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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全文阅读

作者:要离刺荆轲     我要做皇帝txt下载     我要做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三百三十四节 战场 【剩蛋快乐】

    要阳塞以南六十里。

    义纵骑着战马,走在直道之侧,缓缓前行。

    庞大的橐他队伍,载着汉军的重装备和各种军用物资,在旷野上前进。

    将近一万头橐他,将整个地平线完全占据。

    汉军的轻骑,在两翼并行,保护着这些牲畜和物资。

    远方,十里开外,匈奴人的斥候,如影随形。

    但义纵却不动声色,仿佛没有看到这些敌人,只是内心之中却也有着担忧。

    如今,他麾下将近两万骑,连人带马加上橐他,延绵了二三十里。

    若匈奴人忽然袭击,在这样相对狭窄的道路上,可能军队要吃亏。

    要知道,骑兵突袭的速度是很快的,从你发现敌人的意图,到敌人袭击到来,中间可以防备的时间,大约不足三刻。

    不过,汉军有隐忧,匈奴人就没有吗?

    拿着千里镜,义纵远眺着远方,观察着匈奴人的动静。

    通过过去一天的观察,义纵已经知道,自己面对的匈奴骑兵,最多只有四个万骑,大约一万五千到两万之间。

    而且,真正可以作战的骑兵,不超过一万两千。

    在兵力上来说,匈奴与汉军的力量对比,并未失衡。

    倘若他们敢于突袭,那么汉军自然也不是吃素的。

    大不了,回头跟他们先打一仗,吃掉冒头的部队,再继续南下。

    所以,匈奴人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尾随汉军。

    这样至少可以让义纵难受和恶心,更可以限制住汉军的速度。

    在过去一天多的时间里,义纵所部仅仅前进了三十里!

    这就是大敌在侧时,军队的行军速度。

    没有办法,倘若不是如此的话,一旦队形分散,匈奴骑兵就真的能找到机会了。

    而在义纵对面,兰折野的脾气,已经越来越暴躁了。

    “不是说好了,援军一日可抵吗?”兰折野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掉了:“怎么到现在,还看不到援军的影子?”

    “大当户,再等等吧……”系雩难劝道:“应该快了!”

    但系雩难话音未落,就有着轻骑疾驰而来,禀报道:“夏王的援军,在长城附近被汉朝军队纠缠住了,夏王派奴才来通知诸位主子:万万不可在援军未到之前,与汉朝人交战,以免为汉朝所趁!”

    “混蛋!”兰折野几乎是咆哮着道。

    他已经受够只能远远的跟随汉军的窝囊时间。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踏碎远方的汉军队伍,将那支所谓的神骑踩在自己脚下!

    用汉朝的飞狐军的战旗,作为自己武勋的证明!

    “大当户不要冲动!”系雩难和须卜当屠连忙劝道。

    对这位胥纰军的万骑长和匈奴的右大当户的脾气,这两人非常了解。

    此人,这些年来跟随单于,在大宛和大夏、康居,连战连婕,几乎没有遇到过挫折。

    所以,心高气傲,自以为天下第一。

    实则,却只是井底之蛙,根本不知道汉朝军队的厉害!

    若汉朝人是随便一冲就可以击败的对手,那,马邑和高阙,匈奴是输给谁的?

    单于又为何连南侵都只敢选择在燕蓟之地,苦寒之所,而不敢再突入雁门、云中、代上?

    还不就是想要避开汉军的主力兵锋,柿子捡软的捏?

    “懦夫!”兰折野红着眼睛骂道,但,他还是不得不勒住战马,对自己的部下下令:“继续警戒!”

    没有办法,倘若敌人是康居或者大夏军队,那他可能早就带着军队扑过去了。

    但,偏偏敌人是镇压世界的汉军!

    而且还是由汉朝名将,皇帝的小舅子那位车骑将军所率领的汉军。

    没有人敢轻视,哪怕是他,也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毕竟,这些日子来,其他匈奴部队的遭遇,他又不是没有亲眼见过。

    好几个单于本部,都在那个渔阳塞下铩羽而归。

    匈奴人使劲浑身解数,也没有攻下渔阳。

    若汉朝人仅仅只是守城厉害,那兰折野也不会如此。

    但,有数的几次野战,匈奴骑兵也未占到什么优势。

    他的胥纰军虽然强大,白狼骑士虽然精锐,但兰折野也很清楚——其实,就算换了他和他的军队上去,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对方汉朝的地方军队和民兵,都已经如此吃力了。

    那传说中‘汉骑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汉军主力野战骑兵军团,甚至是至今未尝一败,所向睥睨的汉军神骑,又该强到什么地步?

    就胥纰军这七千多骑,兰折野估计,恐怕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要打,就必须联合须卜当屠的逼落骑兵以及系雩难指挥的黑鸦军,联合起来,共同作战。

    甚至还要考虑战机,选择战场。

    但,这些事情,兰折野只是心里明白。

    在嘴上,他依然是骂骂咧咧,表现的如同一个好战的疯子一般。

    “大匈奴的霸业,就是败坏在你们懦夫手上的!”兰折野大声嚷嚷着,唯恐别人不知道他的不满。

    这也是没办法,不如此,无法安抚那些焦躁的胥纰骑兵,骄傲的白狼勇士!

    要知道,胥纰军,可不是传统的匈奴万骑,是以氏族为基础,以邑落和血脉为纽带建立的骑兵。

    这是匈奴第一支从各族之中遴选出来的骑兵。

    选的人,统统都是疯子、屠夫和战争狂。

    甚至,不少人,在自己原先的氏族内部都是属于那种人见鬼厌的存在。

    他们愚昧而疯狂,满脑子除了杀人就是烧杀掳掠。

    打疯了,自己人都杀。

    担任这样一支骑兵的万骑长,需要的不仅仅是威望和手腕,还得善于疏导和利用这些战士的心理。

    总而言之,想坐稳胥纰军的万骑长位置,就得表现的比下面的人还要疯狂,同时,却还得保持冷静。

    事实上,自老上单于建立胥纰军以来,这支骑兵的万骑长的最终下场,不是死在战场上,就是在家里疯癫而死。

    所以,兰折野倒也不是装的。

    他是真的有些疯癫,有些神经病。

    而此时,汉军继续前进,没多久,就已经靠近了义纵选择的战场。

    此地,是一片开阔的河谷,方圆数十里,都是一览无遗的平原,潮河的河水从东方潺潺流过,并在南方的低洼地,形成了一片沼泽。

    汉军假如要通过此地,唯一的办法,就是渡河。(未完待续。)

第1335节 狼性还是狗性?(一)

    匈奴人当然也知道,汉军想要继续南下,就必须渡过潮河。

    潮河虽然只是要水的分支,其流量大约只有关中的灞水的一半。

    但是,这条河,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起码十步宽的河面,波涛汹涌,河水看似比较浅,但实则至少深达二三十尺。

    所以,当汉军抵达此处时,匈奴人开始靠的更近。

    斥候甚至接近了汉军两翼不过五六百步的地方。

    汉军士兵甚至可以看到匈奴人毡帽下的大圆脸和粗大的鼻孔上拴着的铜环。

    “郭懋都尉的骑兵,现在到了那里了?”义纵问着身边的一个校尉。

    “回禀君候,郭都尉三个时辰前,曾经发回报告,已经渡过要水,抵达要水北岸!”那校尉答道。

    “善!”义纵闻言,兴奋的点点头。

    他举起千里镜,观察着附近的地形。

    此地,是一个不在汉室军用地图上的地方。

    在过去,这里方圆百里,都是荒无人烟,除了一条直道从此地经过,因而在潮河上建了一座石桥外,半个人影都看不到……哦,或许夏季,会有樵夫或者猎人来此。

    而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一方面是因为渔阳本就地广人稀,土地贫瘠,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此地的地理所限制的。

    在这一带附近,要水、潮水、濡水相互交汇,并形成大濡水,滚滚向南,流入大海。

    千百万年来,此地因为没有开发,人迹罕至,所以在夏秋两季,洪泛时期,河水经常会将大量低洼地淹没,进而创造出沼泽和湿地。

    而沼泽和湿地,是农耕民族的畏途,一如沙漠。

    别说是这幽燕寒苦之地了。

    便是吴楚这等江南水榭,膏腴之地,自西周起,淮泗诸姬接力,楚吴并起,数百年筚路蓝缕,艰苦创业。

    直至今日,

    那吴楚之地,依然有许多沼泽林立,被天下视为险途。

    吴楚尚且如此,何况这渔阳、右北平、辽东等地,新入中国不过百年的北方寒苦之土。

    而这样的地方,却是现在最好的战场。

    “传令全军,列骑兵战斗阵列,胸甲准备具甲!”到了此地,义纵自然打算要跟匈奴人一战了。

    “诺!”校尉们纷纷领命。

    ………………………………

    “呜……呜…………呜……”苍凉的号角声,立刻响彻天地。

    一个个背插令旗的传令官,纷纷从义纵的左右策马而走,绕过拥挤的军阵,将一个个命令,传递给各级部队。

    “将军有令:骑兵列战斗阵列!”传令兵们,策马在一个个军阵前飞奔而过。

    同时,中军的将旗舞动,确认了命令的有效性。

    一个个汉军司马、队率,立刻就开始执行军令。

    “全体都有!战斗阵列……”一个又一个操着关中、三河、燕赵口音的军官大声命令着。

    在不过两刻钟之内,汉军的轻骑部队,就完整了战斗阵列的准备。

    此时,沿着平坦的平原,汉军的主力,以校尉部为单位,排列出了十三个战斗队列。

    所有骑兵方阵,全部呈锥形,紧密相连,而每一个队列之间,有橐他和战车隔离。

    在中军,一面面巨盾,被推到了前排,一杆杆长矛伸出,张开了一巨大的保护盾,将胸甲骑兵隐藏在阵列之后。

    远远的看上去,汉军的阵列,仿佛一张张开了大嘴的怪兽。

    匈奴人当然立刻就发现了汉军的变化。

    兰折野骑着马,走上一个小山丘,居高临下,远眺汉军的阵势。

    “汉朝人这是要跟我们打啊!”只是看了一眼,兰折野就明白了,汉军在挑衅,在挑战。

    他瞥了一眼身边的须卜当屠和系雩难问道:“须卜氏族,系雩氏族,有胆子迎战吗?”

    面对兰折野**裸的挑衅和轻蔑,系雩难强忍心里的怒火,说道:“大当户,还是等援军吧……夏王的大军到来之后,我军再开战,如何?”

    须卜当屠也道:“我觉得系雩骨都侯说得对,没必要在此与汉军死磕……”

    “况且……”须卜当屠指着远方的汉军阵列,道:“大当户难道就不觉得,汉朝人的这个阵型很怪吗?”

    从须卜当屠的角度看过去,远方的平原上,汉军的阵列,次第展开,形成了一个匈奴人过去从未见过的骑兵队列。

    这个队列,已经不能再用列队来形容了。

    应该叫战列,更加合适。

    因为,这个阵型,就像是天生为了攻击敌人而存在的阵列。

    即使须卜当屠没读过书,纯粹是个文盲,但他也看出来了,汉军的阵列分为三层。

    每一层之间,相互接替。

    一旦贸然与之开战,匈奴骑兵就会遭到汉军连绵不绝的骑兵冲击。

    虽然其他的特点,暂时还看不出来,但仅此一点,就足以须卜当屠提心吊胆。

    他可是听说过河阴之战,呼衍当屠是怎么战败的?

    在河阴之战时,即使呼衍当屠的兵力是汉朝军队的两三倍,但他依然败的一败涂地,甚至丢掉了两个万骑!

    如今,在这里,汉朝在宽阔的平野上,展开了战斗队形。

    而汉朝的兵力,却比自己还多。

    哪怕胥纰骑兵开挂,恐怕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更何况……

    须卜当屠自家知道自家的问题。

    他的逼落骑兵,欺负一下西域的软脚蟹,鞭笞一下手无寸铁的牧民,自然很在行。

    但若是要这些老爷们去战场上冲锋陷阵,去跟汉朝人血拼。

    恐怕,连马都要骑不稳了。

    谁叫逼落骑兵们,从来都是给萨满祭司以及王庭贵族们服务的呢?

    至于系雩难的黑鸦骑?

    虽然可能战斗力还有那么一点。( wwuukanhu.om )

    但问题就在于,黑鸦骑有一半,特别是作为中坚的那一半,已经回到了草原。

    实际上,现在在这里的匈奴本部骑兵,加起来也就一万两千不到。

    不及河阴之战时,呼衍当屠手下兵力的三分之一。

    而汉军的力量,却远远超过了河阴之战时的情况。

    而且,全数是骑兵!

    汉骑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而眼前的汉军骑兵,少说两万!

    王庭主力没来,就靠一个胥纰军,怎么打?

    须卜当屠觉得,就算把自己也填进去,恐怕也奈何不得汉朝人!(未完待续。)

第1336节 狼性还是狗性?(二)

    兰折野自然也明白此间的事情和道理。

    但奈何神经病一旦神经起来,别说旁人,自己也制止不住自己的麒麟臂。

    他冷哼一声,嗤道:“懦夫总是有理由给自己的怯懦找借口……就像那西域各国的国主一般……我匈奴只需一个万骑,就足可让西域三十六国国王俯首,七十六族头人臣服!”

    “今日右大都尉和骨都侯此举,等若将我大匈奴逼入西域诸国的境地!”

    “从此以后,人人将闻汉骑之名而丧胆,控弦之士不敢弯弓相对,牧马之人不敢策马相像!”

    其实这样的情况,在马邑之战后,就已经在幕南各部出现。

    马邑之战,震怖了整个草原。

    也让幕南各部丧胆。

    但好在,彼时匈奴依然占有河间,居高临下,握有战略主动权,汉室还是不得不依托长城被动防守,甚至随时要小心,自己的老巢长安的安危。

    但,去年一场高阙之战,匈奴尽丧河间之地。

    单于苑囿,从此成为汉家牧场,匈奴的母亲山,自此不复再见。

    传说,当初呼衍当屠率众从阴山之下的榆林塞,撤至皋兰山。

    匈奴人望着两侧高山和郁郁葱葱的森林,泪流满面,哭声不断。

    而丢了阴山,对于匈奴帝国而言,等于失去了一条手臂,更在战略上从此失去了主动权。

    现在,拿捏着对方软肋的,不再是匈奴,而是汉朝了。

    自榆林出塞,汉朝向北可以直扑龙城,向西可以攻略皋兰山,攻取祁连山。

    攻守之势,从此易也。

    正是因此,军臣单于和匈奴高层,才要决意南侵。

    南侵的战略目标,劫掠汉朝人口和财富,只是次要。

    关键在于,用南侵来震慑和牵制汉朝。

    使之不能继续北上或者西进,

    以此延缓汉朝的攻势。

    然而,这一战,却打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当初,匈奴主力倾巢而出,单于军臣亲帅王庭主力合幕南各部精锐、幕北部分骑兵,总兵力超过十二万骑,号称控弦二十万。

    那时,匈奴人是何等猖狂?

    军臣豪言:箭射日月,马碎山岳。

    只要一人射一箭,日月也可以射下来,一马震一蹄,山岳也可以踏碎。

    结果呢?

    现在,上谷方向的右谷蠡王亦石部极有可能已经全军覆没,据说亦石的脑袋,都已经被汉朝人当成玩具了。

    倘若亦石的覆灭,还可以说是给匈奴主力争取了时间,做出了贡献。

    那么,单于军臣亲自率领的这一路,顿兵长城之下,一个月了,却寸步未进,反而损兵折将,徒耗士气。

    如今更是不得不夹着尾巴,偷偷摸摸的想办法想要出塞撤军,以避免为汉军主力所围。

    可以想象,这一战之后,整个草原将会出现何等的惊涛骇浪了。

    单于和王庭主力的失败,会如瘟疫一般,在整个草原流传。

    匈奴人将会因此失去所有面对汉朝军队的勇气。

    在未来,便是出现不过汉骑数骑,却可压得一个控弦上万的大部族胆战心惊不敢异动,汉朝一使者持节,就可以让匈奴单于引颈待戮也不是不可能!

    匈奴人自己就常常做过这种事情。

    譬如,当年,鲜卑王擅自侵犯濊人,引得汉朝皇帝龙颜大怒,对匈奴施压。

    为了给汉朝皇帝消气,匈奴人不就派了个使者去了鲜卑,取其王头献给汉朝当成赔罪?

    又若那西域诸国,虽有小国,人口不过数千。

    但却也有大国。

    如那车师,带甲过万,城池十余座,人口数十万。

    如那莎车,富裕无比,庄园以百计。

    更如那楼兰,地处西域要冲之地,坐收贸易之财富。

    但所有的这一切,却全部都毫无意义。

    无论是带甲过万,还是富裕无比,或者坐收贸易之财富,在匈奴人面前,都没有任何用处。

    匈奴帝国自从控制当地开始,就各种剥削、欺压,索要贡税。

    无人敢不从。

    就是匈奴嫁过去的居次和阏氏,在这些国家之内,如同太上皇,对其国君,动辄废立,而其国人竟不敢言。

    毫无疑问,兰折野知道,西域的现在,就很可能是匈奴的未来。

    甚至会是匈奴的现在!

    看看须卜当屠,看看系雩难,兰折野心里已经如同镜子一般敞亮。

    看看这些贵族吧!

    系雩难是单于的忠犬,在西域,在大夏和康居,凶名昭昭,以残忍和血腥闻名于世。

    他曾经亲手将一个不听命令的西域国王的头皮当着其国大臣和军队的面,活生生的剥下来,吓疯了好几个该国贵族!

    但他在此地,在汉朝人面前,却怯懦的如同一只遇到了天敌的兔子,只敢蜷缩着身子和脑袋,在洞穴里瑟瑟发抖。

    还有这须卜当屠,身为王庭的右大都尉,作为匈奴的顶级贵族之一,他和他麾下的逼落骑士,在整个草原,都足以令人闻风丧胆,有些牧民甚至听说了逼落之名,自己就自动自觉的自杀了。

    但,他和他的骑兵,现在在汉朝军队面前,甚至不敢直面,只能远远的躲在安全地带,只敢尾随,甚至不敢与汉朝的少量斥候接触,生怕惹恼了汉朝军队,杀将过来。

    他们那里还是什么引弓之民?

    不过是一群没了胆气和战意的废物。

    这样的废物,在兰折野眼里,已经没有生存的价值了。

    他冷冷的看着这两个家伙,淡淡的说道:“两位难道希望,我们的子孙,也如同西域诸国一般,从此为汉朝人所霸凌?看到汉朝骑兵就闻风而逃?”

    系雩难和须卜当屠的脸色,立刻就难看的要命。

    作为王庭的贵族,他们当然知道,这样的指责何等要命?

    若他们不能正面回应,立刻就会被人认为是懦夫!

    而懦夫,不管在哪个部族,都是无法立足的。

    所以,这两人不得已,只能道:“既然大当户执意要战,我等也不阻拦……只是,还请大当户说一个策略和部署……不然……”

    “要什么策略?”兰折野却是冷笑一声:“我匈奴不似汉朝,不讲那些东西!”

    他扬起马鞭,指着远方的汉朝军阵说道:“只将马一策,直冲过去,冲破他们的阵列,将他们的队形撕碎,杀死他们的军官,践踏他们的将旗即可!”

    ……………………………………

    而此刻,在汉军中军,义纵举着千里镜,远眺着匈奴方面的动静。

    左右将官,都微微有所疑虑,纷纷问道:“将军,若匈奴不动,我军就这样与之耗着?”

    这样的消耗和对峙,对汉军而言,非常吃亏。

    尽管在现在,汉军骑兵都已经下马,分列在两侧,以节省马匹的体力消耗,同时养精蓄锐。

    但,在精神上的消耗,却不是可以轻易抵消的。

    倘若匈奴人就这样跟汉军在此大眼瞪小眼,瞪个一两天,不需要匈奴出兵,汉军就会疲惫不堪。

    “匈奴人会来进攻的……”义纵冷然一笑:“吾选的战场,岂容匈奴不攻?”

    他仰起头,笑着道:“自郭都尉横渡要水,汉匈攻守之势易也!”

    “尔等以为,郭都尉横渡的是何处?”义纵微微笑着问道。

    “何处?”

    “去要阳以北,两河之间,匈奴辎重地之侧……”义纵哈哈大笑。

    此话一出,众人俱是大惊。

    “郭都尉不是南下,去了白檀吗?”有人惊道。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义纵心情很好,难得的拿出地图,给诸将讲解:“君等且看,若郭都尉一直南下,直扑白檀,而白檀之敌,必早有准备,纵然攻下,却也必是得不偿失!”

    义纵在一开始就很清楚,白檀方面就是一个马蜂窝,更是一个死地。

    特别是在如今,汉军的给养不足三日的情况下,去跟匈奴人硬碰硬,以郭懋的兵力,无异于徒耗力气。

    所以,郭懋的南下只是一个假象。

    甚至,义纵南下,也是一个假象。

    只不过,前者的目标是为了掩饰他的真正目的和行军路线。

    而义纵所营造的假象,却是为了拖住这些眼前的匈奴精锐,给郭懋的轻骑迂回创造战机。

    现在看来,一切都如同预期。

    他与郭懋成功的再现了伊阙之战中白起率领轻兵,吸引了韩魏联军的注意力后,绕到其身侧的战例。

    现在,匈奴骑兵已经跟他的后勤辎重基地脱节了。

    郭懋一击之下,匈奴的资粮,(com)将付之一炬。

    而且……

    最重要的是……

    如他所言,汉匈攻守之势易也。

    先前,主动权在匈奴人手里,汉军要南下,而匈奴骑兵可以选择攻击还是尾随监视。

    但现在,匈奴就要面临是赶快回去救火,还是先跟汉军来一发的抉择。

    而无论匈奴人作何抉择。

    汉军都不会放过他们!

    至少,可以狠狠的咬下一口肉,放进嘴里咀嚼,尝尝滋味,看看这王庭的万骑的味道与其他骑兵的味道,是否有所差别。

    “匈奴本部万骑,还是白狼骑和逼落骑……这等天子必杀名单上的主力……”义纵眼中目光灼灼,对着他的将官们说道:“诸君,建功立业,封妻萌子,在此一举!”(未完待续。)

第1337节 狼性还是狗性?(三)

    就在兰折野还想继续说话之时,远远的奔来一骑。

    “大当户,大都尉,主子……”这人披头散发,哭丧着跑到了系雩难面前,翻身下马,拜道:“大事不好了,汉朝骑兵忽然从要阳南面出现,直逼我军的牲畜聚集之地,留守的部族骑兵根本无法抵挡,请主子立刻回援,不然我军的牲畜就要全部落入汉朝人手里了……”

    “什么?”系雩难闻言,几乎就要站立不住。

    这个消息,对于他而言,太可怕了!

    “汉朝人怎么会出现在要阳身后?”须卜当屠也是铁青着脸:“难道他们会飞不成?”

    唯有兰折野知道,这只忽然出现在自己的要害的汉朝骑兵是从那里来的。

    “是那支先期南下的汉军……”兰折野叹了口气道:“我早说过汉朝奸诈,不可不防……”

    “他们不是南下了吗?如何可以出现在我军身后?”系雩难无法理解这个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汉军明明是南下了,斥候也亲眼看到他们渡河了。

    他们到底是用了什么魔法?

    难不成真有鬼神在暗中帮忙?

    兰折野却是笑道:“这个简单……渡河之后,就逆流而上,从要水和濡水的交汇处,渡河,然后北上五十里,自河谷之中绕到我军侧翼即可……”

    “以轻骑的速度,这段距离,要不了一天!”

    “那汉朝骑兵是如何渡过那段河流的?”须卜当屠问道。

    他曾经去要水和濡水交汇的河段看过,那个河段河水湍急,激流不断,以匈奴人的本事,即使是花上一年,也没有办法在那段河面架设桥梁。

    是以,他从未想过,汉朝骑兵可以从当地渡河。

    “难不成,汉朝人果真可以与河神沟通?”在须卜当屠看来,也唯有这一个解释可以解释的通,为何在匈奴人眼里如同天堑一般不可横渡的河段,在汉朝人手里却可以变成大道。

    从时间推算,汉骑很可能只用了三到四个时辰就完成了渡河。

    这完全是开挂!

    “现在再考虑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兰折野说道:“无论汉朝人是用什么办法渡河的,但,我军现在只能面对这个事实……”

    “而且……”兰折野精神抖索,战意十足,望着远方的汉军军阵,道:“现在这一仗,就算大都尉和骨都侯不想打,恐怕也是不得不打了……”

    很显然,现在,匈奴骑兵后院失火。

    他们必须回去救火。

    不然的话,丢了那些牲畜,不止他们,后方的单于主力,也要断粮,也要挨饿。

    没有吃的,军队一挨饿,就不要提作战了。

    到时候汉朝人完全可以围而不攻,等着包围圈里的匈奴人吃光他们所能找到的所有东西。

    围个三五个月,包围圈内剩下的人,肯定只能跪下来授首。

    但想去救火,就必须先解决,至少是击败眼前的敌人。

    不然,汉朝骑兵就会学过去两天匈奴人的做法。

    尾随着匈奴骑兵,保持接触,寻找机会就来一发。

    若是如此,恐怕众人还没有回到要阳,就已经元气大伤了。

    甚至很可能,会在路上被汉朝骑兵一次突袭,截断前后,分割包围。

    匈奴人可做不到像汉朝军队那样,可以在行军路上,首尾相顾,阵型完整。

    对匈奴人来说,纪律?那是什么?好吃吗?

    “汉朝人……”须卜当屠也是叹了口气,对兰折野道:“那大当户要如何与汉朝作战?”

    其实须卜当屠很不愿意在此与汉朝主力硬碰硬。

    但现在的局势就是,哪怕他不想打,却也不得不打。

    打了,还有机会赢,不打就是等死!

    系雩难也是无奈的一笑,道:“此战,全靠大当户了……”

    在心里,系雩难也有那么一丝期待。

    胥纰军,纵横天下,未尝一败,号称是单于的犬牙,撕咬敌人躯体的利齿。

    而如今,这支可怕的骑兵,更是已经全面换装。

    他们的战马,高大神俊,他们的武器,锋利无比,他们的射术举世无数。

    或许,真的可以与汉朝骑兵一较高下。

    系雩难伸长了脖子,远眺汉军大阵,没有发现传说中的神骑的踪影,这又让他的内心稍微安宁了一些。

    没有神骑在,此战的把握就又多了几分。

    至少,有神骑和没有神骑的汉军是两种军队。

    前者虽然可怕,但不至于让人绝望!

    兰折野听了却是哈哈大笑,他道:“两位与我白狼勇士密切配合就可以了……”

    他扬着马鞭,指着远方的汉军阵列说道:“请骨都侯率领黑鸦军,从汉军正面发起突袭,不需要贵部突破汉军的防御,只需要吸引汉朝弓弩手的火力即可……”

    “而大都尉则率‘逼落’勇士,从汉军的左翼骚扰,游射,使之不能集中力量就可以了……”

    “若汉骑出击,两位自可撤军……”

    兰折野也清楚,指望现在已经被汉朝人吓破了胆的这两个家伙去跟汉朝人拼命,甚至去冲击汉朝人坚固的大阵,那是痴人说梦。

    他们可以吸引汉朝军队的火力和部分骑兵,就已经很不错了。

    也不能奢望这些被胆怯的懦夫能起到什么作用。

    关键,还是得靠他的胥纰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天下第一的白狼骑!

    他伸手从自己背上取下弓箭。

    抚摸着这柄西域工匠所造的角弓,弓身之上,雕刻着一只双头白狼,在弓身亲吻了一下,兰折野祈祷着:“伟大的狼神啊,我将再次用敌人的鲜血和头颅,作为祭品,献祭给您!请您接纳胥纰军的奉献!”

    然后,他就策马而出,拔出腰间的鸣镝,将之吹响。

    当他策马,从山坡而下,在平原上,在山陵中,在谷底里,在树林内。

    无数个正在休憩的匈奴骑兵听到鸣镝的声音,他们纷纷露出兴奋的神色,癫狂至极的仰天长啸。

    胥纰军,是匈奴第一支也是现在唯一一支不靠氏族和邑落的血脉联系,纯粹靠着志同道合,或者臭味相投而走到一起的军队。

    他们残忍而血腥,在过去三十多年,横扫世界,镇压万国。

    哪怕是折兰人,在凶名之上,也不如胥纰骑兵,这支自称是白狼的子孙的军队。

    他们,曾经五入雁门,三进北地,烧杀掳掠,无恶不做。

    他们也曾经踏破金山,将成千上万的康居人和塞人像狗一样的拴着脖子,拖回匈奴。

    他们更曾经在大宛境内,当着儿子的面,杀死其父亲,当着母亲的面,弓虽女干其女。

    而在大夏,在康居,在月氏人眼里,这些白狼骑,简直就是魔鬼的化身,恶神的仆从,阿胡拉的死敌。

    他们是灭国者,他们是灭族者,也是文明的鞭笞者。

    大夏王称他们为‘宙斯之鞭’,认为他们是奥斯匹林诸神来惩戒他们之中的不信者的!

    康居人对他们又敬又怕,称为‘黑暗中的毒牙’‘白色的狼人’。

    在康居人所信奉的拜火教之中,恶神安哥拉,会化身为毒蛇,潜伏在黑暗中吞噬人心,传播恐惧和灾荒。

    而这些匈奴的白狼骑,就是安哥拉的仆从。

    是来自地狱的可怕恶魔!

    而胥纰军们,从来都是骄傲的。

    他们自认为,自己是无敌的。

    在这个世界上,不该有军队,比他们还强!

    “我的弓可以射出一百步,我的刀足可斩碎一切……”一位胥纰军的骨都侯翻身上马,对着他的部下大声喊道:“我曾经梦见伟大的不朽的白狼之神,祂在梦中告诉我——你应该杀死一千个敌人,用他们的血来愉悦我!这样,我允诺你死后,进入我的神堂……”

    “伟大的狼神,从不毁约!”他高声叫着,拿着一柄小刀,直接刺进自己的脸颊,将肌肉分开,让鲜血流下:“狼神的子孙,也从不失信!”

    “勇士们,让我们杀光汉朝人吧!”

    “美女、财富、牲畜、地位……”他拿着弓说道:“还有狼神的垂青,都可以靠杀汉朝人得到!”

    “狼神说了,杀一个汉朝人,抵得上十个西域奴隶,五个大夏人!”

    “吼!”他的骑兵们,( kashu纷纷撕碎自己的上衣,露出胸膛的狼形纹身,这是白狼骑的标志,也是他们所信奉的狼神给与他们的赐福。

    对胥纰军来说,死,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尤其是战死,这是唯一可以升入神国,成为神的战士的唯一途径。

    萨满祭司们也趁机鼓舞士气,将一盆盆的血酒,拿到这些骑兵面前,播撒到他们身上,为他们赐福和祈祷:“伟大的狼神,在注释着你们,杀死一个汉朝人,就可以得到狼神的赐福,所有的战死者,都将获得狼神的救赎,他们的灵魂,将与狼神同在!”

    “狼神说:你们应当去杀死你们的敌人,割掉他们的首级,将他们的脑袋,供奉我的祭台上,如此,我将赐予于他,让他的牲畜兴盛,让他的家人平安,让他的阳、句永远勃起……那些战死者,将来到我的国度,我在天堂,陈列七十二族的美妙处女,她们永远只有十八岁,日日夜夜,可以侍奉那些勇士,让他们永享快乐……”

    这样的祷词虽然简单,虽然毫无逻辑。

    但对胥纰骑兵们来说,这简直就是最好的兴奋剂。(未完待续。)

第1338节 龙!

    此刻,在宽达三十多里的战场横线上,成千上万的白狼骑兵嗷嗷叫着,跟着部族的大纛,在右翼开始集结。

    他们虽然看上去,乱糟糟的,毫无章法,彼此之间甚至推推攘攘,但,每一个曾经见过他们作战的人,此刻都应该毛骨悚然。

    因为在这支骑兵里,至少潜藏着数百名射雕者和三倍于此的准射雕者。

    他们的箭术神准,几乎列无虚发。

    他们疯狂而冷血,从不对敌人留情。

    他们的装备,精良而优秀,是匈奴各部之中,最好的!

    更重要的是,他们胯下的战马,是已知世界最优秀的战马。

    尤其是其中的那批大宛马,不仅仅高大神俊,远超这个世界的其他战马。

    而且速度奇快!

    匈奴人曾经做过测试,这种马在高速奔跑的状态下,十里的距离,仅需要一刻钟不到。

    而在骑兵对冲的标准距离——五百步之中的测试结果,更是让人胆战心惊——仅仅只需要从一数到三十!

    这些宝马的速度是如此可怕,以至于哪怕是同样属于良马的乌孙马,在短距离爆发上,也远逊于它。

    匈奴人将这些战马视为神的恩赐,看的比什么都重要。

    军臣甚至因为害怕这些宝贵的神马折损,连战场都不让他们上。

    而现在,足足三千匹神马,围绕着兰折野,簇拥着他,形成了一个攻击箭头。

    现在,他们秣兵历马,随时可能冲锋。

    …………………………………………

    举着千里镜,义纵当然不会轻视或者忽视这支白狼骑。

    旁的不说,这些白狼骑胯下的战马,就足以让义纵垂涎三尺。

    让他甘冒风险,让他不惜让李广所部承受巨大伤亡,为的,就是这些马,这些宝马,这些中国骑兵未来的希望的战马。

    你要知道,依照匈奴人的习惯,骑兵的战马,一般都是母马。

    这是因为,骑兵千里机动,公马的话,会碍事。

    毕竟,公马要是发情了,那是很麻烦的事情。

    而且,对匈奴人来说,母马所产的马奶也是支撑他们作战的重要资源。

    这一点,在汉室也是一样的。

    不过,汉军没有匈奴人那么奢侈,不能挑挑拣拣,所以,没办法,只好把那些调皮的公马阉割了,免得它们捣乱。

    但,那大宛马和乌孙马,却没有人舍得阉割。

    每一匹,无论公母,都是宝贝。

    哪怕是羽林卫和虎贲卫,也仅有少量这种宝马,其他各部,一匹也无。

    也是因此,其实汉军的胸甲骑兵的战斗力很受限制。

    但若能缴获这批良马,未来,胸甲骑兵的桎梏就要消除。

    舔着嘴唇,义纵对左右将官们说道:“让匈奴人见识一下,我大汉文明的光辉吧……这帮蛮子,还以为骑兵作战是过去,靠个人技术和蛮力就可以主宰战场?”

    “诺!”立刻有人领命而去,紧接着,中军将旗舞动,一个个汉骑方阵之中,信旗也随着舞动。

    “将军有令:各部务必严守军令,以操典之纪为纲,不可呈匹夫之勇!”一个个军法官,在队列之中,严明军法。

    “诺!”各个队率和什长纷纷应命。

    在同时,阵前的橐他,开始被辅兵赶到一侧,让开了骑兵出击的通道。

    此刻,在整个汉军阵列之中,各部骑兵,已经跟过去的强弩部队一般被分成了三层。

    层层叠叠,两万骑兵与三万多匹战马,在整个大地,沿着道路和平原,分散在二三十里宽,十几里长的地域。

    看着这个场面,义纵颇感欣慰,但还是有些遗憾:“可惜我军没有带步兵,不然,我军此战应该会打的更轻松一些……不过也无妨,这步骑协同,确实太难了……”

    周围部将听了,也都是点点头。

    “将军所言极是……”有人道:“这个世上,除却羽林卫和虎贲卫外,可以做到步骑协同者,恐怕没有第三支军队了!”

    自马邑之战后,虎贲卫和羽林卫,就成为汉军的最强军队。

    即使是如今,在胸甲部队开始在其他各野战军也开始建设的今天,也没有人敢去挑战羽林卫和虎贲卫的威势和地位。

    原因,并不是他们是天子宿卫。

    事实上,在军队里,战斗力才是唯一衡量强弱的标准。

    战力不行,任你是皇亲国戚,还是王公贵族,都得乖乖低头当孙子。

    特别是在今天这样的风气中,武人可是骄傲的很。

    没有真本事,不可能稳坐天下第一的名头。

    而羽林卫和虎贲卫之所以能在现在,依旧让南北两军、羽林卫、灞上军、棘门军甚至是句注军、飞狐军乖乖的低头当小弟,靠的就是强大无比的战斗力。

    在过去,他们依靠胸甲。

    而现在,依靠着强大到几乎不可能复制的步骑协同。

    骑兵给步兵掩护,步兵为骑兵提供保护,彼此相互配合,密切合作。

    在那样的配合下,几乎不可能由人抵挡这两支军队的攻击。

    不过,在目前,也唯有羽林卫和虎贲卫能玩的起这种战术。

    步骑协同,看似简单,但其实学问大的很。

    一般人,就算知道了原理和组织方法,也配合不起来。

    因为,这不仅仅需要步骑之间,配合默契,还需要一个高强度的组织体系,一支敢于给同袍挡枪口的军队,更需要日复一日,从不间断的艰苦训练。

    最后,还需要拥有一支堪称优秀的军官队伍来执行和配合。

    这三者,缺一不可。

    旁的不说,你想象一下在后世,有几个国家,玩的转步坦协同?

    除了五大流氓,余者尽为土鸡瓦狗而已。

    某只土鸡,甚至是丢人丢到家,豹2坦克因此威名尽丧。

    虽然,步骑协同和步坦协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作战方法和作战体系,但是,内中的原理却是相通的。

    骑兵要跟步兵,包括弓弩兵和陌刀兵,相互配合,要知道这些军种的优劣和反应速度,更要熟悉友军的战斗方式,而步兵,更需要知道自己的骑兵的速度和特点,更要有随时给骑兵挡枪口的觉悟。

    不能让敌人随便可以袭击和偷袭。

    而现在,以飞狐军和细柳营为主体的汉军,虽然做不到羽林卫和虎贲卫那样的程度。

    但是……

    却也已经达到了骑兵的第二重境界。

    而这个境界,是目前的匈奴人,无论如何也学不到的。

    因为,它需要一个强而有力的组织体系,一支配合默契的军队,更需要有着深厚的同袍之情和高昂的集体荣誉感。

    此刻,远方的匈奴军阵开始动起来了。

    首先冲过来的是匈奴的黑鸦骑。

    四五千骑,如同潮水一样涌来,义纵只是看了一眼,就叹道:“匈奴人虽然换了装备,但这作战方法,却还是没换啊……”

    这样黑压压的一窝蜂攻击,是匈奴人曾经借此纵横世界的王牌战术。

    靠着气势和威吓来恐吓敌人。

    但,这也却是一锤子买卖!

    打的赢就赢了,一旦输,那就全输了……

    想到这里,义纵也有些感慨。

    曾几何时,匈奴人是汉军骑兵的老师。

    汉家现在的所有骑兵,基本上都是从模仿和学习匈奴人的战术开始的。

    甚至,飞狐军和句注军的骑兵,一开始就是由归义胡人训练的。

    但是……

    在今天,汉军的骑兵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战术和作战方法。

    而匈奴人却在原地踏步。

    “先贤说的对啊……”义纵在心里感慨:“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这可不仅仅是在说中国的礼仪服章,更是在形容中国的文化制度的强大!”

    在今天,在汉家的武苑。

    这个世界的骑兵被分为三种。

    第一种,就是匈奴人这样的原始骑兵,懵懵懂懂,只知道利用蛮力和自己的肌肉来逞强。

    这样的军队,打起顺风仗来,自然无所畏惧。

    但一旦遇到挫折或者失败,就死定了。

    就像当初武周塞下的折兰骑兵,被胸甲一冲,立刻就灰飞烟灭。

    而第二种,就是现在义纵麾下的汉军骑兵。

    组织有序,纪律井然,士兵们害怕教官的鞭子甚于敌人的刀剑。

    这样的军队,可以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而第三种,就是现在羽林卫和虎贲卫之中开始尝试的步骑协同。

    骑兵为步兵提供保护,步兵又给骑兵提供保护,在战场上互相配合,密切协同,千军万马,如同一人。

    这样的军队,已经可以做到,纵使前方有刀山火海,枪林箭雨,也可以面不改色,即使陷入重重包围,也可以以力破之。

    但这样的军队,实在是太难得了!

    汉室用了六年,以天下之力和数千万人口之中遴选的精英,也才堪堪造就了羽林卫和虎贲卫。

    至于匈奴人?

    下辈子也搞不出这样的军队!

    哪怕是现在义纵指挥的军队,( www.com)恐怕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个无法模仿和无法学习的模式。

    这就是文明的力量,这就是制度的力量!

    而当这些力量被具象化到军队之上,足以使得军队的战斗力呈几何数字上升。

    就如同当年的秦军,明明无论是武器装备还是数量,都不如对手。

    但秦军就是可以压住数倍于己的敌人狂揍,使东方六国闻之色变,人称虎狼之师。

    而今天的汉军,虎狼之师都已经不足以形容。

    唯有龙,方是他的正确称呼。

    龙,能幽能明,能长能短,能细能巨,能藏能收,动如雷霆,静若大海!(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三十九节 官僚的战争

    就在义纵所部与匈奴骑兵接触之时,距离战场大约两百里左右,在渔阳塞的正北方向,两骑轻骑,日夜不休的疾驰而来。..

    “大单于……大单于……”这两个骑兵,几乎是哭着跑到军臣面前,禀报道:“大事不好了……且渠且雕难那个奴才联合折兰部族挟持左贤王,攻占了祁连山,这个奴才拥立左贤王为单于,自己为左大将,对外宣称……大单于已经战死汉朝……”

    军臣闻言,一口鲜血猛的从口中吐出来,整个人都有些站不稳。

    周围几个贵族连忙扶住他:“大单于……”

    军臣睁开眼睛,回头再的汉朝边塞,那座渔阳塞,一把抓住一个贵族的衣襟,对他道:“你!给我去渔阳塞,面见汉朝的将军,跟他谈谈,要什么条件,才肯放我大军出塞……”

    且渠且雕难的背叛,几乎就是一个晴天霹雳。

    对军臣来说,且渠且雕难的行为,不仅仅是在背叛,更是将他往死路逼。

    祁连山的丢失,使得整个河西走廊,立刻易手。

    匈奴再也不能通过河西回到幕北或者前往西域了。

    想要回幕北,现在,匈奴就得跟一百多年前的先人一样,越过浩瀚的蒙古高原,穿越沙漠和戈壁,行走数千里。

    这样的事情,即使是在过去,也是极为困难的事情。

    千百万年来,无数游牧民,就是死在了这条迁徙路线上,直到匈奴击败月氏,控制西域,才算解决了这个千古难题。

    从此,引弓之民,不需要再走这一条死亡之路,可以从水草丰盛,风景秀美的河西迁徙到幕北或者西域。

    但现在,此地一丢,军臣和他的军队,哪怕能够如他先前所料的那般,安然从汉境撤出,但,却也不得不面对瀚海的考验和汉军骑兵无穷无尽的追杀。

    从燕蓟到瀚海,足足有四千里的漫长草原。

    汉军骑兵肯定会在这条道路上,让匈奴人不断失血。

    现在,军臣知道,自己唯一的选择,就是与汉朝媾和了。

    无论汉朝人提出怎样苛刻的条件,他都必须答应。

    不然,匈奴这个政权,恐怕立刻就要分崩离析。

    唯有取得与汉朝媾和的条约,他才有能力并且有时间,回过头去镇压且渠且雕难和折兰部族的叛乱,收复河西,同时镇压那些现在一定在蠢蠢欲动的各个实力派。

    “快!”军臣忽然想起了另外一个事情:“马上派人快马加鞭,去通知夏王,让夏王也遣使与汉朝人谈判,再派人立刻去通知系雩难……”

    “不……”军臣忽然改口,扭头衍当屠:“左大当户亲自去要阳,一定要稳住,不能让胥纰军有任何损失!”

    胥纰军,现在成了军臣唯一的指望和未来为数不多可以依仗的资本。

    军臣相信,只要有这支可怕的骑兵在,那么,未来无论草原上生了什么事情,他都可以依靠胥纰军稳住局势,镇压叛逆。

    而……

    倘若胥纰军出了意外,折损在此,那么……

    想到这里,军臣就咆哮着道:“还不快去?”

    ………………………………

    而几乎就是在此时,平刚城下,迎来了一队客人。

    举着手里的节旄,羊食有些忐忑不安的望着城楼上密布的汉军射手,他不得不再次开口,喊道:“奉大匈奴左谷蠡王之命,使者羊食求见汉朝右北平郡郡守季公及诸位明公……”

    “这匈奴人在搞什么?”城楼之上,右北平郡郡守季班与他的郡尉陈钧商议着:“会不会有诈?”

    陈钧向着城下探望了一二,道:“吾以为,应该不会有诈……不如放他入城?”

    季班也探头打量了一下,确认左近除了这个持着如同汉使的节旄一般的匈奴使者外,没有其他任何人,也放下心来,道:“放下吊篮,将匈奴使者带上来!”

    “诺!”立刻有军官领命。

    但城楼上的士兵们,却纷纷红着眼睛,班和陈钧。

    这一战,打到现在,右北平郡的郡兵损失惨重。

    几乎可以说得上除了平刚之外,没有一座完整的城市还在汉军手里。

    而在这个过程里,要负最大责任的,就是这郡守季班与郡尉陈钧了。

    若不是这两人在朝廷通报了匈奴军队入侵后,依然不以为意,玩忽职守,右北平郡的局面,断不会糜烂至斯。

    要知道,右北平郡的防御力量,在燕蓟诸郡之中,向来是最强的。

    自百五十年前,秦开将军挥师北上,驱逐东胡,在此建立起郡县后,右北平郡就是一个军事化的郡县。

    全郡之中,无城不塞,无民不武。

    又有着秦直道贯通郡中,连通辽东和安东蓟城。

    自右北平立郡以来,还从未像今天这样狼狈过。

    现在,除了这平刚城还在汉室之手,其他地方已经全部沦陷了。

    甚至,若非是辽西辽东两郡郡兵紧急驰援,拼死堵住了匈奴骑兵的南下道路,又牵扯住了大量匈奴兵力,现在,恐怕连平刚也会失守!

    而平刚,可是整个燕蓟甚至整个汉家东北地区最大的军事要塞!

    此城,自从秦开将军筑成之后,就从未落入过胡骑之手。

    哪怕是秦末天下大乱,燕王臧霸也可以凭借此城与胡骑周旋。

    而这郡守和郡尉玩忽职守的原因,也早已经人尽皆知。

    无非就是这两人,素来不合。

    遇到此事,两人都想给对方挖坑,顺便让自己上位。

    结果就是相互撤后腿。

    在指挥上屡屡失误,屡屡出各种互相矛盾的命令,就如那字县守军,本来,他们是可以撤出的。

    但郡守却要求他们坚守三日。

    倘若是如此,那也罢了!

    但偏偏,郡尉传来命令,要求他们放弃字县,撤入平刚。

    这两个互相矛盾的命令,直接导致了字县守军的两个校尉权衡不下。

    既无法安心防御,也没有办法有序撤退。

    最后,字县被匈奴人攻破,这座城市化为了一片灰烬。

    只是可怜那两千守军,都是大好的儿郎和丈夫!

    季班和陈钧自也知道自己捅出了多大的篓子。

    所以,这两人这些日子来,拼命的揽功,甚至指鹿为马,侵吞部下的战功,威逼利诱,迫使郡中的军法官,修改他们的报告。

    想借此逃过战后的惩罚和清算。

    甚至,倘若不是如今,傻子都知道投降匈奴是没有前途的,这两人说不定早就跪到了匈奴军队的主帅面前,将整个右北平拱手让给他们。

    此刻,他们无视着整个城楼上的士卒们的眼神,在他们眼里,这个匈奴使者,已经成为了一根救命稻草。

    作为汉家的高级官僚,坐镇一郡的封疆大吏,他们很清楚,现在的这个汉室体制的可怕之处。

    旁的事情上,下面的人或许能忽悠的了朝堂诸公,瞒得过天子的耳目。

    但军国之事,却休想彻底隐瞒。

    战后,天子必定会派遣御史侍中尚书以及丞相府的司曹,组成一个联合调查组,进驻各郡,深入地方,走访士兵和军官,询问整个战争的过程。

    到那个时候,他们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瞒不住了。

    他们现在,唯一的指望,就只有老天保佑,天上掉馅饼,生奇迹了。

    而这次的匈奴来使,在他们眼里,已经算得上是奇迹了。

    季班和陈钧很清楚,匈奴人此时来,不是来服软的,就必是来谈判的。

    毕竟,仗打到现在,匈奴人全线受挫,朝廷的邸报甚至已经公开宣布了上谷大捷,匈奴右谷蠡王全军覆没的消息。

    胜利,对于汉室来说,已经指日可待。

    而他们两个,则迫不及待的想要在这个胜利的蛋糕上分一杯羹,尽可能的为自己涂脂抹粉。

    在给朝廷的报告里,这两人甚至将辽东郡和辽西郡的援兵的功劳也往自己身上揽了。

    这倒不是他们丧心病狂,只是因为害怕和恐惧而已。

    而现在,这个匈奴使者,无疑成为了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所以,羊食一被带到城楼上,季班和陈钧立刻就迫不及待的跑来见他了。

    “使者此来,所为何事?”陈钧还有些矜持的问着,但那季班却是根本不顾吃相了,他几乎是眼巴巴的望着对方:“贵使来此,可是奉了贵部左谷蠡王之命?”

    羊食闻言,也是有些想象不到。

    他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的眼睛——这还是汉朝官员的模样吗?

    若在过去,羊食肯定可以借此坑一下这两个傻帽。

    但在现在,匈奴人求和之心,比季班和陈钧的渴求还高。

    临行前,左谷蠡王也再三要求,他无论如何,必须与汉朝人谈妥媾和的条件,只要能让汉朝军队让开道路,那么,匈奴人什么代价都可以付出!

    “正是……”羊食如汉室士大夫一般拱手拜道:“吾主左谷蠡王深感战争日久,两国交兵连绵,战火伤及黎庶,使得两国失和,不忍于心,故派小使前来与贵国商谈休兵之事!”

    “吾主有言:若贵国愿与我大匈奴修好,那吾主就立刻释放两千汉朝百姓,作为诚意,并且归还贵国的字县宣阳等十座城塞……”羊食轻轻说道。

    但落在陈钧和季班眼里,却如同天籁之音。

    他们几乎就忍不住想要立刻答应!

    匈奴释放被掳百姓,归还城塞?

    只要成真,无论如何都是一笔巨大的功勋,甚至足可以让他们两个收买一批文人,为他们涂脂抹粉,将自己洗白白,甚至塑造成为道德max,可以感化夷狄的贤达人物。

    只是……

    季班和陈钧对视了一眼,他们,现在完全没有能力答复对方。

    因为,现在,这右北平郡境内的汉军主力,并不是他们的手下和部曲。

    而是辽东郡郡守公孙玄以及辽西郡郡守王甫所率领的郡兵。

    而右北平郡所拥有的兵力,现在只剩下了这平刚城里的不过五千守军。

    其他部队,都因为他们的胡乱指挥和相互抬杠,在战争之中消耗掉了。

    想到这里,这两人也是叹了口气。

    那公孙玄和王甫可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人。

    前者是齐国人,还是一个公羊派的拥泵,信奉的就是华夷之辨,大复仇主义,如今,人家打的正嗨,让他停手,除了天子,没有人有那个能耐。

    至于后者?

    那来头就更大了。

    王甫的长兄是王触龙,当代的山都候!

    想到这里,这两人也不由得垂头丧气。

    有此二人在,他们两个和他们的部下,现在又都为战功而杀红了眼睛。

    想让他们听自己的,谈何容易?

    羊食一见这个情况,立刻道:“两位明公,吾主有言,若两位能够促成这汉匈友好,两国祢和之事,我主不仅仅愿意将所有被俘汉朝百姓军人释放,退还所有汉朝城市,并且愿意就此对贵国做出补偿……”

    “补偿?”季班和陈钧闻言,心动不已。

    倘若有了补偿,那就……

    “正是……”羊食知道,现在匈奴面临的问题,尤其是他的主子面临的问题。

    只能用刻不容缓来形容!

    所以,他一咬牙,道:“我主愿意劝说我国大单于割让幕南给贵国……”

    “除此之外,我主愿意每年给付贵国战马五千匹,牛三千头,羊十万,男奴五千,女奴三千,以为和亲之费……”

    说到这里,羊食也是心疼不已,割地赔款,这是汉朝当年最窘迫之时也没有答应的事情。

    但在现在,匈奴别无他法,只能祈求汉朝人高抬贵手。

    甚至,羊食心里面还不得不庆幸,自己似乎走了好运,遇到了这两个汉朝之中算得上对匈奴‘比较友好’的高级官员,可以通过他们来影响汉朝君臣和决策。

    而季班和陈钧却是听得心花怒放。

    若果真如此,只要能够促成此事,那他们岂不是将成为国家功臣?

    甚至,说不定可以捞取一笔好大的政治资本?

    至于其他人的意见?

    与他们何干?

    “善!”季班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回复:“若贵主果真如此,真乃两国百姓之福!请转告贵主,吾一定促成此事,不过,为表诚意,请贵主先释放三千我国百姓!”

    这是肯定的!

    他必须要有一个借口来胁迫那公孙玄和王甫。

    同时,他还需要此事来作为证据来请自己的靠山出面。

    “一言为定!”羊食不假思索的道。

    …………………………

    送走匈奴使者,季班一面下令召集平刚官员,一面立刻拿出纸笔,给自己的靠山写信。

    不多时,就写出了一篇洋洋洒洒,神情并茂的文章,然后,他利用自己的郡守特权,强行调动了本来规定只能用于紧急与长安和蓟城联络的信鸽。

    而在同时,陈钧也将一只信鸽飞。

    这两只信鸽,一只向南,飞向了清河郡,那里是魏其候所在之地。

    而另外一只则飞向了齐国临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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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节 帝国主义!

    要阳战场,战鼓冲天,马蹄如雷。.M

    至少有四千匈奴骑兵,在汉军阵列正面,气势汹汹,扑了过来。

    中军的乌鸦大纛,格外的引人注目。

    “黑鸦骑……”义纵望着那面大纛,微微思虑了一番,对于这支骑兵,汉家知之甚少,甚至连其统帅之名也未曾得闻,只知道这是匈奴单于王庭本部万骑之一。

    而匈奴的王庭之中的万骑数量,多如牛毛。

    最鼎盛之时,单于麾下万骑以十来计数。

    当然,那是年景好的时候。

    如今,塞外灾荒频,加之又屡次在与汉军的战争中败北。

    尽管匈奴西征屡屡得手,但财富却不可能马上变成军队。

    是以,在战前,天子庙算,组织了整个兰台的尚书和少府的数学家们一起推算匈奴王庭的兵力。

    最终,得出的结果是其王庭万骑,应该不会过八个,五万骑这个数字——因为假如过这个数字,草原的生态和匈奴的经济就不可能再承担得起。

    毕竟,匈奴虽然野蛮,但也不能不讲自然规律。

    五万骑兵和他的家人奴隶牲畜,这合起来就是一个少说数十万人口上百万牲畜的集群。

    这样的集群,即使分散到方圆数百里的广袤草原上,也会是一个沉重负担。

    而过这个数字以后,以目前的草原和气候,不可能有什么草场可以养活这么多人畜。

    即使有,也应该不多。

    而匈奴人不是农耕民族,占块地就可以耕作了。

    他们是游牧民,一年四季,都需要不断迁徙,追逐青草和降雨。

    是以,这黑鸦骑能够成为匈奴王庭八万骑之一,这说明,他的下限低不到那里去,而上限却可能接近折兰。

    面对这样一个敌人,义纵颇为谨慎。

    “传令南军甲左两校尉,牵制来袭敌骑;命令北军诸校尉部,下马弓射,遮蔽战场!”义纵断然下令,用南北两军的数千骑兵来牵制来袭的敌人,这在义纵已经非常妥当了。

    “诺!”立刻就有参谋官领命,然后将命令通过旗语传递下去。

    ………………………………………………

    在汉军大阵两侧,南北两军的骑兵们,分列在左右的第二梯队。

    自从马邑之战后,汉军内部就已经开始吸收和总结马邑之战的得失,并由此开启了骑兵的专业化进程。

    在原本的骑兵内部,现在汉军已经有了胸甲枪骑兵弓骑兵游骑兵和龙骑兵。

    其中,胸甲骑兵和龙骑兵,属于高度专业化和绝对精锐。

    胸甲骑兵,人尽皆知,是天下第一的具甲骑兵,是战场上的尖刀,是王师的利刃,更是传播文明,驱逐野蛮的播种机。

    而那龙骑兵,则是从马邑之战后才开始由天子亲自下令,在羽林卫和虎贲卫内部开始培训的骑兵。

    因其军旗,以黄龙为像,所以又称为龙骑兵,黄龙骑。

    而从其军旗,你就可以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步兵!

    骑马的精锐步兵,专门用于跟随大军快机动。

    龙骑兵,可以熟练使用和掌握所有汉军现役武器,并且拥有高的作战技能。

    同时还被要求必须具备随同胸甲转战的能力。

    他们是胸甲骑兵的坚盾,是汉军未来控制草原的希望。

    毕竟,胸甲不仅仅对兵源要求苛刻,而且造价昂贵无比。

    哪怕是现在,一个胸甲骑兵,假如算上他的训练费用和武器装备的话,几乎等于是用黄金堆出来的。

    平均每一个胸甲骑兵,现在至少花费五十万钱以上。

    哪怕是以汉室的财税力量,也养不起太多。

    而龙骑兵就很便宜了。

    只要是战马,都可以作为他们的骑乘用马,而且,并不需要太多的钢铁来武装他们。

    把陌刀或者塞一具强弩,给个盾牌,他们就可以上阵了。

    遇到敌人,立刻就可以组成以胸甲为核心的战斗集群。

    只要有足够的战马,汉军就可以拉出十万数十万的龙骑兵。

    甚至将所有步兵都龙骑兵化。

    而这对于汉军而言,就是天籁之音。

    甚至,由此,汉军的羽林卫和虎贲卫,开启了步骑协同的时代。

    不过,在现在,这个构想还处于实验阶段。

    而且因为缺马——哪怕是挽马现在也缺。

    所以,暂时来说,龙骑兵只有在羽林卫虎贲卫南北两军和棘门军灞上军等关中驻军之中出现。

    此番出征,义纵带的北军的两个校尉部,全部都是龙骑兵。

    此刻,听到命令,这些站在黄龙旗下的军人立刻就开始了作战准备。

    在他们队列的侧面,那些橐他身上,一柄柄陌刀被卸下来,一具具强弩,被分下去。

    甚至还有着百十个随军工匠,取出大量零件,瞬间就在战场上组装出了四台床子弩。

    随即,立刻就有着军人,开始给这些可怕的武器上弦,锋利而巨大的箭头,直指来袭的匈奴骑兵。

    上千名弩兵则全部半蹲在地上,检查着自己的弩机,三百名弓手列在弩兵之前,长弓微微仰张。

    陌刀兵们则竖起了自己的陌刀,默默的跟着军官们,从山坡列队走下,来到盾墙之后。

    数十骑骑兵,从这些队列之中通过,一位位司马扯着嗓子,大声问道:“诸君,吾等何人哉?”

    “龙骑兵!”

    无论是陌刀兵,还是弓弩兵或者是工匠,都昂挺胸,大声答道。

    “龙骑兵,何职也!”司马们大声问道。

    “吾等是天子之盾!”

    “吾等乃诸夏之剑!”

    更有士兵开始唱起了龙骑兵的军歌:“昨夜梦牧野,周公抚我顶,束立华冠……”

    立刻就引来了大合唱:“丈夫应是重危行,岂因儒冠误我身……一呼龙骑千百万,扫尽胡虏清寰宇……”

    这合唱之声是如此之大,以至于连在中军的义纵也听得仔细。

    “这龙骑兵之歌,写的也太通俗了一些吧……”有文职军官微微嘀咕。

    义纵却是听得很高兴,扫了他一眼,道:“你懂什么?通俗才好,若非如此,士兵们岂能听得懂?”

    这世界上,最振奋人心的文字,从来都不是那些文绉绉,引经据典,各种生僻词乱飞的文章——这些文章,现在都躺在石渠阁里霉呢!

    那什么话如今天下皆知?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这句话,现在三岁小孩子也都知晓了。

    没些年来,天子诏书,倘若是明令天下的诏命,也非常通俗了吗?

    就如前年天子下诏,颁布平律,诏书抬头的第一句话就说——朕闻之太公曰:天下圹圹,一人有之,天下丛丛,一人理之……

    话多通俗,哪怕是没读书的农民,也知道天子的意思!

    想到这里,义纵就下令道:“传令全军: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王者,天子也!苟舟车之所至,人迹之所及,虽蛮夷夷狄,亦天子之民!今稽粥氏颇率天子之民而不听天子,此大罪也!获罪于天,无可祷也!倘匈奴臣民,尤能熟知大义,迷途知返,跪地请降,可免一死!”

    这命令,立刻就得到了执行。

    汉军两万多人立刻就齐声大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王者,天子也!苟舟车之所至,人迹之所及,虽蛮夷夷狄,亦天子之民!今稽粥氏颇率天子之民而不听天子,此大罪也!获罪于天,无可祷也!倘匈奴臣民,尤能熟知大义,迷途知返,跪地请降,可免一死!”

    ………………………………

    两万多人齐声大吼的声音,务须描述,就可以知道这样的声音的威力有多大。

    即使是传说中的夔牛之鼓,大概也不过如此。

    匈奴人自然也被这声势所吓到。

    “汉朝人在说什么?”兰折野问道。

    立刻就有一个精通汉话的贵族对兰折野解释了一遍,然后愤恨不平的道:“主子,这汉朝人狂妄无礼,居然声称我大匈奴子民也为其皇帝治下的百姓!真是可恨!”

    兰折野闻言,脸色大变,骂道:“汉朝人!欺人太甚!”

    这已经是对他和他的胥纰军以及整个匈奴帝国的羞辱了!

    而且,汉朝人的理由和借口,更是令他气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还有没有天理了?

    照汉朝人的这个说法,是不是这个世界上,只要有阳光,有活人,有土地的地方,哪怕身处汪洋大海,远在十万里之外的野人,也是他们皇帝的臣民,也是他们统治之所?

    就是老上单于当年也没有这么大的雄心!

    但他们哪里知道,这正是汉家自古以来的政治正确和传统美德。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夷狄蛮子,就得跪下来恭迎王师,乖乖接受中国文明的教导。

    不服者,统统都要杀全家!

    三王五帝,莫不如从,三代数十王,哪怕是春秋战国,礼乐征伐自诸侯出,诸侯们也是如此。

    不然你以为东夷百族,犬戎白狄是自己乖乖的上吊自杀或者主动搬迁到深山老林,躲进荒漠大泽里的?

    如今,义纵不过是进一步升华了这个概念,并且**裸的将之提出来了罢了!

    而这正是帝国主义的典型嘴脸和典型做派。

    我说的才是对的,我的规则,才是普世价值!

    尔等渣渣,快快跪听普世之音。(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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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一节 接触战

    不止是兰折野,就是系雩难,也被汉军的吼声吓了一大跳。..

    不过跟兰折野相比,系雩难倒是不需要翻译——他们家族世代都曾经负担着与汉朝交流和往来的责任。

    对于汉朝的文字语言甚至文化,他都有一定的了解。

    听到汉军的吼声,系雩难沉沉一叹:“汉朝人的野心,终于揭露了……”

    系雩难的祖父是当初给冒顿和老上单于都做过使者的系雩浅,系雩浅当年甚至还与汉朝的大文豪,号称是国士的贾谊打过交道。

    因此,系雩难知道,贾谊曾经公开阐述过他的汉匈政策。

    而在对匈奴的政策方面,贾谊的主张主要是三表五饵,令匈奴不战而降和汉朝皇帝理所应当统治草原的论调。

    而这些论调,与今日汉朝人的主张,真是几乎一模一样。

    只不过,在当年,汉朝人只敢悄悄的议论。

    但现在却是明目张胆的对匈奴人出他们的要求!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王者,天子也!苟舟车之所至,人迹之所及,虽蛮夷夷狄,亦天子之民!今稽粥氏颇率天子之民而不听天子,此大罪也!获罪于天,无可祷也!

    话只用听到这里就够了,汉朝人欲要鲸吞世界,独霸寰宇的野心,让系雩难感觉有些呼吸困难。

    他心里很明白,未来的世界,真的会是汉朝的世界。

    想到此处,系雩难的心气就又低了几分。

    不过,他回头望着自己的军队。

    四五千骑在广阔的平原上,如排山倒海一般,气势汹汹。

    这让他稍稍有了些底气。

    黑鸦骑,虽然在王庭,算不得什么精锐。

    但在整个草原上,却也是数一数二的强军。

    至少,这四五千骑,足足抵得上一万以上的康居骑兵!

    有此精锐在,哪怕打不过,总还跑得了吧?

    “全军听令!”系雩难抽出自己腰间的马刀,向前一指:“集中兵力,冲击汉朝一角!”

    顿时,马蹄声声,响彻天地,尘土飞扬,在地平线上拉起道道烟尘,哪怕十里之外,也清晰可见。

    ……………………………………

    “敌骑距离——五百步!”与北军的龙骑兵们不同,南军的两个校尉部是纯正的骑兵,而且还是游骑兵。

    在汉军的战斗序列和职能规划之中,游骑兵是军队的先锋,是骑兵的利刃,也是度最快的轻骑兵,更是如今汉家骑兵部队里最主流的骑兵。

    他们装备的是标准的骑兵作战武器。

    一柄精铁马刀,一付护手,加上两把手弩和一把角弓。

    但南军的骑兵,总是会比一般部队的装备要豪华一些。

    毕竟,南北两军的军官,基本都是长安城的勋贵大臣之后,将门之子。

    其中甚至不乏列侯外戚的子侄。

    自然,他们的关系网和能耐远常人所可想象。

    兼之,南北两军乃是拱卫长安的武装力量,是宿卫宫门的禁军,更是汉家历代天子手里最强有力的战略机动部队。

    所以,他们的装备,自然比一般野战军团的装备要豪华的多。

    梁远骑着战马,从北军的弓弩阵前掠过,他些‘龙骑兵’嘴角露出几丝冷笑。

    “龙骑兵?”他哂笑一声:“不过就是骑马的材官和强弩嘛……”

    作为南军的骑校尉,梁远当然有着自己的自豪。

    而且,南北两军的历史宿怨,由来已久,对每一个南军军官来说,绝不可以在气势上输给北军!

    所以,梁远冷哼了一声,就调转马头,来到一侧的山坡上,故意大声的问着已经列队完毕的一千骑兵:“诸君,南军是什么?”

    “吾辈乃刘氏之剑,守护宫门的鹰眼,忠臣义士之家!”一千人整齐划一的回答,瞬间就在气势上将北军压倒。

    对南军而言,北军,虽然不是敌人,但也绝不是朋友。

    甚至,曾经有南军卫尉在与天子派来的护军使交谈时,公开说道:“君身负圣命,行走南军各营,自百无禁忌,但有一点——决不可亲近北军,否则,必将引全军不满……”

    这话虽然有些夸张,但却也是事实。

    南北两军的军官,在校尉以上的阶级里,已经有三十年未曾相互交好联姻了。

    即使有,那也是调离了南军或者北军后生的。

    而在现在,在茂陵的赛马场,每旬一次的马球赛,最激烈的比赛,一直是生在由南军退伍士卒组成的玄武队和北军退伍士卒组成的朱雀队之间。

    这两个队的比赛,从来都是火爆非常,而且火药味十足。

    每到两队比赛日,赛马场内外,数百衙役如临大敌,还有五官中郎将和执金吾的军队,镇压内外,以防不测。

    即使如此,也常常失控,上演全武行,两方支持者经常打的头疼血流。

    甚至曾有列侯在比赛场上被人抱以老拳。

    而这一切的起源,都在于三十余年前那场同室操戈的血战。

    那场为了信念和政见而展开的厮杀。

    南军虽然失败了,虽然流血千里,伏尸上万。

    但南军的精神没有灭,南军的主体没有灭。

    而且,太宗孝文皇帝登基后,天下舆论和百姓士林,对于南军都抱以同情敬重,甚至是敬仰的心态。

    毕竟,忠君思想,是当世最正确的普世价值。

    而南军的表现,无愧于此。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敢于在大势已去,一切都已经结束的时候,依然带兵披甲列队,拦在新皇帝的车驾面前大喊:天子在也,足下何来?

    也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胆量,敢于拔刀保护两个已经无药可救,注定要死的小皇帝。

    不过,在这里面,却也未尝没有某些顶层的黑手在故意放纵的缘故。

    毕竟,南北两军,前者拱卫长安,后者守护宫廷。

    要是这两者里,再出一个缓则,那未央宫里岂非很不安全?

    所以,这两者斗而不破,相互敌视,就成为了上面的人玩弄帝王之术的抉择。

    也就是当今即位,羽林卫和虎贲卫相继建立后,南北两军的敌视状态才得以缓解,不至于出现有我无你,针尖对麦芒的尴尬局面。

    即使如此,南军和北军之间的恩怨,却也不是可以轻易消除的。

    甚至不是一两代人可以抹去的。

    在现在,对南军来说,输给谁都可以——就是不能输给北军的混账!

    而对北军而言,也是如此!

    是以军骑兵们趾高气昂的模样,北军的龙骑兵们一下子就红了眼睛。

    “此战,若吾辈斩不及南军的混蛋,吾无颜回长安再见父老!”有北军队率说道:“诸君,请与我一起杀贼!”

    “诺!”回答他的是愤怒值max的一百名弓弩手。

    前排的陌刀军列之中,因为北军的挑衅,士兵们竟然忘却了战前的恐惧和对匈奴骑兵的担忧,转而纷纷咬牙切齿的说道:“决不能让南军的混蛋压过我等!”

    在很多时候,情感的力量,确实非常大。

    而此刻,匈奴骑兵已经高冲到了汉军阵列之前一百五十步左右的地方。

    匈奴人的前锋的马蹄溅起来的尘土,都已经清晰可见。

    “敌军距离一百五十步!神臂弓准备!”军法官们大声喊道。

    隐藏在阵列之中的两百名神臂弓弓手,默默抬起了自己的巨弩。

    “风!”

    “大风!”

    随着一声令下,两百张弓弦轰鸣,利箭出弦,带着尖啸声,射向了匈奴骑兵。

    嗤嗤嗤!

    不过三个呼吸,这些可怕的强弩就穿透了整个匈奴骑兵的阵列,将数十个倒霉蛋射落下马。

    不过,这相对于匈奴人数千的骑兵而言,连蚊子咬都算不上。

    但,却也依然让匈奴人,尤其是匈奴贵族们胆战心惊。

    这一轮齐射的威力,实在太大了!

    距离汉军阵列一百五十步开外,也不能安全!

    好在,汉朝人弓弩手火力似乎有问题。

    想到这里,系雩难就大声说道:“全冲进!至汉朝阵前五十步,持弓攒射!”

    …………………………

    “风!”

    “大风!”

    又是一声号令,前排的弓手开始了齐射,然后是弩机部队。

    一时间,汉军阵前,箭落如雨,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汉匈战场。

    不过,在哪个时候,汉军的弓弩部队的箭雨规模,恢弘而庞大。

    若是一个两万人的军队,起码可以组织起八千以上的弓弩手,用遮天蔽日的箭雨来阻滞匈奴骑兵的突袭方向。

    在哪个时候,匈奴人的战术,就是以一部分轻骑,吸引汉军弓弩部队的注意力,而调动另外一支度更快的骑兵,冲击汉军薄弱的侧翼,只要撕开一个口子就足以奠定胜利!

    所以,哪个时期,汉军的材官部队伤亡惨重。

    但在现在,汉军的箭雨无疑薄弱的多。

    只是稍微迟滞了一下匈奴骑兵的度,射死了大约一百余人,还让百余人落马,匈奴人就已经冲到了汉军阵前。

    那些巨盾组成的防线前。

    “嘀!”吹着嘴里的哨子,北军校尉陈阮大声下令:“诸君,让天下人见识一下,我北军丈夫的威风吧!”

    “陌刀兵前进!”

    于是,本来蹲坐在地上,闭目养神的数百名汉军壮士哗啦一下,就站了起来,长长的陌刀,被握在了手上,随时准备迎接匈奴骑兵的冲撞,并杀上去,来一场屠杀!

    ……………………………………

    但匈奴人这一次却没有如愿的撞上汉军阵前的盾墙,反而在汉军阵前五十步就开始忽然减,然后,向着两翼分散,紧接着,这些匈奴人张开了他们手里的骑弓。

    嘣嘣嘣嘣!

    匈奴人的弓身用的是草原上常见的松木,其弦一般是用着牛筋,所以出的声音有别于汉军的弓声。

    听到弓弦震动之时,前排的盾兵立刻按照训练的要求作出了正确的反应。

    他们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就将大盾仰举,形成一片几乎密不透风的墙壁。

    然而,匈奴人的弓箭实在太多了!

    那漫天的箭雨,在瞬间就将整个汉军阵列的前排全部覆盖。

    在后方正准备上前的陌刀兵措不及防,瞬间倒下了数十人。

    而在前排,数百面巨盾,现在已经支离破碎,阵地一片狼藉。

    好在,在汉军两侧的通道中,已经随时在待命的辅兵们立刻抬着担架跑了过来。

    从过去的战例来要抢救及时,一般,七成以上的伤员和一半以上的重伤员,都可以再次回归军队,而他们下次将成为军队的精英!

    同时,在后方,北军的弓弩手立刻调整方向,对匈奴人还以颜色。

    汉军的弓弩,更强,上弦度更快,威力更大,最重要的是——命中率更高。

    即使敌人是高移动,并且已经分散的骑兵,汉军的这一轮报复性齐射却由于距离更近,所以造成了两百余人落马。

    假如战争就是这样相互对射,那么毫无疑问,笑到最后的肯定是汉军!

    因为,骑兵在马背上,哪怕是匈奴人现在已经山寨了马镫和马鞍,但射击的准确性和精度却也非常低。

    方才那轮齐射,匈奴人不过是因为忽然袭击,汉军毫无防备所至。

    而站在地上的汉军,则无疑可以更有效并且更加致命的威胁匈奴人。

    但可惜,骑兵作战,从来不是如此。

    游射,只是一道开胃菜。

    所有的骑兵战斗,最终都要靠白刃冲锋,贴身肉搏来决定胜负。

    这一点,汉军清楚,匈奴人更清楚。

    所以,就在此时,一面骷髅大纛,从汉军右翼出现,他们沿着河流的边缘,滚滚而来。

    “逼落骑兵?也就是鬼骑?”义纵举着千里镜,望着那些从七八百步甚至一千步之外袭来的敌人,他冷笑一声,对身旁的一个大将说道:“鬼骑!吾中国之敌也,张都尉,当为天子和天下,除此恶贼!”

    那大将闻言,拜道:“谨遵将令!必不负将军之望!”

    然后,他翻身下马,朝着他的军队疾驰而去。

    义纵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道:“兄长,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那人正是义纵过去的大佬,现在的小弟,河东人张次公,不过这位过去的大哥,在汉家的官场混的不是太好。

    没办法,义纵只能拉他一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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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二节 恐惧的力量(还债6.0)

    须卜当屠率领着自己的骑兵,从匈奴的左翼,汉军的右翼,直扑过来。..

    但,汉军的大阵,却依然纹丝未动。

    除了受命的军队外,其他阵列,都保持着原样。

    一排排战马,一个又一个的集群,就像静止了一般。

    兰折野远远望着,心里面竟然有些胆战心惊!

    “这些汉朝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兰折野在心里问着。

    他这一生,南征北战,横跨了数万里,遭遇过数不清的敌人。

    但从没有那个对手,能在正面和侧翼同时受到袭击时,依然纹丝不动。

    仿佛根本就不担心自己的侧翼和正面可能被骑兵突破。

    “汉朝人,太狂妄了!”兰折野说道。

    他麾下的骨都侯和渠帅们也纷纷叫嚣着道:“主人,让我们去教训教训他们吧!”

    对这些胥纰军的贵族而言,杀戮和征服,永远是人生最大的快事!

    特别是最近几年,胥纰军跟着军臣西征,一路上破国屠城,让整个世界都战栗。

    这使得这些胥纰军的贵族们非常骄傲,也非常骄横。

    在他们眼里,什么汉骑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就跟大夏人自吹自擂的方阵一样可笑。

    至于那所谓神骑?

    大概也就是幕南的胆小鬼们在自己吓自己!

    哪里有什么神骑?

    有的话,麻烦汉朝人召唤天雷劈死我们啊!

    兰折野却是摇摇头,举起手,道:“不可!我们还要再”

    他虽然也狂妄,虽然也有些疯疯癫癫,但作为万骑长,他知道和掌握的消息,远远多于下面的奴才。

    他很清楚,能够击败折兰人的汉军,绝不是什么易与之辈。

    但也就仅此而已。

    兰折野一直对自己的军队有着非常高的自信。

    他不认为,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军队可以阻挡自己的骑兵的雷霆一击。

    但,他却也不愿意在没有摸清楚汉军虚实之前就贸然攻击。

    那样,万一出了纰漏,导致伤亡过大,自己这个万骑长的脑袋,恐怕就保不住了!

    况且,那黑鸦骑和逼落骑,讲道理的话,这些家伙的死活与他何干?

    “就让系雩难和须卜当屠的军队,来给我们试探出汉军的底蕴吧!”兰折野说道:“派人吹响号角,通知系雩难和须卜当屠,必须给我试探出汉军的底蕴,不然,我就立刻撤军,让他们去跟汉朝人玩!”

    “遵命!”骨都侯们都大笑起来。

    这些家伙,根本就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对他们来说,什么黑鸦骑逼落骑,死光了也没有关系!

    只要他们能获胜就好了!

    而草原上,一直以来,都是如此,成王败寇,胜者为王。

    胜利者,不管用什么手段,赢了就好!

    …………………………

    呜……呜……呜……

    匈奴的号角声,响彻天地。

    这声音,让听得它的人,无不毛骨悚然。

    “兰折野……”系雩难勒住战马,回头远望,他现,本来说好的胥纰军骑兵,现在都原地未动,就像一个观众一般,而逼落骑兵也从右翼靠近了汉军的阵列。

    “你这个混蛋!”系雩难气的眉毛都立了起来。

    匈奴人自古就已经习惯了用号角声和鸣镝来传递命令。

    甚至因此演化出了一些基本的沟通手段。

    譬如现在,这号角声传递的意思,分明就是进攻,而且必须硬冲汉朝阵列。

    至于假如不冲的后果?

    虽然号角声无法表明(匈奴人只有进攻冲阵撤退和迂回等少数几个联络信号),但毫无疑问,系雩难已经清楚了兰折野的意思——你们不冲阵,劳资就走了,留下你们跟汉朝人玩吧!

    而他确实敢也可以这么做!

    胥纰军,从来都是疯子。

    兰折野这个万骑长,更是一个十足的神经病!

    系雩难记得,当初匈奴攻灭大宛,本来大宛王都已经跪下来投降了。

    但,兰折野却一刀,削掉了那个大宛王的脑袋,然后纵兵攻入其王宫,将那座辉煌的宫殿,付之一炬。

    完了,这个白狼的头狼跑到军臣单于面前,信誓旦旦的说:这是狼神的旨意。

    而军臣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况且,现在情况有些特殊。

    以己度人,系雩难觉得,若是自己恐怕也会选择让别人拿命去冲汉朝的阵列。

    没有办法,系雩难只好对自己的部下说道:“我军后撤一百步,然后集合,从汉朝阵列的左侧冲杀进去!”

    这也是他们现在唯一可能突破的地方——方才与汉军的对射,使得当地的汉军阵列出现了残缺,虽然很快就被填补,但却留下了纰漏。

    ………………………………

    同时,须卜当屠也听到了号角声。

    他立刻就明白了意思,这让他几乎忍不住想要带兵回去,杀了兰折野!

    但……

    他抬头前方,他的骑兵距离汉军骑兵的阵列,只有不过三百步了。

    在这个距离,就算他想跑,也得汉朝人答应!

    须卜当屠很清楚,自己和自己的军队,在汉朝人那里,是个什么东西?

    过去那一个多月的长城拉锯,已经让他很清楚的明白——假如自己和自己的军队,落到汉朝人手里,会是个什么下场?

    轻则剥皮抽筋,重则生吞活剥!

    总之,汉朝皇帝已经下令必杀令——不接受任何逼落骑兵俘虏!

    而汉朝军队,也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曾经亲眼目睹了,自己的一队三百人的骑兵是怎么覆灭的——当他们越过长城,将自己暴露在汉朝军队的视线范围——然后,汉朝人就疯了。

    为了歼灭这三百骑,起码有三千汉军步骑投入了围攻。

    他们舍生忘死,不顾一切,甚至不顾及其他匈奴骑兵的攻击,疯狂的扑上去,将那三百逼落骑兵,草原上可止小儿夜啼的鬼骑撕成了碎片!

    真正意义上的碎片!

    汉朝人拿着武器,甚至石头嘴巴,将那些骑兵一点一点,连人带马,砍成了碎片。

    然后他们将那些战死者的级用长矛和长戟跳起来,悬挂在城楼上,吊在马头……

    战后,所有目睹了战场的匈奴人都肝胆欲裂,甚至无数人吐了一地。

    他们从未想过,在战场上一直以来自诩王师,号称正义之师,打着‘顺天应命,讨伐无道’旗号的汉军,疯狂起来,居然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也是在那时,须卜当屠学到了两个汉朝名词。

    第一个叫做: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而第二个叫做:君子报仇,一万年犹未晚矣。

    这真是让须卜当屠和他的部下胆战心惊,几乎屁滚尿流,他们终于知道了害怕,也知道了恐惧。

    也是从那时开始,再也没有逼落骑兵敢于上前线了。

    人人家的旗帜就闻风而逃。

    再无人敢于冲击汉朝的防线。

    因为,谁都不敢保证,汉朝人会不会再疯,不惜一切也要消灭逼落骑兵。

    而现在,他们再次出击。

    须卜当屠不知道,对面的汉军是否知道了自己的来历。

    但他很清楚,一旦他们知道了。

    恐怕他们也会疯!

    在这一刻,须卜当屠退缩了,畏惧了,害怕了。

    但,没有办法。

    他清楚,此时后撤,会死的更惨。

    他和他的部队,已经被架到火上。

    只能硬着头皮向前!

    于是,他举起手臂,对自己的部下们说道:“各位勇士,汉朝人会怎么对付我们,诸位应该都知道!现在,我们只有一条路可以走!杀死汉朝人,或者被汉朝人杀死!”

    “伟大的死亡之神,一定会保佑我们的!”须卜当屠大声喊道:“祂将会保佑我们,躲避汉朝的弓矢,不受汉朝的刀剑侵犯,让我们回到草原!”

    逼落骑兵的贵族们听了,也都群情激愤,纷纷喊道:“是的,勇士们!死亡之神,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而逼落骑兵们显然也知道,自己假如落到汉朝人手里会是一个什么下场?

    这些被逼到绝路上的骑兵,纷纷狰狞的大叫起来:“杀光汉朝人!”

    就如他们过去,曾经在太原,在雁门关,在句注山,在西域,在大夏和康居面对敌人时一般,疯狂的大喊着。

    不过,在过去,他们是因为残忍而疯狂,因为嗜血而亢奋。

    但在现在,深深的恐惧和绝望,浮上了他们每一个人的心头。

    这些兽军,曾经灭绝人性,连匈奴人自己都害怕和恐惧的鬼骑,现在自己也陷入了恐惧之中。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吗?”须卜当屠在心里说道:“汉朝人,这是你们逼我的!”

    他抽出马刀,对准前方的汉军,大声喊道:“想活命的,想活着回到草原的,就跟我冲!”

    这一刻,为了求生,为了活命,更为了回到草原,这些逼落骑兵,草原上的鬼骑,在过去曾经夺走了包括无数匈奴人和汉人在内的成千上万的生命,并且残忍的屠城掘墓的人渣,现在爆出了他们前所未有的力量。

    他们的气势和士气以及度在瞬间就提升到了极限。

    人人呼喊着,呼啸着,挥舞着马刀,咬着嘴唇,坦露胸膛,无畏的向着汉军右翼冲了过去。

    他们的度极快,快到了让人窒息,让人害怕。

    在理论上来说,在这一刻,须卜当屠甚至觉得,即使对面的是折兰骑兵,他也可以一战,哪怕是胥纰军拦路,也可以冲破!

    至于汉朝人?

    应该是无法抵挡我的攻势吧?

    至少可以冲进去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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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四十三节 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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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匈奴人的变化,当然逃不过汉军的眼睛。

    “匈奴人要疯了……”义纵举着千里镜感叹道,若是在他当初领兵征讨卫氏朝鲜时,遇到这样的敌人,他肯定要退避三舍,但可惜……在如今,却只能换来义纵一句轻轻的叹息。

    他好整以暇的举着千里镜,观察着敌人的举动。

    而在汉军的右翼,张次公骑着战马,从此掠过,他举起手,对着沿途的汉军骑兵命令道:“全体听令,随吾迎敌!”

    在他身后,三名亲兵共同护卫着一面战旗向前疾驰。

    高高飘扬的旗帜上,一头憨态可掬的滚滚张牙舞爪,露出了满嘴利齿。

    这是细柳营的战旗!

    自从周亚夫当年奉命在细柳创建这支部队以来,这支军队就是汉室的象征。

    历年来南征北战,内讨叛逆,外服夷狄,立下了赫赫战功。

    而随着细柳营的声名鹊起,它的战旗也广为中外所熟知。

    滚滚是什么?

    可能此时的人根本不知道。

    但滚滚的别名,却是人尽皆知。

    它是农民口中的食铁兽,威名行之于秦岭内外;它是史书上的执夷,曾有古代的王者军队,得其辅助,横压万族。

    此刻,高高飘扬的滚滚战旗,直指匈奴军阵。

    跟随着战旗,三个汉军骑兵方阵开始动了起来。

    “细柳营!”有校尉拔刀抵在胸前,大声喊道:“万胜!”

    “细柳营!万胜!”士兵们高呼。

    对细柳营的军人来说,他们并不需要什么响亮的口号,也不需要什么慷慨激昂的宣言。

    一句‘万胜’足以概括这支英雄般的军队的辉煌军史。

    起于兴国,成于安邦,受命于危难之机,成军于硝烟之中,鸣啼于狂澜之间,内除逆贼,外逐四夷,天子之弓,社稷之盾。

    这就是当今天子亲笔题在细柳营军史第一页上的评语。

    而细柳营也确实无愧于这个评价。

    这支部队,在现在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就是大汉帝国的化身。

    张次公策马立在一个小山坡上,望着远方疾驰而来的匈奴骑兵。

    这些骑兵的速度快如雷霆,而且气势磅礴,如同龙卷风一样,几乎不可阻挡,四五千匹战马联手制造的烟尘,更是直上云霄,足可将一般人吓的手脚发软。

    但,看着这些匈奴骑兵,这些被发左袵,无恶不作的匈奴骑兵,这些曾经让整个世界都流血的兽军。

    张次公举起了自己的手,说道:“今天,属于匈奴骑兵的时代将结束!”

    然后,他大声对着自己的部下说道:“我军之敌,匈奴逼落骑也!鬼骑也!天子有令:遇北虏鬼骑,当不留活口,斩尽杀绝,以深入多杀为上!”

    “吼!”

    “杀!”

    听到自己的敌人就是匈奴鬼骑,几乎所有汉军将士都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武器,胸膛之中的愤怒开始高涨,双眼之中,满是嗜血之色。

    于中国人而言,这个世界上有三件事情最可怕。

    第一,就是亡天下,被发左衽,只能跑到深山老林去哭泣。

    但这只是针对士大夫而言,一般老百姓的认同度并不高。

    第二,则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但这会有当事人感同身受,最多,惹人同情,掉几滴眼泪,甚或者有游侠听说了悲剧后,愤而持械,为之报仇。

    但除此之外,也就那样。

    而这第三件事情,却是不分阶级和立场,所有人都无法忍受的——掘先人之陵,毁祖宗之棺,亵渎尸骨,破人宗庙。

    而逼落骑兵,所谓的鬼骑,正是干出了这样的足可以使天怒人怨的事情的罪魁祸首。

    更何况,他们做过的事情,还不止如此。

    杀俘、屠城、女干银、虐杀妇孺,坑杀老人……

    这些骑兵,几乎就是世间一切罪恶的化身!

    好在,现在这支军队的名字叫细柳营。

    而细柳营是汉军之中纪律最严格,最服从命令的军队。

    当年,连天子尚且都不足以让他们违反军法。

    何况是仇恨?

    所以,士兵们只是低头喘着气,积攒着力量,却依然按照着命令,在匈奴骑兵的进军路线上,列出战线。

    只是片刻功夫,三个细柳营骑兵校尉部,总计三千七百余骑,就已经列阵完毕。

    不过,相比于匈奴人厚实、密集而且乱哄哄的阵型。

    汉军的阵列,无疑就薄弱得多了。

    所有骑兵,分作三列,每列之间距离约有五十步到五十五步,而且,两个不同的骑兵队之间,还留有一条可供一马进出的通道。

    但,即使是两伍之间的联系,也异常紧密。

    整个阵列,就如同一个完美的艺术品,让人看得心旷神怡。

    “敌骑距离——三百步!”前方的斥候高声报告着测绘的结果。

    “三百步吗?”张次公转头看向自己的身后,微微挥手下令:“甲部校尉准备,乙部校尉候命,丁部校尉及别部司马进入游射状态!”

    随着他的命令,细柳营各部立刻就开始进入了作战状态。

    人人马刀出鞘,检查手弩,磨刀霍霍。

    张次公站在山头上,望着这将近四千秩序井然的士兵们,危机感在他心中陡然升腾。

    他知道,此番他能领军出征,并且担任细柳营骑都尉,位居于卫驰和义纵之下,这全靠了义纵提携!

    但,他假如不能跟上时代发展,适应和学习汉军的规则,那么,即使此战得胜,他未来也不会有什么成就。

    如今当军官,可不像从前,只要读了一本兵书,再在军队里熬一熬资历,总能等到机会。

    现在的汉军军官,尤其是高级将领,那个不是通读孙子、孙膑,对《六韬》《太公兵法》倒背如流?

    甚至不乏有人自己著书,写出了兵法著作的大能!

    大军之中,更是卧虎藏龙,英雄豪杰不知几凡,列侯满地走,封君不如狗!

    如今,想要在汉军之中立足,不仅仅需要有能力,有手腕,有关系,有知识文化,还得会数学!

    数学不好的人,连当个校尉的资格都欠奉。

    武苑之中,最热门的课程,也从来都是算术相关的讲演。

    没有办法,现在当兵,不懂数学,还真玩不转。

    譬如胸甲军官,不会程氏定律,算不清楚敌我兵力对比,哪怕是勉强扶上去,也会被下面的士兵赶下台。

    又如弓弩部队,你若连三角测绘也不懂,那就拜拜吧!

    哪怕是现在看上去似乎用不到数学的轻骑部队,其实,你不懂数学,也是玩不转。

    就如现在,这三个校尉部的列阵,就大有学问!

    在外行人眼里,这只是三层列队而已。

    就像过去的秦军汉军的弓弩部队一样……不过,弓弩部队分列,是为了追求火力的持续性和覆盖打击,但这骑兵分列?

    不是平白摊薄了战斗力吗?

    但事实上……

    这却是有着公式,还有着学问的。

    正如现在,在张次公眼里,匈奴人的骑兵队列,就好似一团杂乱无章,毫无章法的数字。

    而汉军阵列,却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整齐有序,目标明确的数字。

    最重要的是……

    “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人马相连,也只是看上去有力罢了……”张次公在心里轻叹着。

    匈奴人的做法,就好似是一个浪头打到沙滩上,也就一锤子买卖罢了。

    一旦受挫或者攻势被阻止,等待他们的,只有败亡!

    而汉军则不同。

    汉军的作战方法,类似于潮水,一浪接一浪,而且前后照应,彼此呼应。

    非但没有削弱自己的战斗力,反而使得自己的战斗力呈几何数字倍增。

    倘若有后世的人在此,恐怕会被汉军的骑兵阵列吓一跳。

    因为这种列阵方法,正是蒙古骑兵全盛之时惯用的对敌阵列。

    轻骑分成三排,次第出击,用精准的弓弩和强大的近战劈砍能力,击溃和消灭敌人!

    ……………………

    就在此时,汉军中央侧翼,系雩难率领的黑鸦骑,就像一道巨浪拍上沙滩一般,撞上了刚刚弥合了缺口的汉军盾阵。

    仅仅是在这个瞬间,他们就在这个阵列上,撞出了一个巨大的缺口。

    这也是步兵为何难以抵御骑兵的缘故。

    任你是重甲巨盾也好,还是长矛如林也罢。

    面对骑兵,都必须万分小心和警惕。

    而且,纯步兵几乎无法将骑兵的冲撞拒之门外。

    骑兵的高速机动能力,意味着敌人,完全可以不断袭扰和刺激,使得步兵方阵疲惫,当弓弩兵的弓弩再也拉不响,当重甲步兵和盾兵体力消耗殆尽,当长戟兵和长矛兵的阵型混乱。

    他们就可以一撞而进。

    巨大的动能和数百甚至上千骑的冲击,足以让整个阵型瞬间崩溃。

    更何况,现在的汉军前排的盾兵们数量其实不多。

    几乎只能起到一个遮蔽作用,至于阻挡?那就是天方夜谭了。

    匈奴人一撞而过,冲进了汉军阵列。

    系雩难兴奋莫名,高举马刀,大喊道:“杀!”

    汉军阵列既然已经被撞开,那么,己方的骑兵就可以好好的折腾,甚至是折磨对方了。

    就连远方的兰折野看到这个情况,也高兴的大喊大叫起来:“什么汉骑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哼!却不想连大夏人也不如!汉朝人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他举起手,下令道:“全军准备!从侧翼绕后,到汉军背后去!”

    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兴奋的拿着弓箭,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尝到鲜血的滋味了。

    “汉朝的车骑将军?他的头颅是我得!”兰折野大叫着道:“我要将它献给狼神!”

    “万岁!”胥纰骑兵们大喊起来,然后跟着自己的主子们,如同潮水一般,向着汉军的侧翼冲去,在兰折野的心里面,他觉得,汉朝人现在恐怕已经手忙脚乱,根本顾不上他了。

    但很可惜,此刻的战场表面欺骗了他。

    ……………………………………

    就在匈奴骑兵冲过盾兵阵列的刹那,前排的匈奴骑兵,惊恐的发现,他们面对的,并不是想象中的混乱不堪的汉军士兵和哭喊着逃命的军官。

    而是……

    一排排冰冷锋利的刀刃!

    “陌刀兵!”仇炜双手紧握刀柄,大吼着说道:“前进!为了大汉!”

    瞬间,刀光闪烁,其色如血。

    三百柄陌刀,就像一个巨大的收割机,卷起千百重寒光,直直的迎上敌骑。

    在战场上骑兵在狭小地域忽然遭遇陌刀军阵会是一个什么下场?

    千年后的突厥骑兵和吐蕃骑兵会愉快的回答你这个问题!

    正如李白在《胡无人》之中所描述的那般——天兵照雪下玉关!

    汉军的陌刀兵,此刻在匈奴前排的骑兵眼里,就如同从神话之中临世的天兵天将一样,无畏的迎向他们,巨大的刀刃,卷起寒光,劈砍上来。

    无数战马吓得魂飞魄散,在陌刀刀锋前直立而起,仰天长嘶。

    但这并没有什么卵用。

    汉军的陌刀兵毫不留情,并且干净利落的将他们斩成了两端。

    血水和内脏,洒满大地。

    “汉朝的巨刀兵!”后排的骑兵惊恐的大喊,但,他们却被更后面的骑兵,不由自主的向前推,他们等于是被自己人送上了屠宰场。

    而在陌刀军阵后方,上千把弓弩,全面发威。

    一时间,箭如雨下,覆盖到匈奴骑兵的后排。

    短短的片刻之内,就在这个不过百步宽,两百步长的战场上制造了无数尸体。

    一匹匹战马载倒在地,一个个骑手掉落下马。

    而前排的百余骑更是全数变成了碎片,尸骸堆满大地,血流成河。

    与此同时,从两侧的通道之中,南军的骑兵,就像两道闸门,从两侧挤压过来。

    现在,系雩难知道,他和他的骑兵,只能跟汉朝人拼命了。

    不然,所有人都会死!

    “杀!”系雩难大吼着,夹着马肚子喊道:“汉朝的巨刀兵只有数百人,杀光他们,冲进他们的弓弩阵列去!”

    “杀!”黑鸦骑兵们大吼起来。

    整个战场,顿时就变成了修罗场。

    人和马的尸体,越来越多,渐渐的磊成了尸山,变成了血海。

    在战斗开始一刻钟后,这个最初被匈奴人冲进来的通道,就变成了一座地标——尸体磊出来的地标!

    ……………………………………

    今天,老婆出了车祸……

    还好老天保佑,没有大碍,但也皮肉吃苦~~~~~~~~~(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一千三百四十四节 武以止戈

    匈奴骑兵冲入汉军中军阵列后不过一刻钟,在汉军右翼,匈奴逼落骑兵,也已经冲了过来了。

    望着敌骑,黄匡紧紧握住了刀柄。

    “敌骑距离一百步,准备作战……”他大声的对着自己的部下吼道。

    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了汉军细柳营的一位队率。

    职位虽低,但却已经非常精干了。

    这两年多来,他日夜磨砺自己的骑射技术,还参加了一次武苑培训,虽然只有短短一个月,但却也让他学会了如何在战场上组织和鼓舞自己的部下的士气,更学会了应该如何应对敌人的冲击。

    此刻,他的心里面,一个个数字不断的蹦了出来。

    敌骑的速度是大约每瞬百步(汉家规定的时间度量,一昼夜为十二时辰或九十六刻【这是根据太阳方位划分的】,也就是说一个时辰分为八刻,而每刻六十瞬,一瞬约为后世的十五秒)。

    而他知道,汉军的轻骑速度也大约与之相等。

    所以,他抽出了马刀,微微夹紧了马肚子。

    在阳光下,他的爱刀长而锋利,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骑兵对冲吗?”他抬眼望着前方的匈奴骑兵,他们已经越来越近了。

    但他们并没有放箭。

    或许是害怕汉军趁他们减速突袭,也或许是他们觉得在这样的时候唯有速度,才是制胜的关键。

    但无论如何,他们选择了黄匡最喜欢也最希望的战斗方式——白刃交战!

    “过去两年,八百一十二日,我无时无刻不在磨练自己的白刃技能……”黄匡在心里面说道。

    细柳营的训练,强度超高,而且简单枯燥。

    每日,最常见的训练,就是两队之间演练对冲。

    白刃冲锋,贴身肉搏。

    为此,黄匡和他的同袍,付出了无数的汗水和血水、泪水。

    他曾经无数次被木剑抽得浑身青紫,更是数十次从马背上掉落下来,在地上疼的打滚,甚至摔断了手臂、大腿、肋骨,在床上躺着,在被窝里疼的哭泣。

    而这一切的努力和辛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上战场时,自己能多杀敌人,用他们的头颅作为自己的进身之阶!

    更何况,这对面的敌人是天下公敌,天子明令通缉的鬼骑!

    “杀!”就在此时,黄匡听到了自己的上司的命令:“全军冲锋!”

    “杀!”他举起马刀,大声吼起来:“斩尽杀绝,不留活口!”

    “吼!”所有的士兵发出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吼声,然后,千军万马,犹如雷霆炸响,向着匈奴骑兵冲了过去。

    汉军的骑兵冲锋,在今时今日,已经变成了一种战场艺术。

    一千余骑,犹如一道波浪,从左到右,沿着数里长的战线倾泻而出。

    一千把马刀,整齐划一的直指前方,在阳光下,居然形成了一道刀光,仿佛神话传说中的神明之刀,从战场切过。

    不过三五个呼吸,黄匡带着自己的部下,就跟匈奴骑兵撞到了一起。

    “杀!”两军交锋的刹那,就仿佛两股泥石流在山谷之中正面相撞,顿时就激起了千重浪——血浪!

    砰!

    黄匡挥舞着马刀,撞进匈奴骑兵的队列之中,只在瞬间,就有着敌人挥刀来攻。

    但这毫无意义。

    因为匈奴人的马刀,尽管是山寨的汉军马刀。

    但他们不能冶铁,更别提精铁了。

    所以,只能用青铜来铸造。

    但青铜太脆了,根本无法与精铁相比,更何况,黄匡的马刀,刀刃锋利而有韧性,只在交错的刹那,他的马刀就被黄匡斩断,然后,黄匡毫不留情的向前一劈,将那个惊恐万分的匈奴人的脑袋斩成两半,血水喷溅到了半空,洒了黄匡一身。

    但他来不及抹去眉毛和眼睛里的热血,敌人的攻击就已经交错而来。

    好在,在黄匡的左右,两骑汉骑及时冲来,将他两翼的敌人打落下马。

    ……………………………………

    “该死的汉朝人!”须卜当屠挥舞着武器,带着自己的骑兵,想要冲上前线。

    但可惜,匈奴人密集而无序的阵列,使得他们实际上能够与汉军骑兵交战的人数其实是有限的。

    此刻,匈奴人阵型的劣势一览无遗。

    尽管须卜当屠的骑兵足足有将近五千骑,但,能够战斗在第一线的骑兵,却不不过一千五百左右。

    在人数上来说,与汉军骑兵的冲锋人数相当。

    通常,在过去,匈奴人遇到这个情况,前排的骑兵已经足够解决任何敢与他们对冲的敌人,然后,后排的骑兵会将这些倒霉蛋践踏成肉泥。

    但在现在,他们遇到的是汉军!

    而且还是细柳营的汉军!

    更是巅峰时期的细柳营!

    真正意义上的一支足可一汉当五胡的强军!

    所以,他们立刻就尴尬了。

    前排的骑兵,尽管已经非常努力,非常拼命。

    但奈何,他们在装备、技战术、身体素质和战斗经验方面,全部落后。

    很多人的武器,因为质量太差,甚至连抵挡汉军的马刀劈砍也做不到。

    所以,在接触的刹那,逼落骑兵的前排就遭到毁灭性的打击。

    在瞬息之间,就有数百人落马,更有数百人被汉军马刀直接砍成了两半。

    地面上立刻就多了一层用尸体铺成的尸路。

    这让汉军骑兵的速度变慢,但也让匈奴骑兵的速度变慢。

    而且,更要命的是……

    须卜当屠抬头望着前方。

    汉军的第二排骑兵已经开始冲锋了。

    他们挥舞着马刀,绕过了匈奴骑兵的正面,从两翼包抄。

    然后,他们就如同泰山压顶一般,撞了过来。

    更可怕的是,汉军的第三排骑兵也紧随其后。

    但他们的武器,从马刀,变成了长弓。

    他们在两翼游弋,不停的搭弓攒射。

    许多勇敢的逼落勇士,历经千辛万苦,战胜了自己的对手,却被一箭射落下马。

    “该死的汉朝人!”须卜当屠大骂着,汉军骑兵的表现和战术,远超了他的想象。

    他现在终于知道了,为何幕南部族会传说‘汉骑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了。

    匈奴骑兵,在他们面前,确实是太弱了……

    无论是技战术,还是身体素质,或者武器装备。

    匈奴骑兵,全面落后。

    他曾经亲眼目睹了三个勇敢的逼落骑兵,舍生忘死的围攻一个汉朝军官。

    这样的战斗,在过去,肯定会以匈奴骑兵的获胜告终——无论对方多么的勇不可当!

    双拳总归是难敌四手的!

    但,在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

    那三个勇士的兵器质量太差了!

    几乎没有人的武器,可挡那汉朝军官的马刀一击——不是被斩碎了,就是被劈飞。

    “该死的大夏奴!”须卜当屠大骂道。

    在他看来,铸造武器的大夏和大宛工匠,都应该去死!

    有你们这样制造武器的吗?

    你们要是用心制造武器了,怎么我的军队的武器,在汉朝人面前如此脆弱?

    但他却忘记了,当匈奴西征时,他是如何欣喜若狂的赞美着这些工匠铸造的武器。

    只能说,不能怪别人,只能怪匈奴和西域工匠的技术层级太低,文明程度太低。

    而他们面对的,又是这个世界上有史以来,最强的军队中的王牌——细柳营!

    “兰折野,你这个混蛋!”须卜当屠扭头看向兰折野的骑兵的进攻方向,大骂着:“还不赶快进攻?”

    他知道,假如兰折野不能冲进汉军阵列,杀进汉军的核心。

    那么,自己和系雩难,今天就要全军覆没了!

    跑都没地方跑!

    ……………………………………

    “一将功成万骨枯啊……”义纵举着千里镜,感慨着。

    在汉匈交战到现在不过一刻多钟,但在汉军中军和右翼,已经是尸山血海。

    匈奴人、汉军士兵,战马,相互交错,在这平原上,磊出了一又一个远超一人高的尸堆。

    最大的那个,甚至足足有一百余步长,六七十步宽。

    在尸堆之上,幸存的士兵和伤员,持着武器,还在相互战斗、厮杀。

    而在尸堆旁边,骑着战马,相互劈砍的士兵们则在为这个尸堆的继续扩张而贡献力量。

    鲜血在大地上流淌,渐渐的在低洼处,聚成了一个又一个血坑。

    刺鼻的鲜血味道,弥漫在整个空气里,有些心理素质较差的文职军官,现在已经吐的两脚发软。

    去年考举后才入伍的几个考举士子,更是望着前方的修罗场,手脚都发软。

    还有人喃喃自语着:“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为之……先贤所言,诚不欺我!”

    对于这些生长在温室,不识兵凶战危和民间疾苦的家伙们来说,眼前的一切,确实太过刺激和震撼了。

    毕竟,书上的文字写的再多,也不如亲眼所见更为真实。

    像什么流血漂橹,伏尸百万。

    你以为是艺术加工?

    错了!

    这是现实描写!

    义纵就记得很清楚,当初马邑之战时,在武周塞前,折兰人的鲜血最终在大地上汇聚出了一条血河。

    那是他永世难忘的记忆。

    所以,这些小清新们有此反应,其实很正常。

    不过……

    义纵低头瞥了一眼小清新们,说道:“命令尔等一瞬之内回去工作,不然,本将当亲笔写退兵信!”

    这就是勒令他们强制退出现役了。

    这些人闻言,这才勉强打起精神,强忍内心的恶心感。

    但,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场景,却肯定将让他们终生难忘。

    “虽然说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为之,但尔等也当知晓,圣人做五兵,所为何事?”义纵望着他们道:“以备豺狼虎豹,以护卫桑梓,以止暴而已,故我辈武夫,以止戈为己任,而欲止戈,则海内不得不混一,皆奉天子,此春秋之所谓大一统,此先贤之所谓大同也!”

    这也是现在汉家贵族和高级将领的共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武痴,都是战争狂。

    而战争给人的精神压力和心理压力,毋庸置疑,是极为深重的。

    尤其是,文明程度越高的社会和阶层,对这些压力的感受就越敏感。

    而诸夏民族自古就不是一个好战的民族。

    即使是蛮荒时代,三王五帝之时,尚且有‘有苗故事’的传说。

    舜帝修德三年,执干戚舞,有苗乃服。

    是以高层就想出了这个借口和理想。

    我们作战,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更不是为了杀戮和征服。

    我们是为了弭兵,为了和平而战。

    只要世界大同,天下大一统,八荒之内,**之间,皆为汉土。

    这样,战争不就自动消失了?

    这样,人民不就可以永享和平?

    如此,岂不就可以止戈了?

    便如战国七雄,年年征战不休,百姓劳苦不宁,而在现在,四海无兵革,黎庶得安宁。

    这就是武人的贡献。(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四十五节 你要战!那便战!

    将文职军官们训斥了一通,义纵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战场。

    他举起千里镜,望向匈奴的精锐,绝对的主力——胥纰骑。

    此刻,这些可怕的匈奴骑兵,已经完成了绕袭的准备——他们在一刻钟内,就在战场左翼,绕出了一个长达二十里的斜面。

    “确实不愧是匈奴的第一精锐,单于的爪牙啊……”义纵将他们与折兰骑兵稍微做了下对比,最终他知道,这是一支在作战能力上很可能超过折兰人的骑兵。

    而且,他们的武器装备,比起当初的折兰人,可谓是先进了一个时代。

    折兰人用的武器,主要是原始的青铜铤和青铜小刀。

    他们的弓,也是草原上常见的短弓。

    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马镫和马鞍,以至于在面对汉军时,只能被动挨打。

    这些缺点,使得折兰人在汉军面前,几乎不堪一击。

    但,现在的胥纰军就没有这些缺陷了。

    “加强版的折兰骑兵吗?”义纵在心里想着:“若是歼灭了这支骑兵,匈奴的脊梁骨就要被彻底打断!”

    汉军上次全歼折兰骑兵,结果就是,高阙之战,匈奴人望风而逃,许多关键地方几乎是一鼓而下。

    而且,匈奴人再也不敢侵犯代北长城,只能绕远路,来这燕蓟一带。

    若在此全歼了胥纰军,那岂非是可以在心理上,取得对匈奴的彻底优势?

    千万不要小看心理优势带来的巨大战略优势。

    想当年,巨鹿之战时,秦军威风凛凛,东方诸侯军队束手无策,只能抱头鼠窜。

    即使是项羽率军来援,这些诸侯军队,在整场战役,都只是充当了一个人肉ob的作用。

    那场战役诞生了无数个成语和典故。

    其中,作壁上观,就是对这些诸侯军队的描写。

    再向前数十年,秦国一统天下,多少军队在秦军面前是闻风而逃,不战而降的?

    义纵很清楚,只要这一战全歼了这胥纰军。

    那么未来,汉军在匈奴人面前,就将成为克星。

    五千破三万,两千破十万,将不再是传说。

    但,想要全歼这支骑兵,却也不能不付出代价。

    “命令:胸甲开始具甲……”义纵挥手下令:“命令细柳营都尉准备迎敌!”

    义纵现在麾下的总兵力,连同辅兵和隧营在内,总共约有两万三千人。

    其中,南北两军四千人左右。

    细柳营一万两千骑。

    另外还有飞狐军留下的两个胸甲校尉部一千七百骑(满编两千)以及一个游骑校尉部一千余人。

    除此之外,就全是辅兵了。

    自然,这些辅兵算不得战力——除非危机之时,谁会让伙夫和马夫上战场呢?

    而且,即使到了危机时刻,这些人顶不了用。

    正规军都败下阵来了,上辅兵也是送死而已。

    是以,义纵手里头现在的可用兵力,也就是在大约一万七千到一万九千之间。

    现在,他在右翼已经投入了三千七百骑,在中央则投入了南北两军的几乎全部主力。

    他手里头大约还有一万一千骑左右。

    在这些战力里,有四千骑,他是不会动的。

    这是汉军的预备队,为了预防万一的生力军。

    更是担负着最终给与匈奴骑兵致命一击的尖刀。

    而胸甲骑兵,暂时也不能动。

    还没有到他们出场的时候。

    换句话说,义纵现在能用的兵力,也就六千骑而已。

    刚刚好,与匈奴胥纰军的兵力相当——可能要少个一千左右,但无所谓了。

    因为,这支骑兵,是细柳营的老营!

    几乎所有士兵,都有着五年甚至更多的从军经历。

    军官层,几乎参与过从吴楚之乱到现在的所有战争。

    可谓是真正的汉家精锐,久经沙场的铁军!

    …………………………………………

    当兰折野率领的胥纰骑兵,在战场上完成了绕行后,他勒住战马,观察战场的情况。

    但,他怎么可能看的清楚整个战场?

    这也是古典时代的所有军队指挥官要面临的问题。

    战场太大了!

    再牛逼的指挥官,即使是白起,孙武,也无法看到全局!

    他们只能看到战场一角或者是战场表面的形势。

    就如现在的这个汉匈战场来说。

    从汉军左翼到汉军右翼,就足足有四十多里长,就算是义纵拿着千里镜,也很难看清楚所有地方。

    至于兰折野,他看到的自然就只有影影绰绰的景象。

    这让他非常高兴。

    此刻,在他眼里,匈奴军队的情况不小好,而是大好。

    在中军,黑鸦骑冲过了汉军防御深入其纵深数百步,两军杀成一团,尸体磊出一个个尸山。

    匈奴骑兵却在不断前进。

    既然是在前进,那肯定是战时顺利!

    至于在右翼,他虽然看的不是很分明。

    但至少,看得到,汉匈骑兵混战成一团,汉军右翼的兵力几乎全部被调动了。

    那还等什么呢?

    兰折野一扬马鞭,意气风发的下令:“伟大的狼神在注视着他的子民!勇士们,神国的七十二族美女在等待你们!冲锋吧!杀戮吧!”

    胥纰骑兵们,立刻就被刺激的双目发红,心生亢奋。

    他们人人都知道,单于已经开出了前所未有的赏格,杀一个汉朝人,抵得上十个大夏人!

    而斩得军官,更是直升贵族!

    即使战死,也可以回归狼神的神国。

    太美妙了!

    “杀!”胥纰骑兵们狂吼起来,此刻,他们的眼中,只有杀戮!

    …………………………

    兰折野做梦也想不到,就在这个时候,在战场的正南方,虒奚一带的长城脚下。

    匈奴单于军臣的使者,谦卑的拿着一支节杖,在汉军将士的怒目注视下,走到了设在一座山峦上的李广帅帐。

    “匈奴使者拜见汉朝将军……”这使者双手拿着国书,敬拜李广:“奉吾主之命,特来与汉朝休兵弥合,解除误会!”

    李广高卧帅位,微微笑了一声。

    他记得很清楚,十八年前,他投军之时,匈奴人的嚣张气焰是何等高傲。

    而如今,这匈奴单于却不得不遣使来跟他乞和。

    对李广来说,匈奴人想乞和?

    门都没有!

    他还没杀够呢!

    但……

    考虑到义纵主力正在战场上与匈奴骑兵作战,为了给车骑将军争取时间,他勉为其难的站起身来,笑道:“贵国真的要休兵?”

    不等对方回答,他就说道:“只是本将并无与贵国谈和的权力,不如这样?请等待本将向天子请示……在此期间,贵国与吾则沿战线停战……”

    那匈奴使者顿时就日了狗了!

    从此地到汉朝长安,哪怕是快马加鞭,至少也需要半个月!

    一来一回就是一个月!

    一个月后,黄花菜都凉了!

    况且……

    即使这汉朝将军不耍诈,到时候汉朝皇帝一句:吾不用也!

    这一个月岂不是白等了?

    若换了以前,这使者真想拂袖而去,再开战火。

    但在现在,形势比人强!

    汉朝人不仅仅在战场上占据了绝对主动,更有一支精锐插入了匈奴的背后。

    胥纰军、黑鸦骑、逼落骑,岌岌可危,匈奴的牲畜群也岌岌可危。

    此刻,对匈奴来说,真真是危难之刻,存亡之秋。

    一秒钟,都不能多等!

    必须与汉朝达成协议,两国休兵,让汉朝人放自己回去!

    为此,什么条件,他们都必须答应。

    没办法,使者只好低眉顺目的笑道:“这……将军……将军既然愿意与我国和平,那么,还请将军放开道路,容小使前往要阳、白檀,通知蔽**队,以免产生不好的误会……”

    “误会?”李广哈哈大笑。

    汉匈之间,匈奴人误会了汉朝几十年,难道就不能汉军也误会一下匈奴?

    “正是……”那使者挤出一丝比苦还难看的笑容,拜道:“贵国不是有句老话吗?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我国单于与贵国皇帝乃翁婿之好,贵国天子的夏夫人,正是我国北海阏氏……还请将军考虑周全……”

    “北海阏氏?”李广笑了一声。

    这个事情,若换了别人,可能还真的会犹豫。

    但李广可是出任过卫尉的!

    他曾经亲眼见过,天子的宠妃夏夫人在上林苑之中训诫那些匈奴陪嫁奴婢。

    李广,至今依然记得很清楚,当时,夏夫人是如此对那些奴婢说的:“我乃汉夫人,非匈奴阏氏,尔等皆为我之奴婢,自当如我一般,尽心尽力,侍奉汉天子,学习汉语言,遵守汉律法,不得有误!”

    这就是一个当代的宣太后!

    她会顾忌匈奴?

    怕是恨不得匈奴去死!

    因为……

    只有匈奴死了,她未来所生的皇子,才有机会角逐储君之位。

    不然,一个匈奴立在那里,她的子嗣,永无机会!

    甚至,还可能被牵连,被影响!

    不过,这并不妨碍李广拿这个事情来作秀。

    他仿佛犹豫了一下,然后对那使者道:“既如此,请容我请示上官……”

    使者此刻心里面却是有如杜鹃泣血。

    他很清楚,现在,汉朝军队横亘在往来南北的要道上。

    这使得北方的胥纰军、黑鸦骑和逼落骑全部跟匈奴主力分割开来了。

    他们现在暴露在汉朝精锐的打击范围内,每多一刻钟,就多一份危险!

    要知道,率军的可是汉朝的车骑将军啊!

    那个杀人不眨眼,传说,每天都要吃三十个匈奴婴儿的恶魔!

    “敢问将军,需要多久?”他舔着脸,恭维着道:“若将军能够通融,我主愿意以一万头牛羊为谢礼!”

    “一万头牛羊?”李广嗤之以鼻。

    莫说他本就不爱什么荣华富贵,便是真爱,区区一万头牛羊,就想收买他这个做过九卿,如今身负燕国中尉、渔阳郡郡守的两千石?汉家大将序列里的一员?

    这也太看不起汉家的两千石了吧?

    旁的不说,李广可是听说过,当年,馆陶长公主如日中天,权倾朝野之时,想通过她活动到两千石的列侯们,开出的价码可是三千万钱,两千金!

    即使如此,能够如愿的也没有几个!

    至于在现在,一个两千石郡守若拿出来拍卖。

    李广保证,列侯封君们恐怕会将价码炒到一万万甚至更多的天价!

    这一万头牛羊就想收买一个汉室九卿?

    完全就是羞辱!

    不过,既然匈奴人愿意送钱,他为何不拿?

    他笑了一声,道:“那么,就请贵国马上将牛羊送来!”

    他大马金刀的跨坐起来:“另外,再给本将送上等战马五百匹来!”

    “什么时候将东西送来了,本将就什么时候给贵国一个答复……”

    那使者想了想,最终只能无奈的道:“诺!如将军所愿,小使立刻命人去准备将军需要的东西……”

    ……………………………………

    此时,在战场上,匈奴的胥纰军,纵马狂欢,形成一个个看上去混乱无章,但实则彼此配合默契的阵型。

    他们呼啸着,想要从汉军的侧翼,绕到汉军的身后去。

    这实际上是在激将!

    激怒汉军出战!

    这也是骑马的特有语言之一,任何骑兵都能听懂——有胆子吗?有胆子就出来一战!没胆子就给我蹲着,看我捅你菊花!

    汉军当然不会怂!

    卫驰骑着战马,拿着手里的骑枪,冷笑一声,道:“匈奴人想要战?那便战吧!”

    “传我的命令!”他举起骑枪,向前一指,说道:“匈奴灭亡,就在今朝!”

    “都尉有令……”数十骑传令兵立刻飞奔而出,他们沿着广阔的平原,在汉军的左翼骑兵阵列之前通过:“匈奴灭亡,就在今朝!”

    “万胜!”士兵们高声回答,然后纷纷翻身上马。

    刹那之间,整个汉军的左翼,就已经杀意沸腾。

    “出击!”卫驰将手一挥,他身后的战旗立刻前压,上百名轻骑,簇拥着他从山坡下奔驰下去,然后,整个左翼,六个骑兵阵列闻风而动,他们就像一把镰刀,就像一道海潮,直直的冲向了匈奴的胥纰军。

    就在此时,汉军中军之中,战鼓声一下子就变得激昂起来。

    在一个小山坡下,胸甲骑兵开始集合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四十六节 射术的较量(1)【还债7.0】

    兰折野骑在马上,远远的看着汉军骑兵的动作。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

    “都说汉骑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他满脸的亢奋:“就让我来试一下,是否如此吧……”

    “可惜,汉朝神骑不在,不然,我将在今日将这两个谎言全部撕碎!”

    对于草原上传的沸沸扬扬的那些传说。

    兰折野一半信,一半不信。

    他的兄长,兰陀辛在很早以前,就曾经与他说过,在汉朝有一种全身披甲,连马也披甲的骑兵。

    那种骑兵就是汉朝神骑的前身,至少,跟汉朝的神骑有着密切关系!

    总的来说就是,那是一支由人,而不是神组成的军队。

    只要是人组成的军队,就一定可以击败!

    “我军向北十里,再与汉军决战!”兰折野高声下令:“消灭了这支汉军,我们再回头去冲碎汉朝人的大纛,取下那个车骑将军的首级,再送去长安……”

    汉匈交战,自马邑至今已有数年。

    匈奴在汉军面前,一败涂地。

    连堂堂右贤王也是一死一降,引弓之民的骄傲和荣誉被践踏到了泥浆之中。

    孪鞮氏和匈奴的自豪,更是荡然无存。

    他的兄长兰陀辛曾经矢志改变这个不利局面,为此,他大声呐喊,奔走游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让匈奴上下终于明白了,假如不学习和引进汉朝的文化知识以及技术,就是死路一条的现实。

    为此,他甚至不惜将自己的性命,送上祭台,用龙城的旧贵族们的鲜血来撼动匈奴国内顽固的守旧派。

    他成功了!

    匈奴上下,现在都知道,必须向汉朝学习。

    即使是顽固如折兰,也用上了汉朝的马镫马鞍,装备了仿制汉朝的马刀和角弓。

    哪怕是骄傲如胥纰军,也是如此。

    但,兰折野却不是很认同自己的哥哥的判断。

    他觉得,其实不需要这样!

    汉朝人的文化、技术,学习也可以,不学习也可以。

    只要击败他们,还怕学不到?

    只要在战场上击败汉朝军队,撕碎他们的防御,烧毁他们的城市,鞭笞他们的百姓,弓虽女干他们的女人,汉朝人自然会害怕,会怯懦,然后就会跟过去一样,乖乖的对匈奴奉上他们的财富和技术。

    现在,兰折野觉得,这是实践自己想法的大好机会!

    只要在正面击败了汉朝人,打破了汉骑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神话。

    那么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汉匈战争,将再次回到原点!

    兰折野对此,信心十足!

    当然,他也不是那种只会逞强的蛮子。

    事实上,任何一个匈奴的万骑长,都不可小觑!

    他们都必然有着敏锐的嗅觉和高超的战场判断力和决策能力。

    不如此,根本无法统帅好军队,组织起攻势。

    你要知道,哪怕黑叔叔,也曾经靠着弓箭,干垮过约翰牛的龙虾兵!

    兰折野虽然狂妄自大,骄傲自满,但他却也不敢轻视曾经击败过折兰,横扫过整个幕南部族,让匈奴上下胆战心惊的汉骑。

    所以,他做出了一个让从前所有匈奴统帅都不敢做,也做不出来的决定——他将自己的所有射雕者和准射雕者全部都集中了起来,让他们充当军队的核心,围绕在自己身周。

    这样,他在瞬间就有了一把尖刀。

    这把尖刀,锋利无比!

    由超过一千骑的神射手组成,而且这些神射手还精通白刃战。

    每一个人都曾经在战场上至少杀死过五个以上敌人!

    他们是匈奴前所未有的精锐!

    “勇士们,今天,我们应当让汉朝人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无敌!”他高举武器,大声喊道:“伟大的狼神在庇佑着我们,我们一定能够击败汉朝人!”

    “伟大的狼神啊,请保佑我们!”胥纰骑兵们纷纷回应。

    此刻,他们的士气高涨,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特别是那些射雕者,更是神态嚣张,目空一切。

    假如说兰折野是一个一半正常一半神经病的疯子,那他们,就真的是全都是疯子、战争狂了。

    有射雕者亲吻自己弓箭上铭刻的双头白狼雕刻,祈祷着道:“伟大的狼神,假如你能保佑我杀死十个汉朝人,那我就必定为您献上一个美貌的西域处女……”

    更有人拿着小刀,划破自己的面颊,在脸上,划出了一个象征着杀戮的标记。

    这是胥纰军之中笃信狼神的信徒在大战之前的必做功课。

    这寓意着,他必用敌人的血来取悦神明!

    ……………………………………

    “匈奴人在北撤?”卫驰带着自己的军队,跟着匈奴骑兵,一路北上,他微笑着:“这些蛮子倒是不蠢!”

    “小心胥纰骑兵里的射雕者!”卫驰吩咐左右:“传令各部,发现射雕者,立刻紧急规避,让弓骑兵做好对射准备!”

    在此战之前,汉军上下,就都已经被告知了,自己的敌人中可能存在大量射雕者。

    自然,汉军也做好防御射雕者的准备。

    就如卫驰所部,伍长以上的军官,都已经在皮甲之内放了护心镜。

    同时,人人都戴上了头盔。

    毕竟,射雕者是现在匈奴骑兵唯一可以对汉军形成压力的兵种。

    这些可怕的射手,哪怕遇上胸甲部队,也可以有所发挥!

    而在胥纰军之中,射雕者的比例,高的惊人。

    最保守估计,至少有五百名射雕者以及不小于次数的准射雕者。

    这些人的射术,太可怕了!

    不过,不止匈奴人有神射手,汉军也有!

    譬如卫驰麾下就有两个弓骑兵校尉部!

    这两个校尉部,可不是一般的骑兵!

    他们是细柳营精挑细选,并且通过严格训练锻炼出来的骑兵。

    他们的优点和特长,就是骑射!

    而且,射术并不亚于匈奴的射雕者。

    甚至可以说,哪怕是一个普通士兵,也比的上匈奴的射雕者。

    毕竟,汉匈两国的体制和社会完全不同。

    匈奴人想要训练一个射雕者,不仅仅需要运气,还需要有天赋。

    而汉军想要一个神射手,在现在来说,只需要有天赋即可!

    谁能比得上今日的汉家国力?

    要知道,仅仅去年一年,这两个弓骑兵校尉部就在上林苑的靶场内射烂了三千多个靶子,两千多个木人,还射废了四千多把弓,发射的箭矢超过一百万发!

    平均每个士兵每天会射出三十箭!

    而这样的训练,这些骑兵已经持续三年了!

    这样的训练量,谁能比得上?

    匈奴人能有这么阔气吗?有这个条件吗?

    唯一让卫驰担忧的,只是这两个弓骑兵校尉部的经验。

    因为,在今天以前,他们还从未真正的上过战场,见识过鲜血和尸骸。

    于是,他特意策马,来到那两个弓骑兵校尉部的队列之中,问着士兵们:“诸君,你们紧张吗?”

    “回禀都尉,为社稷而战,我们不紧张!”弓骑兵校尉萧宸立刻就迎上来,笑着代表了士兵们回答。

    卫驰横了这个家伙一眼,此人在细柳营里是出了名的滚刀肉,传说入伍前,曾经是个术士。

    元德二年在关中招摇撞骗时,被人给狠揍了一顿。

    据说,正是那一次使他意识到,骗人没有前途,唯有掌握武力,才是王道,于是跑去参军。

    在军队里,他靠着脑子活,数学好(神棍们一般数学都不错)以及练兵有一套,善于安抚和鼓励士兵(能不善于吗?每一个神棍都是心理学博士),所以他一路升到了细柳营的校尉。

    不过,人家也不是没有真本事的。

    尤其是那一手射术,在整个细柳营,都算得上顶尖。

    他曾经在演练中创造过在一刻之内射中二十个移动木人的超级记录!

    不过,此人的江湖习气,还是有些重。

    总是喜欢自做主张,所以,卫驰不是很喜欢他。

    “萧校尉,本将没有问你……”卫驰将这货放到一边,骑着马,靠近一个明显非常紧张的士兵,问道:“你为何紧张?”

    “放松下来,就当这是一场演练就好了……”卫驰笑着安慰道:“不过,这与演练不同,此战,杀敌是可以立功的,而立功,则可以换来五铢钱、爵位、地位甚至是妻妾!”

    “回禀都尉,俺正是因此而紧张……”那士兵却是答道:“此战,俺若不能多杀敌人,那俺家中父母大人和族中的叔伯大人,恐怕都要失望,俺害怕无颜回去见父老……”

    卫驰闻言微微一愣。

    紧接着,更多的士兵的回答,也几乎都是如此。

    这让卫驰惊讶无比。

    他曾经在马邑之战时,见过无数战前紧张的士兵,但那个时候,士兵们担忧的都是胜败和敌人的可怕。

    但在今天,汉军士兵们却是为了自己不能多杀敌,不能立功,因此无颜回家面见家人亲朋而紧张……

    这真是……

    不过,这是一件好事!

    士兵们既然都是为这些事情发愁,那就说明,他们在面对敌人时,必定不会失误。

    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需要军功,都需要功勋。

    用军功和功勋来告慰家中父母,让妻儿欢笑,让族中崇拜。

    “做的不错!”卫驰骑着马离开,临走前,他将萧宸叫过来,勉励道:“萧校尉继续努力!”

    这是他第一次夸赞萧宸。

    因为他知道,这肯定是萧宸干的好事。

    在细柳营里,也唯有萧宸可以做到凭借一张三寸不烂之舍,就让士兵们如此的……好战!

    而这样的人,卫驰知道,只能说前途不可限量!

    …………………………

    这个月月票好像欠了三十多章……

    咳咳~

    我必须得非常努力,才能还清了~~~~~~~

    嗯等下还有~(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四十七节 射术的较量(2)【还债7.5】

    胥纰军在稍微北撤了十里后停了下来。

    说是撤,其实不是后撤。

    这支骑兵,一直是正面对着汉军,只不过稍稍将其队列向北拉出了一个圆环而已。

    现在,他们面朝汉军。

    同时,让战马稍稍恢复一下体力,毕竟,他们方才驱策战马奔跑了差不多七八十里,许多马匹都已经有些出汗了。

    不过,他们的战马,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战马。

    所以,只是稍稍恢复,就可以让战马重新充满活力。

    卫驰望着匈奴人的军阵,嘱托部下:“尽量不要伤害战马……”他舔了舔嘴唇:“这可都是宝贝啊!”

    匈奴的胥纰骑,也就是所谓的白狼骑兵,总兵力超过七千!

    这是一支标准的单于王庭主力万骑的配置!

    七千骑,就是至少七千匹好马——倘若能够歼灭他们,那么算上备用马匹,起码上万良种马。

    足可有力的补充汉家的牧场里的良马种群数量,为未来胸甲骑兵的建设添砖加瓦。

    “诺!”左右都是领命。

    不过,战场上兵凶战危,其实没人能顾及得了马匹。

    即使是千里马,在这个修罗场上,其实也只是一匹马而已。

    无非就是汉军会稍微注意一下,尽量不会盯着马射。

    仅此而已!

    …………………………

    而在此时,汉军的中军和右翼的战斗,也进入了白热化。

    汉匈两国的骑兵,相互交错,彼此厮杀。

    尸山越来越多,以至于有些尸山,居然挡住了后面的骑兵的路,甚至于让人根本不知道,尸体堆后面的是敌人还是战友同袍。

    特别是在右翼,须卜当屠和他的骑兵,都很清楚,这一战,只要败了,那么他们一个也别想活!

    甚至连尸体都不会被放过!

    汉朝人会将他们的脑袋挂到车辕上,在各个城市展览,他们的尸骨,会被挫骨扬灰,他们的一切都会被抹杀!

    他们只有一条路——跟汉朝军队拼命!

    虽然拼命的结果很不理想。

    哪怕是他们拼死作战,舍生忘死,但,他们却也付出了极为沉重的代价——为了杀死一个汉朝士兵,至少有三个逼落骑兵战死!

    而汉军的第三排骑兵,却又围绕在外围,不断游射,他们的射术精准而有力,逼落骑兵们根本难以防御。

    一个个士兵不断掉落下马,甚至还有贵族被直接射死!

    好在,逼落骑兵还有一些人数的优势。

    这让须卜当屠看到了一些希望——若是可以冲破汉骑的拦截,那么,他的骑兵就可以从右翼凿穿进去,与黑鸦骑回师,然后集合成一股力量,彻底搅乱汉军的阵型。

    然而,现在,须卜当屠并不知道,系雩难的骑兵,正要面对的敌人是什么?

    ………………………………

    “神骑……”

    “天神在上!汉朝神骑!”

    中军激战正酣,系雩难已经杀的癫狂。

    没有办法,他现在已经落入了陷阱!

    是的!

    一个天大的陷阱!

    现在,他的前进之路,被那些举着举刀的汉军步兵在狭小地域挡住。

    尽管他的骑兵奋勇向前,冒着汉朝的弓矢火力,冲撞过去。

    但可惜,只是将那些步兵逼退,打到现在,对方依然还有两百人左右的军力。

    而匈奴骑兵取得的进展,不过是再深入了两百步而已。

    但这却已经是极限,再也动弹不得了。

    因为两翼,汉朝的骑兵包抄过来,与他的军队展开了混战。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要敢退,立刻就会雪崩,乱军之中,将近五千人的黑鸦骑,最终可能只有几百人可以逃脱。

    而系雩难不敢保证,自己就是那几百分之一。

    此时,前排的惊慌叫声,让系雩难清醒了过来。

    他抬起头,向前看去。

    只见在汉军巨刀兵(陌刀兵)身后大约五百余步的地方,一个让胆战心惊的怪物,正在集结。

    “神骑!”只是一眼,他就认出了这支军队的名字!

    自马邑之战以来,整个草原都在传说着这支汉朝无敌骑兵的强大和利害之处。

    在传说之中,这支汉朝骑兵,是天神的天兵下凡,专门来协助汉朝神皇征服世界的神之骑兵。

    他们无所不能。

    可以召唤雷霆,呼唤狂风。

    他们能让大地开裂,让火山爆发。

    他们可以命令河水褪去,可以指挥日月升降。

    高阙之战后,无数人声称,他们亲眼看到了汉朝的神骑念咒做法,召唤陨石。

    陨石从天而降,将不可能被攻陷的高阙塞砸毁。

    匈奴七十年经验毁于一旦,左大将呼衍当屠几乎是夹着尾巴,逃出了榆林塞。

    匈奴人将超过三十万的人口,一百万的牲畜群丢给了汉朝。

    在这其中甚至包括了大量的怀孕女奴和婴儿。

    有匈奴贵族感叹——自冒顿大单于以来,匈奴的霸权,一朝尽丧!

    甚至就连西域诸国,也流传起了汉朝神骑的传说。

    更有人言之凿凿的说——一支奉了汉朝神皇命令的使团,从某国境内通过,遇到一段激流,使团险些全体被河水吞没,关键时刻,使团的正使取出汉朝皇帝的诏书,对着河水大吼:我乃大汉天子钦使,河中水神妖魔速速退去!

    于是,原本的激流旋涡瞬间平复。

    甚至,大河河水自动向两边退去。

    有人亲眼看到,河中的乌龟鱼虾,在河床底部,组成了一条欢迎的走廊。

    汉朝使团从河道之中徒步走过,每前进一步,河水就自动将其后续的河道填补。

    等汉朝使团渡河,整条大河重新恢复了激流湍急的原状。

    当地百姓闻之,皆以为神,纷纷前去朝拜。

    该国国王甚至不惜得罪匈奴,也要派出军队,一路将他们护送到国界处,还送上向导和干粮饮水。

    汉朝使团感念此国国王的亲汉之心,于是,将一份汉朝皇帝的手书诏命留给他,嘱托他:“倘事有缓急,既以此诏,阻匈奴问罪!”

    果然,其后有匈奴骑田的贵族跑去兴师问罪,兵马在其国王都下陈列,其国人心惶惶,人皆为必死。

    国王手足无措,正好有一大臣提出:“前次汉使遗有汉天子诏!大王如今事遇缓急,何不拿出来,或许有奇效!”

    于是国王取出那封诏书,将之贴到城楼上。

    说来也怪,诏书贴上城墙,匈奴骑兵居然一轰而散。

    有人传说,当时匈奴兵马正要攻城,但关键之时,那诏书之中射出一金人,金人直抵匈奴大军上空,勒令匈奴人退兵,不然就以烈火将他们烧死!

    从此此国国王,就在王宫之中,为汉天子立祀,日日焚香祭拜,口称:下国小王某某敬拜天朝圣皇。

    此国于是连续多年风调雨顺,人畜平安。

    此事,在西域传的沸沸扬扬。

    系雩难虽然知道是假的,纯粹是流言。

    但此刻,他却不可避免的颤抖起来。

    神骑啊!

    盛名之下,岂有假?

    折兰人的败亡,总不会是假的吧?

    系雩难可是见过无数个逃亡的折兰败兵,也与那些被赎回来的折兰贵族交谈过。

    在这些人的嘴里,汉朝神骑,即使不是天兵天将,恐怕也是地狱来的使者,冥王的部下,索命的恶鬼!

    折兰人拼死,也未在战场上伤到过他们一根毫毛!

    甚至那些溃兵回来后,许多人只要一问汉朝神骑的作战方法,就全都发疯了。

    而这些事情,系雩难亲眼所见,亲耳所听。

    这让他在这个瞬间就颤抖不已,整个人都几乎控制不住,想要逃跑。

    而黑鸦骑兵们虽然没有跟系雩难一般如此不堪,但却也都是一愣神。

    在战场上走神的代价可是很大的!

    ………………………………

    我刚刚看了一下,现在是6878票,也就是34章,算上魏无忌萌主的三章,上个月欠的六章,一共是44章,现在已经还掉7章半,还欠34章半~

    你们狠!(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四十七节 毁灭

    仅仅是在这个刹那,汉军骑兵,就突入了匈奴骑兵的阵内超过十步!

    虽然说,骑兵作战,经常一不留神就可以冲出几十步甚至上百步。

    但……

    汉军的这次突入是整体突入。

    相当于将匈奴骑兵的活动空间挤压了十余步,而这十余步的距离,让黑鸦骑付出了血的代价。

    转瞬之间,它的整个前排几乎被打光了!

    还不止如此,等系雩难回过神来的时候,他惊恐的发现,汉朝骑兵正在准备凿穿作战!

    什么是凿穿?

    通俗的来说,就是穿插,形象的来说,就是分割。

    数支汉骑,在后方弓弩部队和前排陌刀兵的掩护下,一路向前,意图将黑鸦骑分割成数个互不联系的部分。

    更可怕的是——其中一支的进军路线,瞄准的就是系雩难所在的地方。

    这让他惊恐万分,沮丧无比。

    “走!突围!”系雩难大吼一声,带上自己的亲兵,就要突围。

    而事实上,在这个时候,整个黑鸦骑的作战力量在事实上已经崩溃了。

    原因很简单——他们被吓傻了!

    自开战至今,不过两刻钟,黑鸦骑兵至少有超过一千人战死!

    这几乎占了整个黑骑骑兵力的五分之一。

    最最重要的是——死的全部是最勇敢,最有经验,战斗力最强的人。

    这也是冷兵器时代战争的惯例。

    一支军队,通常都是勇敢者死光了,剩下的胆小鬼,就开始抱头鼠窜。

    黑鸦骑能坚持到现在,其实已经很不错了。

    但它终究再也坚持不下去了。

    也找不到坚持的理由了。

    前方,汉朝神骑列队,正在蓄势待发,而自己的跟前,汉朝骑兵秣兵历马,正准备将他们彻底分割包围。

    再不跑,肯定是死路一条!

    系雩难只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聪明人。

    然后,聪明人越来越多。

    许多贵族都是忽然勒住马匹就转身逃跑。

    但逃跑的人实在太多了。

    特别是那些已经被神骑吓傻,又目睹了汉军骑兵的狂猛攻击,瑟瑟发抖的骑兵们,根本不管不顾,将老爷们的逃生之路,堵得死死的。

    “滚开!”有贵族抽出马刀,对着自己身前的骑兵就是一顿猛砍:“下贱的奴才,居然胆敢阻拦我——伟大的xx的道路!”

    面对自己的贵族的屠刀,这些匈奴骑兵甚至不敢反抗,只能选择让开。

    没办法,谁敢反抗主人?

    不要命了吗?

    但也有不怕死,不惧强权的人开始反抗。

    在生死面前,这些骑兵不再对主人惧怕,他们反身抽出武器,冲向了自己的主人,然后将他的脑袋割下来,高高举起。

    “黑鸦骑安可离,斩匈奴骨都侯于此!”有人举着一个头颅,策马迎向正在前进的汉骑,翻身下马,跪拜在地:“小族下奴,久慕天朝威严,愿归附天朝,为汉走狗!”

    这种人当然立刻就得到了汉军军官的赞许。

    然后,效仿者纷纷出现。

    有匈奴贵族不甘心失败,想要带领部下抵抗。

    但结果,却被一把从身旁挥出的马刀斩落下马,这贵族掉落在马下,回首看去,发现自己从前信赖的一个奴隶,视为手足一般的亲信,正在擦拭着带血的马刀。

    “你为何背叛我?”贵族喃喃问道。

    “蠢货……”却听得那个骑在马上的亲信嗤笑着:“草原上的真正强者,今天已经决出了!伟大的汉天子,至高无上的天单于,授命于天神的神皇!”

    这亲信带着这个贵族的部下,翻身下马,走到他跟前,揪住他的脖子,将他头颅割下来,高高举起,然后全体跪到地上,高声喊道:“伟大的天单于万岁!”

    贵族无神的双眼,瞪视着整个战场。

    假如他还可以看到,那么,他必然会发现,在此时,黑鸦骑,这个匈奴王庭的万骑,已经成为历史。

    方圆数里,在尸山血海之间,一片混乱。

    上千人如同散去的燕雀,奔跑在广阔的原野之中,拼死逃命。

    而剩下的,则一个又一个的跪了下去。

    战场上,原先的喊杀声渐渐停歇下来。

    到处都是此起彼伏的高呼。

    “伟大的天单于万岁!”

    无数骑兵,举着一个个贵族的首级,如同哈巴狗一样,在汉骑面前摇尾乞怜。

    甚至还有大贵族,脱下自己的帽子,像一条狗一样,匍匐到汉朝骑兵面前,将额头深深的贴到满是鲜血的土地上,口称:“天单于威严昭昭,小奴敢不臣之?”

    而那面黑鸦骑曾经的象征,老上单于亲自赐给的大纛,此刻,已经倒伏在一座尸山之前。

    几个骑兵跌跌撞撞的跑向那面大纛,然后,就为了争抢这面可以献给新主人的宝物而相互厮杀。

    最终,一个胜利者拿着手里的武器,提着几个竞争者的脑袋,来不及抹去脸上的血污,他就兴奋的举起那面大纛,高喊道:“天单于!奴才为您斩得匈奴黑鸦骑大纛!”

    系雩难带着他的亲兵,一路狂奔,一口气跑出了三十里。

    然后,他心有余悸的回头看了看战场。

    此时,他无比庆幸自己的聪明和机智。

    因为,战场已经平复了下来了。

    一个又一个匈奴人牵着战马,在汉朝骑兵的监视下,朝着后方走去。

    他们的武器,全都被丢在地上,然后堆出一座座金属的高山。

    在这个瞬间,系雩难忽然泪流满面,他哭着说道:“冒顿大单于,老上大单于,五十年心血一朝尽丧……匈奴亡了……”

    他看向自己的亲兵们,招呼着道:“跑吧!都跑吧,回到草原,去告知所有人,以后,千万不要再冲汉朝的军阵!汉骑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至于胥纰军?

    系雩难不觉得,这支所谓的匈奴王牌在汉朝神骑在侧的情况下,还能有所作为!

    他们的下场,应该跟自己一样。

    最终,必然将变成丧家之犬,就如同遇到天敌逃命的雀鸟,能够留下一条命,他们就应该去给天神上香了!

    毫无疑问,黑鸦骑的瞬间崩盘和崩溃,立刻就坑苦了逼落骑兵。

    须卜当屠甚至都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仅仅在半个时辰以前,他还想要凿穿汉军右翼,与黑鸦骑回师,然后再在汉朝的阵列里制造混乱。

    但在现在……

    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哪怕是他的角度看的不完全,但他也知道,黑鸦骑已经完蛋了。

    汉军的中军,现在都已经开始恢复平静。

    而此刻,逼落骑兵们,也陷入了困境之中。

    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汉骑的骑兵,不断追逐他的军队。

    这些人完全疯了!

    须卜当屠曾经亲眼看到一个汉军士兵,尽管他的身上伤痕累累,连头上都已经流血不止,但他依然疯狂的扑向了一个匈奴骑兵,然后将他从马上扑下去,在地上翻滚起来。

    用拳头,用牙齿,甚至用脑袋,将那个逼落骑兵杀死。

    在战斗中,那个汉军士兵甚至将自己的敌人的眼珠子都抠出来了……

    他在得胜后,就像一个疯子一般仰天长啸。

    这场战斗的残酷程度,已经远超了战争的范畴。

    这不像战争,倒像是一场复仇的仇杀。

    为了复仇,汉朝人已经放弃了一切他们曾经遵守并且为之骄傲的准则。

    其中,就包括了不杀降。

    须卜当屠就亲眼看到了一个已经被汉朝打的丧胆的逼落贵族跪在地上,祈求自己的对手的宽恕。

    但迎接他的,却只是一把锋利的马刀。

    他被汉朝人毫不留情的剁成了碎片!

    也正因为如此,逼落骑兵才能坚持到现在。

    因为,他们现在很清楚,自己逃不掉了。

    他们更清楚,汉朝人只想要他们的命!

    他们拒绝接受任何逼落骑兵的投降,他们如同疯子一般,只想杀光逼落骑兵!

    现在,须卜当屠唯一的指望,就只有兰折野的胥纰军了。

    他向着天神,向着萨满祭司们曾经宣扬的所有神明祈祷:“天地的诸神啊,请保佑胥纰军战胜汉朝人!”

    “若胥纰军可以战胜汉朝人,我必向诸神奉献我得所有!”

    至于逼落骑兵?

    现在,还活着的三千多人,只能选择在战场上环绕成一个圆环,与包围他们的汉朝骑兵战斗。

    这是骑兵最蠢的战斗方式——因为这等于放弃他们的机动性来追求防御。

    甚至,让他们成为了汉朝骑兵射手的活靶子。

    汉军的骑兵只需要不断的游射就可以一点点的消磨他们。

    等于说,他们是在用命来换时间。

    但逼落骑兵不得不如此。

    跑?

    跑不掉!

    现在,他们面对的,已经不仅仅是三千多不过四千的敌人。

    而是至少八千人的汉军!

    这些汉朝军队的士兵,很多人甚至只是拿着一根木棍或者铁锹就跑来了。

    无疑,这些是汉朝的辅兵。

    他们现在正在逼落骑兵的末日——然后,这些辅兵就会冲上来,将他们的尸体切碎,抢个零件回去——就跟半个月那支三百人的逼落骑兵小队在长城内遭遇的语言。

    这些汉朝人,会将他们的血肉拿回去祭奠他们的先人。(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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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914/ 第一时间欣赏我要做皇帝最新章节! 作者:要离刺荆轲所写的《我要做皇帝》为转载作品,我要做皇帝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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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介绍:
前世,穿越之后,刘德忙着给哥哥擦屁股,给舅舅们擦屁股,给老妈擦屁股,可惜最后依然功败垂成。
今生,重回穿越之初,刘德发誓,再也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了。
今生……
“我要做皇帝!”
朕即国家!
我要做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要做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要做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