘籍中所记载的真气流转路线相比，同样发生了细微的差别，而且还在继续不停的改变。
直到循环了几个周天，彻底定格之后。
聂烽才开始按照新的流转路线来运行真气，没有丝毫的犹豫。
要知道，任何一门武学功法，都是经过千锤百炼才最终成型，如果随意改动的话，那可是会练出人命的，可聂烽却没有这个顾忌。
因为经功德修改过的武学，无论是威力还是修炼速度，都要比原版的强上数倍，这一点他可是深有体会。
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在五年的时间里，从一个初入门的外家武者，直接修成内家后天巅峰境界，距离那先天也只有一步之遥。
…………
在六扇门正堂的后面，有一片可以容纳数百人之多的空地。
上面铺满了打磨光滑的青条石，还有近百根铁木桩，名为演武场。
此刻，赵康正在那里发泄似的疯狂击打着一根铁木桩，双手之上泛起道道乌黑的铁光，把木桩打的摇摇晃动。
他所使用的武功，与聂烽同出一辙，都是铁骨劲。
不过正是如此，他心中才极为愤恨。
他自幼修炼家传的猛虎拳打熬筋骨，后来又得到了少林小还丹和铁骨劲，凭空增长了十年功力，这才渡过筑基的关坎，成为了内家武者，堪堪踏入后天，距离巅峰还有好大一段距离。
可是聂烽从修炼铁骨劲到现在，满打满算才五年的时间，就从初入门的外家武者，到了如今后天巅峰的境界。
五年时间就抵他二十余年的苦功，赵康心中的不甘和愤怒，可想而知。
“算是我小瞧了你！你肯定还有一颗大还丹在手！难怪当初这么容易就把小还丹给了我，感情你还留有后手……”
赵康的拳头狠狠轰在了铁木桩之上，木桩表面顿时凹陷下去三分，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拳印。
这一拳，把他心中的怒气发泄出了大半，脑袋也清醒了不少。
“聂烽，这是你自己找死，别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识趣……”
赵康的眉宇间闪过一丝阴鸷，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转身离开了演武场。
聂烽在房间之中，正以刀代剑，练习经过善功修改的穿心剑。
锋刃所散发出的破空剑啸声，哪怕站在数丈之外，也清晰可闻。
不过聂烽却总觉得出剑的时候有些别扭，虽然真气流转还有剑势的运行，都没有丝毫错误，但他依然感觉自己，没有发挥出这一招的真正威力。
“难道是我手中兵器的问题？”
第五章、碧柳
聂烽停下自己的动作，把手中的长刀横在胸前，心中推测了一番。
他手中的刀是六扇门捕快的制式兵器，名为青锋雁翎刀。
虽然算不得什么神兵利器，但也是由名师以精钢锻造而成，用削铁如泥，吹毛断发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整体长约三尺六寸，造型与前世的唐横刀差不多，刀身挺直如剑，只不过在刀尖处略微挑起了一个弧度，这种形态也是铸剑师特意打造出来的。
毕竟六扇门的捕快武功各异，并不一定所有人都擅长刀法。
所以这兵器单刃开锋即为刀，双刃开锋即为剑，因此聂烽才用这把刀来练习穿心剑。
可现在来看，这把刀并不适合施展穿心剑法。
“看来需要去一趟藏锋楼了。”
聂烽把刀收入鱼皮鞘中，离开房间向藏锋楼而去。
藏锋楼是六扇门铸造兵器的机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正流兵器，三十六种奇门兵刃，二十八路外五行的家伙，在这里都可以找到。
而且铸剑师还能根据武者武功的特点，研制出一些专用的兵器。
穿过一片竹林，还没有进入藏锋楼所在的院子，就能听见一阵不绝于耳的“铛铛”之声传来。
这紫竹林，是幽州六扇门府衙中最偏僻的地方，没有人过来打扰，也不会打扰到别人。
刚走进院子，聂烽就见到一个赤着上身，肌肉虬结的魁梧老者，虽然须发皓白，却没有半点的龙钟老态。
更令人震撼的是，老者竟然赤手空拳，握住了一块即将被火融化了的铁胚。
铁胚被炉火炼到这种程度，别说是直接拿血肉之躯接触了，就算是稍微靠近一点，都会立刻变得皮焦肉烂。
可这个老者就好像没有感觉一样，连手上的皮肤都没有丝毫损伤，可见他的内外功都已经臻至了化境。
而且这个老者锻造兵器的方法，也与其他人不同。
寻常铸剑师在锻造兵器之前，要先将生铁胚放入炉中烧化，然后再用铁锤一点点锻造出里面的杂质，这样才能炼出一块上好的精钢。
这个老者却不用铁锤，而是直接运气挥掌，幻化出数十道掌影，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落在了那块铁胚之上。
铁胚顿时缩小了一圈，但是却变得寒光缭绕，居然变成了一块百炼精钢。
“好一个千炼百叠掌！”
仅仅一掌，就把一块铁胚锻造成了百炼精钢，如此神乎其神的一幕，不由得让聂烽喊出了心声。
魁梧老者听见叫好声，回头一看是聂烽，硬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聂小子，听说你已经把铁骨劲练成了？”
聂烽走过来拱手道：“要不是当日前辈指点其中关窍，小子也不能这么快就练成铁骨劲。”
“哈哈哈……”
老者大笑道：“谁让你小子对我的脾气，只要你改主意拜我为师的话，老夫保证把所有的绝学倾囊相授，而且还让你成为人人敬仰的天下第一铸剑大师，比我大师兄还要厉害！”
洛百炼，天下间首屈一指的铸剑大师，仅次于其大师兄炼九霄。
修炼的武功是西域赤火门的绝学，赤火焚阳功和千炼百叠掌。
刚刚老者之所以敢用血肉之躯抓握铁胚，就是因为修炼了赤火焚阳功的缘故，据说这门功夫练到大成之际，凭借一双肉掌皆可以煮铁熔金，焚山化石。
而千炼百叠掌不但是一门杀伤力极强的掌法，同时也是一门铸造兵器的秘诀，一掌可以叠加千百掌的力道，所以才能把生铁胚锻造成百炼精钢。
“洛老您说笑了，我可没有那个天分，万一到时候败坏了您的名声，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聂烽苦笑道，不知道因为什么，洛百炼似乎对他很是青睐，曾经不止一次的提出要收他为徒，继承他的所有绝学，可聂烽对铸剑一道却是提不起丝毫的兴趣。
洛百炼哼了一声，似乎早就料到了聂烽的话，没好气的说道：“既然不想拜老夫为师，你来这儿干什么？”
“洛老，我是来找您求一件兵器的。”
聂烽知道洛百炼这人虽然看着威严，魁梧的身躯像人熊一样，性格却非常平和，为人坦荡，对小辈也是照顾得很。
当然，前提是你得入了他的眼，否则能折腾死你。
“嗯？求兵器？”
洛百炼眉头微皱，“你现在铁骨劲虽然大成，但是还没有跨入先天，你小子可别好高骛远……。”
聂烽点头道：“洛老放心，晚辈心中明白。”
“明白就好，老夫也不多言了，你想要什么样的兵器？”
“长剑！”
洛百炼带着聂烽向藏锋楼中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这里有重剑，轻剑，子母剑，软剑，双剑，链子剑，几乎江湖上所有的剑型这里都有，你自己挑选吧。”
走进楼中，洛百炼把他带到了藏剑室。
这里面存放的全都是各种形态的宝剑。
不过聂烽却没有进去，而是转过头看向洛百炼，笑着道：“洛老，我知道您也是剑术的行家，还是您给我推荐一把吧。”
“哼，你小子到倒会偷懒，给你爹一样。”洛百炼笑骂了一句，然后道：“你想要一把剑，说明你一定修炼了一门剑法，是什么剑法？”
“穿心剑！”
聂烽没有丝毫隐瞒。
“岭南岳家的穿心剑？”
洛百炼若有所思的道：“岭南岳家的穿心剑，虽然只有一剑，但是出剑必饮血方归，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因为只有一剑，所以你不必考虑防御的问题，所使用的剑必须以轻细薄锐为主，否则会影响剑的速度，有了……”
洛百炼走到藏剑室的角落，从最下面的匣子里面，拿出了一把造型古朴的青色长剑。
剑身晶莹如水，碧绿森寒，隐隐似有水光流动。
“这把剑名为“碧柳”，是我仿昔年巴山剑客顾道人的随身佩剑“绿柳”所锻，虽然不及绿柳锋利，可也算是一柄宝剑，今日就赠给你了。”
聂烽双手接过碧柳剑，这把剑虽有三尺余长，挥舞起来却轻若无物，跟寻常的剑器重量相比，大约只有三分之一不到，与这种剑器相配的剑术，也应该是那种轻盈多变的剑术。
“多谢前辈赠剑！”
聂烽将碧柳剑放到一旁，对着洛百炼拱手施了一礼。
洛百炼点头道：“等我出去再给你找一个剑鞘，以碧柳来施展穿心剑，就算是那些修习横练功法的高手，恐怕也难以抵挡，不过穿心剑利弊各半，你要好自斟酌。”
离开藏锋楼之后，聂烽直接向演武场走过去，手中现在多出了碧柳剑，他要试一下穿心剑的真正威力如何，而演武场的铁木桩就是最好的标靶。
铁木桩的硬度堪比钢铁，就算是练了铁布衫的横练高手，只要不入先天，身体硬度也比不上铁木桩。
此刻，演武场上的人并不多，只有寥寥十几个人在练功。
聂烽凝神静气的站在铁木桩五米之前，双目微阖，左手握着碧柳剑，脑海中浮现出了穿心剑的心法要诀。
“一剑刺出，犹如奔雷！”
“摧枯拉朽，势不可挡！”
扉页上的四句序文，正是穿心剑的心法。
“原来如此……”
聂烽猛然睁开眼睛，眸子中闪过一抹了然，随后就见一道碧绿如水的剑光划破长空，没有发出丝毫的声息。
等再看时，聂烽已经站在了铁木桩之前。
碧绿色的剑锋业已刺穿了铁木桩。
聂烽的胸口微微起伏着，呼吸略微有些急促，脸色也有几分苍白，但是眼中的喜色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
“三剑……”
本来按照聂烽的推算，原版的穿心剑法，他豁尽全力拼着受伤，只能施展出两剑。
但是经过善功的修改之后，聂烽发现自己可以在不伤及自身的情况下，使出三记穿心剑，而威力丝毫不落下风，若是拼着筋骨受伤，还能再多用两剑。
也就是说，他可以连着用出五记穿心剑！
这在关键的时候，可是能逆转局面的！
“聂烽！”
就在聂烽沉浸于穿心剑的奥妙之中时，一个捕快突然跑过来喊道：“聂烽，总捕头有事找你，让你赶快过去！”
“好，知道了！”
聂烽平稳了一下气息，将碧柳收入了鲨鱼皮的剑鞘之中。
等他离开之后，演武场上的其他捕快，纷纷围到了那根铁木桩之前。
刚刚聂烽的那一剑，他们全都看在了眼里，只是碍于聂烽在这儿，所以才没有过来。
“我的天……这可是铁木桩……”
有人摸着剑痕惊叹道。
“看来聂烽的功力，已经远远的超过我们了……”
“别说是一剑，就算是十剑，我也未必能做到这一点……”
第六章、抽签
聂烽出了演武场，绕过后院的回廊，来到了正厅。
幽州六扇门的总捕陆乘风，正在陪一个中年儒士闲聊。
一袭白衣悠闲淡雅，如同书生文士一般。
然而，陆乘风不仅仅是幽州六扇门的总捕头，同时他也是整个大宋王朝中，六扇门八大天级捕头之一，武功修为登峰造极。
据说已经超出先天高手的范畴，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二十年来从未有过败绩。
聂烽走进去，对着陆乘风抱拳施了一礼：“大人，您有事找我？”
“不是我找你，是这位贵客找你。”
陆乘风笑着指了指身边的中年儒士。
听了陆乘风的话，聂烽有些奇怪的转过身，定睛一看，当即施礼道：“卑职见过马大人，适才眼拙未曾见礼，还请大人见谅。”
原来这中年儒士，竟然就是幽州牧马如山，主管整个幽州道的封疆大吏。
昨天夜里，聂烽在他的官邸擒住了花玉蝶，不过因为夜色黑暗，再加上今日马大人穿的不是官服，所以聂烽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聂捕快无须客气，在下今日是特意来找你的。”马大人站起来笑道。
“找我？”
聂烽有些疑惑的看向陆乘风。
陆乘风解释道：“昨天夜里你擒住了花玉蝶，救了马小姐，今日马大人是特意登门拜谢的。”
聂烽摇头道：“马大人言重了，身为六扇门的捕快，追捕凶犯是我的职责所在，更何况大人身为幽州牧，保护大人的家眷也是我的分内之事。”
“不管怎么说，是聂捕快救了我的女儿，要不是你及时出手，真让花玉蝶那厮得逞了，后果不堪设想……”
马大人摇摇头，还有些后怕，从身后仆人的手中，拿过了一个盒子。
“在下虽然为官多年，可是却身无长物，这是我年轻时偶然得到的一样东西，留在我这里多年，也无大用，今日就权当谢礼，还请聂捕快收下。”
说着，马大人把盒子递了过来。
“这……”
聂烽眉头微皱，刚想开口推辞的时候，陆乘风却开口道：“聂烽，既然是马大人的一番心意，你就收下吧。”
“大人……”
陆乘风对他点了点头。
“那好，卑职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聂烽见状，只好对着马大人拱手道谢，然后双手接过了木盒。
马大人这才满意的笑了笑，看向一旁的陆乘风，说道：“陆总捕，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本官在望月楼定了一桌酒席，还请陆总捕和聂捕快赏脸共同前去。”
望月楼。
幽州城最大的酒楼，与悦来客栈一样，都是金山银海庄的庄主钱四海的产业，遍布整个大宋王朝境内，甚至关外都有他的生意。
不过今日除了聂烽等三人之外，还有另外一个人来到了这里。
雅间内，赵康坐在窗边，心不在焉的看着外面，似乎是在等什么人一样。
过了大约有一盏茶的时间，雅间的房门才突然被敲响，随后门被推开，店小二带着一个枯瘦的中年人走了进来。
看见这个人，赵康从椅子上站起来，拱手笑道：“刘主簿，你可是让我好等啊。”
“赵公子见谅，实在是公务繁忙无法脱身，还请赵公子多多包涵。”
刘主簿苦笑了几声，抱拳回了一礼。
“无妨，先生请入坐！”
两个人坐下之后，店小二也把酒菜端了上来。
“下去吧，别让任何人来打扰我们。”
酒菜上齐之后，赵康摆了摆手，示意店小二可以下去了，顺便往他的手中塞了一块碎银子。
“公子爷放心，那小的就先下去了。”
店小二得到了赏赐，喜笑颜开的把门关上，离开了雅间。
“赵公子今日请我来赴宴，想必是有事情，还请赵公子直言，饭等会儿再吃。”
那个刘主簿看了一眼桌上的酒菜，抬头看着赵康问道。
“先生果然睿智，那在下也不隐瞒了。”
赵康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明天就是六扇门晋级考核的日子，我听说这么多年来，考核任务的选取都是刘先生一手操作，是吗？”
“没错，赵公子什么意思？”
刘主簿表现得不动声色，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放心，我不会为难先生，据我所知为了保证公平起见，历年的考核任务都是采取抽签的方式，我只是希望先生能在这个过程帮我一个小忙，当然，我不会让先生白忙。”
赵康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木盒，推到了刘主簿的身前，“这些东西是小小的心意，事成之后还有重谢奉上。”
刘主簿的小三角眼闪烁着精光，把木盒挑开了一条缝隙，看清楚里面的东西之后，枯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说道：“赵公子太客气了，有什么需要在下效劳的，还请直说，就算不看在别人的份上，我也得看在赵大人的份上。”
幽州六扇门，除了陆乘风这个总捕头之外，还有两个副总捕头辅佐行事，其中一个就是赵康的二叔，先天化境的高手，也是赵康能在六扇门顺风顺水的靠山。
“我希望下午抽签的时候，刘先生能稍微施展一下手段，让某人抽到一个足以让他……”
说到这儿，赵康眼中露出一抹狠色，右手在脖子下面比划了一下。
“谁？”
赵康脸色阴鸷的吐出了一个名字。
“聂烽！”
“聂迫云的儿子？”
赵康点头道：“没错，就是他，不知道先生能否办到？”
“这件事应该没有问题，他老子已经死了多年，我也没什么顾忌的，不过能不能成功，在下也不敢保证。”
刘主簿并没有把话说死，而是留了几分余地。
“只要先生尽力，无论成功与否我都有重谢奉上。”
“好说，好说……”
这边厢两人谈笑正欢。
而另一边，雅间内的气氛却显得有几分沉重。
赵康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他们这个雅间的隔壁，就是马大人宴请聂烽和陆乘风的地方。
聂烽挟起一颗花生扔进口中，缓缓的咀嚼着，喜怒不显于色。
马大人的脸色也颇为难看，至于陆乘风虽然看不出什么，但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陆乘风是真的怒了。
“陆总捕，这本是你六扇门的家事，不应该由我这个外人来多嘴，可是……”
马大人的话说到一半，后面的话没有继续说下去，毕竟陆乘风身为幽州六扇门总捕头，论官职地位都不在他之下。
这一顿饭吃的可谓是压抑至极，三人基本都没有怎么说话，吃完之后也就各自分手离去。
在路上，陆乘风开口道：“你怎么看？”
聂烽则是浑不在意的说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陆乘风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松了一口气，轻笑道：“很好，很好……”
回到六扇门，聂烽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坐在榻上抚着长剑。
“赵康，为了杀我，你可真是处心积虑，一点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一声清脆的龙吟。
碧柳剑出鞘，室内顿时闪过一道碧光。
“那你也别怪我了，用这把剑杀人，一定感觉不到痛苦，这也算是成全了你我昔日的微末交情。”
聂烽的眸子中呈现出了一抹罕见的杀意……
…………
下午时分。
演武场之上。
幽州六扇门所有的捕快，全都集合在了这里。
六扇门的总捕头陆乘风坐在首位，在他身旁左右坐着的分别是“天罡手”吴林和“奔雷掌”赵决，两个副总捕头。
这个赵决就是赵康的叔父，也是他最大的依仗，要不然以赵康的行事作风，早就横死街头了。
“大人，可以开始了。”
天罡手吴林对着陆乘风说道。
“吴林，今年的晋升考核，就由你来担任主考官。”
“是，大人！”
吴林起身离开座位，来到演武场之上，对着场上的众多外门捕快说道：“考核的详细内容我就不多说了，你们也知道的很清楚，我只说一点，如果你们自认为实力不够的，现在可以退出，等两年以后再参加，不要抱有侥幸的心理，因为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你们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有没有要退出的？”
本来场上大约有三十多个外门捕快，可是听了吴林的话之后，很快就少了一大半，只剩下十个人不到，修为都已经跨入了后天，按照实力来说成为黄级捕快绰绰有余，只是六扇门的规矩放在那，谁也不能违背。
这剩下的几个人里面，就有聂烽和方笑。
“好，现在开始抽签。”吴林招了招手，刘主簿带着两个人就走了上来，刘主簿在前，那两个人在后，手里面还拿捧着一个铜匣子。
“几位谁先来？”
刘主簿笑着看向几人，聂烽心中冷笑，这个刘主簿就是典型的小人。
两面三刀，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我先来！”
一个魁梧的大汉走了过去，在铜匣子里面随意拿出了一个纸条，打开道：“我的任务是剿灭黑风寨！”
有了带头的，其他人也陆续走过去抽取了自己的任务，只有聂烽一个人还站在原地。
方笑拿着纸条走回来，问道：“烽哥儿，你怎么不去？”
“你抽的任务是什么？”聂烽反问道。
方笑把纸条摊开，说道：“是斩杀太行三虎。”
“太行三虎……，以你的武功只要小心一点，足以应付他们了。”
然后，聂烽看着刘主簿，说道：“现在只剩下我了，刘主簿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刘主簿则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贤侄是迫云兄的儿子，连花玉蝶都不是你的对手，这次考核任务想必也是手到擒来。”
“是吗？”
聂烽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走过去把箱子里的纸条拿了出来。
“聂烽，你抽的任务是什么？”那个魁梧大汉喊道。
聂烽打开纸条，露出一个笑容。
“我的任务……”聂烽抬起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是把江左七剑缉拿归案！”
第七章、霹雳弹
把江左七剑缉拿归案！
听到聂烽的考核任务之后，场上一片寂静，就连陆乘风也呈现出了一丝薄怒。
“江左七剑？你们开什么玩笑？”方笑更是怪叫了一声。
只有人群中的赵康还有刘主簿，脸上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
“姓聂的，这回看你怎么死！”
赵康心中万分得意。
江左七剑，是江湖上出了名的水寇。
出身于南海剑派，剑法狠辣凌厉，从不留活口，在长江下游的水路上抢行船，杀渔户，无恶不作。
而且这七人不但剑法高超，还精通水下功夫，一旦见势不妙就遁入长江之中飞窜而逃，当地衙门追剿数次都无功而返，最终这才上报六扇门。
据说这七人练有一套剑阵，合七人之力可与先天争锋！
更棘手的是，这十几年来，江湖上从无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每次行动之际，他们都会易容成不同的样子，令人防不胜防。
本来陆乘风近日就要派高手去缉拿这七人，却没想到刘主簿竟然把这个任务，算计到了聂烽手中。
“聂贤侄，要不然你重新再抽一次？”刘主簿这时装模作样的过来说道。
聂烽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开口道:“不用了，区区江左七剑，还不放在我的眼里，不过刘主簿最近还是小心一点的好，我看你印堂有些发黑，这人做多了亏心事，半夜就容易引鬼上门。”
“呵呵……那就愿聂贤侄此次任务一切顺利，能平安归来，千万要小心啊！”
刘主簿就像没有听出聂烽的言外之意一样，依然笑呵呵的在那里说好话。
看似善意的提醒，实则却隐含无穷杀机。
如果是不知情的外人看到这一幕，还以为他们俩的关系有多好。
但在聂烽眼里，他就跟一个跳梁小丑没什么差别。
天罡手吴林这时轻咳几声，走过来说道:“聂烽，如果你对此次任务有异议的话，现在可以提出来。”
说着，吴林还背过身对他眨了下眼睛。
赵康和刘主簿闻言，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变化，心却都提了起来，暗自祈祷千万别出变故。
不过聂烽却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装着糊涂摇头道:“大人，我没有异议！”
吴林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赵康和刘主簿提起的心也放了下去。
废了半天劲儿，要是就这么让聂烽躲过去了，他们俩不就白忙活了吗！
“既然没有不同意见，那么我宣布……”
话音未落，陆乘风突然开口道：“等等……”
吴林回过头，有些奇怪的问道：“大人，还有什么事吗？”
“其余人的考核时间不变，聂烽的任务时间延长为一个月。”陆乘风平淡的说道。
“大人，这不合规矩吧？”
一直坐着没说话的奔雷掌赵决摇了摇头。
“不合规矩？”
陆乘风把目光放到他的身上，一股无形的压力渐渐扩散出来，笼罩在他的身上。
赵决在先天武者之中也算是顶尖的高手，要不然也不能成为幽州六扇门的副总捕头，可是在陆乘风气势的笼罩之下，却变得相当不堪，别说反抗了，连呼吸都极为困难。
“你刚刚是说我不合规矩，是吗？”陆乘风淡淡的说道。
“既然如此，令侄儿也是我们六扇门的黄级捕快，不如我也给他一个月的时间，让他去把江左七剑缉拿归案，赵大人感觉怎么样？”
“不，不是，大人，我的意思是应该再延长一些时间……”
自家侄儿的能耐他太清楚不过了，别说是江左七剑，就连一剑他都挡不住，去了就是白白送死。
于是赵决冷汗涔涔的道：“江左七剑的功力非同小可，七人合力可硬抗先天，如果准备不充分的话，聂烽很容易落入他们的陷阱之中。”
“哦，原来如此。”
陆乘风轻笑了一声，如山岳般的气势瞬间敛回体内，“原来是我误会了。”
赵决大口的喘着粗气，看向陆乘风的眼神充满了苦涩，他本来以为自己与陆乘风的差距已经很小了，不过事实却很残酷的告诉他，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他和陆乘风之间的距离，就仿佛是一道天堑！
一道有可能永远无法跨过的天堑！
“赵大人虽是好意，但年轻人还是需要锻炼的，一个月时间足够了，聂烽……”
听见陆乘风叫他，聂烽忙走过来，抱拳施礼道：“大人！”
“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我和赵大人的期望，江左七剑缉拿归案，我亲自为你庆功！”陆乘风意味深长的说道。
“大人放心，卑职一定竭尽全力，绝不辜负赵大人的期望！”
聂烽了然的点点头，这赵氏叔侄在他心中，现在已经差不多是死人了。
演武场上的人逐渐散去。
不过赵康并没有离开，只见他缓步向聂烽走来，阴笑道：“聂兄最近可是风光得很啊，抓住了横行无忌的花玉蝶，要是再把江左七剑抓住，你的名头就更响了。”
“姓赵的，这件事是不是你搞的鬼！”
方笑耐不住心中的火气，对赵康怒目而视。
“方胖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他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抽的签，没有人知道他能抽到什么签，况且就算我知道了，又哪有那个能耐去搞鬼？你当六扇门是我家开的！”
赵康的反口讥问，把方笑弄的是哑口无言。
“你……”
“阿笑！”
聂烽轻轻拍了拍方笑的肩膀，摇头道：“没有必要跟这种小人置气，你越气他就越高兴，何苦来哉。”
“哈哈哈……！”
赵康向前走去，笑容满面，在经过聂烽身旁的那一刹那，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聂烽，别以为有总捕头护着你，我就无法奈你何，这一次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呵呵……”
聂烽缓缓道：“赵公子，我要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赵家这代唯一的独苗吧！”
“你想干什么？”
赵康顿时升起一丝警惕，他的武道修为才堪堪踏入后天，照比铁骨劲大成的聂烽，相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真是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聂烽摇头轻叹的自语了几句，随后道:“赵公子欠下的债现在应该还了。”
说着，聂烽毫无征兆的突然出手，右拳直接砸在了赵康的胸口上。
伴随着骨骼碎裂的声音，一篷鲜血从赵康口中喷了出来。
“聂烽！你敢违背戒律对我出手！”
赵康捂着胸口飞速后退，看着聂风怒喝道，目光中充满了惊骇。
“你从我手里得到了铁骨劲和小还丹，这一拳就当是我先讨回的利息。”
聂烽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冷冽，然后和方笑向外面走去。
“等我再见到你的时候，就是你还本金的时候，好好享受剩下的日子吧……”
聂烽毫不保留自己的杀意，如果不是此刻在六扇门内，赵康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演武场上，只留剩下赵康一个人，身负重伤，摇晃欲倒……
…………
是夜。
天空中雷声震荡，暴雨如瀑。
屋内灯火摇曳，聂烽盘膝坐在榻上，正在修炼铜像功。
此刻，他身的肌肤已经变成了赤铜色，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铜人。
这铜像功是少林寺嫡传的武学，可把身体练得坚硬如铜像，仅次于佛门的三大护体神功。
练成者不仅刀剑难伤，而且举手抬足之间，都可爆发出强横的力量，比铁骨劲强了不止一筹。
其实铁骨劲和铜像功，都是少林罗汉堂一脉相传的功夫，由内而外渐渐修行，据说是由金钟罩简化而来。
铁骨劲是后天修行之法，专门修炼骨骼的硬度，一旦练成之后真气内鼓，只要不是薄弱的要害部位，普通兵刃难伤其身。
铜像功是介于后天和先天之间的功法，可以使肌肉坚硬如铜，据说在铜像功之上还有一套专练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的银脉诀。
不过银脉诀非经师门长辈允许，否则不许外传他人，哪怕是亲生子女也一样，因此聂迫云并没有把银脉诀的心法传下来。
在赏善罚恶神通的帮助下，聂烽耗费了五年的时间，把铁骨劲练至大成，铜像功也可将双手化为铜像。
但距离最高境界的百炼铜身，还有一段很大的距离。
八个周天运行完毕，聂烽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缕忧色。
他嘴上虽说不把江左七剑放在眼里，心中对于缉拿江左七剑归案，却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穿心剑虽然凌厉绝伦，可是这路剑法只有一招！
一剑之后敌人必定会有所防范，再想得手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所以在任务中他真正要依靠的，还是铁骨劲和铜像功。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聂烽走过去把门打开，原来是方笑，虽然打着伞但身上也几乎都被雨淋透了。
“下这么大的雨，你怎么来了？”
聂烽把他的雨伞放在一旁，又给他拿过干的布巾，然后又找出了几件干爽的衣服。
“烽哥儿，你别忙活了，我马上就走，我是来给你送一样东西的。”
“送东西？什么东西？”聂烽把衣服递了过去。
方笑从怀里拿出了一个油纸包，还没有打开，聂烽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硝磺味道。
“这是什么东西？”
“宝贝！”
方笑擦了擦手上的水迹，小心翼翼的把油纸包打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三个拇指大小的黑色圆球，散发出了极为浓厚的硝磺味。
“这是……”聂烽的瞳孔一缩，低声惊道：“江南霹雳堂的火雷霹雳弹！”
“没错，正是火雷霹雳弹！”
霹雳堂，江南道最顶尖的武林世家，也是霸主级别的势力之一，门中最为擅长的就是各种火器。
昔日西夏铁骑犯边，霹雳堂就是用霹雳弹，布下了“十二都天神雷阵”立了大功，没费一兵一卒，西夏十万铁骑就在雷火中折损过半。
最后不得不退兵，上表求和。
“你从哪弄到的？”聂烽诧异的看向方笑。
“是我爹当年留下来的，一共有五颗，这三颗给你，我自己留了两颗。”
方笑说道：“有了这玩意在手，就算江左七剑有天大的能耐，也得变成一堆烂猪肉。”
“不，这东西我不能要。”
聂烽深吸了一口气，心中十分感动。
但他却把油纸重新包上，说道：“阿笑，你的心意我领了，霹雳弹我是绝对不能收的，这是方叔生前留给你的东西，每一颗霹雳弹，都能在关键的时候救你一命。”
“烽哥儿，你听我说，江左七剑之所以能横行长江十数年，就是因为他们剑法狠辣凌厉，你的铁骨劲虽然大成，却难以抵挡他们手中的剑。”
“可有了霹雳弹就不一样了。”
聂烽还想继续推辞，方笑索性直接把油纸包塞进了他的怀里，然后自己拎起伞就跑到了屋外，身形快速的消失在雨夜之中。
第八章、半步先天
看着手中的油纸包，聂烽眼眶隐隐有些发红。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
半晌之后，聂烽才走过去把房门关上，继而转过身拿起碧柳剑，晶莹如水的剑身，在烛火的映照下闪过一道道碧光。
可就在此时，外面又再次传来了敲门声。
聂烽心中诧异，今晚自己这里倒是很热闹啊。
走过去把门打开，当他看清楚来客的相貌时，当即就愣在了那里。
“大……大人！”
来者，正是幽州六扇门的总捕陆乘风！
依然是一袭白衣，外面虽然暴雨滂沱，可是他的身上却没有沾到丝毫的水迹，就连脚下也是一样。
“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吗？”陆乘风笑道。
聂烽如梦初醒，忙让开身体，“大人快请进来坐！”
陆乘风走进屋中，脸上露出了一丝缅怀之色。
“上一次我来这里，还是七年之前。”
陆乘风语气有些惆怅。
聂烽默默不语。
七年前，正是聂迫云身死之际，当时的聂烽还没有来到这个世界，所以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静默不言。
两个人相对无语，气氛陷入凝固之中。
“大人，您先坐着，我去给您烧水。”
聂烽不知道说些什么，也不知道陆乘风的来意是什么。
就想借着去厨房烧水的功夫缓解一下尴尬，但是陆乘风却叫住了他。
“聂烽，你不用忙了，过来坐下我有话说。”
聂烽只好放下水壶，乖乖的走过去坐在陆乘风旁边。
“大人，您深夜来访，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聂烽试探着问道。
陆乘风点点头，目光也变得柔和下来。
“现在不是在六扇门，私下里就别叫我大人了。”
在这一瞬间，他不在是那个令群凶闻风丧胆的总捕头，而是变成了一个平易近人的叔伯。
聂烽迟疑了一下，开口道：“世……世叔。”
陆乘风再次满意的点点头。
三十年前，六扇门出了两个后起之秀。
这二人武功高绝，屡破奇案，天下武林群魔无不望风而逃。
最辉煌的战绩就是二人一夜间，挑了西方魔教在中原的三十六座分舵，把数百名穷凶极恶的魔教众全都毙于掌下，而自己却在西方魔教三大长老的围攻下，全身而退毫发无伤。
可三十年之后，这两人的命运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人成为了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六扇门八大天捕之一。
而另一人，却早已经化为了一抔黄土，长眠于九泉之下。
“烽儿，你怨不怨恨我？”陆乘风突然开口道。
聂烽下意识的问道：“恨什么？”
“当年你爹无故惨死，而我却对其不问不顾。”
陆乘风的眼神很复杂，似乎在期盼着什么，但是又隐隐夹杂了一些……恐惧？
“不恨！”
听了他的话，聂烽很干脆的摇了摇头。
“为什么？”
为什么？
聂烽咧了一下嘴，他总不能说自己不是原先的聂烽了吧，要是那样说的话，说不准陆乘风就会一巴掌拍死自己。
而且他占据这个身体的时候，聂迫云已经死了两年多，他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接触，自然也谈不上什么父子之情，就更不用说恨与不恨的。
不过他虽然不是那个聂烽了，但是占据了这个身体，那么杀父之仇自然也就落到了他的身上，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可是聂烽此刻的迟疑，看在陆乘风的眼里，却呈现出了另外一种意思。
“罢了，看来这孩子终究是心结未解。”陆乘风在心中暗叹了一声。
“烽儿，今天下午你伤了赵康？”
陆乘风话锋一转，问起了白天的事情。
对此，聂烽心中早就有了准备，点头说道:“他太聒噪了，所以我就忍不住动了手。”
“他去找您告状了？”
陆乘风泰然自若的道:“是他叔叔来找了我，希望我能秉公执法，废了你的武功，逐出六扇门。”
“然后呢？”
“我送了他一个字，滚。”
聂烽笑了。
这叔侄俩摊上陆乘风这么个顶头上司，也真是够倒霉的。
“世叔，今日你可是以权谋私了，其他人私下还不知道怎么议论你我呢？”
“世人毁誉，与我何干。”
对于其他人怎么看自己，陆乘风完全不在意，他现在只想知道聂烽是怎么想的。
“我问你，你知道江左七剑的底细吗？”
聂烽眉头微皱，脑海中闪过关于江左七剑的相关信息，点头道：
“江左七剑，出身于南海剑派，擅长七十二手乱披风剑法，十五年前弑师叛逃，在长江水路为非作歹，从无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只知道每次出手都是七人。”
“而且七人中六人是后天修为，大师兄残剑为半步先天，练有一套剑阵，传说七人合力可与先天高手争锋，剑下从不留活口，孩子也不会放过，我知道的就是这些了。”
“没错，你说的也**不离十了，不过最近探子传回了一个新消息，残剑已经突破到了先天境界，虽然只是刚突破，而且还是借助了丹药之力，可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先天，绝非后天武者可以比拟的。”
听闻此言，聂烽面色顿时一变。
要知道先天境界的武者，真气可是能离体外放的。
而自己的穿心剑要想发挥出威力，必须是在近距离才可以，但对方要是修炼到了先天境界，在远处一道剑气就可以阻挡住自己。
“害怕了？”陆乘风声音略显玩味的问道。
聂烽长出一口气，苦笑道：“怕到不至于，不过这个消息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所以我才给你把任务时间延长到了一个月。”
“嗯？”
聂烽听出陆乘风话中有话，眉毛不由得挑了挑。
“世叔，您的意思是……？”
陆乘风没有说话，而是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放在桌上推到了聂烽面前。
“——破山！”
看到封面上的两个字，聂烽的心顿时“砰砰”跳了起来，他强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看着陆乘风道：“世叔，这真的是破山？”
“废话！”
陆乘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破山，是一招拳法的名字。
虽然仅仅有一招，但是与穿心剑不同，它的拳路变化有三十六式，分别应对刀，剑，拳，腿，掌，指。
是陆乘风自创的一套绝世武学。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一代宗师亦有其原点。
陆乘风的出身很普通，父母只是一个寻常镖局的镖师，所修炼的武功，也是最简单的入门筑基武学。
开山拳。
这套烂大街的拳法，几乎所有习武之人都练过，哪怕是不懂武功的人，也会几招开山拳的招式强身健体，活动筋骨。
就跟前世的二十四式太极拳差不多，算是普及的健身知识。
这套拳本身并没有什么奥妙之处，但是后来在一次押镖的过程中，陆乘风的父母被山贼所杀，镖局也由此衰败了下去。
那时，陆乘风刚好十五岁。
因为陆乘风本身的资质并不算好，再加上过了最佳的习武年纪，所以去各大门派拜师的时候，都没有人愿意收他，所以陆乘风便不再去拜师，而是专心修炼开山拳。
十年间，他不知道了经历了多少艰险。
深山大泽之中，万丈绝巅之上，都留下了他的脚印，终于以天地为师，万物为友，让他悟出了一套内功心法。
先天归元炁！
开山拳也在他的手中新生，衍变成了破山拳！
仗此破山拳，陆乘风横扫武林，以后天之身就可硬撼先天化境的高手。
正所谓先天三境，初入气海，极境登峰，化境为宗。
先天化境级别的武者，在武林中完全可以开宗立派，成为一门祖师了。
而破山拳，可以让一个后天武者，正面硬撼先天化境的高手，可想而知这门拳法的厉害。
更让人震撼的是，破山拳还只是陆乘风所创拳法中最弱的一招。
破山，裂地，镇岳，断江，吞海……
一式强过一式。
聂烽沉浸于破山拳法的玄妙中，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屋内就只剩下他一人了，陆乘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他竟然丝毫都没有发觉。
“好精妙的拳法，虽然只有一招，但是却变化无穷。”
聂烽心中难耐，直接在屋内修炼起了破山拳。
不过这套拳法虽然看着简单，但是其中却蕴含着无穷奥妙，每一个变化都要斟酌良久，聂烽才能施展出来。
好在陆乘风把他修炼这套拳法的经验，全都抄录在了秘籍之中，让聂烽少走了不少弯路。
一遍拳法练完，聂烽已经是满头大汗，体内气血奔涌，面色潮红如醉酒，真气的运转速度也快了一倍不止。
聂烽心中一动，并没有就此停手，而是继续演练着破山拳。
“赏善罚恶，善念起，功德现！
一遍，两遍，三遍……
在这门神通的帮助下，破山拳的招式变化越来越顺畅，拳路如行云流水一般，浑然天成。
拳法中不解的生涩之处，也霍然开朗，全都了然明悟于心。
终于，在练到第七遍的时候，聂烽体内突然传来了一阵如雷般的声响，还伴有虎啸豹咆之声。
“成了！”
聂烽眸子透出惊喜之色，筋骨齐鸣，虎豹雷音，这是后天巅峰大圆满的境界。
又被称为半步先天！
到了这一步，身体素质已经与先天武者没有区别了，只要打通任督二脉，就可在丹田开辟出气海，就成功的踏入先天，成为真正的先天高手。
第九章,江左七剑
黄昏时分。
大江东去，一艘客船行驶在水面之上，沿江顺流而下，隐约还能见到袅袅炊烟。
如血的夕阳照入船舱，映在了聂烽有些郁闷的脸上。
三天前，他从庐州登船，如今已经过了金陵，可还是没有见到江左七剑的影子。
当时他还特意找了一艘崭新豪华的客船，就是希望能把江左七剑引上钩，可现在看来，他似乎是打错了主意。
“难道江左七剑被黑鲨帮的人给吓住了？”
聂烽心中推测，但随即又摇了摇头，“应该不会，黑鲨帮虽然人多势众，但先天高手就那么一个，江左七剑根本就不怕他们，说不定他们躲还来不及呢，肯定不会主动来凑热闹。”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笃笃笃……！
就在聂烽苦苦思索，江左七剑为何不出现的时候，他所在舱房的房门突然被敲响。
“公子，晚饭已经备好了，是我给您端过来，还是您去膳房用饭。”
聂烽摇摇头，把这些思绪摒弃到一旁，过去把门推开，看着笑容满面的小二，说道：“我去膳房吃吧，就不劳烦你了。”
像这种比较豪华的客船，船上基本都带有膳房供客人吃饭。
当然，因为船处于江上，食物肯定不能像陆地一样丰富，只能吃一些耐存储，不易变质的食物，再有就是江中鲜活的鱼虾螃蟹了，用江水烹煮一番之后，倒也算是原滋原味。
而且聂烽也没有暴露自己六扇门捕快的身份，只是以一个普通江湖客的身份登船。
走进膳房，聂烽坐在了角落的位置，这里背靠着船板既可以防止他人偷袭，同时又可以将整个膳房都囊括眼中。
趁着上菜的空暇时间，聂烽状似无意的在膳房内扫视了一圈，发现目前船上的所有客人，好像都来到了饭堂。
一个手持折扇的白面书生，还有一个妖娆的少妇，以及两个粗犷的大汉，这两个人都是后天修为的武者，算是最普通的那种人，而最吸引人瞩目的，是另一伙人。
一共有七个人，都坐在角落的位置。
不过他们并没有吃船家提供的食物，而是自带了一些烧饼，干肉，还有清水。
为首的人年约四十余岁，放在桌子上的双手刚劲有力，一看便知道是练了一种极为刚猛的手上功夫，两鬓太阳穴亦高高突起。
聂烽心中估计，这个男人的武功修为，应该已经跨入了先天极境，内家修为也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但距离先天化境还有一段距离。
因为如果突破到了先天化境，那么他的外表就会返璞归真，表面看上去就像是个普通人一样，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锋芒毕露。
比如说功勋堂的萧主事，看上去像是一个文弱书生，但实则功力深不可测。
这人手下的那几个人也不是弱者，都是修炼了外家硬功的后天高手。
一个先天极境的高手，带着六个后天境界的武者，这种组合在武林之中并不多见，再看他们的打扮装束，还有谨慎的行事作风。
聂烽想起了一个职业。
镖师！
这伙人很有可能是镖局的镖师，因为只有镖师才会在外如此谨慎，连吃喝的东西都是自备。
每一个在江湖上有名号的镖局，在押镖的过程中，吃喝住宿都有专门的老店。
那是十几年建立下来的信誉，但现在他们走的是水路，那就没有办法了，只能自带吃喝等应用之物，免得遭受他人暗算。
聂烽在凝视着他们的同时，为首的那个中年人也在暗中注视着聂烽。
其是聂烽猜的一点都没错，这伙人正是镖局的镖师，因为他们这次押的镖非同小可，已经有很多人做好准备，打算在中途下手劫镖。
所以他们才冒险走不熟悉的水路，目的就是想要避过那些劫镖的人，当聂烽踏进膳房的时候，就吸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聂烽虽然年纪轻轻，可是修为却让他看不透，他也不敢保证聂烽是不是来劫镖的，所以只能小心行事。
这时，那两个粗犷汉子突然站起来，走到了那伙人的桌前。
“两位兄台，有事吗？”
为首的中年人站起来拱了拱手，非常客气的开口道。
本来按照他的实力来说，他完全没有必要跟这两个人如此，他是先天极境的高手，这两个人才是后天武者，说句不夸张的话，他一掌就能拍死一个。
不过镖局中人，在外都讲究个以和为贵，尤其是现在这种紧要关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故此他才这么客气。
“方总镖头客气了！”
对方显然认识他，拱手道：“我们是受人之托，来给你们送一封信。”
“信在哪里？”
“在这儿。”
这人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递给这个方总镖头。
“方总镖头？”
聂烽听了他们的称呼，心中微微一动，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讯息。
方四海！
扬州第一镖局，虎威镖局总镖头，方四海！
洛阳白马寺执法长老的嫡传弟子，擅长虎形大劈手掌力，修炼的是金刚伏魔功。
因为师门的缘故再加上自身实力够硬，故此江陵道上的黑道巨鳄，听到他的名字都要敬其三分，让其三分，再避其三分。
所以虎威镖局的镖，才可以横行无阻，从来没有砸过招牌。
可是据聂烽所知，他差不多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不亲自出去押镖了。
这次竟然又重出江湖，不但如此还亲自带人押镖，走的也不是陆路，而是不熟悉的水路，这到底押的是什么镖？
聂烽有点兴趣了，不过也仅仅是一点兴趣而已。
他并没有去趟这浑水的意思。
至少在抓住江左七剑之前，他不会费心力去参与其他事情。
现在他首要做的事情，就是抓住江左七剑，然后成功晋升为黄级捕快。
六扇门内等级森严，上下尊卑有序，尤其他现在还只是个外门捕快，属于最低的那种级别。
一旦落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就算是陆乘风也难以为他开脱。
“他敢！”
不知道那封信里写了什么，方四海看完之后，立刻变得勃然大怒，右手在桌子上猛地一拍，“啪”的一声，硬木打造的桌子就这么被拍得粉碎。
“方总镖头别动怒，我们也只是受人之托，如果您不同意的话，我们回去原话告诉他们就好了。”
这两个人看见方四海的举动，顿时吓得一缩脖子，生怕这巴掌落到自己的脑袋上，忙不迭的开口说道。
“你回去告诉他们，东西就在我方四海的身上，有什么让他们冲着我来。”
方四海怒声道：“如果他们敢动我虎威镖局一草一木，我保证让他们黑鲨帮变成死鱼帮！”
这时，膳房的大门被人推开，一个青年急匆匆的跑进来，说道：“总镖头，事情不好了，外面有人点名要见您！”
“是谁？”
“他们自称是江左七剑！”青年左右环视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一片寂静。
正所谓人的名，树的影。
江左七剑能横行长江水路十几年，肯定是有其独到之处，即使方四海身为先天极境的高手，也不敢掉以轻心。
而聂烽听见这个青年的话之后，心内却是有几分激动。
在船上住了三天，终于等到他们了。
方四海对着膳房内的几人抱拳道：“各位，今日对方是冲我虎威镖局来的，各位请回到船舱，不管听见什么都不要露面，免得到时候糟了无妄之灾。”
说罢之后，方四海就拿起桌上的长刀，带着手下的人走出膳房，向甲板而去。
聂烽看了一眼那个白袍书生，还有那个妖娆的少妇，也拿起桌上的碧柳剑跟在后面向上走去。
剩下的几个人互相看了看，也纷纷上了甲板。
夜幕降临，江面上烟雾弥漫，一片静谧。
方四海站在甲板之上，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一艘小船，面色凝重。
小船上面站着七个人，身着黑衣，面罩黑纱，背负长剑。
“江左七剑……”
方四海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第十章、拦路
“几位就是江左七剑？”
方四海站在甲板上心中暗叹倒霉，对着船上的七人拱了拱手，但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自己的运气没那么差。
不是方四海胆子小，如果仅有他一个人的话，凭借他的实力，完全没有必要忌惮江左七剑，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凭借他先天极境的修为，这七人也奈何他不得。
关键现在他并不是一个人，还有跟着他一起押镖的兄弟，如果他现在转身就跑，即使他能逃过江左七剑的追杀，但是他那些兄弟也肯定是必死无疑。
到时候这件事宣扬出去，虎威镖局十几年的招牌就算砸了，他方四海以后也不用行走江湖了。
退一步讲，即使他不顾手下兄弟的性命，但现在处于长江之上，就算他想跑都没有地方跑。
“没错，方总镖头既然知道我们兄弟的名头，那么想必也应该知道我们的来意了！”
站在船首的人高声喝道：“只要方总镖头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兄弟绝不为难贵镖局，而且保证以后在长江水路之上，贵镖局可以畅通无阻，有人敢拦就是与我们江左七剑作对。”
“为了表示诚意，对方总镖头不敬的黑鲨帮，我们也帮您解决掉了!”
说着，此人手臂一扬，一个包裹便被抛了上来，还散发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
包裹掉在甲板上，滚了几圈之后，正好滚到了方四海的脚下，外面的破布散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竟然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此人看上去不过四十多岁，豹头环眼，一道刀疤横贯额角，双眼瞪的如铜铃一样，充满了不甘和恐惧。
“黑鲨，严震海！”
看见这颗人头之后，方四海瞳孔一缩，嘴里吐出了五个字。
聂烽听了之后心中也是一惊。
黑鲨严振海是黑鲨帮的龙头老大，黑鲨帮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势力，但是在这长江水路上也没有几人惹得起，因为它是十二连环坞在长江的分舵，帮中人数众多，龙头严震海更是先天气海境的高手。
十二连环坞的势力遍布天下，从江南到塞北，水陆两地都有十二连环坞的分舵，如果单论势力的话，江湖上恐怕也只有君山洞庭湖的丐帮，可以与其相比。
正因为这一点，所以黑鲨帮虽然没有高手，但是却能屹立不倒，可如今这头黑鲨却已经被人斩下了头颅，变成了一条死鱼。
方四海面色十分难看，他是个老江湖了，岂能不知道江左七剑的意思。
一方面固然如他们所说，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所以斩了黑鲨帮龙头严震海，但另一方面又何尝不是对他的威胁。
严震海处于黑鲨帮总舵之内，我们江左七剑都可以取了他的项上人头，你方四海现在孤家寡人在船上，我们要想杀你也是轻而易举。
这就是江左七剑想要告诉方四海的事情。
“方总镖头，我们的诚意你也看到了，还是把东西交出来吧？”船上的声音再次传来。
聂烽现在是越来越有兴趣了，方四海这次押的镖到底是什么来路？
不但江左七剑想要争夺，就连黑鲨帮也想争夺，难怪他要走水路，水路上都有这么多人想劫镖，要是放在陆地上，恐怕他更是寸步难行。
“东西就在方某人的身上，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恕方某难以从命。”
方四海冷冷的说道，然后挥手招过船家，压低声音：“让人加快船速甩掉他们，万万不能让他们追上来。”
可恰在此时，一阵江风吹了过来，聂烽鼻子微微抽了一下，眉头立刻锁了起来，他发觉这江风之中似乎带有一丝腥臭刺鼻的气味。
“什么味道？”
聂烽不禁掩住了口鼻，气味的来源似乎就在船体周围。
于是聂烽快步走到甲板边上，俯首向下一看，发现江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黑色，浓稠的如同墨水一样，还泛着油亮的光泽。
“不好，是藏边的铜油！”
方四海显然也闻到了这种刺鼻的气味，不过他经验丰富，不用看单凭气味，就分辨出了是什么。
“快躲……！”
可终究还是晚了一步，方四海的话音还未落下，只见火光一闪，聂烽就听见空气中传来一声急啸。
小船上有人射出了一支火箭！
藏边铜油，又名火油，也就是后世的石油。
火箭落到铜油之上，立刻燃起熊熊的烈焰将客船整体包围住，整个江面也被火光映的通红，上空如同白昼一般，阻拦住了客船的去路。
不过这些铜油似乎是被稀释过，只是燃起了熊熊的大火，却没有发生强烈的爆炸，否则这艘船上的人，只怕都要沦为水下之鬼了。
“方四海，既然你敬酒不吃，那么就别怪我们兄弟无情了！”
七道身影从小船上跃起，向甲板之上飞飘而来。
方四海双手一挥，捏成虎爪的模样，朝着一道身影当胸劈了过去，掌心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光，如同金刚大斧劈落一般，强横无比的掌劲，狠狠的打在了此人身上，直接震碎了他的心脉。
虎形大劈手！
白马寺的秘传武功，至刚至猛，不在少林寺的大摔碑掌，和大相国寺的般若伏魔手之下。
一招杀了一个人，方四海心中似乎多出了几分底气，转过身又朝另一个人攻去。
但是聂烽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这几个人的修为也未免太弱了点。
江左七剑横行长江十几年，据说修为都是后天巅峰境界的高手，大师兄残剑更是半步先天，即使方四海的武功高过他们，也不至于一招都挡不住。
此时，另外六人已经落到了甲板之上。
锵！
长剑出鞘，六人手中的长剑光华缭绕，泛起点点寒星，向方四海身上的要害穴位刺去。
“南海剑派的**剑阵！”
聂烽认出了这六人使出的武功，是南海剑派的一套剑阵。
专用于围杀修为比自己高的人，曾经创出过六个后天巅峰剑客，用此剑阵杀了两个先天化境高手的记录。
不过这六人手中的长剑，刺到中途却突然凝滞在了那里，距方四海身上还有半尺左右的距离，剑锋就难以再寸进分毫。
“你们根本就不是江左七剑！到底是什么人？”
方四海身体猛地一震，一股浩大庄严的气息浮现在身后，宛如佛门金刚降世，金光璀璨之间直接将这六人震的倒飞出去。
“金刚伏魔功！”
看到方四海施展出的武功之后，聂烽口中喃喃说道。
虎形大劈手，金刚伏魔功，都是白马寺执法堂的武功。
白马寺作为中土三大寺之一，也是佛门传入中土后所建的第一寺，门内传下的武功是最接近天竺佛门正统的。
而此时，方四海也认出这几个人，很有可能并不是真正的江左七剑。
他们的修为太弱了，真正的江左七剑绝对不会如此不济。
那六人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都已经身负重伤，不过他们并没有再对方四海发起攻击，而是身形一飘，挥剑奔着那个白面书生和妖娆少妇而去。
“不好！他们要抓人质！”
聂烽脑海中迅速划过一个念头，脚步一纵，手中的舞柳剑已然出鞘，他没有施展出穿心剑，用的只是最普通的剑法，幻起一道碧光，撩向了一人的手臂。
血光飞溅！
一只握着剑的手臂已然脱离了主人的身体，一剑断臂之后，聂烽剑锋微微一挑，又刺穿了此人的咽喉，然后顺手把那个妖娆少妇拽到身后。
但是那个白面书生的脖子，却已经被一柄剑抵住了……
第十一章、惊变
长剑抵在脖子上，白面书生被吓得面无人色，身体哆嗦个不停，抖得跟筛糠似的。
“大……大爷……我这儿有钱……你要的话全给你……千万别伤……”
说着，白面书生颤着手伸进怀里，拿出一个钱袋双手递了过去。
“少他娘的废话，你要是再敢动一下，老子就要了你的命！”
黑衣人厉声喝了一句，对书生的话置若罔闻，握剑的手力道也重了几分，咽喉处的皮肤被剑锋划破，鲜血顺着他的脖子滴下，染红了书生的衣领。
白面书生欲哭无泪，站在那儿一动都不敢动，生怕惹怒了这几位煞星，要了自己的小命。
黑衣人看着方四海，大声道:“方总镖头，听闻你在江湖上侠名颇盛，经常扶弱济贫，如果你不想让他死的话，最好是把东西交出来，否则我就杀了他！”
方四海面色阴沉似水，冷冷的说道:“把人放了，我可以让你们安全离去，今晚的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过！”
“东西交出来，我们兄弟立刻就走，绝不在此停留半刻！”
彼此双方互不相让，就这么僵持在了那里。
突然，方四海发出一声暴吼，如同山中的猛虎咆哮，甲板顿时向前连环爆裂开来，白面书生和持剑威胁他的那个黑衣人，瞬间被震到了半空之中。
与此同时，方四海的身形一动，速度极快的飞掠过去，虎形大劈手如巨斧天降，势如破竹的劈在了黑衣人的脑袋上，另一只手则抓住了白面书生的腰部，将他平稳的送到了甲板上。
“干得漂亮！”
看见方四海这当机立断的举动，聂烽心中不由得暗暗叫好。
难怪虎威镖局能屹立江湖十几年不倒，方四海竟然能想出用空心的甲板传劲，将这二人震到半空中，然后再出手施救的办法，着实让他有些意外。
在刚猛的虎形大劈手掌力之下，那个黑衣人顿时横飞十丈，血溅当场，无头尸身从半空中沉入了江底。
白面书生落到甲板上，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等方四海下来之后，忙走过去施了一礼：“多谢大侠出手相救，要不然小生这条性命就难保了。”
“无妨！”
方四海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转过头看向剩下的五个黑衣人，沉声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冒充江左七剑？”
那五个黑衣人见势不妙，转身就想跃江而逃，可方四海手下的人立刻就围了过去，将他们的退路封死。
“大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小生只有这家传折扇一把，就权当酬谢之礼了……”
白面书生手持折扇，向前紧走了几步，脸上带有非常诚挚的感激之色。
方四海眉头微微一锁，心道读书人就是麻烦，可对方既然是一片赤诚之心，自己也不好恶言相对，于是开口道：“先生太客气了，这扇子是阁下家传之物，君子不夺人所好……”
方四海刚想开口拒绝，可当他的指尖触及扇柄后，却发现这看似用竹木所制的扇骨，竟然是由精钢所制！
“不好……上当了！”
电光火石之间，方四海心中猛地惊醒，暗道不妙。
“快躲开！”
而这时，聂烽的声音，也传入他的耳畔之中。
但可惜还是迟了一步……
白面书生脸上的恭逊之色消失无踪，反而露出了阴毒狠辣的笑容，右手轻轻一拍扇柄，扇面陡然化作数十道薄如蝉翼的铁叶，如流星般激射而出。
紧接着，书生右手在腰间一抹，一柄寒光森然的软剑出现在手中，如同毒蛇出洞一样，向方四海的小腹刺去。
方四海怒喝一声，右手在胸前一兜，猛然向剑身上劈去，以他在虎形大劈手上的修为造诣，这一掌如果劈中，足以将剑身连带对方的手臂一起震碎。
但是白面书生的剑招却倏而一变，不与他的掌力正面相抗，而是轻盈的绕过了方四海的手臂，又向他咽喉刺过去。
剑光如电，迅疾如雷，招式衔接之间几乎毫无破绽。
“南海乱披风剑法！这才是真正的江左七剑！”
聂烽立刻就认出了这个白面书生的身份，原来他才是真正的江左七剑之一。
这家伙之所以伪装成一个文弱书生，目的就是为了要趁机接近方四海，然后展开偷袭。
南海剑派的剑法，本来就以刁钻诡异，凌厉狠辣成名于江湖。
尤其是这套乱披风剑法，更是其中之翘楚。
纵然方四海武功高强，可是面对如此凌厉的剑招，仓促之间也是难以抵挡。
所幸的是他这一掌带起的劲风，将那些激射而来的铁叶子，全都扫到了江中。
否则，即使他躲过了白面书生的剑招，那些涂了剧毒的暗器也能要了他的命。
但就在这个时候，更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聂烽身后的那个妖娆女子，身形突然旋飞而起，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短剑，一道延绵如丝的三尺剑光倏然暴涨，闪电般刺向方四海的后心。
这一剑，即使迎面躲闪也是不易，更何况来自于背后的偷袭。
此刻，方四海双手合十，一招“礼敬如来”夹住了白面书生刺向咽喉的剑。
所以当他感觉到背心传来的森寒时，再想要变招躲闪已经是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他只能勉强躲开了心脏要害，而女子手中的短剑，轻而易举的洞穿了方四海的胸口。
鲜血顺着剑尖滴落在甲板上。
这突然发生的一幕，在场的众人谁都没有想到，包括聂烽在内。
他刚刚之所以出言提醒方四海，那是因为他看到了书生眼中，一闪即逝的阴毒。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刚刚出手解救的女子，竟然也是一个高手。
而且还是一个先天高手！
“卑鄙小人！”
身受重伤，方四海知道自己此次是在劫难逃。
索性不再继续被动抵挡，而是直接探手抓住了白面书生手中的软剑，然后右手猛然向前劈了出去，掌心中金光璀璨，真气隐现虎爪之形，想要拉着白面书生一起同归于尽。
但白面书生却突然松剑后撤，脚尖在甲板上轻轻一点，如同一只轻盈的燕子，闪电般落到了数米之外，躲过了方四海的含怒一击。
南海剑派秘传的轻功身法，燕子飞云纵！
一剑得手，妖娆少妇正待刺出第二剑，却突然听得一阵锐利的剑啸之声，自身后从传来。
心中凛然一惊，身形旋动，掌中短剑在内力的催动下，化作一片耀眼的光幕，护住了全身上下，同时向后飞退七尺，站在了甲板边上。
第十二章、舍身剑法
聂烽一剑逼退妖娆女子，扶住了身受重伤的方四海退到一旁，问道：“方总镖头，你没事吧？”
“没事，这点小伤还死不了……”
可话还没说完，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方四海捂着伤口，苦笑道：“小兄弟，这趟浑水你还是莫要搅进来，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赶快跳江逃走吧。”
“逃走？别痴心妄想了！”
白面书生捡起黑衣人掉在地上的长剑，摇头道：“今天在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要死！”
说话的同时，充满杀意的目光，一一扫过甲板上的众人。
众人闻听之后立刻变了颜色。
而这时，那两个替黑鲨帮给方四海传信的人，从甲板上走过来说道；“两位，我们只是受人之托前来传信，根本就没有与各位抢那件东西的意思，所以……”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走吧！”
一旁的妖娆女子突然点了点头，看似很好说话的就放过了他们。
“多谢！”
两人顿时面露喜色，抱拳施了一礼之后，转身就向甲板边上跑过去，想要远离这是非之地，可随后发生的一幕，却令人惊骇万分……
只见女子右手短剑轻轻一划，一道耀眼的青芒闪过，这二人疾跑的身体突然从腰部裂开，整整齐齐的被分成了上下两半。
强大的惯性之下，两人上半身跌落在甲板之上，可腰部以下的双腿还在继续往前跑，过了好一会儿二人才反应过来，口中发出痛苦的惨叫声。
“啊……！”
能以剑气隔空杀人，这个女子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不过聂烽怎么也没有想到，江左七剑的大师兄，绰号残剑的先天高手，竟然会是一个女人！
“方四海，把东西交出来，给你一个痛快！”
女子目光冷厉如刀的盯着方四海，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杀意。
“做梦吧！今天老子就算是死，也不会把东西给你们！”
方四海誓死不退，推开身边的聂烽，双手提到胸前，缓缓聚起了金刚伏魔功，掌心金光浮现，心中却已经抱了必死之念。
然而他的内力刚刚提起来，口中的鲜血就跟不要钱似的狂喷而出。
刚刚女子的那一剑，虽然没有要了他的命，剑气却也伤了他的心脉，如今他在强行催动内力，伤势则更加严重。
一旁的白面书生见状冷笑一声，“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去死吧！”
在后天巅峰的内力催动下，白面书生手中的长剑泛起一道凌厉的剑光，如同匹练般刺向了方四海的咽喉，剑式迅疾狠辣。
方四海刚想挥掌接招，可是聂烽却出手把他推到了一旁，左手臂之上浮现一层乌黑的铁光，迎向了白面书生的长剑。
铁骨劲已经被聂烽施展到了极致，纵使与真正的精铁相比，也不差多少。
白面书生这势若疾电奔雷的一剑刺中聂烽，不但没有刺穿他的手臂，反而发出了金铁交加的铿锵之声。
这一瞬间，白面书生瞪大了眼睛，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无往而不利的一剑，竟然让一个毫不起眼的人，以血肉之躯硬生生的挡住了。
趁着他愣神的功夫，聂烽右手的碧柳剑猛然刺出，一道耀眼的碧光划破长空，等白面书生反应过来之后，一切都已经迟了，胸口已经被长剑穿心而过。
他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已经被剑气震碎。
“岭南……穿心剑……”
白面书生的声音低不可闻，虽然聂烽这一剑看似简单刺出，但实际却已经用上了穿心剑的运劲法门，外人根本看不出来。
一剑刺杀了白面书生。
这一幕让周围其他人都愣住了，包括方四海和残剑在内。
“还我师弟命来！”
师弟被杀，残剑回过神之后，顿时变得双目猩红，体外的白色罗裙立时崩碎，露出了黑色的贴身水靠。
身形晃动如同鬼魅一般，瞬息间就来到了聂烽的身前，短剑好似一道冷电，划向了聂烽的咽喉。
如果这一剑聂烽没有躲开，那么他的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尸首分离！
千钧一发之际，聂烽猛地向后一闪，同时左手挡在咽喉之前，右手碧光倏闪，碧柳剑旋刺而出。
残剑手中的兵器是短剑，只有一尺余长，但聂烽手中的碧柳却是长剑，三尺七寸有余。
如果残剑不闪开的话，那么还没等短剑划破聂烽的喉咙，碧柳剑就会先一步没入她的胸膛内。
不得已之下，残剑只能撤剑后退，燕子飞云纵在半空中划过一个玄妙的轨迹，身形竟然又来到了聂烽的身后，短剑再次刺出。
剑芒吞吐不停，如同灵蛇吐芯一般。
感觉到背后传来的森然，聂烽却是不闪不躲，眼看剑锋就要洞穿他的身体了，才突然旋动身体，铁骨劲的内力猛然爆发，犹如陀螺般旋出了一道无形罡气，带偏了残剑的剑势。
所以只是肋下受到了一点皮外伤，完全没有伤到要害部位，同时聂烽右手一翻，碧绿色的剑身横削向残剑的后颈。
“舍身剑！”
残剑虽然是一个女子，可却也是剑法的行家，一眼便认出了聂烽施展出的剑法，尤其是她与练这种剑法的人多次打过交道。
六扇门的舍身剑法！
“真没想到，这小兄弟竟然是六扇门的捕快！”
方四海见到聂烽的招数之后，眼睛顿时也是一亮。
舍身剑，顾名思义，就是以舍弃自身为破绽，来吸引敌人攻击的一种剑法。
这套剑法是六扇门总捕头，号称天外神剑的顾飞仙，所创出的一套剑法，是专供衙门捕快修炼的一套平民武学。
大宋王朝任何一个地方捕快都可以修炼，没有等级限制，也可以随意传于他人。
哪怕是级别最低的县衙九品捕快，也可以修炼这套剑法。
而且这套剑法也没有繁琐的套路招式，在所有的武学之中，可能也就略微胜过开山拳一筹。
不过此套剑法易学难精，但要是悟透了这套剑法之中的奥妙，那么招式衔接就变得诡异莫测。
江左七剑曾经多次与官府的捕快打交道，所以对这套舍身剑法自然再熟悉不过了。
第十三章、破山拳
舍身剑的招式快如闪电，讲究的是方寸之间置人于死地。
而残剑的剑势刚刚被聂烽旋身带偏，所以当她再想变招回剑抵挡，已经是来不及了。
眼看她就要葬身在这一剑之下，残剑却突然双臂平伸，脚尖一纵轻盈的向前飞扑而去，整个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如同燕子掠水一般擦过地面，巧妙灵动的躲过了聂烽这一剑。
“好一个燕子穿云纵！”
虽然身处于敌对的立场，但当他看见残剑的身法之后，聂烽还是下意识的脱口叫了一声好。
同时心内也不由得感慨万分，南海剑派不愧为天下九大剑派之一，门内秘传的剑法轻功果有过人之处。
南海剑派地处于南海的一处孤岛之上，名列天下九大剑派之一。
而且这一门派也与其他门派不同，其他门派的武功讲求的是循序渐进，从入门筑基武学到后天武学，然后是先天武学，由低到高一步步的修炼上去。
但是南海剑派一共只有三套武功，一套外家剑法，一套内功心法，还有一套轻功身法。
剑法就是乱披风剑法，从掌门到长老，再到门下的普通弟子，修炼的剑法全都是这套，但是根据每个人的造诣和领悟不同，又可以衍化出很多不同的变化。
据说最开始时候的乱披风剑法只有三招，但是经过历代祖师两百多年的推演，化简为繁，汲取百家剑法之长融为一炉，终于成就了如今的七十二路乱披风剑法，每一路剑法又有十余种变化，可以说是穷尽了剑术一道的变化。
轻功就是燕子穿云纵了，这是一套模仿燕子飞行轨迹的身法，轻盈灵动。
躲过聂烽的舍身剑之后，残剑动作不停，突然向上旋飞而起，呈螺旋形跃起足有两丈多高，然后身形凌空一翻，手中的短剑迎风一震，寒光如雨飞泻，呼啸着向聂烽扑面而去，方圆一丈之地，尽被剑气所笼罩，封锁住了聂烽所有的退路。
可就在此时，聂烽却突然收剑归鞘，凝神注视着半空中飞泻而来的剑光，似乎已经放弃了抵抗。
残剑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仿佛已经看见了聂烽的身体，在自己这一剑之下变得千疮百孔，死无全尸。
倏然，一道闪电似的莹莹碧光，好像天边流虹一样横空划过，竟然穿过了如雨的剑气，与残剑手中的短剑撞在了一起！
光华乍现！
片刻的功夫，两个人已经过了十七招。
聂烽只感觉剑身上传来的力量，如同怒海波涛一样，层层叠加源源不断的向他体内涌去，导致他不得不连连后退来卸力。
他连着接了残剑十七招，同时也向后退了十七步，直到撞在甲板的栏杆上才停下身形，鲜血自嘴角渗出。
而残剑落到甲板上之后，身体只是轻微晃了一晃，向后退了一小步。
两者高下立判！
“南海剑派的乱涛拍岸诀！”
聂烽捂着胸口苦笑了一声，铁骨劲连着运转了两个周天，才将涌入体内的真气驱除。
乱涛拍岸诀，是南海剑派秘传的内功心法。
初始之时虽然若有若无，但是内劲却可以层层叠加，最后就会变得如同惊涛骇浪一样，铺天盖地的向对手涌去，与以快见长的乱披风剑法配合起来，可以说是相得益彰。
“臭捕快！连着使用了两次穿心剑，我看你还能不能使出第三次！”
残剑站稳身形之后，立刻又挥剑逼向聂烽，短剑上附着的剑芒足有三尺余长，把诡、狠、毒、辣这四字诀发挥到了淋漓尽致。
她知道以聂烽此刻的功力，在短时间内连着使了两次穿心剑，已经是极致了，如果再想发出第三剑，恐怕力量就会反噬自身。
聂烽只能采取游斗的方式，尽量不与她的剑锋正面相抗，而是以化、顺、缠、柔四字剑诀来应对，不过这也只是权宜之计。
残剑是先天高手，内力悠长深厚远胜于聂烽，就算他现在能抵挡住，但如果耗到最后，吃亏的肯定不是残剑。
转眼间，两人又拆了十几招。
聂烽只感觉右臂发麻，手中轻若无物的碧柳剑也变得沉重起来，乱披风剑法配合乱涛诀，剑风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压制的他根本就喘不过气来。
残剑眼看剑势已成，剑招骤然一变，短剑以迅疾无比的速度暴掠而出，刺向了聂烽的咽喉。
可聂烽却不闪不躲，反欺身而上。
锐利的剑锋瞬间便刺穿了他的左肩，鲜血汨汨横流而出。
这一招，残剑本是想着要了聂烽的命，没有想到只刺中了肩头，正待她想变招再刺时，聂烽突然运起了铜像功。
赤铜般的左手扣住了残剑的手臂，右手则弃剑握拳。
然后，抬手一拳，很平淡的轰了出去。
如此简单的一招，就算是不懂武功的普通人，也可以轻易模仿出来。
但是在残剑的眼里，这一拳却蕴含了很多她看不懂的玄机。
似曲而直，非慢而快，举轻如重，大巧若拙……
虽然仅是一拳，但是她却仿佛看到了数十家武功的精华，她甚至有一种感觉，就算是一座巍峨山岳横亘在自己的身前，也难以阻挡这一拳的锋芒。
破山拳！
陆乘风传给聂烽的破山拳，在赏善罚恶神通的帮助下，聂烽已经将这招破山拳初步领悟，他之所以硬挨一剑，目的就是为了拉近两个人的距离，然后施展出这一招破山拳。
拳印轻轻的落在了残剑的胸口上，残剑娇柔的身躯突然一僵，黑色的贴身水靠霎时破碎，如同蝴蝶飞舞一般。
心脉已然断绝！
残剑失去了气息的尸体栽倒在甲板上，周围雅雀无声，所有人看向聂烽的目光都充满了震撼。
尤其是方四海，他虽然修为高出残剑一个层次，但是真打起来胜负还未可知。
可是现在，残剑竟然被一个半步先天的武者所杀，如果宣扬出去，只怕是立刻就会引起一场轩然大波。
一拳击毙残剑之后，聂烽的身体突然一松，喷出一口鲜血，踉踉跄跄的向后连退了好几步。
然而就在此时，心头危机突生……
第十四章、疑惑
不得不说对方挑选的出手时机恰到好处。
此时聂烽刚刚杀死残剑，内外皆伤的身体突然放松下来，正是最为松懈麻痹的时候。
而且他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对他暗中突然偷袭。
说到底，还是经验太浅的缘故。
如果换做一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即使真的杀了对方，也不会掉以轻心，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人偷袭。
弹指间，剑锋已到身后，聂烽只感觉后心寒气森然，锐利的剑啸传入耳畔，再想闪避，已经是迟了一步。
因为剑尖已刺入了他的脊背……
千钧一发之际。
聂烽一声轻喝，铁骨劲立刻全部凝聚到后背，在内力的作用下，肌肉瞬间紧绷如铁，夹住了刺入脊背的剑锋。
然后，右手化刀回身猛旋而出！
这一掌，聂烽是含怒而发，已经运上了十层的功力。
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暗中偷袭之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横飞出去七丈多远，摔入了江水之中，连声惨叫都没有发出，就这么死在了聂烽的掌下。
紧接着，聂烽把手探向后背掐住剑身，忍着剧痛拔出了刺入后心的长剑，然后肌肉再次绷紧，免得伤口失血过多。
好在他及时运上了铁骨劲，所以剑尖只刺入一寸左右，没有伤到要害。
“华山剑派的人？”
看着手中长剑的模样，聂烽的眉头微微皱了起起来。
纵观武林各家，但凡是擅长使剑的门派，所使用的剑器都是以轻灵锋锐为主，只有九大剑派中的华山剑派，别出一格，所擅长的是一种十分沉重的铁剑。
长有四尺，宽约两指，剑刃薄而剑脊厚重，剑尖虽钝却楞角分明，配合上华山剑派的“风卷狂沙连环剑”，可以说是所向披靡。
而聂烽手中的这柄剑，与华山铁剑的形态一模一样。
所以他才怀疑刚刚暗中偷袭他的人，就是华山剑派的弟子。
因为华山铁剑除了华山弟子之外，其他门派的剑法根本就无法应用自如。
“多谢小兄弟仗义出手相助！”
就在聂烽沉思的时候，方四海走过来对着聂烽拱手道。
“方总镖头客气了，这是在下的职责所在，何须言谢。”
聂烽收起铁剑，扶住了方四海的身体，说道：“总镖头遭人暗算，已经伤了心脉，还是赶快回船舱休息，免得伤势加重。”
方四海苦笑一声，道：“今日要不是有小兄弟你在，只怕我虎威镖局就此除名江湖了。”
“总镖头，这些人怎么办？”
一个镖师突然走过来，指着先前那些冒充江左七剑的人问道。
“小兄弟是六扇门的捕快，这些人你说怎么办？”方四海转过头看向聂烽。
“这些人为虎作伥，死有余辜，不过他们也不是幕后的元凶巨恶，干脆就废了他们的武功，等船靠岸之后交给当地的官府，是杀是留就看他们的了。”
听到这话，那个镖师对着同伴打了一个手势。
顿时就听见惨叫连连，那几个黑衣人的手脚都被折断，就算治好了，这辈子也只能成为一个废人，想要再动武那是不可能了。
“几……几位大爷，现在我该怎么办……？”船家颤颤巍巍的走了过来。
刚刚发生的一幕他全都看在了眼里，生怕激怒了这些武林高手，然后再把自己给扔进江里喂鱼。
方四海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他说道：“你不用害怕，继续开船就是了，等到了杭州告诉我们一声就行。”
船家忙摆手道：“这……这我可不敢收……”
“别废话，我们总镖头说给你就给你，难不成你还嫌少。”那个镖师接过银子硬塞进了船家的手里。
船家见方四海他们不像是坏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始招呼船上的水手去灭火。
聂烽指着残剑和白面书生的尸体，说道：“伙计，这两具尸体还请替我安放好，到了岸上还要交给官府。”
“大人请放心，在下一定照办。”
船家忙拱手道，他知道聂烽的身份是六扇门的捕快，自然是不敢违背他的话。
客船继续沿着江面行驶，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要不是那破碎的甲板，和空气中还有未散去的血腥味，只怕是无人能看出来异常。
走进船舱，方四海让手下的镖师拿出疗伤药，给聂烽的伤口包扎上。
“这是我白马寺的疗伤秘药，寻常的刀枪剑伤三日之内即可复原如初。”
方四海也把伤口包扎好，然后又服下了一颗治疗内伤的丹药。
“多谢方总镖头，这药果然管用。”
聂烽穿好衣服，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伤口凉丝丝的，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小兄弟，你是六扇门的捕快？”
“在下聂烽，是幽州六扇门的外门捕快，此次奉命捉拿江左七剑归案。”聂烽并没有隐瞒，而是坦诚相告。
“外门捕快?”
方四海愣了一下，有些惊讶的道:“六扇门不愧是监管天下武林的机构，果然是人才济济，以聂兄弟的功力，竟然还只是一个外门捕快！”
聂烽知道方四海误会了，不过他也没有好心的去解释。
在这个世界，侠以武犯禁之事屡屡发生，所以朝廷才组建六扇门。
这个机构介乎于庙堂和江湖之间，专门缉拿那些为非作歹的江洋大盗，凶贼恶徒。
但是对于各门派之间的矛盾仇杀，六扇门却不会轻易的介入。
毕竟武林有武林的规矩，一旦越过了这条线，就会引起武林人士的反抗，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朝廷是不会主动参与江湖之中的。
而且现在聂烽心中还有些疑惑，据说江左七剑形影不离，每逢出手劫船必定是七人同出，可为什么这一次只来了两个人？
剩下的五个人在哪里？
那个刚刚偷袭他的人又是谁？
“方总镖头，你可知道为什么江左七剑，这一次只来了两个？”
这几个问题，让聂烽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向方四海求助。
可方四海却摇了摇头，说道：“聂兄弟，实不相瞒，我也正想这个问题，如果今天江左七剑一起来的话，就凭我们这几个人，还真未必能拿的住他们，可他们却偏偏没有过来，这才让咱们捡了一个便宜。”
第十五章、镖银
他与方四海的看法一样。
如果江左七剑今晚全都来了，他们几个还真是凶多吉少，未必能全身而退。
要知道，七剑之首的残剑是先天气海境的武者，据说剩下的六人也都是后天巅峰武者，各个剑法精熟。
再加上南海剑派的**剑阵，若是正面相迎，就凭他们几个，别说是打赢江左七剑了，就是能不能活下来都在两可之间。
这时，聂烽拿过身旁的铁剑，对方四海说道：“方总镖头，你可认识这把剑？”
方四海接过铁剑，仔细打量了一番，沉吟片刻后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应该是华山剑派的铁剑。”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聂烽轻叹一口气，“刚刚背后偷袭我的人，用的就是这把剑。”
“聂捕快的意思是，刚刚偷袭你的人就是华山剑派的弟子？”一个镖师再旁边问道。
聂烽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敢确定，虽然这把剑是华山剑派独有的剑器，但是谁也不敢保证这把剑究竟是不是华山弟子的，毕竟这种剑的形状广为流传，任何人都能效仿打造一把。”
“不，这把剑的主人，的确是华山剑派的弟子，而且我也知道他是谁。”方四海突然开口说道。
“哦？”
聂烽眉头一挑，“方总镖头知道这个人？”
“对！”
方四海点点头，说道：“据我所知，江左七剑有一人，曾经就是华山剑派的弟子，只不过犯了门规，被逐出华山剑派，后来他隐姓埋名投又入了南海剑派，他身负华山和南海两派之长，这柄剑应该就是他的佩剑。”
“你们看，这里还有他的名字。”
说着，方四海把铁剑挪到到烛火之下，在剑锷处隐约可见一个“江”字。
“但凡是华山剑派的弟子，都会把自己的名字刻在剑身之上，以此来证明身份，这个江字正好就点明了他的身份。”
“原来如此，看来这个人真的也是江左七剑之一，也就是说现在已经出现了三个人，还有四人行踪不明。”
聂烽感到有些头疼，江左七剑现在被他杀了三个，那剩下的四人就很有可能会躲起来，再加上江湖很少有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如果他们真的一心躲藏，想要把他们找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兄弟，麻烦你一件事，帮我把外面的那几个假货带进来。”
聂烽心中一动，对着身旁的一个镖师说道。
他准备审问一下这些黑衣人，看看能不能从他们的嘴里，问出一些关于江左七剑的线索，既然他们能伪装江左七剑，说明肯定与江左七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个镖师应声而去，片刻之后就提着两个黑衣人走进船舱，把他们扔在了地上。
由于他们的手脚都被折断，所以现在无力支撑身体，只能像滩烂泥一样趴在那里。
聂烽用铁剑挑起一个人的下颌，沉声道：“你们想死想活？”
“要杀就杀，何必废话！”黑衣人很硬气的说道。
聂烽面无表情的点点头，说道：“很好，满足你的愿望！”
一道血光闪过，聂烽手中的铁剑已经刺穿了他的咽喉。
“你呢？想死想活？”
聂烽又转眼看向剩下的那个人。
“当……当然……是想活……”
看着同伴的尸体，黑衣人忍着剧痛挣扎着说道。
“好，只要你能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保证不会杀你！”
聂烽还顺便用手中的铁剑，在他的身上点了几下，暂时让他不至于那么痛苦，然后开口道：“你们跟江左七剑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冒充他们？”
四肢断裂的剧痛减轻，黑衣人喘了几口粗气，说道：“其实我们都是江左七剑的徒弟，是他们让我们冒充江左七剑，来夺取方总镖头手中的货物。”
“这个态度我喜欢……”
聂烽似乎很满意他的态度，接着道：“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江左七剑不自己前来，而让你们几个冒充他们的身份来夺镖？”
“这个就不是我们能知道的了，我们名义上虽然是他们的徒弟，但实际上就是个跑腿打杂的，真正的秘密他是不会告诉我们的。”
“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么多年他们传授武功也有所保留，而且每月还定期让我们服下毒药，如果没有他们的解药，我们必死无疑！”
黑衣人似乎怕聂烽不相信，紧接着说道：“不信的话你们可以撕开我的衣服，他给我们服下的毒药是一种西域奇毒，叫血莲花，有很显著的特征。”
一个镖师走过去把他的身体翻过来，然后撕开了胸口的衣襟，一朵血色的莲花映入众人眼中，莲花含苞欲放，从手臂一直延伸到心脏部位。
方四海点头道：“他没有撒谎，这是西域奇毒血莲花，相传是西方魔教的第一代教主，为了胁迫武林高手供他驱使，而发明出的一种毒药。
这药就如同莲子一样，种在人体内之后可以增强武者的功力，但是每月都需要服用解药压制毒性，否则等到莲花彻底绽放之时，就会七窍流血而亡。”
“现在我落入了你们的手中，就算是你们不杀我，这血莲花也会要了我的命，我之所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们，就是想要你们为我报仇。”
聂烽突然想起残剑和白面书生的尸体，既然血莲花是他们种下的，说不定解药也会随身携带。
这么想着，聂烽便走出船舱来到了甲板上。
残剑和白面书生的尸体正躺在角落里，残剑身上穿着的是贴身水靠，根本没有藏东西的地方，所以他把目标放在了白面书生的身上。
果然，让他在白面书生的怀里，找到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
回到船舱后，聂烽把小瓷瓶中的丹药倒出来，放在黑衣人的面前，问道：“这个是不是血莲花的解药？”
“没错，这个正是血莲花的解药！”
黑衣人眼睛一亮，面露激动之色。
听到他的回答，聂烽也没有犹豫，直接把解药塞进了他嘴里，说道：“现在我给你服下了解药，把你知道的事情全都说出来。”
黑衣人感觉到体内的毒性正在散去，欣喜之下忙点头道：“我全都说！”
“江左七剑剩下的人在哪里？”
这个问题，才是目前聂烽最关心的问题，这可事关他此次任务的成败。
可黑衣人的回答，却让他傻了眼。
“江左七剑虽名为七剑，但实际上就是三个人！”
“你说什么？”
聂烽和方四海面面相觑，一时间怔在了那里。
黑衣人苦笑道：“真正的江左七剑其实只有三个人，对外说是有七人，都是为了瞒天过海，让人无法防备。”
“我还有些没明白，你说清楚一点。”聂烽听得是越发糊涂。
黑衣人解释道：“其实每次劫船杀人的，都是我们几个人，就像是今天晚上一样，冒充江左七剑来吸引他人的注意，实际上真正的江左七剑已经潜伏在了船上，易容成普通人的样子，就是在对方猝不及防的时候下手。”
方四海脸色十分难看，今晚他就是遭了这种算计。
而聂烽这时候也恍然大悟，怪不得江左七剑能横行长江水路十几年，而且连先天高手都杀过，原来都是这么干的。
先以七个后天修为的武者冒充江左七剑，等到他们被击败逃跑之后，出手之人自然就会放松警惕，然后真正的江左七剑，再突然出手发难，自然无往而不利。
残剑长得本就貌美，虽然实际年龄已经快四十岁了，但看起来才二十六七，而且伪装的还特别好，他人根本就难以发现。
所以她猝然发难，常人才无法防备，那几个先天高手，估计也是这么死的，今天晚上要不是有聂烽在这里，方四海这个先天极境的高手，恐怕也难逃毒手。
问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聂烽让人又把它带了下去，船舱内静默无言。
半晌之后，方四海才开口道：“聂兄弟，你感觉他说的是真的吗？”
“我想应该差不多少，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必要再骗我们，而且说得合情合理，也解释了很多原先世人不清楚的问题。”
方四海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又不好开口。
聂烽轻笑一声，说道：“方总镖头，你我今晚也算是同舟共济的生死之交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既然如此，我也就直说了。”方四海长出了一口气，“聂兄弟，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嗯？什么忙？”
“帮我护送这趟镖！”
方四海语气颇为自嘲的说道：“现在我身受重伤，短时间之内根本无法与人动手。
我手下的这些兄弟虽然功夫不错，但对付普通的小贼还行，遇到高手就力有不逮了，所以我想请聂兄弟帮我把这趟镖护送到杭州城，而且此次的二十万两镖银我分文不取，全都给聂兄弟。”
“小袁，把银票拿过来。”
说话间，方四海吩咐手下的镖师，把二十万两白银的银票拿了出来。
其实对于方四海的话，聂烽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是当他听见二十万两镖银的时候，心中却迟疑了。
二十万两镖银，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纵观整个天下，也没有几个镖局敢接这种镖。
聂烽苦笑一声，说道：“方总镖头，按照规矩我本不该问，可你这次压的镖到底是什么来头？不但这么多人惦记，就连这酬劳也多的吓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