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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散装陈年老酒     武道行天录txt下载     武道行天录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章 别样比拼

    正当范遥打算出手救下那个庄稼汉子之时,却见那斗笠男子并没有出手行凶。

    只见他手掌虚晃一下,那庄稼汉子的另一个粪桶便飞到了他的手里,斗笠男子出手如电,抄起粪勺在桶里掏了一下,扬手便向那庄稼汉子还以颜色。

    “来啊!谁怕谁?”

    斗笠男子手头极准,一勺子的浊物没有丝毫浪费,全都泼在那庄稼汉子身上。仔细看去,甚至还看到有黏糊糊的东西自那汉子头上缓缓流下。

    庄稼汉子呆若木鸡,本能的就伸手在脸上抹了一把,只见那汉子脸上顿时就黄灿灿的一片,且味道浓郁至极。

    范遥隔得老远都是恨不得以手掩鼻,更是看得直欲作呕。

    那庄稼汉子本想大吼一声以示愤怒,却急忙醒悟,紧闭着嘴唇,闷不做声。然而手上却是不慢,拿起粪勺奋起还击。

    斗笠男子亦是毫不相让,一时间,天空中屎尿纵横,铺天盖地。

    这场别开生面的比斗,把范遥看得瞠目结舌。看着黄灿灿的二人,即使以他见惯了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场面,也终是忍受不住,蹲在路边干呕起来。

    一边干呕着,一边也是在心里纳闷着。那个斗笠男子隔空摄物,摆明其至少也是一个金丹境界的高手。可眼下却是与市井无赖一般,与那个庄稼汉子泼粪死战,真是奇哉怪也。

    这边心里奇怪不已,那边的两个人,一只手拎着木桶,手里的粪勺挥舞不停,竟是打出了千军万马的恢弘气势。

    转眼之间,两个人的木桶就是一扫而空,那斗笠男子却不依不饶。

    只见他扔掉木桶,伸手就去解开腰带,嘴里大喊道:“妈的!老子再给你拉泡热乎的,让你尝尝鲜!”

    那庄稼汉子脸上金黄一片,看不清神色。但却见他怪叫一声,“你他妈的就是个疯子!”

    喊完之后,哀嚎一声,竟是带着哽咽的哭腔,转身向着远处落荒而逃。

    斗笠男子见状意态甚豪,先将腰带系紧,接着便大模大样的走过田垄,犹如一个得胜的将军一样,身上披着金黄色的“铠甲”,趾高气昂的,臭气熏天的,迈着方步渐行渐远。

    范遥目光呆滞看着那斗笠男子不见了踪影,回头看着刚才二人“大战”之地留下的痕迹,不禁又是一阵反胃,当下怪叫一声,脚步匆匆离开了这令人毛骨悚然之地。

    出了村子,范遥走上良久,胃里还是止不住的向上泛着酸水。但回想起那时的场景,却也止不住的好笑连连。

    ‘隔空取物不止需要有一定的修为,更是需要有不凡的神识之力。由此可见,那个斗笠男子至少是一名金丹,甚至是一个元婴高手。可他却不仰仗修为欺负凡人,举止行为虽怪异了一些,但也见其光明磊落。’

    说他怪异,是因为他有如此修为,既不想仗势欺人大可一走了之。可那人却偏不离去。而是用着庄稼汉子的腌臜方法,与其一较高低。行为怪异,脾气更是差的离谱。

    遥边想边走,不多时就来到一处小溪旁,当下就想洗把脸,洗去方才染在身上的臭气。

    可还没等他有所举动,就听见小溪上游传来稀里哗啦的的泼水声。抬头看去,却见刚才那个斗笠男子正洗完了衣衫,然后便光着身子,一个鱼跃跳入到小溪中洗的不亦乐乎。

    范遥一阵恶寒后怕,急忙退后几步。想了想,就向那个斗笠男子走去。

    站在河边,范遥浑浊的溪水不禁怒气冲天,大声问道:“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地道,好好的溪水全都让你弄脏了,而且还臭气熏天,你也好意思?”

    那斗笠男子背对着范遥,闻言便转过身来。

    范遥定睛看去,只见这个中年男子头发黑亮垂直,斜飞的英挺剑眉,锐利的黑眸,棱角分明的轮廓,身材修长高大却不粗犷。当下不由得暗赞一声,这人倒是长得……,与我差远了,跟段大哥倒是有的一比。

    “小子,没听说水至清则无鱼这句话吗?我见溪水清澈而不利于鱼儿生长,于是我就把它弄浑一些,你懂个毛啊?”

    那斗笠男子说完,旁边就有几条鱼儿划动鱼尾跃出水面,仿佛是在应景一般。

    斗笠男子见状更加得意,说道:“你看见没,这鱼儿现在是多么活泼,多么的开心。”

    范遥气急而笑,讥讽说道:“这鱼是被你的臭味熏出来的好不?你没看见它们都是翻着白眼,正在仓皇逃逸吗?”

    斗笠男子不屑说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我在这小溪里洗澡,这些鱼儿都是感激的很。不信,你便睁大狗眼瞧着。”

    说完之后,那男子便伸出手来举在半空。下一刻便有一条小鱼奋力一跃来到了他的手掌之上,那小鱼宛如人立,挥舞着两只小鱼鳍,好似在施礼朝拜一样。

    范遥看得目瞪口呆。那男子则是得意非常,看着手中的小鱼笑着说道:“你倒是机灵的很,比那些人模狗样之辈强得多了。也罢,那就送你一场造化,成蛟还是成龙,也得看你是不是那块料。”

    斗笠男子说完,手掌之中便泛起氤氲缭绕,持续片刻之后,便把那条小鱼抛回小溪之中。

    可在范遥眼中,那男子抛回的哪是什么小鱼,分明是一把锐利无匹的绝世宝剑。

    当下毫不迟疑的站直身子,向那男子抱拳说道:“前辈你慢慢洗。打扰了,告辞!”

    说完之后,便转身大步流星向远处走去,走的斩钉截铁没有一丝留恋。

    开什么玩笑,这个人居然可以逆天改命!虽说只是一条小鱼,斩断因果相对容易一些,但那毕竟是不容于天的禁忌之术。全天下,满打满算,范遥想不出能有几人会有这等强横至极的惊天修为,以及对道法的精湛运用。

    逆天改命,这是个几乎被一些江湖术士用烂的词,貌似稀松平常。可实实在在能使用出来的,这世间又有几人?

    范遥越想越是心惊,趋吉避凶,这就打算一走了之。甚至聚起全身功力,打算见势不妙即刻就使出引以为傲的身法来,逃之夭夭。

    ‘他娘的!这人要是冲着我来的,绝对就是馥离那边指使的。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得花多大代价能请动这样的高手?话说老子我也是身价不菲啊。’

    范遥心里暗自想着,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刚走了数十步,就听到那男子悠悠说道:“胆小如鼠!也不知道你给文天楼灌了什么迷汤,竟瞎了眼睛般对你赞不绝口。我看你真是稀松平常的很。”

    范遥闻言顿时诸事抛在脑后,直呼文先生其名,还能是什么好路数?更是不能忍让!

    身子一转毅然走了回来,面无表情的看着那男子问道:“馥离那边过来的?我说怎么臭不可闻。你不张嘴说话还好些,你这一张嘴竟比刚才还臭!”

    那中年男子也不生气,站在水里搓着身上,对范遥说的话不置可否,反而问道:“怎么不跑了?你以为装成一副铁骨铮铮,有骨气的样子,就能逃得性命?”

    范遥索性坐在岸边,嗤笑说道:“你当我傻吗?你刚才在瞬间便布下方圆千里的天地牢笼,我能走到哪里去?”

    范遥嘴上说的不屑,心里却是暗暗心惊。自己的神识虽可游弋千里,但要像这男子一般布下覆盖千里的罡气牢笼,那是想都别想。不止他自己,范遥甚至想不出,文先生会有此神鬼莫测的手段吗?

    逃也逃不掉,听到那男子出言辱及文先生,顿时被激起一身血气。死就死了,死之前怎么的也得恶心恶心他。

    听到范遥所言,中年男子微微一愣,笑着说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别跟我说,你是猜出来的。”

    范遥怎会告诉他自己的神识之密,只是看着小溪里四下打量,冷笑着也不言语。

    “你在看什么?你小子莫非有特殊嗜好?”中年男子怒目看着范遥说道。

    范遥顿时抓住机会说道:“怎么的?你想让我在死之前乐呵乐呵?可惜大爷不好这口,你还是省省吧。”

    中年男子沉思说道:“你这张嘴怎么这么贱?文天楼可不会教你这些吧?”

    范遥撇嘴说道:“要说贱我能有你贱?随便抓条鱼在手里攥一下都变成了‘贱’鱼,在下佩服之至。”

    中年男子先是自得一笑,继而反应过来,不禁勃然大怒,“你小子损我?你懂个屁!”

    说完,便向着范遥一伸手,范遥身子不由自主的向那男子飞去。一身的功力也都成了摆设,竟是被那男子顺手封住,龟缩在三座星云中,不复奔流成海的壮观模样。

    把范遥抓在手里,那男子嘿嘿一笑,说道:“我那么厉害,怎么你在我手里没变成一个贱人呢?算了,你还是陪我洗个澡吧。”话音一落,就把范遥扔在一边,随意的很。

    范遥从未像此刻这样无助过。他所见过的高手中,除了文先生,就属萧歆瑶的师姐张凌珊为最。但范遥有信心,即使现在遇到张凌珊,打是打不过,逃得性命却是问题不大。

    而如今遇到这个中年男子,只觉得自己就像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第二百八十一章 剑神三道

    随着身体落入水中,范遥的一身功力也随之恢复,显然那中年男子根本就不把他当做可慎重对待之人。心里羞恼却是沉住气问道:“你是蓝晋,还是徐牧?”

    这个男子貌似对自己有所了解,联想起文先生曾说过,他在馥离与圣人蓝晋对峙数月有余,且二人多次聊起自己。故而范遥张口问来。

    中年男子嗤笑一身,说道:“你还真能抬举自己。你以为你做的那点事至于圣境高手出手对付你吗?那圣境高手也忒他妈不值钱了。”

    范遥闻言心绪不见起伏,无悲无喜肃穆站立,左拳右指,吐气开声。拳如山崩罡气炸裂,暗金色指风璀璨炫目,带着惨烈之气向那中年男子杀去。

    “不是圣境就好办了,想杀我还没那么容易……。”

    说到此处声音便戛然而止,只见几道溪水凝结成的水剑悬浮在自身要害周围。气机入体竟让自己无以为继。那水剑就如神兵一样,出现的毫无征兆,于是刺激的范遥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就算如此便也罢了,只见范遥倾尽全力的一击却被那人只是挥了挥手,便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那中年男子哈哈一笑,抖了抖头发上的水,看着范遥悠闲说道:“你猜出我是谁了,在故意作态。其二,你没猜出我是谁,但在故意作死。你是那种说来听听。”

    范遥却答非所问,看着那几支水剑摇头晃脑的说道:“好贱,真是好贱。”

    中年男子活了不知多少岁月,不说一眼能勘破人心,也是所差无几。看着范遥不屈的神情微微一笑,问道:“文天楼没有向你描述一番,这天下有哪几个人你不能招惹吗?怎么教出这么一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范遥想破脑袋也没想出这男子到底是谁,闻言却道:“先生说了,怕死就别出来混。直接把我扔到那几个天上大派去岂不安稳的很。”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说道:“大靖的天上大派岂都是你说的那番模样?有那么一个还是不错的。你说的好像很有志气的样子,那你刚才跑什么?还有,天上大派如此不堪,那我问你,你此去何处啊?”

    范遥没有听出男子话外之意,梗着脖子说道:“我没猜错的话,我的跟脚以及动向你都是一清二楚,你跟我废什么话?我现在自是潜龙临渊,度假去。”

    中年男子摆手说道:“大战之中多杀了几个人,就把你吓得草木皆兵、疑神疑鬼,瞧你那点出息!你也甭跟我叽叽歪歪的,我虽不是来杀你的,但惹急了我,教训你一顿却是使得的。”

    范遥闻言一愕,然后将信将疑的看着那正在洗得不亦乐乎的男子。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你此次前来寻我,不是就为了让我看你洗澡吧?”

    中年男子摇头说道:“不逗你了。与你闹得太过,文天楼该说我倚老卖老没个正形了,其实他不也是这个德性。”

    将身上搓了又搓,末了,还举起胳膊嗅了嗅,好似觉得不放心

    ,又把胳膊伸到范遥眼前,说道:“你闻闻,还有味道吗?”

    范遥想起刚才屎尿横飞的场景急忙屏住呼吸,笑的灿烂说道:“什么味道?前辈你功参造化口吐芬芳,哪来的什么味道啊?”

    中年男子斜着眼睛看着范遥说道:“我与刚才那庄稼老哥只能算是不分胜负,我有心与他再比一场,要不,由你替我代劳?”

    范遥不禁悲愤欲绝。当下端着忍辱负重的心态,强忍着不适在那中年男子的胳膊上闻了闻,接着笑道:“清香怡人,洗的很干净。”

    可那中年男子不依不饶,又把另一只胳膊伸了过来,范遥笑容满面,闻了闻说道:“沁人心脾,光滑柔嫩。”

    中年男子打了一个机灵,急忙收回胳膊,说道:“你小子,这是变着法子恶心我呢。”

    范遥笑着说道:“怎么会?小子也不敢啊。再者说,前辈的皮肤确实是吹弹可破,光彩照人啊。”

    中年男子哈哈一笑,说道:“你现在这样子倒是有几分文天楼的影子,想当年他也是这样贫嘴。后来名气越来越大,才装作道貌岸然的样子,很是骗了一大群人。”

    范遥冥思苦想,听到这不禁恍然,疑问道:“你是剑神?”剑音稍重。

    中年男子眼里泛起杀气凛然,冷笑问道:“哪个剑?你说明白了。”

    范遥哑然一笑,一颗心终是落下,抱拳施礼说道:“范遥见过前辈。先前确实有所失据,还请前辈不要耻笑与我。”

    这中年男子自然就是大靖的剑神,七大圣境高手之一的吴三道。

    吴三道见范遥终是认出自己,不禁摇头说道:“反应太慢,就我刚才露上的那手,你居然都没有猜到是我?”

    范遥委屈万分,说道:“全天下就七个你这样的高手,我哪敢往那想啊!”

    吴三道奇怪问道:“你与文天楼在一起那么久,他就没给你说道说道这天下七人的长相特征?省得你冒失枉死。”

    范遥摇头说道:“确实不曾说过。”

    吴三道接着问道:“那这天下有名的大乘、合体境界的高手呢,也没给你说说。”

    范遥接着摇头,想了想还是说道:“我刚才说的话倒是真的。先生说过,要想快速成长就得无所顾忌。行走江湖,哪能时时刻刻万无一失?若是怕这怕那的,那还不如和那些大靖的天骄一般在山里躲着呢。”

    吴三道沉吟说道:“文天楼这小子倒是比以前心狠了不少。我若是没猜错,这都是拜你所赐吧?”

    范遥苦笑说道:“算是我自作自受吧。与先生畅所欲言,先生开窍之后,我自是首当其冲。”

    吴三道笑了笑,就往岸上走去。来到岸边,看了看自己刚洗的衣服,皱了皱眉,不由得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范遥。

    范遥怒气冲天,吼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老有完没完了。”

    吴三道微微一笑,说道:“可

    惜了这身行头,还是玉琪帮我挑的呢。人生际遇错综巧合,若不是遇到那个庄稼汉子,你我绝不会是这样的见面方式。”

    范遥仰天一叹,看着吴三道说道:“姜是老的辣,小子佩服之至。”

    说完,便把那身粗布衣服拿在手中,走到小河边,认真的洗了起来。

    吴三道嘴里啧啧有声,说道:“想不到还是一个怕老婆的人。怎么的,怕我回去告你一状?我剑神是何许人也,怎会做那拙劣之事?”

    范遥背对着吴三道听得直翻白眼,暗自想道,都说物以类聚人与群分,剑神与文先生做了几千年的朋友,呵呵呵……。

    正在心里想着,身后传来吴三道的声音,“小子,你是不是在想,我与文天楼真是一丘之貉啊?”

    范遥做个鬼脸,嘴里却是问道:“前辈,玉琪现在还好吗?”

    吴三道的声音在身后悠悠传来,“本来在我遇到你之前是挺好的,但现在就不怎么好了。等我回去之后,定会给她加些功课。我吴三道的弟子怎会落后于人。”

    范遥听过又喜又忧,但一想到天下大势,便默不作声,认真的洗起衣服来。

    吴三道见状哈哈笑道:“你小子还成,没被亲情所惑,懂取舍知进退。对了范遥,你小子怎么修行的,怎会到了现在这个境界?在我面前敢出手,且能发出招式罡气离体的,近千年以来,在年轻一辈中你当得上是第一人了。”

    范遥听后不见窃喜,反而郁闷说道:“那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斗不过你老人家的一根手指头。”

    用力的搓了搓衣服,接着说道:“要说我怎么修行的嘛,其实就是糊里糊涂的,走一步看一步。文先生说了,我的路谁也帮不上忙。嗯,再加上有几次莫名其妙的奇遇,就修行到现在这个样子了。”

    吴三道闻言一叹,说道:“难怪我一问你的消息,文天楼对你的事三缄其口,想来,他也是觉得有愧于你吧。小子,你很不错。很有几分我当年的风采。”

    把吴三道和文先生归纳到一起之后,范遥对这句话不置可否,甚至习以为常,只不过是换了个人来说罢了。

    把衣服洗干净之后,范遥看着正悠闲躺在山石之上的吴三道,见其无动于衷,想了想之后,还是把衣服找个干净的地方晾晒起来。

    无所事事,还是忍不住问道:“前辈,凭你的修为怎会让那些污浊物沾到身上?还有啊,这衣服咱一运功不就干了吗?何必再费些时间呢。”

    吴三道晒着太阳,懒洋洋的说道:“这么做其实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通过这些小事,能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还是一个人,而非其它。”

    范遥听得云里雾里、似懂非懂,不禁在那深思着。

    吴三道看着他一笑,接着说道:“不用多想,等你到了我这个境界自然会懂。咦?好像也不尽然。你走的路非同寻常,待到与我境界相仿时,说不上又是一番什么风景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剑神三叔

    范遥听到这里,不禁恍然,展颜一笑说道:“到了前辈这种境界,即使以神仙相称恐怕都不能尽显其能。想要再进一步,就得走你们所传的合道之境。但若想在此之前不被天道同化,那就得行人道办人事,不忘修士之本。前辈,你看我说的还算对吧?”

    吴三道猛然坐起,怔怔的看了范遥一会儿。继而又是躺了回去,轻笑说道:“文天楼说你悟性无双,现在看来果然如此。范遥,以后尽量少说话,特别是关于修行上的事。小心遭人嫉,祸事自来。”

    范遥摇头说道:“晚了,就在前些日子,至少有数十人整日里听我高谈阔论,还学习我所授的拳法。可惜,他们现在死的就剩下十几人了。在他们面前,我不介意当个话唠的。”

    吴三道沉默片刻,才开口说道:“这就受不了了?千年前,像这样的修士没死上几千也差不多了。我和文天楼若都像你这样多愁善感,那早他妈的疯了。”

    范遥闻言一笑,却尽是苦涩。

    二人沉默良久,范遥开口问道:“前辈,你大老远跑到这来,不是就想让我看看……。”

    说到这,便做出手里拿着粪勺挥洒的样子。

    “不是只为了让我看前辈你的无敌之姿吧?有什么事情,还请前辈示下。”

    吴三道笑眯眯的说道:“我之所以那么做,不就是听见某人说的,遇衰草不踩,遇苍天不攀嘛。怎么,我被别人波了一身粪,你这当晚辈的是不是该为我报仇雪恨呢?要不,我把那汉子叫出来,把家伙事儿弄齐全了,你代我好好的跟他比试一场?”

    范遥脸色一正,看着吴三道认真说道:“前辈不恃强凌弱,实乃天下修士之楷模,晚辈佩服之至。咦,不对啊,你偷听我说话。前辈,你是什么时候跟上我的?”

    吴三道不屑说道:“就以我的修为还用偷听吗?只要人站在那里,声音就自动往耳朵里窜,没法子的。”

    范遥呵呵的笑了起来,刚说完他不恃强凌弱,这就来了。摆明了就是说,我修为高,我就偷听了,你能怎么着吧。

    吴三道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坐起身来说道:“你和段余君在一起,虽然那小子看着不错,但他毕竟是馥离修士,所以,我不得不小心一些。”

    范遥点头,算是默认了他这个说辞。想了想,继而问道:“可是此去天云山的万余里路有不妥之处?”

    吴三道微微一笑站起身来,走到晾晒衣服的地方,将之拿在手里,挥舞了几下,便见雾气蒸腾,衣服转瞬即干,之后便穿将起来。

    范遥看得目瞪口呆,奇问道:“前辈,看你刚才的意思不是要行人事,不能忘了修士之本吗?怎么你现在……。”

    吴三道撇嘴说道:“意思到了就行了,你那么认真干嘛?”

    范遥彻底无语,当下也是如有效仿,功力稍微一转,便将身上衣服的水汽驱逐一空。

    吴三道穿好了衣服,看着范遥说道:“千年的时间沧海桑田,谁知道现在的人是否还是以前的样子。虽说文天楼的意思是把你放养,但也不能什么事都让你一个人抗,能帮衬一把还是使得的。”

    范遥大吃一惊,问道:“天云山确实有变?一个天上大派如此行径,岂不是让人心寒?”

    吴三道戴上斗笠,把那把看着装饰大于实用的宝剑别在腰间,闻言笑着说道:“只是有所怀疑而已,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看着吴三道大步流星向前走去,范遥急忙跟了上去,想了想,问道:“前辈,你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跟在我身边,就算是有人有什么想法也得烟消云散了。不如,你隐匿起来,咱俩一明一暗才相得益彰嘛。”

    吴三道冷笑一声,说道:“千年前大战的收尾之际,为了配合徐牧和文天楼,我拖住袁梓丹在天上大战了十几天。”

    说到这,便示意范遥继续前行,看着范遥满脸的好奇之色不禁一笑,才接着说道:“那时我二人半斤八两,互有胜负。我奈何不了他,他也拿我毫无办法。眼见西陆洲优势尽失,袁梓丹在天上与我论道三日便转身离去了。”

    范遥满足了好奇心,找到机会插话说道:“这些事文先生从未与我说过。嗯,江湖上也很少听到有人提起。不应该啊,这样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依照我大靖的秉性不得大书特书,好好的鼓励一下士气吗?”

    吴三道冷笑说道:“怎么没有?坊间就有不少传言,说我与袁梓丹大战一场之后便身受重伤,修为大跌。更有甚者说我早已殒命多时,只是秘而不宣罢了。”

    范遥讶然说道:“这话也有人信?前辈你只要露面振臂一呼,此谣言不就是不攻自破吗?看来传此谣言的人肯定是别有用心,前辈你虽然功参造化,但还是得小心一些。”

    吴三道看着范遥笑了笑,摇头说道:“我最开始也是如你这般,可转念一想,正好我累了,既然有人巴不得我死,那我就好好的配合他一番,也好看看他究竟所欲为何。这千年来,我逍遥自在,了无牵挂,倒是得感谢那些人,让我真正安静了一段时间。”

    范遥笑着说道:“那狐狸尾巴被你按住了没有?”

    吴三道沉吟道:“说来也奇怪,按理说我已是谨慎的很,这千年来见过我的人屈指可数,可那人却是狡猾异常,直到现在也没露出马脚。”

    圣境高手都无计可施的事,范遥绝不跟着乱操心,当下思绪一转,开口说道:“也就是说,即使前辈你光明正大的跟在我身边,只要改变容貌就没人能认出你是谁,更不会往剑神身上去想,是吗?”

    吴三道微笑说道:“不用那么麻烦。那些看到我的人,在他们眼里我想是什么模样就是什么模样。他们就是喊我亲爹,你也不用奇怪。”

    范遥由衷的叹服,想来这就是圣境高手的能耐之一,当下问道:“前辈,那你此时想

    让我看到的,是你的真容吗?”

    “相由心生。你若心无杂念,那看到的就是我的真容了。”

    范遥闻言不禁绕到吴三道的身前,仔细向他看去,看了几眼之后,不禁问道:“前辈,怎么我胡思乱想一番,看到的都是一副容貌?”

    吴三道没有理会他的胡闹之举,说道:“你我结伴而行总得有个称谓才是,你别叫我前辈了,我看,你就叫我三叔吧,就说我是你的一个远房亲戚。”

    范遥哈哈一笑,点头说道:“前……,三叔,你说会有什么样的牛鬼蛇神前来阻我呢?我真是好奇的很。”

    吴三道脚步不停,边走边道:“都说了只是猜测。你在青瓦镇那边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知情者少之又少。若是有人前来对你不利,只需顺藤摸瓜都能大有收获。”

    “你这人,文天楼曾跟我说过,看似杀戮果断实则优柔寡断。就说这次大战吧,你都看出那个张正山目的不纯,却还对他放纵存柔。若不是此人良知未泯,那你断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范遥尴尬的笑了笑,还是以实为实说道:“三叔,你就放心吧。那个张正山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之中,他也就是没做出什么事来,若是做了,我敢保证他活不过一时三刻。”

    吴三道满意的点点头,嘴里却说道:“别与文天楼学什么算无遗策,那样太费脑子。有那功夫,不如精进修为去呢。以后但凡遇到难以掌控之事,那就快刀斩乱麻,把一切苗头全都扼杀在襁褓之中,不给敌人留下一丝一毫的机会。”

    范遥本想应付点头,可仔细一想,还是摇头说道:“三叔,这件事恕我难以从命。晚辈自认为看人还是有几分火候。就比如这张正山,如若一开始就按照你说的做,那我大靖岂不是白白损失一个忠义栋梁之辈?人人都有苦衷,只要是身不由己,且没有犯下祸事,那一切都有商量的可能。”

    吴三道闻言笑道:“你才多大个年纪,哪晓得这世间险恶。有很多人,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今天你放过张正山,同时也暴露出你的缺点,下次他们再有所举动,定会攻你薄弱之处。范遥,你好自为之吧。”

    范遥并非不识好歹,当下向吴三道施礼说道:“我省得的,多谢三叔关心。”

    吴三道摇摇头,知道范遥明显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却也懒得理会,话锋一转,笑着说道:“你与段余君过招时,有几手剑意指法用的不错,我若没看错,那应该是你自悟的剑法吧?”

    范遥暗自嘀咕道,还说没偷看?这剑神我看与文先生一样,都是死要面子那种的。

    脸上却谦虚一笑,说道:“都是我瞎捉摸的,让三叔见笑了。”

    吴三道脸色一正,说道:“有几式数道指风并用的剑法,那真是贻笑大方,让人难以入目。唯独你有一式只出一指的剑法,那剑意萧煞,充满着睥睨天下的霸气,这才让我看得眼前一亮。”

第二百八十三章 叔侄上路

    范遥听到吴三道如此说来,自己也回忆了一下,继而说道:“那数道指风并用的剑法,是我在玉琪与天云山的陈雪儿切磋时领悟的。而那只出一道指风的剑意嘛,三叔,这个是我偶有际遇,当时只是惊鸿一瞥,所以我很难向你说个明白。”

    吴三道深以为然说道:“如此剑意岂能那么容易见到,你有机会看到,实在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你便有如此感悟,可见,不是你的悟性惊人就是那剑意举世无匹,就算是头猪看见也能收益几分。”

    范遥呵呵一笑说道:“三叔,你不愧能与文先生做了数千年的朋友。你二人说话都是一样的……,犀利。”

    吴三道自得一笑,说道:“文天楼卖弄学问,骂人不带脏字。我比不过他,只有像我手中剑一样直来直去,唯有这样才不能让他占了口头便宜。”

    二人边聊边走,直到出了村子范围,范遥才长出一口气。看来,吴三道没有再去与那庄稼汉子比试一番的心思。自己也不用为长辈出头,报仇雪恨了。

    心里一松,便又打量起身边的盖世剑神来。

    只见吴三道身体随意之至,一双手插在裤兜里,双脚行进时略微有些外八字,每一步迈出去,胯骨扭动,肩膀都跟着晃来晃去。

    范遥看了一会儿,不由得由衷赞叹道:“三叔,你真是学什么像什么。要说你穿上这身衣服只是形似的话,再看你走路的样子还有神态,那真是像极了江湖恶汉。还有你不经意间露出的一丝痞像,眼神中的放荡不羁,真是惟妙惟肖神似的很。”

    吴三道闻言不禁停下脚步,默然半晌。然后转过头看着范遥认真说道:“这个真不是我装的。自打我会走路起,几千年来就是这个样子。怎么,有问题吗?”

    范遥急忙笑道:“龙骧虎步,昂首阔步,三叔,你是真英雄,豪气!”

    吴三道跟着范遥呵呵笑着,继而微笑说道:“既然我走路的样子这么有气势,那你为何不效仿一番?由此也好坐实叔侄之称,让别人不会有所怀疑。”

    范遥笑道:“三叔你别闹了。对外说,你只是我一个远房亲戚,不用做的那么认真的。”

    吴三道脸上笑容不变,亮出一口白灿灿的牙齿,说道:“我改主意了,现在我是你亲三叔。”

    范遥针锋相对道:“三叔,士可杀不可辱。”

    吴三道叹口气,继续走着那神见神愁鬼见鬼哭的步伐,边走边说道:“玉琪那孩子看着冷冽,实则热心孝顺。平日里更是对我这个当师公的言听计从。”

    说到这,回头看了一眼正剧烈挣扎的范遥接着说道:“玉琪最爱听我讲一些江湖故事,这次事了回到峰上,她肯定又要缠着我给她讲此行的所见所闻。哎呀,我说些什么好呢?玉琪这孩子心净,与庄稼汉子比试这件事那是决对不能说的。不如我就说些美人计,投怀送抱、欲拒还迎、假戏真做等等诸如此类。美女加英雄,玉琪肯定爱听的很。”

    吴三道话音一落,就看见范遥迈着与吴三道一样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他身边,笑容灿烂说道:“三叔,你看我这几步走的怎么样?是不是和你一样有着舍我其谁、气吞天下的气势?”

    吴三道双手插在裤兜,晃着肩,迈着八字步,看着身边与之动作一致的范遥,点头说道:“孺子可教也。”

    就这样,‘叔侄’二人迈着欠揍的魔鬼步伐走在山间小路,向着万里之外的天云山缓缓行去。

    此时,这二人若是被牛老大和门头等人看见,恐怕就得立马下跪,大呼手头紧,而且上有老来得子的八十老母,下有妻儿成群啊。

    采石居,距天云山数千里之遥。原先是一个石矿,后来经过若干年的演变,远处的天云山灵气愈加浓郁,随之也招来了修为强横之人在山上建宗立派。于是石矿也停止了开采,唯恐扰乱神仙静修。

    原来破乱的石场被大靖先皇一声令下,无数工匠力士来此改造,几年后,便成了现在这个风景怡人之所。

    石阶、凉亭、还有后来移植在此的千年古树,处处用心摆设,尽显风光之美。

    此时在远处行来两个人,一白发苍苍的老者,和一个十几岁看起来甚是可爱的小姑娘。

    老者一身普通长袍,步履矫健。小姑娘锦衣缎裙,连说带笑蹦蹦跳跳的跟在老者身边。

    “爷爷,你慢点走。飞了几天几夜,好不容易脚落了地儿,你走的那么快干嘛啊?”

    老者眼神忧虑,在看向小姑娘时却宠溺异常,当下放慢脚步,亦步亦趋的跟在正东张西望看风景的小姑娘身后。

    “青莲,在天上的这几天,你有没有认真练习爷爷教你的清心诀啊?”

    “有的呢。爷爷,再过些日子我就能修炼到第四层了,那时就到了你说的化气境了吧?”

    小姑娘随手摘下一朵黄色紫边的美丽山花,别在发髻间臭美的很。

    老者微微一笑,说道:“青莲,化气境只是修士的基础,往后还有很多境界等待你去摸索。你切不可懈怠了啊。”

    小姑娘青莲向着树上的松鼠摆手致意,继而笑容灿烂的问道:“爷爷,我要修炼到什么境界才能像你一样在天上飞来飞去啊?每次出门都有你带着在天上飞,你那么大的年纪了,我怕你累到啊。”

    老者忍不住哈哈大笑,伸手一招,下一刻那只松鼠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小青莲,爷爷带着你怎么会累呢?呶,给你拿去玩吧。”

    青莲先是大喜,继而看着正在发懵的小松鼠,不禁小眉头皱起,不满说道:“爷爷,那颗大树就是它的家,它家里兴许还有爸爸妈妈,等他们回来找不到孩子那得多着急。还有,它要是找不到妈妈也会着急的,你快快把它放回去吧。”

    老者慈祥的摸了摸青莲的脑袋,柔声说道:“是爷爷不好,爷爷做错事了。你别急,我这就把

    它送回去。”

    说完之后,便是信手一挥,那只小松鼠顿时凭空回到了先前的树枝上。小家伙似乎直到现在才缓过来神,“吱吱吱!”的叫了几声,转而就跑的无影无踪。

    青莲满意的拉起爷爷的手,脸上笑意盈盈却说着最悲伤的事。

    “爷爷,我自小没有爸爸妈妈,我知道那滋味。所以我可不能做出让别人也失去爸爸妈妈的事情。嗯,就算是一只小松鼠也不行。”

    老者眼神一黯,却随着青莲拉起的手将其揽在怀里,柔声说道:“爷爷跟你说过了,你爹娘都去了很远的地方,他们有很重要的事要去做。等他们忙完了就会回来看你,你只要耐心等着就好了。”

    青莲被爷爷抱在怀里,小脸上尽是悲伤之色,待离开爷爷的怀里却笑的灿烂至极,开心的说道:“那我就好好的修行,等到我爹娘回来保准让他们大吃一惊。爷爷,你看好不好?”

    老者闻言不禁哈哈大笑,携着青莲的小手,缓缓的向采石居而去。

    踏过了数百石阶,爷孙二人终于是来到了采石居外围的凉亭里。

    走进凉亭,却见里面早有人在,一个魁梧的中年大汉,和一个好似他随从的惨绿少年。

    四人见面,不理青莲和那个少年的好奇对视。中年大汉和老者明显是早就相识。

    “项宗秫,你我出来做事,怎么还带个累赘?”中年大汉看了青莲一眼,随手布下一个小结界,向老者开口问道。

    这老者自然就是大汉口中的项宗秫了,只见他此时一改对青莲时的和颜悦色,面沉如水向大汉说道:“田武,可用你教我做事?”

    那叫田武的中年大汉微微一笑,说道:“项兄,何必这么大火气,我也只是怕你做事的时候不能心无旁骛,心有牵挂而已。”

    见田武放缓语气,项宗秫低声说道:“此事疑点颇多,我还是打算先看看再说。若是所见为实,青莲自会留在此地等我,不会碍事的。”

    田武摇头说道:“项兄,据我所知你已是寿元无多了吧?此次若能得到先天至宝,放在身边参悟一段时间,由此开了窍再破一境也并非不可啊。孰轻孰重,还请项兄早作打算。”

    项宗秫看着一边正与那青年大眼瞪小眼的青莲,不由得悠悠一叹,不禁在那患得患失的犹豫起来。

    田武见此情形心里一声冷笑,这项宗秫自诩为人方正,如今到了生死抉择之时,是人是鬼可见一斑了。

    上家说那小子只是个初入化神的年轻修士,即使如此怎值得他们如此郑重对待,不止叫上了自己,还嘱咐自己把这成名已久的项宗秫也诓了出来。

    可见那小子定有过人之处,只是自己一人恐怕还不稳妥,当下还得加些砝码才是。

    想到这,田武低声说道:“项兄,青莲的父母一去多年,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你要是寿元一到身死道消,只剩下青莲一个人孤苦伶仃,那她以后……。”

第二百八十四章 有女青莲

    田武话不说尽,却让项宗秫自己想去,端的是洞悉人心。

    只见项宗秫怒目看着田武说道:“我那儿子儿媳始终没有消息传来,谁又敢断言生死?田武,你不要在那胡言乱语。”

    田武微微一笑,不依不饶说道:“项兄,你又何必自欺欺人。你我关系匪浅我才直言不讳,不管你爱不爱听,还是希望你早作打算才是。你若不想赌上这一把,那也得把青莲安顿好不是。小姑娘看着可爱至极,可世道却如此险恶……。”

    项宗秫听到这里反而面色如常,不屑说道:“田武,你别把我当成三岁小孩,你越是这么说,越证明此事有值得揣摩之处。闲话少叙,等到我见了那人的面,有些事当面一问,我自有决断。”

    田武脸色微变,不由得暗暗后悔,过犹不及。心里同时咒骂一声,“老狐狸!”

    当下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淡淡说道:“项兄,功过是非自有公道。我田武做事无愧于天,你且看仔细就好。”

    项宗秫微微一笑,说道:“但愿如此。田武,既然你对我推心置腹,那我也实话实说。以你在江湖上的风评,我项宗秫始终对你不离不弃,唯有朋友间的一片真心而已,望你将心比心,不要……,不要让我为难才是。”

    项宗秫左思右想,憋在嘴里的那句狠话终是没说出口。即为朋友,即使再有不堪之处,又怎能不留三分薄面?

    田武闻言,面上虽然淡然自若,心里却不由得暗暗切齿。

    ‘项宗秫,你不要满嘴的仁义道德!哪个要你怜悯,哪个要你不知所谓的仗义?等此次事了,我定会与你一刀两断。先天至宝嘛,唯有有缘者得之了。’

    心里想着恶毒的念头,嘴里却感激说道:“项兄,世人对我多有误解,我行事是无所顾忌一些,但修行者不大都如此?又何必揪住我一人不放?”

    说到这,又是感慨叹道:“这些年,多亏项兄你多次为我仗义执言,并数次施以援手。大恩不言谢,这次若得到先天至宝,我定双手奉上,让项兄你突破关隘,境界再上一层楼。”

    项宗秫闻言不禁沉默半晌,而后看着田武认真说道:“田武,你消息来源可靠吗?”

    田武心里冷哂一声,脸上却郑重其事说道:“项兄,此事乃千真万确。”

    项宗秫思忖良久,说道:“那可是先天至宝啊,想想都是不可思议。”

    田武将头探了过来,神秘兮兮的说道:“我有一朋友亲眼目睹那小子把先天至宝收入囊中。而且在清灵宗的时候,那先天至宝曾自主而出救主。据当时所见之人描述,那剑气举世无匹,绵延足有千里之长。”

    项宗秫沉吟说道:“先天至宝唯有缘者得之,既然能自动护主,证明那少年福缘不浅,我们这么做当真好吗?”

    田武嘿嘿的冷笑说道:“我那朋友说了,那个叫范遥的小子平日里作威作福,欺男霸女草菅人命更是寻常。项兄,你我借此机

    会正好为江湖除去一害,还能得到先天至宝,正是何乐而不为之?”

    项宗秫摇头说道:“那只是一面之词罢了,还得眼见为实。况且他此行的目的为天云山,你我又怎知他是不是大派隐藏的弟子,从而惹祸上身呢?”

    田武鄙夷说道:“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傲龙枪项宗秫哪里去了?怎的现在变成如此胆小如鼠之辈?”

    项宗秫淡然说道:“本就是杀人夺宝的强盗之举何来胆气一说?”

    看着结界外,正无所事事摆弄衣角的青莲,接着说道:“我在江湖上纵横数百年,虽不是什么惊天动的大修士,但所作所为谁又敢说个不字。可现如今我心有牵挂,不求再有什么惊天造化,只求安度余生,陪伴孙儿颐养天年了。”

    田武的目光随之看向小青莲,嘴角抽搐几下,却不再做声,唯恐再有过犹不及之嫌。

    当下伸手撤去结界,心里冷笑道:“项兄啊项兄,这次可就对不住了。等到事到临头就由不得你了。”

    亭子里四人都是默不作声。那个惨绿少年毕恭毕敬的站在田武身后,青莲则是睁大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亭子外的峰峦叠嶂、郁郁葱葱。

    正百无聊赖之时,却见青莲脸上泛起惊喜之色。项宗秫随着她的目光看去,不禁微微一愕,却见一只好似刚才放生的小松鼠探头探脑的在枝蔓深处看着青莲。

    青莲兴奋的向着小松鼠摆摆手,礼貌之下没有喊出声音,显得素有教养。

    小松鼠胆色渐大,见亭中四人有两个人对自己懒得理会,有两人却是老相识,当下又向亭中靠近几分,大眼睛黑白分明宛若人一样,带着饶有兴趣的眼神看着雀跃不止的青莲小姑娘。

    项宗秫见状感叹说道:“不愧是天云山辖内,灵气盎然到此等憨物都有了些许灵智。”

    青莲不满,顾不得有外人在场,小声嘀咕说道:“爷爷,它很聪明的,不许你这么说它。”

    项宗秫急忙陪着笑脸,宠溺说道:“是爷爷说错话了,这小东西显然七窍玲珑,是爷爷有眼不识泰山。”

    田武对此毫不理会,但却有另外一番看法,当下恨声说道:“我大靖就那么几个仙家宝地,却被这些人霸占数千年乃至上万年,由此底蕴愈加深厚,几乎不可动摇。像我等这样的小门小派和一些散修何时才有出头之日?”

    项宗秫闻言却是摇头说道:“他们得天独厚倒也不是平白无故。但凡我大靖有战事,那些天上大派不都是冲杀在前?得到多少,付出就有多大,公平的很。”

    田武否定说道:“我大靖已有近千年没有战事,我看他们就应该把这仙家宝地让出来,让我等也能沾沾仙气,说不定有所突破也是寻常呢。”

    项宗秫冷笑说道:“这话你当着天云山的人说去。我说你还是小心一些吧,这里距天云山才几千里,小心被他们修为高深之辈所得,让你吃些苦头。”

    田武不禁自得一笑,说道:“项兄,你以为天云山就没有我的朋友吗?你我要做之事,说不好听的,就是在天云山眼皮底下夺宝。若是没几个帮手,我怎敢带着你大摇大摆的在此拦人?”

    项宗秫大感意外,沉默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想不到多年不见,你倒是能耐越来越大了。”

    田武闻言愈发得意,扬眉说道:“我已得到消息,就在数日前,那小子和一个江湖落魄汉子结伴而行,算算路程也该快到了。项兄,一会儿我就放出神识查探一番,若见了踪迹,你我二人就前去做事,至于他们两个嘛,就在此等候你我便是。”

    项宗秫闻言就要拒绝,自己的孙女犹如命根.子一般,怎能不把她带在身边?

    田武就如他肚子的蛔虫一样,急忙接着说道:“项兄,你我所做之事,还是不要让孩子看到的好。再者说,我那弟子已是金丹境界,有他在,寻常走兽难以伤到他们。若是遇到天云山的人,我这弟子自有对策。所以,我觉得还是把他二人留在这里为妙。”

    项宗秫沉思片刻,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想了想又把青莲叫道身边,在其耳朵边殷殷嘱托了一番。青莲虽不乐意,但见爷爷态度坚决,无奈之下,只好撅着小嘴答应下来。

    田武看着心里冷笑,脸上却正色说道:“项兄,我先神识查探一番,待我累了,就换做你来。”

    说完,也不待项宗秫答应,自顾自闭目凝神,在旁人难以察觉之际,一股淡淡的神识之潮向着四周挥散而去。

    没过多久便见他惊喜的睁开双眼,看着项宗秫说道:“还有不到百里的路程。这两个人脚力慢的很,估计还得一时半晌才能到此。你我不若好好调息静养一番,有备无患,你看如何?”

    项宗秫点头说道:“正该如此。可咱丑话说到前头,等见了那二人你且容我仔细垂询一番再说。”

    田武心里烦躁不已,脸上却笑的真诚说道:“项兄,你我相识这么多年,我还不了解你嘛。你放心,到时一切随你便是。”

    项宗秫向着田武微笑说道:“田武,你要是遇事多考虑一下,怎会犯下那些错事?幸好你没有滥杀无辜、草菅人命之举,虽有过错,但只要用心改过便是。”

    田武唯唯诺诺说道:“项兄所言甚是,以后我可得遇事三思而后行了。”

    心里冷笑连连,暗道:“没有滥杀无辜嘛?我即使做了又怎会让你知道?你若知道,又有谁肯傻乎乎的为我做保,让我又能逍遥自在。项兄,估计你也累了,这件事之后,你便颐养天年,入土为安吧。”

    趁着项宗秫不注意,田武不着痕迹的向着身边的少年递过去一个狠辣眼神。

    那惨绿少年头微微低垂,让人看不清其脸上的神色。

    亭中四人,两人安坐,神态安详。两人脸上装作淡然,却心怀鬼胎。由此可见,君子不一定坦荡荡,但小人却一定是长戚戚。

第二百八十五章 好汉走江湖

    范遥和他的亲“三叔”此时正走在通往采石居的小路上。

    只见二人打扮相仿,却是范遥路过镇子时,特意去买了一身与吴三道差不多的衣服,就连斗笠都是同款。

    二人粗布半身宽袍,收腿的裤子,双手插在裤兜,步履嘚瑟,摇肩摆跨,宛若江湖痞子,作死的走在林间小路。

    “三叔,现在我的剑法还有些看头了吧?”

    “文天楼说你悟性无双,现在来看,你确实当得。”

    “都是三叔你教的好,就算是头猪也能领悟个七八分啊。”

    “你小子少来这套。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言外之意,就是我的剑法稀松平常,猪都能学会,是吧?我说你小子打击报复的心咋那么强烈呢?我不就是前些日子说你一句,你至于吗?”

    “三叔,你误会我了。我哪敢啊?”

    范遥口是心非的应付了一句,转回头用手遮住眼帘看了看,接着说道:“三叔,咱俩走的也不快啊,怎么这帮龟儿子还没追上来?”

    吴三道头也不回,想这天下又有谁能值得他回头看上一眼。晃肩摆胯,八字步不停,悠闲说道:“这还不好猜,那群孙子在勾人呢。人马不齐,怎敢轻易露出行迹。”

    范遥默默无语,我叫龟儿子,你就唤孙子,真是一点亏也不能吃啊。

    走了几步,范遥还是张嘴问道:“三叔,我说你老人家真是闲情雅致。那几个镇子里屯粮涨价的,你教训一顿也就行了。怎么张寡妇门前总有闲汉子的事,也值得咱俩出手?你老人家先和庄稼汉子比泼粪,后和地痞比王八拳。要我说,你在青云峰上是不是憋坏了啊?”

    吴三道仰首看了看日头,顿时露出斗笠下英俊的脸庞,与身边的范遥相得益彰,若不明言,只叫人认为这乃是兄弟二人。

    “虫灾肆虐,人心惶惶。一斤米原来只是十文钱,可他们居然敢卖到百文!不出手教训一番还能了得?

    至于那个张寡妇嘛,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但我神识笼罩小镇,听闻民声,那张寡妇的丈夫乃是战死沙场,估计就是青风城那边的兵。只剩她一人之后,这女子看似豪放泼辣,其实只是逼不得已。群狼环伺,虚与蛇委方能保全自身。

    况且也没听闻她有苟且之事,不但如此,即使今年这个光景,她还抽身去照顾几个同乡孤苦老人。出淤泥而不染,可贵至极。”

    吴三道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堆,最后拍了拍范遥的肩膀,总结说道:“范遥,你且记住,但凡你我所过之处,不能让奸人得意,不能让好人受屈。行侠仗义事无巨细。你以后到了我这般修为,切不可以身份自居,而失去了修行的意义。”

    低下头,斗笠遮脸,天地仿佛都失去了几分颜色,继而接着说道:“老天给了我们超卓的资质,不是拿来与天地争寿,与日月争辉的。能力越大,责任也是越大。不忘初心,管它世间多少不平事,我自拔剑相向。”

    范遥听得心潮起伏、慷慨激昂,吴三道所言其实与他内心诸多相符。此时大有遇到之音之感。

    平日里只是与剑神学些剑法,哪有机会谈论人道之事。此时不由得大声附和说道:“三叔说的让我想起一首歌来,那歌词所述倒是与三叔所言有异曲同工之妙。”

    吴三道饶有兴趣问道:“哦?贤侄唱来听听。”

    范遥哈哈一笑,清了清嗓子,高声唱了起来。

    “大河向东流哇,…………,路见不平一声吼啊,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范遥,九州是哪?”

    “三叔,九州是泛指的意思,代表的就是这座天下。”范遥急中生智的回道,为了掩饰尴尬便又大声唱了起来。

    歌曲激昂,旋律简单。周而复始几次之后,吴三道也是兴之所至,高声吟道:“既已看透江湖却走不出红尘,那何不风风火火纵横天下游?”言罢,便跟着范遥大声的唱将起来。

    距离二人数里之处,鬼鬼祟祟的跟着几个人,此时听见远处不伦不类的歌声,有人不禁嗤笑几声,说道:“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倒是心情好的很。就是不知一会儿还能唱得出来不?”

    旁边一位唇红齿白的青年,脸上明显施了妆容,闻言肃声说道:“这两个人手上功夫不弱,咱们还是小心一些。等我父亲传讯叫来的高手一到,定要取下他二人的脑袋,以立我赵家之威。”

    几个真正不知死活的帮众急忙出言附和,甚至还有人夸夸其谈说道:“少东家,刚才是在镇子里,眼目众多。为了顾及我赵家的名声才容他二人逍遥法外。少东家若是信得过,那我现在就去出手惩治那二人一番。”

    其余几人,无论心里对这人怎样的鄙视,可面上却都做出一副大义凛然之色,纷纷开口向这少东家请缨。

    那青年笑容真诚,向几个护院打手抱拳说道:“大家有此心气是好事,但还是稍安勿躁。有道是不打没把握之仗,等我父亲传讯的高手一到,咱们定要好好的打个痛快。”

    几人见好就收,嘴里兀自还说着,暂时让他们逍遥片刻的场面话。

    赵家公子心里冷笑,刚才也不知道是哪几个人,被吓得躲在我父子身后大气都不敢出。等到此件事了,这群外强中干的家伙恐怕都不能留了。

    几个人演完戏,都觉自己刚才表现还好。当下便用着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身法,穿梭在小路两边的林子里,向远处的“恶汉”跟了上去。

    正走着时,只见其中一人耳聪目明,食指压嘴,示意之后,便带着众人向小路上看去。

    没过多久,便见一穿着素布长裙女子正沿着小路走来,其婀娜多姿,身材玲珑有致,脸上不施粉黛素颜纯真,但仔细看去,圣洁之下却有一股魅惑妩媚风情。

    “咦?是张家寡妇,她怎么来了?”一个男子看着张寡

    妇的背影,咽了口唾沫,开口问道。

    “我听说那两个杂碎大闹完咱们赵家,又去张寡妇家门口把那几个猛虎帮的人收拾了一通。你们说,这张寡妇是不是报恩去了,露水鸳鸯,二龙一凤,好戏就要上演了。”这人越说越兴奋,捎带着眼神之中泛起淫邪之色。

    赵家公子满脸不屑,看了一眼张寡妇的背影,“啐”了一口,说道:“女人长成这样子该着他死了男人。还有,屁的二龙,那两个痞子怎么就成龙了?胡言乱语,真是让我笑掉大牙。”

    先前说话那人急忙陪着笑,说道:“少东家,我没读过书,你别跟我一般见识。不是龙,绝对不是龙,充其量就是野狗野猫而已。”

    赵家公子冷笑几声,挥手示意几人跟上。看着摇曳生姿的张寡妇狠狠说道:“等到一会儿收拾了那两个杂碎,这小娘们就由得你们快活一番。”

    可他话音一落,其余几人对视一眼之后,一个年龄稍长之人上前低声说道:“少东家,我们虽口花花一些,但是这张寡妇我们是决计不碰的。”

    赵公子眼神一凝,疑问说道:“这是为何?”

    那人接着说道:“张家大哥乃是我大靖军人,据说是与馥离来犯大军大战而死。我们江湖中人最敬佩这样的好汉,所以张家寡妇我们是绝对不能动的,那样做的话,会被人戳脊梁骨,断子绝孙的。”

    先前说话那人也是尴尬说道:“少东家,你别听我胡诌。我这人有时候管不住自己这张嘴,但是管住身子还是没问题的。呵呵呵……。”

    赵公子勃然大怒,看着几个手下说道:“我赵家养活你们,好吃好喝,俸禄优厚,现在居然连这等小事你们都要推脱吗?”

    “少东家,你想多了。待会儿,你要我们上前与那两个杂碎厮杀,送命流血,这些都没问题。但是若做那丧尽天良之事,那我等恕难从命。”年龄稍长之人语气坚决,看着赵家公子抱拳说道。

    赵公子转念一想,登时做出和颜悦色之状,笑着说道:“算了算了,小事而已。既然你们有此道义之心也是我赵家之福嘛。张寡妇暂且不提,待会人手齐全,还得几位多多出力啊。”

    “多谢少东家!”

    “少东家仗义!”

    几人大喜,纷纷向赵公子称谢。

    赵公子笑眯眯的点了点头,转过身时脸上却换上歹毒之色,其心里也打算好,等父亲叫来的高手一到,这几个不忠不义之辈就陪那两个杂碎作伴去吧。

    至于张寡妇,那是绝不不能放过的。她家那死鬼,活着的时候仗着有些功夫就没少与我赵家作对。参军之后,据说还当了一个伍长,赵家更是不敢造次。

    前些年据说他战死,可还没等赵公子有所举动,猛虎帮就代为其劳,整日里去纠缠那张家寡妇。赵公子也就欢喜的看起热闹来。这次猛虎帮被打散了,那就一石二鸟,等那几个高手一到,咱们老账新账一起算。

第二百八十六章 军师三道

    后面所发生的种种事情,又岂能瞒过前面的二人?

    “取死有道,一线生机,就只在这三言两语之中。大侄子,一念之间定人生死,你有何感悟?”吴三道边走边向范遥问道。

    范遥不管那么多,跟上几步,不满说道:“别扯那些没用的,我与文先生在一起时,他大道理比你讲的还多呢。我问你,那张寡妇是怎么回事?”

    吴三道面无表情说道:“还能是怎么回事,明摆着是心怀感激,前来向我等道谢来了。”

    范遥嗤笑说道:“就为了道谢吗?就为了说声谢谢,以一柔弱女子之躯在后面追了十几里路?你傻还是我傻?”

    吴三道忍无可忍,怒声说道:“还不是因为你!你帮忙就算了,临了,还非得把斗笠摘下来,放在胸前向人家小女子鞠躬致意。还跟我说,是什么狗屁的骑士礼节。要我看,你就是恐怕别人不知道你长了一张桃花脸似的。与文天楼这几年,我看你也没学到什么,卖弄风情却是学了个入木三分。这回好了,那小女子动了春心,我看你怎么办?”

    范遥愤然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只出工不出力,现在都怪上我喽?”

    然而看着吴三道明显一副看热闹的神态,不禁泄气说道:“算了,这件事我会处理明白。你只要管住自己那张嘴,别当着玉琪的面什么都往出倒就行。”

    吴三道哈哈一笑,说道:“你想都别想!就此事必须得给你个教训,一天天的就知道卖弄风骚,看见漂亮女人就迈不动腿。我是玉琪的师公,怎会视而不见呢?”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不堪,你有没有搞错?我摘下斗笠后,你不也是摘下来冲着人家笑了笑嘛!”

    “我那叫礼貌。你那叫居心不良!你懂?”

    范遥只感到有理也说不清,当下思忖片刻,冷笑说道:“你别以为我会怕。玉琪早就说过,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也是寻常,只要我心里有她即可。”

    吴三道同样冷笑说道:“要不说你还嫩得很呢。女人都是口是心非,她说这句话,是发自真心,还是出言试探,你不知道?”

    范遥阅历与众不同,当下对吴三道十分叹服。可同时却止不住的忧愁满面。

    吴三道见状微微一笑,说道:“这张氏也是个可怜人,虽然你是无意中做下错事却也要善待人家。这女子冰清玉洁,且有内媚之相。虽有恶人窥觎却独善其身,很是难得。唉!要不说呢,有过经历的女子,那风情韵味,以及人情世故都是与众不同啊!”

    范遥闻言不禁嗤笑说道:“几千岁的人了,连家室都不曾有过,却在我这夸夸其谈,装作很有经验的样子,真是好笑。”

    吴三道淡然自若,悠悠说道:“想当年,在我艺成开始闯荡江湖,没过多久,江湖上便流传着一句话。”

    说到这,就拿着眼睛瞥向范遥,可见他却是一副毫不配合的样子,左右张望也不接茬。

    当下自顾自

    接着说道:“这句话便是,全天下没有人能接得住剑神的轻轻一剑,没有一个少女能抵挡住吴三道的微微一笑。唉!真是好怀念那段青葱岁月啊!”

    吴三道说完,便是一副唏嘘不已的样子,在那长吁短叹。

    范遥听完,再一想到吴三道的英俊模样,不由得信了几份。

    想了想,还是虚心请教道:“三叔,你教教我,一会儿我该怎么办?”

    吴三道轻轻颔首,一副高人模样向范遥面授机宜说道:“张氏能这么多年还保持清白之身,显然其心智过人,与聪明人打交道就简单的很。初见面时,你先倾听她的来意,若真是咱俩预料的那样,你也不要马上开口拒绝,只因这样的女子性情刚烈,若有所闪失就不妥了。

    所以你要和颜悦色与之相处,就现在你的情况是前有拦路虎,后有恶犬相追,交手是早晚的事。那时你再大展神威,让她知道你俩不是一路的人,从而让她知难而退,岂不美哉。”

    范遥沉思片刻,又追问道:“如若这样,她还不死心,那该怎么办?”

    吴三道搓着下巴,考虑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如果这样她都不肯离去,那定是对你动了真情,这样的女子若是动情那可谓是至死不渝,可是有些麻烦了。不如……,你就带着她去天云山……。”

    范遥大怒说道:“你这出的什么馊主意?莫名奇妙嘛!”

    吴三道老神在在,微笑说道:“你接着听我说啊。等到了天云山,那里乃是仙家府邸,人人腾云驾雾、神出鬼没……,呃,就是神通广大的样子。那时你再向她表明,你乃是修行之人,寿元悠久,与她绝无可能。那时她肯定是伤心欲绝,你再好好的安抚一下她,然后再把她送回镇里。即是你胡乱露面种的因,那就由你了却果,由此方得圆满。”

    范遥听后冷笑连连,说道:“照你这法子,就不伤人心了?我看也好不到哪去嘛。”

    吴三道摊手说道:“那你有更好的法子吗?”

    范遥思虑片刻,开口说道:“你说的第一步还稍微靠谱些,就按着你说的来。但是带她去天云山简直是胡闹,此举万万不可。”

    吴三道哈哈一笑,迈步嘚瑟前行,说道:“你做主!我只是根据我数千年的情场经验给你提些建议而已。咦?你怎么不走了?”

    范遥没好气回道:“按你出的主意不得先等等张氏吗?如若不然,就以她的脚力,我把拦路虎和恶犬都打跑,她都不一定能能赶上,那我大展神威给谁看去?”

    吴三道满意说道:“大侄子你心思缜密,倒是有我几份风采。”说完,便走到范遥身边,与其一起站立在小路上,等待着张氏的到来。

    出了镇子走到这里,足有二十几里的路,还是崎岖的山路,便是寻常青壮男子都不能一口气走下来。

    可二人等了良久之后,便见那张氏娇.喘吁吁,脚步却不慢,向着二人盈盈走来。

    隔着老远看到了这“叔侄二人,张氏脸色一喜,随之泛起娇羞之色,可定了定神,还是加快脚步,婷婷袅袅的向着二人走来。

    “叔侄”二人早就在此等候多时,见张氏来到,范遥看了吴三道一眼,硬着头皮迎上前去。

    二人走个对面,相互施礼之后,范遥见张氏神态由初时的略显羞赧,到礼毕之后的神情自若,心里也是暗暗称奇。

    ‘看来吴剑神所言非虚,这经历诸多的女子确实洒脱的很。虽没有一般少女的青涩,但别有一番韵味。’

    二人对视良久,还是范遥当先开口说道:“张家嫂子,你大老远的寻来可是有事?”

    张氏嫣然一笑,撇了一眼看热闹看得津津有味的吴三道,笑着说道:“二位壮士走的匆忙,奴家还没来得及说声谢谢呢。”

    说完,又是对着吴三道盈盈施了一礼,娇声说道:“奴家本也姓张,名叫张婉秋,在此谢过两位壮士的相助之恩。”

    听到张氏自报姓名,范遥也不好再用张家嫂子的称呼,当下说道:“张姐姐客气了,锄强扶弱是我叔侄二人的本份,些许小事不值一提。”

    吴三道站在一边只是摆了摆手,显得派头十足,同时也有置身事外之意。

    范遥定睛看了几眼张婉秋,只觉得初看去时,此女只是中上之姿。可若是再看得几眼,却觉得此女举措多娇媚,一举一动都是风情万种。再对视片刻,只见她一颦一笑,皆是万般风情绕眉梢。这时,只觉得她竟与玉琪和绿柳等人一样,都为绝代佳人。

    当下心中醒悟,想来这就是前辈所说的内媚之相了,果然是有魅惑众生之相。

    这样一个女子能在俗世小镇中活得还算安生,倒是一个不小的奇迹。但也明白,其悲伤难过处,只是不足向外人道哉。

    正当范遥思忖时,就听见张婉秋张口问来。

    “不知二位尊姓大名,婉秋能否有幸闻之?”

    “这有何不可,我叫范遥,这位是我三叔,他叫吴……,呃,他叫范无道。”范遥急中生智,仓促答道。

    张婉秋微微一笑,说道:“你叔侄二人真都是好名字。我若是没看错,你俩可是流浪江湖的大侠?”

    范遥看了吴三道一眼,却见他翻着白眼仰天看去,明显是对自己的新名字有些不满意,不由得心里大恨。

    ‘出的一些馊主意,事到临头毫无担当,却还在挑肥拣瘦,真是所托非人啊。’

    但看着张婉秋好奇的神态,只好编起瞎话来。

    “可当不起大侠一说。但张姐姐看得没错,我叔侄二人都会些家传的武艺,因此每隔一段时间都出来走一遭,做些除暴安良之事。这次遇到张姐姐的事也是适逢其会,真是巧的很哩。”

    张婉秋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让范遥看得暗暗揪心,悔不该听从吴三道的谗言,就该直截了当说个明白。这谎话开了头,那得要编到啥时候是个头啊!

第二百八十七章 作茧自缚

    只见张婉秋沉吟半晌,然后就好似下了决心一般,毅然说道:“既然是这样,那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二位可能行个方便?”

    ‘来了,来了!这是要直入主题了!’

    范遥心里悲呼,脸上却一本正经说道:“张姐姐但说无妨,我叔侄二人先听个仔细再说。”

    张婉秋当下便不再犹豫,快言快语说道:“我若是没猜错的话,你们两个大男人笨手笨脚的,行走江湖时风餐露宿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头。你们看这样可好,你俩就收容我留在身边,我缝缝补补做些吃食都是不成问题。小女子这么做,一来是为了报恩,二来,我活了这么大还真想出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样子呢。”

    张婉秋一口气把话说完,就好像放下一块石头一样,整个人都是轻松了不少,当下就在那眼含期待的看着范遥。

    虽然是早有准备,可听到张婉秋如此说来,范遥也不禁头皮发麻。

    正不知所措时,就听见旁边传来几声窃笑。不用做他想,也知道是吴三道在一边幸灾乐祸呢。

    但这几声坏笑却让范遥眼前一亮,当下笑着说道:“我与我三叔一起出来,有什么事定要听从长辈安排的。张姐姐,你问我却是问错人了啊。”

    一边的吴三道老神在在,闻言摆手说道:“大侄子,张家妹子向你问来,些许小事还用劳烦我吗?你拿主意即可。”

    说完之后,心里暗自嗤笑不已。‘这小女子看上的是你,你想祸水东引,那真是痴心妄想!’

    正想的得意时,便见张婉秋看着自己嫣然一笑,随后便步履轻盈的向着自己走来。

    此情此景,让在场的叔侄二人,一个呆若木鸡,一个欢欣雀跃,正所谓是冰火两重天。

    范遥心里发噱,却见张婉秋已是走到吴三道的身前。我们的剑神为表尊敬,不得已之下将头上的斗笠摘了下来,看着张婉秋微微一笑。

    范遥在一边看去,只见这二人都是粗布麻衣,可却看上去是那样的相偕。

    一个为举世无匹的剑神,乃是天下最强七人之一。一个风华绝代,绝世妖娆,论气质竟与之不遑多让。

    范遥看着看着,脑海里竟冒出‘天作之合’这个不可思议,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词语。

    吴三道看着面前的张婉秋,心里正想着怎么措词,却见她微笑说道:“这位就是范家三叔吧?婉秋斗胆问上一句,不知范大哥可曾婚娶?”

    这一句单刀直入,犹如颰雪的惊天一剑般,直把吴三道杀的措手不及。

    虽被问的晕头转向,但却本能的摇头说道:“我修行至今未曾娶妻,张家妹子你问这个干嘛?”

    张婉秋凄然一笑,樱唇张合说道:“不知范大哥可会嫌弃我是一个残花败柳之身?”

    吴三道闻言,神色一正,肃声说道:“你乃是烈士遗孀,理应受人尊敬。吴……,无道怎会、怎敢嫌弃你呢?”

    张婉秋脸色羞红,却正色说道:“我也不知

    道是怎么一回事,我只是有一种感觉,我若不这么做,将会错过很重要的人一样。范大哥,你说我没有羞耻之心也好,不知廉耻也罢,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说。”

    说到这,只见张婉秋双手挽在腰侧间,半蹲郑重行礼,继而说道:“范大哥,你若不嫌弃,那就让我伴在你身边,随行侍奉你一生可好?”

    天雷滚滚,吴三道头冒青烟。即使见到圣境高手都风轻云淡的吴三道,此时怎是一个呆若木鸡能道尽他此时的懵愣神态?

    “哇哈……。”范遥张嘴欲大笑一场,却马上把手握拳塞进嘴里。一双贼兮兮的大眼睛,左看看吴三道,右看看张婉秋,只觉得人生之奇妙处尽在眼前这二人之间。

    ‘看来前辈所言非虚,确实是没有一个少女,啊不,前辈功力愈加深厚,现在已是不止少女,只要是女人那就通杀。看来这天下极少能有女子能抵挡住他的微微一笑了。哇哈哈哈……。”

    见吴三道瞠目结舌之后,就欲直言不讳,范遥急忙走上前去,先对着张婉秋笑了笑,然后在吴三道不解的神眼中趴在他耳朵边小声说道:“此女性情刚烈,你一定要和颜悦色哦!可不要伤到了她,那样可就不美了。”

    吴三道越听越耳熟,猛然想起,这不就是刚刚自己给范遥出的锦囊妙策吗?这小子现在将之回赠给自己,当真是风水轮流转。

    范遥说完,便挥挥手,呵呵笑道:“你们继续,不用理会我。哦,就当我不存在。三叔,加油!”

    张婉秋闻言,脸色愈加嫣红。吴三道则是看着范遥目光如剑。

    “三叔,你别光看着我啊,张姑娘等你回话呢。你麻利地,行不行给个痛快话。”范遥不介意落井下石,况且坑的是天下七圣之一。现在只觉得满心舒畅,哪管他事后如何。

    吴三道闷哼一声,转回头看向正在彷徨不安的张婉秋,默然半晌,才开口说道:“张家妹子……。”

    “范大哥叫我婉秋就好。”

    “呃……,婉秋姑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叔侄二人居无定所,况且江湖之中刀光剑影险恶的很,你一个女子多有不便,我看,此事还是算了吧。”

    “范大哥,你说的这些我都有想过。江湖之中再险恶还能险恶过小镇中的人心嘛?至于居无定所,那与我这些年所受的苦比起来又算得什么?范大哥,我身为张家未亡人早已为他守寡超过三年,现在我只想做一些我自己想做的事,但有新生虽死无憾,还请范大哥成全。”

    张婉秋说完,脸上带着坚决之色又是向吴三道盈盈拜倒。

    “啊?这个嘛……,那个……。”吴三道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还是求助的看向一边面带微笑,看得兴高采烈的范遥。

    “我知道以我的身份肯定是配不上范大哥,所以我只求能待在你身边,为奴为婢我绝无怨言。”张婉秋语气凄婉,却甚是坚决。

    “张姐姐你想哪去了?我三叔只是活这么大还从未有女子向他表露过心迹,因此有些手足无措

    罢了。你别急,有我先跟他聊聊,张姐姐你也正好趁机休息一下。”

    范遥终是抵不住吴三道或哀求或威胁的眼神,嘻嘻哈哈的笑着上前对张婉秋说道。

    “范小弟你莫骗我了,他长得如此英俊怎会没有女子看上他。我想,定是他眼光甚高没有中意之人才是。”

    这句话说的吴三道心花怒放,大有知己之感,当下笑着说道:“婉秋姑娘蕙质兰心,这话说的真是深得我心……。”

    范遥一把扯住吴三道的胳膊,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还嫌事不够大?”

    吴三道醒悟过来,急忙闭住了嘴。然后,“叔侄”二人看着张婉秋歉意的一笑,便走到一边。

    “这是搞什么嘛,这小女子怎地看上我了?吴三道边说边扯着自己的头发,显得是纳闷至极。

    “这有什么?这不正应了你说的那句话吗?”范遥忍着笑说道。

    “哦?哪句话?”

    “这天下,没有一个女人能抵挡住你的微微一笑啊。你刚刚说的,你这么快就忘了?”

    吴三道先是一愕,继而怅然一叹,说道:“想不到传言居然都是真的。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摘下斗笠向她一笑的。唉!悔不该当初啊!”

    范遥笑而不语,任由吴三道在那里感觉良好。

    吴三道感慨一番之后,看着范遥问道:“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

    范遥微微一笑,说道:“自是按着前辈你的办法来啊。这张婉秋性情刚烈,且是烈士遗孀,所以我们先是和颜悦色婉言相劝,等到拦路虎和恶犬来到之后,我再大展神威,让张姑娘明白与我等不是路人,从而知难而退。”

    吴三道闻言狠狠说道:“她现在找上的是我,所以轮不到你大展神威。待会儿就由我来出手,保管干净利落,从而镇住那张婉秋,让她就此离去吧。”

    范遥不禁为那几个前来找麻烦的人深深感到悲哀,同时也为他们感到荣幸。这可是剑神啊,圣境的高手,以他们的身份能死在前辈手下,真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正胡思乱想时,就见吴三道又是忧愁满面,开口问道:“若是这样她都不走怎么办?”

    范遥哈哈一笑,说道:“若是她还不走,前辈你就带她去青云峰,那里是仙家府邸,而且都是神通广大。张婉秋所见之下,定会自惭形秽,黯然神伤。由此无可奈何花落去,但叫君子不闻香。”

    吴三道听完,不禁怒道:“这是什么狗屁主意?伤人自尊,夺人志气,不可取也。”

    范遥冷笑说道:“前辈你忘性真好,这狗屁主意你刚与我说过不久。看样子,你也忘了吧?”

    吴三道理直气壮说道:“这主意是给你出的,你能做得,但是我决不会去做。”

    “呦呵!感情你老人家是拿我开心呢是吧?”

    “废话少说。我先把那几个阿猫阿狗处理掉,如若震慑住张婉秋让她离去最好,如若不然……,那我再想办法吧。”

第二百八十八章 牛鬼蛇神齐露面

    “叔侄”二人回到小路上,却见张婉秋自寻了块山石,坐在上面歇息着。坐姿端庄,而又尽显曲线玲珑,听到脚步声,回首看着二人一笑,娇靥花开百媚而生,端的是仪态万千。

    范遥不禁为她暗暗感到惋惜,看了吴三道一眼,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一声,径自走到一边,抬首望天,做足了方才吴三道的姿态。

    吴三道心知肚明,也不理会范遥,走到张婉秋身边,先是“呵呵”的笑了几声,接着便站在她旁边不再言语。

    这情形让范遥差点吐出一口鲜血,最后还是张婉秋笑着说道:“范大哥,不知你俩商量的怎么样?”

    吴三道又是呵呵笑了几声,想了想才开口说道:“张姑娘莫急,你在此安坐片刻,待我打发几个人,稍后,你我再接着聊,你看如何?”

    张婉秋微微一笑,先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范大哥,我这么做你不会怪我吧?不瞒你说,其实我自己都觉得很难为情。可是冥冥中就是有一个念头,跟着你们走,才可能不枉此生。”

    吴三道终于开口说道:“心血来潮,突有所感,这乃是人之常情。只是张姑娘,在遇到我叔侄二人之前,你可曾遇到过什么人,或事?有没有人与你说了些什么?”

    张婉秋摇摇头,接着说道:“范大哥,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但我在镇子里去过的地方和相识的人就那么多,在遇到你俩之前,我的生活就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可言。就此事你大可放心,我绝非是受他人蛊惑而为。”

    张婉秋冰雪聪明,闻言知意,交流起来毫不费力。

    吴三道赞许的一笑,说道:“张姑娘莫怪,只因此事确实让我有些猝不及防,因此多问两句。”

    张婉秋点头说道:“你们闯荡江湖,理应处处小心,我省得的。”

    说到这,便看着来时的小路,笑着说道:“范大哥,你们等在这里,我想除了我之外,应该是还有别人要来吧?”

    吴三道饶有兴趣问道:“那你猜猜,我们在等谁?”

    张婉秋莞尔笑道:“还能有谁,定是镇子里那些为富不仁之人了。你俩把他们屯的粮分发给镇里百姓,害得他们损失惨重,我想,他们肯定不会就此罢休。”

    范遥看着二人,一个坐在山石之上,仰起俏脸细语轻声。一个站在旁边,面容俊朗垂首低聆。此情此景,让范遥浮想联翩。

    ‘要不要撮合一下呢?张婉秋若是做了玉琪的师奶,我也算是有功之人啊。那吴三道教起玉琪来,不更得尽心尽力?可万一弄巧成拙怎么办?吴三道倒是不能对玉琪如何,但是给我穿穿小鞋却是在所难免。’

    正胡思乱想时,就听见旁边的二人正聊得热火朝天。

    “张姑娘聪慧,无道佩服。但我也想知道,一会儿就有恶战来临,张姑娘你怕吗?”

    “怕?我为什么要怕?你叔侄二人风轻云淡的等在这里,摆明了是艺高人胆大,想要

    除恶务尽,由此,我还怕得什么?”

    吴三道听得连连点头,还没等说什么,就听见张婉秋接着娓娓道来。

    “你们也正好借此机会,展露一下在镇里不方便用出的本领,好让我对你俩惊为天人。知晓我与你二人的差距之后,便知难而退,从而不再纠缠你俩。范大哥,你说我猜的都对吗?”

    吴三道闻言不禁干笑不止,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只好一边尴尬的笑着,一边连连向范遥使着眼色。

    范遥见状把头别向一边,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学有样,礼尚往来,心里开心着呢。

    张婉秋看着吴三道的样子,嫣然一笑,继而怔怔说道:“我在小镇里待了二十几年,每当夜深人静入梦之时,便总会看到高山怒海,身体忽而飘忽扶摇直上,九天之外的繁星辉月也是在梦里看到过的。更不用说数千里之外,还有闻名遐迩的仙山一座。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我真想出去看上一看。范大哥,你能成全我吗?”

    听到张婉秋悠悠说来,范遥不禁想起数年前的自己来。

    如若没有遇到赵大哥,得他为自己开辟丹田,那自己的生活哪会像现在这样多姿多彩。别的不说,只是别人嘴里传的神乎其神的天骄修士,自己就见过将近一手之数了。当得上是精彩之至。

    还有雾海山之战肯定也会爆发,但自己可能就和镇里的寻常百姓一样,被驱离小镇,外出避难。离得老远看小镇这边的云波诡谲,天降异象。说不得也会和其他百姓一样,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无助祈福。

    当然,最显而易见的,就是自己的人生之路走的更加多彩多姿。虽历经艰辛、九死一生,但却波澜壮阔、充满着豪情壮志。

    往往一个人在不经意之间的一个举动便改变一个人的一生,现在像是张婉秋和吴三道不正是走在十字路口?

    正想的唏嘘不已的时候,就听见吴三道开口问道:“张姑娘是想看看这天下的绚丽多姿?那就简单的很了。”

    张婉秋微微一笑,看着这个自己只见了寥寥几面的英俊男子,感觉只要待在他身边,自己多年彷徨失措的心竟是坦然无虑。不由得说道:“要去看,当然要跟在范大哥身边去看。”

    吴三道刚刚活络起来的心又被打击的七零八落。同时心里也是在暗暗奇怪。

    想自己成名数千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可这张婉秋竟让自己有着不肯伤害之心。就连最基本的不假颜色都是做不到。不由得心里大是怀疑,沟通天地查询轨迹,以及冥冥中的蛛丝马迹,但却一无所获。

    ‘要是文天楼在这就好了,用他的宝镜往溯追源,或许会看得端倪。这张婉秋现如今却让我如何是好?’

    吴三道正在郁闷不已的时候,便听见传来数声尖厉的轰鸣之音,不用问,定是身后的恶犬帮手来到,一众宵小之辈正在传讯交流。但如此明目张胆,也是真没把吴三道和范遥放在眼里。

    也是难怪,吴三道和范遥一身江湖落魄客的打扮,况且在镇子里只是伸胳膊蹬腿舒展一下筋骨,看着如同寻常的武林高手一般。这让赵家等几个无良大户何来惧怕一说。

    赵老太爷一声令下,当即就从附近的“仙山”之上召集了几个修行之人,据说其中还有金丹境界的绝顶高手出马,这厢里更是无所忌惮。见了传讯的符箓,大喜之下明目张胆的联络起来。

    至于会不会打草惊蛇,那真是笑话。金丹境界的仙人还能让这两个武者莽夫逃掉吗?

    赵公子放出传音符,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双手负在身后,志得意满说道:“金道长马上就到,咱们先出去,看看这几人惊慌失措的样子寻寻开心也好。”

    说完之后,也不理身后对现在的他来说可有可无的几人,当先走出树林,向着远处的三人从容不迫的缓缓行去。

    “少东家,你小心些。哥几个还不快快跟上来,咱们好护得公子安全。”

    几名打手其中一人颇有眼力见,知道自己等人刚才杵逆了赵公子,以他呲呲必报的性格,哥几个可谓前途堪忧。当下急忙讨好说来,希望赵公子能念着自己等人往日的好,给留些情面。

    他想的虽好,但赵公子杀心已起,心里已有决断。等到金道长一到,便送这几人和那两个江湖莽汉一起上路。

    ‘我赵家决不养不咬人的狗!那张寡妇我今日玩定了,还要当着你们的面玩。什么烈士遗孀、柔弱女子,长成那副勾人模样,不把玩一番岂不是浪费?’

    赵公子对手下所言置若罔闻,以自认为的气势非凡,迈步前行。看着越来越近的三人,尤其是那个端坐在山石上的妩媚妇人,心头不禁火热起来。

    ‘还别说,这两个二愣子倒也做了件好事。他俩把猛虎帮打残之后,以后镇里还有谁敢杵逆于我。也罢,一会儿就让金道长下手利落些,给这二人一个痛快。’

    行不多时,便与那三人还有几十丈的距离。赵公子收了脚步,只是看着那三人冷笑不止。没过多久,随着几道刺耳的轰鸣之声过后,数道人影出现在赵公子身边。

    赵公子急忙对几人行大礼参见,客气几句之后,便趾高气昂的接着前行,直到来到了三人的面前。

    赵公子底气十足,本以为那两个江湖莽汉虽跪地求饶倒还不至于,但大吃一惊、彷徨失措总该有的吧?

    但只见那三人,即使是平日躲着自己的张寡妇,都是淡然自若。对自己这一群人恍若未见,兀自该干嘛干嘛。一个抬头望天,另外两个在小声交谈着什么。

    赵公子看着浅笑嫣然的张婉秋,眼神**,狠狠的在她身上剜了几眼之后,才高声说道:“这么快就勾搭上了,我还打算给你立个牌坊呢。”

    话刚说完,不等面前三人有什么举动,却感到身边有人轻轻的扯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扭头一看,便笑着问道:“金道长,可是嫌小侄啰嗦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审时度势

    赵公子身边一位身穿道袍的老者,中等身材,鹤发童颜,端的是卖相不错。

    只见他看了看面前三人,又与几个同来的伙伴对了一下眼神,才开口问道:“自从你现身,这三人始终就待在这里?”

    赵公子笑着说道:“是啊,估计是吓傻了。要不就是没见过世面的武夫,自以为天下无敌,故而没把咱们放在眼里。真是可笑、可怜之至。”

    金道长没理会赵公子,眼神紧紧盯着面前三人,嘴里却问道:“看出来什么没有?”

    与他一起而来的其中一人说道:“我望气良久,这三人周身没有气机激荡。要不就是凡人之体,要不就是超过我等甚多,无从看起。”

    赵公子听得只想笑,这话说和没说有什么区别吗?但也知道这几个人绝非自己所能招惹的起的,当下低眉顺眼待在一边,全当是在听笑话了。

    金道长自是姓金,名叫金飞鸿,乃是开了一处先天窍穴的散修。因为藕断丝连的关系,得以在天云山外围驻守一处道观。

    虽然离天云山数千里,但灵气浓郁,几乎可与一般修行之地相媲美。

    得天独厚,在加上金道长心思活络,时而赚取些意外之财换些修行用的丹药,使得他现在已是金丹境界的后期,想要更进一步增得千年寿命,却是遥遥无期,几近乎绝无可能之事。

    眼见寿元已过大半,金道长却更加淡然。觉得以自己的资质能活了两百多岁已是老天照应,侥天之幸。剩下余生,自该知天命尽人事。广交朋友,胜友如云方为人生美事。

    这赵家就是金道长意外之财的来源之一。两家距离不远,赵家又出手大方,在有心人撮合之下,金道长就成了赵家的供奉。

    赵家要求也简单,不求金道长长期驻守,只要在赵家遇到极难解决之事时出手相助即可。

    这一天,金道长正与几位朋友在道观里喝茶论道,忽而就接到赵家符箓传讯,当即便与几个朋友一同前来,为赵家解去眼前之忧。

    可金道长看着眼前的正主,虽都是身着粗布衣衫,但男的俊朗不凡,女的天生丽质,看着都是不同凡响,不由得心里犯起了嘀咕。

    金道长曾有幸去过几次天云山,在那里见过不少修为通天的人物,那气势那风度!可与眼前这二人一比,顿时就好像低了几个层次似的。原因无它,只是确认过眼神。

    金道长阅历丰富,深知一个人即使面上装的再如何,可暴露其内心的往往是他的眼睛。

    金道长放眼望去,只觉得对面那三人,其中那女子的眼神自然而然平静如水。而余下两个男子的眼神却是漠视,还是那种**裸不加修饰的漠视。就仿佛自己这边十几个人犹如空气一样。

    由此心生警兆,暗暗打定主意,此事不可鲁莽。先是打探明白,若苗头不对,即刻抽身事外,得以保全自身。

    可见这江湖之中的修行之人,哪个不是智计过人?想要在大风大浪之中混的风生水起,要不你就修为独步天下,凡事无所畏惧。要不你就能呼朋唤友,广交人脉。要不,你就得像金道长一般,察言观色洞悉人心,才能趋吉避凶、明哲保身。

    金道长打定主意之后,先是伸手拦下身边几个跃跃欲试之人。

    当下上前几步,顾不得自己白发皓首的长者之尊,做足了礼数,开口说道:“贫道金飞鸿,见过三位。我乃天云山外围执事,得赵家召唤,说有人在赵家行强取之举。但我天云山素来行事公允,由此我得向三位问上一问,以防有偏颇之嫌。还请三位行个方便可好?”

    这话说的可谓是低三下四,与金道长一同前来的几人先是一愕,随后便都靠拢在金道长身后,隐隐与赵公子等人泾渭分明,拉开了距离。

    都为修行之人,哪还听不出金道长的言外之意?况且都是随他而来捧个人场,自然都以金道长马首是瞻。

    金道长说完,场面竟然安静了良久。

    对面那三人,一个戴着斗笠倚靠在一颗大树上,状似看着天上的风景。一个面无表情,好似凡事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在那想着心事。

    只有那个女子,见气氛略显尴尬,向那两个男子看了几眼之后,便嫣然一笑站起身来,看着金道长等人说道:“金道长是吧,有什么事你可向我问来。他们两个啊,原来打的算盘落了空,心里郁闷着呢,没时间搭理你们。”

    金道长心里“咯噔!”一下,心里笃定,今日怕是踢到铁板上了,一个处理不当,恐怕老命就会丢在这里。只因那女子说完之时,他身边的男子无意间向这瞥了一眼,那眼神中充满了淡漠之意,而且是那种无视一切的惊鸿一瞥。

    当下只有更加谨慎,脸上却笑得甚是和蔼,说道:“那好,只是些许小事而已,这位姑娘,你只需告诉我赵家公子所言是否属实即可。”

    张婉秋看了赵家公子冷笑一声,便开口说道:“他赵家联合几个镇上的大户,趁着虫灾之年抬高粮价。原本十文钱的米现在足足卖到百文。这两位壮士行侠仗义,眼见百姓无米可吃便教训了他们一顿,并开仓放粮助我等百姓渡过难关。”

    赵家公子闻言终是不再沉默不语,临来之前,听赵老太爷嘱咐,一定要听金道长之命的话语也统统抛在脑后,当即大声斥道:“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说完,还不忘向金道长抱下拳,才接着大声说道:“米是我赵家收的米,囤放两年不需要本钱的吗?再者说,我赵家卖米还不是想卖多少钱便卖多少钱,哪个敢管?若是嫌贵,那就饿死了也别来买,我赵家也没逼你们不是?”

    说完,伸手在怀里掏出一个账本来,打开看了看便递给金道长,说道:“道长请看,上面有我家屯粮的出入账目,

    一共是两万担粮食,这下可好,全都便宜了那群贱民。我赵家损失巨大,还请道长为我等做主。”

    金道长拿过来账本,随便看了几页,不禁在心里大骂赵家公子是个草包。不说账本上清楚的写着五文一斤收的米,就说现在的情形你还看不明白?有道是艺高人胆大,那两个男子在那稳如泰山,你还看不出问题所在吗?

    金道长有心将此事糊弄过去,至于能不能看走了眼,从而去试探一番之举,他压根就没想过。

    开什么玩笑,试探好了,他金飞鸿至多能多得一些银两,但还有助纣为虐之嫌。若是试探的一个不得当,他岂不是容易把老命丢在这里?而且看着三个人有恃无恐的样子,说不定还有靠山在后。

    金道长翻动着账本,故作生气之状,沉声说道:“我受你赵家孝敬,是为了以防宵小,而不是为你赵家为富不仁的倚仗!五文钱的米卖到百文,这心也是够黑的了。赵公子,你回去禀报一下赵老太爷,此事,我金飞鸿却是帮不上忙了。”

    赵公子闻言不禁瞠目结舌,用颤抖的手指着金道长说道:“你每年得我赵家五百两纹银孝敬,然而出了事却毫无作为,黑心的恐怕是你吧!”

    金道长正愁没有台阶下,闻言心里却是大喜,脸上则是怒气勃发,大喝道:“住口!时值灾年不断,你赵家不做善事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奇货可居赚取不义之财!我真是瞎了眼睛竟与你等为伍!赵公子,回头我便会将这几年得之你家的银两双手奉还,我金某不再与你赵家有任何瓜葛。”

    赵公子大怒之下还要大放厥词,可他身后的一个侍从见势不妙,急忙上前将他护在身后,向金道长赔笑说道:“仙长息怒,我家公子年龄尚小,如有得罪还请原谅则个。仙长,我们这就回去向老太爷禀明此事,告辞了。”

    说完,就拉着赵公子的胳膊,带着几个兄弟打算远离此是非之地,可他却高估了自家公子的智商。

    只见赵公子奋力挣脱了侍从的手,气得满脸通红吼道:“放开我!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我赵家养你们何用?还愣着干嘛,还不快快将那三个狗男女给我拿下!别人不帮忙,那咱们就自己来!”

    一番话说的那几个侍卫目瞪口呆,顷刻,还是那个侍从头目小声在赵公子耳边说道:“少东家,在镇里我们就打不过他俩,然后才叫的金道长吗?我们现在上去,和送死有何分别?”

    赵公子更是大怒,指着侍从们大声吼道:“那你们就死去!做我赵家的狗,别见着骨头就上,见了人却不敢咬!”

    几个侍从闻言尴尬无比,还是那侍从头子一狠心,当下就打算强行把赵公子带回去,向几个弟兄使了个眼色之后,就欲上前将赵公子擒拿回去。

    这时却见那个始终抬眼看天的男子终于开口说道:“你们几个倒是好意,可是如此回去,你们的性命还能保住吗?”

第二百九十章 分工明确

    原来是范遥不忍这几个忠心侍从因此丧命,终于还是开口说来。

    没有林子里这几个侍从的对话,没有刚才这几人的忠心侍主,范遥真是懒得理会此事。为虎作伥,死不足惜。可良知未泯,终还有一线生机。这也是先前吴三道所言之事。

    可他老人家被张婉秋刺激的不轻,什么大展神威、知难而退,统统成了笑话,如今正在一边生着闷气。所以还是范遥代劳,了结他二人开仓放粮所引发的一切因果。

    范遥深知,修为到了吴三道和文天楼这个层次,绝不愿意担上一些因果。眼见这几个侍从回去赵家之后,恐怕在这赵公子呲呲必报之下失去性命,无奈之下便开口出言相劝。

    见范遥开口说话,场中数人都是愣了一下。这怎么一开口还是婉劝起敌对之人来了,难道真是一个任侠之士?

    那几个侍从听得范遥所言,再一想起赵家平日里的所作所为,几人不禁对视片刻,想了想都是心灰意冷,走到一边,不再理会那兀自还在看不清形势的赵家弱智公子。

    范遥笑着点点头,又看着金道长几人说道:“你七窍玲珑,审时度势,倒是聪明的很。但你做赵家多年供奉,就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吗?”

    范遥脸上虽笑意盈盈,但语气却是森严至极。经过雾海山大战磨砺的他,此时自有一股威严,且气势磅礴,让人不由自主的忽略他年轻俊朗容颜,而不得不慎重相待。

    金道长听范遥问来,急忙连连摇头,指着赵公子开口说道:“人证就在这里,我怎敢信口雌黄。这赵家,小事用不到我,大事这么多年仅此一件,这还遇到了你们。再说,我也并非不分青红皂白之人,还请这位少侠明鉴。”

    范遥不置可否,看着场中孤立无援,兀自还在气愤填膺的赵公子,对张婉秋说道:“张姐姐,这赵公子屡次对你出言不逊,而且据我所知,他还对你包藏祸心,不知你打算怎么处置于他呢?”

    张婉秋掩嘴一笑,说道:“我一柔弱女子可担不起处置他人一说,一切还请范小哥做主。对了,范大哥不要大展神威嘛,要不让他来处理此事?”

    范遥摇头一叹,这张婉秋虽说的头头是道,但终究是没见过修士的惊天手段,说的这么自然,恐怕还以为他二人所说的大展神威是什么了不得的功夫一般。

    想到此处不由得眼前一亮,走到吴三道身边小声说道:“听到没有,这张婉秋可能还不知道咱俩所说的惊天手段,我看你还有机会,要不你就此展露一番,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吴三道看了一眼赵家公子,说道:“你让我对付他?怕脏了手,没兴趣。还有,你长点心好不好,这要是传了出去,我这张脸往哪搁?”

    范遥哈哈一笑,说道:“了解,确实有些不像话。可是三叔,以后若你自己遇到一个穷凶极恶的凡人,你怎么办?也怕脏了手,任由他逍遥法外?”

    吴三道撇嘴说道:“灰飞烟灭,了无痕迹。”

    遥微笑说道:“这个我处理,一会儿来的那两个你处理,正好给你大展神威的机会。”

    吴三道点头说道:“这个要得。”

    叔侄二人对了下眼神,对这安排都是满意至极。

    范遥刚要走开,又急忙嘱咐说道:“岁数大的那个给他留条活路,他只是受人蛊惑罢了。”

    吴三道眼神一凝,认真问道:“你的神识能窥探到千里之外?”

    范遥点头说道:“有你在身边,所以肆无忌惮,现在能巡视一千五百里之内。”

    吴三道惊讶问道:“只是修炼了文天楼的‘我意决’吗?”

    范遥点点头,说道:“当然也和我个人的努力分不开的。”

    吴三道听得直嘬牙花子,最后还是挥手说道:“滚蛋!”

    “侄儿遵命。”

    二人窃窃私语,也没布下结界。可有能力偷听的金道长等人,都是没敢做那逾越之举,省得惹怒这绝非等闲的二人。

    范遥走上前来,先对张婉秋笑了笑。而后面色肃然说道:“金道长,你是天云山外围执事?”

    金道长心里一紧,开口实话说道:“谈不上是执事,只是有个熟人照应,给了一个看守道观的差事。”

    范遥点头说道:“如此也好,说不定你我以后还有机会再见,现在就全当结个善缘吧。”

    金道长闻言,不禁暗道侥幸。幸好自己火眼金睛,真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还没感慨完,就听见那个年轻的斗笠男子接着说道:“这赵公子已起杀心,且为人歹毒,留下来,对小镇的人来说是祸非福,这人,你就看着办吧。还有,他的那几个手下还请你照看一下,最好给些差事来做,省得无所事事之下又去为虎作伥。”

    赵公子在一边正酝酿着火气,还幻像着回去找老太爷,再叫些他认为随处可见的高手,到时连这个金道长一并处理掉,叫人以后不敢再小瞧他赵家。

    此时听得范遥所言,不禁气急而笑,大声说道:“你们在干什么?非官非差竟敢定人生死,你们可懂王法吗?金道长,我劝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金道长微微一叹,运起修为,反手就是一掌劈下,赵公子连惨嚎声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命丧黄泉,去地府报道去了。

    无悲无喜,不起波澜。虽心里再不愿承认,但修行之人若想对凡人不利,真就与踩死一只蚂蚁毫无分别。

    还是赵公子的几个侍从,来到其尸首边,看着与之朝夕相处几年的跋扈公子,不禁涌上几许悲切之意。

    金道长谨记着范遥的话语,看着那几个侍从说道:“你们拿上我的信物,把他的尸首带回镇子里给赵老太爷送去,然后就去道观找我吧。还有,我做赵家十年供奉,共得纹银五千两,你们也一并给我捎过去。再给赵老太爷带句话,就说‘多行不义必自毙’,叫他好自为之吧。”

    金道长一身正气的说完,便从怀里掏出一小巧符箓

    扔了过去,想来这就是他的信物。

    然后又在身上掏了掏,面色一窘,继而看向身后几个随同而来的狐朋狗友,“你们身上带着银两没?我这好像没那么多。”

    于是,几个人便七手八脚的开始凑起钱两来。

    范遥看得揪心,看着吴三道小声问道:“咱大靖的修士都这么穷吗?”

    吴三道淡然自若,指着金道长几人说道:“他们比我有钱。五千两说凑还能凑出来呢。”

    “寻常人看起来的神仙人物,怎都混成如此模样?”范遥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雾海山之战时,范遥所接触的大靖修士,基本都是人人囊中羞涩。虽然每人都能掏出个几百两银子,但这与其身份却是十分不付。

    这次没等吴三道回答,那边的金道长把凑好的五千两银子,零零散散的还带着几张银票,都递给那几个侍从,并把他们打发走,才笑着对范遥说道:“钱都买丹药了啊。我大靖资源匮乏,丹药大都是馥离或者海东洲而来,价格高的离谱。像我这样金丹修士用的丹药,在他们那边也就几百两银子,可到了咱们大靖,最便宜的也得纹银三千两。”

    范遥恍然的点点头,眼前不由自主的想起离渊等馥离修士把丹药当成糖豆吃的样子。造成大靖如此状况就是千年前的那场大战了。可西陆洲势大,且远隔亿万里,虽心里愤慨,但又能如何?

    一想到深处,范遥总觉得身上压力巨大,难免意兴阑珊。一边的吴三道似有所觉,心里安慰,笑着说道:“做好你眼前的事,路还长着呢。”

    范遥只好无奈的点点头,继而又看着吴三道用力的点了点头。

    金道长听着二人寥寥几句对话,心里在想,果然不是寻常江湖中人。

    这个年轻的应该还是个雏,在家里的长辈带领之下出来历练了。可最近方圆几千里的修行家族,也没听说哪个能与这叔侄二人对上号啊。

    难道是李家?还是陆家?咦?难不成,这个年轻人是想拜入天云山学艺的吗?

    一想到天云山最近就要开山收徒,金道长更是笃定了几分心中猜测。

    心里想着,要不要卖个好,把自己在天云山的贵人给这叔侄二人引荐一番时,就见那个稍微年长的男子笑着说道:“拦路虎来了,贤侄,你还不快把张家妹子安顿好了,好看我大展神威。”

    “好嘞!张姐姐你来我这边,我三叔可厉害了呢,你好好的端详端详,开开眼界。”只见范遥殷勤的搬起一块山石,放在小路旁边,把上面的灰尘吹了吹,并用袖子擦了擦,然后挥手示意,让张婉秋坐在上面。

    张婉秋笑意盈盈,身姿曼妙走到范遥身边,大大方方的坐在山石之上。目光如盈盈秋水,眨都不眨的看着站在小路中间的吴三道。其中蕴含的情谊便是瞎子都能感受到几份。

    范遥看着心里微微一沉,继而哑然失笑,看来吴三道所做的一切注定都是无用之功,说不定还会起着相反的作用。

第二百九十一章 出言相劝

    金道长等人本欲离去,此时听得此言,心里知道,这是有敌来犯。但看着叔侄二人和那美貌女子好似玩笑一般,便也生起好奇之心。想了想,便与几个好友站在原地,存了看热闹的心思。

    同时也是暗暗嘀咕不已。虽说应该信得过自己这双火眼金睛,但毕竟还是眼见为实才妥。心里同时惙惙不已,这要是看走了眼,这叔侄只不过是普通高手的话,难免会被身边的好友取笑揶揄一番。

    正忐忑不安想个不停时,便看见远处天边有飞虹掠起,浩浩汤汤,霞光氤氲。金道长阅历丰富,只是看得片刻就知道,这是有修为高深之辈在用手段向这边飞来。

    当下心里又是一惊,与周围好友对视一眼,都是暗自想到,不好!看情形应该是了不得的修士在奔着这叔侄二人而来,若是把我当成他们的同伙,可谓是无妄之灾,这该如何是好?

    正惊疑不定时,就看见那年轻男子看着他们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无妨,你等想看热闹只管安心看来,不要擅自妄言。放心,肯定不会牵连你等就是。”

    金道长被说破心事不由得呐呐一笑,刚想说些场面话,就见那两道飞虹翩翩来到,毫光散去,化作两个人影落在地面之上。

    那两个人分别是一个垂髫老者,和一个身材壮硕的中年大汉。

    落在地面上,二人目光如电,向众人打量了一番,然后便向着叔侄二人那边缓步走去。

    二人虽如平常散步般随意之至,但一身气势磅礴,更有萧煞之气弥漫全场。

    这二人,自是前来拦截范遥想要夺宝的项宗秫和田武了。

    这二人在采石居的亭子里等了良久,却久久不见范遥二人踪影。无奈之下,将两个后辈留在亭中,二人展开身法沿着小路追寻而来。

    这不,行不多久,便在远处看见这里人影绰绰,飞近一看,果然这范遥就在其中。当下便落下身形,向此行来。

    金道长几人被气机压制之下,不由得心惊肉跳,但看到那叔侄二人风轻云淡,即使那女子在身边之人的护佑之下,也是一副兴致盎然的俏丽模样。

    当下心里灵机一动,强忍着不适,上前几步大声说道:“我乃天云山外围执事,此地虽离天云山尚远,但也归其管辖。我看你二人目露凶光,气势汹汹,可是要做些不轨之事?”

    喊完之后,金道长反倒心下坦然。

    ‘不管了,就他娘的赌上一赌!即是赌这叔侄二人绝非凡俗,也赌自己这双眼睛从未走神。这要是赌正了,那兴许自己能落下些好处。若是没赌对,我也报上了天云山的名号,想来那两个高手不会为难自己。’

    可金道长大声呼喝之后,那两人只是身形微微一滞,便一切如常,继续缓步而行,眼神却紧紧盯着叔侄二人,不敢有丝毫放松。

    金道长大感没有面子,正要再次训斥时,便看见那年轻男子笑着向自己说道:“金道长,你的好意我心

    领了,但还请稍安勿躁。不是说了不要擅自妄言嘛。”

    语气轻柔,虽有斥责之意,却让人听得舒服。金道长也是见好就收,心意到了,其他的就随他们去吧。当下看着那年轻人歉意一笑,便向后撤了几步,与一众好友站在一起,继续看起热闹来。

    范遥笑着向金道长等人点点头,本想站在这里陪着张婉秋一起看吴三道的大展神威。

    但一想到以圣境高手之能,雷霆手段之下,那汉子成灰成渣都是两说,那个年长的估计也得吓个半死。自己不管怎么说,也是正主一位,是不是该打声招呼呢?

    当下双手插兜,迈着八字小步,晃肩摆跨,上前几步说道:“来了,小老弟。”

    笑容真诚,语气亲切,就好似和熟识好友闲聊一般。

    项宗秫本就没有伤人之意,更想将事情打探清楚,看看是否如田武所说那样。见范遥开口问来,虽称谓不伦不类,但还是不由得回道:“来了,来了,对面可是范小兄弟?”

    “是我,是我啊。你吃了吗?”

    “呃,还没呢。”

    “那就回家吃饭去吧,回去晚了,你孙女青莲小丫头该伤心了。”

    二人闲聊几句,却是把一边的张婉秋听得掩嘴轻笑,只觉得这江湖真是有趣至极,马上就要打生打死,可怎么聊得如此好笑。

    可项宗秫却是听得脸色一变,将信将疑的看向身边的田武。

    田武本打算上来就生死相向,省得露出马脚。可不知为什么,前行之时,看着伫立在范遥前面的斗笠男子竟有心惊肉跳之意。

    顿了顿,田武再仔细看去,却只见一个寻常江湖汉子,脚步不丁不八的负手而立。浑身不见气机游荡,就如一个普通人一样。

    一切再正常不过,可田武却愈加感到毛骨悚然。终归是化神修士,面临生死之际,灵台偶有所感,不由得接连示警。

    田武惊疑不定,不禁看向一边,想问问同伴是否也有此感,正好与身边正向他看来的项宗秫对视起来。

    “消息上不是说只是一个江湖落魄汉吗,可我却怎么感觉不太对劲呢?”

    “田武,我孙女之事他们怎么会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在玩什么幺蛾子?”

    四目相对,二人几乎同时开口问来。问完之后,听清对方所说的话都是一愕。

    田武止住脚步沉吟片刻,而后说道:“项兄,此事我感觉有些不对劲,要不咱俩就此离去,商量一下再做定计?”田武心里不安的情绪愈加严重,直如被一头洪荒猛兽盯上,似欲择人而食。

    项宗秫不管那些,只因孙女就是他的心头肉,当下沉声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呢,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孙女的事?”

    田武已是心神不宁,不由得敷衍说道:“这个我哪知道。是不是你自己漏了行迹,被他们窥探去了?”

    他二人都是寻常化神修士,神识离体之下

    也就是三百里左右的样子。由此,他俩做梦也想不到,他们所要面对之人是怎样的存在。不说吴三道,光是范遥在无所忌惮之下,神识也可游荡一千五百里。

    千里之外的采石居所发生的种种,范遥与吴三道均是一目了然,哪有秘密可言。

    不提他二人在这各怀心思,范遥在一边却是笑着说道:“二位不要互相猜疑了。你二人,一个包藏祸心想要独吞我身上的宝贝。一个有眼无珠、交友不慎,便是被朋友卖了还得帮着数钱的主。不知,我说的对是不对?”

    田武闻言之后,觉得一身寒毛都竖了起来,即刻说道:“项兄,事出反常,咱俩快走!”

    项宗秫也是深有所感,只觉得那个年轻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值得琢磨,听田武如此说来,也顾不得心中疑虑,忧心孙女青莲之下,便飞身而起,打算先回采石居看上一眼再说。

    可他腾空而起之后,却见自己的好友田武站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由得着急喊道:“田武,你还在等什么?”

    说完之后,却见田武依旧纹丝不动,当下凝神看去,却见他脸上满是惊惧之色,豆大的汗珠滴滴颗颗顺着脸颊流下,嘴唇颤颤巍巍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项宗秫即便反应再迟钝,也知道情形大是不妙。可却懵懵懂懂,怎么自己却是行动自如,难道还有更加惊天的手段等着自己?急忙修为遍布全身,小心谨慎的盯着地面上的几人。

    范遥见状微微一笑,说道:“项老爷子是吧?我刚才说的很明白了。念在是你识人不明,所以饶你一次。可你以后擦亮眼睛,不要再被人蛊惑了。你孙女现在身处危险之中,你回到采石居一看便知,你,还是速速离去吧。”

    项宗秫也不愚钝,略一思忖便也猜出个大概。又惊又怒看了田武一眼,怒哼一声,便身形匆匆向着来时之路飞掠而去。

    田武肝胆欲裂,情急之下感到束缚周身的罡气一松,急忙高声喊道:“项兄救我!我再也不敢了!”

    然而却毫无回应传来,虚空中遥遥渺渺,项宗秫已是飞的不见了人影。但田武知道,这平时对自己多有照顾的老友,定是失望之至,伤痛欲绝了吧。

    田武心里充满了悔不该当初,然而却毫无意义。只因他所面对的一老一少,都绝非是善男信女。吴三道身为剑神,自是以手中剑问尽世间曲直,当杀则杀,杀戮果断。

    范遥则是你千万别来招惹我,你若惹我,那便奉陪到底。更勿论这田武还想取他性命,那只好来而不往非礼也。

    田武感到一身修为又回到身躯之中,当下后退几步,充满了求生**的说道:“二位且慢,我想这应该是个误会。”

    范遥嗤笑一声,笑着说道:“三叔,看你的了。尽量招式华丽一些,声势浩大一点,好让张姑娘看个分明。”

    张婉秋眼见就要看到这叔侄二人所说的大展神威,不由得兴高采烈,竟坐在山石之上鼓起掌来,为吴三道以壮声势。

第二百九十二章 予人玫瑰

    见此情形,远处看热闹的金道长几人不禁呆若木鸡,心里满是不可思议。

    ‘这是嘛呢?我若没看错,这个叫田武的应该至少是一名元婴高手。可这几个人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要表演个节目,怎地弄得跟看戏似的,还有掌声呢。’

    田武兀自还在心存侥幸,虽没人理会,但还是信口雌黄说道:“我听闻有一个无恶不作之徒途经此地,便起了行侠仗义之心。我见二位眼生,便来查询一番。二位,咱们素不相识,我怎会加害你等呢?”

    范遥哈哈笑道:“你说的话,你自己信吗?”

    田武连连点头,满脸诚恳说道:“对此我深信不疑。前辈修为惊天,我怎敢愚弄与他?”

    范遥真是觉得大开眼界,这人为了活命真是毫无底线,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

    当下懒得与这田武废话,看着吴三道说道:“三叔,下面就看你的了。注意点,一定要让张姑娘看得仔细,要不然你白费功夫可就不妥了。”

    吴三道给了范遥‘你放心’的眼神,随后看着眼前的田武,默然半晌,竟有一种无从下手之感。

    本就是随手轰杀成渣的玩意,可非得还要打得惊天动地,倒是一个不小的难题。想了想之后,心里有了定计,开口说道:“那个谁,给你茶盏的时间,有什么拿手的压箱底的尽管招呼过来。如若不然,就别怪自己死的憋屈了。”

    田武闻言不禁满腔悲愤,就在刚才自己一动不能动的那一瞬间,其已知道,自己与面前这落魄汉子的修为比较起来,简直是萤火与皓月之差。

    我那些拿手的压箱底的,在你面前够看吗?猫捉老鼠之举,欺人太甚!田武想着想着不禁目露凶光,可随着看向那落魄男子,见其饶有兴趣的看着自己,刚有的一点勇气随之烟消云散。

    “前辈!我先前确有不堪的念头,但我还不是没怎么着吗?你大人有大量,求你放我一条性命吧!”田武说着,就欲给眼前之人跪下,可随着身前罡气如墙,却怎么也是跪不下去了。

    吴三道眼神鄙夷,嗤笑着说道:“我平生最烦的就是你这种人。先不说你我之间的事,就只是你对好友口蜜腹剑、人面兽心之举,足以我对你出上一剑了。”

    田武眼见求饶无用,不甘心之下,心里发狠,顿时做狗急跳墙之举。虽知可能毫无用处,但不搏上一搏,又怎能死的瞑目。

    趁着吴三道说话的空挡,全身修为尽付一击,瞬间就将自身的法宝向远处正在看热闹的女子抛去。摆明了是在做声东击西之举。

    吴三道微微一笑,轻声说道:“看仔细了。”

    说完,就听见“铿锵”之声响起,腰间别着的那把长剑自行跃在空中,先是剑气无匹,光华寒霜闪过,将田武掷出的法宝一匹两断。

    继而漫天霜华凝练如雪,逐渐凝结成一道突破到天际的月色光柱,随着光柱越展越长,其前面的一切都随之消失不见,自然,也包括刚刚跃起身形

    的田武在内。

    光华耀眼,但不刺目。看着犹如人间瑰丽,美不胜收。也许只有正面面对它时,才能感受到其中蕴藏的无穷萧瑟杀机。

    光华渐去,一切恢复如初。恍若隔世之下,四下看去,才发觉艳阳还在空中挂着,而刚才掩盖掉太阳光芒的雪色寒霜直若南柯一梦,令人惊叹留恋不已。

    又是“嘡啷”一声,宝剑飞入剑鞘,吴三道却是微微一叹。若不是给某人开开眼界,让她知难而退,对付一个化神的小辈,还用得着有剑出鞘吗?

    可是现在却觉得效果不错,应该达到预期的目的,当下笑吟吟的向范遥和张婉秋看去。

    殊不知,范遥却是看得直翻白眼。

    ‘前辈是故意的吧?这和泡小姑娘时放场烟花有何区别?如梦如幻,杀人都杀的诗情画意的,这不更是吊起张婉秋的兴致来?’

    果不其然,范遥斜眼看去,只见张婉秋满脸的惊喜、赞叹之色,看着吴三道美目泛起异彩涟涟。

    范遥呵呵一笑,看着还不明所以的吴三道说道:“三叔好功夫!侄儿拜服之至。那个,一会儿你与张姑娘聊上几句,你们的事我不管了。”

    笑着说完,不理一头雾水的吴三道,对着大气都不敢出的金道长几人说道:“诸位,热闹也看完了,要不,咱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金道长此时才回过神来,看着身边还在目瞪口呆的几位好友,急忙咳嗽一声,将他们惊醒。

    然后面容一肃,对着范遥抱拳说道:“我等有眼不识泰山,且身份卑微,就不去打扰那位前辈了。这位少侠,我等这就告退,如若有缘,你我在天云山再会。”

    说完,就与身边好友行施礼之状,也不转身,后退数步。走出数丈之后,才直起身来对着范遥挥了挥手,展开身法,向远处飞去。

    送走了金道长几人,范遥回过头,却见吴三道来到他的身边,皱眉问道:“怎么?难道刚才那场面还不够惊天动地吗?”

    范遥摇摇头,笑着看着张婉秋说道:“张姑娘,你的来意我们都已知晓。现在我们的跟脚估计你也看个**不离十了,你若是还坚持己见,那你就与我三叔好好聊聊。有没有那个缘法,尽在他三言两语之间。”

    “三叔,张姑娘虽说是心血来潮,更有梦中幻像索引,但我觉得她绝不是无的放矢。你阅历比我多,关于此事你不想查探个明白吗?一切,还请三叔慎重对待。”

    “三叔,张姑娘,你们先聊着,我去前面的采石居等你们。”

    分别对二人说完之后,范遥爽朗一笑,便迈步前行,抖肩摆跨嘚瑟之至。

    ‘张姑娘,我只能帮你这么多了。机缘机缘,先有机会才有缘法。机会给你了,望你珍惜。至于为何会如此做法,只因你我同病相怜。我是遇到赵大哥方有今日,所以,我也希望你能逆天改命。’

    想到此处,范遥嘴角浅笑,回头一看,一个站在那若有所思

    ,一个正看着范遥笑意盈盈。不禁又是一阵大笑,之后便挥挥手,放开脚步,远离是非之地。

    采石居凉亭之内,青莲见爷爷走了好久,虽身边有一青年相伴,但却说不出的厌恶。百无聊赖,便半躺在亭内长椅上,小脑袋看着亭子外的风景,看着看着竟有昏昏欲睡之感。

    那青年见时机成熟,想起师父先前的嘱托,看着青莲不禁冷笑连连,轻轻的挪动脚步,向之慢慢的靠近上前。

    见青莲还是毫无察觉,便伸出手来,功聚其上,打算把青莲制服,等师父回来再行要挟灭杀之举。

    就在此时,厅外传来“吱吱!”的叫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向着青年的面门击来。

    青年一惊,急忙变换手法,将那黑乎乎的东西抓在手内,凝神一看却是一个树木果实而已。

    “小松鼠,是你啊!”

    青莲先是一喜,高声欢呼。继而便看见小松鼠小脸紧张兮兮,正张牙舞抓的比划着什么。

    宛若心有灵犀,青莲猛的一扭身子,躲开了那青年再次袭来的魔爪。

    “你要干什么?”

    青莲怒喝一声,却临危不乱。小手一扬,将在爷爷的逼迫之下运用纯属至极的防身法宝唤了出来。

    光晕激荡中,一片白色微光将青莲护在其中。

    那青年见状懊恼不已,先是一掌挥向亭外,那小松鼠凄厉的悲鸣一声,便再无声息传来。

    “孽畜,有了些许灵智竟敢坏我好事!”

    稍稍的出了一口恶气,那青年看着法宝护持之内的青莲冷笑说道:“小丫头,还挺机灵。可惜你还没到金丹境吧,不知这法宝能护你多久!”

    青莲见小松鼠凶多吉少,心地善良的她出奇的没有愤怒悲号,小脸上面无表情,眼神冰冷至极的看着那青年。

    继而语气平缓说道:“自从爷爷教我修行,我就想过,以后就算我修习有成,我也绝不会伤害每一个人,但是今天我改主意了。你放心,即使我爷爷回来,我也会让他放过你,因为你的命,要给我留着。”

    一番话说的那青年不寒而栗,当下狞笑说道:“我劝你还是不要白日做梦了。你那死鬼爷爷即便回来,也是难逃一死。还别说,你二人再加上那只孽畜,黄泉路上也是不寂寞了。”

    恶狠狠的说完,年运起修为,一掌又一掌的接连向青莲的护体法宝轰去。

    声音震耳欲聋,无有休时。

    小青莲把身体内尚为浅薄的修为连绵不绝的向法宝灌输而去,但她只是一个化气境的修士,如此这般,只是坚持了茶盏时间,那护体的微光便摇摇欲坠,眼见就要坚持不住了。

    那青年见状大喜,当下便加上一把劲,打算破开屏障,完成师父田武交待下的任务。

    小青莲紧抿着嘴唇,但却有丝丝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两人的修为连续撞击之下,其神志已经恍恍惚惚。

第二百九十三章 冥冥之中

    那青年运起全身的修为连连劈下。青莲咬紧牙关,苦苦支撑。

    眼见不支时,终于真情流露,面容凄苦,小脸满是委屈喊道:“爷爷,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说完之后,眼前就是一黑,坚持不住,修为耗尽之后,晕死了过去。

    那青年得意的一笑,先是深吸几口气,说道:“还有意外收获,想不到凭空得件法宝,真是不枉我费了好大的力气。”

    伸出手来,刚要取下那法宝据为己有,便听到一声怒喝:“孽障,果然是欲谋不轨。给我死去!”

    吼声过后,那青年便感到身上传来一阵剧痛,接着便是永远的失去了知觉,魂归天外去也。

    项宗秫得范遥提醒,匆匆赶了回来,正巧是青莲昏死之时。当下怒气攻心,将那恶毒青年一拳震死。

    他也没听到青莲先前说的话,要不然的话,他定会只将这青年击伤,等到青莲醒后,正好拿他练练自家孙女的胆气。

    项宗秫随后上前扶起青莲,查探一番,才发现她只是修为耗尽小死过去,这才长呼出一口气。可随之而来的,却是阵阵后怕。

    ‘要不是那个范遥出言提醒。要不是自己一反常态,没有听田武的花言巧语,回来的果断至极,那结果不言而喻。’

    将小青莲身子扶正,项宗秫给她推血化宫,直到小青莲鼻息回暖,才松了一口气。

    项宗秫打开芥子空间,拿出一粒丹药,迟疑片刻,才小心翼翼的掰下一小块,放在青莲的嘴里。

    “不是爷爷小气,而是你以后的路还长,这丹药留着兴许还能救你一命。”

    做完这些,项宗秫看着青莲苍白的小脸渐渐红润起来,终是一颗心重又放下。接着便看向通往采石居的小路,不由得怔怔出神。

    范遥晃晃荡荡的走在石阶上,走出数个时辰了,却依然不见吴三道和张婉秋追了上来。脸上亦喜亦忧,最后都化作洒然一笑。

    “算了,我操那份心干嘛。各有各的缘法,前辈功参造化,不比我看得清楚。’

    刚如是安慰完自己,继而又思忖道,‘也不尽然,前辈明显情商低下,几千年来都没有家室,由此可见一斑。可是,如果张婉秋所言属实,那极有可能牵连甚广,前辈又怎能坐视不理呢。’

    前思后想,终是感叹一声,‘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冥冥中自有定数。张婉秋只是一果,因在何处何时,还希望前辈慧眼有加,再不济,不是还可以找文先生用鉴天宝镜查询一番。’

    想通此节之后,便浑身一轻,看着远处的石亭,笑了笑,举步行去。

    没过多久,范遥便来到亭子前,不出所料,项宗秫正带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相迎出来。

    “项宗秫携孙女项青莲见过范少侠。”

    项宗秫和小青莲向着范遥郑重施了一礼,没等范遥回礼,便接着说道:“青莲,你还不快快谢过范叔叔的救命之恩。”

    小青莲方才已听得爷爷讲明事情原委,当即落落大方上前,盈盈拜倒,细声细语说道:“青莲谢过范叔叔的救命之恩。”

    范遥本就爱装大辈,一声范叔叔直叫得他心花怒放,‘瞧瞧,我也是当叔叔的人了。’

    再加上青莲长得娇俏可爱,竟依稀有几分小妮妮的样子,当即上前扶起青莲,笑着说道:“小事一桩,何需如此大礼,真是太客气了。”

    看着青莲的小脸还有几分惨白之色,不禁向项宗秫问道:“小丫头受伤了?”

    项宗秫点头说道:“我虽马不停蹄,但还是回来的稍晚一些。田武的徒弟已然下手,幸好青莲得一松鼠提醒,用我给她的防身法宝才扛了下来。饶是如此,也是受了一些伤势,但已无大碍。”

    范遥听得大感兴趣,笑着问道:“竟还有此事?可见青莲也是福缘深厚之人。那只松鼠呢,让我瞧瞧。”

    青莲小嘴一瘪,带着哭腔说道:“小松鼠被那恶徒劈了一掌,我和爷爷找了许久,都没找到。估计……,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范遥急忙安慰说道:“如此灵性盎然之物,又救人性命,老天怎会待它刻薄。你别急,稍后我便与你再找上一找。”

    安慰完青莲,范遥又是看着项宗秫说道:“青莲气息稍有不稳,可给她吃下丹药?”

    项宗秫闻言不禁老脸一红,嗫嚅说道:“吃了……,吃了一点点。”

    “啥?吃就是吃,没吃就是没吃,什么叫吃了一点点呢?”范遥疑惑问道。

    项宗秫把那粒少了一块的丹药拿了出来,期期艾艾的说道:“青莲只是修为耗尽有些脱力,为了节省,我便只给她吃了一点点丹药,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

    范遥一看之下便知其因由为何,摇头笑道:“此事不可马虎,万一留下隐患岂不是追悔莫及。”

    说完,便在芥子空间中拿出几粒丹药,不顾小丫头左躲右闪,强行塞进她嘴里一颗,又将其余的扔给项宗秫,笑着说道:“这小丫头我看着喜欢,这些就当是见面礼了。”

    小青莲嘴里鼓鼓的,想要吐出来,又知道是范叔叔一片好意,显得失了礼数。不由得站在那里不知所措,大眼睛带着询问之意看向自家爷爷。

    项宗秫苦笑一声,先是向青莲点点头,然后向范遥说道:“范少侠,你我萍水相逢,先前我还不辨是非差点得罪于你。如此大礼我可真担不起,受之有愧。”

    范遥微笑着揉了揉青莲的满头青丝,看着她将丹药服下,轻声说道:“还不去运功化开药力。等到一会儿,我陪着你再去找小松鼠去。”

    青莲闻言大喜,拉着范遥的衣袖用力的点点头,“谢谢范叔叔!”

    说完,便蹦蹦跳跳的跑回亭子里,抓紧时间去运功调息了。

    范遥这时才看着项宗秫笑着说道:“你不用想多了,都与你说了,我看这丫头欢喜投缘,只不过是个见面礼而已。

    要说还有原因嘛,就是你项

    宗秫虽交友不慎,却也是个古道热肠之人。田武数次骗你,你就没有察觉?你对这世界和人性报以善意,也应该得到几许回报。范遥不才,就当替老天做些应做之事。”

    听范遥如此说来,项宗秫不禁被触及伤心之处,一时间呐呐无言,心情复杂之至。

    “我项宗秫一介散修,虽侥幸修至化神境界,但从不恃强凌弱。凡事都会仔细对待,在江湖中也算薄有名声。我与田武相识已近数百年之久。

    初认识他时,他只是一个金丹修士,我那时已是元婴境界,但见他为人甚是豪爽,不拘小节,所以我对他多有提携,可以说得上是亦师亦友。

    可到了田武突破元婴境界之后,便一切都变了。我们都自在惯了,不愿入了宗门受些束缚。但我们资质普通,若想更进一步,唯有天材地宝或海量丹药供应方有一丝可能。

    在我大靖,这是何其艰难。我与田武渐行渐远,他去做些什么我心知肚明。但想着,只要他不做出有违天和之事便由他去吧。

    可多年以来,他数次被人追杀甚至向我求援,救得他之后,他闪烁其词,并总有万般借口搪塞于我。我也在想,当年爽朗豪迈的一条汉子怎会变成如此模样?

    这一次,田武传讯与我,说有一个无恶不作之徒在雾海山上杀了数十名修士,抢夺了一件先天至宝,正逃往此处。我虽将信将疑,但还是来了,琢磨着,要是事情属实,那就顺手做件好事,要是田武栽赃陷害图谋不轨,那就拦下他,同样也是做件好事。

    就这样,我与你叔侄二人相识,并得你提醒识破田武诡计,救我祖孙性命。我虽想过田武可能会对我不利,但却万万想不到,他会真的出手加害我等……。”

    项宗秫像是自言自语般,把其中的曲折来去向范遥说个明白,说到最后,脸上带有七份愤慨,还有三分惋惜。

    “范少侠,那田武现在……。”

    范遥微笑说道:“身死道消,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我们也懒得问。”

    项宗秫默然半晌,还是问道:“范少侠,田武曾跟我说,是有一个上家给他提供的消息,我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你和你叔叔还是太草率了。”

    范遥笑了笑,没有做声,有些事与这项宗秫也是聊不得。当下二人都是安静下来,一个关切的看着亭内的青莲,一个放眼看向亭外的林海波涛。

    “范叔叔,我好了呢。咱俩快去找小松鼠吧。”

    范遥正暗暗纳闷,怎么吴三道和张婉秋还没赶来的时候,却见青莲收功完毕,急不可耐的跑到范遥身边。

    范遥微微一笑,本想避嫌让项宗秫为其探查一番,但看着青莲可爱模样,怜爱之心大起,稍一犹豫,便握住青莲的手腕,运起修为沿着青莲的经脉巡视过去。

    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番探查之下,却让范遥心里大起波澜。只有强忍着内心的震惊之情,装模作样的查探一番之后,向项宗秫微笑说道:“完好如初,应该不会留下隐患在身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福祸相依

    项宗秫再次向范遥抱拳致谢,满脸的欣喜之情。

    小青莲却却莫名的对范遥有着亲近之意,毫不见外的扯了扯范遥的衣袖,小脸上满是期待。

    范遥对着小青莲微微一笑,笑容之中隐藏着几许惊喜,几许期待,却是不容对外人道之了。

    “青莲,小松鼠是在那里掉下去的?”

    “是这里,这里!”

    范遥看着青莲指着的方向,神识微微一动,继而微笑说道:“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松鼠救了你,老天自会眷顾它的。青莲,你随我来。”

    范遥轻轻挽起青莲的胳膊腾空而起,向着石亭之外的万丈悬崖缓缓飞去。

    小青莲由爷爷带着飞行时,自会有项宗秫激起罡气护罩,而且飞的平稳至极。

    可这次跟着范遥御空而去,却别有一番滋味。速度快的吓人不说,扑面而来的空气激流,如小刀拂面割的小脸生疼。可即便如此,青莲却兀自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眼前,唯恐错过了小松鼠的踪迹。

    没过多久,小青莲便泪流满面,不是没找到小松鼠伤心的,而是被激荡的激流刺激的。

    范遥看得好笑,却愈感温暖,只因青莲那颗鲜红火热的赤子之心。当下放缓了下降的速度,按照神识指引的方向从容飞去。

    如此这般,直到下落了近千丈的距离,范遥才带着青莲来到悬崖上一棵突兀长出的松树上。

    小青莲目不转睛,在距离那棵松树越来越近时,看得仔细之后,忍不住开心的大喊起来。

    “小松鼠!是你吗?我和范叔叔来救你了。”

    “你不要怕!我们马上就到!”

    随着青莲的呼喊声,松树上趴着的一只奄奄一息的小松鼠,双眼迷蒙的向着青莲看去。待看清青莲时,乌溜溜的大眼睛似乎又恢复几分神采,可随之一黯,小脑袋又缓缓的靠在松树之上。

    青莲看得肝肠寸断,随着与范遥落在松树上之后,上前小心翼翼的将小松鼠捧在手掌之中。

    “范叔叔,小松鼠要不行了。它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呜呜……。”

    范遥微微一笑,柔声说道:“你爷爷没与你说,你范叔叔有多么神通广大吗?救只小松鼠自是不在话下,青莲,你看着。”

    范遥不介意吹上几句牛皮,笑着将芥子空间打开,把续玉生华膏拿了出来递给青莲。

    “把这药膏给它敷上,不用过多久,保准还你一只活蹦乱跳的小松鼠。”

    青莲闻言不禁惊喜交加,急忙伸出小手将药膏接了过来。

    “范叔叔,是真的吗?你可不要骗我啊。”

    “范叔叔怎么会骗你呢,你把药膏先给它敷上,过了一会儿,你不就知真假了吗?”

    没过多久,范遥便看得直咧嘴。

    “青莲,这药膏很是神奇,你只需给它抹上一层即可。”

    “青莲,你不要再抹了。哎,那是小松鼠的鼻子,你至少得给它留个喘气的地方吧?”

    …………

    项宗秫在石亭之中等候良久,没见范遥和青莲上来,却见远处的石阶之上缓缓行来两人。

    一个头戴斗笠,走起路来嘚瑟至极。一个身穿粗布长裙的女子,初见普通,可看得几眼之后,愈见其风华隐现,风姿卓越亦步亦趋的跟在那个斗笠男子身后。

    项宗秫急忙正了正衣襟,快步走出亭子,离得老远便垂首而立。

    由不得他不得不如此谦卑,只因项宗秫心里知道,一个不动声色就能禁锢化神修士的人是有多么强大。

    况且在他离开之后,那身后传来的无边无际的霜华剑气,扶摇千里之外,浩浩汤汤,铺天盖地,直把他震惊的心神具碎。

    如此盖世一剑,绝不是普通大修士之能。难道是合体高手?不!应该是大乘期的高手。不,大乘境界的修士恐怕也挥不出那样的一剑。

    难道是……

    项宗秫想通此节之后,不禁身形滞在空中,满是不可思议。

    真是想不到啊。看来我和田武祖坟上冒烟了,才有幸见得如此圣境高人。只不过一个冒的是青烟,一个冒的是黑烟而已。

    “江湖散修项宗秫见过前辈,见过这位姑娘。范少侠和我孙女……。”

    吴三道先是对项宗秫点点头,而后摆手说道:“那小子和你孙女马上就回来了。挺大个人了,还是玩心不减。”

    项宗秫闻言一愕,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将事情原委略述一遍。

    吴三道微微一笑,说道:“知道你爱仗义执言,但这次说的我爱听。”

    项宗秫微微一窘,急忙说道:“以后我定会明辨是非,谨慎出言,不再有助纣为虐之嫌。”

    吴三道微微一笑,便当先走进亭子。张婉秋跟在他身后,似乎满是心事的样子,对一切都是兴趣缺缺。

    路过项宗秫的身边,都已走了过去,然后一副恍然的样子,急忙后退几步,向项宗秫施了一礼,才又复进了亭子。如此这般却是让项宗秫受宠若惊。只觉得圣人身边的人都是不同凡响,平易近人,毫无架子可言。

    三人进了亭子没多久,便看见范遥带着青莲从峡谷中扶摇直上,轻轻飘飘的落在亭子之中。

    青莲小脸上满是开心至极的模样,手里捧着小松鼠就欲向爷爷跑去。

    项宗秫急忙脸色一正,向着吴三道等人使了个眼色。

    青莲一愣,回头看去,才发现亭子里多了两个陌生人。

    小丫头福至心灵,站正身子向着二人施了一礼,嘴里脆生生说道:“项青莲见过叔叔婶婶。”

    亭子里一时间安静至极,众人神态各异。

    最后还是吴三道当先开口说道:“童言无忌,大风吹去。小丫头,你的救命恩人可是找回来了?”

    青莲开心一笑,将手中面目全非的小松鼠呈现出来,让众人看了看,而后说道:“范叔叔给的药膏可神奇了,抹上没多久,这小松鼠就精神了不少呢。”

    吴三道闻言一看,笑着说道

    :“好家伙,续玉生华膏,抹得里三层外三层,真是好大的手笔。此番过后,这小家伙还是因祸得福了呢。”

    青莲虽听得莫名其妙,可也知道小松鼠是好处无穷,即刻对着范遥咧嘴一笑,喜不自禁。

    范遥还以一笑,心里却是想念起数十万里之外的小妮妮来。

    吴三道接着说道:“大侄子,你不是还有修行用的丹药嘛,让小丫头喂它一粒,应该还有意外之喜。”

    范遥闻言回过神来,也不迟疑,直接拿出丹药递给青莲。

    见青莲又是犹豫着看向自家爷爷,范遥莞尔一笑,说道:“拿去吧,这丹药我有的是。再说,对你的救命恩人,怎么对它好都不为过,对不对,青莲。”

    项宗秫面无表情看着青莲点了点头。其心里却是看着那粒丹药似在滴血。从而也更加笃定了之前的猜测。唯有圣境高手及其晚辈才有如此大的手笔。

    青莲接过丹药,向范遥道了声谢,便走到一边,急不可耐的喂小松鼠吃丹药去了。

    青莲离开之后,亭中几人都是默默无语。项宗秫自是大气也不敢出,张婉秋一副满怀心事的样子,吴三道则是看起来一切如常,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亭外的风景。

    范遥左看看,右看看,却看不出个头绪来。

    ‘前辈到底和张婉秋说什么了?怎么张姐姐虽然跟着前辈,但却是心事重重的样子呢。’

    百思不得其解,便不再去想。继而看着亭子外面正在喂着小松鼠吃丹药的青莲,看得乐在其中。

    项宗秫见气氛沉闷,终是按捺不住满心的好奇,想了想,开口说道:“晚辈曾听闻,我大靖的剑神于千年前,与西陆洲的袁梓丹一战而身受重伤,近千年来,江湖上偶有传说,却未见其人。不知今日晚辈是否有幸得见圣人呢?”

    吴三道脸色淡然,说道:“偶有传说实在是言过其实,外界传言,不都说我已经身死道消了吗?”

    项宗秫得吴三道亲口承认,整个人不禁愣在那里,良久之后,才脸色激动,浑身竟是止不住的颤抖,上前就欲行大礼参见。如此惊天人物,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

    吴三道皱眉说道:“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要跪就回家跪自己祖宗去,我还没死呢。”

    项宗秫闻言不禁僵在那里,不知所措。

    吴三道心事重重只是不显与面,说起话来也是毫不客气。他杀戮果断,若没有范遥一句话,项宗秫虽是被人蛊惑,但也少不得吃上一顿苦头。

    如今再有张婉秋这莫名其妙的事情上身,自是火气较大,对人说话不留情面。

    张婉秋在一边悄然一叹,她心思敏捷,当即转移话题说道:“范大哥,你所说的事我确实难以想象。但我已想好了,就是无论未来怎样,我都绝不退缩,此生此世,只求一个快意人生。”

    吴三道闻言,默然半晌,而后开口说道:“你想通就好。但你也不必患得患失,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还要找一个精通此道之人为你看上一看,之后,再做定计也是不迟。”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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