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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全文阅读

作者:要离刺荆轲     我要做皇帝txt下载     我要做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零三节 出关

    义纵站在一个山坡上,借着灌木丛的掩护,远眺远方道路上的烟尘和人影。

    “匈奴这次可真是下了血本了!”义纵对着左右笑道。

    “现在已经确认了,白羊王的大纛和楼烦王的大纛,已经进入武州塞内的平原!”一个校尉禀报道:“另外,右贤王的狼头大纛,也已经在方才进入武州塞,只有折兰王的大纛还未确认方向!”

    大纛,无论在汉朝还是匈奴,都是一支军队最为显目的标志。

    大纛在主帅在。

    换句话说,大纛在,则该部族的主力,就能确认方位。

    而且,匈奴比中国,更加重视大纛的作用。

    在匈奴,大纛就是一个部族的灵魂。

    匈奴有法律,在战时,大纛有失,则尽斩保护大纛的卫队,还要追究该部族首领的罪责。

    有时候,甚至会将丢失大纛的部族首领,送上祭天台,将之作为祭品,献祭给神明。

    所以,汉匈一旦发生战争,汉军最重要是的事情之一,就是辨认来犯匈奴部族的大纛标志和方位。

    以此确认敌人的身份和数量。

    汉军上下,很多人,都能对匈奴的各大主力部族的大纛模样和标志,倒背如流。

    譬如,白羊部族,其大纛是一只白色的羚羊。

    折兰部族,以雕为旗。

    若卢部族,将猿猴作为图腾。

    楼烦部族则用弓做图腾,看到一张绘制了长弓的大纛,就能确认,这是楼烦部族的主力。

    至于右贤王,用狼头为旗,左贤王以猛虎为标志。

    单于,则用应龙做大纛。

    而这些大纛,也都能在某些程度上反应这些匈奴部族的某些特性。

    像是白羊部族,速度最快,反应最快。其回身射战术冠绝匈奴。

    每一个汉军边塞的将领,都会被告知,遇到白羊部族,绝不可追击。追击则亡。

    折兰部族,则是如雕一样凶狠,是匈奴所有部族里,最擅长的白刃冲锋和肉搏的部族。

    这个部族,甚至与其说是骑兵。倒不如是一群随时会下马跟人厮打撕咬的凶悍部族。

    所有曾经与这个部族交手的汉军,都对他们的凶残和残暴,记忆犹新。

    而楼烦?

    汉室最熟悉的部族,就是它了。

    因为汉军内部,就有许多的楼烦人。

    甚至于,最初的中国骑兵,就来自于楼烦人组成的骑兵部队。

    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取经的对象,就是古楼烦王国和林胡部族。

    楚汉争霸时。项羽的楚军和汉军,也有许多的楼烦将领,充当骑兵将官。

    乃至于今天,汉军中依然有着为数众多的楼烦人或者楼烦人的后代。

    当然,这些都是已经汉化,并且在中国生活了无数代的楼烦人。

    要知道,战国时期,楼烦王国,可是长城内的一个王国,与赵国毗邻。甚至曾经受到过周天子的册封!

    在今天,长城内的楼烦人,已经都将自己视为了纯正的诸夏子民。

    而长城外的楼烦人,则依旧被发左袵。为夷狄之属,甚至给匈奴人卖命,甘坐鹰犬。

    因此,长城内的楼烦人,是不认自己的这个表亲的。

    义纵身边,就有好几个祖上是楼烦人的汉将。

    “这些叛徒又来了吗?”一个背着一张长弓的汉军校尉冷笑着道:“当年。他们放弃祖居之地和人民,逃奔匈奴,我们就发过誓,要将他们做成箭靶,射成马蜂窝!”

    现在,生活在中国的楼烦人中,都流传着一个故事。

    当年,赵武灵王击败楼烦王国,然后,收复和纳降了大部分的楼烦人。

    但当时的楼烦王,却带着部分族人,抛弃了自己的人民和土地,逃遁到了塞外。

    从此,长城内的楼烦人就发誓,要将这些叛徒抓回来,献祭给祖先。

    这种怨念残存至今,甚至成为了许多楼烦故人的心中执念。

    而每一个楼烦人,都是神射手。

    楼烦王国,自古就是以骑射闻名天下。

    义纵对这些故事,当然知道。

    他闻言点头道:“会有机会的!”

    然后,他转头,对身后的传令兵下令:“可以给塞候发信号了,让句注军和飞狐军,开始出关吧!”

    “诺!”

    …………………………………………

    雁门关内的句注军军营之内。

    被任命为前将军的大农直不疑,一身甲胄,站在中军营帐之内。

    “将军!”一个背负着令箭的士卒直奔入帐中,拜道:“骠骑传讯:匈奴已然入瓮,请将军速发大军出关!”

    “善!”直不疑大喜。

    他在这里,已经等了足足四五天了。

    终于等到了骠骑传来的情报。

    直不疑对左右下令:“号令三军,立刻出关!”

    “诺!”帐中十几位校尉立刻领命而去。

    等这些人离开,直不疑就露出笑容,对一直站在他身旁的破虏都尉程不识问道:“都尉,我军出关后,当以何阵前行?”

    直不疑自己是清楚自己有几把刷子的。

    他这个塞候的爵位,其实也是混来的。

    当年吴楚叛乱,他受命先帝,领兵四千出征。

    其实,一路都在打酱油,跟着郦寄跟韩颓当,混功劳。

    但因为他资历够老,然后名望够高,所以混了个塞候。

    但,真正要带兵作战,尤其是汉匈这样的大规模作战,直不疑很清楚,自己的军事能力和决断能力,都不行。

    但没关系!

    跟他当大农一样。

    直不疑很清楚,自己只要放权就行了。

    何况,这程不识是天子派来辅佐他的。

    这就更要放权了。

    反正,这些日子以来,直不疑是将军中大小事务都丢给程不识去干的。

    事实证明,对方干的很不错!

    “大军出征,以稳为要,我军当步步为营。前后呼应,直趋马邑城下!”程不识道:“从路程计算,我军应当在两日后,抵达马邑城下!”

    “介时。匈奴主力也应该已经全面入瓮,只要骠骑按时截断武州塞,细柳营能按期夺其老巢,我军就必胜无疑!”

    “善!”直不疑听了,感觉无比舒服。

    再没有比这样躺着就把功劳捞了。更让人高兴的事情。

    ……………………………………

    咚咚咚!

    激昂的战鼓声,声声响起。

    三面大纛,从句注军的营盘中升起。

    中军那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前字。

    这说明,这里是前将军所在营盘。

    左右两侧则升起了两面让所有见到它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的大纛。

    飞狐军的猛虎旗和句注军的长蛇旗,在打出的刹那就震惊了整个雁门关的士民。

    “飞狐军什么时候来的?”无数人接头交耳。

    “天啦!飞狐军主力全来了!”也有人看着那从营盘里不断出来的严整军阵,两股战栗不已。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长安的天子,早就已经下达了******!

    飞狐军早已经在数日前,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已经全军拔营。来到了这里!

    这支汉军的预备役机动兵团,以建筑狂魔闻名天下的主力。

    向来都是宅在飞狐古道,没有天子诏命,根本不会挪窝的!

    飞狐军来了。

    棘门军、霸上军,甚至细柳营还远吗?

    一些心里有鬼的家伙,吓得汗流浃背,瘫软在地。

    “完了,完了,天子已经预知了……”许多人捶胸顿足。

    当今天子,已经用事实告诉过天下人——他的神圣性和对鬼神的驱使之威能。

    若果真如此。那他提前做出针对布置,动员军队,调集大军,就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了。

    那么。同样的道理——这位神王,能不知道大家跟匈奴的勾当吗?

    他能放过自己这些吃里扒外的贼子吗?

    “赶紧逃命吧!”许多人都在心里这样想着。

    他们知道,自己的唯一生路,大抵只有立刻出塞,从此去跟匈奴人一起餐风露宿,风吹日晒了。

    在这些人的惶恐不安和股战之中。

    雁门关的城门。全部打开。

    无数的官吏和衙役,被命令,清理城中道路。

    然后,就是一队队严整的汉军骑兵,开始入城。

    一骑又一骑,延绵的仿佛没有尽头的骑兵队伍,让雁门关内本来还有不安的士民,都放心下来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多的汉骑,也从不知道,朝廷现在居然已经拥有了这样的力量。

    但对他们来说,这样强大的骑兵部队,无疑就是他们的保护者,是他们的子弟兵!

    许多的百姓和士绅,纷纷拿出家里的鸡蛋、食物以及各种美食,不顾官吏和衙役的阻拦,将这些东西,塞到在城中行军的汉军士卒手中。

    “一定要取胜,将匈奴贼子打败!”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妪,拄着拐杖,在几个孩子的搀扶下,将一筐鸡蛋,送到一个汉军的司马手里,叮嘱道:“后生,等你得胜归来,老身再为你庆功!”

    周围的那几个孩子也眨巴着可爱的眼睛,一脸崇拜的看着这个司马。

    甚至有个女孩子,怯生生的道:“郎君若能得胜归来,妾愿为郎君铺床叠被,以报郎君之恩!”

    这司马一头雾水,看着这个老妪和孩子们,尤其是那小女孩。

    她大抵才十一二岁的模样,看上去虽然可爱无比,宛如山坡上的清雅的杜鹃花。

    但她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啊!

    最终,旁边一个男子解开他的疑惑。

    “贵官奋力杀敌就是了,这位老夫人三个儿子,都死在了匈奴贼子入侵之时,这些都是她的孙辈……”这人叹息着道:“可怜啊,总之贵官若能得胜,不止老夫人,某家也会感激不尽!”

    这司马闻言,拱手道:“护卫桑梓,为父老复仇,某之本职也,不敢奢求父老回报,唯愿奋力杀敌,以报父老之望!”

    雁门关内外,多少家庭,多少父老,多少地方,历年以来,因为匈奴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甚至于阖家尽毁!

    这司马作为句注军中的一员,虽然是来自南方的淮泗。

    但他在此服役多年,对这些父老的遭遇和境遇,也早已感同身受。

    “请诸位放心,拼了我这条性命,也会手刃匈奴贼酋,取其首级归来,告慰雁门父老!”

    “彩!”无数的百姓,欢呼雀跃。

    他们等待这一天,等待向匈奴人复仇,已经等了足足五六十年。

    期间,一代代的先人,一代代的英雄,与匈奴骑兵,奋战过,抗击过,但最终,都无法阻拦这些夷狄的侵略者,杀掠自己的家乡父老和妻儿。

    血与仇恨,在雁门郡上上下下,早已凝结成了一颗果实,然后长成了参天大树。

    除了极少数甘坐匈奴走狗和为了利益给匈奴人服务的无耻小人外。

    绝大多数的雁门军民对匈奴人,只有一个想法——杀光他们!为先人和祖辈们复仇!(未完待续。)

    PS:  没想到吧,居然还有--

    哈哈哈,我也是觉得很意外,想不到我居然能打破自己的极限~

    今天居然能写出16000+

    我自己都为自己惊讶了。

    好吧,虽然是不可能抢到那个战力榜的奖金了。

    但下次,我会提前存稿,去跟那些强者战上一回。

    嗯,28号,我大概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然后,求一波月票和打赏鼓励鼓励--

第八百零四节 马邑之战(1)

    关中,甘泉山。

    刘彻站在甘泉山的山巅之上,看着那从远方,一路蔓延而来的烽火狼烟。

    “匈奴已经入寇了!”他对着站在自己身旁的丞相周亚夫道:“丞相请立刻将朕的诏命,宣告天下吧!”

    “诺!”周亚夫躬身道:“臣奉诏!”

    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

    中国自古就讲究师出有名。

    便是再过两千年,这种思维模式和战略考量,也依旧根深蒂固的扎根于中国统治者的心中。

    刘彻将视线向前延伸。

    他现在的心情,其实颇为忐忑。

    这是他登基后与匈奴的第一次大战,大战的结果,可谓是至关重要,甚至可以直接未来数十年整个东北亚的********格局。

    是文明战胜野蛮,还是野蛮反扑文明。

    一切都能从这一战的结果,看出来。

    要说他不担心,那是骗人的!

    但他很清楚,作为皇帝,他能给前线将士的最大支持,其实就是闭嘴,等待前方的消息。

    无论是过多的干涉乃至于越权指挥,还是上跳下蹿,急不可耐的表明自己期盼胜利的心思,都会让前方的将士,产生不必要的心理负担。

    打仗这种事情,皇帝就乖乖待在安全的大后方,默默的为前方将士做好后勤保障工作就可以了。

    即使刘彻对此心知肚明,但他的内心,却也有过许多次忍不住,想要打探和给前方下令的冲动。

    “果然,这世上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刘彻在心里再次忍住要下令鼓舞前方将士的冲动,默默的将身子转过来。

    他很清楚,军队最大的敌人,其实就是来自高层的越权插手和指手画脚。

    强行熄灭自己想要当一把将军,甚至御驾亲征去刷声望的冲动。

    刘彻走进一间早已经被布置好的殿堂之内。

    抬起头。看着被摆在这里的那个巨大沙盘。

    沙盘上,用着一万比一的比例,将前方的整个战场,展露在刘彻面前。

    居中的中心。是马邑城。

    围绕马邑附近方圆两百里,都是战区。

    一个个表示着骑兵、步兵的小人模型,被人在这方圆两百里的战场上,摆的密密麻麻。

    十几个尚书郎、侍中还有将官,正在围着这个沙盘。进行战局的推演。

    刘彻站在旁边看着,有时候,兴致来了,也会下场,跟人玩几把。

    这种兵棋推演的游戏,是现在唯一能让刘s一把将军和统帅的方式。

    借着这个游戏,刘彻一方面解决了自己的心理冲动,另一方面,则加深了对战争的理解。

    他当然明白,对前方将军信任是一回事情。但傻不拉几的,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又是另外一回事情。

    皇帝可以是军事小白,但绝对不能对战争一无所知。

    就像在其他方面一样,皇帝可以不精通,但一定要对常识有所了解。

    ……………………………………

    此时此刻,在遥远的代国长城脚下,数个原本紧紧关闭着的城塞的城门,此刻全部打开。

    一面绘着一只憨态可掬的滚滚的旗帜,高高飘扬在长城内外。

    细柳营。按照约定,开始出塞了。

    中军大纛的旗帜下,十多个穿着匈奴服饰的男子,骑着马。跟在卫驰左右。

    这些人有的是卢它之派来的向导,也有的是过去汉室收复的匈奴贵族,也有在匈奴潜伏无数年的深海。

    这些人,现在汇聚在一起,为细柳营进军提供可靠的保障。

    在细柳营骑兵的滚滚烟尘之中,卫驰认真的看着手上刚刚绘制出来的简易地图。

    地图的终点。就是他此行的最大目标——匈奴侵略者的大本营和出发地,其后勤辎重物资的存放点——南池。

    卫驰大声对着自己左右的将校下令:“命令游骑立刻散出,清理大军前进路径上的一切可见匈奴部族和牧民,不可让匈奴知晓我等的进军路线!”

    细柳营作战,从来就最重视对敌人情报获取能力的截断。

    在这样的国战之中,情报和信息的遮蔽工作,更是尤为重要!

    要知道,细柳营,这次,是要去匈奴人的腹地,去他们的老巢,去将他们的大后方摧毁!

    既然是腹地,是老巢,是大后方。

    那么,匈奴的力量,就必然不会弱到哪里去。

    甚至,很有可能,会有无数的支援力量。

    卫驰,并不希望,给匈奴人太多的预警时间。

    然而,卫驰很快就发现,自己好像错了。

    当细柳营全军一万五千骑,近四万匹战马,在这茫茫草原上,行进了半天后,派出去的游骑兵开始返回,报告了一个可怕的事情——他们几乎没有发现什么匈奴牧民。

    这让卫驰开始紧张起来。

    大军出塞这么久了,按道理,不可能这塞外的匈奴部族毫无反应。

    毕竟,细柳营全军,连人带马,在这草原上,延绵了三四里长,卷起的烟尘,在这样的晴朗天气中,哪怕是百里之外,也应该能见到。

    匈奴人只要不是瞎子,就大概会派人来一探究竟。

    于是,他策马上前,找到卢它之派来的向导以及汉军的细作探子们问道:“为何游骑至今连一个匈奴牧民也没有发现?”

    “将军有所不知,如今已是八月了!”一个向导答道:“匈奴逐水草而居,现在,大多数原本在幕南放牧的部族,都已经北迁,前往西方,追逐水草去了!”

    “而且,匈奴地广人稀,将军见不到牧民,也属正常!”

    那几个汉军的深海对此也给与了肯定,道:“而且,匈奴从来没有受到我汉家骑兵的攻击,其在幕南的防御。几乎没有,甚至单于庭过去还认为,我大汉是绝不敢出兵塞外的!虽然最近几年,单于庭有所警示。下令要在边境,加强巡逻,然而匈奴自大已久,所谓的巡逻,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卫驰听完。目瞪口呆。

    出塞之前,他还想过许多个如何消灭匈奴游骑,防止他们传递消息和警迅的计划。

    如今看来,却是做了无用功。

    这匈奴人竟然自大到这样的地步?

    简直不可想象!

    “若果真如此,恐怕当我军抵达南池之时,匈奴人也不能发现我军!”卫驰在心里想着。

    若果真如此,那南池的匈奴部族和军队,将在毫无防备中迎来死神的降临。

    “这匈奴人犯下的这个错误,真是无法饶恕啊!”卫驰依然有些不太相信,他一直将匈奴视为大敌。将其的一切都尽可能的往强处幻想。

    那知道,刚刚出塞,匈奴人就暴露了他们的一个致命的弱点。

    这种反差,让卫驰心里有些不敢相信。

    然而,三个时辰后,当卫驰率领的大军,在这草原上行走了几乎整整一个下午。

    大军深入到了草原的腹心,匈奴人的老巢之内。

    但,前方的游骑兵却还是没发现什么有建制的匈奴部族。

    不过俘获了几十个倒霉的牧民。

    而且经过审讯后得知,这些牧民甚至不是匈奴人。

    他们是丁零人。是这草原上出名的小偷和懒汉。

    长期以来,就靠着偷猎和盗窃匈奴部族的牲畜为生。

    这些人的被俘,间接向卫驰证明了,匈奴的防御和警惕心。薄弱的让人可怕!

    卫驰根本不会知道,再过二十几年当一代天骄霍去病第一次出塞的时候,他带着八百余骑兵,就端掉了匈奴的祭祖之地,神圣的龙城,阵斩了几十个挛鞮氏的贵族。俘虏的数量,甚至比霍去病的军队还多。

    连其核心所在,龙城附近的防御,都是形同空设。

    更何况其他地方?

    如今的匈奴上下,压根就不相信,汉军拥有出塞远征的能力。

    过去几十年的事实也证明了,汉军从未有过出塞的行为。

    久而久之,匈奴上上下下,都默认了汉军只会在长城内活动的设定。

    不过,既然敌人这么蠢,卫驰当然不会学习宋襄公,好心好意的去提醒敌人,好让他们做好准备。

    他当机立断,马上就修改了作战方案。

    “传令全军,星夜进军!”卫驰下达了将令:“后日拂晓之前,必须抵达南池!”

    “趁着拂晓,我军突击南池!”他拔出身上的佩剑:“天下兴亡,在此一战!”

    于是,庞大的汉军集群,在这草原上开始加速前行。

    他们不再如之前一样小心翼翼,像个进了别人家院子里的盗匪,生怕惊醒了主人。

    他们,现在,不再有所顾忌。

    全军的速度,一下子就提升了起来。

    在向导的指引下,趁着月光,行进在茫茫草原之上。

    风吹过苍茫大地,在山谷之中发出回荡。

    路上,几只正在月下邀歌的野狼,见到这庞大的军队,吓得夹起尾巴,呜咽一声,躲到灌木丛里瑟瑟发抖。

    ………………………………

    在细柳营开始加速,向着他们预定的作战目的地,日夜兼程前进之时。

    武州塞内的广大地区,则堕入了如同地狱一样的场景。

    残暴的匈奴人,一入汉朝控制的地区,就跟疯子一样,变得嗜血起来。

    最疯狂的,无疑就是折兰部族的骑兵。

    他们一路烧杀抢掠,数个村寨,被烧成白地。

    好在,多数居民早已经有了防备,提前躲进了附近的深山老林——生活在此时的汉匈边塞,不够机灵的人,是活不长久的。

    但,也有许多老弱妇孺,来不及逃走,倒在了匈奴骑兵的屠刀之下。

    村寨内外的庄稼和仓库以及房屋,更是被付之一炬。

    “折兰王,你疯了!”

    一脸暴怒的楼烦王,径直找到了正在一个燃烧着的军塞中,疯狂的带着部下,进行屠杀的折兰王,劈头盖脸,就训斥起来:“这些人口,都是财富,被你就这样杀了,等回到单于庭,我一定在大单于面前,告你的状!”

    “哈哈哈……”折兰王提着一个人头,一脸不屑的道:“楼烦王,想告就去告吧!几十年来,我折兰部族,就是如此对待自己的敌人的!”

    “无论是汉朝人也好,西域的****也罢,不臣服我大匈奴的,全部该死!”他饮着滚烫的人血,癫狂的道:“况且,打下马邑城,何愁没有奴隶?”

    “这汉朝,就是人多,杀不绝的……”

    “你!”楼烦王气的脑袋都要爆炸了。

    他感觉,自己跟这个疯子,已经无话可说。

    他也明白,哪怕自己去单于面前告状也奈何不了这个疯子。

    因为,折兰部族,向来就是单于的心腹左大将呼衍当屠最喜欢的部族。

    折兰部族与呼衍当屠臭味相投,这两个疯子,常常相互呼应,彼此恋奸情热,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折兰王还是稍微收敛一些吧……”这个时候白羊王姑射插话道:“我军将要兵临马邑城下了,作战部署和准备,都要布置下去!这样的事情,等破了马邑,再说吧!”

    折兰王这才冷静下来,点点头,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一个鸣镝,吹了起来。

    顿时,方圆数里,正在疯狂的洗劫和放火的折兰骑兵,纷纷开始集结起来。

    他们从疯子,变成一个支强悍的军队。

    折兰王看着自己的军队,得意洋洋的道:“看到了吗?这就是我折兰部族的勇士,杀人是第一,打仗也是第一!”

    他低着眉头,冷笑着对楼烦王道:“别以为我们折兰部族是什么都不懂的蠢货,一身肌肉的蛮子!”

    若仅仅只是残暴和嗜血,折兰部族早就在战争中消亡了。

    事实上,这个部族,有着病态的疯狂心理,但同样也有着截然不同的另一面。

    当将令下达,他们的疯狂与嗜血,就会变成另外一个状态。

    他们是匈奴各部族中,纪律性和团结性最强的一个部族。

    一般的匈奴骑兵,只要伤亡率达到两成,就会丧失战意,崩溃。

    但折兰部族曾经在战场上,伤亡率达到一半,也没有崩溃,反而更加疯狂的对自己的敌人发起攻击,最终,将那个敌人吞没在自己的疯狂撕咬之中。

    从那以后,就没有匈奴人敢于轻视这个部族了。

    “走吧!”折兰王骑上马,对着白羊王跟楼烦王说道:“我们去找尹稚斜商量一下攻城之事!”

    即使是匈奴,作战,尤其是攻城,也是一个极为复杂和严密的工作。

    它需要有部族作为外围的警戒部队,防止敌人援军的突袭。

    也需要有人充当攻城的主力。

    更需要将所要攻击的城市,方圆数十里的平原与旷野,围得水泄不通。

    在绝望和孤立中,最终摧毁守军的抵抗意志。

    而这些工作,无疑都是需要非常严密的商讨,以方便将各自的任务分配下去。

    还需要强有力的执行力,才能让每一个部族的每一个兵力,能正确的出现在他应该出现的地方。(未完待续。)

    PS:  今天就这一更了~我要好好想想战斗的过程,嗯,接下来,就会是汉匈双方的旷世大战了。

    我要好好写,争取写出味道来!

第八百零五节 马邑之战(2)

    汉元德三年秋八月十九。

    马邑城中,已是人心惶惶。

    一个个的坏消息不断的从马邑北方传来。

    到现在,马邑之前的全部汉军哨所和村落,已经全部陷落了。

    匈奴兵锋,距离马邑城,也只有不过二三十里。

    如此短的距离,匈奴人只需要一个冲锋,就能兵临马邑城下。

    匈奴人丝毫也没有掩盖自己的意思。

    白羊、楼烦、折兰,甚至右贤王的大纛,高高挺立,数以万计的骑兵,到处肆虐。

    许多村庄升起了浓烟,甚至有山丘被大火点燃,火光一夜不熄。

    “此次来犯之敌,足有四万骑之多!”马邑县衙内,一个文士模样打扮的男子,对着马邑令侃侃而谈:“明府当早作打算!”

    四万入侵者,仅仅是这个数量,就已经超过了马邑城的常住人口了。

    马邑去年统计丁口,全城加起来,连兵丁带商人,老弱妇孺一共也才一万七千多人口。

    匈奴的兵力是马邑城总人口的两倍还要多。

    只要不是傻子,都很清楚,马邑城已经是守不住了。

    区别只在于,是被匈奴用几天攻破。

    “早作打算?”马邑县的县令呵呵的笑了起来:“先生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学生以为,明府此时有上中下三策!”这文士颇为自信的说着。

    “请先生试言之!”县令眯着眼睛,悄悄的摸上一个茶杯。

    “这上策,当然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明府当速降匈奴,以免马邑遭兵乱之劫……”这文士大声的道:“如今,匈奴右贤王驱策数万大军,气势汹汹,不来则已,来则必破马邑,明府若顽抗匈奴兵锋。学生担心,这匈奴人破城之后,恐怕会报复马邑军民,实行屠城……”

    此人倒是没有说错。匈奴入侵时,遇到抵抗激烈的城市,破城后,常常会选择屠城发泄。

    只是……

    县令站起身来,看着这个文士。问道:“若本官没有记错,先生好像是儒生吧?”

    这县令低头看着自己的冠袍,自语一声,道:“本官也是儒生啊!”

    “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无!”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春秋以大义,而诗书载先王圣人之道!”

    “诗书春秋,仲尼子與,从来不曾教吾苟且偷生之事。何况屈膝献媚于夷狄,被发左袵,背祖忘宗?”县令感叹道:“先生真是让吾太失望了!”

    “来人!”这县令厉声道:“将这贼子押下去,枭首悬于城门之上!”

    立刻就有两个精壮的衙役进来,不由分说,就将这文士按在地上。

    “明府何其愚也!”那文士叫嚣着:“负隅顽抗,取死之道!明府何必为一己之名声,而置满城士民性命于不顾?”

    “哈哈哈……”县令大笑起来:“愚蠢的是你,和你背后的蠢货!”

    他拱手向长安方向拜道:“安知中国自有圣人在?”

    “圣天子已在十日前,下诏命令飞狐军与句注军。拔营出关了!”

    “此刻,飞狐、句注两军,离我马邑不过五十里……”县令施施然,将冠帽整理好:“陛下明见万里。早已识破匈奴诡计以及尔等勾当!”

    那文士闻言,瘫软在地,口吐白沫,嘴里不停的反复念叨着:“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过了一会,就趴在地上。又哭又笑:“小人有罪,有罪!”一边说,一边不停的叩首。

    看上去已然疯掉了。

    但县令却置若罔闻,依旧挥手道:“拖下去,砍了!”

    然后,他转入内堂,换下自己的冠帽,穿上甲胄,系上佩剑。

    他知道,尽管句注军与飞狐军,已经近在咫尺。

    但马邑城,依然免不了一场血战。

    接下来的一天,将马邑最难熬的一天。

    在得到了汉军主力来援的情报后,匈奴人极有可能会对马邑发起疯狂的攻势,甚至可能不惜一切代价,拿下马邑。

    而马邑必须撑过这难熬的十二个时辰。

    这不仅仅是为了马邑城中的百姓,也是为了胜利。

    “襄公复九世之仇,春秋大之!”他抬起头,拔剑出鞘:“自平城之后至今凡五十六年,是时候对匈奴讨还血债了!”

    ……………………………………

    三个时辰前,拂晓时分。

    句注军的前锋,在距离马邑城六十里的一处山峦路口,停下了进军的脚步。

    程不识策马从山峦上而下,带着数十骑,巡视了这路口的地理地貌,然后点点头,吩咐道:“传令全军,在此扎营,构筑工事!”

    几万大军的对战,其实不是人们想象中,两军主帅将兵力全部压上去,然后就分出胜负这么简单的事情。

    自战国以来,战争的节奏就越来越快,但战役的时间却越来越长。

    当初,白起崭露头角时,攻打韩国的新城,新城战役,只打了三个月。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

    战役的耗时开始不断增加。

    到其巅峰之战,秦赵长平会战,从两国交兵开始算起,到战役结束,前后总耗时超过五年。

    即使是只算赵括被秦军包围在长平的时间,也足足有数个月。

    而赵军的败亡,更用了四十六天。

    国朝鼎立之战,亥下战役,其实也打了足足有两个月。

    这还是只计算韩信、彭越加入战场后的时间。

    而平城之战,虽然号称只有七天。

    但,前面可是打了晋阳、太原、磐石等大小数十战,才有了平城的王见王。

    在冷兵器时代,想要在阵地战里,消灭任何一支人数超过万人,而且士气没有溃散的军队,其实都是水磨工夫。

    很多时候,比的就是双方统帅的耐心和意志力。

    当然,即将发生的马邑会战。将与过去中国历史上的所有战役都不同。

    这次,交战双方,都将把骑兵,作为主力。

    也全部都会用骑兵来相互试探和交锋。

    过去在战争中唱了数十年主角的弓弩兵和步兵方阵。将在这场战争中彻底沦为配角。

    但,程不识很清楚,句注军和飞狐军中,依然有着超过一半的兵力是步兵和弓弩兵。

    自己辅佐直不疑,统帅这两支汉军主力的战略目的。也不是要消灭多少匈奴人,或者给与匈奴人多少重创。

    从一开始,朝廷交代下来的任务,就是让句注与飞狐两军,在正面吸引匈奴主力,给绕后的细柳营和埋伏在武州山麓里的骠骑大军创造有利战机。

    所以,从这个角度出发。

    那他所需要做的事情,其实只有一个:告诉匈奴人,快来打我吧!

    “拿地图来!”程不识下马说道。

    很快,就有负责保管和携带地图的汉军士卒。背着一副木制的地图,来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句注军绘制的老式地图。

    虽然不如程不识在长安时所用的那些纸质地图。

    但,总的来说,这副地图还是很有帮助的。

    看着地图上的山峦和平原以及烽燧。

    程不识就慢慢的在心里构筑起了一副作战的战图。

    此刻,在他的眼里,这武州塞以内,马邑城以北的方圆两百多里,都必将成为战场。

    所以,在这个地区的每一个制高点,每一个关键的道路路口。以及每一个具有战略意义的村寨,都将成为汉匈两军争夺的关键所在。

    而胜利的关键,就在于,谁能在战争中。占领更多的关键点。

    尤其是匈奴这样的敌人。

    压缩他们的活动空间,在程不识看来,是走向胜利的关键。

    毕竟,一支骑兵的活动空间是两百里跟一百里,其所能发挥的作用,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若其活动空间不过数十里。那其实跟等死没有区别了。

    被关进笼子里的毒蛇,再怎么有毒,也咬不死人。

    凝视着地图,再想着心里面构筑的三维战场。

    程不识的手就点在马邑以南三十里的那个在平原上的村寨。

    “请转告前将军……”程不识叫来一个传令兵,嘱咐道:“请将军立刻下令,全军加快速度,抢占黄氏亭!”

    在这个地图上,黄氏亭位于马邑城与雁门关之间的直道中心。

    向北三十里,就是马邑,向西,可以迂回到匈奴军队侧翼的软肋,向南,则是汉军的后方。

    扼守住这里,就可以防止匈奴骑兵渗透到雁门关下,更可以随时随地支援马邑城的守军,匈奴将无法包围马邑。

    而匈奴无法包围马邑,又无法渗透到雁门,那么,他们的选择,就只有一个——回收自己的兵力。

    而这,正是程不识所需要看到的。

    匈奴兵力一旦回收,就等于汉军兵不血刃,将战线整体向北压缩了五十里。

    ……………………………………

    “发现汉军援兵?”

    匈奴右贤王的大纛之下,尹稚斜闻讯,吓了一大跳。

    “他们到哪里了?”尹稚斜紧张的问道:“有多少人马?”

    “大王,前锋游骑在距离马邑城六十里处,发现了来援的汉军先锋部队,初步估算,其先锋约为两千骑兵,现在驻屯在距离马邑五十里处的一个路口,已经扎下营盘……”尹稚斜身旁的一个匈奴贵族回答道。

    “五十里!”尹稚斜马上就跳了起来。

    这意味着,汉军的援兵,与马邑城之间的距离,只有不过最多两个时辰的路程。

    他抬头看了看,已经被匈奴骑兵,团团包围的马邑城,咬了咬嘴唇。

    然后,他神使鬼差的问了一句:“白羊、楼烦和折兰,三部族都知道了吗?”

    “回禀大王,负责警戒和清理马邑之南的汉军的游骑兵,皆是大王麾下,奴婢还没有来得及去转告白羊等大王!”那贵族说道。

    “先别告诉他们……”军臣勒住缰绳,然后伸长了脖子,眺望远方。

    此刻,他心中有着一个巨大的疑问——汉朝人怎么提前出兵了?

    在已知他没有跟汉朝私通消息的前提下。尹稚斜的心里变得非常不安。

    “东胡王也不太可能知道白羊、折兰两部族南下的消息!”他在心里想着。

    折兰和白羊两部南下,走的是昆邪王和休屠王的地盘,而且,当这两个部族从河西走廊进入河套平原时。为了保守秘密,全部换上了昆邪和休屠的旗帜和服饰。

    单于庭为了不让东胡王卢它之闻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甚至,派人专门去东胡部族的王帐,专门盯着卢它之。

    在这样的情况下。卢它之也不太可能侦查到白羊和折兰的南下。

    那么问题来了!

    汉朝人是怎么知道的?

    一个前锋探头,就有两千骑兵的汉军。

    可想而知,这支援军的规模,会有多大!

    起码也会有三四万人!

    这样的力量,已经不是汉朝的某个边塞郡国能调动和组织得起来的力量了。

    在汉朝的体制下,有且唯有长安的皇帝,能够用他的权力,调动这样规模的军队。

    而尹稚斜很清楚,哪怕是在匈奴,想要调集三万以上的军队。也不可能单于下令,就能马上调来。

    而在汉朝,一支军队要调动,从准备到拔营,哪怕是最精锐的军队,也需要七八天时间做准备。

    将装备和后勤,全部组织完毕,才能出兵。

    换句话说,至少在十天前,长安皇帝的命令。就已经从长安抵达了汉朝的某个重要要塞,调动了该地的军队。

    “你们看清楚旗帜了吗?”尹稚斜回头问着。

    “大王,奴才等仿佛看到了一面绣着猛虎的大旗,从南方而来。另外还有一面绘着长蛇的旗帜在其后面……”

    “句注军!”尹稚斜倒吸一口凉气:“还有飞狐军!”

    对这两个老朋友,尹稚斜再熟悉不过了。

    他父亲在的时候,最痛恨和尊敬的敌人之一。

    同时也是他小时候,骑在羊背上,与奴隶们玩的游戏的主题。

    那个游戏的名字叫做:杀死飞狐(句注)。

    对匈奴而言,在汉朝。它最大的敌人,就是拦在他们南下路上的三块又硬又臭的石头。

    云中的魏尚,雁门郡驻屯的句注军,还有趴在飞狐古道的飞狐军。

    二十多年来,这三个老朋友,给了匈奴人太多太多的惊喜和惊吓。

    以至于连小孩子都知道,想南下,这三个敌人,就必须除掉。

    “至少在半个月以前,长安的命令,就已经下达到飞狐军中了……”尹稚斜闭上眼睛,想到了一个可怕的结果。

    从长安日夜兼程,背负着汉朝皇帝命令的使者,在跑死了三匹甚至更多的传马后,将一个来自长安的命令,传递到了飞狐口的汉军营地。

    然后,总兵力高达两万人的这支军队,在留下了少量的看守部队后,全军拔营,秘密北上。

    同时,本来分散在雁门郡各地驻防的句注军,受到了集结的命令。

    无数的物资和军械,在汉朝的内地井然有序的流动。

    数十万的民夫,推着一辆辆的独轮车,挑着一担担的物资,一辆又一辆,重载物资的马车,在民夫和牲畜的牵引下,沿着无数古老的道路,攀爬而上。

    若他猜测是真的。

    那么……

    尹稚斜猛然回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然后,他就看到了滚滚浓烟,冲天而起。

    尹稚斜一个踉跄,有些沉受不住,差点从马上摔下去。

    “大王!”几个贵族眼明手快,连忙扶住他。

    “马上传令全军,向后收缩,同时立刻让白羊王、楼烦王还有折兰王,来本王这里开会!”尹稚斜站稳后,第一句话就是急不可耐的下令。

    作为匈奴的右贤王,作为一个矢志要跟军臣争夺单于位置的匈奴王族。

    尹稚斜的军事天赋,自然非常优秀。

    他大声的对左右道:“我们上当了,这是个一个圈套!汉朝人设下来的圈套!就跟我们在草原上猎狐一样,先将狐狸引进设置好的陷阱里,然后,无论狐狸多么狡猾,多么聪明,多么灵敏,都逃不开被陷阱夹住的命运!”(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六节 谁才是疯子!

    半个时辰后,折兰王第一个骑马,进入了尹稚斜的大帐之中。

    “屠奢,你急匆匆的叫我是所为何事?”折兰王一来,就不跟尹稚斜客气,径直问道。

    在他的眼里,就没把尹稚斜看成什么重要角色。

    若在以往,尹稚斜可能当场就不会给折兰王什么好脸色。

    但如今,军臣有求于人,不得不低着头,道:“折兰王,事态紧急,刚刚本王的游骑回报,在马邑城以南六十里,发现了汉军援军!”

    “句注军和飞狐军的主力,可能已经全部来了……”尹稚斜看着折兰王脸上的刀疤,这张过去在他眼里丑陋无比甚至连多看一眼,都会呕吐的圆脸,此刻,却变得无比可爱了。

    尹稚斜很清楚,这一次,能不能活着活到草原,关键在于折兰王和他的那一万一千骑兵。

    有且只有这支哪怕在匈奴也是以疯狂跟变态著称的力量,能在现在这样的困境中,为已经落入圈套的匈奴部族,杀开一条血路。

    尹稚斜对折兰部族的战斗力和突击力,是非常有信心的。

    自冒顿大单于收复折兰部族以来,这个部族,一直就是匈奴帝国南征北战,开疆拓土的急先锋和箭头。

    他们曾经在祁连山脚下,冲垮了东胡人的严密军阵,吓得东胡王东逃数千里。

    也曾经在西域的伊列河边,面对数量三倍于己的月氏骑兵,迎头而上,在本部战损了一半以上的力量时,依旧疯狂突击,最终吞没掉了那个月氏王认为‘不可能逾越’的伊列河。

    折兰部族的疯狂和悍不畏死,在东到汉朝西到西域的数万里土地上,威名赫赫。

    他们就是匈奴的单于之鞭!

    “什么!”折兰王脸上的刀疤立刻就因为震惊而皱成一团,五官都有些模糊了。他站起身来,看向挂在尹稚斜帐中的那张羊皮地图。

    匈奴本没有地图。但,数十年的汉匈大战,逼着匈奴各部族,学会了绘制和使用地图。

    而来自汉朝的降臣和叛将也帮助匈奴补全了军事地图的常识。

    因此。虽然匈奴的地图,虽然不如汉室军方所用的精密地图,但却也远远超越了西域诸国。

    至少,在这地图上,还能看到城市和山川。平原与道路。

    “句注军和飞狐军,离马邑只有六十里……”折兰王在心里想着:“从以往的经验来看,汉军大约最迟在下午,就可以进抵此地!”

    折兰王的眼睛,同样的看到了那个在这个地图上无比显目的位置——黄氏亭。

    这是一个在这个羊皮地图上没有名字,但却被清楚表明了位置的小村。

    通过地图,折兰王很清楚的知道,此地一旦落入汉军之手,那么,马邑城就已经不可陷落了——除非。匈奴军队先击败汉朝的援军。

    不然,一座防御完备的坚城,在有援军的帮助的情况下,靠着蚁附和挖墙脚或者掘地洞,是根本不可能拿下来的。

    蚁附攻城,汉朝的弓弩手,嘴巴都会笑歪。

    挖墙脚?

    用粪水和金属一起熬煮的‘美味’金汤也会表示很开心,能有这么多蠢货来送死。

    至于挖掘地洞?

    汉朝人早在几百年前,就知道怎么破解了。

    在之前,匈奴还可以通过消耗手段。迫使汉朝守军,将他们宝贵的守城器械消耗。

    但现在,这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

    有援军,就意味着守军总能获得源源不断的物资和人员补给。

    而且。在背后有着一支汉军在虎视眈眈的情况下,攻城已经等于是送死了——只要在攻城之时,汉朝的援军稍稍动弹一下,匈奴军队,就不得不放弃一切战果,回过头来。去盯着汉军的动向。

    不然,汉军只要在匈奴军队攻城的时候,忽然杀入战场,截断前后,那城墙下面的全部人,都要死光光。

    “屠奢,是要我折兰部族去拿下此地,阻隔汉军与马邑之间的联系吗?”折兰王跃跃欲试的说道:“此事包在本王身上了!”

    对折兰王来说,唯有鲜血和杀戮,能让他的身体兴奋。

    而像这种去跟汉军主力硬碰硬的事情,更是他的最爱。

    过去数十年,在野战中,折兰部族还未尝一败!

    “不!”尹稚斜却摇摇头:“我们现在有更大的麻烦!”

    他站起来,指着地图上,匈奴军队的后方,那个武州塞道:“本王怀疑,现在武州塞已经落入汉军之手!本王刚刚看到了武州塞方向有浓烟升起!”

    他看着折兰王道:“我们被包围了!”

    折兰王终于色变。

    “已经证实了吗?”折兰王紧张的问道。

    尹稚斜摇头道:“还没有,不过,本王已经派出了轻骑,前往武州塞打探!”

    “但是,武州塞离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有一百三十多里,最快也要今夜才能得知消息……”尹稚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但我们决不能等到使者返回,到那个时候,就太晚了!”

    折兰王也点点头,表示同意。

    真等到使者回来报告武州塞的情况,很可能,武州塞的防御已经完备了。

    哪怕是再鄙视汉朝,折兰王也知道,汉朝人的基建能力和建设速度。

    给他们一个白天和一个晚上的时间?

    说不定等匈奴人发现的时候,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就已经是一个有着沟壑营垒,木拦箭楼甚至连路上都洒满了蒺藜。

    要冲这样一个要塞。

    急切之间,不死个一两万人,怕是连外围的防御都无法突破。

    所以,现在,时间是宝贵的。

    每一分每一秒,都可能决定生死存亡!

    折兰王摸摸头,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他只能依靠尹稚斜了。

    因为,折兰王很清楚,这位右贤王的军事才华和应变能力,强过自己。

    “那屠奢的意思是?”折兰王看着尹稚斜问道。

    “本王和大匈奴,现在都需要贵部做出牺牲!”尹稚斜看着折兰王严肃的说道:“请贵部立刻出发,以轻骑前行,在今日黄昏之前,抵达武州塞,若武州塞已被汉军占领,那,请折兰王立刻发起冲击,决不能让汉人建立好防御!”

    “同时,请折兰王点起三堆烽火,告知本王与白羊王、楼烦王……”尹稚斜道:“那时,本王就会马上带领其他部族,向贵部靠拢!”

    尹稚斜对折兰王深深的弯腰,道:“本王知道,这可能让贵部蒙受非常大的损失!但,请大王相信,这是值得的,决不可让汉人建立起完整的防御,不然,我们就要被几十万的汉朝军队,一点点的在这汉朝的马邑城外两百多里的地方被蚕食,被挤压,被歼灭!”

    匈奴,因为骑兵的来去如风,所以,才能压着汉朝打。

    以不过四十余万的男丁,骑在一个几千万人口的庞大帝国脑袋上耀武扬威。

    但是,倘若匈奴骑兵被包围在一个狭小的地方。

    那,骑兵的优势,就荡然无存了。

    汉朝军队,就能步步为营,一点点的挤压匈奴骑兵的生存空间。

    最终,被挤压到一个完全动弹不得和无法运动的地方。

    到那个时候,骑兵还是骑兵吗?

    到那个时候,依靠匈奴骑兵的简陋装备,挡得住汉朝步兵和弓弩兵的轮番攻击吗?

    当年,平城会战,冒顿单于为何要放汉朝一马?

    是因为和亲吗?

    假如不是汉将周勃率领的汉军步卒主力,从背后反包围了匈奴主力,匈奴军队能放过那么好的一个能将汉朝君臣和主力一网打尽的机会?

    开什么玩笑!

    消灭了白登山上的汉军,整个北中国,都将是匈奴的牧场。

    还需要个屁的和亲啊!

    倘若能抢到东西,就不需要你给!

    更何况,所谓和亲物资,甚至还比不上匈奴南侵后,在汉朝的一个县城里抢到的东西。

    “若我不能突破呢?”折兰王忽然问道。

    这个问题很致命,也很关键。

    每一个草原上的民族都知道一个关键的生存秘诀——只有活下去,才有未来可言。

    为了活命,草原上的民族能忍耐无数其他地方的人不能忍耐的极端气候和灾害。

    所以,每一个部族的首领,都是一个生存的专家。

    他们能利用每一次机会,为自己和自己的部族,获取更大的生存机会。

    对草原民族来说,一切都是浮云。

    唯有生存才是硬道理!

    所以,什么狡兔三窟,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这种事情,草原民族不需要学习,就已经熟练无比了。

    他们无论做任何决定,都会考虑很多种情况。

    不为什么。

    因为所有不去这么思考的人或者部族,早就死光光了。

    “那本王就要让汉朝死上几十万甚至上百万人!”尹稚斜冷然的道:“此行,本王将南池的萨满祭司也带来了!”

    尹稚斜看着折兰王,冷酷无比的说道:“到那个时候,本王就让萨满祭司们向天神祷告,诅咒汉朝的军民和土地,让瘟疫和疾病,在这汉朝大地蔓延!”

    折兰王傻傻的看着尹稚斜。

    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疑问:究竟谁才是疯子?(未完待续。)

    PS:  明日更新提前,大约早上8点~有惊喜哦~~~~~~~

第八百零七节 谁才是世界第一强军(1)

    折兰王当然清楚,尹稚斜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在草原上,当匈奴人恨极了某个敌人的时候,就会对这个敌人的土地、水源和牧场,施加最严酷的诅咒。

    他们会让萨满祭司,向神明祷告,将诅咒施加给敌人的牲畜、人民。

    让沾染了无数细菌和疫病的死尸,撒播在敌人的土地上,抛在敌人的水源里。

    使当地成为一个死亡的地狱。

    各种传染病蔓延,无数的细菌到处滋生。

    此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而且会严重破坏当地的生态安全,被这样诅咒的土地,数年,都没有人敢接近,更不会有人敢于饮用当地的水,猎杀当地的牲畜。

    草原上,许多的部族奴隶,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将一切归咎于萨满祭司的诅咒和巫术。

    但,部族的上层,都知道,这是用染病的奴隶与牲畜以及各种死尸,制造出来的污染。

    这种可怕的诅咒和战术,哪怕是在匈奴,也被视为禁忌。

    甚至有人认为,乱用这样的诅咒,会导致天神发怒。

    所以,老上单于时,就已经不再使用这样的诅咒了。

    折兰王吞了吞唾沫,然后他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疯狂笑容:“屠奢的这个办法好!”

    他狰狞着道:“汉朝人若不给我们活路,那我们就该让他们下地狱!”

    “我若战败,请屠奢将我的尸首,作为诅咒的源头,施加在这片土地上!”折兰王张开双手道:“哪怕是到了地狱,我也要永恒的诅咒汉朝和他的人民!让他们永远活在我的梦魇之中!”

    “另外,屠奢……”折兰王对着尹稚斜,露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和善笑容:“若本王能回到草原,本王对天神和先祖发誓,一定支持屠奢。成为单于!”

    “屠奢比军臣,尤其是那个可笑的于单,更适合统帅大匈奴!”折兰王低头说道:“军臣太软弱了,根本没有老上大单于和冒顿大单于的果敢!”

    尹稚斜闻言点点头。

    若在以前。他恐怕会欣喜若狂。

    折兰部族,单于庭的三驾马车之一,自冒顿大单于起就是单于的忠犬和马鞭。

    历史上,所有得到折兰部族效忠的匈奴王族,最终都会成为单于。

    反之。则可能会死的很惨。

    因为单于庭的卫兵里,有接近五分之一,来自折兰部族。

    “一切就拜托折兰王了!”尹稚斜起身说道。

    “屠奢就请等着我的好消息吧!”折兰王如同一个老朋友一样,对尹稚斜道:“无论如何,折兰部族,永远都不会让大匈奴失望!本王对屠奢保证:折兰的勇士死一个,汉朝人就要死三个!”

    这是折兰部族的骄傲,也是他们赖以为自豪的传统。

    折兰的骑兵,哪怕是落马了,要死了。也会带走一个垫背的。

    他们的生命,始于战斗,终于战斗。

    他们就像草原上的鬣狗,凶残、暴虐,而且疯狂无比。

    ………………………………

    折兰王大步的走出尹稚斜的王帐,跨上战马,将自己的头发披散开来,用小刀在自己的脸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让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

    在匈奴。这是有长辈兄弟或者战友战死,才有的礼仪。

    让血和泪水一起留下,以纪念自己的亡故的亲人和朋友。

    但在折兰部族,这个古老的传统。却成为了他们每次踏上决死冲锋前,对自己和自己的生命许下的祭礼。

    倘若不能杀死敌人,那,这就是给自己提前准备的祭祀和哀礼!

    他挥动马鞭,带着自己的随从骑兵,奔向远方。一边奔驰,他一边吹响自己的鸣镝。

    一路上,无数的折兰骑兵,纷纷骑上战马,跟上他们的王的脚步。

    在阳光的照耀下,原本平静的世界,瞬间就被马蹄声所遮蔽。

    若此刻有一架飞机,从马邑附近的上空飞跃,那么,飞机上的乘客,将会看到他们有生以来,最为壮观的一个场景——在马邑城以北四十里处开始,广阔的平原和道路上,无数的战马,仿佛一条条小溪汇入江河一般,不断的翻滚前行。

    最终,这些小溪聚成一个巨大的洪流。

    如同大河汛期时狂暴的浪潮,又似暴风雨中从山巅滚下来的泥石流。

    这个世界,仿佛已经没有什么能阻挡,这个洪流的人或者力量了。

    ………………………………………………

    白羊王姑射和楼烦王恰在此时,从马邑城外,赶来尹稚斜的王帐。

    他们目睹了这一个壮观的惊现。

    “这是折兰部族的决死冲锋啊!”姑射惊讶的说道:“他们怎么去往武州塞的方向了?”

    白羊、楼烦和折兰,这三个部族,长久以来,作为单于庭对外征服和扩张的三驾马车,彼此对对方的习性和战术都非常清楚。

    作为折兰部族最为出名和最为成功的战术。

    他们的决死冲锋,在整个匈奴帝国的已知世界中,都是最强的的攻击。

    有史以来,从没有任何军队,能在野外,抵挡住折兰部族的决死冲击。

    这些疯子,完全不将自己的命当命看。

    死在冲锋的路上,是折兰骑兵的最高荣誉。

    而折兰人相信,在死亡之前,若能拉上一个敌人一起去死,那他的灵魂就会被先祖接引到天神的殿堂之中。

    哪里,有数十个永远美丽的各种各样的美女,随便折兰勇士享用。

    而且,勇士的灵魂和身体都将被天神永远祝福,使得他们永远不会疲惫,永远都将处在亢奋中。

    所以,在战场上,当你看到折兰人冲过来的时候,最好小心一点。

    哪怕是那些掉落下马,胳膊跟身体都摔碎了的人,也是一样的危险。

    对待这样的人,你唯一的保护措施就是,不管他们死没死,先把脑袋砍下来。

    唯有如此,你才能安全的活下来。

    只是……

    他们为什么是朝着武州塞的方向去的呢?

    这个问题让白羊王跟楼烦王,都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

    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

    白羊王与楼烦王,相互看了对方一眼,不约而同的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忧虑。

    “武州塞出事了!”这是他们唯一能想到的结论。(未完待续。)

    ps:  最近一段时间,颈椎病又开始发作了,脖子难受的很,更关键的是,还瘦了……

    老婆说,你再不锻炼,迟早药丸啊!

    想想,我也觉得是这么个理。

    正好在群里聊天的时候,有个读者是青岛的,在经营耐克鞋店,就给俺寄了两双耐克跑鞋过来。(俺一双,老婆一双……)

    前些天鞋子到了,俺穿着出去溜达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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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婆也说,鞋子很漂亮,很喜欢!(貌似女人都是外貌协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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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八节 谁是世界第一强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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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州塞,时隔三日,再次回到了汉军的手中。

    义纵骑着战马,带着一队汉骑,走在熊熊燃烧的武州塞内。

    这个军塞,现在,已经彻底被死尸和鲜血所填满。

    数百具匈奴人的尸骸,横七竖八的倒在街道两侧。

    但在长街两侧,却跪着更多的匈奴俘虏。

    负责清点战果军官,正带着人在清点俘虏的人数以及割下来的首级。

    “匈奴人怎么这么不经打?”有的汉将在胜利面前膨胀了起来。

    攻取武州塞,对于义纵统帅的骠骑大军来说,简直不要太轻松了。

    作为先锋南军骑兵,只用了一个冲锋,就冲进了武州塞内。

    然后,大军合围,战斗在两个时辰内就解决了。

    武州塞的匈奴守军几乎全军覆没。

    “君候,此战,我军斩首四百零八级,斩战虏当户一人,骨都侯一人,小王以下七人,俘虏一千零三十二人,缴获战马七千八百余匹,牛羊牲畜万三千余头!”一个兴奋的都尉挥舞着手里的战报,兴高采烈的报告:“此大胜啊!”

    “要马上飞报长安,向陛下报捷!”有校尉听说后,激动的手舞足蹈起来。

    汉匈之间,彼此交战数十,大小战役数百次。

    但是,两国在历史上的所有大战中,迄今为止,汉军方面,阵亡的最高级别的将领,是北地都尉孙卬。

    而匈奴方面,阵亡的最高级别贵族,也不过是一个且渠氏的大当户。

    武州之战,两个时辰取得得战果,放在过去任何一个时候,都足以让统军大将受封列侯,下面的有功士卒,全部升三级!

    义纵横着眼睛,看了看兴奋的部下。道:“这有什么值得骄傲和高兴的?”

    “我军所击败的,不过是一个匈奴的杂牌部族……”他说道:“又不是阵斩了尹稚斜!”

    但实际上,他的内心也跟其他都尉校尉司马甚至士卒差不多。

    旗开得胜,而且还取得了一个在过去数十年的战争中。斩首和俘虏数量,排名前十的战果。

    在汉室这样的体制下,包括他在内的所有参战士卒,只要回朝,就必然全部封赏。

    但义纵很清楚。现在,还不是骄傲和得意的时候。

    正如他所说,他所消灭的,只是一个在匈奴国内,连名号都排不上的小部族。

    真正强大、凶悍和可怕的敌人,即将来临!

    “我军此战,伤亡如何?”义纵现在,更关心,攻陷武州塞,骠骑所部的损失。

    “我军仅仅阵亡十四人。伤七十余人!”负责记录战果的军法官,也都难以自抑的说道:“君候用兵,果然犀利,不愧丞相门徒!”

    这确实是有史以来,汉军在对匈奴时,取得的最大战果了。

    全歼一支匈奴骑兵,自身损失更是如此的微乎其微。

    在今日之前,便是眼睛长在额头上的南北两军,也不敢想象这样的辉煌胜利。

    更重要的是,缴获的丰厚。让人简直疯狂!

    单单就是那七千八百匹战马,就已经能冲抵骠骑大军本次出征的全部军费开支!

    本来,缴获什么的,老实说。跟军队上下,都没有什么干系。

    但,天子在今年下诏宣布对军队缴获的战利品进行重新分配。

    根据这一个新的分配方案。

    军队缴获,尤其是对夷狄的缴获。

    只需要上缴三成,归入国库。

    剩余七成之中,一半。由参战的有功军官士卒,按照功劳大小,进行分配,剩余一半,按照军衔爵位高低,分配全军。

    而且,根据这个政策,统军的主帅和将军以上级别的军官,不参与战利品分配。

    他们的功劳和赏赐,将由朝廷通过朝议决定。

    少了要占据大头的主帅的配额后,此番出战的骠骑大军,上上下下,都能分到一份丰厚的战利品。

    尤其是带头冲进武州塞内的那一批南军骑兵,他们现在,几乎每一个人都能保底捞到一匹战马!

    而且,与过去不同。

    根本最新的军法,统计战果的军官,已经在第一时间,就将有功士卒将校,所能分润到的战利品比例,用着清楚无比的语言,告知了每一个人。

    战斗的轻松胜利和随之而来的丰厚战利品配额。

    让全军上下的士气,陡然之间,就高涨了起来。

    “我什么都没干,就能分得一头羊羔和折算后一千钱的赏钱?”以至于连正在城外的营地里,忙着给义纵打扫卫生的田建,也在骤然之间,被一个军法官告知了他也有份的消息。

    “小郎君,话不能这么说……”那军法官道:“根据军法,便是马夫和输送物资的民夫,只要大军得胜,有所缴获,也当分享战利品!”

    “何况,小郎君为骠骑将军,打扫内外,整理文案,也属于为大军服务……”这军法官笑着离开。

    而田建整个人都石化了。

    事实证明,精神刺激与物质奖励,从来都是提振军心士气的最佳手段。

    大丈夫从军,所求的也从来都是光宗耀祖,封妻萌子。

    若从军不能得到荣誉,也不能获得足够的物质奖励。

    天下的男儿,谁还愿意当兵呢?

    好男儿,坐在家里,捧着书本,摇头晃脑,岂非是既安全,又雅致?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但若赏格达到万金,千金之子,也会愿意拿着刀子,去战场上厮杀的。

    此刻,整个骠骑大军上上下下,将近万人的骑兵,都在这样的物质激励和精神刺激下,变得无比亢奋和激动。

    尤其是来自云中郡的骑兵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挑战下一个对手了。

    无数人,此刻,心里只有一个想法——消灭一个杂牌部族,就能得到这么多的战利品。

    若歼灭掉折兰、白羊、楼烦这样的大部族呢?

    甚至生擒匈奴右贤王,这又该捞到多少好处?

    虽然很多人都知道,这次缴获能有这么多,其实是因为这里是武州塞,这里的绝大部分的牛马牲畜,都是其他匈奴部族,滞留在此,没有带走的。

    但,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

    就好比有人买了张双色球,在电脑上,已经看到了自己中了六个数字了。

    他当然会去幻想,中了第七个数字后的幸福生活。

    “打完这一战,俺家就能添上好几头牛马了!”许多的士卒,拿着武器,陷入了甜蜜的憧憬之中。

    有了牛马牲畜和赏钱,家里的父母,就不需要再辛苦的劳作了。

    妻子也不需要每日斤斤计较的计算每一个铜钱的用处了。

    孩子们也能穿上崭新的衣裳,吃上香甜的甜食,甚至,跟村里的士绅子弟一样,去读书进学。

    这样全家族的命运,都能改变。

    就连那些出身地主和官宦家族的军官,也是激动不已。

    相比士卒,他们能分配到的战利品份额更多。

    甚至有人已经算出来了,这一战,他就将自己家的资产,翻了一番!

    “啊……”有人忍不住对着神明祈祷:“太一五帝,八主诸神,请将一个敌人送到我面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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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悄悄的跟大家说一下,我今天早上发的那一章里的那个,是广告!是拿钱办事的!

    但产品我是亲身体验过了~

    基本上呢,质量是可以的,体验也不错~

    然后我想说的是,在这章之前,所有买了鞋子,然后在收货后觉得不满意的,请联系我。

    我会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嗯,就是这样。

    请原谅一个掉进了钱眼的作者君的一时糊涂。(未完待续。)

第八百零九节 匈奴的对策

    马邑城外,匈奴右贤王王帐。

    白羊王姑射与楼烦王,带着自己的亲信心腹将领,走了进来。

    方才,折兰部族离去的声势,不止是匈奴人看到仔仔细细。

    对面的马邑城里的汉人,也瞧得明明白白。

    直到现在,马邑城里,依然传出阵阵的欢呼声。

    甚至,还有人将数十个脑袋,挂在城墙之上。

    帐中的气氛,因此变得非常沉闷、压抑。

    许多的匈奴贵族,都低着头,再也不复数个时辰前的疯狂与得意。

    他们很清楚,假如武州塞果然再次被汉军控制。

    那,他们就被汉军包围在了这马邑城以北,武州塞以南的东西宽不过百余里,南北长不过两百多里的战场中。

    这个战场看上很大。

    但其实,每一个匈奴人都知道,它很狭小。

    武州塞到马邑城这一段距离,并非全是平原。

    这里有将近三分之一的地貌,属于丘陵甚至山峦。

    这些地方,天生就是汉人的主场。

    匈奴人根本连想都不想,就将他们主动让给汉朝。

    原因很简单,骑兵,一旦被困在这些地区,假如被围攻的话,连跑都没地方跑。

    只有剩下的平原地区,才能被匈奴人所用。

    若此次入侵的,只是一个支几千人的骑兵部队。

    这样的战场,已经很大了。

    但可惜,现在,在这马邑城下的是匈奴右贤王、白羊、楼烦、折兰四大部族的主力和本部。

    加起来足足有超过四万的骑兵!

    如此多的骑兵,至少需要一个数百里的战场,才能使之有效的辗转腾挪,并且使用各种战术。

    特别是白羊部族。

    他们的骑兵,赖以为成名的绝技,就是回身射战术。

    通过在广阔的战场上,利用己方骑兵快速灵活的作战方式。不断调动敌人的部队,从而找准一个机会,忽然袭击。

    但是,在现在这样的狭窄空间里。

    白羊部族骑兵的绝技已然失去了很多的施展空间。

    “屠奢。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白羊王姑射勉强整理好自己的思绪,问道。

    无数人的视线,也都落到了尹稚斜身上。

    现在,几乎所有的匈奴高层,都已经知道了。从南方的雁门关那边,汉军的两大主力,正在稳打稳扎的向着马邑城推进。

    而且,这些无耻的汉朝人,居然使用了步骑协同的战术。

    他们,就像一只长满了尖刺的刺猬,让匈奴人根本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在一个时辰前,这支汉军的先锋,就已经抢占了关键的黄氏亭。

    然后,他们就停在当地。不再前进,而且还开始修起了营垒,摆起了拒马,一副:有种你来打我啊的架势。

    这个情况,让匈奴上上下下,都感觉窒息。

    他们有种遇到了天敌的感觉。

    匈奴骑兵,在过去与汉军的交战中,从来就不怕那些脑洞大,想法多的汉将。

    只要能抓到这个人的漏洞,就能一击毙命。

    但他们最害怕的。却就是现在对面的汉军这样的,一板一眼,每一个步骤和每一个士卒的脚步,都恰到好处的汉将。

    这不仅仅证明了这个汉将绝对不会被他们使用的各种小手段所挑动。从而放弃坚固的阵地,到野外与匈奴交战。

    更可怕的是,这还证明了这个汉将的指挥技术和对部下的调动能力。

    不是久于行伍的宿将和熟悉匈奴战法的老将,根本不可能做出如此针对性的进军布置。

    “本王,已经打探到了,此番统兵的汉军大将是汉朝的大农令直不疑!”尹稚斜缓缓的说道。

    为了弄清楚汉军主帅是谁。他付出了两百多骑兵的代价,抓回了几个汉军俘虏,严刑拷打后,才得知了这个情报。

    帐中的匈奴贵族们,相互看了看。

    直不疑?那是谁?

    完全不在匈奴人的‘老朋友’名单里。

    “其副将是汉朝皇帝身边的侍卫,虎贲卫的程不识……”尹稚斜继续说道。

    假如直不疑,还有匈奴人听说过,那这个所谓的程不识,就完全是从石头蹦出来的。

    许多人的心里都惊讶无比。

    原本,有人以为,这支汉军的统帅,即使不是汉朝的第一名将丞相周亚夫,那么,至少也应该是过去跟匈奴在雁门关外纠缠了二三十年的那几位老朋友。

    这让很多匈奴贵族心里都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汉朝随便派个两个阿猫阿狗就来跟我们交战了?

    有人甚至感觉自己的自尊心被深深的伤害了。

    “那周亚夫去哪里了?”尹稚斜却站起身来,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疑问,让无数人都只觉得脖子发凉。

    汉朝第一名将,丞相周亚夫。

    他和他统帅的细柳营,在匈奴国内可谓是家喻户晓。

    三月而灭吴楚联军,让数十万的叛军,一夜崩溃。

    这样的战绩,让从来只服强者的匈奴人心服口服。

    如今,在这帐中的匈奴贵族心里面,自然而然的,会在潜意识里认为,汉朝皇帝既然已经有所准备,那么就一定会派遣他最厉害的将军周亚夫作为汉军的最高统帅。

    被尹稚斜这么一问,无数人将视线投向了武州塞方向。

    “他在武州塞?”白羊王姑射颤抖着站起来说道。

    只能是这么个可能了。

    在匈奴人心里,大抵也只有这个汉朝的第一名将,能玩出这样的招数。

    无数人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匈奴人虽然从未与周亚夫跟他的细柳营交过手。

    但只看最近十几年,那汉军的句注军跟飞狐军,都心甘情愿的让细柳营当老大。

    从这件事情上,就能知道,这个敌人与他的那支细柳营可怕到什么地步了。

    “现在还不能确定……”尹稚斜摇摇头道:“但以本王看来,十之**,大抵是这样了!”

    在尹稚斜看来,汉朝现在已经确实是提前进行了动员和作战部署。

    不然,马邑城后面的飞狐军跟句注军。还有那个疑似攻占了武州塞的细柳营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既然是这样,那周亚夫和他的细柳营,就只能是在武州塞了。

    除了那支王牌外,尹稚斜想不到。汉朝还有什么军队,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忽然出现在自己的身后,夺下武州塞,并且还有信心守住那个通向草原的要塞。

    这也怪不得尹稚斜和匈奴人这么去想。

    此时,技术的变革和战术的发展。是一个极为缓慢的过程。

    从车兵为王,到骑兵为王,中国走了几百年的发展历程。

    直到现在,很多地方的郡国,都还有车兵的编制。

    在这样的情况下,大部分的匈奴人思维和思考方式,依旧还停留在五年前,尹稚斜他爹率军南下时在汉朝看到的事务。

    却殊不知,五年的时间,在中国。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五年间,汉室的战马数量,从不足十万匹,变成了现在的拥有战马接近三十万匹,翻了三倍。

    五年间,汉室的骑兵数量,从不足三万,到现在,变成了拥有包括轻骑兵,弓骑兵和胸甲骑兵在内的多个兵种。总数高达十五万的在编骑兵。

    世界因此面目全非,而匈奴人却依旧停留在过去的印象里。

    他们依旧还活在‘劳资控弦四十万,独步天下’的美梦之中。

    即使其国内,有聪明人看到或者发现了某些事情。

    也被固有的印象和既定的思维方式束缚住了。

    这就好比后世很多国人一提起霓虹。第一反应就是侵华战争时的八格牙路。

    却不知道,霓虹国内,昭和男儿早已经死光光,凋零的干干净净了。

    平成死宅大行其道,自卫队打卡上班,救灾依靠黑社会和老头子。

    哪怕是311后。事实将霓虹的皮扒的干干净净,也有无数人大喊:这不是真的,这一定是幻觉,夏令营里的霓虹男子汉哪里去了!

    现在也是一样,哪怕直到此刻,明明很多匈奴人都亲眼看到了汉军的飞狐军和句注军编制内的庞大骑兵集群。

    他们得思维方式和思考问题的方法,却依旧还停留在五年前的时代。

    依旧在心里默认了汉军会用严整的步兵方阵,在野外层层施压,然后用几十万的大军,逐步蚕食。

    与他们打一场耗时半年甚至一年的消耗战。

    在这种思维的误导下,哪怕是尹稚斜,虽然在心里感觉有些不对,但还是凭着感觉,对众人道:“本王已经请折兰王,率领折兰全族,前往武州,若能冲开道路,那也就算了!若是不能……”尹稚斜冷笑着道:“那我们就在这马邑城外的两百多里,跟汉朝军队好好玩一玩!”

    虽然他已经有了鱼死网破的预案,但尹稚斜很清楚,那是不能说的。

    有些话,跟折兰王说,没有关系。

    那个疯子才不在乎最后是个什么结果呢!

    他满脑子都是杀人、抢掠、征服。

    但白羊部族跟楼烦部族就不一样了。

    与折兰部族相比,他们是最纯正的草原游牧部族。

    只要是游牧部族,那在他们的字典里,就必然有着投降这个选项。

    对草原上的部族来说,打不过你了,只要能活命,投降算神马?哪怕是做牛做马,被当成奴隶和附庸,使劲压榨,也不会有人说话。

    草原人很理智,也很清醒。

    在生存还是灭亡之间,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草原民族,都会选择生存。

    哪怕是最卑微最苟且的活着,也比死了强!

    过去的东胡,月氏,都遵循了这个法则。

    甚至,哪怕是看上去疯狂无比的折兰部族,其实也是这个法则的遵守者。

    不然,他们当年怎么会臣服在冒顿大单于的马鞭之下?恭恭敬敬的给匈奴帝国卖命至今?

    所以,尹稚斜很明白,他若是跟这些家伙说了他的最终计划。

    恐怕,汉军都不用来打。

    匈奴自己就内讧了。

    甚至,就是他的本部万骑里,也未必会有多少人愿意跟着他去跟汉朝人同归于尽。

    然而,尹稚斜同样明白,所有人都能降。

    独独他这个右贤王的孽种,挛鞮氏的宗种,匈奴的右贤王,降不得!

    且不说他老爹跟汉朝的恩恩怨怨了。

    单单就是去年他耍了汉朝皇帝,就足以让他在被押到长安后,被汉朝人献给他们的祖先和神明,作为汉朝夸耀自己武功的证据。

    即使退一万步,汉朝人不追究他老爹的所作所为,汉朝皇帝也愿意留他一命。

    但是,他也依旧逃不开,被人关在笼子里,当成吉祥物的命运。

    尹稚斜,可不想要这样的下场!

    “只要我们能在这武州塞内坚持一个月,单于庭就必然会发现不对!”尹稚斜看着众人,鼓舞着士气,道:“到第二个月,单于的援军就会南下!”

    “若卢、卢候、狐射、休屠、昆邪……甚至是单于庭的本部万骑以及西方的金阳、呼揭、姑夕等部族都将来援!”尹稚斜兴奋的说道:“介时,我大匈奴以我等为中军,在这马邑城下,甚至可以反包围和歼灭汉军的主力!”

    “若能如此,饮马大河,兵临太原,也未可知!”

    许多的匈奴贵族听了,纷纷点头。

    在他们看来,此时的大匈奴,真真是世界第一强国。

    单于庭控弦四十万,虎视狼顾,全世界范围,都不存在能抵挡这样强大的匈奴帝国的力量。

    汉朝人缩在长城里,或许还可以依靠坚城和内线作战的优势,与匈奴消耗。

    但出了长城的汉军,还需要害怕吗?

    在这雁门关外的土地上,汉朝人能维持一个数十万的大兵团,持续作战数个月吗?

    这明显是不可能的嘛!

    而匈奴,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

    只要能在这马邑城下,拖住汉朝的主力,等到援军到来,那,这些汉军精锐,一个都别想跑!

    然后,接下来,匈奴军队,每攻破一个城市,都能强大一分。

    虽然不大可能因此灭亡汉朝,但是,重现冒顿大单于的辉煌,占领汉朝富饶的长城以北的代上陇右,去太原城里过年,也不是不可能。

    若果真如此,那大家就能一次抢个痛快了。

    这汉朝的人口、财富、金属和那些仓库里堆积如山的粮食和铜钱、黄金,统统都要成为大家兜里的宝贝!

    许多人被尹稚斜这么一鼓舞,顿时就感觉,前途光明无比,世界一片美好。

    但却浑然不知,汉军悄然的露出了自己的獠牙,举起了镰刀,准备收割生命。(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节 王牌对王牌(1)

    武州塞外二十里,阳光灿烂,微风拂过山岗,发出阵阵呜咽之声。

    一匹又一匹的战马,打着响鼻,排着整齐的队列。

    马上的骑士,有人背着弓箭,手里拿着青铜铤。

    这是一种非常原始但致命的武器。

    它可以用于短兵交战格斗,也能作为远距离的投掷武器使用。

    也有骑兵,头戴着典型的匈奴产青铜头盔。

    这种头盔的典型标志,就是佩戴者根本不需要分前后。

    随便怎么戴都可以。

    虽然粗糙的做工和简单的工艺,让每一个汉朝的工匠都能对此鄙视。

    但,这种头盔,对于匈奴骑兵的防护作用非常明显。

    它可以有效抵御草原上的大多数远距离武器的攻击。

    但青铜在匈奴的产量非常少,所以能有资格佩戴这种头盔的骑兵极少。

    大抵总数绝不超过三千。

    这些人,也是折兰部族真正的精锐和骨干。

    他们的身体更强壮,身上的武器装备,也比其他人更多。

    多数人的腰间还插着一支狼牙短棒或者流星锤这样的武器。

    毫无疑问,他们已经随时准备好了,跟自己的敌人,在地上厮杀。

    折兰王让自己的亲兵,升起折兰部族的大纛。

    看着那只巨大的神雕,高高飘扬在空中。

    所有的折兰骑兵,都拔出武器,仰天长啸。

    “做好战斗准备!”折兰王吹响自己的鸣镝,扬起马鞭,策马从己方的战阵前掠过。

    迎接他的是一声声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而在他们的正对面的地平线上。

    阵阵烟尘,滚滚自北而来。

    一面张牙舞爪的黑龙旗,出现在了折兰人的视线中。

    “黑龙旗?”折兰王微微停顿了一下。

    以龙为旗,不论是匈奴还是汉朝,都只代表了一个意思——这是隶属于皇室(王族)的精锐。

    “汉朝的禁军吗?”折兰王挥起马鞭,冷笑起来:“胆子不错。居然敢弃城出战?看本王将你们撕成碎片!”

    汉朝的南北两军,折兰部族虽然没有接触过,但却听说过。

    这是汉朝皇帝的心肝宝贝和长安贵族士大夫的手心肉。

    这两支拱卫汉都的军队里,超过七成以上的军官和四成以上的士卒。都是来自其核心关中。

    大量的贵族子弟,在这两支军队里任职。

    所以,他们的装备豪华的让人瞠目结舌。

    哪怕是一个小卒子,也是甲胄齐备,弓弩俱全。

    折兰王于是高声说道:“我的勇士们。我们的敌人是——汉朝最富裕的禁军!”

    “杀一个这样的汉兵,能抵十个其他汉兵!”他高声宣布:“先祖和神明,也最喜欢享有这样的祭品!勇士们,将对面的汉人撕碎,斩断他们的四肢,砍下他们的脑袋,拔光他们的装备!”

    “我以先祖和神明的名义起誓:所有在此战中战死的勇士,无论他的地位之前是什么,必将为先祖接引到天神的殿堂,享受无数神女的侍奉;无论他以前的身份是什么。他的儿子,都将获得成为本王侍卫的机会!”

    “万岁!”无数的折兰骑兵,在听到他们的首领的许诺后,纷纷兴奋的大喊起来。

    他们感觉,自己的血液已经沸腾了起来。

    哪怕是那些只是骑了一匹劣马,跟在军阵最后的奴隶兵,也都握紧了自己手里的那个石挺,抓紧了腰间的那个石制的流星锤。

    “天神啊,请保佑我能杀死一个汉朝人吧……”一个奴隶兵在马上祈祷着:“只要能杀死一个汉朝人,哪怕立刻死了。被秃鹫啄食,野狗啃噬,我也愿意!”

    更有奴隶兵跑到自己的主人身边,跪下来说道:“伟大的主人。请准许我首先冲锋,为您而死!”

    这些奴隶,都是折兰人在过去的战争中,从西域,从鲜卑乌恒,月氏乌孙甚至汉朝掠走的人口。

    折兰人对奴隶非常挑剔。

    除了女性外。所有高过车轮的男子,不是会被杀掉就是会被卖掉。

    他们只会留下健康顺从和乖巧的孩子。

    从小鞭笞和折磨他们,灌输给他们为折兰而战,为大匈奴而战的理念。

    久而久之,这些奴隶就会被扭曲成为折兰人需要的炮灰。

    当然,也有聪明人。

    但是,这些聪明人,通常活不了多久。

    折兰人很清楚,他们需要的奴隶是听话的顺从和认命的。

    那些心思多,想法多,而且还不肯将自己的主人,视为一切,愿意为主人死战的奴隶,常常会被杀死或者投入最严酷的环境里去剥削。

    这样一来,进一步刺激了剩下的奴隶,拼命的在主人面前表现自己。

    折兰人或许不知道,什么叫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但他们确确实实的用折磨和偶尔的善意,将多数的奴隶,变成了他们想要的炮灰。

    跟他们一样的疯狂嗜血,而且,每一个人都从心底愿意,死在冲锋路上。

    因为只有这样,他们的灵魂才能被救赎,被认可,他们的后代,也才可以因此转正,从折兰社会最底层的奴隶,变成能够管理奴隶的奴隶。

    此番出征,折兰人按照惯例,带来了三千左右的奴隶兵。

    本来,这些奴隶是将要承担起从马邑城里,向草原搬运物资和押运人口,还要给主人们清理马驷,打扫卫生等任务。

    但现在,为了冲开武州塞,折兰王将这些奴隶也征调了起来。

    因为,他需要集中每一分的力量,将它投入到拳头上。

    看着这些奴隶的模样,折兰王在心里点了点头,赞道:“这些都是好奴隶啊,我若能回到草原,一定去给他们抓一些女奴,让他们生育后代……”

    在草原上,奴隶没有一切权力。

    包括生育权在内。

    只有主人准许,他们才可以与其他女奴生下后代。

    但在其他部族里。各个部族都是鼓励奴隶生育的。

    因为奴隶的后代也会是奴隶。

    但在折兰却不一样。

    折兰人剥夺了奴隶生育的权力,用皮鞭和刀剑,严格管制。

    只有那些表现好的人,才有去与女奴生育后代的权力。

    通过下半身的约束。折兰人,更进一步的加强对奴隶们的洗脑。

    使得他们为了获得生育许可,而不得不拼命巴结和顺从自己的主人。

    虽然这样做的后果是——折兰部族的奴隶,长期入不敷出,只能靠着不断的对外掠夺和单于庭的补充。才能勉强维持规模。

    但好处也非常明显。

    那就是折兰的奴隶,跟其他部族的奴隶,是两个物种。

    他们中的大部分,甚至在战场上表现比起那些部族里的骨干和中坚还要优秀。

    折兰王将视线从奴隶们身上收回,看向远方的地平线。

    “纯骑兵?”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神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对面的军队,虽然还看不太清楚。

    但是,从轮廓和气势以及阵型上来看,毫无疑问,这是一个标准的骑兵作战阵型。

    而且扬起的尘土和隐约可见的马蹄声。也证明,这确实一个不亚于他的部族的规模的骑兵集群。

    “汉朝骑兵大约在九千到一万两千人之间!”通过对烟尘规模的判断,折兰在心中得出这样一个数字。

    这样规模的骑兵,与他的部族骑兵,大约是在伯仲之间。

    “汉朝人这是要找死吗?”折兰王笑了起来。

    在他看来,汉朝人在这旷野之上,用一个与他的部族人数相等的力量出来对战,确确实实,是来找死的!

    去年,乌孙人叛乱。折兰骑兵仅仅用三千人,就冲垮了一个七千人的乌孙骑兵方阵,将他们追的满草原乱跑。

    在骑兵冲击和厮杀格斗方面,哪怕是单于庭。也承认,至少需要两个的单于庭本部万骑,才能与一个折兰万骑击败。

    在老上单于统治时期,老上单于甚至高兴的称赞折兰骑兵,说:“折兰骑兵,是匈奴的脊梁骨啊!”

    永远也打不断。压不垮的脊梁骨!

    而折兰人也从未辜负单于庭的期望。

    无论是向西方用兵,与月氏、东胡、乌孙的战争里,还是南下入侵汉朝,折兰部族,永远是匈奴的箭头和急先锋。

    是单于庭的马鞭和鸣镝所在的箭矢!

    在过去的历史上,折兰骑兵遭遇过的所有汉朝敌人,都只能躲在坚固的城市中,瑟瑟发抖的看着折兰部族的雕旗大纛。

    完全不敢出城野战。

    而在野外遭遇,没有三倍以上的兵力优势,汉朝军队,甚至不敢正面列阵。

    现在,面对着他和他统帅的折兰本部主力。

    汉朝人居然只用了与他人数相当甚至可能还要少的骑兵,就来野战,就来正面对决了!

    这让折兰王在心里生出一股怒意。

    “你们这是自寻死路!”折兰王抓着自己的马刀,想着。

    有史以来至今,折兰骑兵,从来没有输过任何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

    他们甚至赢得过在三倍乃至于五倍敌人的包围下依然胜利的辉煌战绩。

    自从臣服匈奴单于庭以来,折兰就是匈奴扩张的王牌。

    从未缺席过匈奴的任何一场战争。

    南征北战,为匈奴立下汗马功劳,也打下赫赫的威名。

    在草原上,折兰两个字,等于魔鬼。

    在西域,西域王国,听到折兰骑兵过来了,哪怕只有一骑,也瑟瑟发抖,予取予求。

    即使是汉朝,投奔匈奴的汉朝官吏,也说过,在汉地,尤其是边塞郡国,折兰部族,被视为匈奴的第一强军,甚至被认为是天下第一强军。

    现在,有一支汉朝军队,居然敢在人数不占优势的情况下。大摇大摆的离开城墙,来到野外?

    这让折兰王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这毫无疑问是对他和他的部族的挑衅与无视。

    “单于都不敢只带一万骑,就与我折兰勇士争锋!”折兰王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但作为一个敏锐的猎手和经验老道的统帅。

    折兰王深深明白一个道理——在草原上,狼群从来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偷袭牛群,豺狼和狐狸,更加不会在没有掂量清楚自己的力量前,就去挑衅一头威风凛凛的狼王。

    假如他们这么做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觉得自己已经必胜!

    同样的道理。汉朝人不傻。

    尤其是他们的高层。

    折兰王曾经听自己的父祖辈说过一些汉朝将军的故事。

    知道,这些对手的可怕和棘手以及冷静。

    某些大将,甚至让折兰部族,都感到畏惧和尊敬。

    譬如夏侯婴、灌婴、周勃还有魏尚。

    于是,他抬起手,将马刀回鞘,下令道:“勇士们,听本王号令,整军接阵,占据高地!”

    于是。所有的折兰骑兵,开始前进。

    在前进的过程中,他们用无比熟练的骑术与彼此间亲密无比的默契,在行进过程中,就完成了列阵。

    所有的骑兵,以五百人一部,结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密集阵型。

    这是草原上通用的骑兵冲锋交战阵型。

    彼此采用一个密集的类似圆锥型的阵型。

    这样,当冲锋开始时,整个骑兵方阵的气势和冲锋的威慑力,就会在敌人心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很少有人。能在这样的冲锋中,还能维持冷静的心态。

    胆小的敌人,甚至可能被直接吓软,瘫痪。

    当然。这还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些小阵之间,紧密连接,形成了一个在战场上的椭圆形的大阵。

    外围是六个奴隶战团,中间是以折兰本部的骑兵为主的战团,而在核心地带。作为箭头的那些有甲的骑兵,则团结在折兰王的大纛左右。

    这样的阵型,在行军过程中,不怕来自任何方向的敌人,也能防御来自任何方向的攻击。

    并且可以灵活调整,将中军的箭头对准自己的敌人。

    有利于大军的攻击和防御。

    这些折兰骑兵,极有纪律性和组织性的维持了这样的一个阵型。

    一声不吭的默默前进。

    然后,他们在前进了大约五里后,停了下来。

    因为,他们已经占据了一个高地。

    说是高地,但其实是一个平原上的突出山丘地区。

    山丘并不高,撑死了也就十几米。

    折兰的骑兵,却可以因此居高临下,等待对面的汉军接近。

    “呜!”苍凉的号角声,响彻天地。

    折兰人开始散开。

    他们以这些山丘为中心,将整条战线,拉成了一个东西长达五里,南北宽约两三里的军阵。

    看上去可能很稀疏。

    但,其实一点都不稀疏。

    因为骑兵的速度很快。

    敌人若要进攻,就要面对从四面八方而来的攻击。

    而且,他们依旧是一个椭圆形的大阵。

    每一个战团之间的距离,都不远,这意味着,他们可以快速的彼此呼应和支援。

    游牧部族虽然愚昧,没有文化。

    但打仗这种事情,在冷兵器时代,更多的还是以经验和直觉为主。

    而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从小就开始骑在羊背上训练了。

    长大一些就会跟随大人,外出打猎,再大一些就会开始从军出战,在漫长的生命旅程中,他们的生活,就是一篇跟他人跟自然跟敌人搏斗的诗篇。

    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他们并不需要学习什么文化,自然而然就知道,对付自己的敌人,应该怎么做。

    也很清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应该用什么样的应对方法。

    折兰王在一个较高的山丘上,立起自己的大纛。

    然后,他策马远眺。

    远方的汉军,自然也早就发现了他们。

    同样的开始列阵了。

    一阵阵激扬的战鼓声隆隆传来,一面面的令旗挥舞。

    远方的汉军,用着让人惊讶的熟练骑术和严密的组织与纪律,在对面的平原上,摆开了一个让折兰王闻所未闻的大阵。(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一节 王牌对王牌(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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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义纵骑着马,远远的看着自己远方的敌人。

    眼睛更是一刻也没离开过那面大纛。

    “折兰部族啊……”义纵抚摸着腰间的佩剑。

    在云中郡这些时间,他对这个部族的大名,可谓是如雷贯耳!

    折兰部族的单于之鞭的名号,更是耳熟能详。

    义纵的脸上,无比严肃。

    “折兰人最擅长白刃战!”义纵对着自己身边的汉军将校说道:“他们是匈奴人的脊梁骨!”

    “我们若能将他们打断,那么,从今以后,我大汉就能让整个匈奴畏惧和害怕!”

    虎贲卫和羽林卫出身的军官,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甚至有司马说道:“君候,请放心,吾等必将战胜!”

    但来自云中的军官,则都面露凝重。

    没有跟折兰人交手的人,永远不会知道,这个看上去粗狂疯狂的匈奴部族,究竟有多么可怕。

    这可是一个哪怕落入重围,即使被人挑落下马,骨头都断了,也会疯狂的抱上任何靠近的人,一起在地上滚打和撕咬的可怕部族。

    折兰人的武器,不仅仅是弓箭和铤、锤。

    更有牙齿、拳头和双脚。

    一个这样的人,不可怕。

    但一万个这样的人,却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军团,而当他们有了组织和纪律后,这样的军队的可怕和恐怖,足以让任何与他们交手的人都胆战心惊,后怕不已。

    “传令全军,检查手弩!”义纵果断的在距离匈奴人还有十里的时候,通过中军下令。

    命令被一层层传递到单个士卒面前。

    除了虎贲卫和羽林卫的胸甲骑兵外。

    其他的汉军骑兵,纷纷开始检查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弩。

    这种手弩,是墨苑与少府合作后的成果。

    它相较于旧有的手弩,更加轻便和精密。

    更重要的是,增加了一个弩匣,一次上弦,可以连发三箭。

    这对骑兵来说。至关重要。

    当然,缺点也有。

    那就是威力跟射程,全部大大缩水,有效杀伤距离。只有三十步,最佳射程,更是只有不过十步。

    不过,对骑兵来说,这样的缺点。无关紧要。

    汉军从不缺乏远程火力投射的打击力度。

    这种手弩的出现,有力的加强了汉军的近战格斗优势。

    而且,马镫马鞍和马蹄铁的普及,更使得汉军的骑兵,能够解放自己的双手,去做更多的事情。

    譬如……

    南军的许多骑兵,在检查完自己的手弩后,默默的将一柄柄的环首大剑,拿在了手上。

    这种大剑,用铁铸成。剑刃部分,锋利无比,在曾经的实验时,能轻松的斩断敌人的青铜武器,更能简单的劈开敌人身上的皮甲,将他的骨头砍断。

    而在大军身后,上百辆的战车,紧紧跟随着。

    这些本因被淘汰出战场的旧时代的战争王者,在这个全新的时代,已经从汉军的主战力量中退出。

    它们现在。成为了跟随大军行进,负责运输物资和在防御时,作为障碍物使用的简易工事。

    现在,这些战车上就满载着汉军的装备。

    尤其是那些胸甲与骑枪。

    “将军。全军手弩检查完毕!”在距离匈奴军阵还有八里左右时,一个军官禀报。

    与此同时,对面的匈奴军阵,也开始前进。

    义纵,将自己的注意力,完全的集中在了对面的匈奴骑兵的运动和前行的阵列身上。

    闻言。他只是点点头,道:“命令:以南北两军为左右候,以胸甲骑兵为中军!”

    令旗挥动,汉军的阵列,也开始调整,从原先的松散队形,变成了更加紧密的作战队形。

    当两军相距距离,达到三里时,义纵下令:“全军听令,停止前进!”

    于是,在匈奴人停下自己的脚步时,汉军也几乎在同时停下脚步。

    义纵先是观察了一下对面的匈奴骑兵的阵列,然后,感叹道:“果然是一个强敌!”

    匈奴的骑兵阵列,在义纵的眼里,严密而有富有攻击性。

    椭圆形的大阵,表明对手,极有可能随时发起冲锋。

    而不过三里的距离,对骑兵来说,可能仅仅只需要弹指一挥。

    甚至,极有可能,己方都不能做出反应。

    但这样的阵型,在防御上来说,也很完美。

    匈奴人列出来的这个阵型,让义纵学到了许多许多。

    “我军在组织和默契方面,还是不如匈奴……”看着对方那些根本不需要号令和协调,就已经列好了阵列,摆开了架势的匈奴人,义纵在心里感慨一声。

    然后,他就开始下令。

    “虎贲卫!羽林卫,各司马校尉,听令!”义纵策马向前,拔出自己腰间的佩剑:“全军着甲!”

    “诺!”

    于是,在汉军中央,一副副的铁甲,被一辆辆的战车,推到了中军大纛附近。

    羽林卫与虎贲卫的两千骑兵,开始在后勤人员的帮助下,将胸甲穿戴整齐,系上扣子,戴上一顶顶高高挺立的头盔,接过一柄柄的骑枪,然后,他们放下面罩,仅仅露出眼睛在外。

    然后,他们就组成一个密集的骑兵阵列。

    这个阵列是如此的严密,以至于远远的看上去,他们就如同一堵坚实的墙壁。

    虎贲卫的程不识,曾经写了一本《胸甲纪用》的小册子,义纵自己也根据这本小册子,写了一本叫做《战阵实录》的练兵手册。

    这两本小册子里,都有一条原理。

    既——冲阵之道,在于敌我之比,而非我军之多寡。

    甚至,在虎贲卫内部,还有着一条被数位军官总结出来的公式。

    根据这条公式,大家发现,在战场上,尤其是冲阵的时候,进攻方在理论上的最大战损率。仅与当面之敌的数量形成正比。

    而不在于我军有多少人,敌人有多少人。

    在单一单位面积内,在近距离的格斗中,这个公式更是神一样的真理。

    过去的所有演练。都证明了这个公式可靠性。

    因为,它的发明者是以程不识为首的虎贲卫将官,因此,在羽林卫和虎贲卫内部,被称为‘虎贲定理’或者又称为‘程氏定理’。

    这是汉军第一次。从数学计算与原理中,找到了提振自己战斗力的方式。

    从此以后,羽林卫和虎贲卫内部,就掀起了用数学为军事服务的高潮。

    程不识甚至写了一本作为弓弩兵教科书的《强弩纪用》,在那本册子里,程不识在天子的支持下,借用了包括太史署在内的汉室数学机构,计算出了从五百到五千人,在不同环境和条件下,弓弩兵的火力投射打击效率。

    那本《强弩纪用》因此成为了武苑的教材。

    如今。在虎贲卫和羽林卫内部,想升官?

    不懂数学,那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司马以上的军官,甚至人人都有一个数学家的老师了。

    作为羽林卫的都尉,义纵的数学成绩,也因此不断提高——不提高不行,万一下面的军官,比自己还强,这都尉的脸,往哪里放?

    要知道。汉军中,从来都是看能力而非身份来决定地位的。

    此刻,义纵的脑海中,其实是无数的数字在翻滚。

    他左右两侧的十几个军官。也拿着一个小算盘,在不断的拨动和计算。

    然后,一张张的白纸,递到了义纵面前。

    义纵一边看,一边将这些结果在心里与自己计算的结果对照。

    这是羽林卫和虎贲卫如今的典型风格。

    在天子的提倡和鼓励下,羽林与虎贲两卫。上上下下,都盛行打仗之前,先算账,列阵之前,先算敌我对比,甚至就是冲锋,也要先算我军与敌军的距离和速度。

    这样做的好处,非常明显,而且实用。

    所以,久而久之,到了现在,哪怕天子不监督,大家也都自觉的维持着这个习惯。

    “我军与敌军数量大约在一比一左右……”此刻义纵心里在反复的对比着敌我的人数、敌军阵列的长度与宽度:“敌军阵长五里左右,厚约两里……”

    低头看着那些白纸上的计算结果,义纵心里,自然而然的就出现了许多副不同的画面。

    那是匈奴人在各种不同条件下,所能对汉军造成的最大打击和火力投射面积的情况。

    然后,义纵抬起头来,举起自己的手,开始对其他军队下令:“南军甲部,向前三百步!”

    “北军乙屯,后撤五十步……”

    “云中郡甲曲,前移一百步……”

    一个个的命令被下达下去,然后通过令旗,传达到了相应的部队。

    汉军的阵列,开始发生了复杂的变化。

    “战车前移五百步……”义纵将最后一条命令下达。

    于是,出现在匈奴人眼前的汉军阵列,就开始变得奇怪而扎眼。

    这是一个类锥形的军阵。

    在左右两翼的是汉军的轻骑兵和弓骑兵,他们被分成大小十几个战团,彼此之间的距离,被统一在一百五十步。

    每一个骑兵之间的宽度是三步左右。

    远远的看上去,他们仿佛是悬在平原上的一些散兵游勇。

    但实际上,任何稍微有经验都知道,这样的阵型,非常的科学。

    每一个战团之间的距离,敲到好处,每一个骑兵之间的距离,也刚刚好。

    这使得他们能将自身的火力和速度,发挥到极致。

    更重要的是,彼此之间的配合,将更加契合,哪怕出现意外,也不会出现彼此冲撞和相互干扰的问题。

    至于在中军,两千胸甲骑兵,紧密的结成了一个厚实的坚固阵列。

    这些骑兵是如此的显眼和如此的让人注意。

    以至于哪怕是相隔三里,所有的匈奴人的注意力,也都在他们的身上。

    “擂鼓!”义纵策马下令。

    在汉军后方,由五辆战车运载的战鼓,在数十位大汉的敲击下,隆隆响起。

    鼓声非常有节奏。

    踩着鼓点,羽林卫和虎贲卫的胸甲骑兵缓缓前行。

    “举枪!”一个又一个的什长声嘶力竭的大吼。

    长长的骑枪开始平举起来,锋利的枪头,一排排,在阳光下寒光闪烁。

    一步一步,这些胸甲骑兵开始缓缓前进,经过训练的战马,很懂自己主人的意思。

    它们不紧不慢的一步一步的前进。

    “右候听令!”义纵此刻却来到了右侧的大阵,他拔剑前指:“南军左司马!北军右屯!出阵冲锋,游至匈奴阵前百步,以弓弩投射之!”

    “甲部、丙部,居后策应!”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南北两军,更是将这一天职,深深的嵌入了自己的骨髓之中。

    此时,这两支拱卫长安的汉军主力,还不是元成之时,那些娇贵的老爷兵和少爷兵。

    此时,汉军上下,也都知道,一个真理——军中自有颜如玉,军中自有黄金屋。

    少年,想发财致富,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甚至封侯拜相吗?

    那就去冲锋吧!

    你想要的一切,都可以通过你的武器和血汗得到。

    于是,命令一下,整个右翼的汉军队列之中,就冲出两千骑。

    顿时,战马嘶鸣,马蹄飞奔,卷起阵阵尘土。(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二节 王牌对王牌(3)

    “汉朝人进攻了!”

    山丘上,一个匈奴的贵族大声吼着。

    远方,汉军阵中,一条长长的骑兵线,犹如奔涌的潮水,倾泻而来,他们在战场上拉开了一条斜线,掠向匈奴的左翼边缘。

    “木盾准备!”

    一个又一个的匈奴贵族立刻反应过来,数百个木盾被推到汉军箭头所指的阵前。

    匈奴人玩骑兵玩了一辈子,对于骑兵的交战通用规则,了然于心。

    他们很清楚,骑兵交战,并非是一开始就要相互举着刀枪剑戟,对冲。

    所有的骑兵会战,都是以两翼游射开始的。

    通过不断的用弓箭、短矛和各种投掷武器,打击敌人的薄弱点,撕开他们的防御,扰乱他们的阵型。

    “弓箭准备!”

    在木盾之后,数百个匈奴射手,拿着弓箭,蹲下身子,开始上弦。

    在弓箭手之后,则是拿着各种短矛和石器的奴隶兵。

    这些奴隶兵,将自己的身体重心下移。

    随时准备,用自己的身体,去给主人档箭,也随时都准备好了,冲入汉军的骑兵阵中,去将那些骑马的汉人拉下马,与他同归于尽。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永远的印刻在这些匈奴人的眼里。

    只见,从远方奔驰而来的汉军骑兵,在距离他们阵前大约百步左右时,忽然仿佛冲上沙滩的潮水,又如南飞的候鸟,在短暂的时间之中,可能还不够一个呼吸的刹那,像扇子一样,在他们的面前散开。

    甚至还有贵族,看到了对面的汉军,嘴角的讥笑。

    “小心!”无数的贵族和军官大喊起来。

    一个个木盾向后斜举,形成了一面足可遮蔽一切攻击的木墙。

    然而,在这些匈奴人的惊讶和震惊之中。

    在三十步左右的距离上。对面的汉军骑兵,忽然松开了紧抓马鬃的双手,身体斜倾,然后。他们拉开了弓。

    “梭梭梭!”

    漫天的箭雨,飞上空中,然后,带着巨大的惯性,如同雨点一般倾斜而下。

    “抛射!”无数匈奴人大喊起来。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汉军的箭矢,须臾之后,就扎进了匈奴的阵中。

    “啊!”立刻就有人中箭,在地上痛苦的哀嚎起来。

    甚至有人根本连**和挣扎的反应都没做出来,就已经被箭矢插进了头颅,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在匈奴的前阵慌乱的刹那。

    后续而来的汉军旗手,完成了第二轮射击。

    这次,强劲有力的弓矢,平直的射向了匈奴的军阵。

    许多木盾手。甚至被连人带盾,一起扎在地上。

    当匈奴的弓箭手,举起自己手里的弓,拉开弓弦,准备反击时,却无奈的发现,对面的汉骑,已经完成了转向,他们跟来时一样,快速的在己方阵前的侧翼边缘掠过。

    然后。他们在须臾之间,就逃出了弓箭的有效杀伤范围。

    这是过去,匈奴人用来挑衅汉军步兵方阵的绝招。

    没有错!

    任何骑兵与步兵弓手对射,都是找死。

    因为。骑兵的目标大,站在地上的弓手,能更快的找到敌人,并且更容易命中。

    然而,骑兵骑兵,来去如风。

    在战马没有疲惫前。步兵的弓手,只能无奈的看着敌人在自己面前肆虐。

    他们甚至不敢轻易开弓。

    因为,临敌不过三发。

    哪怕是训练有素的汉军弓手,在面对骑兵冲阵时,他们最多只能拉开三弓,然后,就会被敌人撞进来。

    更关键的是,人不是机器。

    想要将弓箭射出能在五十步外,杀伤敌人的威力。

    不仅仅需要弓弦有力量,还需要使用它的人的臂力能跟得上。

    一般而言,一个弓手,连开十弓,就要达到极限。

    再拉弓,就可能会拉伤肌肉。

    匈奴人,不是汉军,他们没有弩这种高科技装备。

    而匈奴阵中的贵族们的眼睛,则放在了另外一个地方。

    “这些汉骑……这些汉骑……”

    折兰王身边的几个大将,都快要疯掉了。

    “他们怎么可能如此轻松的在马上开弓抛射?”有人不断的摇头,惊恐的大喊起来。

    在匈奴,哪怕是最善于骑射的勇士,也不可能做到像汉朝骑兵这样的轻松的就在高速行进的颠簸的马背上完成射击的可能。

    更别说,方才部分汉骑,进行了难度更高的抛射。

    “是他们的装备!”折兰王沉声说着,脸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

    他看得仔细,汉骑的战马身上,多了许多,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

    正是那些东西,让汉骑能轻松的解放自己的双手,甚至能在马背上借力,完成射击,乃至于抛射这样的高难度的动作。

    若没有这些东西,方才的冲击,汉骑固然能取得一些战果。

    但他们岂能不在自己阵前留下点什么?

    而有了这些装备,汉骑将自己的速度和火力,都发挥到了极致。

    于是,就出现了对方一无所失,而己方则付出了至少数十人的伤亡。

    “鹧鸪!”折兰王看向自己身侧的一个贵族,说道:“带上你的本部,去跟那些汉骑玩一玩!”

    “巴列,你跟在鹧鸪身后,掩护和保护!”

    “遵命!”

    两个戴着粗犷的青铜头盔的匈奴贵族立刻弯腰行礼。

    “记住,给本王抢几匹汉军的战马回来!”折兰王淡淡的说道。

    “遵命!”那个两个贵族点点头,然后走向大纛的一侧。

    看到这两人,山丘之下的匈奴军阵中,一千多名折兰骑兵,开始上马。

    几个萨满祭司,拿着一个个人头做成的法器,给这些骑兵祝福。

    “天神与先祖在看着你们,英勇的折兰骑士,去撕碎那些卑鄙的汉骑吧!”圣水撒到了折兰骑兵的马蹄上。这表示,先祖和神明,赐福了他们的战马,使它们能跑的更快更稳。

    …………………………

    “匈奴人动了……”义纵站在帅旗下。远远的看着匈奴军阵中的异动。

    他挥挥手,令旗挥舞,两个汉军的号手,乘着战车,吹响了号角。

    “呜……”

    战鼓声开始变得更激烈和急切。

    汉军的左翼。也开始动了。

    义纵平举双手。

    右翼的军阵之中,也开始再次出动。

    义纵眯着眼睛,看向了自己对面的匈奴大纛。

    “折兰王,你该如何应对呢?”

    任何一个带兵的将领,都很清楚一个真理——进攻永远比防守更有优势。

    尤其是骑兵的对决。

    进攻方更是永远比防守方要优先占据主动权。

    所谓防守反击致胜,在骑兵的战争中,十次才可能会发生一次。

    剩余九次,那些傻乎乎的等着敌人进攻的白痴,全部死光光了,连骨头都变成了渣滓。

    这是因为。骑兵天生就是进攻兵种。

    困守原地,任由敌人攻击的那个傻瓜,不管他的士卒多么勇敢,组织多么严密,相互间的默契多么高。

    也会被进攻方在不断的侵扰和袭击中疲于奔命。

    最终,士卒的勇气被消耗,组织被打乱,默契变成了混乱。

    然后,只需要一个冲锋,这支军队就将被彻底碾碎!

    所以。从古至今,所有的骑兵对决,都是从两翼的相互追逐和小规模的混战开始的。

    中军冲锋,那是在两翼取得优势。至少也要有一支力量,渗透到敌人的的后背后才会开始的。

    而对如今的汉军来说,骑兵的游斗与混战,是汉军最擅长的优势项目。

    匈奴骑兵,将会在这样的战斗中,被汉军的手弩和高速运动的骑兵。逐渐消耗。

    所以,义纵现在是逼着匈奴人在两翼投入力量。

    当然,对面的匈奴人可以选择不在两翼策动,而是中军前压,将战场从侧翼,转移到正面,或者集中力量,先吃掉某一侧的汉军。

    但,问题是……

    中军前压,一般都属于孤注一掷的疯狂行为。

    一旦中军前压被挫败,那么,渗透到了两翼甚至背后的骑兵,就肯定要高兴坏了。

    对骑兵来说,再没有比从敌人脆弱的后背发起突袭,更舒服的事情了。

    至于集中力量吃掉一侧汉军?

    这等于是做梦。

    因为完全不现实。

    骑兵交战,打不过,难道还不能跑吗?

    很多时候,骑兵的战争,常常将战场拉成一个遍及数百里甚至上千里的广阔战场。

    原因就在于此。

    况且,义纵觉得,匈奴人未必能在对付得了任意一翼的汉骑。

    他举起手,向下一压。

    身后的旗兵立刻会意,令旗舞动,战鼓轰鸣。

    远方的汉军游骑听到了鼓声,军官们纷纷回头,然后他们就看到了舞动的令旗。

    “全军听令!”戴着头盔的汉将昂起头来,对着自己同袍大声喊道:“我们绕到匈奴人的屁股后面去,狠狠的干这群王八蛋!”

    “诺!”回应他的是全军的欢呼。

    方才的冲击,大家伙玩的太爽了!

    再没有比那样对着匈奴人射,而匈奴人却无能为力,甚至只能目送自己撤离的事情更爽的了!

    于是,这股汉军在远离了匈奴的军阵后,开始沿着侧翼的边缘转向,他们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看好了!劳资要到你屁股后面去了,你来不来?

    而与此同时,汉军的中央军阵,两千胸甲骑兵,依然慢吞吞的向前蹭着。

    但没有人敢将自己的注意力,从他们身上挪开哪怕半秒钟。

    因为他们是如此的显目,如此的高调,以及如此的危险。

    至少折兰王的眼睛,就从未从他们的身上移开。

    “汉军不动则已,动必是以这些骑兵为主!”折兰王扬着马鞭,对着自己的左右亲信说道。

    “父王!”折兰王的长子,折兰部族的下一代继承人,左大将狐寐说道:“我曾经听出使汉朝的兰陀辛说过,汉朝有一支全身上下都裹着铁甲,连战马也披着厚甲的骑兵……可能就是这些骑兵!”

    折兰王听了点点头。

    此事,他也有所耳闻。

    但是,在今天以前,全匈奴都是将之当成笑话和神话看待的。

    全身着甲,连马也披甲?!

    这得多败家和多夸张啊!

    但,今天,当一支汉军骑兵,披着重甲,鲜衣怒马,无比高调的出现在战场时,折兰部族知道,神话和传说,变成了现实。

    汉朝就是这么的夸张,这么的败家!

    眼前的骑兵,虽然不像传说中那样,连人带马,都装进了一个铁皮里。

    但,却也是极为可怕的。

    所有的折兰贵族,都面露凝重之色。

    反倒是下层的士兵和奴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对他们来说,敌人长什么样子,用什么武器,全部无关紧要。

    只要冲过去,将他们从马上拉下来。

    全部都会是个死人!

    甚至还有人打趣说道:“这些汉朝疯了吗?他们中军的那支骑兵,走的比乌龟还慢,这样的骑兵,有什么战斗力?”

    折兰王和其他的贵族心里,也有着类似的想法。

    在他们看来,中军的那支汉骑,虽然看上去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但很可能,速度是他们的软肋。

    就像他们过去曾经碰到过的那些把自己包在一个铁罐子里的汉军重步兵那样,也就看着吓人而已。

    然而,对面的汉军,却没有让他们更多的去仔细思考。

    伴随着密集的战鼓声,战场上的情况,再次发生了变化。

    那支方才曾经从折兰的左翼掠过的汉骑,在远方大约三百步左右的安全地带,重新集结和整队。

    然后,他们催动战马,朝着折兰的军阵左翼的侧翼,拉出一条斜线。

    “他们要绕后?”刚刚奉命前来堵截和邀战的折兰骨都侯鹧鸪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勇士们,冲锋!为了大匈奴,为了先祖和神明!”鹧鸪抽出自己腰间的青铜短刀,大喊着:“让这些汉人见识见识,伟大的折兰骑兵的厉害吧!”

    “哇啦!”千余名折兰骑兵纷纷拔出自己的武器,跟着高喊起来。

    然后,他们就如同山崩一般,从山丘上倾斜而下。

    千余骑的马蹄声,将整个大地震的隆隆作响。

    …………………………

    “咦!”南军左司马,回头看到,自己身上的匈奴军阵中倾斜而出的匈奴骑兵,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对自己的身侧的北军右屯的司马道:“张司马,射野猪游戏开始,我们来比试比试?”

    那个骑在马上的汉军司马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毫不畏惧的道:“比就比,北军的丈夫,可不怕尔等南军的丘八!”(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三节 最后的折兰骑兵(1)

    战场上瞬息万变。

    当汉匈双方的两支千余人的骑兵,在两军阵前,相互追逐,深入远方的旷野时。

    从汉军阵前的两翼,再次分别倾斜出三五支人数从几百到千人左右的骑兵。

    显然,汉军方面是打定了主意,要跟折兰骑兵玩一玩骑兵格斗和追逐的游戏。

    而且,折兰骑兵不玩不行。

    你不玩,汉军的骑兵,就要往去找你菊花的麻烦。

    从来没有一支军队,在自己的正面,有着强敌的时候,还能抵挡来自后背袭击的事情。

    “欺人太甚了!”折兰王咬着嘴唇,额头上青筋暴露。

    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从来也没有任何一支骑兵,敢在折兰的大雕旗前,这样的挑衅和侮辱折兰!

    “既然你们想找死,那本王就成全你们!”折兰王挥动马鞭,指向自己的儿子:“狐寐,你带你的本部,去右翼,跟汉朝来袭的骑兵好好玩玩!”

    “遵命!”名为狐寐的折兰王子,取出自己的小刀,按照折兰的传统,在自己的脸颊上划下一条伤痕,让鲜血流下来。

    因为,狐寐从方才的汉骑冲阵的技战术上,已经知道,眼前的骑兵,是一支值得尊敬的骑兵。

    而对折兰人来说,将这样的精锐,送进地狱,代表着无上的光荣!

    “你们已经配的上,成为我,伟大的折兰王子狐寐的祭礼了!”他翻身上马,对着自己的本部骑兵招呼一声:“都跟我来!”

    千余骑雷鸣而动,追随自己的主人,随意的拉开了一个阵型,向着本方右翼,汉军的左翼,扑了过去。

    对这些真正的折兰本部精锐来说,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能击败他们的骑兵。

    这样的事情,是他们用过去的汉朝军人、东胡、月氏、乌孙的骑兵的血。证明了的事实。

    白刃冲锋,赤膊格斗,这就是折兰人最擅长和最喜欢的事情。

    在他们看来,汉朝骑兵。好好的骑射不玩,跑来跟自己邀战,简直是活的不耐烦了。

    “奢骨里!”折兰王再次喊出一个名字。

    一个魁梧的壮汉闻言,来到了折兰王面前,跪下来。亲吻着大地,说道:“主人,您有什么吩咐?”

    这个壮汉生的异常的高大和魁梧。

    身高足足接近八尺。

    是匈奴国内声名远播的巨人。

    同时也是折兰部族的第一勇士。

    他的模样,与折兰人有很多不同,但鼻翼和眼窝,却跟多数折兰骑兵一样。

    显然,这是一个混血儿。

    这位名叫奢骨里的折兰贵族,其实是一个奴隶。

    折兰王的奴隶。

    在草原上,奴隶也是分等级的。

    单于庭的奴隶就天生比其他部族的奴隶身份更高。

    而直接隶属于某些贵族的奴隶的地位和身份,甚至比一些贵族的宗种地位还高。

    就如这个奢骨里。他的主人是折兰王,所以,在折兰部族里,他的地位,甚至仅次于折兰王的王子。

    “我的忠仆!”折兰王温柔的看着自己的这个奴隶说道:“带上一千人,去左翼,迎战那些敢于靠近的汉朝骑兵,将他们的脑袋给我扭回来!”

    “尊敬的主人,如您所愿!”奢骨里噗嗤噗嗤的说着。

    于是,从折兰部族军阵的左右两翼。也分别冲出两队骑兵,迎上新从汉军阵中出来的汉骑。

    ………………………………

    “还真是自信!”义纵站在一辆战车,远远的看着。

    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对面的折兰王,已经用行动告诉了他——你派多少人。我派多少人,只少不多!

    有种吗?有种就继续玩!

    义纵抚摸着自己佩剑的剑柄,看着对面的那面大纛。

    然后,他接过来了十多个汉军参谋送来的白纸。

    白纸之上,依旧是一串串数字和计算而来的结果。

    将这些纸张上的数据和结果看完,义纵扭头看向自己的身后。问道:“胸甲骑兵,还需要多久,才能进入全速冲锋?”

    “将军,还需要前进两百步,我军胸甲骑兵,就可以进入最佳冲锋距离!”一个参谋拱手答道。

    “善!”义纵笑着回头,他看着前方的匈奴大纛,在心里想着:“你们恐怕很快就要哭了……”

    技术和战术的革新在汉室中央,将旧有的一切装备战法统统淘汰。

    在以往的演练和推演以及计算中。

    全新装备的汉军骑兵,能在集团会战中,一挑三甚至一挑四。

    有人甚至喊出了‘一汉当五胡’的口号。

    至于胸甲骑兵?

    所有见过他们冲锋的人,全部都已经成为胸甲的脑残粉和拥泵。

    “擂鼓!”义纵抬起手,下达命令:“为我军健儿助威!”

    远方的战场上,身着黑色军服的汉骑,与穿着兽皮的折兰骑兵,就如同泾渭分明的数个巨浪,在这宽阔的战场上竞技。

    讲道理的话,匈奴人的骑术更熟练,人马配合更默契,彼此更熟悉。

    而汉军的骑术和人马配合,却勉勉强强,只能算合格。

    但是……

    在全新的装备和战法面前,这些缺点,全部都不足为患。

    鼓声更加的浑厚、庄严。

    甚至,在汉军的中军本阵,上百位从考举士子里选拔出来的文职军人,放下了自己手里计算的笔和算盘,开始唱起了神圣的战歌。

    “我出我车,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召彼仆夫,谓之载矣。王事多难,维其棘矣……”再没有比这首经典的诗更契合眼前的战场的了。

    在合唱声中,汉匈两方的骑兵,开始了第一次接触。

    ……………………………………

    折兰部族左翼边缘。

    鹧鸪和另一位骨都侯率领的千余精骑分作两股,慢慢的追上了前方的汉骑。

    不是因为他们的速度有多快,而是因为对面的汉骑,在前方等着他们。

    鹧鸪甚至看到了前方的汉骑,在绕过一个山峦后。掉头开始整队。

    他抬起手,他麾下的数百骑立刻如同机械一样,减慢速度,并慢慢停了下来。

    “胆子这么大?”鹧鸪心里冷笑着。

    他想起数日前。他在武州塞看到的那些汉军俘虏。

    嗯,汉人的胆子,确实很大。

    在那样的情况,依然不肯屈服和投降,依然不肯屈膝为奴。

    但是……

    “这不是你们可以与我。伟大的折兰骨都侯,鹧鸪为敌的底气啊”鹧鸪冷笑着,从背后抽出了随身携带的青铜铤。

    这是折兰骑兵的格斗神器。

    在其他部族,这种短矛,最多只是个投掷武器。

    但在折兰人手里,它成为了百兵之王。

    在匈奴,再没有比折兰人,更擅长使用这些短矛的士兵了。

    所以,每一个折兰骑兵身上,都会随身携带三柄青铜铤。

    甚至。对折兰骑兵来说,青铜铤比弓箭还要好用,还要厉害。

    马上开弓,很难瞄准和命中敌人。

    但铤不同,铤不需要开弓上弦,只要奋力投掷,就能对敌人造成杀伤。

    即使不能伤到敌人,也能打乱敌人的阵型,为随后的短兵相接,制造战机。

    所以。每一个鹧鸪手下的骑兵,都从背后抽出了一柄备用的青铜铤,同时抓紧了腰间缠着的流星锤。

    每一个折兰骑兵,都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享受即将到来的血腥厮杀和白刃交锋。

    对折兰人来说。这是世界上最美妙的事情!

    他们就是爱看着自己的敌人,被他们打的头破血流,满地打滚,哭号哀鸣的模样,就是喜欢看着敌人一点一点的被自己敲碎脑壳,打断骨头。切断肢体时,鲜血喷溅的声音。

    ………………………………………………

    在他们的对面,是汉军的南军左司马所部的五百余骑。

    左司马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精壮大汉。

    他来自关中的雍县,五帝神庙所在之地。

    但他清楚,自己的祖先是谁。

    “吾之先祖,乃秦公讳开老大人!”他拿出自己腰间携带的手弩,最后做了一次检查。

    百五十年前,他的祖先,燕国大将秦开,统帅燕军,北逐东胡,为诸夏拓土数千里。

    今天,轮到他这个先祖的后裔,继承先祖的事业和伟业,继续为诸夏建功立业了。

    他感觉自己的胸膛中,血液已经沸腾了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在嘶吼着:冲吧,冲吧,碾碎那些夷狄!

    “吾乃大汉南军左司马秦牧,夷狄受死!”在心中喊完这话,他抓住缰绳,拿着弩机,向前一指,下令:“诸君,建功立业,就在此刻!”

    他回头对着自己的部曲说道:“吾等乃南军丈夫,切不可输给北军的丘八们!”

    “射野猪竞赛,现在开始!”他大声下令:“全军听我号令,以锥形散开,三骑为一组,自由狩猎!”

    “万胜!万胜!万胜!”士卒们振臂高呼。

    “为了陛下!”秦牧松开勒马的缰绳,率先冲锋。

    在他的身后,他的部曲,按照过去训练的战术,拉开一条三层的战斗队形,冲向了前方百步之外的敌人。

    ………………………………

    此时此刻,汉军大纛之下。

    文职军人们的合唱,到达了巅峰。

    义纵也忍不住加入进去,带着亲兵们一起唱和起来:“昔我往矣,黍稷方华。今我来思,雨雪载途。王事多难,不遑启居。岂不怀归?畏此简书……”

    唱到兴奋处,义纵干脆脱下衣袍,拿起鼓锤,为他的将士擂鼓助威。

    咚咚咚!咚咚咚!

    雄壮的战鼓声,声闻数十里。

    …………………………………………

    战场之上,飞速奔驰的战马,如风驰电掣。

    鹧鸪抬头看着那些急速而来的汉骑,将手里的青铜铤前指:“冲上去,撕碎他们!”

    “哇啦哇啦!”折兰的骑兵,瞬间双目充血。将头发披散开来,进入疯狂模式。

    然后,他们也夹双腿,战马立刻全速加速。

    两支骑兵。在不过一里多的战场上,迎面冲撞。

    鹧鸪一马当先,迎上了同样冲在最前面的那个汉将,他狞笑着将自己手里的青铜铤紧紧抓住。

    经验告诉他,他能在十五步左右的距离。掷出自己手里的武器,最起码也能逼迫那个汉将转向,若运气好,甚至能直接将他打落下马。

    然而,他的笑容,很快就凝固在脸上。

    因为他看到了那个汉将的右手中,出现了一件熟悉的兵器。

    “梭梭梭!”弩机的射击声连绵不绝的响起。

    他大吃一惊,连忙将身子低伏在马背上。

    这是匈奴人过去防备汉军弓弩手偷袭时的标准姿势。

    但在他的心中,有着一个大大的疑问:“汉朝人什么时候,有了能提前上弦的弩?”

    然而。他已经来不及多想了。

    对面的汉军,在三十步左右时,接连扣动了弩机。

    瞬息之间,鹧鸪就听到了,他的身后,惨叫声不断传来。

    折兰人热衷肉搏,酷爱白刃冲锋,短兵接战。

    但这也带了一个致命的后患——大部分的折兰骑兵,都不喜欢穿戴防御物品,许多人甚至自豪的声称——我身上。连一丝用来防御的东西也没有!

    毫无疑问,这样的骑兵,一旦被敌人的远程投射火力覆盖,将损失惨重。

    现在。这个喜好和特点,同样给折兰人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鹧鸪通过声响判断,至少有数十甚至上百的骑兵,被汉军的弩箭命中。

    起码有五六十人落马。

    在这短暂的,甚至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他就失去了一成以上的兵力。

    这让鹧鸪胆战心惊。

    但他并不畏惧。反而抬起头来,疯狂的看向汉军,催促自己的战马,再次加速。

    远距离的投射火力,所有匈奴部族,都不能与汉军相提并论。

    但是,近距离的白刃格斗呢?

    鹧鸪扯下了自己腰间的那个流星锤,将它不断的在手中摇动起来。

    五步之内,他要对面的汉将脑浆爆裂!

    然而,在下一秒,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大喊:“不!”

    因为,他看到了,在不过十步之外的汉军,集体丢掉了他们手里的弩机。

    这些珍贵的可怕的强大的武器,被他们像丢垃圾一样丢掉。

    然后,他们抽出了自己背上的环首长刀。

    这种长刀,寒光闪烁,而且极长极长,至少,比鹧鸪过去所见过的任何一种匈奴人在马背上使用的武器都要长两三倍。

    “碾碎他们!”

    鹧鸪最后听得是一声陌生的大吼,然后,他就察觉到自己的脖子一疼,整个世界瞬息旋转起来。

    砰,他的额头碰到了地上的泥土。

    泥土中的芳香传到了他的鼻子里。

    让他想起了在遥远的几千里外的家园。

    在生命的最终,他张了张嘴,无数的血沫从鼻孔和嘴巴吐出来。

    他的瞳孔里,看到了家乡祁连山上的野果,挂满了枝头,看到了皋兰山下,自己的孩子正骑着羊羔玩耍,也看到了无数的鲜血,从祁连山和皋兰山的山巅流下来。

    这些血海之中,无数的怨灵在嚎叫,在嘶吼,在诅咒,在痛骂。

    “原来萨满们说的都是骗人的……”他的脑海里闪过这样的想法:“根本没有先祖和天神的接引,有的只是……地狱和罪行的审判!”

    但是……

    “假如有来生,我还要作战,还要厮杀,还要抢掠和屠杀,还要做折兰的骑兵!”他最后抬起眼帘,看到那些践踏而过的马蹄,以及自己的爱马低头****着自己的发辫,还有远去的汉骑:“你们这些汉朝人,既不肯乖乖投降,也不肯做我大匈奴的奴隶,真是……让……我……好……为……难!”

    ………………

    秦牧带着自己的骑兵,从折兰骑兵的军阵之中冲撞而过。

    他伸手摸了摸脸上,湿哒哒的,全是滚烫的鲜血。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咸的!

    然后,他勒住战马,看向了前方的战场。

    哪里已经是地狱了。(未完待续。)

    ps:  虽然,我的麒麟臂告诉我,根本停不下来啊!

    然而,我还是可耻的在这里断章了,哇哈哈哈,我好无耻啊!

    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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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四节 最后的折兰骑兵(2)

    无数的残肢断体,凌乱的散落在了草皮上,到处都能看到失去了主人,陷入了无尽哀鸣的战马。…≦頂點小說,

    秦牧默默的看着这个战场。

    这比他以前在长安的上林苑和关中的演武场里练习的时候,看到的场面要恐怖一万倍!

    “我军损失如何?”秦牧低声问着自己的副将。

    “阵亡四十七,负伤百余人!”副将的心情,也显得很沉重。

    方才须臾之间的劈砍和厮杀,对这支骑兵,也留下了沉重的伤痕。

    “折兰骑兵,果然不愧匈奴单于的马鞭之名啊……”秦牧回头看向那些受伤的同袍,又看着战场上到下的手足,挥手下令:“将我军士卒的遗体收敛,然后,打扫战场,我军回归本部修整!”

    秦牧很清楚,现在,他的部下的体力和战马的耐力,已经基本消耗殆尽,不能再维持激烈的高强度作战了。

    “记住,所有的折兰骑兵,全部都要补刀……”秦牧叮嘱一声说道。

    对于折兰人的疯狂,每一个汉军的军官,都已经被自己的先辈和前人教导了。

    对这些疯子,不能用常理来度量。

    秦牧将视线偏移到左侧。

    那里的战斗,也已经接近结束了。

    对冲过后,北军的骑兵,取得了完胜。

    但是,在战场的远方,还有着数十骑漏网之鱼。

    “张司马!”秦牧看到这个场面,远远的喊话:“贵部要不要我南军的丈夫来帮忙啊?”

    听到他的话,北军上上下下。暴跳如雷,但却只能深深受着。

    汉军。从来最讲实际。

    拳头大的理所应当就是老大。

    南军的人先解决战斗,而且。将敌人全部留下。

    但自己却还没能将对手全部消灭。

    这让北军上,只能硬着脖子,听着南军的嘲讽。

    技不如人,就只能乖乖低头挨喷!

    但秦牧也只是说说而已。

    真要过去,抢北军的人头。

    秦牧敢保证,这官司将来能一路打到天子面前。

    南北两军,在过去几十年的恩怨情仇已经够多了。

    没必要再添这一笔。

    当然了,秦牧也带着自己的部分兵力,堵住了那些匈奴兵南逃的道路。

    倘若北军的人自己不争气。让匈奴人撞到了自己嘴里。

    那当然是……

    对不住了!

    事实上,剩下的那些折兰骑兵,已经胆气尽丧了。

    他们是疯子没有错!

    但他们同样是生物。

    是生物就会恐惧,就会害怕,就会绝望。

    他们看着四周和远方。

    一匹匹的无主战马,在战场上哀鸣,一具具断肢残骸,横七竖八的散落在战场上。

    那些被弩箭射下马的人最幸福。

    而那些被汉军的大刀砍断了身子的人,则无疑最悲剧。

    “魔鬼!他们是魔鬼!”有折兰骑兵受不了这样的反差。

    从来都只有折兰骑兵。在冲阵和格斗时,将自己的敌人一击击溃。

    眼前这样的事情,从来都只会发生在他们的敌人身上。

    但现在,一切都反转了过来。

    汉朝的骑兵。有着比他们的青铜铤射程更远,威力更强的手弩,而且。这种手弩,还能连发!

    近距离的格斗和厮杀、劈砍上。汉朝人的大刀更长更锋利更适合劈砍。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速度!

    有经验的折兰骑兵,已经知道了。在方才的格斗中,汉朝骑兵,是用速度和武器的优势,将他们打垮的。

    “这不是真的!”骨都侯巴列骑在马上,他发现自己的裤裆已经悄然湿了,两股战栗不已。

    深深的屈辱感和恐惧与绝望,萦绕了他的全部身心。

    他咬着嘴唇,举起了手中的武器。

    此时此刻,他觉得,唯有向对面的汉骑,发起冲锋,才能洗刷他的耻辱和罪过,才能让先祖和神明,稍稍原谅。

    “为了先祖,为了神明,为了大匈奴!”巴列咬着牙齿大喊着:“折兰的勇士,让我们最后一次冲锋吧!哪怕只是杀死一个汉朝人!”

    然而,相应他的却寥寥无几。

    只有十几人低着脑袋,拿着武器,跟上他。

    剩下的折兰骑兵,仿佛失去了灵魂,空留下了一具无神的躯壳一样。

    方才的打击和可怕的结果,抽去了他们的全部精气神。

    将他们过去的骄傲和自豪,踩进了泥浆里,践踏到淤泥中。

    在冷兵器时代,一支军队,损失超过一成,就会慌乱,三成就会崩溃。

    折兰人虽然曾经经受过战损一半,依然疯狂突击的事情。

    但是,在这个星球上,还从来不曾出现过,任何一支阵损超过九成,还有斗志和士气的军队。

    这一刻,人类本身根深蒂固的求生欲和对生的眷恋,成为了这些骑兵的全部。

    有人丢掉武器,开始勒马狂奔。

    不管去哪里,不管跑到什么地方。

    只要能活着,活下去就好了。

    也有人抱着脑袋,如同软弱的妇人一样抽泣起来。

    更有人干脆下马,跪在地上,匍匐着脑袋,闭目等候胜利者的处置。

    在草原上,这并不可耻。

    技不如人,被人在最擅长的领域彻底击败。

    除了给胜利者做牛做马外,别无选择。

    巴列回头看着这一切。

    他感觉,最后一丝的勇气和气力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人类,是社会动物。

    是社会动物就会被群体影响。

    所以,生活在中国的人,会不由自主的被中国的文化和传统影响,最终成为中国人。

    生活在草原上的人,也会被游牧民族的习性和习惯影响,茹毛饮血,成为野蛮人。

    生活在欧陆上的人,同样会被希腊文化侵袭,成为奥林匹斯诸神的信徒。

    同样的道理,群体的其他成员的勇敢或者怯懦,也将影响群体的习性。

    巴列丢掉武器,脱掉自己的衣袍,翻身下马,跪到地上。

    “伟大的汉朝将军,我们愿降!”

    叮叮当当,不断有折兰骑兵,丢弃自己的武器,跟着巴列,跪下来。

    转瞬之间,北军上下,就变得狂喜起来。

    折兰人,投降了?!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甚至是连汉军的士卒也想不到的事情。

    虽然讲道理的话,斩首比俘虏,所得的战功更多。

    但是,俘虏也要分级别的。

    折兰俘虏,无疑就比其他俘虏更值钱!

    更何况……

    北军的张姓司马面露狂喜。

    还有比在战场上接受了几十名折兰骑兵的投降,更助士气的事情吗?

    没有了!

    而且,此事,还将沉重的打击对面的折兰骑兵的士气。(未完待续。)

    ps:  这章还没写完,但先更吧,我有点事情要出门一下。

    嗯,去剪个头发,我三个月没理发了,头发又深又乱,照镜子都感觉自己要变野人了~

    擦咧~

    本来,以我的懒惰,是不愿意出门去剪头发的。

    但明天生日啊,所以~嚯嚯嚯~

    然后,微信公众号要离刺荆轲,请继续关注吧,我这几天会陆续将汉匈双方的武器装备上传上去,然后可能还有番外哦~

第八百一十五节 最后的折兰骑兵 3

        战场上发生的一切,都被敌我两方的中军大纛之下的主帅看的仔仔细细。

    “这不可能!”有匈奴贵族发狂的抓着头发,看着远方的己方左翼的惨败。

    只一个交面而过。

    足足一千余骑折兰骑兵,就这样成了断指残骸和亡灵,只有数十人存活!

    这样的事情,在过去,连想都没有人会去想。

    在折兰人的认知里,除了天神和大自然外,他们已经没有天敌了!

    西方的月氏?切碎了!

    东方的东胡?撞烂了!

    南边的汉人?也践踏过!

    至于西域的那些小国的军队,在他们面前跟小孩子的玩具没有差别。

    一个冲锋,就能让他们崩溃,哭号,然后跪着乖乖投降,被折兰骑兵牵着,带回单于庭,一个个明码标价。

    但如今,一支足以横扫大部分的草原部族的折兰骑兵,只在汉匈战场上存活了不过半个时辰。

    倘若只算交战的时间……

    一刻钟都不足!

    “巴列这个懦夫!”也有贵族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他居然投降了?折兰的脸和荣誉,都被他丢光了!大王,请让我领军去将这个懦夫的脑袋提回来,献祭给先祖和神明!”

    这样的言论,很快就引起了共鸣,许多脑子里就剩下肌肉的折兰贵族纷纷请战。

    然而,折兰王却对这些言论,视若无睹。

    他的眼睛看着那些依旧与汉军在广阔的旷野上相互追逐和竞赛的折兰骑兵。

    他又看了看了,己方左翼远方,那支出击后惨败的骑兵。

    他猛然惊醒,吹响了鸣镝,下达命令:“马上吹收兵号!立刻!”

    他的命令,惊呆了其他贵族。

    无数人跪下来,苦苦哀求:“大王,不能收兵啊。不能收兵啊!”

    甚至有贵族拿着小刀,坦露自己的胸膛,将刀子扎进锁骨里,疯狂的大喊:“大王。你要是收兵,那奴才就死在您的面前!”

    折兰人的字典里,没有退缩。

    更重要的是,在场的贵族都很清楚。

    这兵,不好退!

    一旦收兵。就等于告诉自己的部族——我们败了!

    败给了汉朝人!

    我们打不过汉朝人!

    这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将严重挫败全军上下的士气。

    甚至可能导致某些过于好战的士卒的激烈反应。

    没有错!

    折兰人的组织和纪律,冠绝匈奴。

    但是,它同时也是一个纯正的游牧部族。

    在游牧民族内部,当首领和贵族,让下面的部众感觉不如意的时候,下面的人随时可能会将过去那些大人物和贵族,酋长的脑袋拧下来,当成自己的踏脚石。

    而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折兰部族,就一直将疯狂和好战。灌输给自己的部众。

    这固然使得部族上下如他们所愿一般,疯狂嗜血,好战无比。

    然而,这同样也导致了一个可怕的结果——当部族的头人和酋长,让下面的人觉得是懦夫和胆小鬼的时候。

    那他们就会毫不客气将之杀死。

    这样的事情,在折兰人的历史上曾经上演过无数次。

    这种传统,在过去,逼迫折兰的贵族,无论愿不愿意,都必须跟从群体的意志。变得疯狂,变得嗜血,变得好战。

    而在现在,它依旧绑架了整个部族的意志。

    上面的大人物想认输?

    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那些疯狂的骑兵和奴隶。一旦被激怒,可能直接就造反,冲进大纛里,杀个血流成河。

    但,折兰王的意志已决!

    他一鞭子就抽翻了那个将刀子扎进自己胸口的贵族,踩着他的脑袋。说道:“马上吹收兵号!”然后他一刀,割下了此人的脑袋。

    折兰王哪里不明白,这人是在演戏,是在邀买其他人的拥护。

    所以,在现在,他是危险成员。

    “此战后,我,折兰王骨荼,将会给先祖神明谢罪!”他提起那个脑袋,冷冷的扫视全场:“但现在,服从命令!”

    对折兰部族来说,向先祖和神明谢罪,其实等于最悲惨的死亡。

    为了洗刷罪人的深重罪孽,使之能被先祖和神明原谅。

    罪人会被萨满祭司钉在一个木柱之上,活生生的剥下皮肤,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液!

    折兰人认为,唯有血,才能洗刷罪孽。

    看到折兰王的样子和坚决的态度。

    其他贵族终于不敢再阻止了。

    折兰部族,是匈奴内部的一个疯狂和团结的矛盾产物。

    他们疯狂嗜血好战,但上下团结一致,将服从命令的习性,贯彻到了血液中,毛发里,融进了骨髓深处。

    于是,十几个奴隶抬着三个巨大的牛角,吹响了号角。

    “呜!呜!呜!”三声低沉的号角声,传遍战场。

    左右两翼处,那些正红着双眼,拼命的追赶和追逐汉军的折兰骑兵听到声音。

    他们条件反射的勒住战马,然后,想都不想,就调头朝己方军阵而去。

    直到跑开了一段距离后,这些骑兵才有了自己的意志,在心里想着:“大纛怎么吹收兵号了?奇怪!”

    但,对折兰人而言,服从命令,大纛的号令,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是正确的事情。

    然而,他们撤退。

    汉军不乐意了。

    “想跑?”有汉军将官回头一看,眼看着已经被引到了一个合适的战场,马上就要进嘴里的肉了,居然要飞了?!

    立刻气的暴跳如雷。

    “追击!”有汉将勒马回头下令。

    于是,汉军的骑兵,策马前进,死死的咬住了这些企图回归其本阵的匈奴骑兵。

    对汉军来说,虽然现在已经不大可能全歼这些敌人了。

    但,想就这么简单的回去?

    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吗?

    不留下点零碎,能放你回去?

    …………………………………………………………

    站在一辆战车之上,义纵披挂着一件标准的汉军大将的红色战袍。看着远方得胜归来的部下。

    “君候!”

    “末将幸不辱命,战斩北虏四百八十三级!”秦牧长身而拜,骄傲无比,一边说。他一边将一个人头,呈递在手上:“此乃虏酋骨都侯之首级!”

    鹧鸪那颗双眼的圆睁,披头散发的脑袋,此刻已经被精心处理和加工。

    这可是值钱的很的宝贝!

    就这么一个脑袋,至少价值千金!

    更有数个队率。簇拥着一面匈奴的旗帜,丢在了义纵面前的地上,拜道:“将军,此乃北虏折兰骨都侯之旗!”

    北军的张姓司马待秦牧这边说完,才施施然的拜道:“君候,末将北军右屯司马张复,幸陛下神灵,将军运筹帷幄,将士用命,已溃北虏骨都侯巴列所部计五百一十二骑。得首四百一十七级,生得北虏骨都侯巴列以下七十余人,缴获其骨都侯战旗一面!”

    张复话音刚落,整个中军大纛,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生得北虏骨都侯!

    这简直是前所未有的大功啊!

    这是到今天为止,汉军在战场上,俘虏的最高级别的匈奴贵族。

    回到长安,这张复最起码也预定了一个食邑千户的列侯封国!

    无数人纷纷对他投以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纷纷觉得,这货就是人生赢家啊!

    大汉梦的典型代表啊!

    当然,南军司马秦牧也不赖。他最起码也能捞一个五百户的关内侯,甚至列侯了!

    看着这两个得意洋洋的家伙。

    其他汉军军官,心里面只感觉战意沸腾。

    两个人生赢家的例子,就在眼前。没有人能熟视无睹。

    更何况,这两货在今天之前,还是跟大家伙一起喝酒吹牛,一起逛花街柳巷的主。

    转眼,人家就要一飞冲天,进入汉家功臣。国家列侯预备役的队列,在可见的未来,鲜衣怒马,朝服出入,见了面,还要稽首而拜,口称“不才某某,拜某君候。”

    这是个人都不服气啊!

    义纵看着这两人,也露出笑容,道:“两位司马与诸将士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两位的功绩,本将已经命军法官如实记录,回转长安,本将必在陛下面前,为两位司马和将士们请功!”

    “不敢!”秦牧与张复连忙拜道:“为陛下效死,吾辈天命也,不敢奢求赏赐!”

    然后,他们就在一片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躬身告退。

    这一战,他们已经捞够了,甚至可以说吃撑了!

    哪怕是他们军队里的马夫,这次回到长安,也可能会得到足以抵得上中产之家一年收入的赏赐!

    而有功士卒军官,基本上都给自己的父母妻儿跟子嗣,捞到了一个足以让邻里艳羡的未来前程。

    朋友,你想发家致富,封妻萌子,光宗耀祖甚至封侯拜相吗?

    那就去从军吧,军队有你想要的一切!

    义纵的眼神,转而看向,依然在相互追逐的战场。

    “吹军号,号令全军!”义纵看着战场,他感觉,战机已经要来了。

    “呜……呜……”两声低沉的号角,从汉军阵中传出去。

    整个汉军大阵,听到号角声,所有在阵中休息的士卒,翻翻在军官们的带领下翻身上马。

    义纵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些想要回归本阵的匈奴骑兵。

    他在等待一个机会。

    一个匈奴人不得不派兵去接应这些骑兵的机会。

    到那个时候,匈奴本阵的机动兵力就将空前虚弱,他们的防御和阵型,将无法维持。

    那,就是汉军最好的机会!

    但这个机会,稍纵即逝!

    匈奴人不会给他太多的时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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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托大家了!

第八百一十六节 最后的折兰骑兵 4

    readx();    折兰本部大纛之下。

    折兰王骨荼同样也在观察着战场。

    他看着那些追逐本方骑兵的汉骑,也看着远处的汉军大阵。

    “我们现在只有一条路能走!”骨荼对自己的部下们说道,他拿着马鞭,指向前方的汉军中军大阵:“冲破汉军中军,擒杀他们的统帅!”

    骨荼的脑子,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晰过。

    方才的一幕幕场景,不断在他脑海中回放。

    汉军的战马上出现了特殊的装备,这些装备,让骑术粗糙低劣的能让每一个折兰骑兵鄙视的汉骑,在高速运动上的战马上自由解放双手,做出种种不可思议的高难度动作。

    他们,可以自由拉弓,自由瞄准,自由翻身,甚至抛射。

    这意味着,汉军的骑兵,在远程攻击和拉扯方面,占据了绝对优势。

    本来,这也没什么。

    当此之时,整个匈奴部族,都是在冒着汉军的密集火力南侵的。

    这次不过是将敌人从步兵换成了骑兵罢了。

    但,再怎么变,游射这种战术,在骑兵决战中,都只是辅助手段。

    有史以来,一切的战斗,最终都要靠白刃冲锋,赤膊肉搏来解决。

    在折兰人经历过的战争中,他们见过太多太多,有着强大远程投射火力的敌人。

    但不管是东胡的弓手,还是月氏的掷矛兵,或者汉朝的弓弩兵,从来都不曾真正威胁到匈奴骑兵。

    弓弩和掷矛这种东西,虽然能杀人,但杀不了所有人。

    它们甚至能威胁的对象,也可怜的很。

    一轮千弓的齐射,能射死几个人?

    他们又能齐射几轮?

    只要撞进敌人的阵中,什么弓弩手,掷矛兵,统统都是破铜烂铁!

    但。方才的汉骑,向折兰人展示了一种超越了时代的战术。

    他们的马刀,长而锋利。

    一刀就能将折兰骑兵斩断。

    哪怕,那个骑兵举起了手里的青铜铤或者流星锤去抵挡。

    结果依然是一刀两断!

    这意味着什么。折兰王非常清楚。

    这场战斗,不能再拖下去了!

    再拖下去,折兰的有生力量,就要被这些肆无忌惮的汉骑一点点的蚕食掉。

    骨荼心里,甚至已经知道了。汉军的下一步打算——他们必然会利用自己在战马装备和速度上得优势,不断从己方两翼边缘进行骚扰和侵袭,甚至渗透到折兰本部的背后。

    到那个时候,折兰骑兵,就将落入过去他们遭遇过的汉军一样的可怕境遇中。

    前后受敌,两翼折断。

    而折兰骑兵却只能被动挨打,疲于奔命。

    或许折兰人很坚强,很疯狂。

    但,骨荼毫不怀疑,最迟在明天拂晓。汉军就会发起总攻。

    到那个时候,被汉人骚扰和调动了整整一天一夜,在惊慌和疲惫中惶惶不可终日的折兰骑兵,还有几个人能拿得起弓,冲的了锋?

    当然,骨荼可以选择立刻放弃那些出击的骑兵。

    包括他的儿子和忠奴,带领剩余的数千骑兵,立刻返身撤退,去跟楼烦、白羊还有尹稚斜汇合。

    但,这个选择。甚至都没有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对折兰人来说。

    假如不能获胜,那就死在冲锋的道路上吧!

    “马上在山坡下点起三堆烽火!”骨荼先将这个命令下达。

    这是他与尹稚斜的约定,表明。他无法冲开眼前的汉军,他需要援军!

    但,骨荼很明白,这三堆烽火,与其说是求援,还不如说是警告尹稚斜:这些汉人不好惹。悠着点!

    至于援军?

    骨荼拿着一柄小刀,扎进自己的脸颊的肌肉里,然后将它拔出来,顿时鲜血喷溅,疼的他眉毛都拧了起来。

    “我若不能冲下汉军中军本阵,援军来了,也是给我收尸而已!”骨荼在心里想着。

    然后,他就指着那远方的汉军中军大纛所在,大声道:“吹冲锋号,全军突击,不惜一切代价,趁着汉人还没有发现我们的举动,集中一切,冲进去,杀光一切能看到的生物,连老鼠也不要放过!”

    这个命令一下,无数的贵族欢呼雀跃,这才是他们熟悉的大王,这才是他们崇拜的领袖。

    不管敌人有多强,不问敌人有多少!

    我们只管冲锋!

    折兰人对自己的绝招,决死冲锋战术,更是有着迷一样的自信。

    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从来没有任何人,能抵挡住折兰骑兵的决死冲锋。

    “呜!”

    号角声再次响起来。

    整个折兰的军阵,都被这个号角声所惊醒,无数的骑兵和奴隶,听到了这号角声后,立刻就兴奋的哇哇大叫,许多人甚至拿着小刀,在自己的脸上和大腿上乱划。

    终于等到了吗?

    一个奴隶,高兴的将一柄粗劣的骨刀扎在自己的大腿上。

    虽然疼的让他有些龇牙,但是,他的眼神里,却全然是疯狂。

    “主人啊,请让我首先冲锋,为您而死吧!”奴隶们大叫着。

    而在大纛后面,一个又一个折兰骑兵,将他们身上的衣服脱掉,坦露着上身,光着膀子,挥舞着武器,跃跃欲试的大叫着:“先祖与神明啊,请接受我们的祭礼吧!”

    此时此刻的折兰,才是真正的折兰!

    他们就是天生的征服者和屠戮者,文明的毁灭者,世界的鞭笞者和没有理智的疯子!

    在使命的感召和部族荣誉的激烈下,他们一个一个翻身上马,然后排着整齐的队列,彼此之间簇拥成一个个密集的队形。

    这些队形看上去杂乱无章,根本没有具体的形状和组织。

    但所有见识他们这样疯狂攻击的人,都已经死光光了。

    在这个状态下的折兰骑兵,能冲破一切障碍与阻扰,直到完成他们的使命。

    在过去,他们曾经在尹列河,用这个战术。疯狂的冲跨了月氏人的王族主力,也曾经在祁连山下,对着东胡王的大纛,发起了无畏冲锋。吓得那个东胡王,丢下了自己的部族和人民,狼狈奔逃数千里。

    十八年前,在汉朝的北地郡。

    他们再次祭出了这个战术。

    一举冲进了汉朝在北地郡的要塞——朝那塞,杀死汉朝北地都尉孙卬和数千汉朝军民。然后将那个要塞付之一炬。

    接着,又冲进了汉朝皇帝的行宫——回中宫。

    将那个有着悠久历史和无数珍宝的宫殿彻底烧毁。

    现在,折兰人再次祭出这个屡试不爽的疯狂战术。

    在折兰人的变态想法里,死,根本不可怕,反而是光荣。

    尤其是在死在冲锋的路上,更是无上的荣誉,将得到天神和先祖的嘉奖。

    在那天神的殿堂中,有着无数的神女,正在等候他们这些勇士!

    尤其是那些奴隶!

    “假如我在死前。能杀死一个汉朝人,是不是我也能被天神感召,进入神的国度?”许多的奴隶问着前来鼓励和祝福他们的萨满祭司。

    “是的……”萨满祭司们全部点头,笑着鼓励:“哪怕是奴隶,若足够勇敢,为折兰冲锋而死,先祖和神明,也会嘉奖他,他的灵魂将被洗礼,跟折兰的先祖一起。在永远无忧无虑的神国中,享受神女的侍奉,每天,天神都会派数十个美女。服侍勇士们的灵魂,让他们享受在人间永远无法享受的乐趣!”

    奴隶们听了,全部两眼放光。

    对他们来说,活着,本就是苦难。

    唯有也只能指望死后灵魂的享受了。

    “我一定会杀死一个汉朝人的!”这些奴隶纷纷大喊着,彼此打气加油。

    在短短的片刻准备好。折兰的所有有生力量,就全部完成了准备。

    甚至,就连那些萨满祭司,也都在祝福了自己的军队后,拿起了武器,跟在队列的后面。

    洗脑的最高境界,毫无疑问,是连自己也洗脑了。

    而在此时,那些正在奉命撤往本阵的折兰骑兵,也听到了大纛的号角声。

    “父王准备发起决死冲锋了?”狐寐立刻就会意了。

    他回头,看了看那些身后紧追不舍的汉骑。

    他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他一勒缰绳,对着自己的左右心腹大声道:“勇士们,让我们用自己的血,为本部大阵的主力制造战机!”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不能获胜!

    每一个折兰骑士,都被灌输过——为了胜利,死掉自己是应该的和值得的以及光荣的思想。

    即使是折兰王子,也是如此!

    他明白,此时此刻,他应该用尽自己的全部,去尽肯能的拖住汉人的左翼骑兵,使他们不能救援自己的中军。

    于是,他一勒战马,带着自己的部下,再次整队,忽然转向,绕过那些追击的汉骑,冲向了汉军的左翼。

    虽然这样可能让他们陷入腹背受敌,被汉军两面夹击,甚至四面围攻的危险境地。

    但也能让汉军,在没有解决完他们之前,整个左翼的骑兵力量,都不能轻举妄动。

    同时,在狐寐的对面,奢骨里,也听到了号角声。

    “主人!”这个在匈奴中的巨人,拿着自己的武器——一柄非常巨大的狼牙棒,噗嗤噗嗤的瓮声道:“就让奴才,为您最后一次冲锋吧!”

    然后,他也同样带着自己的千余骑,完全没有理智的转向,带着追击的汉骑,冲向了汉军的右翼。

    整个战场的局势,因此陡然生变。

    左右两翼的汉骑,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个变化。

    “这些夷狄疯了吗?”许多汉将眼珠子都掉到了地上。

    然而,他们已经来不及多想了。

    因为,两军的军阵,直线距离,最多三里。

    而这些匈奴的骑兵,是在撤退到本方军阵与汉军军阵两翼边缘的中间线时忽然转向的。

    这意味着,他们与汉军军阵之间的距离,不过一里多地。

    对骑兵来说,这不过是几个呼吸,就能跨越的距离。

    “准备迎接冲撞!”无数军官大喊,两翼的汉军纷纷如临大敌的准备接战——若在这样的情况下,被匈奴人冲进己方阵中,搅个天翻地覆,不止刚刚的胜利成果,全部要化为泡影。

    甚至,整个战役的走向,也将被改写!

    几乎就是在这个刹那,匈奴的大纛忽然前移。

    在山丘上,数不清的折兰骑兵,挥舞着双手,呐喊着,咆哮着,如同一条长龙,径直冲向了汉军主帅所在的中军大纛。

    义纵看得目瞪口呆,膛目结舌。

    “他们只是在找死吗?”看了看两翼的情况,义纵摇了摇头。

    折兰人的狠辣和疯狂,让义纵也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只是……

    “时代已经变了啊……”义纵挥了挥手,在心里说道:“从今天开始,一切旧式骑兵和旧式战法,全部淘汰出局!”

    他拔出腰间的佩剑,剑指那些山呼海啸一般冲向自己的匈奴骑兵:“传令:胸甲冲锋!”

    汉军的黑龙旗,因此前移。

    大纛之后,数辆战车,载着战鼓前行。

    战车上,一个个壮汉,挥汗如雨,奋力敲打着战鼓。

    “咚咚咚!咚咚咚!”

    鼓声如雷如电,演奏出一曲慷慨战歌,振奋着全军士气。

    在中军阵前,一直在默默的向前蹭着,积蓄着气势和力量的胸甲骑兵集群的军官们纷纷回头,然后,他们就看到了代表了出击命令的旗号。

    “全体都有!”

    一个个伍长拉长了声调,嘶吼起来。

    “岂曰无衣!”领队的什长将象征着自己军衔的胸章佩戴在显目的位置:“与子同袍!”

    然后,他们抓起了长长的骑枪,三角形的枪头被紧握在手上。

    “胸甲冲锋,碾碎他们!”队率们将自己的战袍丢在地上,露出非常显目的在胸甲背后标识出他军衔地位的印记。

    自秦以来,中国的精锐军队中,就已经有了在战场上用来标识军官地位的胸章以及那些在战场上用来指引全军前进方向的背幡。

    但在以前,这些东西,没有明确的等级区分。

    而当汉室开始组建胸甲骑兵时,胸甲的军官们发现,他们需要一种能在战场上,明确告诉左右前后的士卒,他们的军官和长官所在位置的标志物。

    于是,胸章和背幡被改革。

    制定了详细的不同的能明确告知士卒们,谁是伍长,谁是什长,谁是队率,谁是司马,谁是校尉的军衔标志。

    如今,在这些显目的标志的指引下,一个又一个胸甲骑士,跟随着自己的长官与左右同袍,开始加速。

    两千匹战马开始奔腾。

    两千个骑士开始冲锋。

    他们的速度一点点增加,最终,变成了一把利剑,一柄快刀,一座大山,一条长河,无所畏惧,冲向了来犯的敌人。(未完待续。)

    PS:秦汉军队中,确实已经有了代表军官地位的胸章、肩章,以及批在身后的,告诉士卒的背幡。

    明天我会在公众号里上传出土的汉墓中发现的兵马俑身上的胸章和肩章以及背幡的图片。

    啊~~~

    然后,我明天三十了!

    大爷!

    我至今还觉得,我二十岁生日仿佛就在昨天一样~

    你妹啊,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

    麻蛋,劳资还不想当大叔!

第八百一十七节 最后的折兰骑兵 5

        胸甲骑兵的全速冲锋到底有多么可怕?

    两千年后在八里桥,僧格林沁率领的蒙古火枪龙骑兵,在正面遭遇了巅峰时期的英国胸甲骑兵。

    结果是,火枪被大刀长矛的胸甲,一次冲散。

    有目击者,甚至在后来声称:他们(英国胸甲骑兵)看上去就像在打九柱球。

    此时此刻,在汉匈战场上的正面。

    汉室全部的两千骑胸甲,排成了两个长列,以密集的姿态,冲向了从对面山坡上倾斜而来,看上去势不可挡的匈奴折兰部族主力。

    领头的汉军军官,甚至已经能看清楚对面匈奴骑兵狰狞的面容和满嘴的黄牙。

    此刻,两军距离,只有五十步。

    但汉军依然从容不迫。

    “全速出击!”领头的军官,将骑枪平端,然后,他就跟过去训练一样,大腿一夹马腹。

    汉室所有的胸甲骑兵所骑乘的战马,全部受到过短距离忽然加速训练。

    在这刹那,整个汉军胸甲军阵的速度达到了极限。

    然后,第一排的骑士,就重重的撞进了对面的匈奴骑兵冲锋阵型之中。

    长长的骑枪,带着巨大的动能,在一秒钟之内,就将迎面冲来的折兰骑兵捅穿!

    巨大的动能,却还未停止。

    直接将那个可怜的家伙串进了骑枪的中心。

    甚至有的胸甲骑兵的骑枪上接连撞穿了好几个匈奴人的身体。

    在这刹那的撞击结果,惊呆了所有目睹此刻情景的汉匈双方的军官士卒。

    许多人的嘴巴都张得大大的,一副完全不敢置信的模样。

    这个情景,很难用文字来形容。

    真要描述的话。

    那么,汉军胸甲骑兵在冲撞刹那,造成的破坏力和杀伤力,跟黑魂三的boss,将玩家的角色捏在手里,直接按爆的场面差不多!

    在这瞬间,汉军阵中。无数的军官,全部成为了胸甲骑兵的脑残粉。

    “我们也要装备这样的胸甲,这样的骑枪!”有军官舔着舌头在心里发誓。

    这冲撞刹那的震撼感和画面感,实在是太美了!

    尤其是当胸甲骑兵撞进匈奴阵中的那个刹那。跟神话传说中的神明搏斗的场面,一般无二。

    巨大的动能,直接将整个匈奴的军阵,撞出了一个缺口。

    两军接触瞬间,折兰骑兵与汉军胸甲骑兵接触的整条战线就直接被撞穿了。

    然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因为,第一排的汉军胸甲骑兵,已经丢弃了他们的骑枪,抽出了特制的马刀。

    而第二排的胸甲骑兵,则沿着他们的前排撞开的口子,接着高速撞进去。

    这一次,他们仿佛六千五百万年前撞击地球的那个小行星一般,直直的撞进了匈奴阵中。

    然后,整个军阵就被彻底撞散了!

    没有人,没有任何人。在这次撞击中存活。

    在十秒钟前,汉军胸甲骑兵的正对面,至少有着一千多的折兰骑兵,他们排成了五六个骑兵冲锋队形。

    这些骑兵,疯狂无比,强悍无比。

    他们曾经创造过无数奇迹,也取得过无数辉煌。

    然而,在十秒钟后。

    这些骑兵全部灰飞烟灭。

    他们的身体,被汉军的骑枪直接捅穿。

    许多人的战马甚至被巨大的冲撞动能直接掀翻。

    这些折兰骑兵,甚至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获得。

    他们的青铜铤跟流星锤,在胸甲撞击时,完全失去了用武之地。

    战场,瞬间成为了一个屠宰场。

    汉军的这次冲撞。甚至震撼住了所有本已经陷入了疯狂中的折兰骑兵。

    然而,汉军的胸甲骑兵,却根本没有给敌人任何机会。

    在撞穿了当面的折兰骑兵后,他们在实际上,已经将整个匈奴折兰部族的冲锋队形,拦腰斩断。

    折兰人在十秒钟前。还气势恢宏,大气磅礴的冲锋阵型,因此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哪怕是在防御中,任何一支军队,被自己的敌人,打穿了己方阵型的某一段,都将给己方带来无边灾难。

    何况是高速的骑兵对冲之中?

    汉军的胸甲骑兵,没有停顿,他们在短暂的调整了队列后,依旧排成两排,如泰山压顶一样,撞进了右侧正在冲锋的一支折兰骑兵队列中。

    这次,他们没有了骑枪。

    但是,他们的马刀,却更加可怕。

    无论是劈砍还是直砍。

    没有任何一个匈奴人能抵挡住他们随意挥出的一刀。

    一刀之下,连武器带人,一起砍断,是常有的事情。

    折兰人,当然马上就组织了反击。

    然而,一切反击,都对胸甲骑兵无效。

    往日里一旦命中敌人,就能将敌人从马上扎下去的青铜铤,现在,打在汉军坚固的胸甲上,甚至连个痕迹都没有留下就被弹开了。

    而随机,这个傻瓜,就被对面的那个汉军骑士,一刀砍下了脑袋。

    即使是那些挥舞着流星锤的家伙,命运也跟其他人差不多。

    靠着坚固的铁甲和强大的冲击力。

    汉军的胸甲骑兵,再次将自己的当面之敌,彻底撞散。

    在胸甲冲锋一分钟后,汉军的胸甲骑兵,就已经撞碎了两个匈奴人过去认为最强大的折兰骑兵方阵。

    而且,是在折兰人自认为无所不能的决死冲锋状态下,硬碰硬的直接撞碎。

    这个结果,不仅仅让折兰人无法接受。

    就是汉室本部无数人都不敢置信。

    “难怪陛下每岁以数千万钱砸在羽林卫和虎贲卫身上……”许多汉军军官,立刻就成了自己天子的脑残粉:“果然是圣天子明见万里,高瞻远瞩,能人所不能!”

    在这一刻开始,亲眼目击了胸甲冲锋的这个瞬间的所有在场汉军军官士卒,从此就在心里将自己的君王神化了。

    许多人从此终其一生,只信奉两件事情:第一,凡是陛下的诏命,都是正确的。第二,凡是陛下的政策都是正确。

    但受到打击和影响最大的。还是折兰人。

    仅仅不过片刻功夫,甚至还不到平时吃下一块肉的时间。

    己方的冲锋阵势,就被那支先前一直在两军阵前慢慢前蹭的古怪汉军骑兵直接撞停。

    本方的正面和侧翼,被直接撞碎。

    没有任何一个折兰人。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

    尤其是骨荼。

    在方才的刹那之间,他失去了自己现在统帅的兵力的四分之一还要多。

    本方强大的无敌的决死冲锋,在还没有冲到汉军中军阵前,就被汉人蛮不讲理的直接撞停。

    “魔鬼!”骨荼大喊着:“他们是魔鬼!”

    在骨荼的意识里,除了神和魔鬼外。还有什么人能在这样短的时间里,就给自己带来如此惨重的损失?

    没有了!

    他甚至觉得,那些汉军骑士的铁壳里藏着的都是一个个张牙舞爪,样貌狰狞的来自地狱的恶魔。

    而其他折兰骑兵,则被这次撞击,直接撞走了自己的全部精气神。

    接近两千的折兰精锐。

    在这些汉人面前,一撞即碎。

    在冲锋前,谁能想到?

    此刻,他们听到自己的首领的大喊。

    顿时就两股发抖,战战兢兢。

    甚至有人因为走神。而直接被自己的战马抛了出去。

    折兰人是一个迷信愚昧的民族。

    若非如此,他们不可能有这样的疯狂和强悍。

    在过去,愚昧与迷信,给折兰人无边的自信和疯狂。

    而在现在,这愚昧与迷信,造成了许多折兰骑士的心神崩溃。

    魔鬼?

    那是神才能对付的敌人!

    甚至有贵族在心里面打起了小算盘。

    “我听说,汉朝皇帝是天神下凡……”这人胆战心惊的看着那些撞碎了本方的两个军阵,正在重新整队集结,准备下一次冲撞的汉军胸甲方阵。

    假如汉朝皇帝果然是天神下凡……

    那么……眼前的这些骑兵……岂非是神的战士!?

    是了,除了神。谁还能拥有这样的骑兵?

    许多目睹了汉军胸甲冲阵的折兰贵族,在想到了这个可能后,大叫一声,勒住战马。扭头就跑。

    跟神为敌?

    别搞笑了!

    我可不想死后被神明惩罚,永生永世,在地狱里受折磨,被油锅烹炸,被烈火灼烧!

    ………………………………

    汉军中军大纛。

    义纵自然看到了折兰部族被胸甲骑兵迎面撞击的全面经过。

    他的脑海,甚至依然停留在方才的那两次撞击之时。

    “太美了!”义纵感慨道:“胸甲冲锋。大抵就是所有骑兵冲锋中的气势和威力最强的!”

    “当年,仲尼在齐听到韶乐,余音绕梁,因此三月不知肉滋味……”义纵道:“从今天开始,胸甲冲锋,恐怕将成为军中将校的韶乐了!”

    但义纵已经来不及感慨了。

    他很清楚,战场上瞬息万变,战机稍纵即逝。

    既然胸甲骑兵已经将折兰人的军阵撞开了一巨大的缺口,将他们拦腰截断,将他们的组织、配合和精神气,全部撞的稀巴烂。

    那他就绝对不能辜负胸甲骑兵创造出来的这个致胜之机!

    “全军冲锋!”义纵乘着战车,拔剑向前:“全歼折兰骑兵,活捉折兰王!”

    “全歼折兰骑兵,活捉折兰王!”

    整个汉军中军的将官士卒,全部跟着呐喊起来。

    然后,他们就义无反顾的策马冲向了折兰人。

    ………………………………

    与此同时,汉军的胸甲骑兵,完成了在折兰人阵中的第二次整队。

    这一次,他们将目标放在了远方一百步外的那面折兰王的大纛。

    “胸甲准备!”一个个在方才的两次撞击中打出了自信心的军官大声呐喊着。

    此时此刻,汉军的胸甲骑兵们已经完全放松了。

    他们就跟以前训练一样举起手里的马刀,排着密集的阵型。

    “冲锋!”领头的汉军校尉,依旧跟上两次一样,马刀前指,然后,带着全军。冲向了折兰王的大纛。

    此刻,在他们的脚下,折兰人浮尸无数,鲜血将整个地面染红。甚至出现了血的溪流。

    在他们的前方,往昔在长辈和先人们口里不可一世,无敌于世界的折兰骑兵,已经瑟瑟发抖。

    在他们的身后,汉军中军的骑兵。如同潮水一般,冲了过来。

    下一刻,马蹄践踏,两千把马刀,汇成了一片刀的海洋,在阳光下,浑身上下沾满了鲜血的汉军胸甲骑兵方阵,带着无边的威势,扑向了他们的目标。

    他们高大的身躯,雄壮的军威以及显目无比的铠甲和头盔。

    在四周的折兰骑兵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在折兰骑兵的视角里,这些汉骑,就如同草原上夏季常见的龙卷风。

    势不可挡,不能抵抗。

    许多人肝胆尽碎,连拿武器的手,也都在发抖了。

    有人开始逃跑。

    但也有人更加疯狂的拉起了弓箭和青铜铤甚至流星锤和石头。

    然后,他们尽其可能的不顾一切的将这些远程火力,打进冲锋中的汉军胸甲阵列。

    折兰王骨荼,也加入了这个疯狂的行列中。

    现在,折兰人已经不再去想自己的未来。甚至不再去考虑,那从汉军中军席卷而来的汉骑。

    他们现在,只有一个想法——杀死这些可怕的汉朝骑兵!

    哪怕只是杀死一个人都好!

    只要杀死一个人,证明。这些汉骑不是神而是人。

    那折兰人的勇气和胆略,就能回来。

    哪怕输掉这场战斗,死伤无数,但,折兰骑兵,却不会消亡。

    只要活下哪怕一个人。将这场可怕的战斗的结果,传回家乡,告诉那些后辈和年轻人。让他们卧薪尝胆,进行针对性的训练。

    那折兰,终有一天,能再度卷土重来。

    但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都不能对杀死甚至伤害到这些汉骑。

    那折兰就将没有未来了。

    人不可能战胜神!

    从今往后,所有的折兰骑兵,都不可能也不会有人敢于在汉朝的黑龙旗面前冲锋了。

    这等于是判了折兰部族的死刑。

    没有了勇气和疯狂。

    本来就不擅长放牧,全民皆兵,一切为了战争而服务的折兰部族,立刻就要消亡。

    可惜,折兰人不会知道。

    汉军的每一个胸甲骑兵都明白一个公式:冲阵之道,在于敌我之比(我军正面与敌军接触面),而非其他。

    根据这个公式的计算结果显示,虽然看上去,对面的折兰人疯狂的不顾一切的将一切火力投射到他们身上。

    但实际上,真正能威胁到他们的火力,其实,只是胸甲阵型的正对面的那一小块地区的折兰人。

    在这个地方,折兰骑兵的人数,甚至只有第一列汉军的一半。

    区区五百人的火力,想要对高速运动,且穿戴了胸甲和头盔的汉军方阵造成杀伤?

    除非发生了意外,不然,这个可能性是零。

    而且,在胸甲冲撞的正对面的匈奴人,其实早就已经被胸甲骑兵的威势和冲撞过来的气势吓得双脚发软,甚至有人趁人不注意,偷偷的骑马逃跑了。

    而事实再一次证明了汉军的这个公式的正确性。

    尽管折兰人在短短的瞬间,组织起了一千多人的拦截火力。

    但实际上,真正能射进和命中汉军胸甲骑兵方阵的,不过十分之一。

    而这些弓箭、石头和流星锤、青铜铤,打在用着精铁,在水力锻锤下千锤百炼,定型出来的胸甲身上,跟蚊子在大象身上咬了一口差不多。

    青铜甚至骨质、石质的匈奴武器,甚至连胸甲光滑的表层都不能破坏。

    这些折兰的拦截火力,在汉军的胸甲骑士看来,还不如胸甲在马背上的颠簸对自己身体造成的负担。

    “死吧!”举着马刀的汉军骑兵,在数秒钟后,穿过了折兰人的火力拦截,直接撞进了他们的大阵之中。

    当面的第一列匈奴骑兵,在瞬间就被直接砍翻在地上。

    折兰人终于崩溃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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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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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介绍:
前世,穿越之后,刘德忙着给哥哥擦屁股,给舅舅们擦屁股,给老妈擦屁股,可惜最后依然功败垂成。
今生,重回穿越之初,刘德发誓,再也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了。
今生……
“我要做皇帝!”
朕即国家!
我要做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要做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要做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