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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全文阅读

作者:要离刺荆轲     我要做皇帝txt下载     我要做皇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千三百四十九节 决战(1)

    兰折野骑在战马上,双眼猩红,犹如野兽一般,死死的盯着自己的前方。. .

    他仔仔细细的打量着远方的汉军骑兵阵列。

    就像一条毒蛇,吐着信子,观察着自己的猎物。

    他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凝重。

    因为,就在刚刚,就在方才,大约两刻钟前,胥纰军的白狼骑兵与这支汉军的先锋,做了一次骑兵日常的‘交流’。

    大约两百名白狼骑兵与一支约莫三百人,绝不过四百的汉军先锋,在前方一百五十步左右的距离,进行了亲切友好的‘交流’。

    而在现在,那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偌大的草皮上,随处可见倒伏的人马尸体。

    数十匹失去主人的战马,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主人已经死去,在原地哀鸣低嘶,舔舐着主人的身体。

    兰折野低下头,个跪在他面前,连话都不敢说的骨都侯。

    这是胥纰军里向来以勇悍著称的一个骨都侯。

    他曾经在征服大宛的战争中,第一个登上仑头城,第一个登上郁成城,第一个登上贵山城。

    斩将夺旗,屡立战功。

    他更曾经在对大夏和康居的征服战争里,多次一马当先,冲破敌人的阵列,将其主将的级取下来,威风凛凛,不可一世。

    但他现在却失去了一切荣誉,就像一个最怯懦的奴隶一样跪在兰折野面前,瑟瑟抖。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辫子彻底的披散了开来,他曾经无坚不摧的马刀,则已经断裂称为了两截。

    更重要的是——他当了逃兵!

    他在汉朝人面前,丢下了他的部下,狼狈的逃了回来。

    “拉下去,剥了他的皮……”兰折野冷冷的说道:“狼神永不宽恕怯懦者!”

    “遵命!”立即就有武士上前,拖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骨都侯往外走。

    萨满祭司早已经在前方等待了。

    这也是胥纰军的传统。

    逃兵,不管是谁,都不可饶恕!

    必须用死亡,而且是最残酷的死亡来震慑全军。

    那个骨都侯忽然挣扎起来,他大叫着:“主子!主子!您听我解释……汉朝人,不可力敌啊……”

    他回忆起不久前的那一次战斗,整个人都心有余悸。

    他不是故意弃军而逃的。

    而是假如不逃,那一个人也跑不掉。

    那些汉朝骑兵会魔法!

    哪怕是现在,这个骨都侯依然记得清楚,当时在战场上,他面对的究竟是怎样的敌人!

    那些汉朝人……

    那些可怕的骑士……

    他们的战术,完全碾压了胥纰军。

    他们的马刀长而锋利,在劈砍之中,轻而易举的就将他的部下的马刀给劈开,甚至是斩断!

    更可怕的是,这些汉朝骑兵还装备了一种轻便的手弩用于近战。

    很多白狼骑兵,就是被这种手弩射下战马。

    仅仅是一个照面,他就损失了三十余人,而对面的汉骑只有一人落马……

    其后的贴身肉搏,更是让他毛骨悚然。

    汉朝骑兵,无论是劈砍还是格挡,都仿佛练习过千百次一般。

    他们甚至轻而易举的闪避了自己的攻击,然后将他们的马刀劈砍过来。

    仿佛……仿佛就像早就已经知道了自己会那样做……

    也是在那个时候,他明白了。

    这种近身肉搏和对冲,哪怕是胥纰军,即使是白狼骑,也不是汉朝人的对手。

    但……

    无论这个骨都侯如何求饶,如何呼喊。

    兰折野都是面不改色。

    直到他被架到了一个刑具上,萨满祭司们拿着刀子,划破他的皮肤,他出震天的惨嚎。

    兰折野也是无动于衷。

    萨满祭司们在活剥人皮方面的技能,自然早就已经点满了。

    很快,这个骨都侯就变成一个在刑具上蠕动的血人。

    而这一切才仅仅过了半刻钟而已。

    兰折野骑着战马,来到他的士兵,伸手取出自己背上的角弓,立刻有人将一支箭矢递给他。

    那是一支人皮裹着的箭矢,人皮上还沾着温热的血气。

    很显然,这是那位骨都侯的皮。

    兰折野张弓将之射向远方,那个无数死者的战场,冷然道:“伟大的狼神,不需要怯懦之人,战场上,无令而退者,皆如此人!”

    胥纰军上下,无不震怖。

    兰折野回过头,个还活着,还在蠕动的血人,轻声说道:“为了大匈奴,只能委屈你了……”

    兰折野自是细。

    在方才,这位骨都侯其实尽力了。

    而且,他做的选择非常明智。

    至少,他带回了一百多人,而不是被汉朝人全部杀死在那里。

    但,他选错了时机。

    也选错了地方。

    抬头远眺战场,兰折野,黑鸦骑正在溃散,汉朝人已经击败了这支王庭万骑。

    这是兰折野在战前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的事情。

    这意味着,汉朝中军已经可以腾出手来,集中力量来对付他了。

    而这个时候,这个骨都侯居然没有选择在战场上死扛,而是逃跑。

    无疑,他撞到了钢板上!

    兰折野只能拿他的命来震慑部下,用恐怖来弹压。

    毕竟,兰折野知道,他能够其他人也可以

    在这个时候,黑鸦骑的败亡,会使得胥纰军出现军心动摇。

    “我军只有一次机会……”兰折野在心里想着:“那就是击败眼前的这支汉军!”

    黑鸦骑既然都已经提前败亡了,那么逼落骑兵恐怕也离败亡不远了……

    要知道,在王庭诸万骑中,逼落骑兵的战斗力是垫底的。

    这支骑兵能够成为单于的直属万骑,完全是因为萨满祭司的要求。

    政治意义远远大于他们的战斗力。

    所以,兰折野知道,一旦汉朝在右翼也解决了战斗。

    那么,自己再想走,就那么容易了。

    起码要丢掉一半兵力,才有可能摆脱汉朝人的追击。

    而且,即使真的摆脱了,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现在,汉朝的偏师已经袭击了要阳后方的匈奴辎重基地,甚至可能已经占领了要阳。

    他就算是跑,也不过是从一个陷阱跑向另外一个陷阱罢了。

    当然,他还可以选择渡过要水,穿越崇山峻岭,去跟军臣汇合。

    但……那样的话,汉朝人肯定会衔尾追杀,这数百里的道路上,胥纰骑兵将十不存一。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死中求活!

    就像他哥哥兰陀辛曾经跟他讲过的一个汉朝故事一般。

    当年,汉朝开国皇帝的死对头项羽,在一个叫巨鹿的地方,面对十倍于己的敌人,毅然决然,破釜沉舟,带着没有后路的决死士兵,硬生生的击败和战胜了强大的敌人。

    项羽可以做到,兰折野相信,自己也行!

    因为……

    他还有王牌!

    他的射雕者!

    “毒野力!”兰折野叫着一个骨都侯的名字。

    立刻就有一个身材不过五尺三寸,就像一个侏儒的匈奴贵族骑着马,来到他的面前:“主人!您有何吩咐?”

    千万不要小侏儒。

    事实上,哪怕是在胥纰军之中,这个侏儒也是一个狠角色。

    有人传说,他曾经亲自杀光了他出生的氏族——仅仅是因为,氏族的人在少年时嘲笑过他。

    而更多人则亲眼见过,这个胥纰军的骨都侯是如何虐杀那些敢于蔑视或者轻视他的人。

    他唯一尊敬和服从的,大约也就只有兰折野了。

    因为兰折野从不嫌弃他的相貌和身材,甚至还曾经将自己的宠妾送给对方玩了三天……

    “我命令你,带着你的本部和雕渠难的本部,一会给我拼死挡住汉朝人的骑兵贴身……”兰折野缓缓的对他道:“有问题吗?”

    “伟大的主人,没有问题……”毒野力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跪下来说道:“只要奴才活着,汉朝人就休想接近您!”

    “好!”兰折野点点头。

    他又叫来几人,布置任务,都是命令他们预防和组织汉军轻骑冲击自己本阵的任务。

    通过刚才的接触,兰折野已经很清楚了,现在想要战胜汉军,他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他和整个匈奴的骄傲——射雕者!

    将近一千的射雕者和准射雕者组成的骑射群,足以用弓矢撕碎一切敌人!

    兰折野就不相信了,汉朝人可以在骑射上越自己!

    但他也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一旦汉朝人解决了逼落骑兵,那么,自己就将失去最后的机会!

    他必须在一个时辰内解决战斗!

    ……………………………………

    就在兰折野在布置任务时,卫驰则拿着千里镜,远眺着匈奴人的动静。

    “这些蛮子,这是在吓唬谁呢?”卫驰里镜里那个血肉模糊还在蠕动的血人,摇了摇头。

    在他眼里,匈奴人此刻已经是黔驴技尽,垂死挣扎而已。

    “将军……”一个亲兵骑马过来,禀报道:“中军传来将令,车骑将军要求我部拖住匈奴胥纰军,不可让一骑走脱!等待主力解决完鬼骑后,再全歼这支匈奴精锐!”

    卫驰闻言,点点头,答道:“回复车骑将军:末将誓死从命!”

    这胥纰军,卫驰现在已经差不多摸清楚了其战斗力的根底了。

    确实是匈奴军队里的佼佼者——方才的那一次接触作战,让卫驰印象深刻。

    细柳营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这样难缠的对手了。

    尽管最终汉军战胜了对手,但,那是靠着两倍以上的兵力和强大的近战火力达到的目标。

    一旦集团混战,鹿死谁手,还真未可知!

    最重要的是——即使战胜了对手,却也可能是一场惨胜。

    卫驰可不想将细柳营的老营精锐尽数葬送在此。

    这样,即使他胜利了,他的良心也会一辈子难安。

    况且,卫驰很清楚,消灭胥纰军,只是其次,最重要的还是缴获那些良马宝马。

    这些,可是真正的宝贝!

    特别是那些大宛马,价比千金!

    万万不可让他们跑了!

    …………………………

    中军之中,义纵望着远方的卫驰所部的旗号摇曳,他了卫驰的回复,转过身子,对自己的亲信大将秦牧说道:“秦校尉,请足下率领两千轻骑,自侧翼迂回到匈奴胥纰军的背后去,扼其归路!”

    打到现在,义纵已经知道,自己胜券在握了。

    但匈奴人却很可能掀桌子。

    而,义纵很清楚,那些大宛马的度。

    毫无疑问,这是现在他的军队无法跟上的度。

    假如匈奴的这支精锐要跑,若没有人拦着,恐怕还真的能跑掉!

    义纵可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

    秦牧闻言,拱手道:“诺!”

    然后,他就策马向后,一挥手,两千骑随他而动,越过中军的尸山血海,循着黑鸦骑败逃的路线追过去,做出追杀的模样。

    望着秦牧远去的身影,义纵夹了一下马肚子,对一个传令兵说道:“派人去催促张都尉,半个时辰内,必须解决逼落骑兵!”

    “本将再遣一千骑,前去支援!”

    相较于胥纰军,这逼落骑,就是一块进了嘴的肉。

    义纵的习惯,向来就是先吃到嘴的肉。

    不过,考虑到匈奴胥纰军声名在外,而且,这又是一支比当年的折兰骑兵装备更精良,对匈奴更重要的骑兵。

    为了以防万一,义纵下令:“命令胸甲各部随本将出击!”

    想要消灭胥纰军,义纵很清楚,非得用胸甲不可。

    倒不是其他部队打不过。

    而是,这样做很可能会出现大规模的伤亡!

    要知道,就在刚刚,义纵已经得到了南北两军的初步战损报告。

    这一战,南北两军斩一千五百余级,捕虏生擒匈奴自骨都侯以下两千人。

    但自身,却也付出了惨重代价。

    将近五百人战死,一千三百多人负伤!

    这还是现在初步估算的结果,一般来说,在战后清点损失,阵亡人数至少会增加一两百,甚至是三百!

    基本上,现在汉匈主力的战场交换比大约在一比三点几。

    ,汉室是占尽上风。

    但你要知道,这可是汉室主力啊!

    每一个士兵都是身经百战的好男儿,一个家庭的顶梁柱,甚至是全家人的希望!

    作为统帅,义纵先要考虑的获胜,然后就是带着将士们平安回朝。

    打一个黑鸦军,南北两军这样的精锐,都出现了如此大的伤亡。

    胥纰军呢?

    义纵可不想回去以后,无颜面对关中父老。

    去年的高阙之战,灞上军和棘门军打残,关中一片缟素的悲剧,不能再上演了。

    况且,胸甲骑兵,本就是为了胜利而存在的骑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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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五十节 决战(2)

    战场之上,兰折野已经完成了作战部署。

    他将自己身上的狼皮外套彻底撕下来,丢在地上,骑着战马,从他的军队面前走过。

    这里,现在已经只剩下一千骑了。

    但是,这一千骑,兰折野确信,他们会世界的噩梦!

    他们的马鞭,曾经鞭笞了整个西域三十六国,乌孙昆莫猎骄靡,大禄、昆盾等高层的脑袋,都曾经在这些勇士的马鞭下翻滚。

    他们的马刀,曾经惩戒了整个西方。

    大夏王被吓得瑟瑟发抖,月氏五翕候在他们面前跟兔子一般,跑的没影,康居人跟塞人,诚惶诚恐,膜拜顶礼。

    他们的弓矢,更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

    即使是当初,汉朝人的弓弩部队,也从未在这些可怕的骑兵面前逃得过好。

    五入雁门,三破北地,火烧回中宫,让烽火在汉朝的长安出现。

    这都是他们的杰作。

    而现在,他们变得更加强大了。

    看看他们的战马吧!

    哪一个骑的不是这个世界最好的战马?

    高大神俊,速度奇快,瞬息之间,就可夺人性命。

    尤为重要的是,白狼骑士们的骑术,因这战马而可发挥到极致。

    当初,在俱战提城下,大夏五千巨盾步兵列阵,两翼的康居和月氏骑兵严正以待。

    匈奴各部轮番冲击,始终不能破阵。

    关键时刻,正是胥纰军从侧翼猛烈冲击。

    快如闪电的骑兵,甚至在康居人和月氏人都反应不过来的时候,直接冲入他们的阵列,从左到右,直接凿穿。

    无论是康居人还是月氏人,或者大夏的步兵方阵,全都如同土鸡瓦狗一般,瞬间崩盘。

    数不清的人哭喊着跳入河水之中,更多的人跪地请降。

    大夏的贵族,康居的塞王,月氏的翕候,全都如同丧家之犬。

    那一战后,整个葱岭以西,见到白狼战旗,无论是谁,都是闻风而逃。

    曾经,甚至发生过不过三百骑白狼骑士,就追着三万大夏军队到处撵的记录。

    现在,兰折野相信,这些匈奴最强大的骑兵,骑着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战马,一定可以战胜汉朝人!

    再看看他们的武器吧!

    那一柄柄青铜锻造的马刀,锋利而可怕。

    虽然不如汉朝马刀长,也没有汉朝马刀坚韧。

    但是,速度可以取代一切。

    特别是在大规模的战斗之中。

    兰折野确信,自己的部下,一定会将汉朝人撕碎!

    最开始,可能白狼骑会稍落下风。

    但不要紧,兰折野相信,只要汉朝人的伤亡开始增大,那么,他们就会崩溃!

    更何况……

    这些骑兵,可是射雕者啊!

    射雕者!

    匈奴的骄傲,横压世界的可怕骑兵!

    他们的箭,又准又狠,他们的弓,强而有力。

    配上仿制汉朝的马镫与马鞍,这世界虽大,但有了这一千骑,何处都可以去!

    哪怕是汉朝长安,也可以打下来!

    更何况,兰折野望着自己核心阵列之外,一个个视死如归的白狼骑兵。

    这些人,会用自己的**做出肉盾,用生命来阻止汉朝骑兵的靠近。

    “就让我们来教一下汉朝人,什么才叫引弓之民?”兰折野骄傲的喊道。

    对匈奴人来说,他们是引弓之民,是塞上草原的天之骄子。

    与长城之内的冠带之民是两个不同的民族。

    他们不需要耕作,也不需要束缚。

    自古以来,世世代代,生活在草原上。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他们的性格,就像他们生活的环境一样,甚至直接与草原的生态挂钩。

    当年景好的时候,草原绿草悠悠,牛羊成群,生活富足。

    他们只需要躺着就能吃饱肚子。

    自然,汉匈之间就能维持和平。

    但,一旦年景不好,绿草不再,降雨不来,草原上就会出现大片大片的荒漠。

    牛羊成群饿死,牧民们陷入绝望。

    部族的孩子和幼畜全部没有了奶水。

    为了活命,他们只能南下或者西进。

    直到抢到足够多的财富、粮食和人口,他们才会心满意足的回到草原,继续自己的生活。

    千百万年来,这个循环就是如此。

    无论是过去的犬戎还是东胡,仰或者现在的匈奴,都遵循着这个规律。

    但,近些年来。

    引弓之民的地位遭到了严重挑战,崛起的汉朝骑兵,屡次击败甚至羞辱着引弓之民。

    匈奴诸部赖以为自豪的骑射本领,在汉军铁骑面前,变成了土鸡瓦狗。

    幕南各部族瑟瑟发抖,望着长城,竟不敢弯弓相对!

    去年的高阙之战,匈奴十几万骑兵,数十万人口,在汉朝人面前,一路溃败。

    曾经以凶狠和疯狂、残忍著称的左大将呼衍当屠就跟狗一样,夹着尾巴,逃回了匈奴。

    这一次,连幕北部族也吓坏了。

    甚至,右贤王且之,还被汉朝人吓得跪地请降。

    自冒顿大单于崛起以来,匈奴帝国第一次出现了四柱级别的高级贵族投降。

    这个可耻的混蛋,更是恬不知耻的尊称汉朝皇帝为天单于!

    他奴颜婢膝的恭敬祝福,宣称:汉天子脚踏阴阳,口含天命,是世界的救世主,是天神指定的唯一至尊,引弓之民,诚心诚意,恭敬的敬奉伟大的汉天子为天单于,为天神的唯一指定代言人,世间万物的仲裁者,所有引弓之民的主宰与至尊,一切草原和田园的统治者……

    还要不要脸了?

    更不要脸的是——那个汉朝皇帝,毫不犹豫的就接受了对方的阿谀奉承……

    想到这里,兰折野的鼻孔里就喷出火来了。

    现在,他发誓,必要通过此战,重拾引弓之民的骄傲的和自豪。

    用汉朝人的鲜血来洗刷这一切,更慰籍他的兄长的在天之灵。

    他抽出自己背上的长弓,振臂大喊:“杀光汉朝人!”

    “杀光汉朝人!”白狼骑兵们一个个跟着疯狂叫嚣起来。

    虽然现在,黑鸦骑已败,逼落骑生死不知。

    但白狼骑还在。

    他们还在。

    只要他们活着,汉朝人就不可能获胜!

    更何况,在自己对面的汉骑,不过六千不到而已。

    而白狼骑兵足足有七千!

    他们自信,即使这些汉朝人真的会法术,也绝不可能是自己的对手。

    这些年来,践踏过的神座还少吗?

    大宛人的祭祀和术士曾经绝望的祈祷他们信奉的神明降下雷霆,但他们的神,却根本不敢出现,直到他们的首都被付之一炬,他们的国王被剥皮,他们的王宫被烧成白地,他们的妻女被尽数赶入营中,那些据说可以呼唤狂风,召来雷霆的神明也没有出现。

    康居人也曾经大声呼唤他们所信仰的神。

    甚至有人绝望的将自己的孩子杀死,献祭给那传说中的恶神,黑暗中的毒蛇,吞噬者。

    但,不管是那据说从火焰和太阳中出现的光明神,还是自地狱里爬出来,在黑暗中窥视人心的黑暗神,也都没有出现过。

    康居人的城市一个又一个被烧成白地。

    他们的部族,一个又一个被烧毁。

    成片成片的牧场,化成了灰烬。

    至于那月氏人……

    当年,老上单于就曾经捣毁和烧毁他们的神庙,将他们的国王和大祭司的脑袋制成酒器,将他们的王子和王后,当成奴隶。

    汉朝人?

    就算真的有神明保佑,能与这万国万族的神明相比?

    白狼骑兵们不信!

    他们相信,纵使有神,那么也不会是狼神的对手!

    “进攻!”

    “进攻!”

    一个又一个狂热的战士叫嚣起来。

    鲜血纷纷从从脸颊上流下来,那一条条发辫飞舞。

    引弓之民的骄傲和自豪,让他们心神惧醉。

    杀戮在心里沸腾,让他们的双眼猩红,双手不停的颤抖起来,这是征服的**在歌唱。

    扭曲和疯狂的呐喊,让整个队伍都癫狂起来。

    兰折野将鸣镝含在嘴里,用力的吹起来,将里面的的吹箭吹出去。

    这是鸣镝的第二种用法,意为不留活口。

    正如冒顿大单于当年对自己的父亲头曼单于吹响鸣镝,射出飞箭,然后他的骑兵将头曼单于砍成了肉泥。

    “进攻!”

    兰折野大声嘶吼着。

    伴随着他的吼声,整个胥纰军全面开始了冲锋。

    顿时马蹄声响彻天地,震动世界,就连河水也因为这狂猛的震动而起了波澜,附近的沼泽更是抖动起来,犹如地震一般。

    胥纰军的白狼骑兵,呼啸着,叫喊着,吼叫着。

    就像大海的浪潮,犹如崩溃的冰川,也似山洪。

    他们的速度快如闪电,风驰电挚。

    即使卫驰站在中军,左右前后都是护卫的骑兵,也能感受到那从风中传来的杀意和威胁。

    “确实是劲敌啊……”卫驰轻叹着。

    这样一支骑兵,倘若是马邑之战时,汉军遇到了,恐怕,即使动用胸甲,也只能是五五开。

    若是高阙之战时,这支骑兵扼守在梓岭,恐怕,汉军想要越过梓岭,必定要付出血的代价!

    可惜,他们挑错时间,更挑错了战场。

    这里是一望无垠的平原。

    而且,他们是进攻方!

    卫驰举起手,下达命令:“撤!”

    “我军前后交替,相互掩护,后撤五里!”

    春秋时,曹刿尚且知道,要避开敌人的锐气,免得白白牺牲士兵的性命,他岂会不知?

    况且,如今,汉军占尽主动,何必拿士兵的性命去跟匈奴人拼命?

    不值得!

    为了颜面,逞一时之勇,那不是武人,是莽夫。

    武将的最高准则,第一是服从命令,第二是取得胜利。

    除此二者,其他一切都是渣渣!

    “可是将军,我军这样,会不会有伤士气?”有军官不解。

    许多人更是觉得,即使跟匈奴人硬碰硬,细柳营也未必会输。

    但卫驰却是摇摇头,道:“服从我的命令!”

    当年,在昌邑,吴楚叛军,曾经日夜挑战、叫骂。

    但平叛大军始终不予理会,坚守阵线,闭门不出。

    然后,数十万叛军一夜崩溃,吴楚逆贼全部授首。

    从哪个时候开始,卫驰就知道,想获胜,有些时候,并不需要拼命。

    而细柳营是汉军纪律性和服从性最强的军队。

    随着卫驰的命令,尽管许多人不能理解,但整个大军,立刻就交替掩护,有序后撤。

    因为全部是骑兵,撤退速度非常快。

    虽然,匈奴人战马的速度,起码是细柳营骑兵的一倍以上。

    但,面对一支想走的骑兵,即使胥纰军人人骑的都是汗血宝马,也没有用!

    不过一刻钟,卫驰的六千骑,就像一道退潮的潮水一样,向后回缩了五里。

    这使得胥纰军的冲锋,就像一拳打在空气里。

    “汉朝人……”兰折野望着远方不断撤退的汉骑,他的脸色瞬间就垮了下来:“你们这些懦夫!”

    汉军骑兵的整体收缩,超乎他的想象。

    让他难受的浑身发痒,只恨不得一刀砍碎这些混蛋,但他却又无可奈何。

    毕竟,在这样的平原地区,你不可能在没有人阻拦的情况下,截住一支想要撤退的骑兵——哪怕你的军队的速度远远快于对方。

    毕竟,这又不是现代化的机械化战争。

    马的速度再快,也有极限。

    而且,匈奴人因为无法制造马蹄铁,所以,他们的战马的速度,其实大大受限了。

    哪怕是在这样平坦柔软的平原上,那些草皮的沙砾,稍不注意就可能让战马的脚掌受伤。

    “现在怎么办?”有骨都侯满脸郁闷的问道。

    汉朝人这样子,使得胥纰军很难如愿与他们决一死战,更不提消灭他们。

    况且,汉朝骑兵再退,就可能与他们的主力汇合,到那个时候,胥纰军的机会就不多了。

    难道只能丢下逼落骑兵和黑鸦骑兵自己撤退?

    这是兰折野万万不能答应的。

    因为这根本不可能。

    汉朝人可以后撤五里,但他需要后撤的距离却是两百里以上!

    在这个过程里,战马是不可能持续不断的奔跑的。

    只要停下来,就会被汉朝人追上。

    “派人去叫阵……”兰折野阴沉着脸说道。

    这也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

    只能希望可以通过侮辱和挑衅,逼迫汉朝骑兵与自己决战。

    若这样都不行……

    “那我就得考虑怎么撤退了……”兰折野在心里想着,同时大骂着汉朝骑兵的祖宗十八代。

    此生以来,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五十一节 决战(3)

    “汉朝人,我乃大匈奴胥纰军骨都侯毒野力!”一个侏儒骑着战马,在汉军前方一百五十步左右停下来,然后,他开始下马高喊。. .

    “你们这些懦夫!肮脏的下贱奴才,连与我大匈奴的勇士决一死战的勇气都没有吗?”

    这个丑陋的侏儒说着,就当着汉军士兵的面,解下裤子,露出他那肮脏的下体,当众撒尿,一边撒,他一边嘲讽着:“胆小鬼们,有种就来与我匈奴勇士一战!”

    无疑,这立刻就让细柳营的将士们群情激愤。

    侏儒!

    一个侏儒,居然也敢撒野?也敢侮辱自己?

    简直该死!

    要知道,在此时,在汉室身高不足六尺三寸,就属于侏儒,是残疾人,享受政府优待,也享受大众的歧视和冷眼。

    瞎子还可以装神棍混饭吃,聋子可以自力更生,但侏儒却只有少府可以收容和赡养。

    如今,一个夷狄的侏儒,居然当着大军的面如此侮辱。

    虽然他的汉话半生半熟,很难听仔细。

    但,他的行为已经表明了一切!

    立刻就有人请战。

    “都尉,请让末将去取此贼头颅!”

    “士可杀不可辱!末将请战!”

    卫驰却是呵呵一笑,摆了摆手,道:“一个粗鄙的激将法而已,值得大惊小怪吗?”

    被人骂几句,侮辱一下,有什么了不起的?

    卫驰可是听过元老曲周候郦寄的讲座的。

    在郦寄的课上,曾有学生问他:“君候戎马半生,集天下谩骂毁誉于一生,何以仍能指挥若定,屡立战功?”

    很显然,那是一个不怎么尊敬这位元老的将官。

    但郦寄却并未怒,只是悠悠然的说了一句话。

    卫驰笑着将他那句话重新说了一遍:“他骂由他骂,清风拂山岗,他辱由他辱,明月照沟渠,我辈武人,安能为区区毁誉所羁绊?武人所求,唯胜而已!”——当然,卫驰也听说过一些传闻,据说此话的原创是当今天子……

    “若能制胜克敌,别人骂两句,有什么大不了的?”卫驰反问道。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吴子尚且要靠杀妻来求上进。

    白起也有杀降坑卒之骂名。

    便是国朝名臣,几人得美名?

    曲逆有盗嫂授金之嫌,瓒候有阴谋杀淮阴之疑。

    即使北平文侯,亦曾有假公济私,任人唯亲之事。

    但这都不妨碍这些先贤名臣,名垂青史,受万代香火,为世人尊崇。

    但,卫驰没有想到,远方的那个侏儒,在见这样都没有激怒汉军,索性破罐子破摔,叫嚣起来:“你们汉朝人的皇帝的阳句,估计还没有我的大……”

    他洋洋得意:“我乃狼神子孙,未来可以永远勃起!你们汉朝皇帝的行吗?”

    这立刻就让卫驰色变。

    他咬着牙齿,说道:“诸君,谁去取此獠级?”

    正所谓,主辱臣死。

    天子的威严,岂能让夷狄蛮子践踏?

    反正,卫驰很清楚,断不能让此人如此羞辱天子!

    这既是因为政治原因,也是因为军心之故。

    当今天子在军队里,现在只能用在世神来形容!

    立刻就有好几位校尉出列拜道:“末将愿往!”

    此刻,那个匈奴侏儒的级,已经从不值一钱变得非常值钱了!

    胆敢当众侮辱天子,这是大不敬,挑衅天子威严,这是忤逆,无视君威,这是犯上,数罪并罚,足以让此人级堪比一个谋逆诸侯王。

    得其级,立刻就等于立下了诛除叛逆+斩双重功勋。

    换句话说,这就是一个移动的列侯通信证。

    宰了他,等于得到了列侯直通车,想不达都难!

    卫驰当然很清楚,但他更加知道,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跟匈奴胥纰军在此决战。

    但不杀他又不行!

    若让他如此咆哮和侮辱君父,不用回长安,今天晚上,那些平时尊崇和崇拜的士兵军官,就会让他这个乱臣贼子去死!

    即使士兵们不动手,回了长安,他该如何面对千夫所指?

    即使天子可以饶恕他,但世人不会放过他!

    想想周候郦寄,卖友求荣,尽管立场正确,选择正确,但还不是被天下人喷了三十年?

    直到如今,士林舆论和那些将官也依旧议论不休。

    卫驰可没有郦寄那么好的心性和修养,真的做得到——他骂由他骂,清风拂山岗。

    就算他能做到,他的家人妻小也做不到。

    这也是汉室为何自杀谢罪者屡现不止的缘故。

    议论和舆论,在汉家的特殊文化背景下,堪比刀剑,甚至远远锋利于刀剑!

    所以,他的眼睛从这些殷切请战的将官之中扫来扫去,似乎是在犹豫人选,但实则却在头疼这个事情应该如何解决。

    恰在此时,一个传令兵来到卫驰身边拜道:“都尉,车骑将军刚刚传来旗令:命我军全力进攻,将匈奴胥纰军拖在此地,为胸甲军出击创造战机!”

    卫驰回过头来一然中军方向的将旗舞动,旗语之中果然明确了命令。

    这让他终于放下心来,既然中军有令,胸甲出动在即,那么,此时与匈奴开战,确实是个好主意。

    他抬头方,个犹在叫骂不止的匈奴侏儒,此人依然在满嘴喷粪。

    不仅仅诽谤君父,甚至更进一步,辱及东宫太皇太后和皇太后。

    特别是他大骂汉家皇太后不能生育却占着茅坑。

    这无疑,立刻就点爆了卫驰。

    他大声命令道:“孙校尉,去,将此獠级取回!”

    孙振立刻就感激的对着卫驰一拜,道:“必取贼酋级!”

    然后,他就翻身上马,对着自己的部下们道:“诸君,随我杀贼!”

    卫驰却是欣慰的个年轻人,这可是天子点名要重点栽培的忠臣义士之后啊!

    这个机会送给他,就否把握住了。

    ………………………………

    两军交战,斩前斩杀敌将叫阵者,当然不是跟三国演义里一般单挑。

    事实上,你想杀人,敌人就肯定想保人。

    所以,汉军骑兵刚刚出击,匈奴阵也立刻冲来一支更庞大的骑兵。

    这就是要逼迫汉军与之开战。

    只要两军接战,汉军就不得不去救出击者,而要救就必须全面作战!

    不然,那就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个排着队送死了!

    是以,在这两支骑兵冲出去之后,兰折野就立刻下令:“全军再次准备!”

    卫驰也抬起手,下令:“传令各部,刀出鞘,弓上弦,准备接敌!”

    “呜……”

    几乎是同时,汉匈阵中的号角声都吹了起来。

    苍凉的号角声,响彻天地,就连风也似乎被这号角声所吓到,一下子就停了。

    要水的河流也忽然平缓起来,仿佛畏惧这已知世界最强的一次骑兵会战!

    而来自草原上的佼佼者们,引弓之民中的天之骄子,那些强大的射雕者们更是凝神屏息。

    他们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敌人的棘手之处。

    只汉军骑兵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有序撤退,就可以知道,这确实是一个不同于他们过去所击败过的对手的敌人!

    一不小心,就有可能丧命!

    战场上,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勇者和壮士,胆小鬼和懦夫,很可能死在一个地方!

    汉军阵中,更是一片严肃。

    汉军士兵们同样知道了,自己的敌人的度,远远的过了他们。

    在骑兵作战之中,战马度越快,就意味着威胁越大。

    毕竟,一瞬百步的战马和半瞬百步的战马所获得加度和动能是天差地别!

    这时,中军传来命令:“我军分成三列,次第与敌交火,一击不成,立刻后撤重整!诸弓骑兵游弋作战,寻找匈奴射雕者,歼灭之!”

    这命令,通过军法官,传递到各部。

    立刻,汉军的阵列就生了变化。

    而此时,孙振率领的骑兵,已经如同离弦之箭,冲向了自己的目标。

    那个可笑的匈奴侏儒却早已经翻身上马,向后退去,他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但汉军却紧追不止。

    孙振更是握紧了自己的武器。

    他知道,此战出击,他必杀此贼!

    不杀了他!

    就无法恢复祖父的名誉,让家族再起,让先人的灵魂再获香火血食祭祀!

    所以,他咬着牙齿,将一柄巨弩从背上取出来。

    这是一柄神臂弓,而且是经过了特别改装,加装了一个上弦器的神臂弓。

    弓身上有一个小巧的器械,只要拉住它,就可以拉开弓弦。

    不过,即使如此,想要拉开这柄神臂弓所需要的力气,也是非常巨大的。

    假如在地上,孙振可以轻易凭借双手拉开。

    但现在是在马上,所以他不得不双脚使劲蹬着马镫,咬着牙齿,将那神臂弓的弓弦一点点拉开。

    但那个侏儒的度非常快,很可能只需要再过十息,他就可以与接应的匈奴人汇合,到那个时候,再想杀他,就有困难了!

    即使最后杀的了他,孙振知道,很可能自己的部下会全军覆没。

    “啊……”孙振大吼一声,终于将弓弦拉满,然后端起这柄大黄弩,准确的捕捉到自己的目标的行动轨迹,然后猛地扣动扳机。

    砰!

    射程过一百五十步的神臂弓弓弦震动,出一声巨响。

    孙振整个人坐立在高移动的战马上,肩胛骨和虎口被振得巨疼。

    但他纹丝未动,让利箭稳稳的飞出箭匣,飞向自己的目标。

    一百五十步外,毒野力还在得意,还在狂喜,他骂骂咧咧的说道:“汉朝人!如奸似狐,也得喝我得洗脚水!”

    前方,接应他的骑兵已经近在咫尺了。

    只需要再过数息,他就可以安全了。

    然后,他会回头,将那些居然胆敢追杀他的汉朝人的脑袋拧下来!

    嗯!

    他倒要这些汉朝人的脑袋,是否比西域人硬,是否别有一番构造!

    若果真如此,那他必取这些人的脑袋,全部制成酒器,悬挂在自己的穹庐里,让自己的妻妾和子女敬畏和崇拜,让往来的宾客,见证他的武勋和光荣!

    正得意的想着,毒野力忽然前方那几个来接应自己的骑兵脸上惊恐无比的神色。

    有人颤抖着手指,指向他的身后。

    毒野力不明所以,但还是回一br />

    他只一阵劲风吹到了自己的脸颊上。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声弓弦的巨响。

    “大黄弩!”他惊呼出声,就要规避,但他来得及稍稍偏头,一支强劲的弩箭就插到了他的面门上,巨大的动能瞬间将他从马上掀落。

    这支箭矢,几乎贯穿了这个恶贯满盈的侏儒的整个左部头颅,从脸腮部分直接穿透肌肉。

    而他平素矮小的身材导致了他的头颅远远小于常人,这使得这支弩箭并没有从另一个脸颊穿透出来,而是深入下颚骨之中。

    强大的冲击力,立刻使得他的下颚骨粉碎。

    鲜血和碎肉填满了他的口腔。

    “汉朝人的大黄弩怎么可以从马上开弓?”毒野力疑惑不解。

    但他永远不需要思考这个问题了。

    因为,那些接应他的骑兵个情况,先是一惊,然后疯狂了起来。

    匈奴有军法——战而扶與死者,尽得其家产!

    通俗的说,就是假如有人战死,那么将他的尸体带回草原安葬的人,可以获得他的全部财产——包括草场牲畜氏族妻女,乃至于地位。

    一个骨都侯的家产,足以让人疯狂,更何况,这人还是一个胥纰军的骨都侯。

    这些骑兵立刻就策马从他的身上践踏而过。

    无论毒野力是死是活,他既然落马,那就应该死了——若是不死,怎么拿他的家产呢?

    人性的灰暗面,在胥纰军之中,从来都是被放大,而不是缩小的。

    要知道,这可是一支由疯子和神经病组成的军队。

    他们对敌人狠,对自己人更狠!

    这些骑兵从毒野力的身体上践踏而过,然后,就将注意力对准了孙振以及他的骑兵。

    “杀光这些汉朝人,为主人报仇!”他们大义凛然的高呼起来。

    而这时孙振才勉强回过气来,抖动了一下麻的臂膀,将神臂弓丢在地上,望着冲过来的匈奴骑兵,喊道:“诸君!随我杀敌!”

    这一刻,匈奴人和汉人,都为了同一具尸体而开始嗜血。(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五十二节 决战(4)【1/34】

    此时,太阳渐渐西垂。

    距离日落,已经不足两个时辰了。

    义纵穿着胸甲,戴着高高挺立的胸甲军盔,走在队伍的前面。

    飞狐军的两个胸甲校尉部的骑兵们,则跟在他身后。

    人人骄傲无比。

    毕竟,义纵至今依然兼任着羽林卫都尉之职。

    在胸甲部队里,他是祖师爷一般的人物。

    阳光照射在明亮的胸甲上,熠熠生辉,远远的看上去,整个胸甲队列,就像一排排移动的微型太阳。

    而像这样阳光明媚的天气,是胸甲骑兵们最喜欢的天气。

    因为这样,可以让敌人看见他们。

    更清楚的看见他们!

    看到他们的英姿,看到他们的气势,更看到他们的威势。

    在这个方面来说,胸甲骑兵,可能是世界上第一支善于使用心理战来压迫和打击敌人的军队。

    所以,他们的胸甲,明亮如镜。

    所以,他们的铁盔高高耸立,盔顶上甚至还用各种颜色的羽毛装饰,使他们看上去更加高大、显目。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步伐如一。

    哪怕是飞狐军这样的新成立的胸甲部队,在缓步前进时,每一个队列都如同一人。

    一千七百名胸甲骑兵,分作五排,整齐划一,同步前进。

    这样的气势,哪怕是隔得很远,也足以让敌人胆战心惊。

    举着千里镜,义纵回望右翼。

    哪里的战斗,已经基本到了扫尾阶段。

    匈奴的逼落骑兵,就像一群被困到山谷之中的野猪,只能哼哧哼哧的挣扎。

    但他们的挣扎毫无意义。

    不仅仅骑兵在对他们围攻,就连辅兵们,也拿着弓箭和弩机开始攻击。

    他们反抗的越厉害,死的也越快。

    那些反抗自己命运的人,通常死的最快。

    所以,这些被包围的匈奴鬼骑,最开始或许还想挣扎,还想求生。

    但现在,却已经麻木了,绝望了。

    他们就想那些落入猎人陷阱的野兽,被农民抓在手里的家禽。

    在绝望之中,他们中的许多人都已经在闭目等死了。

    但汉军却不想让他们死的那么痛快。

    尤其是,那些曾经有亲人,有好友,甚至是父母兄弟,死在这支兽军手里的军人。

    他们现在在享受。

    享受复仇的快感!

    春秋曰:九世犹可以复仇?百世可也!

    大复仇思想,在如今已经深入的影响了从庶民到贵族的所有阶级。

    血亲复仇,成为天经地义之事。

    就像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而逼落骑兵,所谓的鬼骑,也确实必须偿还他们曾经做过的罪孽。

    义纵再将千里镜向左眺望。

    远方,十余里外,匈奴胥纰军与大汉细柳营的战斗已经全面打响。

    在义纵的视角里,匈奴骑兵,铺天盖地的冲向了汉军,而汉军骑兵则义无反顾的迎了上去。

    两者就像两颗流星一般,即将碰撞最璀璨的火花。

    而义纵带着的胸甲骑兵,却依旧如故的缓缓走在平原上。

    “通知卫驰,本将所率胸甲还要两刻钟方可进入战场,请卫都尉坚持!”义纵对左右下令:“再通知秦校尉,务必不惜一切代价,堵死匈奴胥纰军的北逃之路!只要不让他们逃回北方,那就随便他们去哪里!”

    现在的战场形势是南有要水,东有大泽和深山,西部是燕山余脉,匈奴人假若要跑,只能选择北逃。

    其他任何地方,都是死路!

    当然,他们还有最后一条生路!

    那就是先击败卫驰所部,再击败义纵的胸甲部队,然后狭此之威,逼退其他汉军,渡过要水,前往白檀。

    除此之外,大泽和深山老林,只要他们进去了,想出来?

    得问问老天爷是否答应!

    ……………………………………………………

    战场上,胥纰军和细柳营的第一次碰撞。

    以孙振率领的三百余骑和胥纰军的一个骨都侯本部的正面相遇开始。

    胥纰军,是匈奴诸万骑之中最顶尖的万骑。

    不仅仅装备最为精良,人员最为精锐,就是人数,也是数一数二!

    其全盛时期,满编骑兵接近了九千!

    是名副其实的万骑!

    此番南侵,胥纰军也是倾巢而来,除了数百骑留守在大宛外,其他人全数到场。

    但数千里跋涉,使得数十人病死,还有三百余人得病,在草原上修养。

    而当军臣开始准备撤退后,一部分先头部队也撤回了草原。

    即使如此,此刻,整个胥纰军,依然拥有将近七千骑,分为十二位骨都侯统帅,每位骨都侯下辖的兵力,从五百到八百不等。

    毒野力的这个骨都侯的兵力有差不多六百。

    几乎是孙振所率的骑兵的两倍。

    他们从一百步开始,不断加速,瞬间就将速度提升到了极限。

    他们在孙振所部面前,呈扇形展开,意图全歼孙振的骑兵。

    “准备迎敌!”孙振大吼一声,就从大腿上抽出一柄手弩,带着部队,策马前冲,他清楚,此刻,跑是没有用的。匈奴人与他的距离,不过数十步,根本无法摆脱敌人,唯有与之拼命,方有生机。

    况且,孙振相信,很快,这些匈奴人就顾不得自己了。

    所以,他只需要纠缠住敌人就可以了!

    听到校尉的命令,孙振的部将们纷纷抽出手弩,紧紧的簇拥着他。

    能跟随孙振一起出来,博此富贵的,自然,全部都是他的子弟兵、同袍手足,至不济也是至交好友。

    属于有着过命交情,彼此都可以交托性命,托付孤儿寡母的刎颈之交。

    譬如黄匡,他几乎是立刻策马,来到孙振的身侧,两人并肩驱策,迎向匈奴骑兵。

    匈奴人越来越近,甚至可以看到对方的满嘴黄牙,闻到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浓浓腥膻之味。

    “岂曰无衣!”黄匡大吼起来,将手里的手弩扣响:“与子同袍!”

    他很清楚,孙振此刻必然没有什么战力了,他方才在马上扣响神臂弓,肯定伤到了筋骨。

    “岂曰无衣!与子谐行!”又有两位队率冲过来,在孙振左侧出现,举着手弩,射向来袭的匈奴骑兵。

    在这个瞬间,孙振的三百余骑,几乎同时扣动手弩,射出一道箭雨。

    “啊……”匈奴队列之中,立刻就倒下了数人。

    这个结果,让孙振和汉军上下都惊讶无比。

    要知道,在过去,即使是在与羽林卫和虎贲卫的操练里,这样的近距离手弩攒射,哪怕对方有所防备,也至少可以射落十余人甚至数十人。

    而如今,三百余箭,只射落了数人。

    这说明,自己面对的敌人,不仅仅反应速度远超想象,恐怕就是忍受能力也远超常人。

    要知道,这种手弩,虽然威力较小,除非直接命中要害,不然根本不能致命。

    它的最大作用,在于伤害敌人和打乱阵型。

    尤其是前者,最为关键。

    因为在高速移动的战马身上,只要骑术稍微重心不稳就很容易掉落下马。

    但现在,孙振敢肯定,方才的手弩攻击至少命中了上百人。

    但这些匈奴人,却仿佛没有痛觉,他们生吃了这一波汉军从前屡试不爽的手弩攻击,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般,依旧保持着完整的队形。

    这样的敌人,前所未见!

    但孙振那里知道,对于白狼骑兵们来说,死,不是终结,只是一个开始。

    他们中的人,甚至就是经常行走在生死之间。

    莫说是汉家的手弩了。

    即使是摆上一排大黄弩,他们也敢硬顶着来。

    战死,就是这些人最推崇的方法。

    这样,他们就可以回归他们信奉的神的怀抱,活在一个永恒的神国,永远勃起,永远有美人美酒。

    …………………………

    “点子扎手!”黄匡惊呼道,他直接扔掉手弩,抽出马刀。

    其他骑士也纷纷丢弃手弩。

    这一战,只能硬碰硬了!

    “来吧!该死的匈奴蛮子,让吾等看看,究竟是你们日夜骑射锻炼出来的技战术厉害,还是我等日夜操练,训练出来的劈砍之术有用!”

    黄匡将马刀高高举起,在额头前平行,然后向前一挥,大吼一声,就像他曾经在故事里听说过的那些百年前甚至几百年前的的三秦子弟兵一般,慷慨激昂,视死如归的迎向了匈奴骑兵。

    赳赳武夫,国之干臣,血不流干,死不休战!

    自古以来,关中子弟,就没有在夷狄面前退却的!

    匈奴骑兵的速度很快,快的让人难以想象。

    特别是在这种短距离的爆发上,他们的战马速度起码是汉军战马速度的两倍。

    他们挥舞着马刀,虽然他们的武器不如汉军。

    但是,速度可以弥补一切。

    汉匈两国最精锐的骑兵,在这平原上交错而过,彼此的马刀相互辟出。

    一阵阵金铁交鸣之声,彼此响起。

    匈奴人在一百步外停下了战马,而汉军骑兵则只冲出了五十步,就再调转马头。

    此刻,方才的战场上,已经是倒伏了无数尸体。

    有汉军的,也有匈奴人的。

    不过……

    黄匡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马刀上的血迹,他兴奋的撤掉了自己战袍,然后将臂膀包扎起来。

    方才,那个匈奴骑兵的马刀,在他的左手臂膀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肉的纪念。

    不过,他却割下了他的脑袋。

    事实证明,细柳营中的艰苦训练,没有白费。

    过去数百个日日夜夜,在教官鞭子下,在上司督促下的枯燥练习也没有白费。

    因为,现在,汉军骑兵还有两百七十余。

    但匈奴人却至少遗尸八十具!

    他们,占据了绝对的人数优势和速度优势。

    但是……

    却一败涂地!

    而此刻,在这些匈奴骑兵身后,汉军的主力已经全速冲过来了。

    黄匡扭头,看了一眼孙振,问道:“校尉,可还撑得住?”

    “好兄弟!”孙振一甩自己脸颊上的鲜血,咧着嘴笑道:“我还死不了!”

    他回收瞄了一眼,在他身后正在全速冲来的匈奴主力,一挥手道:“走,我们绕过敌人!”

    说着他就用马刀挑起了一个在地上已经被践踏的稀巴烂的人头。

    这是他的战利品。

    也是他恢复家族荣光的证明。

    “祖父大人,孙儿没有辱没您的威名!”

    北地都尉孙卬,他的祖父,也是天下知名的忠臣义士与英雄。

    更是他自小就仰慕的偶像。

    现在,他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回到家乡,将他的神主牌,重新拜访到宗祀的正中,在其上再次刻上‘故大汉瓶候孙公讳卬老大人’的字样,甚至于送入凌烟阁,受天子册封,为一山之主,一河之伯。

    为此,被匈奴人在脸上留个记号,顺便送一只耳朵给他们,值!很值!(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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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五十三节 决战(5)【1.5/34】

    当孙振率着自己的骑兵,从一侧奔向自己的主力时,那支匈奴骑兵没有过来阻拦。』. .

    他们只是瞪着眼睛,孙振和他的骑兵,再个被孙振挑在马头的级,沉默不语。

    许多人都想拔刀,缠住这支汉骑。

    但是,没有人敢动。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清楚,他们只要敢动,在这里耽搁一下,后面冲过来的汉骑就会将他们撕成碎片。

    更因为,方才的那次接触,让他们震怖不已。

    他们,是胥纰军,是白狼骑。

    匈奴王庭的精锐,号称单于爪牙,与折兰人一起作为匈奴帝国镇压世界的强军。

    从来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在西域三十六国,胥纰军的一个骨都侯部就完全可以横行无忌,视万**队如草芥,视其国王族长如狗彘。

    在西方,像他们这样一支精骑,也完全可以弹压一地,镇压一族。

    他们的骑术,举世无双。

    每一个人,都是战场的老手。

    他们精于杀戮,是最职业的征服者。

    他们在马上的战斗技能,更是几乎可以说点满了。

    作为引弓之民,他们的身材虽然矮小,但四肢粗壮有力,在以前,很少有人能挡他们一刀之劈。

    但是,在刚刚,他们以两倍的兵力优势与这支汉朝骑兵对冲。

    原本,这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即使不能杀尽这支汉朝骑兵,至少也可以重创对方。

    但,事实却是。

    他们败了。

    而且,败的干净利落,败的无可挑剔。

    他们曾经引以为傲的熟练战斗技能,他们曾经视为立命之本的骑术,在汉朝人面前,却显得粗糙而幼稚。

    许多人都胆战心惊的回味着方才的那个瞬间的接触。

    汉朝骑兵的骑术,一点也不亚于他们。

    甚至,可能还有所越!

    尽管,他们不愿意承认。

    但这,却是事实!

    这让他们震撼,惊讶甚至恐惧。

    要知道,引弓之民,可是马背上的民族。

    在草原上,哪怕是一个奴隶,从出生到死亡,大半时间也是在马背上渡过的。

    多少年的寒来暑往,多少次的春去秋来。

    引弓之民,从幕南迁徙到幕北,跨越沙漠和戈壁,渡过千里无人烟的瀚海。

    无数人死了,无数人掉落下马,被野狗和秃鹫啄食。

    在这样的情况下,才磨砺出了他们的骑术。

    但,这些汉朝人,明明是冠带之民,农耕民族,他们的骑术,却已经与他们这些白狼骑兵,哪怕是在匈奴,也是善骑之士中的精锐骑兵不相上下!

    这太可怕了!

    更可怕的,还是他们的技战术。

    简单,粗暴,但是非常实用。

    而且劈砍有力,反应过人。

    就仿佛,他们从出生到现在,日日都在磨砺自己的马上战斗技能一般。

    要知道,匈奴骑兵,想要获得出战的资格,那需要从十四岁就开始跟随氏族的骑兵到处游猎。

    从最脏最累的活开始做起。

    在荒郊野外,在密林深处,在沼泽之中,他们起篝火,撘营盘,忍受蚊虫叮咬,啃食着臭的肉干。

    一年年重复,一点点学起。

    直到二十岁,才有资格被授予弓箭和青铜铤,获得战士的资格。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然后,他们必须不断磨砺的技战术。

    在森林里围猎野兽,在湖泊边射猎候鸟,追踪野兽,与丁零人扶余人在冰雪中战斗。

    跟随部族,沿着迁徙道路,走过炎热的沙漠,忍受着饥渴的捶打。

    又在冰天雪地的世界,迎着寒风和风沙的打击,艰难前行,捕猎猎物。

    这样,经过三年锻炼,他们才有资格进入各部万骑甚至单于本部万骑,成为一个地位崇高的匈奴勇士。

    而胥纰军的要求就更苛刻了。

    不仅仅必须掌握所有技能,还必须比其他人更优秀,更厉害,才可以进入。

    换句话说,每一个胥纰骑兵,从十四岁开始,就一直是引弓之民各部的佼佼者。

    而且,他们必须接连十年都是如此优秀,才有机会进入胥纰军,成为白狼的勇士,单于的爪牙。

    而在现在,这些汉朝人却表现出了远他们的技战术。

    尤其是方才的劈砍和攻击,让这些白狼骑兵胆战心惊。

    “假如,汉朝人,人人都是如此厉害……”有人低声叹息着:“那我大匈奴恐怕灭亡在即……”

    引弓之民,无论多么疯狂,又或者无论多么的孱弱和胆怯。

    但他们的思路和想法是一致的。

    假如说,在中国,社稷神器,有德者居之。

    那么,在草原上,这霸主之位,共主之尊,就真的是强者居之!而且是行之于各处的真理!

    从前,东胡人很强。

    所以,万族俯,千王臣服,哪怕冒顿也曾经在东胡王面前摇尾乞怜。

    其后,匈奴崛起,击败东胡。

    于是各族纷纷投诚。

    只不过数年,整个幕南,就几乎全为匈奴所有。

    就连过去的东胡本部的部族,也纷纷跪到了匈奴人的马蹄面前,请求成为匈奴人。

    这就是草原人的现实!

    千百万年来,游戏规则一直如此。

    赢家通吃一切,输者输掉所有!

    只是……

    汉朝因为是冠带之室的缘故,才让各部族和各方势力观望疑惧甚至不安。

    不然的话,现在,早就有着成千上万的牧民,跑到长城脚下恭请大汉圣天子,伟大的神皇,汉朝人和引弓之民的主宰,幕南和幕北的保护者,祁连山的主人,阴山的神明,至高无上的天单于陛下临幸草原,将恩泽雨露,播散于万族之内。

    不过,即使如此,也依旧有大批大批的人,已经在等着‘箪食浆壶以迎王师’了。

    带路党们更是摩拳擦掌,准备给新主子留个好印象。

    胥纰军,所谓的白狼勇士们,只不过反射弧稍微长了一点,也不服气,不认输。

    但在现在,至少在这批人内,种子已经芽了。

    他们虽然依然对汉军保持着敌意,但是,却默默的对孙振让开了道路。

    没有人上前,更无人阻拦。

    这些人已经清楚。

    这一战,将决定什么事情。

    有人轻叹一声,问道:“大匈奴,真的没救了吗?”

    没有人回答,有的只是长长的叹息。

    “汉骑不满万,满万不可敌……”一个渠帅说道:“我原以为这只是幕南人在造谣,想不到……”

    此刻,汉军细柳营的主力,急冲来。

    匈奴胥纰军的主力,则排成一个整齐的冲锋队形,迎向汉军。

    随后,两者碰撞在一起。

    就如同彗星撞击在土星的表面。

    立刻就是烟尘万丈,其色如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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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五十四节 天若有情天亦老

    盛夏的午后。

    炙热的阳光照在未央宫的宫殿群之中,热的有些厉害。

    站在一座宫殿的门口,刘彻牵着小橙橙的手,静静的等待着。

    忽然,一声啼哭打破了宫中的安宁。

    刘彻立刻站起身来,走上前去。

    两个产婆推开殿门,将一个被包裹在襁褓之中,哭闹不停的小孩子,呈递到刘彻面前,恭喜道:“恭喜陛下,夫人给陛下诞下了一位皇子!”

    刘彻低头看了一眼那个在襁褓里咿咿呀呀的啼哭着的小丑人儿,微微笑了一声,拍了拍手掌,对左右道:“赏!”

    然后,他抱起小橙橙走进这宫殿之中。

    产后的夏胭脂虚弱的挣扎着要起身,刘彻连忙走过去,握住她的手,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说道:“爱妃辛苦了……”

    刚刚诞生的小皇子,也被奶妈抱着,放到了夏胭脂的床头,与母亲紧紧依偎,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呼呼睡了起来。

    刘彻望着自己的这个儿子,他的第三子。

    同时也是帝国的第三位皇子。

    他眼中的神色琢磨不定,以至于没有跟往常一般,为其赐名,甚至连**名也没有去思考。

    因为他知道,这个小子出生的时机太敏感了。

    在今年以前,一个有匈奴血统的皇子,永生也没有机会觊觎那个宝座。

    但今年之后,一切都将改变。

    而他出生的时机,更是微妙无比。

    就在这汉匈决胜手时出生!

    刘彻也不知道,这是冥冥中的天意,还是偶然中的必然。

    但他知道,此子,一落地就承载了莫大的政治期望。

    他同时具备了匈奴王族和大汉皇族的血统,在这个时候,在这个微妙的时刻。

    刘彻毫不怀疑,当此子诞生的消息,传遍天下,传到草原。

    一定会有无数人,将他视为希望,视为未来,视为主人,甚至视为一切和最终的归宿!

    也肯定会有很多很多人,巴不得他马上去死!

    这就是生于皇室的幸运和不幸。

    有多少人爱你,就会有多少人恨你。

    除非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不然,这两者的平衡永远不会打破。

    而这个小子的特殊身份和特殊血脉,更是使得他身上承载的一切都变得更加微妙。

    思虑良久,刘彻微微说道:“此次生于南宫,又有烈日当空,其当名之曰:阳……”

    “陛下赐皇三子讳阳!”立刻有宦官高呼着,门口跪着的史官也立刻奋笔疾书,在一张白纸上录下:元德六年夏六月丙子(初七)皇三子诞于未央宫南殿,上赐名曰:阳。

    刘彻却是微微伸手,抱起自己的这个儿子,然后,抱着他缓缓走出宫门,对着殿外的侍从和宦官以及尚书们说道:“朕今得子,甚为欢喜,念天下为人父者之劳,其赐天下为人父者爵一级!”

    而众人都是一愣,然后纷纷拜道:“臣等谨奉诏!”

    只是……

    无数人的心里头的疑虑,都是如同藤蔓一般疯狂生长起来。

    当今天子迄今为止,共有三子。

    而即使是皇长子出生,也未见他如此。

    何以皇三子特殊?

    更重要的是——生下儿子,皇帝非常高兴,所以赐给天下为人父者爵位。

    这在汉室历史上,仅仅发生过两次。

    第一次,高帝册立长子刘盈为太子。

    第二次,先帝册立今上为储君。

    除此之外,别无先例。

    这是否意味着,当今天子想要用皇三子为储君?

    没有人知道!

    但人人皆知,这安宁的后宫,从此就要波涛汹涌,甚至刀光剑影了。

    而朝堂,恐怕也要爆炸了。

    但,天子的命令,谁敢不执行?

    况且是这种恩诏!

    于是,半个时辰后,从未央宫中飞出数十骑,前往长安各个衙门传达诏令。

    然后,这道诏命首先出现在了长安的大街小巷。

    此时,恰逢考举开始在即,长安城里,上万士子云集,自然,这道诏命立刻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陛下这是何意?”无数人读书人议论纷纷。

    就连法家和墨家的士子,也是皱起了眉头。

    因为一个刚刚出生的皇子,还是有着夷狄血统的皇子,天子要赐天下百姓民爵?

    难道陛下想要册封此子为储君?

    这还得了?

    脾气暴躁的公羊派当场就炸了。

    “妲己、褒姒之祸,殷鉴在前!”慷慨激昂的年轻人,振臂高呼:“此等乱命,朝堂诸公当力谏之!”

    更有居心叵测者,在其中拱火:“国立长君,皇长子,文武双全,德才兼备,当立为储君!”

    而当在家休息的三公九卿两千石们听到了这个事情后,没有一个能坐得住。

    对于今天的大汉帝国而言,军事、内政,基本已经达到甚至超越了历史的巅峰。

    独独是储君未立这个事情,让无数人心里跟被猫爪子桡了一般。

    没有太子,对于传统的中国贵族和士大夫来说,等于国家是不完整的。

    而对于诸子百家的巨头们来说,没有太子,就意味着他们没有一个可以洗脑和吸引的人。

    也是难受的紧。

    而现在,这些人却都被这个疑似立储的信号吓死了。

    于他们来说,现在立储,唯一合格的,唯有义妃之子。

    既是皇长子,符合国家传统和社稷纲常。

    而且,其母出身一级棒——河东义氏,也曾经是地方豪强,书香门第。

    其外戚车骑将军东成候,更是战功赫赫的大将,手握重兵,更与丞相以及很多列侯关系莫逆。

    而除了皇长子,现在的其他皇子,都不具备立储的资格。

    至于这夏夫人的儿子,更是万万不可以成为储君的。

    于是,众人立刻就联袂进宫。

    刘彻自然知道,他们会来找自己麻烦。

    不过,大臣贵族们,很显然还是反应太慢了一些。

    因为,此刻,刘彻已经被叫到了东宫。

    太皇太后窦氏和皇太后薄氏都是临襟正坐,脸带愠怒。

    “皇帝!哀家听说,你今日下诏因皇三子故,而赐天下民爵?”窦太后气呼呼的问道:“可有此事?”

    立储,这可是要东宫点头答应,并且草拟诏书,才能合法,并且为天下接受的。

    自太宗以来,社稷立储,莫不如此。

    窦太后虽然已经彻底不干预政治了,但,此事她却不得不管。

    无论是出于面子,还是为了天下。

    刘彻却是微微一笑,恭身说道:“皇祖母请暂息雷霆之怒,听孙儿解释……”

    “孙儿,此非立储也……”他恭身道:“乃为社稷之虑,为天下万民而为之!”

    “此乃兵法所云:不战而屈人之兵之策也!”

    “请皇祖母相信,孙儿不会在现在立储……若要立储,必会请示皇祖母及母后……”他恭身拜道。

    事实上,也是如此。

    这是刘彻在夏胭脂临盘的这几日里,不断思考和考虑出的对策。

    一旦她生下皇子,刘彻就会用此计策。

    这是为了方便汉室未来收复和统治草原而用的阳谋。

    夏胭脂——她是百分百纯正的匈奴阏氏,军臣的亲女儿,汉匈和亲政策的产物。

    她生下的子嗣,若在过去,肯定是姥姥不疼,爷爷不爱,注定会是宫里面最默默无闻的人。

    但在现在,在这个汉室即将要开始经略草原,统治世界的时刻,此子的诞生,就成为了一个招牌,一个牌坊,一个蛊惑和忽悠匈奴人的借口。

    既然汉太子也有匈奴王族血统。

    那还打个毛?

    汉匈一家亲!

    可能对那些顽固分子,这个刚刚出生的皇子和所谓的未来‘汉太子’身份,没有鸟用。

    但对其他人,特别是占了绝大多数的酱油党和中立分子,这个皇子的作用,就胜过十万大军了!

    刘彻确信,有了这块招牌在,幕南的稳定和秩序的安定,指日可待。

    特别是在现在。

    假如于单死了。

    那么,刘彻的这个儿子,就真的成为了匈奴帝国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真正的宗种,哪怕是军臣也不能不承认他的地位!

    在舅舅们死光光的前提下,外甥继承自己外祖父的地位和财产,这是无论汉匈都是绝对正确的事情!

    更别提,现在在汉室治下,就有着大量的匈奴战俘和投诚部族。

    有了这块招牌在,这些人对汉家的向心力和凝聚力,也必然升高。

    当然,这个决策,也肯定会引发汉室内部的反弹和议论。

    不过不要紧,刘彻现在完全镇得住场子。

    至于未来的问题,未来再解决好了。

    这个世界这么大,总能安置得了几个野心勃勃的儿子。

    ……………………………………

    当日,群臣入宫,在宣室殿与刘彻谈了一夜。

    第二日天明之时,方才出宫。

    无数人心事重重,但更多的人,却是心痒难耐。

    人人皆知,从今天开始,夺嫡之战,已经拉开了帷幕。

    这一次,谁将获胜,直接决定了未来百年的帝国走势。

    投机者们摩拳擦掌,大家都想押注。

    只是不知道是该现在就下场呢?还是再观望观望?

    ………………………………………………

    刚刚送走群臣,刘彻就接到了报告:“陛下,太长公主求见……”

    刘彻一听,脑袋顿时就大了。

    这也是一直担心的问题。

    自己的这个丈母娘兼姑姑,可是一个人精!

    刘彻用屁股都能猜到,她进宫想干什么?

    但却又不得不见。

    不然,天知道这位馆陶太长公主会不会搞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要知道,馆陶最近两年虽然不干政了。

    但她却将腾出来的所有时间和精力,全部放到了催问外孙子这个事情上面。

    她一天抱不到外孙,她就一天不会安宁。

    刘彻拿她也没有办法。

    只好叹道:“快请!”

    “陛下……”没有多久,馆陶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刘彻视线之中,让刘彻惊讶的是——与她一起进宫的,还有六位打扮的花枝招展,身材婀娜多姿的曼妙少女。

    出乎刘彻的意料,馆陶今日的脸色很好,似乎并没有发火,更没有生气。

    她拉着刘彻的手,走到那六名少女面前,介绍道:“陛下请看,此乃姑姑在堂邑候的亲族以及平素跟姑姑关系较好的诸位列侯家中选出来的,给皇后作为陪嫁的滕妾……”

    刘彻一听,顿时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个女人,想要一个嫡长皇子都快疯掉了!

    她居然使出了这一招!

    滕妾!

    看上去,也颇合礼法。

    滕妾制度,一直盛行在宫廷和贵族之间,一女出嫁,其妹妹、堂妹、表妹,一窝蜂全都嫁过来。

    滕妾的地位,在家庭之中,依附于正妻。

    一旦,正妻去世或者不能生育,滕妾就可以上位。

    而在皇室和诸侯王之间,滕妾的地位,则依附于皇后。

    她们所生的孩子,基本上可以视为皇后所出——若是皇后无子,经过皇帝批准,可以直接过继。

    当初,刘彻赢娶陈阿娇,馆陶可能是出于某种考虑,没有送嫁滕妾。

    但现在,她终于忍不住,使出了这一招。

    而刘彻知道,这是为什么。

    今年,陈阿娇已经年满十四,但她却迟迟未来初潮。

    很显然,这个事情很不妙,非常不妙!

    此事,虽然知道的人很少很少。

    但,馆陶是清楚的。

    而且,汉家皇室的诅咒,她也很清楚。

    特别是薄太后现在还活着。

    在提醒着这个皇宫里的所有人!

    刘彻看了,也是叹了口气,道:“既然姑姑好意,朕自然不敢不从……”

    说着就命人将这六个女子送去皇后的淑房殿。

    若这些女子未来能生下一个皇子,或许,陈阿娇的悲剧可以避免也说不定。

    但刘彻却更清楚,这其实很可能只是他的美好愿景而已。

    天无二日,地无二主。

    一个皇帝只能有一个皇后,而皇后若生不出儿子,导致太子旁落,这个皇后的未来可想而知。

    毕竟,类似薄太后这样可以捡一个太子过继的例子,翻遍史书,也没有几例。

    但他又能怎么样?

    这里是未央宫。

    这里从来没有温情脉脉,没有你侬我侬,情情**——当然,在历史上,元成之际,倒是出现了这样的温情脉脉,这样的你侬我侬。

    但结局,人人都看到了。

    汉家飞燕的故事背后,是两个皇子连眼睛都没睁开,就死于非命的悲剧。

    更是这个帝国奏响丧钟的开始。

    所以,天家自古有请。

    天若有情天亦老!(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五十五节 最后的白狼骑(1)

    就在刘阳出他人生的第一声啼哭的时刻。. .

    距离长安三千多里的要阳战场上,汉匈两国最精锐的骑兵,正面相撞。

    “为了大匈奴!”匈奴人面目狰狞,挥舞着武器,直接撞上迎面而来的汉军骑士。

    “细柳营!万胜!”汉军骑兵大吼着扣动了手里的手弩扳机,密集的箭雨,正面射向了匈奴人的前排,然后,他们毫不犹豫的丢弃手弩,拔出马刀,与匈奴人厮杀在一起。

    顷刻之间,整个战场,就变成一个修罗场。

    断肢残骸,到处飞舞。

    就在这时,在匈奴骑兵的后排,密集强劲的箭雨,跟长了眼睛一般,直接射向了一个个汉军骑兵。

    细柳营骑兵严格的军纪和森严的等级,在这一次变成了弊端。

    这些匈奴射手专门瞄准汉军阵列之中,那些在胸前佩戴了胸章的军官和那些在肩膀上戴了肩章作为引导的精锐老兵,在还没有与敌人交手的时候就掉落下马。

    瞬间,汉军阵列就损失了上百名骨干。

    整个队形都变得有些混乱。

    “射雕者!”有人惊呼道。

    除了匈奴射雕者,没有人能做到这个地步!

    还好,细柳营往常严格的军纪,在此刻挥了奇效,幸存的军官和老兵,立刻替代上去,接替了自己的同袍的位置。

    不然,仅此一击,匈奴人就极有可能撕裂汉军骑兵的前排队列。

    “弓骑兵!”卫驰大吼一声:“给本都尉消灭匈奴射雕者!”

    “诺!”萧宸与另一位弓骑兵校尉立刻应命,策马散开。

    两支弓骑兵校尉部也随即展开了战斗队形,他们立刻就现了自己的对手——这些匈奴射雕者,居然一改过去分散在各骑之中的战法,转而集结成群,组成了一个庞大的骑射集群。

    很显然,他们的选择很明智。

    这使得他们的火力和威慑力,立刻上升了一个等级。

    这也是汉室要专门组成弓骑兵集群的缘故——一个弓手,所能造成的伤害是有限的!最重要的是,对敌人的震慑力量有限。

    而一旦集群,开始火力投射,那就足可以震慑甚至瓦解敌人!

    而这种战法,只有马镫和马鞍普及后才可以用。

    在那之前,骑在光滑的马背上的射手,再厉害,也不可能随时调整射姿,无法形成集群。

    “立刻齐射!”萧宸大喊一声,他很清楚,在这样的战斗中,假如不能消灭敌人的射雕者,那么己方的前排骑兵就会持续遭到毁灭性打击。

    好在,现在无论是匈奴,还是汉军,都不可能在战场上形成持续不断的密集火力。

    这是弓箭本身的性质所决定。

    在此时,汉匈两国的骑兵弓,都是角弓。

    而且,形态是一致的,只是材料不同。

    所谓角弓,其实就是复合弓,匈奴人又称其为混材弓。

    最初,这种弓是由草原上的游牧民最先明的。

    他们用多种木材制成弓身,用牛角或者羊角,制成弓面,以鱼胶黏合,用动物肌腱做成弓弦。

    这种弓,小巧灵活,射程远,强劲有力。

    哪怕是用卢苇杆和青铜制成的箭矢,也足可穿透一般的皮甲。

    杀伤力惊人!

    正是这种角弓的出现,改写了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的战争形态。

    匈奴人更自豪的自称自己‘控弦四十万’,炫耀武力。

    但,这种弓的技术含量很低,早在春秋时期,就已经被中国所仿制。

    只是,因为中国缺乏匈奴那样丰富的动物肌腱和角质资源,所以,一直无法形成大规模的弓骑兵。

    直到,陈嬌在安东开始捕鲸。

    这使得汉室找到了新的动物肌腱和鱼胶来源。

    现在,萧宸的骑兵的弓箭,就是以鲸胶黏合桑拓木枫木竹木,在弓背上镶嵌了富有弹性的鹿腱,弓弦材料,或以坚韧的鲸鱼筋,或以丝线拉成。

    比起匈奴人用的弓,威力更大,射程更远,同时准确度更高。

    最重要的是,汉军弓手的扳指,远比匈奴人用的骨质扳指更加坚固,受力点也更好。

    “嘭!”整齐的弓弦震动声,如同惊雷一般炸响。

    汉军弓骑兵们在距敌七十步左右开始了第一轮齐射。

    齐射的效果非常好。

    论射术,当然是匈奴射雕者要强。

    但,可惜,他们的弓弦,大部分是用马鬃拉出来的。

    没办法,哪怕是游牧民族,即使是胥纰军,也绝对奢侈不到,所有的弓箭,全部都用鹿或者牛的肌腱来做弓弦——他们最多在弓身上镶嵌一层,以此增加弓的力量和射程。

    但绝对奢侈不到,弓弦也以珍贵的肌腱来做原料,他们更不可能用价比黄金的丝绸来拉弦。

    而马鬃虽然在制成弓弦后,非常坚韧,但到底弹力不足,杀伤力远远不如汉军的角弓。

    只在这个瞬间,匈奴前排和后排暴露出来的射雕者,就遭到了一轮弓箭的袭击。

    上百人立刻落马生死不知。

    至少有三十名射雕者殒命!

    “汉军弓手!”兰折野大吼一声,连忙下令:“先射死他们!”

    在这样的战场上,对匈奴威胁最大的,当然是这些同样使用角弓的射手!

    而且,从方才来些射手的射术,虽然可能不如匈奴射雕者,但却也远了匈奴其他射手!

    不先消灭他们,胥纰军此战就会被汉朝骑兵压制!

    而在对射方面,兰折野非常自信。

    他手下的射雕者过五百,另外还有数百名准射雕者,足以将汉军骑兵的火力压制住,然后用精准的射术逐一消灭!

    随着兰折野的命令,匈奴的弓手立刻转移目标,而且,他们很快也找到了自己的敌人。

    他们纷纷搭弓,拉开弓弦,瞄准敌人,准备还以颜色。

    但就在此时,在另外一侧。

    “嘭!”又是一轮齐射。

    而这一轮齐射,取得的战果更大。

    因为匈奴弓手,刚刚为了瞄准敌人,不得不放慢马。

    这使得汉军射手可以更加从容和轻松的瞄准目标。

    刹那之间,就是上百人落马。

    而且,几乎全部都是匈奴弓手!

    兰折野终于变色,他怎么也想不到,汉朝人居然在一支不过六千的骑兵里,塞了过两千的弓手。

    而且,这些弓手,全部具备了在奔驰状态射击的能力。

    这大大乎了他的预料。

    甚至让他恐惧起来。

    众所周知,弓手和弩手,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兵种。

    对弩兵来说,只要有力气,就完全可以做到不间断的射击,而且弩兵的训练很简单,汉军弩兵,只要训练三个月,就可以上战场了。

    但弓手不一样。

    没有三年训练,弓兵根本就不具备战斗力。

    至于想要做到骑马射箭,这就更有难度了!

    哪怕是在匈奴,在草原上,具备骑射能力的人,也会被视为勇士。

    而在另外一个方面,弓手的杀伤力,取决于臂力。

    最重要的是——即使是级大力士,也无法连开十弓。

    哪怕他有力气,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一般来说,一个弓手,连开五弓,就差不多是极限了,必须休息了。

    不然,他的肌肉就会承受不住。

    譬如,后世网络上传的神乎其神的英格兰长弓手,有几人知道,为了掌握长弓,那些弓手全部落下了终生残疾——大量弓手甚至因为长期使用那种长弓导致了肩膀和手臂的骨头变形!

    这样的例子,不仅仅生在中世纪。

    也生在各个时期的弓手身上。

    过去,汉军的大黄弩射手,就全部无法活过四十岁。

    风湿和骨头畸形坏死导致的疼痛,让他们日夜难安。

    角弓射手虽然没有这些问题,但是,他们的肌肉和臂膀骨头,却也因为长期用弓,导致了严重的负荷。

    对此,你可以去问一下那些后世的运动员,他们身上究竟有多少病痛!

    这还是在后世科学达,医疗技术空前强大的时代。

    而在这个西元前的时代,可没有什么理疗师,更没有什么康复训练。

    所以,在通常来说,一个弓手,连开三弓,就必须稍微休息一下,连续三轮,就会失去战斗能力。

    当然,也有人可以连开数十弓,还不带喘气的。

    但那只是孤例,只是少数。

    而在此刻,兰折野现,自己落入了一个可怕的两难选择之中。

    汉朝人的弓骑兵,数量是他的射手的两倍。

    更麻烦的是,这些人的射术,并不逊色于自己的骑兵。

    虽然他的射雕者勇猛无比,但却只能最多压制一边。

    倘若他继续如此,那么,他的射雕者和准射雕者,就会面临打了左侧,结果被右翼射爆,管了右侧,却被左侧点杀。

    而两面兼管,最终的结果可能是两面被压制。

    “怎么办?”兰折野抬头观察战场,他知道,自己必须立刻做决断,不然,自己的精锐,就会被汉朝射手不断消耗。

    而此刻的战场局势,也让他难以抉择。

    他现,好像即使是白刃战,胥纰军也没有占到优势。

    而本应该支援前排骑兵突进的射雕者的火力,现在却又被汉朝弓手压制。

    假如不立刻做出决定,那么,胥纰军就只能迎来灭亡了!

    他一咬嘴唇,做出了一个艰难,但很符合白狼骑兵的抉择,他大声下令:“别管汉朝弓手,给我全力射杀那些汉朝骑兵的军官和突前的精锐,掩护我军!”

    他知道,现在,唯有如此,也只有如此了。

    用己方的射雕者和汉朝人兑子。

    就像他曾经听自己的哥哥说过的那个汉朝故事一样。

    用我的下等马输给你的上等马,然后再用我得中等马,赢你的下等马,最终,用我得上等马,赢你的中等马。

    如今,虽然情况有所改变。

    他不得不用自己的上等马的牺牲来换取己方骑兵的胜利。

    但兰折野相信,只要能战胜敌人,那么,一切代价都是值得的。

    不得不说,胥纰军的白狼骑兵,确实是一群疯子。

    哪怕是兰折野这样的命令,他们也立刻执行。

    无数匈奴射手,包括那些宝贵的射雕者们,立刻就不管不顾的搭弓,瞄准了汉军阵列之中的军官开始狙杀。

    他们相信,只要能够冲破和冲碎汉军前排,那么,就一定可以获胜!

    就像他们过去面对的所有敌人一样。

    只要冲过去,冲破了敌人的阵型,那么,敌人就会惊慌失措,就会崩溃。

    而他们的这个选择,立刻就给正在与匈奴骑兵混战的汉军骑兵造成了巨大打击。

    这些疯子,完全不顾被汉军弓手密集攒射的威胁,突出阵型,搭弓狙杀着一个又一个汉军军官,以求为己方的胜利创造机会。

    ……………………

    “这些疯子!”萧宸和卫驰个情况,都是惊呆了。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这些匈奴骑兵居然疯狂到这个地步。

    他们根本就不要命了!

    甚至摆明了要跟汉朝换命!

    一个又一个细柳营的军官和精锐老兵,不断被他们射落下马。

    即使其后,这个匈奴射手立刻就被数名汉军弓手点杀。

    但他们就是如此,顶着汉军的弓箭,不断的袭杀。

    汉军前排的压力立刻陡增。

    毕竟,细柳营虽然是铁军,但也不是机器人,没有感情。

    好在,就在这时,在战场右翼三里之外,一支汉军骑兵,排着整齐的队列,犹如天神下凡一般,熠熠生辉,加入了战场。

    他们的人数不多,也就一千五百骑左右。

    但是,他们的出现,立刻就让细柳营上下激动万分,同时也让匈奴人肝胆俱裂。

    “胸甲!我们的胸甲来!”汉军骑兵纷纷大喊着,挥舞着马刀,将一个个敌人斩落下马。

    而匈奴的白狼骑兵则开始慌乱。

    “神骑!”无数人惊呼着。

    兰折野也不得不将视线转移,死死盯住那支全身都在太阳下光,犹如一道道光墙的骑兵。

    只是一眼,他就移不开视线了。

    这支骑兵……

    仅仅是表露出来的气势,就让他呼吸急促。

    ……………………

    “进入预备冲锋姿态!”义纵高高举起自己的骑枪,大声下令。

    胯下战马的度,在这个瞬间开始提升,从走进入了奔跑。

    左右前后的骑兵们紧紧的簇拥着他,不离不弃,整个阵列在瞬间加。

    战马开始颠簸起来,胸甲也随之抖动,打的肌肉有些疼。

    不过,这疼痛也刺激了义纵,他将骑枪平举,一千七百柄骑枪,立刻就组成了一座钢铁森林。

    此刻,汉军胸甲骑兵距敌一百七十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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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五十六节 最后的白狼骑(2)

    胸甲骑兵,一旦进入作战状态,速度会逐渐加快。

    在兰折野发现的时候,胸甲阵列已经从‘准备冲锋’改换成为了‘预备冲锋’。

    骑手们纷纷调整自己的骑姿,骑枪平举在手,而汉军采用的墙式冲锋,使得整个胸甲集群远远的看上去,就像一堵结实的墙壁。

    “集火汉朝神骑!”兰折野来不及考虑太多,立刻下令。

    而与此同时,后排的匈奴骑兵也在手忙脚乱中调转马头,不得不说,他们的骑术非常精湛,即使是骤然面对从侧翼出现的汉军胸甲部队,他们也完美的做出了及时的反应。

    上千胥纰骑兵立刻冲向汉军胸甲,妄图阻滞胸甲的攻击。

    同时,匈奴的弓手冒着汉军的箭雨,对着前进的胸甲骑兵开始射击。

    只不过,现在,汉匈骑兵距离不过一百步。

    他们射出来的箭矢虽然强而有力并且神准无比。

    但可惜,密集的并排列在一起的胸甲部队,在实际上只承受了三分之一的火力。

    而汉军胸甲骑兵的胸甲反射出来的阳光以及高高挺立的头盔,又欺骗了这些匈奴射手的眼睛。

    大量箭矢,实际上射偏了方向。

    不是射高了,就是射歪了。

    而剩下能够命中的箭矢,大部分都射在了坚固的胸甲上。

    而它们除了造成一阵叮叮当当的脆响外,没有其他成果。

    哦!

    可能有那么两三具胸甲的表面被箭矢叮了一个缺口……

    而他们已经来不及射出第二轮了。

    “全速冲锋!”义纵大声吼道:“有我无敌!”

    “有我无敌!”胸甲军官们同时大吼。

    整个阵列在刹那就将速度提升到极致。

    虽然,没有羽林卫和虎贲卫的胸甲部队那么凶猛,但对胥纰军来说,他们所目睹的,也是他们生平从未见过的骑兵冲锋。

    汉朝的神骑,在这个刹那,忽然将变成了飓风。

    他们的速度猛然飙升到一个可怕的地步!

    汉军骑兵的马蹄,将整个世界都震得颤抖起来。

    “不!”兰折野大喊一声。

    下一秒,汉军胸甲,就像一把利剑,直接撞进了前来阻拦他们的匈奴骑兵阵列之中。

    强大的动能,让汉军的骑枪立刻就变成了地狱的镰刀。

    只一个呼吸,第一排的胸甲骑兵就将他们面前的所有匈奴骑兵撞的粉碎!

    兰折野亲眼目睹了这一瞬间,他的脸色立刻就惨白起来。

    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为刚刚,超过一百名白狼骑士,被汉军的神骑跟串肉一样串了起来。

    他们的反抗,他们的挣扎,毫无意义。

    即使有人身手敏捷,反应过人,在这个刹那做出了完美的规避动作。

    兰折野就亲眼看到了一个勇士,在这个刹那果断的将整个身体侧偏,几乎完全偏移到了马背一侧。

    在原来,这样的规避足以躲过所有的敌人冲击,并保存自己。

    然而,在这个战场上,他所做的一切,却让他死的更惨!

    汉朝神骑,就像一座大山,直接碾压过去。

    这个勇敢的白狼骑兵,甚至都来不及反抗,就被连人带马一起撞倒。

    汉骑的铁蹄,直接从他身上碾过,将他践踏成肉泥。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兰折野瞪大了眼睛,看着汉朝神骑的第一排在冲锋过后,无比果断的丢弃了自己的骑枪,拔出了马刀。

    而第二排的冲锋,则在同时降临。

    他们沿着自己的前排撞开的道路,再次撞进去。

    这一次,人仰马翻。

    原本勇敢的白狼骑兵,根本不敢阻拦他们,无数人尖叫着想要让开道路。

    但他们的反应,就跟一个被推到在地的loli面对一个怪笑的壮汉一般。

    除了让对方兴奋外,没有其他作用。

    汉朝神骑,长驱直入,直接从头撞到尾。

    曾经号称单于爪牙的胥纰军,第一次被人直接打穿。

    兰折野吞咽着口水,无比惊诧的看着这个变化。

    不仅仅是他,整个战场,在这个刹那都几乎凝固了。

    所有的白狼骑兵,都惊讶的合不拢嘴。

    即使是细柳营的骑兵,也都无比惊讶的看着侧翼的战场。

    “武人之韶乐,无韵之离骚……”卫驰抚掌而赞,胸甲冲锋,永远是最让人赏心悦目的场景。

    它对武将而言,就类似于孔子之于韶乐,看一千遍,一万遍也不会腻味。

    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现在,应该抓住战机!

    他策马而出,高举马刀,下令:“传我命令,全军冲锋!”

    细柳营的骑兵,纷纷拔刀,跟随自己的战旗,滚滚向前。

    而此刻,胸甲的第三排如约而至。

    面对这一次冲锋,匈奴的胥纰军,单于的爪牙,所谓的白狼骑兵们终于崩溃。

    他们调转马头,屁滚尿流的想要逃回自己的本阵。

    甚至有人怪叫一声,连本阵也不回,直接向北方逃跑。

    但,可惜,他们的反应还是太慢了!

    因为汉军的胸甲骑兵,在短距离的爆发速度上,无人可及!

    仅仅一个呼吸,整列胸甲就从一个侧翼撞进了想要逃跑的匈奴骑兵内。

    这就是一场屠杀!

    曾经纵横世界,镇压西域的胥纰军,单于的爪牙,白狼的子孙,现在,就像一个被人绑在刑具上的可怜人。

    锋利的骑枪,将他们直接挑起来。

    无数人甚至被连人带马一起掀翻。

    而此刻,抛弃了骑枪,抽出了马刀的胸甲骑兵,开始再次整队,再次重逢。

    “他们就像在打马球……”

    很多年以后,已经退役的细柳营军官对自己的儿孙叙述这一战时,都带着赞叹的语气,描述此刻的场景。

    而此刻的情况,也确实如他所说。

    匈奴的胥纰军前来迎击汉军胸甲的骑兵,现在阵型被完全捅穿,组织彻底崩溃,士气全无。

    而再次冲刺起来的胸甲队列,就像一艘巨舰,直接从他们中间穿过。

    就像茂陵的赛马场上的马球比赛一般,一个个人头,就是一个个的草球,被不断打落。

    五秒钟后,地上除了死尸和无主的战马外,没有任何匈奴人的痕迹。

    侥幸逃脱打击和毁灭的四百多残余胥纰骑兵,哭爹喊娘的骑着战马,狂奔回去。

    他们被完全吓傻了。

    他们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折兰人会死的那么惨。

    他们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汉朝神骑被称为神骑了。

    他们确实不会魔法。

    他们确实也不曾召唤雷霆,呼唤飓风。

    因为他们本身就是惩戒世界的雷霆!

    因为,他们自己就是灭绝一切的飓风!

    无可违逆,无可阻挡!

    白狼骑兵们感觉,自己根本就不是在跟人类战斗。

    他们是在跟神明作战!

    人类,怎么可能是神明的对手?

    不仅仅这些溃兵这样想,其他目睹了这一切的白狼骑士们也是这样想的。

    “逃命吧!”有渠帅惊慌的对兰折野说道:“主人,我们不可能是神骑的对手!”

    兰折野闻言,反手一刀将他斩落马下,大声说道:“汉朝人是人,不是神!我们一定可以战胜他们!”

    但,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有功夫听他说话了。

    因为,细柳营的冲锋,已经如同附骨之疽一般来临。

    在这个刹那,胥纰军曾经顽强的前排,就像纸一样破碎。

    汉军轻骑,轻而易举的冲破了他们的防线。

    无数人都感到了末日的迫近。

    不过,他们仍然没有崩溃。

    甚至,在这灭亡的危机中,许多人反而变得更加疯狂。

    特别是兰折野麾下的射雕者们。

    这些为了战争而生的疯子,现在彻底癫狂了起来。

    他们丢掉弓箭,抽出马刀,组成一个又一个队列,迎向了来袭的汉骑。

    就像飞蛾扑火,明知是死,也一往无前。

    然而,他们的挣扎,因为缺乏组织和系统,所以显得非常苍白。

    而且,胥纰军,也不是人人都如此疯狂。

    特别是,当那支汉朝神骑,在匈奴阵前再次整队时。

    长长的骑枪,再次平举起来,阳光下胸甲表面熠熠生辉,恍如太阳神。

    “准备……”汉军的胸甲军官们大声喊道,一匹匹战马,打着响鼻,回应着主人,然后,骑枪如林,有若流星。

    胥纰军,终于崩溃。

    就跟当初,武周塞前的折兰人一般。

    不!

    他们崩溃的比折兰骑兵还要快!

    折兰人至少还曾经想要反抗,想要挣扎,也曾经试图反抗,试图挣扎。

    但,胥纰军在这个刹那,整个军心彻底溃散。

    即使是射雕者们,也开始尖叫着调转马头,开始北逃。

    哪怕是兰折野,面对这个情况,也无力回天。

    他长叹一声,举起自己的马刀,对自己身周的几个忠诚的骑兵说道:“我有罪!葬送了大匈奴的精锐,除了战死,我没有其他选择了……”

    他望着整个战场,此刻,胥纰军的阵列全面崩溃。

    汉朝轻骑一路势如破竹的凿穿着胥纰军的阵列,并将之分割开来。

    数不清的白狼骑兵,哭爹喊娘的像无头苍蝇一般乱窜,而汉朝神骑,则正面冲来。

    一切都已经无力回天。

    胥纰军,白狼骑,在今天成为历史已经是注定的结果。

    到此刻,兰折野才明白,他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情。

    他亲手葬送匈奴人和引弓之民对汉朝最有威胁的骑兵。

    他忽然明白了军臣为何不让他前线。

    不是军臣胆小怯懦。

    而是匈奴折损不起白狼骑。

    这支骑兵是匈奴未来可以对抗汉朝神骑的唯一筹码。

    但这种对抗,不是跟汉朝人硬碰硬。

    而是在广阔的草原上,依托白狼骑兵的速度,带着汉朝人转圈子,一点点的拖垮汉朝军队。

    而现在,这一切都画上了句号。

    没有了白狼骑兵和这些优秀战马,匈奴帝国完了。

    可惜,他从前没有见过汉朝神骑。

    自以为自己无敌,目空一切。

    而现在,汉朝人给他好好的上了一课。

    只是这学费太过高昂!

    他现在也明白了,即使汉朝神骑不在,其实他也没有可能获胜。

    望着冲过来的汉朝神骑,兰折野惨笑一声,举着马刀,迎了上去。

    然后……

    一柄长长的骑枪,直接将他捅穿,将他从马背上挑起来。

    兰折野使出全身的力量,握紧骑枪,他抬眼,看向那个汉朝神骑的骑兵。

    明亮如镜的胸甲甲胄上,光滑的如同祁连山上下的冰川。

    高高挺立的头盔里,一双黑色的眼睛,没有半分感情。

    但他确认,那是一个人,一个汉人,不是神,也不是神兵神将。

    只是……

    “汉朝神骑,无论是装备,还是战术,至少领先白狼骑兵两百年……”他终于知道了答案。

    他的胥纰军,他的白狼骑,在这支汉朝军队面前,就好比胥纰军曾经顺手灭亡过的一个西域的古老部族。

    兰折野至今记得,那些包裹着兽皮,拿着木剑和石头,哇哇叫着上前送死的野人。

    “或许,在汉朝人眼里,我和我得骑兵,就是那样的野人……”兰折野的身体重重的掉落在地上,鲜血大口大口的从他嘴里流出来。

    然后,马蹄从他身上践踏而过。

    ………………………………………………

    夕阳西下,染红了整个山峦。

    但,也比不过战场的颜色。

    一座又一座高高的尸山,矗立在战场上。

    这些尸山的高度,甚至远超了周围的山峦。

    刺鼻的血腥味,让人作呕。

    而在尸山之间,飞狐军的胸甲骑兵们,卸下了他们的胸甲,开始了他们的艺术创作。

    一座高达十余丈,宽百步的京观,已经初见雏形。

    鲜血从尸山和京观之中流淌出来,浸入地面,流过平原,在低洼的沼泽地带,形成了一个个血池。

    “将军,我军此战,全歼匈奴胥纰军、黑鸦军和逼落军,斩首过万……”一个军法官兴奋的对义纵说道。

    这一战,不知道会诞生多少列侯。

    更重要的是,全歼了这三个王庭万骑后,匈奴帝国的丧钟,实际上已经敲响了。

    经此一役,世界已经对汉家张开怀抱。

    所有的艰难险阻,都将变为通途。

    新的时代,已经奏响了第一声。

    但义纵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这一战的损失,太过与惨烈。

    汉军战死三千余,其中胸甲骑兵第一次出现了十位数的阵亡——他们都是死于匈奴射雕者的攻击。

    另外,还有两千余人重伤,四千多人轻伤。

    可谓是义纵打过的最惨烈的战斗。(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五十七节 乞和 (还债2/34)

    黄昏的虒奚,天际一片血红。

    一只信鸽,飞落到李广的帅帐之中,一个军官取下信鸽腿上的纸片,然后立刻就狂喜的喊道:“将军,将军!大捷!车骑将军已经歼灭了匈奴胥纰军、黑鸦军以及逼落军!全歼敌人,斩首上万,仅千余残敌狼狈逃窜……”

    李广闻言,嗖的一下站起身来,同样激动万分。

    “善!”他高兴的就跟一个小孩子一样。

    此战之后,意味着,匈奴人将再也无力挣扎。

    汉匈战争的胜利曙光已经出现了。

    虽然不敢说,毕其功于一役。

    但至少也是奏响了匈奴帝国灭亡的序曲。

    “快,派人通知蓟城和渔阳!”李广立刻下令。

    “诺!”军官们兴高采烈的应道。

    这一战的意义,不需要人解释,他们也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汉家君临天下!

    也意味着,从此以后,大家建功立业和称王道寡的的时代。

    世界有多大?

    不需要人教育,坊间流传的传说,就已经让人知道了。

    已知世界,仅仅是匈奴帝国的部分,就已经大的不像话了。

    草原纵横数万里,西域三十六国,三千里河川,富饶的河西走廊,潺潺流水的居延泽。

    还有,那个传说中,遍地黄金,流着奶和蜜,据说只要躺着晒太阳就可以吃饱肚子的身毒。

    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向汉室,向中国敞开了怀抱。

    “西征!”

    无数人欢呼着:“西征!”

    当初,安东大开发,无数人一夜暴富的情况,依然历历在目。

    现在,一个远比安东更加宽广,更加富饶,而且更加美丽的新世界,向汉家臣民敞开了怀抱。

    自元德二年开始,官方鼓吹的新世界,现在,坦途已经铺好了。

    最大的障碍,匈奴人,将从此不复存在——至少不再具备阻拦中国脚步的能力。

    这一刻,上至将军、官僚,下到士卒、马夫。

    人人眼中闪烁着莫名的色彩。

    这是对财富的渴求。

    这是对土地的渴望。

    这是对子孙后代的未来的希冀。

    也是对一个新时代的憧憬!

    无数人欢呼雀跃。

    这欢呼声,甚至就连匈奴人也听到了。

    “汉朝人怎么回事?”夏王皱起眉头,他连忙说道:“立刻给我准备好牲畜和战马,送去汉朝营地,我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内心的不安和惶恐,就像附骨之疽一般,让他难以安心。

    一个时辰后,当匈奴使者带着一万头牲畜和五百匹战马,再次进入汉军营垒时。

    他所看到的是一片欢腾的景象。

    沿途,人人都在议论着一场大胜,一场辉煌的胜利。

    使者的手脚都开始颤抖,他的身体开始发冷。

    没有人比匈奴人更清楚,胥纰军的可怕和强大。

    但现在,无疑,这支匈奴的王牌,很可能已经覆灭了。

    就如折兰人一般……

    若是如此,则肯定是汉朝神骑出手了。

    使者不知道,胥纰军到底是怎么死的。

    但他知道,一旦胥纰军灭亡,那么,匈奴的命运,就真的滑落到了低谷了。

    在汉军军官的带领下,使者被迎到了李广面前。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汉军营帐之中,也点了灯火。

    “将军,故贵也太不守信了吧?”一见面,使者就质问起来:“贵国不是自诩礼仪之邦吗?为何轻易毁约?”

    “哦……”李广轻笑一声,问道:“吾何以毁约?”

    “贵**队,难道没有攻击要阳的我军?”使者大怒。

    “是又如何?”李广反问道:“与贵国停战之事,本将虽然并未同意,但出于好意,从前日起,本将就已经下令各部停止前进了……”

    “何来毁约一说?”

    使者气的肺都要炸掉了。

    但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低头说道:“将军,如今您要的牲畜和战马,本使都已经带来,还请将军守约……”

    “本将自然会守约……”李广轻笑着道:“使者请看,本将这不是没有下令攻击吗?”

    “还请贵国让开道路,放我主及我主军队出塞……”没有办法,使者只好哀求着道。

    在现在,胥纰军疑似已经败亡的情况下,使者很清楚,匈奴人唯一的生路,在于汉朝人高抬贵手,不然的话……

    这渔阳-虒奚一带,数百里的地域之中,十万匈奴骑兵,恐怕能回到草原的不过一两万。

    剩下的人,全部都会死在这里!

    “这要我国天子批准……”李广好整以暇的说道:“本将会立刻派人快马加鞭,请求圣天子考虑……还请使者和贵国单于稍等……”

    那使者却是被李广这句话堵得想要吐血。

    从此地到长安,一个来回,起码是一个月!

    一个月后,匈奴人早就饿死了!

    但他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是哭着哀求道:“请将军念在贵我两国数十年的和亲之好的份上,通融一二……”

    “我主单于已经答应了,若贵国愿意与我国休兵,那么,我匈奴不仅仅愿意岁岁嫁阏氏与贵国天子,更愿意割让幕南以及河间地、皋兰山,乃至于祁连山给与贵国……”

    “更愿意岁岁进贡……”

    “岁贡黄金五千金,战马一万匹,牛羊十万头……”

    他说着深深的弯腰,如同杜鹃泣血一般恳求:“还请将军答允!”

    李广听了,却不为所动。

    他虽然是个政治白痴,但也明白,这种战和之事,哪里容得了他来议论?

    这是天子和朝堂诸公的事情!

    况且,即使他敢答应。

    他的部下,绝对不会答应!

    谁会放弃到手的武勋和爵位?

    没有人!

    而现在,从渔阳到虒奚,起码有十万个人头,几十个列侯的爵位都在跟大家伙招手。

    谁他妈敢放匈奴人?

    就不怕被数十万大军的怒火给烧成灰烬?

    反正,李广不敢。

    使者见状,却压低了声音,对李广拜道:“还请将军考虑……”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低声道:“岂不闻,飞鸟尽,良弓藏,走狗烹,狡兔死?”

    “将军,贵国淮阴故事,殷鉴在前啊……”

    “哈哈哈……”李广站起身来,他如何听不懂这匈奴使者的话?

    这是要他养寇自重呢!

    但问题是……

    为什么要养寇?

    这个世界这么大,除了匈奴,汉军需要征服和教化的地方那么多。

    何愁没有敌人,何愁没有武勋?(未完待续。)

第一千三百五十八节 自作孽

    坐在床头,刘彻伸手拨弄着刚刚出生的刘阳小小的脸蛋儿。..

    小小的人儿,还什么都不懂。

    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偶尔锻炼一下嗓子,哭号几声。

    但,整个殿中的大人,却都是心事重重。

    尤以夏胭脂为最。

    这个匈奴旧日的公主,现在的汉室皇妃,如今的内心郁积着过去二十年余年加起来都未有过的复杂心思。

    殿中的侍女宦官们,也都在寻思着各种稀奇古怪的念头。

    这不奇怪。

    谁叫这里是皇宫!

    此地是人世间最复杂和最简单的地方呢!

    刘彻却是没有理会这些人的心思,他微微站起身来,对夏胭脂说道:“爱妃,朕先去处理一下国事,回头再来……”

    说着,他就微微摸了一下小儿子的小手,然后站起身来。

    “诺!”夏胭脂立刻展露笑容,乖巧的拜道:“臣妾便在此处静候陛下……”

    刘彻微微一笑,回头再眼那个小儿子。

    此子出生的时机很微妙,出生的日子就更好了。

    他出生之时,恰好是元德六年夏六月丙子日午时多一点。

    就差一点点,就可以集齐6666,称霸直播平台,成为新一代网红了。

    可惜,棋差一着。

    但也有三个六,混这西元前,足够了。(午时是一天的第六个时辰)

    刘彻当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事后想起此事,就干脆将他小名取为六六。

    这既是他如今心态的写正,也是一种对此子的寄望。

    可惜,现在无人知他的意图。

    所以,这两日,坊间的议论很凶。

    特别是长安城里那帮吃饱了没事干的考举士子们,现在就差有人举一块‘汉家养士数十年,仗义死节就在今日’的牌匾跑到未央宫北阙城楼下敲响登闻鼓,搞个大新闻了。

    刚刚走出殿门,就有侍中来报告:“陛下,魏其候急奏……”

    刘彻闻言,眉毛一挑,这个表叔自从去了清河郡,已经许久了。

    不知道,他现在冒出头来,想要做什么?跟风搞事?

    刘彻摇摇头,接过那份奏折,打开一开,顿时脸色大变。

    他抓着奏折,强忍住就想要将它撕成碎片的冲动,对左右道:“魏其候老矣,朕是让太医署派几个得力之士,去清河郡慰问和下比较好……”

    这立刻就让左右冷汗直冒。

    上一个被天子亲切的派遣太医问,还接到太医署‘认真治疗’的安平侯现在已经只剩下骨头渣子了。

    此人,现在就是一座丰碑,一座大山。

    任何企图挑衅天子威严的人,都会认真此人的下场,然后乖乖夹起尾巴,三呼万岁!

    谁想被精神病?那就去试试吧!

    汲黯连忙劝道:“魏其候,国之重臣,先帝心腹,素来身体健朗,应该不至于有事……”

    刘彻回头眼汲黯。

    讲道理的话,汲黯还是窦婴的外甥女婿呢!

    他嘴角微微扬起,将那份奏折,丢给汲黯,说道:“卿将此奏送去给章武侯……若章武侯依然认为魏其候正常,那朕也不说什么了……”

    汲黯接过那奏折,偷偷瞄了一眼,顿时就心头大震,整个背脊都凉梭梭的。

    他连忙低头,拜道:“陛下恕罪,魏其候向来如此……还请陛下念及旧情,宽恕一二……”

    刘彻自也知道,魏其候窦婴是个什么样。

    讲道理的话,其实,刘彻还是挺喜欢和挺欣赏窦婴的。

    但问题是……

    窦婴只适合当朋友,做酒肉兄弟,当市井豪杰。

    他这个人太理想主义,也太过于讲义气。

    性子软,耳根子更软。

    与他做朋友,绝不会有什么问题。

    相反,一定能吃香喝辣,甚至平步青云。

    但问题是……

    这样的人,对于一个国家政权来说,简直就是恶疾!

    的那些兄弟,那些朋友,那些知己,都是些什么人吧!

    灌夫!

    就是一个莽夫而已,而且是一个脾气暴躁,自私自利的莽夫。

    唯一的优点就是讲义气,敢为兄弟两肋插刀,甚至于将老婆女儿送上朋友的床榻。

    一个合格的游侠,中规中矩的军官,失败的父亲,可怕的官僚和操蛋的豪强。

    至于他曾经门下的那些食客和门客……

    翻衙门和五官中郎将以及执金吾的档案去吧。

    先帝时期一直到元德四年,这大汉大将军魏其候窦婴的门客食客都干过什么好事吧!

    狐假虎威,招摇撞骗,这还是守规矩的。

    更多的人,打着魏其候的名头,在长安城里欺男霸女,敲诈勒索,经营花街柳巷的生意,在槐市放高利贷,一放就是千万!

    仅仅是记录在案的案子,就过数百例。

    那些没有报官或者不敢报官的,还不知道有多少!

    窦婴或许从未知道这些事情。

    但他作为主人,他却一直在给这些提供保护伞和遮蔽。

    当然,这也是旧贵族和旧官僚的传统了。

    自从战国以来,贵族和豪强们,就一直是这么玩的。

    所以,刘彻也就没有计较,也没办法计较。

    只是让窦婴远离长安,去清河郡安静安静。

    但哪成想,这两年他非但没有反思,反而依然跟那些狐朋狗友往来密切。

    拿这个表叔,刘彻是彻底没办法了。

    只能交给章武侯去好好管教管教了。

    但……

    章武侯还能活几年?

    一旦这颗窦氏的大树倒下,没有了遮风挡雨和居中协调的人,窦婴,恐怕难保不踏上前世的死路。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性格决定命运。

    只是,刘彻多少有些不忍心。

    所以,他对汲黯道:“朕前日得到韩王上书,请求朕赐一德才兼备之人为相,朕觉得,魏其候或许不错……“

    嗯,现在,,清河郡还是不能让窦婴安静。

    那就只能将他送的更远一些了。

    汲黯却是深深低头,不敢说话。

    这种皇室的事情,作为一个大臣,最明智的选择就是闭嘴。

    特别是,在窦婴居然上了那么一份奏折之后。

    正说着,又一个宦官跑来,捧着一份奏疏递给刘彻,拜道:“陛下,齐王急奏……”

    刘彻伸手接过来,,终于再也忍耐不了,将这个奏疏丢在地上,用力的踩了好几脚。

    “齐王?”他冷着脸,说道:“吾,不用也!”

    周围群臣,立刻色变,全部跪下来,拜道:“陛下息怒!”

    虽然,没有人知道,齐王到底那里激怒了天子。

    但人人都知道,当刘家的皇帝不说朕,而说吾时,不是大喜,就是大怒。

    如今,天子显然是大怒了!

    天子一怒,流血漂橹,伏尸百万!

    特别是当今天子,那可是真正的言出法随,口含天宪的天子啊!

    齐王,概是脑子糊涂了,居然激怒了天子……

    “齐王药丸啊……”许多人在心里想着。

    本来,上次齐王就差点药丸。

    还好他机灵,躲进了自己的父亲齐悼惠王的神庙,借着父辈的余威和在天子面前的薄面,勉勉强强,逃过一劫。

    但现在这齐王,怕是很难撑过此次了。

    不过……

    这与我何干?

    许多人在心里狂笑着。

    上次齐鲁四王王冠落地,可是让廷尉和御史大夫衙门大大的涨了一回脸,刷了一波声望。

    负责办案的官员,人人都得到了士林称赞和天下人的赞誉。

    坊间甚至还编了蚩尤戏来赞誉这些官员不畏强权,严格执法的忠肝义胆。

    廷尉赵禹和御史大夫晁错,就快成为了汉之周公与召公了。

    虽然上一次,实际上,廷尉和御史们都是抬着棺材上阵的。

    廷尉赵禹甚至连遗书都写好了……

    万一捅了篓子,天下群情激愤,他就以死谢罪。

    但事后,却啥事都没有。

    曾经强大无比的诸侯王集团,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甚至有人不得不歌功颂德。

    至于士林舆论和民间都是拍手称快。

    齐鲁四王,现在在舆论和民间的形象,已经直接跟桀纣这样的暴君挂钩了。

    天子那一句‘罄南山之竹,书罪无穷,决东海之波,流恶难净’的评语,甚至都快成为一个典故和成语了。

    所以,现在的汉室官员,面对诸侯王的案子,再也没有人退缩。

    相反,这些家伙就跟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千方百计的给诸侯王们找茬。

    与天子关系近的那几位和很老实的那几位,还算好,没有人去招惹他们。

    但是,像淮南王刘荣这样人人都知道,天子不喜欢的家伙以及齐王刘将闾这样占着齐国这样的富饶之地的诸侯王,可就立刻遭了秧。

    屁大点的事情,都能被人搞个大新闻。

    去年一年,淮南王刘荣就被人弹劾了三十五次。

    其中,有二十次完全就是捕风捉影。

    而刘将闾少了一点,但也有过二十个弹章。

    其中至少有十个,是那些想去齐国当大王的家伙在背地里指使的。

    要不是天子似乎不愿意再对同族举起屠刀,恐怕这两个家伙早就死的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来了。

    现在,齐王刘将闾却自己作死,激怒天子……

    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啊!

    刘彻些家伙,心里面也很清楚,这些人啊,都在等着喝人血呢!

    这也是大多数上升期的帝国官僚的普遍特性。

    不怕事,就怕没事。

    抓住机会,就会顺杆子向上爬。

    但,齐王这一次,是真的惹毛了他了。

    他一脚就将那份奏疏踢到下水沟里面,冷声道:“齐王妄议军国之事,无宗室之德,其令有司,遣使训斥!”

    这等于是公开宣布,告诉百官——哥瞧齐王不顺眼,哪位勇士去取其头?

    刘彻相信,会有无数人想当关二哥,温酒斩齐王!

    但这是刘将闾自找的!

    “蠢货!”刘彻盯着那份已经掉进下水沟里的奏疏,在心里骂了一句。

    原因很简单,刘将闾的奏疏和魏其候窦婴的奏疏,除了抬头和结尾不同之外,全篇文字,竟然一字不差。

    他这是要干嘛?

    他刘将闾在齐国,而窦婴在清河郡,两者相隔了数千里。

    但两人的奏疏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里面要是没鬼,谁信?

    而大臣外戚贵族和诸侯王相互勾结,这在汉室是大忌。

    刘彻可还没傻到连史书都忘了的程度!

    想想一次外戚贵族和诸侯王勾结的时候,生了什么?

    周勃陈平等元老列侯大将在内,齐王琅琊王等诸侯王在外,内外呼应,一个月内就杀光了所有姓吕的,长安流血三日,未央宫长乐宫堆起来的尸体足足有一丈高。

    甚至就连高庙和太庙之前,也是血溅三尺,伏尸累累。

    再往后,刘兴居叛乱,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在朝堂和关中的贵族和大臣,私底下给刘兴居通风报信,透露中央军队,特别是南北两军的动向。

    等着太宗皇帝带着二十万大军去了晋阳,正打算跟匈奴人决一死战的时候。

    在后方,刘兴居起兵作乱。

    要不是城阳王及时出兵,恐怕那烂摊子十年都收拾不好。

    即使如此,汉军主力劳师远征,却不得不半途而废,整个国家的战略,前功尽弃,数十万万的积蓄,全部丢进了水里。

    终太宗一朝,汉军再无力与匈奴决战。

    而七年前的吴楚叛乱,也差不多。

    叛军气势汹汹,朝堂内部,无数人叫着‘杀晁错,安天下’。

    私底下,大批大批的人,却都已经做好了只要吴王兵临雒阳,取敖仓或者打破函谷关,大家就箪食浆壶的准备。

    是以,刘彻对这种诸侯王跟大臣贵族私底下悄悄联络串联的事情,格外敏感。

    更何况,这刘将闾和窦婴说的事情,让刘彻无法忍受。

    他们要是谈其他事情,刘彻还不会如此动怒。

    但偏偏,他们居然敢谈军国之事,而且还是战和之事,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居然主张汉匈谈和。

    谈和?

    给匈奴人喘息之机,让他们缩回漠北,养精蓄锐,再跟汉军纠缠二十年?

    想着奏疏里的文字,刘彻此刻的心情,只能用一句话概括——我去年买了个表!(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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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五十九节 转移视线

    面对天子的震怒,群臣都是跟受气的小妾一般,大气也不敢出。. .

    直到刘彻带着侍卫们离开,侍中和尚书们这才一涌而上,悄悄的将那个被天子踢进了下水道的奏疏翻出来。

    好在,那奏疏进水不多,字迹还算清晰,勉强能够。

    “臣将闾昧死再拜陛下以闻:方今幸甚,老臣幸蒙陛下不弃,为齐王,王临淄千里山河……”有人小声的念起了奏疏上的文字,无数人洗耳倾听。

    大家都想搞清楚,齐王究竟是怎么触怒了天颜的。

    而搞清楚这个事情,有利于大家往后的仕途。

    至少,也能知道一个地雷。

    这可是很关键的!

    知道天子喜恶,从来都是升官财的不二途径。

    更别提这样的情报非常值钱——往后起码可以卖个百八十回人情给人。

    而这奏疏的开头,中规中矩,齐王虽然胆子大了一些,自比天子心腹,但他过去的奏疏也都这样开头,天子也没有不喜欢。

    所以,大家都知道,这后面肯定有问题。

    果不其然,奏折到了正文,立刻就画风一变。

    尤其是在这些文字里,藏着一句话,让这些侍中和尚书也感觉眼睛疼的厉害。

    “莫如和亲便……”有人喃喃念着这句话,然后就破口大骂:“国贼,安敢妄议国政,实在可杀!”

    齐王的奏疏里,洋洋洒洒上千字,说来说去,中心思想就是这一句话——莫如和亲便。

    当然,齐王举的道理和事实也很有逻辑。

    譬如,现在,兴师动众,国家动辄就是数万骑二三十万大军,数十万民夫来与匈奴作战。

    不仅仅伤害了百姓的生活安定,破坏农耕,耗费了国家积蓄和钱粮。

    而得利的,却只是军人和商人。

    尤其是后者,靠着战争,大其财。

    许多淳朴的百姓,都被这些人蛊惑着,放弃了农耕,转而投入工商业,或行走天下,跟着人做生意,或出入作坊,出卖力气。

    这一段,齐王也写的很感人。

    甚至还引用了当年贾谊贾长沙的一些文章来做佐证。

    然后呢,又是扯什么草原风沙大,苦寒,中国人无法居住,要了也没用,还要白白浪费力气和财力物力。

    与其这样,倒不如‘和亲’更好。

    而且,现在汉家武力强大‘匈奴必不敢轻汉’恰恰相反,一定会岁贡长安,年年遣使,贡奉大汉天子为至尊。

    所以‘莫不如和亲便’。

    只是……

    侍中们尚书们,将这个奏疏读完。

    心里面都犹如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这齐王,这是要自绝于天下啊……”有人叹道。

    ………………………………………………

    章武侯府邸。

    窦广国躺在床榻上,拿着汲黯送来的那份奏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王孙,这是要自绝于天下啊……”

    近些年来,窦广国的身体一直就不太好。

    这个三朝元老少年和青年时期,吃过太多苦,落下了许多病根。

    随着年纪增大,这些病痛常常折磨的他彻夜难眠。

    天子见他可怜,命太医开了一种神奇的止疼药,才让他这一两年还能走动,还能说话。

    不然,这位窦氏外戚的擎天柱恐怕早已倒塌。

    即使如此,他也瘦的厉害。

    连他自己也明白,自己是没有多少时间了。

    是以,他现在已经为自己亲自选好了坟墓。

    就在霸陵的太宗陵寝东南,刚刚好与他的亡兄窦长君面对面。

    他巍颤颤的在下人的搀扶下站起来,对跪在床榻边侍奉的南皮侯窦彭祖说道:“彭祖啊,你派人去将王孙给吾叫回来……那清河郡的郡守之职也辞了……”

    “叔父大人……”窦彭祖连忙劝道:“应该不至于此吧……”

    抓着那个奏疏,窦广国冷笑两声:“不止于此?呵呵……吾虽然老朽,但眼睛没瞎,耳朵没聋!”

    “七年前,这样的事情,当然不止于此,甚至于很正常……”

    “五年前也不止于此……”

    “但……现在……王孙这是捅了马蜂窝啊……”

    “天下列侯,无论是新的还是老的,士大夫两千石,不管是谁……若奏,都不会放过王孙的……”

    窦广国原本浑浊的双眼,此刻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金芒,整个人一下子就仿佛回到了盛年,那个他指点江山,在幕后操纵国政的时代。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窦广国朗声道:“阻人升官财,又该当何罪?何况,这王孙要做的是要阻人封疆裂土啊……”

    “这种事情……谁敢做?”

    “王孙难道就不怕我窦氏落得一个诸吕下场?”

    窦广国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过那场恐怖的大清洗,但他也知道,惹怒了列侯士大夫们会是一个怎样的下场。

    想当年,诸吕何等强大?

    文有群僚,武有周吕候留下的遗泽。

    但惹恼了列侯功臣,一切都被清洗。

    甚至就连周吕候也被连累,这个功勋不下于萧何韩信的高帝开国重臣,竟然连个名字一度都成为忌讳。

    也就只有当今天子为他在凌烟阁立像树碑之后,天下人才知道,原来,老刘家的外戚里,还有这么一号战神。

    与吕氏相比,窦氏算个p!

    现在,也就是太皇太后还在,他也还勉强撑着,有那么几分薄面在。

    不然,就窦婴今天的这个奏疏,就足以让老窦家全家上下,鸡犬不留!

    即使如此,窦广国也知道,这还是建立在群臣和贵族们都不知道窦婴上了这封奏疏的缘故。

    一旦让他们知道了……

    呵呵……

    你窦王孙自己吃饱了,全家不饿,就想着坏哥们好事?

    天下的怒火和怨怼,足以将整个窦氏烧成灰烬!

    便是太皇太后,也护不了!

    这是真正的获罪于天,无可祷也!

    想想侯士大夫两千石们,将自己的子侄拼命塞到军队里,让他们日夜磨砺武技,外戚封君勋臣们,把嫡子嫡孙送上前线,让他们披甲执锐,地主和商人,绞尽脑汁,倾其所有,一掷数千金数千万,在茂陵买一套丙级或者乙级学区宅,只为了将自己家里最有出息最有前途的那个孩子送进武苑,民间的百姓,缩衣节食,一个钱一个钱的省出来,只为了让自己的孩子学好弓箭和骑术。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天子画的那个大饼?

    那个封国家建社稷,启一世代之新的大饼?

    现在,眼已经打通,天下人的梦想和理想,都已经露出了实现的曙光。

    你窦婴这个时候跳出来,大喊‘莫如和亲便’,为了一点点虚假的名声,就要大家伙不玩了。

    你这是在找死?还是不想活了?

    反正,窦广国无法想象,这窦婴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还是自己那个自幼聪慧,为整个窦氏寄予厚望的年轻人吗?

    窦广国不知道。

    但他为了整个窦氏,只能选择忍痛割爱。

    天子说要窦婴去韩国当丞相?

    窦广国却害怕他弄出更大篓子,连这个事情也不敢让他去做了。

    他现在只求这个祖宗乖乖回来,跟着他修仙。

    修身养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认清楚了自己的错误,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

    ………………………………

    宣室殿之中,刘彻坐在御座之上,托着腮帮子,陷入了思考之中。

    此刻,整个大殿,空无一人,寂静无声。

    这也是他最喜欢的一种思考方法。

    抬头望着那块‘四海穷困,天禄永终’的牌匾,视线从御阶两侧的文字上扫过。

    他微微露出了笑容。

    “齐王……”他狞笑着,完全没有外人以为的那种温和天子,平易近人的皇帝的形象。

    此刻,他更像一个暴君,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暴君!

    在一开始,他还有些奇怪,他平素的脾气早已经磨了出来了。

    不说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吧,至少也可以做到喜怒无常。

    而今日他的反应却过于敏感了一些。

    但,冷静下来后,他知道。

    其实,这一切,都是他内心潜意识里最直观的一种反应。

    更是他当时下意识做出来的举动。

    齐王刘将闾和窦婴这一次上疏,对他来说,就像老天掉下来的馅饼。

    再好不过的转移视线的办法。

    外面的年轻人和大臣贵族们,现在不是闹得欢吗?

    “他们一定会闹得更欢的……”刘彻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假如你想要掩盖一个大新闻,怎么办?

    答案就是给人民和民众一个更大的新闻。

    譬如说,后世米国人有事没事,就驱逐个几十毛子外交官。

    也譬如说,三胖同志有事没事就嚎几声:我要打你了!我真的要打你了!我肯定要打你了!

    你以为他们在表演杂技?就为了逗逗你?

    其实,当你笑了的时候,他们的目的也达到了。

    你再也没有心思去关心之前的某个事情,全部心思都去欣赏杂技表演了。

    如今,齐王和窦婴的奏疏,只能说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刘彻相信,现在,再也不会有人纠结刘阳的事情。

    天下人的注意力,都将被齐王和窦婴吸引。

    而趁此机会……

    齐国这几十年来,王国里堆积如山的财富和黄金,就都是刘彻的了。

    刘彻再也不需要去头疼军费跟犒赏士兵,抚恤孤寡的经费来源了。

    自齐悼惠王以来,齐国就一直是全天下诸侯王中的富。

    齐王之富,富到什么地步?

    仅仅是临淄一城,过去一岁从工商业上收到的租税就过三千金!

    算上田税口赋和王庄收入,保守估计,齐国岁入以数万万乃至于十万万计算。

    所以,当年,齐哀王才能有那么大本钱,那么多资源来支持列侯勋臣反吕。

    所以,当年齐哀王才能闭着眼睛就动员出十几万大军逼宫长安。

    所以,当年,齐哀王才会让诸侯大臣们人人恐惧。

    大家宁肯去代国请太宗,也不愿意让齐哀王入主长安。

    今日齐国,虽然较其全盛时期,缩减了大半。

    但,其精华还在,它依然是天下人口最密集最富裕的一个诸侯王国。

    以临淄为中心,方圆千里,带甲百万的第一大诸侯王国。

    论起富裕,梁王刘武也是拍马不及的。

    上一次,刘彻不动刘将闾,既是因为面子,也是不想把事情搞大了,免得天下人议论,说他这个皇帝贪财贪地,连叔叔也要杀。

    但现在,齐王刘将闾自己把刀子送给了刘彻。

    刘彻怎么可能不宰?

    杀了齐王,才好过年啊!

    要知道,刘将闾的王宫府库里,保守估计,起码有十几万万的各式铸钱,上百万斤铜料,数万金黄金。

    另外,刘将闾的王家庄园,起码还有上百万亩土地,十余万佃户。

    吃了齐国的积蓄和土地,现在国家的所有问题,全部迎刃而解。

    不过……

    这种事情,刘彻不能自己动手。

    最起码,他不能自己站出来喊打喊杀。

    得要天下人来断这个事情。

    想到这里,刘彻就站起身来,提着天子剑,走到殿门口,吩咐道:“去给朕传召绣衣卫都尉尹齐……”

    “诺!”立刻就有宦官领命而去。

    当天,一个八卦,就在整个长安的市井之中不胫而走。

    无数人传说,齐王和某位外戚联名上书,请求天子停止与匈奴的战争,休养生息……

    瞬间,这就跟一个核弹落地没有差别。

    士林舆论,先就爆炸了。

    然后,列侯们立刻就群情激愤。

    这一次,他们的反应远远过了先前刘彻为刘阳出生而下达的诏命。

    毕竟,前者,那是你们老刘家的家事,他们闲着也是闲着,碎碎念而已。

    但如今,却有人企图阻挡大家封国家建社稷,更企图阻拦大家捞军功,兴家族。

    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个‘著名外戚’大家不知道是谁?暂时也不敢去招惹。

    但齐王?

    你是谁?

    你有几个胸甲校尉?

    也敢大言不惭?

    真当国家的政策和法令是摆出来给人好

    舆论的鞭笞,立刻就铺天盖地的涌向刘将闾。

    若只是骂一骂,唾弃几声,齐王远在临淄,一根毫毛也掉不了。

    但问题是……

    天子下诏命令有司遣使训斥齐王……

    这个消息一爆出来。

    顿时,就再也没有人能忍住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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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六十节 新的利益集团

    先反应过来的,当然是晁错。.『.

    晁错现在做梦都想过一把丞相的瘾。

    而他也只能选择朝丞相大位冲刺。

    因为,等周亚夫致仕,他还爬不到丞相的位子上的话,那么,他也就只能跟着周亚夫一同致仕。

    在这个朝堂上,现在,任何人都可以致仕。

    独独他晁错不行。

    他仇家太多了!

    多到连他自己都数不清楚!

    晁错敢保证,只要自己失势,那他的整个家族,都将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他只能硬着头皮,对丞相宝座起冲击。

    但,在汉室,一个文官想要当丞相?

    难!

    太难了!

    先拦在他面前的,就是祖宗制度,汉家铁律——非有功不得候,非刘氏不得王,不如约,天下共击之!

    而想要当丞相,就必须先为列侯。

    但问题是——汉兴以来迄今六十余年,不靠军功而为列侯者,十个手指头数的清楚!(诸侯王子弟及外戚候,不算列侯,他们属于诸侯)。

    无非就是武侯阳去疾成陶候周信藤候吕更始建陵侯张泽等人而已。

    而这些人里,阳去疾得候,靠的就是筑长安城的功劳。

    周信得候,那是因为人家是吕后的心腹,曾经对吕后一家人有救命之恩。

    张泽就更不提了,人家是惠帝的亲信,从小跟着惠帝长大,赏个列侯算什么?

    藤候吕更始,一则姓吕,二则人家种地种的好。

    谁敢不服呢?

    所以,晁错这几年是千方百计刷声望,想尽办法搞事情,就是为了自己可以封侯,未来过一下丞相瘾。

    为此,他甚至丢弃了许多常年坚守的原则,给当今天子的不少政策背书。

    可惜……

    这些事情,虽然让他颇得天子欣赏,但,想要功封列侯,却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毕竟,现在,天下公认,想当列侯,必须有军功。

    要不然,你就生个好女儿,送进宫里去……

    而除此之外,想靠政绩封侯。

    这就不仅仅需要天子同意,还必须得到朝臣支持或者天下信服。

    朝臣支持这种事情……

    晁错连想都没有想过……

    他知道,自己在朝堂上的敌人,跟他的朋友一样多。

    而在朝堂之外,他可以说得上是八方皆敌了。

    特别是,袁盎的故旧亲朋们,一直在给他上眼药,泼他脏水。

    好在,就在他一筹莫展之时,天降齐王……

    这对晁错来说,就跟天降大礼包没有差别。

    你要知道,晁错是靠什么起家的?

    削藩!

    他又是靠什么天下知名?

    还是削藩!

    削藩,就是他的魔咒,也是他的心结,更是他矢志一生的事业。

    齐王此时跳出来,等于就是对他晁错大喊一声——向我开火!

    晁错,自然就毫不客气,立刻奋笔疾书,上疏弹劾齐王十宗罪!

    有了晁错带头,整个御史大夫衙门,几乎全部跟进。

    尤其是持书御史们,就跟吃了火药一样,弹章如同潮水一般涌入宫中。

    而其他人那里肯闲着?

    在晁错和御史们的榜样后,三公九卿,人人有样学样。

    纷纷各种弹劾。

    齐王刘将闾做过的,没做过的,所有事情都被翻了出来。

    顷刻之间,未央宫的兰台,就被各种弹章淹没。

    刘彻望着这些弹章,微微一笑,连得是让尚书们整理好备用。

    要弄死一个诸侯王,还是一个传续数十年,枝繁叶茂的诸侯王,当然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而且,刘彻也不能表现的吃相太难br />

    所以,他吩咐汲黯道:“一应奏疏,全部留中,回执各官:齐王,长者,朕不忍致法于王,卿等再思之……”

    “诺!”汲黯领命而去。

    …………………………

    “天子不忍致法于齐王?”拿着回复,晁错冷笑一声,然后,大喝道:“准备笔墨!”

    皇帝说自己不忍致法齐王,齐王就能逃过一劫?

    开玩笑!

    事实上,这个回复落在晁错眼里,就跟‘朕觉得这齐王的罪证还是太少了,卿等再找找?’一样,根本就是在鼓动他搞事。

    相反,倘若天子痛骂一通,那才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罚酒三杯,下不为例。

    民间有谚语就说的好……

    正所谓,这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所以,晁错马上就打起了精神,思虑一番后,就提笔开始给齐王罗织罪名。

    给人按罪名这种事情,可是法家大臣的强项啊!

    譬如,历史上张汤明‘腹诽’玩死了颜异……

    只是眼珠子滴溜溜的这么一转,晁错就给刘将闾找好了三十余条罪行。

    然后挑挑拣拣,拣出来三条。

    别以为,这是晁错仁慈……

    恰恰相反,这是斩尽杀绝的绝户计。

    ……………………………………

    翌日,早朝之上,刚刚开场,群臣还未坐定,晁错就已经第一个出列拜道:“陛下,臣有本奏……”

    刘彻意味深长的错一眼。

    他自知道,这晁错肯定会开炮,所以,他一扬手,道:“御史大夫若是要言齐王之事,就请退下吧……”

    刘彻做出一副非常不忍心的模样,说道:“齐王,朕之王叔,纵有所过错,那也是小错,卿就不要抓住不放了嘛……”

    这就跟一个1o1i可怜的巴巴的个1o1i控说:“叔叔,虽然我不介意,但是三年起步,最高死刑哦……”

    晁错和群臣,哪里还忍得住?

    当下,晁错就跪下来,义愤填膺的拜道:“陛下,江山社稷,乃高帝之江山社稷,乃太宗之江山社稷,乃先帝仁宗孝景皇帝之江山社稷,非独陛下一人之人江山社稷!”

    “诗云:夙夜匪解,以事一人……还望陛下明知老臣拳拳赤子之心……”

    “且夫,齐王,非独小错而已……”

    晁错就仿佛史书中的直言劝谏的比干,微子一样,神色肃然,大义凛然的拜道:“老臣,本不过颍川之鄙夫而已……躬耕于乡野之间,不求闻达于诸侯……幸蒙先帝不弃,委臣以军国之事,授臣以托孤之重……”

    “今齐王乱政,祸国殃民,臣不得不弹劾之……”

    在晁错身后,包括丞相周亚夫在内,三公九卿,文武群臣,现在全部团结起来了。

    哪怕是那些晁错的敌人,现在也站在晁错身后。

    这些人全部跟着晁错一起下跪,拜道:“御史大夫臣错……”

    “丞相臣亚父……”

    “执金吾臣都……”

    “大农臣不疑……”

    “太常臣彭祖……”

    “大鸿胪臣昆邪……”

    甚至就连匈奴归义单于,也似乎了什么,也跟着趴在地上,用着半生不熟的汉话说道:“单于臣义……”

    一瞬间,整个宣室殿,数百位官员,全部集体下跪,异口同声的恳求道:“愿陛下以天下为重,听社稷之言……”

    刘彻个场景,眼睛忽然有些湿润。

    这是被感动的。

    他放眼望去,这些大臣之中,有法家的,有黄老派,也有亲儒家的,甚至是墨家的。

    但,他们现在团结一致。

    刘彻敢保证,他们绝没有私下串联——因为没有人,哪怕是他,也没有这个能耐,在一个晚上就将这么多派系的思想工作做通……

    而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现在,没有任何一个朝臣会容忍有人对匈奴谈和——哪怕是匈奴人自己,譬如归义单于夏义……

    能有这么大的能耐的,唯有利益。

    类似于米帝的军工复合体那样的强大的无可匹敌的利益集团!

    唯有这样的利益集团,才能迸出如此可怕的力量,才能做出如此协调一致的动作。

    毕竟,面对伤害到己身利益的行为,根本不需要去协调和商量,甚至都不需要经过大脑。

    只需要拍屁股就可以做出反应!

    而为了这一天,刘彻足足花了七年时间,投入数不清的人力物力,不断的潜移默化,不断的鼓吹征服世界,不断的用利益拉拢,用实际好处蛊惑。

    甚至不惜玩出了加恩令这样的分红神功。

    而现在一切都是值得的。

    因为,在今天,一个新的强大的足以挑战一切的利益集团正式成形。

    它遍及所有阶级,扎根在所有群里,用诸子百家的思想理论来做基础,用汉军的武力和国力做触角,最终在这朝堂具象化出来。

    它的特征,只有一个——谁挡我扩张,我就弄死谁!

    而且,这个集团根基牢固。

    在政治上,有列侯勋贵集团做靠山,在军事上,有数十万精锐为依靠,在经济上,更有无数军功贵族和将门以及那些渴望着战争的商人为依托。

    基本上,这个集团已经与大汉帝国共存了。

    想消灭它?

    先消灭大汉帝国!

    就如米帝的军工复合体和华尔街一般,我就是帝国,帝国就是我。

    利益集团,是强大的不可抵御的力量。

    你只需要那些在利益集团面前一败涂地的各种流派就知道,这个怪兽,只要成长起来,除非一次性将它灭亡,不然,你就无法消灭它。

    集团可以内部可以有分歧,但对外,绝对是团结和可怕的。

    而齐王刘将闾,就是这个怪兽口中的第一个牺牲品。

    刘彻岂能不感动?

    直至此刻,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一切,都可能保存下来,不会有人亡政息的可能。

    就像商君当年在秦国做的事情一样。

    人亡政不息。

    有了这个利益集团来保驾护航,一切外敌,都将被碾成粉碎。

    大汉帝国变成日不落帝国,终于有了可能!

    只不过……

    刘彻清楚,凡事有利就有弊。

    就像一枚硬币一般。

    有正面,必然有反面。

    利益集团,可是要吃人的!

    譬如那历史上无敌的地主乡绅官僚集团,统治中国两千年,特别是宋代之后的文官集团,就跟开了挂一样,碾压一切对手。

    而后果则是,礼法制度的盛行和乡贤治国的开始。

    如今,这个新的利益集团,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它为扩张而生,也必定为扩张而战。

    为了自己的展和壮大以及强盛,它们必定不惮牺牲其他人。

    毕竟,帝国主义,可不会管你是自己人还是外人。

    就像资本,从来不会有国籍一样。

    不过,暂时还不必担心这些问题。

    外战胜利的红利和对外扩张带来的好处,足够抹消一切矛盾,掩盖所有问题。

    只需要中国的社会继续进步,趁着红利还在,展到一定程度,进入工业社会,那么,一切问题就又得到了解决办法。

    而等这些被掩盖的问题爆的时候……

    刘彻觉得,大抵自己的骨头都应该烂掉了。

    子孙肯定有子孙的智慧,刘彻也就没必要为他们操心了。

    “卿等……”刘彻做出一个为难的样子,叹了口气,道:“既然卿等执意如此,那朕就洗耳恭听……不过,事先说明,齐王如今之错,不过小错而已,朕绝不会因此而致法于王……”

    这也是肯定的。

    在中国,不管在什么时候,除非是满清蒙元,大兴文字狱的时候,其他任何王朝,都不敢背上‘堵塞言路’,不让人说话的罪名。

    谁做了,谁就肯定要被人骂上一千年,甚至一万年!

    所以,在中国,贵族士大夫们一直是享有充分的言论自由的。

    哪怕是君王,也无法剥夺。

    历史上,用吐沫星子给帝王洗脸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

    不然你以为,东林党为什么那么喜欢骗廷杖?

    还不就是可以藉此刷声望?

    是以无论如何,刘彻都不可能拿齐王刘将闾的奏疏上的事情说事。

    那基本上就跟公开告诉天下人——朕乃独夫,没有差别!

    不过,中国政治,从来都是很有幽默感的。

    譬如,大部分被处死的贵族官僚,肯定不会是因为处死他们的罪名而死。

    那只是一个借口——一个忽悠世人的借口。

    甚至大多都是被人按上去的。

    譬如,淮南厉王,也譬如现在的齐王刘将闾。

    这是游戏规则,也是中国独有的文化。

    只不过,这种幽默感,在那些当事人一点也不幽默,反而充满了残酷和冷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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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六十一节 演技派们

    “臣错昧死以奏陛下:陛下因齐王长者故,不忍致法于王,臣等深感陛下之仁德,然……”晁错抬起头,彻,大义凛然的说道:“齐王将闾废先帝法,不听天子诏,臣受先帝恩惠,辅佐陛下,不得不弹劾其三大罪!”

    捧着手里的奏疏,晁错将之打开,然后大声念道:“其罪一:昔者吴逆作乱,齐王将闾明知吴逆背上作乱,不予阻止检举,此大逆!”

    这个事情,就是齐王刘将闾的心病。. .

    当年没有站队站稳,所以,一直被人常常提起这个事情。

    让他头疼不已。

    好在,从前刘彻不计较,甚至非常宽宏大度的将所有相关奏折留中不。

    可惜……

    在此刻,刘彻闻言,却故作惊讶,问道:“竟有此事?”

    他站起身来,一副难以相信的样子:“齐王当不至于此吧……”

    “启奏陛下,臣等有铁证……”早就等不及了的少府卿刘舍和舞阳侯樊市人立刻就跳出来,拜道:“臣等一直在查证旧年与吴逆勾结之人,如今已经查明,齐王将闾,曾多次与吴逆使者会面,更曾有意起兵……”

    “啊……”刘彻闻言,脸色铁青,但似乎还是有些心软,说道:“这是旧事……且齐王乃王叔,宗室长者,必当不至于此……或只是与吴逆周旋一二……卿等就不要捕风捉影了……”

    大臣们见到这个情况,立刻就在心里面笑了起来。

    天子现在的表现,就跟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王二不曾偷一般,简直就是在欲盖弥彰。

    这些话,落在大臣们耳中,其实就是‘朕觉得,这个罪名还是太轻,搞不死齐王啊,你们再想想……’的意思。

    晁错俯拜道:“陛下既言:齐王长者,必当不止于此,臣虽有所不同,但仍当奉诏……”

    “不过……”他捧着奏疏,大声说道:“臣却还要弹劾齐王第二宗罪:齐王不听天子诏,坏先帝法!”

    他慷慨激昂的道:“汉家制度,诸侯王不可私出国界,先帝及陛下也曾屡下赦命:私出国界者弃市!齐王自恃其宠,屡犯禁令,自元德以来,六出关津……齐王宦者令李吾常劝之,齐王不听,反阴使人杀之……”

    刘彻听着,脸色也铁青了起来,显得非常生气。

    但实际上,这些事情,他早就知道了。

    但他就是一直隐忍不。

    为什么?

    就是为了今天啊!

    同样的故事,还生在很多人身上,譬如,他的那几位亲爱的兄弟。

    像是刘荣,他私底下悄悄的在王宫里扎刘彻小人儿,请巫师作法诅咒……

    这些事情,刘彻清清楚楚,他甚至能够知道刘荣什么时候给他扎了小人,又让巫师诅咒了他什么?

    但他就是不管。

    因为他知道,现在捅出来,弄不死对方。

    撑死了也就削他两个县,让他跪下来认错罢了。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他继续作。

    就跟刘将闾一样,自己作死了,那好,新账旧账一起算。

    这样才能玩死人!

    然而,刘彻知道,不代表其他人知道。

    尤其是保守的列侯大臣们,现在听到晁错的弹劾,脸色也立刻铁青了起来。

    齐王居然敢私出国界,还敢阴谋杀害劝谏他的大臣?

    这真是找死!

    要知道,汉律中对诸侯王最不能容忍的事情里,这私出国界,排行老三。

    在这个罪名前面的只有谋反和乱x。

    而基本上所有私出国界的诸侯王,最终都会变成乱臣贼子——你要不是想造反,干嘛私出国界?别告诉我你只是出来界,顺便大保健的?

    晁错继续说道:“臣还要再弹劾齐王将闾大不敬之罪!”

    “前岁,齐王获病,陛下忧心,乃遣御史探望,齐王不欲受赐,不肯见御医……”

    这话一出,顿时无数人都是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大家都觉得,齐王刘将闾真是狼心狗肺。

    但几个人知道,当时的情况?

    那个时候,正是齐鲁四王王冠落地的时节。

    给刘将闾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见御医啊——万一被精神病了,他跟谁哭去?

    但大臣们可不管这么多。

    皇帝好心好意,派御医给臣子作为臣子,没有感激涕零也就罢了,居然胆敢拒见,真是狼心狗肺!

    只能说,官字两张口,好坏都是他们说了算。

    晁错接着道:“元德二年,陛下怜天下百姓,乃定屯垦之政,齐王将闾不欲其民迁安东,乃对使者曰:齐国无无地之民……“

    “元德三年,陛下赐齐国百姓年六十以上者,布帛酒肉,齐王将闾,暗中侵吞钱千万,布帛三千匹……”

    “元德四年,陛下立主爵都尉,制天下商贾,齐王将闾阴使其内史臣丰五大夫臣则都尉臣明等人,破坏主爵都尉各官之事,甚至于勾结地方强人,阴杀朝廷命官……其五大夫则,因忧事,惧国法之惩,欲劝之,竟为其所杀……尸骸被弃于东海之中,至今无踪……”

    晁错将刘将闾曾经干过的这些好事,一一说出来。

    每说一件,朝臣们的愤怒就多一分。

    而其实,刘将闾之所以要死,也是因此。

    要知道,这个家伙,一直就在背地里,悄悄的跟刘彻的政策对着干。

    从一开始的屯垦政策,到最近的主爵都尉收税的问题上。

    这货表面上高呼陛下圣明,天子万岁,但背地里,却因为利益,而屡屡阻扰。

    可能这些事情中的脏事,很多刘将闾本人并不知道。

    但这些事情是他的手下做的却是一定的。

    刘彻能忍他到现在,已经很给面子了。

    但他却不知悔改。

    一再挑衅的,如今更是学会跟窦婴串联,要干涉国政。

    只能说,完全就是自己作死!

    特别是去年,三位主爵都尉衙门的官员和五名绣衣卫的探子在临淄城里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彻底惹毛了刘彻。

    原本,刘将闾在刘彻面前还有些那么一丝丝香火情。

    所以,尽管他做的事情,确实有些问题。

    但刘彻捏着鼻子忍了。

    毕竟,他不大愿意继续在宗室之中大开杀戒——杀的人已经够多了。

    没连燕王刘定国,他都不打算绳之于法,只是悄悄派绣衣卫去处理吗?

    但奈何,这个世界上的人啊,总是会拿着别人的善良和忍让当成自己的依仗,却不肯去想一想,这忍让和善良,总有被消耗一空的时候。

    更何况,盯着齐国地盘和财富的人,多如牛毛。

    所以,刘将闾根本就是自己找死。

    要知道,得罪了绣衣卫,那就跟在米帝得罪了中情局联调局。

    而那主爵都尉衙门,则是未来的国税局。

    刘将闾一次性将这两个怪物都得罪了。

    绣衣卫和主爵都尉衙门里的人想他死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

    不然,你以为晁错人宅在长安,哪来如此多的情报和罪证?

    他又不是顺风耳,千里眼,不可能知道这么多的。

    现在,他又把整个列侯集团和军功贵族集团惹毛了……

    只能说,年度作死小能手的桂冠,已经非他莫属。

    …………………………

    “臣还要再弹劾齐王将闾:阴聚党徒,厚养死士,意欲不轨之罪!”晁错就跟一条咬钩的鱼一样,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猎物,不肯松嘴。

    他顿再拜道:“自元德五年以来,齐王将闾,私养各地游侠及亡命徒以百计,其中,为廷尉通缉者数人,关中重犯郑可,甚至光明正大,出入齐王王宫,与齐王把臂同游,日赐黄金百金……”

    “其意欲何为,尚且不知……”说着晁错就深深的一拜:“伏请陛下明察之!”

    刘彻听着脸色更加阴沉,杀机浮现。

    其实,这个事情他也是知道的。

    甚至,蓄养亡命之徒,这是汉室贵族的传统了。

    想当年,袁盎甚至带着季心,包庇这个杀人犯,逃出关中。

    吴王刘濞在吴国,养的死士以万计数。

    梁王刘武在睢阳,也曾养了上千人的游侠。

    就是刘彻自己,最初也养了许多游侠,现在,更是养了绣衣卫。

    而大家这样做,都是为了找人给自己做脏事。

    但问题是……

    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

    在齐王风光之时,这种事情,小事而已。

    甚至连廷尉都未必敢管。

    但在现在,这些事情却成为了刘将闾必死无疑的罪证。

    毕竟,与吴逆私通,那是陈年旧事,现在再提,刘彻也没脸。

    更会让天下人以为他这个皇帝小鸡肚肠,不能宽恕他人。

    而那些大不敬的罪证,也最多只能让刘将闾认错反省,撑死了,大不了跑到他老爹甚至高帝的神庙里躲起来,对外自称反省就好了。

    顶多,削几个县,撑死了,也就是换个地方当大王。

    想要弄死他,还是不够格。

    至少,无法让东宫的两位太后下定决心。

    但,这私蓄党徒,厚养死士,却是个要命的东西!

    在这样的大罪面前,刘将闾非死不可!

    也没有人能保得了他!

    想到这里,刘彻就深深的眼晁错,在心里暗叹晁错手腕的厉害。

    他的这个弹章,分明就是经过了精心考虑和设计,专门给刘将闾准备的死亡弹章。

    他用刘将闾过去跟吴王刘濞往来的旧事来说事,不是为了弄死他,只是为了证明他不是个忠臣。

    毕竟,天大地大,忠字最大。

    尤其是在皇室宗族内部,再大的罪过,也可以用忠臣来掩盖。

    而,晁错揭露刘将闾过去跟吴王刘濞勾结牵连的事情,直接断绝了他是忠臣的可能性!

    一个不是忠臣的诸侯王,当然就是逆贼。

    既然是逆贼,那么,他之后的种种大不敬行为,就有了解释——因为他是逆贼啊,所以,他才对天子大不敬,甚至目无王法,真正是从头坏到脚!

    而这些大不敬的罪证,更在证据链上佐证了刘将闾的良心大大的坏掉了。

    他不仅仅良心大大的坏掉了,而且,还目无君父国法。

    一个没有良心,还是逆贼,更不将君父国法放在眼里的诸侯王,私蓄党徒,厚养死士,难道只是为了养望或者给自己找乐子?

    他必然是想干坏事!

    什么坏事?

    当然是谋逆!

    么完美,一层接一层,一环扣一环。

    天下人,绝对不会觉得刘将闾有什么冤屈。

    至此,刘将闾的命运已经确定了,再也不会有可能翻身!

    刘彻相信,哪怕是东宫太皇太后再念宗族之情,再想和和美美,也断然不会让他活着!

    天下人尤其是广大百姓士大夫们更会知道,这绝不是他这个皇帝贪图齐国的财富和土地,实在是齐王不当人子,无药可救啊!

    “唉……”刘彻装模作样的挤出一滴眼泪,叹了口气,假惺惺的问道:“齐王,果真已经丧心病狂至此了吗?”

    这句话,等于宣判了刘将闾死刑。

    立刻,所有大臣都心领神会,纷纷拜道:“陛下息怒,齐王将闾,不听天子诏,坏先帝法,对陛下大不敬,目无国法,又阴蓄党徒,厚养死士,臣等皆以为——”

    无数人抬起头,目光灼灼,杀气腾腾的彻,斩钉截铁的道:“将闾论法当弃市!”

    刘彻再次叹了口气,但心里却高兴坏了。

    这样的话……

    就不是他要杀刘将闾,而是天下人要杀他啊!

    不过,演戏还是演全套。

    刘彻尉赵禹,问道:“廷尉也是如此认为的吗?”

    赵禹立刻拜道:“臣禹以为,论法,齐王将闾合该弃市!”

    刘彻于是相周亚夫问道:“丞相呢?祖宗制度可有说法?”

    “回禀陛下!”周亚夫深深拜道:“依高帝制度,太宗律法,先帝诏命,齐王将闾按律确当弃市!”

    “唉……”刘彻站起身来,叹道:“法虽如此,朕却还是不忍致法于王……不过,齐王干犯大罪,朕负宗庙之重,受先帝之命,不敢不奉法而行……诏赦齐王死罪,废勿王,以驷马迎齐王入宫罢……”

    这也是因为刘彻前两年一次性干掉了四个堂叔,副作用有点大,他又爱面子,不肯自己身上有污点。

    就只能这样了。

    其实,他还可以选择将齐王送去安东……

    不过,淮南厉王故事在前,他不敢学习了。

    就只能这样。

    但,其实,结果都是一样的。

    齐王刘将闾必死无疑!

    只是死法不同罢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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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六十二节 三个世界(1)

    天子既然已经有了决断,大臣们自然也不会揪住不放。.ㄟM

    大臣们于是纷纷拜道:“伏唯陛下能作威作福,臣等谨奉诏!”

    这样的处置,也很符合当前汉室的游戏规则——将相不辱。

    莫说是诸侯王了,即使只是地方两千石,假如犯罪,只要不是实在太作死,基本上,都可以得到一个体面的结局。

    至于诸侯王?

    那就更不提了!

    当年,济北王刘兴居谋反,将军柴武奉命将之俘获。

    最终,刘兴居也被准许自杀谢罪。

    甚至于,其实,倘若当年的吴王刘濞投降,他甚至可能只会被长安软禁。

    像淮南厉王那般,被关在囚车里活活饿死的,只是孤例。

    对此,刘彻也没有办法改变。

    因为这是现实。

    莫说是在这个西元前了,再过两千年,世界也是如此。

    统治阶级,理所当然的会照顾统治阶级,而不是相反。

    不过,这个事情,也不是没有积极意义。

    刘彻望着群臣,颇有些痛心疾的道:“朕闻之,古者诸侯建国千余岁,各守其地,各治其民,上下欢欣,生民安乐……三王五帝,由此功垂万世,德被苍生……何以今日,先有济南淄川济北诸王残民,后有齐王乱法?固朕德薄焉?”

    群臣一听,连忙跪下来,拜道:“臣等万死,不能佐陛下,理天下,导诸王向善……伏请陛下治罪!”

    这也是汉家的游戏规则了。

    天子绝不可能由错,天子也绝对不可能有道德上的瑕疵。

    假如有,那一定是大臣的锅。

    若不是你们辅佐不得力,何至于如此?

    但,刘彻自然不是要找大臣们的麻烦的。

    事实上,大臣们也知道,他们也都清楚,这实际上是天子在准备削减诸侯王们的权力。

    这种套路,他们早已经——七八年前,先帝和晁错不就是这么玩的吗?

    一个喊自己德薄,不能教育好宗室诸侯王,愧对祖宗愧对天地,恨不得杀了自己,另外一个立刻就跪下来说,这都不是陛下的问题,是诸侯王们权力太大,飞扬跋扈导致的,一定要削藩。

    这二人转这么唱一回,削藩的刀子就磨得更锋利了一些。

    最后,舆论造势完毕,国家正式削藩,削出了吴楚之乱。

    不过,现在的情况,又不一样。

    如今,中央权力空前强大,武力更是强到没边。

    旁的不说,就说这驻扎在未央宫和长乐宫,宿卫宫廷,保卫天子的虎贲卫和羽林卫,随便拉一支出去,就足以横扫一切诸侯王的力量了——就诸侯王们现在那点破铜烂铁和兵力,甚至都挡不住这两者的一根指头。

    更何况,也没有人傻到敢反抗中央了。

    天子君权天授,自证天命。

    谁敢造反,第一个镇压他的,不是别人,一定是他的卫队,甚至是他的亲信大臣!

    这是毋庸置疑的!

    当初,济南王刘辟光为何不敢造反?

    难道他就是真的那么老实?

    究其原因,其实就是没有人愿意跟他走。

    甚至是他的儿子们,也不愿意造反。

    在章丘事变后,天子诏书下达的当天,济南王刘辟光在事实上就已经被他的宦官和王宫卫队军官软禁了起来……

    所以,在今天,削藩不削藩,其实没有意义了。

    所有诸侯王都跟已经不可能再挑战中央了。

    他们的权力,每年都在被削减。

    今上即位时,诸侯王们还可以任命千石,甚至地方县令都邮这样的要职,并且还可以向朝廷推荐他的两千石辅佐大臣的名单。

    但到了元德二年,他们的权力就只剩下了四百石官员的任免权,对军队的控制更是被削到了除了其宫廷卫队外,他们不能指挥其他任何人的地步。

    元德四年之后,特别是齐鲁四王之事后,他们连这些权力也丧失大半。

    如今的诸侯王们,只剩下了少量的四百石官员任免权力(基本上都与王国宫廷和园林事务有关)。

    再削,那可就是要削到诸侯王们最后的遮羞布——王宫宫廷事务了。

    堂堂大王,连自己的宫廷之事都没有权力决定了。这打的是谁的脸?

    肯定是老刘家自己的脸啊!

    所以,群臣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只有晁错,兴致勃勃的拜道:“启奏陛下,臣错愚以为,此皆诸侯王盖无有德才之士辅佐之故,臣请陛下,遣饱学之士,道德之人,赴天下诸侯王处,悉心教导,由此必可以导其向善……”

    这就是明摆着,要把诸侯王们当猪养。

    将他们的权柄,尽数剥夺。

    让他们当一个除了吃喝玩乐,就不能再去做其他任何事情的蠢货和笨蛋。

    假如晁错的建议得到肯,那么,汉室的诸侯王势力,从此就可以gg思密达了。

    他们将会跟他们的宋明同僚一样,被圈禁在王宫之内,养在温柔乡之中。

    除了斗鸡走狗,酒池肉林,他们不大可能再有其他能力。

    但,这却不是刘彻想要的结果。

    刘彻很清楚,今天,他将自己的兄弟叔伯们当猪养。

    明天,他的儿子,就会将他的儿子们当猪养。

    最终,他的子孙全部会变成猪。

    家的诸侯王们吧。

    除掉那些逗逼和腐化堕落的暴君昏王,自刘邦以来,其实可以称得上人才辈出。

    在文化方面,楚文王和楚夷王父子,天下尊崇,他们父子甚至在汉室文化界,独树一帜,创造和壮大了楚诗派。

    楚诗派的学者们,遍走天下,为传播中国文化和制度,立下了汗马功劳。

    若非他们的努力,今日的三越就不可能对中国有这么大的认同感和向心力。

    刘彻也不可能将三越己人。

    在军事方面,那已故的城阳景王刘章,也算的上战功赫赫。

    燕敬王刘泽,则为汉室修葺和完善了燕蓟防线,并坚守住了右北平辽西辽东。

    代孝王刘参虽然被人评价中庸,但他的立场和态度却非常坚决——至少,无论如何,他都为国家守住了晋阳和太原。

    外人说他中庸,但谁又能知道,这个太宗不受宠的儿子是如何站在城头激励军民的?

    还有现在,刘彻的弟弟刘非,十足的武痴,只要让他打仗,什么东西都可以不管。

    甚至,在那些谋逆的诸侯王里,其实也是人才辈出。

    最典型的莫过于吴王刘濞。

    在五十年前,刘濞被高帝刘邦策命为吴王之时,他接受的吴国是一个满目苍夷,饱受战争摧残的地狱。

    当时,由于常年战乱和破坏。

    整个吴国,户口凋零,经济崩溃,治安混乱,甚至人人自危。

    别说是正常的生产生活了。

    老百姓连定居的勇气也没有。

    无数人逃亡去了深山老林,大片大片的良田被废弃,一个个城市了无人烟。

    以至于,当时,南越王赵佗志得意满,有恃无恐的侵蚀吴国领土。

    更在吕后时,悍然与汉军开战。

    在那样险恶环境中,刘濞身先士卒,一边带着军队,还击南越王国的侵蚀和挑衅,一边重新整理整个吴国。

    他轻徭薄赋,不断推出各种优惠政策,吸引流民,还大力开展水利设施的建设和修复工程。

    短短十年,就将吴国从地狱拉回人间。

    到汉太宗上台,吴国就已经在人口经济和文化上全面恢复过来。

    到汉太宗驾崩,二十三年间,吴国就成为了天下头号强国。

    在各诸侯王国之中,吴国经济第一,人口第一地盘第一,甚至连福利也是第一。

    当年吴国强到什么地步?

    三越全是他的小弟,周围的楚国齐鲁诸王,甚至淮泗地区的贵族,也基本被他控制。

    他一起兵,就拉起了三十万大军,铺天盖地,气势汹汹。

    以至于连周亚夫率领的平叛军队,都只能暂避锋芒,不敢跟他刚正面。

    至于梁**队,更是被打的丢盔弃甲,狼狈不堪,梁王刘武一日派了五个使者去长安告状,大喊撑不住了。

    要不是周亚夫奇袭吴楚大军的粮道,直接命中了刘濞的要害,恐怕此刻,长安城里的天子是谁,都未必了。

    而若当初,刘濞选择划江而治,那么,很可能就会形成南北分治的情况。

    这绝不是杞人忧天,而是当时的现实。

    以刘濞的才干和手腕,他若出生在春秋战国之时,未尝不能是楚庄王秦穆公这样的人物。

    很显然,将楚文王楚夷王父子,乃至于吴王刘濞这样的人物当猪养,完全就是在浪费。

    他们应该有更加广大的舞台,去实现他们的人生价值。

    错迫切的眼神,刘彻站起身来,挥挥手,道:“卿之议,不无不可,不过,朕觉得,不止于此!”

    “尚书令……”刘彻黯,吩咐道:“去将《大汉一统寰宇图》取来……”

    “诺!”后者立刻恭身领命,片刻之后,就有四位武士,抬着一个巨大的被刻在屏风上的地图,来到场中。

    刘彻站起来,走下场内,望着那地图。

    地图上,山川林立,河流遍布,九州之外,塞上草原,广阔无边,河西之外,西域风情,让人沉醉。

    “笔来!”凝视着地图,刘彻说道。

    立刻就有人奉上一支毛笔,刘彻接过来,在地图上划出一根直线,这条线,沿着长城的关山,直接将整个世界一分为二。

    然后,他挥挥手,又有人递来一支染了蓝色墨水的毛笔,他再在地图上画下一跟线,这条线条,沿着葱岭,再次将世界分开。

    然后,刘彻负手,臣,说道:“此朕对世界的划分!”

    “长城之内,神州之土,先帝基业,祖宗陵寝所在,为诸夏之本,天下之中,号中国也……”他缓缓说道:“从今以后,朕将不再分封神州寸土……除原诸侯列侯之外,所有贵族之土,皆在其外……推恩令,亦如是……”

    刘彻是很清楚,汉家贵族,尤其是那些老牌贵族的心态的。

    这些人里面,固然有人积极开拓,希望再立新功,但也有许多人做着躺在祖宗功劳簿上醉生梦死,混吃等死的渣渣。

    若他什么都不做,这些渣渣肯定也乐得一边享受国家强大的红利,一边继续混吃等死——当年,刘彻用加恩令时就现了这些渣渣的这个心态。

    许多人,自己根本不愿意去安东开拓,他们只是派了个庶子甚至是旁支去安东封国打理,自己呢继续宅在长安,或是沉迷于赛马赌马,或是迷醉于歌姬的温柔乡里。

    反正,他们又不缺钱花。

    对外战争的胜利,更是使得他们的财富越来越多。

    既然这样,那他们肯定是不肯挪窝的。

    他们连安东都不愿意去,还能指望他们主动去塞外甚至西域中亚开拓?

    别做梦了!

    而这些人手里面,却握有大量的社会资源和财富。

    刘彻肯定不能坐视这些家伙带着这些资源和财富去地下。

    他必须想个办法,从他们手里抠出来。

    而诸侯王们,也是如此。

    鲁诸王吧!

    一个个醉生梦死,一个个腐朽堕落。

    还有那个燕王刘定国,完全就是丢光了自己父祖的脸面。

    归根结底,刘彻觉得,还是这些渣渣生活太安逸太舒坦了。

    还是要丢出去。

    让外面的磨难来磨砺他们。

    这样才能成才啊!

    群臣听了,却都是一下子就议论了起来。

    许多大腹便便的列侯们一下子就面色难来。

    不过好在,天子并没有马上要赶他们去塞外,只是让他们的子嗣去塞外。

    这样一想,他们倒也不反对了。

    而那些想要开拓和进取的人,尤其是那些新兴军功贵族们,则一下子就兴奋了起来。

    天子这是要干嘛?

    毫无疑问,是分蛋糕啊!

    这可是大家伙期待已久的事情!

    许多人立刻就伸长了脖子,望着地图上的那三个世界。

    天子现在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从今以后,神州本土,将不再分封,也就是说,未来的诸侯王子弟列侯子弟甚至皇子皇孙,都将不在拥有在长城内的封国。

    大家都要一起去外面闯荡,去外面建立自己的基业和王国。

    这等于是一场全新的洗牌。

    对安逸现状的人来说,这是灾难。

    但对于那些迫不及待想要建立自己的功业的人来说,这就是天籁!(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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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六十三节 三个世界(2)

    “长城之外,葱岭之内,为要服之地,同中国之土,但仍可分封……”刘彻缓缓说道。.』.

    群臣听了,立刻就明白了,天子这是在捡起古老的五服体系。

    什么五服?

    国语说:先王之制,邦内甸服,邦外侯服,侯卫宾服,夷蛮要服,戎狄荒服。日祭月祀时享岁贡终王,先王之训也。

    意思就是将世界分成从近到远的五个世界。

    这五个世界,紧紧围绕天子,共同组成天下,并分担不同责任。

    其中,甸服候服宾服是实际控制,而要服荒服,就属于羁绊影响。

    这就是最古老的朝贡体系的雏形。

    也是中国为什么叫中国的由来。

    中国者,中央帝国,众星拱月的天堂,世界的核心,一切的焦点,是天朝,是上国,更是统治一切,管理一切,定义一切的伟大核心。

    所有人,都要围绕中国来运转。

    中国的制度,就是世界的制度。

    中国的道德就是世界的道德。

    不服?来干啊!

    在古老的远古蛮荒时代,无数人不服,然后纷纷被教育的服了。

    三代之治,说白了,就是三代先王们教育周围不服者的历史。

    夏朝太久远,难以追溯。

    但商王朝距今的历史,不过千载,还是留下了许多史料甚至是遗迹来证明他们是如何维护中央帝国的威权的。

    譬如,商纣王曾经南征鬼方和东夷。

    譬如,孤竹国曾经代理商天子,压制草原。

    那鲜卑和乌恒之间的饶乐水周围,不就出土大量的商代遗物,证明当年,孤竹国曾经在那里,杀伐果断,治理世界。

    而到了宗周,翻,你就可以周王朝又是如何维护中央帝国的。

    时光荏苒,宗周崩溃之后,轮到大汉帝国,再次捡起五服体系,重建中央帝国,天朝上国了。

    当年,三代先王,将已知世界分为五服。

    如今,刘彻照本宣科。

    不过,已知世界却已经扩大了无数倍。

    中国人的视角,不再被局限在东亚了。

    而是已经越过葱岭,去到了中亚南亚甚至西亚。

    整个亚洲的轮廓,都已经开始浮现在天下人的眼前。

    这个世界是如此广大。

    以至于,假如只靠一双脚去走,恐怕也要走三年才能走到尽头。

    以至于,就连现在最乐观的汉家贵族,也不觉得,帝国真的能够征服并且统治如此广大的世界。

    但刘彻相信,中国人民和诸夏民族是可以做到的。

    旁的不说,当年,夏后氏初定五服体系时,夏天子能知道两千年后的世界,他所定义的整个五服都已经成为中国之土,甚至于,现在的中国疆域,远远大于他所定义的五服?

    但,三代先王接力,通过春秋战国的洗礼。

    今日中国,确实做到了先王们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尧之封,舜之壤,早已经成为现实。

    九州本土,牢不可破,甚至经历了两千年洗礼,直至后世,依然如故。

    而现在,刘彻是在向先王致敬,重新划分五服,并且重新定义五服。

    而且……

    “世界虽大,但大不过技术进步带来的距离缩短……”刘彻望着地图,喃喃自语着。

    或许现在的中国,即使打过了葱岭,在当地建立了殖民地和王国,却也难以有效控制,只能让他们放任自流。

    但未来呢?

    当火车开始奔驰,但蒸汽轮船冒着黑烟开始呼啸,当无线电波出第一声讯号。

    一切地理和地缘政治都将改写。

    从此,万里变通途。

    哪怕相隔数万里,从长安一个电报到西亚,也不过几分钟的事情。

    若有了飞机和高铁,那就又不一样了。

    长安的官员,可以早上从长安出,到晚上,抵达中亚,处理当地的政务。

    所以,刘彻很有信心,一千年后,今日的五服,再次变成当时的中国。

    只要当地的人民开始诵读孔子墨子韩非子尹文子老子的文章,只要当地的百姓,穿着中国服饰,衣襟左衽,稽而拜,再拜而辞。

    那么,未来,诸夏文化本身具备的强大凝聚力和向心力,会自动将他们同化。

    但想要做到这一切,就必须要放权。

    放权给有能力有手腕更有毅力的英雄豪杰去做这些事情。

    不然,都是你老刘家的事情。

    出了成绩,也就那样,搞砸了也不过如此。

    别人凭什么去呕心沥血给你刘氏卖命?

    或许这样的人有,但绝不会很多。

    后世西方殖民者为何那么牛逼?

    还不就是人家的殖民体系利益分配更好?

    就像那东印度公司,赚了钱,直接塞自己的口袋。

    但,刘彻觉得,什么东印度公司什么的,比起中国古老的分封体系,简直弱爆了。

    东印度公司,还不能长久。

    没有明确的地盘和定义。

    但中国的分封体系,却直接将土地和连带土地上的人民,统统分给了贵族。

    然后,这些贵族披荆斩棘,积极开拓。

    很快就将五服整个的变成了中国。

    譬如那楚国,楚之先,熊绎只是周王朝的子爵而已。

    最初的封地,不过百里之土,周围甚至全是敌人。

    但短短百年,楚国的先王筚路蓝缕,大启群蛮,建立了强大的楚王国,到楚武王时就已经敢跟周天子讨价还价了。

    还有那汉阳诸姬,那个不是宗周宗室,与天子是亲戚?

    但,他们来到了当时蛮荒的汉阳和淮泗地区,带领人民,播撒文明火种,建立了兴盛达的王国,随候之国,甚至一度强盛无比。

    又有秦国的先王们,一刀一枪的从犬戎嘴里抢土地和人口,到了秦穆公时,就基本上收复了宗周故土。

    而这些精神,在现在的中国,依然是存着的。

    只是没有人去释放它们。

    刘彻现在要做的就是释放它们。

    望着群臣,刘彻缓缓开口说道:“在要服之地,朕将分封列侯诸侯王以百计,至于其封国……”刘彻微微一笑,说道:“以其食邑户数的三倍计……”

    这世界实在是太大了!

    哪怕是葱岭之内的世界,也是庞大无比。

    除却那些不能住人的沙漠戈壁之外,纵横数万里的广阔天地,有草原,有山川,有湖泊,有平原,甚至还有丘陵地区。

    即使刘彻给出了诸侯王列侯们三倍食邑户数的福利,其实也完全无法分割这么大的世界。

    但不要紧,先占了那些地带优越,适宜人居的地方再说。

    当然,在这个过程里,这些诸侯王列侯们,就要面对各种各样的挑战。

    譬如,假如那个地方原来是有主人的?怎么办?

    是杀光原住民还是驱逐他们,或者将他们变成中国人,这些事情,刘彻不会管,也懒得管。

    不管他们用什么手段,将当地变成自己的封国就可以了。

    当然,汉军会成为他们强有力的后盾和援助。

    另外,各地的气候和情况,又各有不同,如何开和巩固,也是他们的事情。

    刘彻没有心情去手把手的教他们。

    想教也教不过来!

    至于,他们要是失败了怎么办?

    再换个人去喽!

    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封国贵族难道还找不到?

    刘彻就不信这个邪了!

    “要服封国,当如中国故事,行汉法汉律……”刘彻补充道:“不过,念在基业初建,筚路蓝缕,为了补偿,朕将诏赦各国百年,五十年内可不用中国故事,行汉法汉律……”

    这就是要抄袭后世的智慧了。

    不过,跟后世不同。

    刘彻和现在的汉室,绝对不会姑息养奸。

    有人要是想搞分裂,那就试试汉军的刀是不是不够锋利?

    而且,现在的中国也不需要担心会生类似的事情。

    原因很简单,你中国人不想当,要去当两条腿走路的畜生?

    疯了吗?

    在古代,诸夏民族对自己文化和民族的向心力和凝聚力是外人所无法想象的。(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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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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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介绍:
前世,穿越之后,刘德忙着给哥哥擦屁股,给舅舅们擦屁股,给老妈擦屁股,可惜最后依然功败垂成。
今生,重回穿越之初,刘德发誓,再也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了。
今生……
“我要做皇帝!”
朕即国家!
我要做皇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我要做皇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我要做皇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