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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北陌     贤妃很忙txt下载     贤妃很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九章 多方打探

    陆靖之点了点头,微笑着回了一礼,然后指着孙太医,甚是温和的对凌风介绍道:“这是太医院的孙太医,皇上命孙太医来给瑾儿诊治诊治,烦请凌侍卫放行。”

    孙太医疑惑的看了一眼陆靖之,又细细的瞧了一眼凌侍卫,他不甚明白,一个堂堂的京官为何会对一个小侍卫这般恭敬有加,若是让外人知晓,陆靖之的官威何存?他不由得怀疑这侍卫究竟是什么来路,架子这般大!

    不过,这些弯弯绕绕的事情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他现在只要把陆安瑾的病治好,然后他就可以高枕无忧。对了,想起方才小太监的殷殷叮咛,孙太医厌恶的皱了皱眉头,皇家的那些腌臜之事他真的是半分都不想理会。

    凌侍卫探究的视线毫不顾忌的上下打量着孙太医,孙太医在那探究的眼神下,不由自主的挺直了腰板,无所畏惧的对视着那双凌厉的黑眸。他的表情很严肃,带着医者的严谨,以及被人怀疑的不愉。这些心思他从未都不屑于隐藏。

    小太监见凌风迟迟不开口,两方人马沉默地对峙了许久,终于忍不住的在中间扮演起了和事佬的角色。本就不大的眼睛弯成了一汪月牙,他向前走了一大步,笑呵呵的对着凌风说道:“陛下关心陆小姐的身体,特意命孙太医为陆小姐查看,这可是天大的荣宠。”

    凌风的眉头动了动,小太监一看有戏,接着滔滔不绝的说,“孙太医乃是京中圣手,医术自然是了不得的,乃是当世华佗。现在陆小姐身患重病,若是耽搁了治愈时机,这可不是你一个小小的侍卫能够承担的了的。”

    虽然不知道这黑脸黑心的侍卫究竟是什么身份,就算他身份再厉害,也不可能大过他,此时他代表的可是皇帝。这天底下没有人能大过了皇帝去,是以,若是这小子再这般冥顽不灵,待他回宫,定要如实的禀告陛下,让陛下判他一个大不敬之罪。

    凌风双手抱剑,懒懒的扫了他一眼,他只是一个眼神,便知道这小太监在想些什么。又是一个狐假虎威的混账东西,不过是一个阉人罢了,还妄想借皇帝之势,给他扣一个莫须有的帽子,真是可笑。

    他懒得搭理他,任凭那小太监在那里指手画脚了半天,直到他说的气喘吁吁,口干舌燥,凌风依旧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孙太医,本就是个急性子,见小太监说了半天也没说到正点上,嘴皮子张张合合了好几次,直到他再也忍无可忍的吼道:“你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照你这种说法,鬼才给你让路呢。”他转头怒斥凌风,“我不管你什么身份,现在你给我让开!”

    凌风这次没有在为难他,只是双手抱拳,淡淡的道了一句,“烦请孙太医为王妃好好诊治,如有诊断结果,还请太医不吝告知,如此属下也好回复王爷。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孙太医莫怪!”

    简简单单客套的一句话便表明了自己的身份,孙太医还没啥超市,小太监却叽叽喳喳的叫开了,他夸张的张大了嘴巴,高亢的声音,差一点刺穿了屋顶,穿破了云层。“什么?你竟然是贤王府的人,那方才杂家问你,你为何不回话?”

    凌风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对他的不满不予理会,倒是对着孙太医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待孙太医进去之后,又退后一步,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那种目中无人的样子气的小太监差点咬碎了银牙。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王爷目中无人就算了,可他同为下人,干的是同样伺候人的活,为何她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着实可恶!

    小太监气的直跺脚,奈何没有人搭理他的不忿,他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凌风,然后大步向里面走去。还未出宫的时候,他听随侍圣上左右的大太监说,陆小姐好似是得了天花,那可是会要人命的病啊!他本不欲靠近,奈何皇帝下了命令,他只好硬着头皮的跟在孙太医身旁。

    “你总是跟在老夫屁股后面做甚?老夫现在要悬丝诊脉,你像个木头桩子一样站在这里做甚。”孙太医瞪了一眼小太监,略显烦躁的赶人,“你去去去,莫站在这里碍眼。”

    还从未被人如此嫌弃过的小太监脸色大变,虽然他身份低微,但他好歹也是皇上面前的人,就连后宫的那些妃子多少也会给她一些颜面,区区一个太医院的太医竟然如此怠慢他,等他回到宫中,定然不让他好过!

    陆靖之看着小太监那张有气无处发的脸,觉得神清气爽,浑身舒畅,他最讨厌这种仗势欺人之人,如今见他连连吃瘪,这感觉简直不要太爽。不过,他还记得自己的身份,虽然高兴不已,但面上还要故作冷淡,如此才能显现他的宠辱不惊。

    孙太医在悬丝诊脉,众人是大气都不敢出,皆是静静的看着他一会儿眉头紧皱,一会儿又眉头舒展,然后又皱又展,如此情况,重复了几回,闹的众人的心就像那十五桶水一样,七上八下的。

    陆靖之见他慢慢收回了手,率先问道:“太医,小女到底是得了何病,严不严重,可不可治?”

    孙太医收回了手,将工具收回到工具箱里,思索了片刻,这才苦笑道:“陆大人,实不相瞒,令爱的脉象着实古怪,老夫还从未见过如此古怪的脉象。老夫才疏学浅,现下给予不了大人确定的答案,须得回去仔细琢磨琢磨。”

    陆靖之好似受到了天大的打击一般,他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两步,小太监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此人虽然现在官位低下,奈何却和贤王府结了姻亲,待陆小姐与贤王成婚之后,此人的身份定然水涨船高,他率先打好关系,总是好的。

    “多谢,”陆靖之缓过神,对着小太监轻声道谢,而后忧心重重的问孙太医,“本官只想知晓,小女的病可是那骇人听闻的天花?”

    孙太医沉默了一下,忽然看到一直站在门口的小丫鬟在偷偷摸摸的抓脖子,他走近一看,才发现小丫鬟的脖子上长了一大片的红疙瘩,他连忙倒退了两步,反应过来之后就快速退了出去。

    众人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本能地和他一样,争前恐后的退了出去。

    陆靖之是最后一个走出来了,他看着孙太医大惊失色的脸,一脸疑惑的问,“孙太医,方才是发生了何事,为何你这般大惊失色?”

    眼瞅着方才他看见的那个脖子上长疙瘩的小丫鬟,亦步亦趋地向他们靠近,他顾不上回话,连忙大喝一声,“你站在那里别动!”

    小丫鬟脸色苍白的站在那里,满脸的纠结。陆靖之见孙太医头也不回的出了园子,眉头皱的紧紧的,他跟着走了出去,见孙太医一脸紧张的样子,沉着声音问,“孙太医,刚才的事,你可否给个解释?”

    孙太医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他没有回答陆靖之的问题,惊悚的问:“陆大人,方才的丫鬟可是伺候陆小姐的?”

    “是,她是瑾儿的贴身丫鬟,孙太医的意思是,瑾儿的病可是和冬梅有关?”

    孙太医急声问道:“陆大人,是陆小姐先发的病,还是那丫鬟。”

    “冬梅原先并不是瑾儿院子里的大丫鬟,瑾儿发病之后,夫人才唤冬梅过来伺候。怎么了,到底出了何事?”

    孙太医想起他方才看到的红疙瘩,还是心有余悸,他拍了拍依旧跳的过分活跃的心口窝,正准备说话,就瞧见凌风走了过来。

    凌风行了一礼,这才严肃的询问,“孙太医,可否告知陆小姐到底所患何病?”

    小太监见凌风走了过来,本能的往旁边走了几步,拉开了彼此的距离。他素日里擅长察言观色,看方才孙太医的所作所为便知陆小姐此次患的病定然是十分严重的。他们不预靠前,但又必须得知道答案,只好不情不愿地往前挪了两步。

    孙太医叹了一口气,这才对着陆靖之说,“陆大人,即使陆小姐所患的不是天花,但也是相似的病,会传染人。老夫现在还没有想到合适的诊疗方案,因此,先请陆大人将陆小姐的院子封锁,禁止任何人入内。”

    陆靖之看向凌风,凌风点点头,他转过头,忧心忡忡的问,“太医,本官就瑾儿这么一个孩子,这病能治好吗?”

    孙太医为难的看了他一眼,“老夫现在也说不准,陆大人且先按照老夫说的办吧,老夫这就回去细细的研究研究。”

    陆靖之闻言,也不好强人所难,勉强的笑了笑,“如此,那便辛苦孙太医了。”

    孙太医忽然想到了什么,又特别交代道:“先前伺候陆小姐的人,也必须得隔离,这病是会传染的,方才那个丫鬟已经被传染了。”

    他方才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陆小姐露出来的手臂上,也长了同样的红疙瘩!

    小太监彼时已经被吓的面如土色,哎呀他的老天爷啊,陆小姐还真的得的是那害死人不偿命的病啊。此地,他当真是半刻钟都不愿多留了,连忙催促道:“既然孙太医已经诊断完毕,那咱们就赶紧回宫吧,陛下还等着回话呢。”

第一百八十章 金蝉脱壳

    小太监带着孙太医回了宫,他先让孙太医在宫门口处等待,独自进了宫。不过,他并没有见到皇帝,他在宫中的身份卑微,没有直接面圣的资格,因此他想要一窥圣颜,绝非一件易事。小太监垂着头站外店门之外,拳头紧握,下定了决心,早晚有一天,他也会成为大内总管的。

    他先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了大太监,大太监闻言,脸色一变,然后便急匆匆的走了,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十分嫌弃地看着他,退后两步,拉开了和他的距离,这才严肃的下了命令,“自今日起,若是没有杂家的命令,你休要出房门半步,若有违抗乱棍打死!”

    小太监吓的一激灵,灵活的眼珠子转了转,便知这老太监如今是对他动了杀念。他现在不过是条无权无势的小鱼,绝对不能任人宰割。他强忍住害怕,连忙乖巧的说,“大总管且放心,奴才绝对不会出房门半步,若有违抗,不等大总管下令,奴才愿意自裁,杀身成仁!”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已经下定了主意。这老太监囚禁他,也算是间接给他谋了一条生路,不过,若不是迫不得已,他是不愿意离开皇宫的。如今他的身体已然残缺,若是离开皇宫,也不可能过上尽享人伦的生活。但他不想死,再糟糕的事情,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陛下,不好了,”大太监急匆匆地走进大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的满头大汗,“陛下,孙太医回来了,此时正在宫门处等候陛下传召,老奴斗胆,恳请陛下此时不要传召孙太医。方才老奴得到消息,陆小姐得的病确实厉害,陆父的丫鬟已有人被感染,请陛下保重身龙体。”

    皇帝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笔,他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太阳穴,眉头皱的紧紧的,看着大太监微微颤抖的身子,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不过瞬间便消失不见。他是皇帝,没有人可以擅自替他做出决定。“宣孙太医。”

    大太监连连磕头,苦苦劝慰道:“陛下,还请陛下三思。若是陆小姐真的得了那不治之症,孙太医可是接触陆小姐的第一人,陛下龙体金安,万万不能冒这个险。陛下,老奴求你收回成命。”

    皇帝看的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太监,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他黑着一张脸,冷漠的道:“放肆,朕的话什么时候轮得着你们置喙。宣孙太医,”他顿了一下,还是认了怂,“让他在殿外汇报即可。”

    大太监闻言,用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老泪,这才磕头谢恩,“多谢陛下。”陛下是个很固执的人,最看不得忤逆,今日他这般忤逆圣意,皇帝却没有治他大不敬之罪,他这也算是死里逃生了。

    走出殿外,大太监擦了擦干痛的眼睛,又摸了摸湿漉漉的老脸,不由得叹了口气。他抬起手,看着尽是被岁月沾染的手,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已经活了半百,不知道还能陪伴陛下多少年。只盼,陛下能够一切安好吧。

    孙太医很快就到了,他身为医者,自然知晓传染病的危害,也自知他现下不适合面圣,不能大太监提醒,便自觉的站在门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跪在门口,朗声说道:“臣参见陛下。”

    过了半晌,殿内才传来一道略显疲惫的声音,“如何?”

    孙太医不敢有一丝的隐瞒,“陆小姐患的病并非天花,却和天花的病症极其的相似,臣也是初次见。目前,臣并无万全之策,还请陛下恕罪。”他沉默了一下,又道:“此事,臣已经情况全部告诉陆大人。”

    殿内又是一阵长久的默然,孙太医的两腿酸痛无比,但是皇帝没有让他起来,他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跪着。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皇帝才冷冷淡淡的说了一句,“平身吧。”

    孙太医颤颤悠悠的站了起来,大太监本想扶他一把,但想起来他是刚才陆府回来,便情不自禁的往后退了两步,将头转向一边,不去看孙太医那张泛着疼痛的脸。

    “陆小姐的病可治?”皇帝正巧翻到禀报齐霄昀失踪的奏折,他的手一顿,微不可见的抽了一下,他薄唇紧抿,眸子深处满是波涛汹涌的风暴。

    孙太医擦了擦脸上的汗,听到皇帝的声音便知他此时的心情定然十分的糟糕。他的脑海里面闪现出几百种的可能,最后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回禀陛下,臣会尽量治好陆小姐的。”

    皇帝又不说话了,孙太医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他求生欲十足的道:“启禀陛下,方才臣已经让陆大人封锁了陆小姐所在的院子,避免更多的感染。”

    又是一阵难看的沉默,直到他因为害怕快要晕倒的时候,皇帝终于说话了,只是这话却不是说给他的,“贤王府可有消息?”

    大太监连忙应声道:“启禀陛下,贤王府大门紧闭,谢绝见客。贤王府的管家前两天去了趟陆府,呆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回府了,从那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动作了。”

    皇帝嗯了一声,又沉默了良久,这才淡淡的说,“孙太医,全力救治陆小姐。”

    “臣遵命。”

    直到出了宫门,孙太医那悬着的心这才踏踏实实的归了位,他拖着酸痛的腿回了府,刚进了书房,果不其然看到一个人正堂而皇之的坐在主位上,他急忙单膝跪地,恭敬的行礼,“属下参见统领。”

    “交代你的事情,可有完成?”

    孙太医收起诚惶诚恐的神色,低沉着声音回,“属下已经将陆小姐病重的消息透露给了陛下,陛下让属下全力的救治陆小姐。但是属下认为陛下现下并未完全信任属下,这两日定然会派人再探虚实。”

    来人点点头,“剩下的事你不便插手,我会安排其他的人去做的。”

    送走了来人,孙太医整整一日都将自己关在了府中,闭门谢客,让许多想要打探消息的人都吃了一个闭门羹。

    翌日,贤王失踪的消息在朝堂之上掀起了轩然大波,皇帝冷脸看着下面吵成一锅粥的朝臣,脸上的不耐烦越加的明显。武将一向快言快语,一听战神失踪了,那还顾得了那么多,张嘴就要大军压境,要西林给个说法。

    但是文臣却是万万不同意的,他们极力反对,详细列举战争带来的种种后果,还痛斥武将是不长脑子的野蛮人,只会打打杀杀。武将自然不甘被骂,嘴巴骂不过,便要动手。

    于是乎,肃穆的朝堂就变成了菜市场一般,文臣武将缠斗在一起,就好比撒泼的妇人。皇帝忍了半天,最后忍无可忍的大吼一声,“混账东西!”

    文臣武将闻声,松开了彼此的束缚,彼此你不服我我不服你的互瞪着对方,眼神恶狠狠地,就差没把对方拆骨入腹。

    “成何体统!”

    天子一怒,浮尸千里。文臣武将哪里还顾得上打不打仗,立刻黑压压的跪倒一片,齐声说道:“臣知罪!”

    皇帝怒哼一声,“你们乃是朝中栋梁,如今却变成这个德行,真的是丢人现眼!都给朕滚下去!”

    不多时,方才还热热闹闹的朝堂就安静了下来,皇帝看着空荡荡的大殿,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他的眸子太深,让人看不清真实。

    “可有信息传来?”

    大太监连忙低下头,一五一十的回,“寻找贤王的人,目前尚未有消息传回。至于陆小姐,据暗卫传回的消息,他并未见到陆小姐本人,院子门口有贤王府的侍卫守卫,除了孙太医,其他人一律不准进去。”

    皇帝的眉头微挑,“贤王府的侍卫?”

    “是的陛下,在贤王出事前,陆大人曾经去过一趟贤王府,隔天,贤王府的管家就去了陆府,老奴估计着,就是那回留下的侍卫吧。”

    没有亲眼看到陆安瑾,实在难辨真假。不过,他不可能亲自去一探究竟,只能旁敲侧击的去推测了。

    “孙太医可靠?”

    大太监点点头,“孙太医夫人的贴身丫鬟乃是宫中的线人,据她回禀,孙太医这两日一直在研读医书,对陆小姐的病情甚是忧心。且孙太医为人刚正不阿,是个中立派。”

    皇帝嗯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他低下头,目光又定格在禀报贤王失踪的奏折上,他沉默了良久,思绪万千。

    凌风只有在夜半时分才能接近陆安瑾,万籁俱静,正是偷溜的好时机。他看着整装待发的陆安瑾,小声的询问,“王妃,可是跟大人和夫人告别?”

    陆安瑾缓缓的摇了摇头,“罢了,告别只会徒增伤感,咱们此行过去,不知道何时才能归来。就让爹爹娘亲一直以为我在府里呆着吧。”

    凌风叹了口气,他甚是不明白,为何王爷和王妃这么顶好的人,命运总是这么的多舛。

    “可安排好了?”

    “王妃且放心,冬梅的死讯已经放了出去,皇帝并未怀疑。”

    陆安瑾点点头,时间不等人,她在这里多停留片刻,齐霄昀就多了片刻的危险。再者,她现在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呆在这里的时间长了,反而容易露出马脚。

    “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出发吧。”

    陆安瑾留恋的看了一眼陆府,未再犹豫,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千里寻夫

    陆安瑾此行轻装上路,她和凌风披星戴月,昼夜行路,原本红润的唇被狂风肆虐,干的就像干涸的农田,龟裂出一道一道的口子,白皙的小脸覆盖了一层黄色的面具,轻轻的抖了抖,哗啦啦的往下落沙子。

    两个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狼狈的自己。他们噗嗤一笑,而后陆安瑾正色道:“今夜好好的睡一个觉,艰难的斗争明天才开始,现下我们的首要任务便是保存体力。”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连日来近乎逃命的赶路让凌风确实疲惫不堪,体力已经透支,他是咬牙才支撑到了现在。如今确实不是矫情的时候,他点点头,吩咐小二给陆安瑾送来一桶热水之后,回到房间,倒在床上便睡了一个天昏地暗。

    再次睁眼的时候,天还没完全大亮,凌风仔细洗漱了一番,看了一眼满是沙尘的床,脸色微红。他虽然不讲究,但也绝对不是如此邋遢的人。他满怀歉意的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床铺,便下楼为陆安瑾准备早餐。

    陆安瑾本来困倦极了,但是想到生死未卜的齐霄昀,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等她好不容易睡着了,还没睡多久,就听见一阵缓慢但很响亮的敲门声,困意还未完全消散,理智尚未回笼,她睁着惺忪的睡眼去开了门。

    凌风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他看着陆安瑾红肿的眼,蜡黄的脸,便知对她来说,昨夜定然又是一个辗转反侧的夜晚。他举了举手中的托盘,一向紧抿的薄唇勾起一抹清冷的笑容,“昨日王妃并未吃多少,王妃洗漱一下便用膳吧。”

    他不说她都没有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在向她表达强烈的抗议。她捂着欢快的唱着歌的肚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有心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你也去用膳吧,吃完咱们便出发吧。”

    凌风点点头,未再多言,行了一礼便告退了。陆安瑾回房,甚是豪放的洗漱了一番,又狼吞虎咽的解决了早膳,摸了摸滚圆的肚子,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收拾了一下行李,麻利的绑在肩膀上,便毫不留恋的打开了房门。

    她先是去了凌风的房间,敲了半天的门却没有人开,她扑了个空,又直奔楼下,果然在大厅的角落找到了正闭目冥思的凌风。她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离他还有一丈远的时候,凌风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睛凌厉,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气。

    陆安瑾倒是没被吓着,她甚是自然得坐在了他的对面,看着他绝对称不上好的脸色,甚是关心的问,“可用了早膳?”

    早在看到陆安瑾的一瞬间,凌风便收起了杀神似的眼神,他无奈的笑了,“王妃,”他看着陆安瑾不善的眼神,从善如流的改了口,“小姐,方才您真的太冒失了,若不是方才属下迟疑了片刻,你现在就是一具死尸了。”

    陆安瑾大度的原谅了他的以下犯上,“迟疑对杀手来说,绝对是致命的点。我特别想问问,是什么原因让杀伐果断的你迟疑了。”

    凌风低下头,甚是明显的摆出拒绝回答的姿态。

    “好了,你不说我便不问了,”她又重复了一遍,“用膳了吗?”

    凌风点点头,陆安瑾双手轻轻拍了拍桌子,蹭的站了起来,拍了拍手,豪气干云的道:“既然吃饱喝足了,事不宜迟,我们便出发吧。”

    凉城果然城如其名,土地荒芜、荒无人烟、满城的荒凉。狂风大作,裹着黄沙,即使陆安瑾带着兜帽,也被迫喝了一嘴的沙。她不禁担忧,负伤在身的齐霄昀在这么恶劣的天气下,是怎么生活的。

    思及此,她便坐不住了,她躲在一处破房子里面,着急的等着这阵碍事的风过去。时间真的在黄沙中一点一点的流逝,她焦急万分,可外面的风沙并没有一点点削弱的迹象。

    “王妃,风沙完全没有减弱的迹象,我们接下来……”现下出去连路都看不清楚,更惶恐找人。可王妃看着心绪不宁,他没有错过她眼中孤注一掷的决绝,显然王妃心中早已经有了定夺。

    陆安瑾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凌风,如今出去可谓是九死一生,凌风虽为贤王府的侍卫,但在那么多次的出生入死中,她早已经将他当成了朋友。在敌人面前,她可以是小人;但在朋友面前,她一定是君子。

    齐霄昀是她的爱人,为了他,她可以不顾一切。而凌风却没有这个必要,他还年轻,还有大把的时光可以去奋斗,她不能因为一件无法预料结果的事情,让他跟着去送死!

    她思考了良久,在凌风疑惑重重的眸子下,终于下定了决心。她微微抬头,浅浅一笑,云淡风轻的将她的思量和盘托出。她声音和缓,不疾不徐,好似在讨论的不是一件关乎生死的事情,只是朋友间很普通的话家常罢了。

    凌风闻言自是不同意,他强烈的拒绝了陆安瑾这好心的安排,奈何陆安瑾看似温温柔柔,实乃灵魂里住了一个倔驴,不管凌风如何拒绝,她总是微笑着坚持己见,即便凌风态度强硬翻脸无情,她依旧好脾气的安慰他。

    “王妃,您的决定请恕属下不能接受!属下知晓您是为了属下好,但属下绝不是临阵脱逃怕死的孬种,何况王爷是属下的救命恩人,属下就算拼命全力,就算是死,也在所不惜!”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要是再拒绝就显得有些矫情了。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微红的眸子泪光点点,又沉默了片刻,这才半是无奈半是妥协的道:“罢了罢了,既然你想去,那便跟着吧!”

    凌风闻言喜上眉梢,“多谢王妃成全。”

    陆安瑾看他欢喜不已的样子,不禁失笑,这孩子只怕是傻了,连送死这般悲壮的事情都能笑的这般欢乐。一定是待在府里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脑袋给闷坏了。若是有幸能够回到京城的话,一定要寻一个医术好一点的郎中给诊治诊治。

    凌风只顾心里偷乐,自是不知晓陆安瑾脑袋中的弯弯绕绕,若是知晓了,定然会吐出一口老血。陆安瑾来贤王府的时间尚短,自然不明白齐霄昀对于他们的意义,绝非主子那般简单。

    时间不等人,陆安瑾瞅了一眼窗外被黄沙肆虐的城池,眸子里面满是悲凉,若是老天开眼,让她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她一定会尽她所能的改善这里的环境,让这里的老百姓的生活不至于这般困苦。

    “王妃,风沙好像弱了一些。”

    陆安瑾瞧了一会儿,果然见风沙小了一些,可视度好了不只一点点,她这才松了口气,感叹一句,老天开眼!

    她裹了裹衣服,又将几乎形同虚设的兜帽摆好,率先走了出去。凌风紧随之后,亦步亦趋的跟着她,警惕的看着四周。

    城中的商铺几乎全部关上了大门,普通百姓家更是将房门关的紧紧的,陆安瑾在城中走了个遍,愣是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她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既然人不出来,她就主动找上门。她略微思索了片刻,径直走向门口挂着旗子的店铺,只见旗上写了一个斗大的酒字,陆安瑾走到门口,还能闻见浓香的酒味。

    她正欲敲门,凌风默默的走向前,大手用了三分力度重重的敲着木门。许久都没有人回应,凌风看了一眼陆安瑾,见陆安瑾点点头,他又加重了几分力度,重重的敲门。

    门板被他敲得咯吱咯吱响,凌风好似不知道手疼,摆出一副要敲到地老天荒的架势。酒馆的主人没想到来人这么执拗,眼瞅着大门再敲下去只怕是要断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去开了门。

    伴随着喑哑的咯吱声,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了。掌柜冷冰冰的说了一句,“今儿个不做生意。”说完,就要关门。

    凌风迅速出手,掌柜的还没反应过来,这两个扰人清梦的不速之客便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待陆安瑾进了屋子,凌风便关上了大门。

    掌柜的在这里经营这家酒馆不少年,南来北往的客人见过了不少,他敏感的从凌风的身上感觉到了凛冽的杀气,他快步走到柜台后面,拿出藏在柜子里的匕首,悄悄的藏在袖子里面。

    他佯装淡定,抖着声音问,“你们是何人,擅自闯进酒馆究竟意欲何为?”

    “掌柜的莫怕,我们不是坏人。”

    “呵,坏人从来都不说自己是坏人,你们究竟是谁,想要做甚?”

    陆安瑾轻笑,“我们真不是坏人,今日不请自来,是想向掌柜的打听一件事,方才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掌柜的莫怪。”

    掌柜的闻言嗤笑一声,防备心更强了,他往柜台的角落里面躲,满是警惕的问,“你们想问什么?”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只是想问一问掌柜的,你可知贤王遇刺的地方在哪?”

    掌柜的警惕的看着他们,声音不由自主的冷了三分,“我只不过是一个卖酒的,什么贤王郑王的,我不知道,你们去别家问吧!”

    陆安瑾见他神色微变,知他定然知道些什么,她心里面欢呼雀跃不已,快步走到柜台前面,隔着柜台直戳戳的盯着掌柜问,“观你方才的反应,你并不是不知情的样子。莫想骗我,知道什么快点告诉我!”

第一百八十二章 杀鸡儆猴

    掌柜的虽然胆小怕事,但心里明白,就算眼前的不速之客再怎么的凶神恶煞,现下也是有求于己的,理顺了杂乱无章的思绪,他便收起了唯唯诺诺,腰杆子也不自觉的挺直了几分。

    近些日子,因为随时可能爆发的战争,他的酒馆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客人进来了。如今,他已经到了入不敷出的地步,正愁着去哪里弄点银子花的时候,这两个人就来了,看那穿衣打扮,定然不是穷人。张嘴就问贤王的消息,肯定非富即贵。

    贤王的消息他还真的知晓一二,若是不趁此捞上一笔,那可真的是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多谢老天爷保佑,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慢慢走出柜台,眼眸里荡着毫不掩饰的算计,只是,他还未靠近陆安瑾,就被凌风掐住了脖子。起初,他不以为意,以为这个阴沉的男人不过是在吓唬自己,但随着他的呼吸越发的薄弱,眼看着就要两眼往上翻,真的到了生死一线的地步,他才恍然大悟,这人是真的想杀了他!

    掌柜的想要反抗,可是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又怎会是常年习武的凌风的对手,他没有碰着凌风的半片衣角,张牙舞爪的手渐渐无力的落了下去。稀薄的空气让他的呼吸越发的艰难,求生无路的困境让他终于认怂,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就在眼前完全陷入黑暗的时候,朦朦胧胧间,他终于听到了一道天籁的声音,轻柔和缓,和幼时娘亲哄他入睡时的声音无二,“凌风。”

    禁锢脖子的手忽然离开他,掌柜的浑身无力的瘫在地上,他手捂着脖子,剧烈的喘息着,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陆安瑾走到他的面前,半蹲在他的面前,她漫不经心的摸着手中的配件,巧笑嫣然,“现在,掌柜的可有什么话想给我说?”

    这两个人完全不是什么善主,这么穷凶极恶,定然是那恶贯满盈的江湖杀手。罢了罢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这条小命虽贱,但也金贵的很,方才他已经体会到一次濒临死亡的恐惧感了,若是再来一次,他脆弱的小心脏是真的受不了了。

    罢了罢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他实在没必要因为一个和他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而丢了自己的小命。他颤颤悠悠的看了一眼陆安瑾,不敢再拿乔,老老实实的说,“贤王遇刺的地方就在城西的牛头山,这两天时常有人去那里,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陆安瑾眉头微皱,凌厉的看着掌柜的,“你确定贤王是在牛头上遇刺的,而不是老虎滩?”

    “老虎滩就在牛头上里面,你等等啊,”掌柜的无力的站了起来,疾步走向柜台,拿出一张牛皮卷,陆安瑾低头一瞧,原来是张地图。

    讲真的,他们初来乍到,对这里真的是人生地不熟,这个时代又没什么gps导航之类的,若是找不到向导,就算他们去了牛头山,也会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这纯粹是在浪费时间,更别谈找人了。

    掌柜的指了指地图上一个小山丘,“这就是老虎滩,这里怪石林立,时常有猛兽出没,因此嫌少有百姓去那里。”

    陆安瑾没有说话,细细的看着地图,闻言点点头,“这地图我们买了。”

    他话音未落,凌风就甚是自觉的掏出了银票,掌柜的看到上面的数额,立刻眉开眼笑,这两人出手这般大方,早知道他早就如实相告了,就不用受那罪了。他摸了摸火辣辣的脖子,不由得苦笑,他这算什么,自作孽不可活?

    “掌柜的,你可愿成为我们的向导?当然,我不会让你做免费工,”她看了一眼凌风,凌风又掏出一张银票,“劳烦掌柜的了。”

    他活了大半辈子了,还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银子,简直是欣喜若狂。掌柜的颤着手借过手中的银票,而后豪气冲天的拍胸脯保证道:“还请小姐放心,此事包在我的身上,待风沙过去,我就带两位贵人进山。现下还请两位稍作歇息,我去为二位弄些吃食来。”

    陆安瑾点点头,客气的说,“如此,便劳烦掌柜的了。”

    掌柜的很快就弄出了几个菜,他有些手足无措的对着陆安瑾解释,“我娘子前两日回了娘家,遇上了这恶劣天气,因此还未归家。小姐凑合着吃吧,这风沙明日便没了,明日我们便进山。”

    陆安瑾看了一眼桌子上卖相不佳的四盘菜,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十分羞涩的掌柜的,忽然粲然一笑,甚是好脾气的道:“劳烦掌柜的。”

    用完膳,陆安瑾直接去了客房,凌风看着静静的坐在窗边的陆安瑾,嘴巴一张一合多次,最后还是没有发生一丁点声音。

    他有太多的疑问想问,比如,方才用膳前他要先验毒,王妃却制止了他。即使他脑袋单纯,也知道这个掌柜的压根就是那种黑心黑肺的无良奸商,难保他不会做出什么腌臜之事。出门在外,小心为上。

    凌风未说话,陆安瑾但是先动了。她从包裹里面拿出两颗药丸,一颗自己吞进肚子里面了,一颗递给了凌风。她柳眉微挑,笑呵呵的道:“吃吧。”

    陆安瑾给的东西,即使是毒药,他也会脸不红心不跳的给吞了。凌风接过药丸,问也不问,直接入肚。

    “方才的饭菜里面没有毒药。”凌风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去,又听她说道:“只有蒙汗药罢了。”

    凌风的嘴里忍不住的抽搐,王妃向来有主张,可是这回他实在搞不明白她在想些什么。“王妃,你明明知道饭菜有问题,为何还要吃。”

    陆安瑾笑容越发的灿烂,灵动的眸子调皮的眨了眨,然她此时古灵精怪的模样并未让凌风露出半丝笑容出来。

    她无奈的耸耸肩,两手一摊,一副我很无奈的样子。“若是不吃,又怎能看接下来的好戏。”唇边的笑意慢慢的消失,一抹浅浅的狠厉爬了上来,她淡漠的下了命令,“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百倍还之!”

    月黑风高夜,杀人越货时。午夜时分,陆安瑾果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和刻意压低声音的交谈声。

    “大哥,你确定那两个人把饭菜全吃完了。”

    “废话,老子不确定难道你这龟儿子确定?”掌柜的声音大了一点点,忙又压了下去,咬牙切齿的道:“你知道老子今天遭了多少罪吗?还敢怀疑老子,你想要钱就来,不想要钱就给老子滚!”

    “大哥,你别跟小的一般计较,大哥说啥就是啥。大哥让我上刀山,小的就绝不下火海!”

    掌柜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没好气的说了一句,“声音这么大做甚,给老子闭上你的嘴!”

    陆安瑾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心想这古代人民真是愚蠢的可爱,杀人放火之事套路相似,连手段都雷同。她这是第几次经历这种事儿了,好像还有一次是和霄昀一起。

    一直闭目养神的凌风忽然睁开了眼睛,锐利的眸子直直望着门外。他身形一闪,猛的踹开了木门,在匪徒的目瞪口呆中,将带头的掌柜给按在了地上。

    “哎哟,”掌柜的哀嚎一声,他的两个同伙见状,本能的想跑,凌风抽出长剑,横亘在他们的面前。两个人吓的头冒大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大侠饶命,大侠饶命,都是胡老二唆使的,小的再也不敢了。”

    黑暗的房间忽然有了一丝的亮光,紧闭的木门伴随着沉重的吱吱呀呀声被缓缓的打开。陆安瑾双手环胸,看着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三人,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容,“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她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掌柜的却奇迹般地听懂了她的未竟之语,他的脸被迫的和腥臭的土地亲密接触着,说话都不利索了,但还是求生欲极强的求饶道:“小姐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掌柜的真心想不明白,他明明亲眼看到这两个人将蒙汗药吃了下去,为何两人却无甚反应。他很确定这药效尚未过期,那只有一种可能,这两个人从一开始都未曾相信过他。

    陆安瑾蹲在他的面前,笑眯眯的看着他,小手却恶狠狠的叩着他的下巴,她笑的眉眼弯弯,一副天真灿烂的样子,但说出来的话语却如那腊月寒雪,让人遍体生寒。

    “本小姐的耐心从来都不佳,且本小姐已经给了你一次机会,你不加珍惜便罢了,还妄想再次加害于本小姐。既然你如此的不惜命,本小姐又何必在乎。”

    “小姐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这天底下不怕死的人大有人在,但绝对不包括他胡老二。

    陆安瑾闭了闭眼睛,深深的叹了口气,她重活一世,本不想将人性想的有多恶劣,但是残酷的现实一次又一次的打了她的脸,将她打的痛不欲生,将她打的无可奈何!

    她缓缓的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漠得说,“本小姐手下从不留言而无信之人,既然你三番两次的找死,那本小姐便成全你。”

    话音未落,方才还苦苦求饶得人下一瞬就惊悚的睁大了眼睛,一抽一抽的苟延残喘着。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一地鸡毛

    凌风早就看胡老二不顺眼了,陆安瑾发话之后,他再也控制不住早就波涛汹涌的杀意,一个不小心就使出了杀招。他松开了禁锢胡老二的脚,满意的看着他的脸色从红润转向黑白,他瞥了一眼颤颤兢兢的同党,更加满意的看着他们畏惧的抖间。

    胡老二终是没有挣扎太久,凌风毫不留情的一脚踹碎了他的心肺,死亡的阴影再一次压上了他的心头。他努力的呼吸着,不甘心就这般死去,可是尖锐的疼痛让他的意识越来越迷糊,直到不甚明亮的世界彻底的变成了黑色,他再也看不到明日升起的太阳了。

    陆安瑾没有理会胡老二的尸体,她本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奈何某些人总是蹬鼻子上脸。泥人尚且还有三分脾气,更别提她本就不是甘愿哑巴吃黄连的人。

    她扫了同伙一眼,结果看了一眼的瑟缩,她的眸光清冷,带着一股子摄人心魂的凌厉,“把面巾取了!”

    同伙哪敢迟疑,听到命令,立刻把面巾取了,他们连连哀求:“小姐饶命,小的此次是被猪油蒙了心,以后再也不敢了。”

    “求饶的话,本小姐听的太多了。本小姐本不欲为难你们,只是你们蹬鼻子上脸,逼着本小姐下手无情。”陆安瑾转身,丢了一句,“将他们带进屋里。”径直进了屋!

    陆安瑾紧握的手在轻轻的颤抖,上辈子她生活在和平安稳的21世纪,重生之后陆府清幽安宁,且后院只有娘亲和她两人,并没有那些乌烟瘴气的腌臜事,因此她嫌少动怒。爹爹娘亲琴瑟和谐,丫鬟小厮尽心服侍,她原以为生活本来就应该这么完美。

    可是,直到她直面那些心怀叵测的人,和波涛诡谲的京城,她才知晓生活竟然大多数都是苦恼。因此,她才更加理解齐霄昀的不易,才会那般心疼他的过去,以及对他所遭遇一切的愤然。

    他遇刺了,京城中真正关心他的人竟然凤毛麟角。他的亲生父亲怀疑这是否是他的阴谋诡计、他的兄弟们恨不能此刻趁火打劫,夺取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他的同僚们,陆安瑾讽刺的笑了,文臣担忧的是他们的战神如果死了,这边境由谁来守卫、武将们则是为了东齐的军威。

    算来算去,真正为他本人担心的人几乎没有。陆安瑾忽然觉得有什么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伸手摸了摸脸,这才发现,她早已经泪流满面。

    凌风撤销了对他们的禁锢,但同伙们还是老老实实的走进屋子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们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氛十分的压抑,不敢再求饶,只好认命的跪在那里,等待着那人最后的裁决。

    “为何不求饶了,”陆安瑾睁开眼睛,挑了一个看着顺眼点的小贼,似笑非笑的说,“你来说。”

    被挑中的小贼心中并没有任何的欢喜,此时的他就像是一个人形的筛子,颤抖的好似得了帕金森。他抬起胳膊,拿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老老实实的回,“两位大侠武功高强,小的就算是跑也跑不过你们,索性也就不去做那无用功。”

    跑也跑不过,打也打不赢,横竖都是一死,索性他也就不挣扎了。不过他还想挣扎一回,“小姐,被大侠抓着是小的自食恶果,是因为小的先起了贪念,落得这个下场,怨不得胖人,即使是死,也无怨言。只是小的只有一件心事未了,还请小姐成全。”

    这人虽然害怕,但是思路清晰,言谈举止倒也坦荡,“何事?”

    “生死不过是头点地的事儿,不过小的死了之后,还请小姐给小的找一个地儿,乱葬岗啥的都行,别让我孤零零的躺在这里,怪寂寞的。”

    陆安瑾失笑,“你这小贼可真有趣,你杀我不成,还得让本小姐给你收尸,你看着本小姐像是那以德报怨之人?是本小姐傻还是你蠢?”

    小贼觉得这无理的要求被拒绝倒也是正常的事情,索性他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就谈不上什么失望。他讪讪的摸了摸鼻子,不甚在意的笑了,“罢了,是小的痴心妄想了。小的扪心自问,也不会做这等以德报怨的蠢事。”

    陆安瑾被逗乐了,这小贼可着实有趣,她单手托着下巴,笑呵呵的问,“你想不想死?”

    “好死不如赖活着,虽然小的现在过的猪狗不如,但还是想苟延残喘。”

    陆安瑾笑容更甚,“本小姐也不是个恶人,既然你想活,那本小姐给你个机会,是死是活你自己选择。”

    天上竟然掉馅饼了?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小贼没想到他还能遇到这等死里逃生的好事。不过,现在还不到他可以自由笑的时候,这位小姐性情古怪,鬼知道她给的机会是生的机会,还是生不如死的机会。

    不过,万一他瞎猫碰到死耗子的抓住这个机会了呢?小贼没有立刻回答,脑袋转了一圈之后,这才虚心请教道:“小姐请说。”

    “你可是本地人?”

    这个问题倒是没啥陷阱,他轻轻松松的回,“小的乃本地人士。”

    陆安瑾又问,“那你们对牛头山的地形可熟悉?”

    小贼倒也不托大,中规中矩的回,“尚可。”

    他大概已经猜到陆安瑾想要他做甚了,不过他从来都不是自作聪明之人,猜对了活,猜错了死,他还是稳中求胜吧。

    陆安瑾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他在想什么,她轻笑,接着问,“那我且再问你,你和他谁更熟悉?”

    另一个小贼方要说话,就被凌风点了哑穴,他急的不行,手舞足蹈的想要表达些什么,奈何陆安瑾却对他没有半点的兴趣,灼灼目光盯着小贼,见他犹豫了一下,才回答道:“皆尚可。”

    陆安瑾笑着说,“可是本小姐不需要那么多人,只能留下一个。”小贼方要说话,却被陆安瑾打断了,“你先莫回答,本小姐先听听你同伴的答案。”

    嘴巴终于自由的小贼忙不迭的道:“牛头山我比他熟悉!”

    小贼看到他那副谄媚的嘴脸,真真是气不打一出来,他怒喝道:“好你一个孙老三,老子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有一个馒头都会掰半个给你,你就这么巴不得老子去死!”

    他气的不轻,声音好似从牙缝中挤出,“你不仁就休怪老子不义,”他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再睁眼时,眸光清明,没有了先前的挣扎。“小姐,小的乃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牛头山没去过八百回也去了七百多回了。孙老三乃是五年前从屏城逃难过来的。”

    陆安瑾一听,眉心一动,她没有说话,只是似有若无的扫了一眼孙老三,她对屏城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屏城瘟疫过后,也不知道重建的进度如何?她默默的叹了口气,希望屏城的老百姓大难之后能有一个美好的明天吧。

    孙老三一听他将自己卖了一个彻底,怒不可遏的吼,“你虽然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可老子来到这里之后,就是在牛头山讨生活的,你能有我熟?”

    小贼被气笑了,“孙老三,你扪心自问,你进了牛头山一百次,有九十八次都是老子陪你去的。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忘记当初你来屏城的时候,若不是老子给你一口吃食,你早就饿死了,何故会活到现在。早知道就不救你了,饿死你!”

    凌风看两人吵的不可开交,眉头都要皱成沟壑了。他想要阻止,抬头,便看见自家王妃看戏看的津津有味,只好闭上了嘴巴。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将彼此的老底给抖了个彻彻底底,陆安瑾听够了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给凌风使了个眼色,还在喋喋不休的孙老三就被毫不留情的丢了出去。

    陆安瑾静静的看了小贼半晌,才幽幽的说,“你方才为他留了一线。”

    小贼低着头,沉默半天,才低声回道:“我们曾经拜了把子,在菩萨面前起誓,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陆安瑾听出来了他的低沉还有委屈,到了嘴边的恶毒嘲讽被她咽了回去,“人这一辈子不可能顺遂,若是不遇到几次坎坷,你这辈子都是不完整的。”他们本是陌生人,奈何遭遇太过相似,竟有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吃一堑长一智吧。”

    小贼垂着头未说话,看来此次兄弟的背叛对他的打击甚大。

    “多谢小姐劝慰,这是怨不得旁人,只能怪小的识人不淑。”小贼自嘲的笑了,“自己眼瞎,就不能怪旁人心狠手辣。”

    这人活的还挺透彻的,倒也是一个妙人。

    “你熟悉牛头山,那么老虎滩你熟不?”

    小贼抬头,无所畏惧的看着陆安瑾,直直的问,“小姐可来此可是为了寻找贤王?”

    “你知道什么?”

    “知道的不多,只是这两天恰巧去过老虎滩罢了。”

    陆安瑾蹭的站了起来,她按捺住紧张和兴奋,声音颤抖的问,“可有什么发现?”

    小贼摇摇头,“除了死尸和血,没有任何特殊的。”

    陆安瑾瘫回到椅子上,方才明亮的眸子又转向了深沉,霄昀已经失踪了这么长的时日,怎么可能会被人轻易的找到。

    罢了,此时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明日,你带我们去老虎滩。若是找到了贤王,本小姐许你一万两银子,若是没找到,本小姐也会放你走!”

第一百八十四章 噩梦惊魂

    这两个人此行的目标竟然真的是贤王,小贼的眼睛转了转,收起了唯唯诺诺,大义凛然的问:“你们是贤王殿下的什么人,是敌是友?”

    陆安瑾见他满是戒备,探寻的目光大咧咧的在她身上上下流连,眸子里是一团深沉的黑。她柳眉微挑,淡笑着问,“是友如何?是敌又如何?我给你银子,你为我做事,我们做的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买卖,找到人钱货两清,甚是爽快。你要的是银子,而本小姐要的是人!”

    小贼的脸色完全沉了下来,他霍的站了起来,本就脸色不好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通红。“小的虽然只是一个小贼,但也知晓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不能做。贤王乃我东齐的战神,若你是敌非友,小的就算是死,也不会带你们进牛头山,你们且死了这条心吧!”

    陆安瑾沉默的看着他盛怒的脸,小贼不甘示弱的直视她满是探究的眸子,挺直的身躯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害怕在剧烈的颤抖着,原来胆小如鼠的人也会怒发冲冠,那凶狠的模样好似随时会冲上来撕咬她的饿狼,如此的凶神恶煞!她忽然莞尔一笑,“你的小命还是先留着吧。”

    连日来的赶路似乎抽空了她的生气,加之心神不宁,她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原本就不算圆润的身躯肉眼可见的缩了一圈,纤纤细腰看着更加的不盈一握。若不是因为还未寻找到齐霄昀,若不是因为她还有心事未了,若不是她硬咬着牙坚持着,说不定她早已经倒下了。

    今夜虽然看了一夜的闹剧,但却不是劳无所获,至少她知晓了齐霄昀在老百姓间的威望。她看了一眼依旧谨慎瞪着她的小贼,欣慰的笑了,至少这个世界上还是有真心实意关心他的人的,至少还有人肯为了他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豁出去,至少他不是真的一无所有!

    陆安瑾不欲说太多,她是真的累了。凌风心疼的看着她满是血丝的眼,便自作主张的将小贼带了下去,还没忘将走廊里的死尸处理了,省的污了王妃的眼。这群胆大包天的贼,竟然将贼心打到王妃的身上,让他死的这般痛快倒是便宜他了。

    话听了一半,他便被无情的赶了出来,小贼原本是不愿的,奈何他武功弱的一批,不是凌风的对手,一招就被制住了,只能乖乖的被提着领子带了出去。

    “就算你们杀了我,我也不会带你们去的。”小贼气急败坏的吼,“你们要么放了我,要么杀了我!”

    凌风本来就不是一个仁慈的人,他们杀手本来就冷情冷血,若不是这傻货一心为了主子着想,这么聒噪的人,他早就把他的舌头拔了,免得他不停的叽叽喳喳,在他的耳边制造噪音!

    “主子若是王爷的敌人,你以为你彼时还能站外这里?”凌风鄙夷的眼神不加掩饰,“闭上你的嘴,要是再叫,我就把你锁在狗窝里面。”

    “你!”小贼气的几乎吐血,心口窝跳着疼,“士可杀不可辱,你这般侮辱我,让我去死!”

    凌风还嫌火烧的不够旺,甚是自觉的又加了一壶油,“你一个小贼算哪门子的士啊,”他松开了钳制小贼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为他让出一道墙,双手环胸,淡淡的说,“不是想死吗?请吧!”

    小贼嘴角直抽抽,如今的他好像现在峭壁边,进退维谷。他恨恨的瞪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凌风,见对方冷冷的看着他,眸子里面毫不掩饰的杀气,忽然笑了,他慢条斯理的拍拍手,而后整理了一下沾满尘土的衣裳,还很不怕死的回呛了一句,“你说让我去死,我就要去死吗?”

    他为什么要去听一个陌生的人莫名其妙的要求,他看着那么像是听话的人吗,简直是个笑话!“小爷我虽然混的不咋地,但是我命由我不由天,你想要我死,我偏不死!”

    凌风冷嗤,对小贼的言论嗤之以鼻。“我命由我不由天,够狂!”这天底下有几个人能真的做到?即便是王爷,也不敢这般张狂!

    外面两个大男人的针锋相对,陆安瑾是一丁点都不清楚,送走了凌风和小贼,她默默的研究着掌柜的给的地图,细细的看着每一条曲线,琢磨着每一座山峰,直到即便头悬梁锥刺股都无法让她的眼皮睁开,她终于妥协,和衣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空旷简陋的山洞,深处传来一股刺鼻的味道,好似是动物的粪便。陆安瑾右手紧握着匕首,左手则捏着鼻子,小心翼翼的往山洞深处走去。

    安静的山洞只有风吹流石和她轻微的脚步声,刺鼻的味道越来越重了,熏的她都快要呼吸不了了,头昏脑胀。她挺住了脚步,松开了捂住鼻子的手迅速的擦了擦蓄满眼泪的眸子,只是这么一瞬间,她在浓臭中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她的心高高的悬了起来,小手不由得将匕首握的更紧了,她按捺住剧烈的不安,终于抬脚,继续向前。

    山洞深处更加的宽大,她看到一些干草零零落落的散落在洞边,她的心高高的悬了起来,不自觉的咽了几口口水,豆大的汗珠自额头滴落,她屏住呼吸,脚步更轻了。

    散落的干草越来越多,终于她走到了山洞的最深处,一堆灰烬,旁边还有一些未来得及燃烧的木柴,在不远处,有一个用干草制作的简易床,上面躺着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人。

    她的心跳突然间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她缓缓的走了过去,那人没有一点动静,不知道是昏过去了还是故意不作声引她过去。终于,她和那人仅剩一步之遥的时候,她看到了一双满是血污的手。

    陆安瑾愣了一下,她往后退了两步,故意跺了跺脚,然而那人却没一点反应。她沉默了一下,将手中的匕首扔了过去,银光顺着那人的头顶飞过,然而那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她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那人是彻底晕过去了。她绕到一边,捡起匕首,这才踱步到那人的身边,发现那人确实晕过去了。她微微俯下身,浓重的血腥味扑鼻,显然这人因为失血过多晕过去了。

    山洞的光线不好,陆安瑾拿出火折子,将那些残留的木柴点燃,她这才看清楚了那人的惨样。那人显然受伤极重,衣衫褴褛,道道血痕简直触目惊心。那人脸上蒙着一道面巾,她爹自小教育她非礼勿视,但是眼下情况紧急,她也只能特殊事情特殊对待了。

    她毫无愧疚的拿下了那碍事的面巾,下一瞬,匕首应声落地,她本就苍白的面色变得更加的惨白,眼泪唰的困了下来。她压抑的嘤咛,男人不知道是听到了动静还是疼的受不了,痛呼了一声,而后又昏迷了过去。

    陆安瑾这才如梦初醒般赶紧拿下了身上的包袱,手忙脚乱的在包袱里找瓶瓶罐罐,她的手抖得不行,有好几次都拽不开药瓶的盖子,直到那人痛的忍不住连连哀嚎出生,她这才咬牙平复心跳,缓缓的揭开衣裳,颤抖的为他的上药。

    上药之后,男人剧烈的抖动起来,本来被人极力压抑的哀嚎声越来越大,正在熬药的陆安瑾听到声音急忙跑了过来,男人的身上尽是伤口,她不敢碰他,小手轻轻的握着他的手,哀婉又温和的安慰他,“霄昀,忍一忍,忍过去就好了。”

    原来,躺在山洞里面伤痕累累的男人竟然是失踪了多时的齐霄昀。

    剧痛难忍,齐霄昀的动作越来越激烈,陆安瑾怕他动作太剧烈,伤口崩开了,忙起身按住他的身子。只是她的力气哪有齐霄昀的大,昏迷中的他无意识的挥着手,将禁锢他的人挥到了一边。

    “霄昀!”陆安瑾顾不得理会身上的伤口,她慌里慌张的爬了起来,急冲冲的扑了过去,果然看见方才才包扎好的纱布满是浸染了鲜血。

    而原本剧烈抖动的男人慢慢的安静了下来,在空中胡乱挥舞的手渐渐的落了下去,陆安瑾目眦尽裂的喊:“霄昀!”

    陆安瑾猛的坐了起来,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她剧烈的喘息着,小脸惨白惨白的,唯一的血色全部聚集在了眸子里面。

    眸子扫向四周,她还在酒馆里,微弱的亮光透过窗户爬了进来,陆安瑾抬起手,上面干干净净,并没有触目惊心的血色。她这才反应过来,方才她做噩梦了。

    想起梦中的情景,她再也睡不着了。她快速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拒绝温暖被窝的诱惑,简单的洗漱了一番,刚打开房门,就见凌风拿着一个托盘,抬起手正准备敲门。

    “进来吧。”陆安瑾的精神委实不算好,瘦的像是个纸片人,大风一吹就能将她给吹跑了。

    “王妃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属下想,”他想起王爷和王妃明明是天作之合,奈何情路坎坷,受尽了苦难。他的声音满是苦涩,“王爷定然不愿看到王妃为了他这般伤害自己。”

    王爷那么爱王妃,不肯让她受一点点的委屈。

    陆安瑾微微的摇了摇头,抬起头,浅浅的笑道:“我无事,你莫担心。”她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小菜,然后下一瞬间,她便放下筷子,不住的干呕起来。

第一百八十五章 意外惊喜

    “王妃!”陆安瑾的脸色实在太难看,饶是凌风这种马大哈都难以忽视那抹病态的白,眼看着主子干呕的越来越厉害,他就坐不住了,来不及多想,转身就准备出去。一边走,一边说,“王妃,属下这就去为你请郎中。”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跨出门槛,就被身后之人给拽住了衣摆。陆安瑾连连干呕,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她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动手不动口了。

    凌风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他着急的不行,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已。他转过身,胆大包天的隔着衣袖抓着陆安瑾的胳膊,半蹲在她的腿边,温声劝道:“王妃,你身子不适,属下去请一个郎中来为你诊治。”

    陆安瑾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凌风虽然着急,但是陆安瑾死活拉着他不让他出去,他也只能蹲在原地干着急,过了小半晌,陆安瑾那要命的干呕终于停止了,他这才放松下来,只感觉背后凉凉的。

    他伸手一摸,这才发现,原来他的后背被冷汗浸的湿湿的,那种焦灼不堪又不可奈何的感觉实在太过扎心。他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也会有束手无策的一天,而这种束手无策的感觉他万万不想再体验第二次。

    “王妃,王爷现在下落不明,你是贤王府的顶梁柱。若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让属下日后如何去面对王爷。”凌风身心俱疲,说话都有些有气无力的,“王妃,王爷那么爱你,请你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莫让属下担心。”

    这算是他第一次明目张胆的以下犯上,心里的那种恶心的感觉慢慢的消失了,陆安瑾这才舒了口气,露出一个虚弱的苍白的笑容,她的嗓子有些沙哑,却并不难听。“放心吧,在没找到王爷面前,我是不会有事的。”

    凌风无力的低下头,心知他刚才说的话她是半点都没有听到心里去。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沉默片刻,才仰起头,似是下定了决心,又似本就如此,“王妃,只要属下活着,定会护你周全。”

    小贼一向是个没心没肺的心,昨夜却难得的失眠了,翻来覆去的睡不着,难得动脑的思考着昨日陆安瑾说的话。他没什么鸿鹄志向,只要能填饱肚子睡好觉,就足够了,但是眼下,他一向贫瘠的脑子竟然开工了。

    他猜测那个不以真面目示人的小姐应该和贤王的关系匪浅,且看着心狠手辣实则心却不狠,否则以他昨天那般跋扈,他的脑袋早就应该和他的脖子分家了,还怎么可能安安稳稳的躺在这里在这里东想西想。

    小贼从未见过贤王,但是他却是听到过很多关于贤王的英雄事迹,男人总是有英雄情节,他这辈子大概和英雄无缘,这回机缘巧合之下能做一件保护英雄的事情,这定然是他上辈子积累来的福气。

    胡思乱想的到了半夜,小贼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就听见房门被人啪啪啪的拍的震天响,他睁开迷迷蒙蒙的眼,头昏脑涨的从床上爬了起来,还没爬起来房门就被人气势汹汹的一脚踹开了。

    睡成了浆糊的脑子瞬间清醒过来,他的背脊一紧,直直的看着脸色异常难看的凌风,他拼命的告诉自己莫要怕,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抖的不成样子。“你…你你你做什么?”

    “起来,去牛头山!”凌风红着眼睛,神色凶狠,像是一个暴怒的凶兽,好似随时都能冲上来咬上一口。王爷的失踪对王妃来说是一块难以愈合的伤口,若是王爷再不出现,王妃只怕是撑不下去了。

    小贼显然被他凶神恶煞的模样给吓着了,他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直到背抵在墙上,再也无路可退之后,“你想做什么?”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感,他疼的倒吸一口气,“你想杀了我?”

    “废话少说,快点!”凌风少有失去理智的时候,他的手微微用力,小贼脖子上的伤口加深,妖艳的红瞬间填满了他的眼睛,而他无动于衷,一字一顿的道:“去了,生;不去,死!”

    “老子不过贱命一条,绝对不会做伤害英雄的事情。老子今天的话就撂在这里了,你若是想要伤害贤王殿下,老子就算是死,也不会带你去牛头山。”他闭上眼睛,大义凛然的道:“要杀便杀,老子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头落地不过碗大一点的疤,小贼那点薄弱的血性此时被凌风完全激发,原来有些坨起的身体如今挺的笔直,就算心里七上八下害怕的要命,他还是用最后的骄傲为自己保留着体面的自尊。

    两人正僵持不下,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和缓的轻笑,小贼蓦然睁开了眼睛,看见一个脸色苍白如纸的美丽女子轻轻的靠在门上,看着他的眸子含笑,点点眸光,说不出的温柔。

    凌风顺着他的眼神回身,果然看见方才还被他特别交代的女人不听话的跑了出来,他放下手中的剑,默默的推到了陆安瑾的身边,不满又带点委屈的看着她,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表达着他此时的愤懑之情。

    “我已经没有事情了,听到你们争吵,就过来看一看。”她干脆的认错,柔弱的解释着,“事急从权,下不为例,你莫生气。”言罢,又看向小贼,真心诚意的道歉,“抱歉,凌风是太着急了,伤着你了,疼吗?”

    王妃身份尊贵,却为了他一个小小的侍卫跟一个小贼道歉,凌风的心情复杂极了。他默默的看着陆安瑾的侧脸,苦笑不已,他有什么资格生气,他不但没有保护好他,还连累他了。

    小贼愣愣的看着她,听她的声音这才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柔弱无比的女人竟然是昨日那个邪魅狂狷的女人!不过过了一夜的时间,这女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变得这般的虚弱。而她现在这个样子,竟然还想进山,她只怕是不知道牛头山的环境有多么的恶劣!

    “你为刀俎,我为鱼肉,如今我落到你们的手里,要杀要剐随意。”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他这辈子无牵无挂,一事无成也不可恨。至于其他的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他一点都不在乎。

    陆安瑾闻言,不怒反笑,缓步进了房间,走到小贼的面前,毫不吝啬的赞赏道:“先生乃绿林好汉,昨日多有得罪,还望先生莫怪!”

    伸手不打笑脸人,小贼对陆安瑾这突如其来的态度改变显得很无所适从,他惆怅了片刻,纠结不已,末了嘟嘟囔囔的回了一句,“我不过是一个小贼而已,当不起什么绿林好汉,也别叫我先生。”

    陆安瑾笑容更深,身体的虚弱让她连站立都有些费劲儿,她也不打算勉强自己,于是从善如流的坐了下去,还对着小贼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小贼犹豫了一下下,便心安理得的坐下了,当真是一点客气寒暄的意思都没有。

    “为了不带我们进山,你似乎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我想问你,你之所以这么的有恃无恐,是因为你很崇拜贤王,已经为他做好了牺牲的准备,还是因为你觉得我们当真对你无可奈何!”

    小贼嗤笑的声音带着满满的自嘲,“我无权无势,你们杀我就好比是踩死蚂蚁一样,我反抗不得,也挣扎不了。”

    陆安瑾轻笑,“那你接二连三的拒绝,我们就是为了贤王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是否知道关于贤王的消息?”

    小贼的眼神有一刻的躲闪,随后便恢复自然。但这么一瞬间的变化,却没有躲过陆安瑾的眼睛。她似乎听到了胸膛剧烈跳动的声音,激动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知道的,是不是?”她不想听到小贼在再顾而言他,径直说道:“方才你的眼神告诉我,你知道关于他的消息。你可以不告诉我那么多,但是能不能先告诉我他是生还是…”

    有些字,就算它只是一个普通的字,但涉及他,她也不愿多说。她从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眼下却禁忌的有些盲目。

    小贼定定地看了她半天,这才咬牙问了她一句,“你那么在乎他的生死,你究竟是谁?”

    陆安瑾略略思考了片刻,便坦白相告:“告诉你也无妨,我是贤王未过门的妻子。”

    小贼的眼睛瞪得浑圆,他不敢置信的看了看一脸着急的陆安瑾,又看了看一直沉默不语但面色十分难看的凌风,后者虽然冷冷的看着他,但终究没有任何动作。

    “你…”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小贼的脑袋几乎瞬间便宕机了。“你是贤王妃?”

    “你现在能告诉我他的消息了吗,”陆安瑾有些激动,“他现在怎么样了。”

    说着说着,问着问着,想着想着,陆安瑾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小贼见她哭的悲痛不已,心里面也是愁肠百结,想了想昨日她的种种表现,犹豫了片刻,便咬牙做了一个决定。

    “我虽然不认识你,但是我愿意相信你一次。我只能告诉你,贤王未死!”

    陆安瑾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她忙不迭的追问,“那你可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小贼咬了咬嘴唇,罢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是,我知道!”

第一百八十六章 身负重伤

    一朝猜测成真,陆安瑾激动不已,她再也难以平复欢呼雀跃的心,霍的站起来,急的已经顾不上礼仪,也不管什么男女之防,她紧紧地抓着小贼的胳膊,急匆匆的问,“他在哪里,现在好不好,哎,我不问你那么多,你带我去找他。”

    陆安瑾用了十成的力气,尖锐的指甲狠狠的戳进了小贼胳膊的肉里,痛感像在弹琴一般,左右乱转,小贼疼的眉头高挑,脸都皱成苦瓜脸了。他微微的挣了挣,竟然没有挣脱她的钳制,他满是无奈的说,“王妃,您先松开我!”

    她看着弱柳扶风娇娇弱弱的,没想到力大如牛。禁锢胳膊的小手并未撤离,胳膊上传来的剧烈的痛感让他大汗淋漓,他看着好似魔怔了一样的女人,忍不住提高了声音,“王妃,你先莫激动,先松开我,我带您去找王爷!”

    陆安瑾这才从失魂落魄的状态中抽离出来,她大梦初醒一般,讪讪的放开了手,小贼当着她的面掀开了衣袖,果然看见被她荼毒过的地方青紫一片,看着甚是瘆人。她瞬间红了脸,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对不住,失礼了,莫怪!”

    小贼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他眉眼一弯,半是认真半是开玩笑的说,“王妃,你这个手劲儿和你的外表可真不搭啊,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今日我算是切身理会到了这句话,日后就不会再轻易看轻人了,以免丢人现眼。”

    陆安瑾难得羞涩,直到这会儿她还有点害怕,方才她真真是全然失去了理智,脑袋里面除了找到齐霄昀之外,再也听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这种陌生的悸动让她十分的担忧,她隐隐约约觉得,她的性格产生了一些阴暗的角落。

    “王妃,不瞒您说,方才就算您表露了身份,我依然没有完全相信您。直到方才,我才算是彻底的确定,您是真的关心王爷的。”那种紧张到骨子里的关心是做不了假的,他现在还能回忆起那种真实的扎心的颤抖的疼痛感。

    陆安瑾闻言露出一抹苍白的又温柔的笑容,她缓缓的坐了回去,严肃的看着难得正经的小贼,“不瞒你说,也不怕你笑话,我现在一分钟都不想耽误,我想快点王爷,所以还请你尽快带我去寻找王爷,贤王府定会重谢你的。”

    小贼站起来,叹了口气,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而在凌风一记冷眼的威胁下,他讪讪的收起了笑容,摸了摸不算挺翘的鼻子,发出了他诚挚的邀请,“若是王妃不在意的话,小的想请王妃到小的家喝茶一叙。”

    陆安瑾还未回话,凌风已经变了脸色,他杀气重重的拔剑,恨不能下一刻就将这个胆大狂徒的脑袋砍下来。王妃就是太心软了,照他看,就不应该和他废话,直接把剑架到他的脖子上,看他是真的不害怕,还是刻意装的不在乎。

    小贼不怕死的直视着凌风,脸色没有半分的变化,一副笃定他拿自己无可奈何的模样,看在凌风的眼里,只觉得他真的是无比的欠揍。凌风看他嘚瑟的样子,嘴角忍不住的抽搐,暗暗地磨牙,有心想要把他好好的教训一顿。

    只要王妃一声令下,这一次他是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不揍的他满地找牙肿成猪头脸,对着他磕三个响头,喊他三声爷爷,他就认他当爹!他不发威,这小贼还真的当他的纸老虎,日后看这有恃无恐的小贼还敢不敢在他的面前嚣张!

    不过,陆安瑾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她几乎想也未想便答应了小贼的邀请,一边着急一边言笑晏晏的回,“事不宜迟,我们便出发吧。还有,第一次去你家做客,两手空空的实在不合礼仪。凌风,去置办点东西,别丢了贤王府的脸面。”

    凌风有心不想去,他实在不放心陆安瑾和小贼独处。这个小贼明眼看着就心术不正,虽然话说的慷慨激昂的,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毕竟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者,王妃肯去他家已经是他八辈子才修来的福气了。

    他并不觉得王妃去一个小贼的家里需要置办什么东西,但是王妃既然已经下了命令,定然不是心血来潮。他暗暗的看了一眼陆安瑾,陆安瑾对他眨了眨眼睛,他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这才发现后知后觉的发现,他最近反映有些迟钝。

    凌风沉默片刻,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王妃并不是柔弱的女子,她有自己的主张,并不需要男人特别的保护。眼下是他太紧张了,所以才会自乱阵脚,才会瞻前顾后唯唯诺诺举步不前。这是毛病,而有毛病就得改!

    他临走之前狠狠的瞪了一眼小贼,而小贼并没有畏缩,大大方方的和他对视,他明明白白的释放了他的威胁之意,在小贼似笑非笑的注视下,有些狼狈的摔门离开。出了房门,他双拳紧握,该死的,他竟然被一个小贼给威胁了。

    凌风走后,陆安瑾要笑不笑的看着一脸春风得意的小贼,没好气的说,“凌风只是性子冷淡些罢了,你做什么非要和他对着干。若是哪天他忍无可忍的揍你一顿,到时候你可莫哭鼻子,我那个时候可不会同情你,还会笑话你的。”

    小贼:……他心里默默的念叨了一句,王妃你这么光明正大的宣告你的不作为真的好吗?他不甚在意的笑了,颇有些不要脸皮的说,“有王妃在这里,他铁定是不敢动我一根手指头的,若是真的动了,我就跑到王妃面前哭诉!”

    陆安瑾无奈的笑了,这人啊,看着鬼灵精,实际上心眼真的比那老鼠洞还是多。她笑着摇摇头,“你呀,我能保的了你一时可保不了你一世,除非你的武功和凌风不相上下,否则的话,你就老实点吧,别作了,不作不死。”

    时间在谈笑间溜得飞快,没说几句话,凌风就回来了。小贼看着他手里提的大包小包,额边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矫情的沉默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这个点药铺应该还没有开门吧,你是从哪里买到这么多的草药的?”

    凌风原本没打算回答这么幼稚的问题的,只是陆安瑾一个眼神看过来,他只能不情不愿,冷冷淡淡的回,“我踹开了药铺的门。”形势很简单粗暴,但是效果却很高效,他买到了他想要买的一切!

    “真暴力。”小贼撇了撇嘴,最后在陆安瑾殷殷期盼下,慢条斯理的站了起来,没好气的说,“既然东西已经买完了,就请王妃屈尊到小的家里一坐吧。小的家徒四壁,甚是简陋,还请王妃莫怪。”

    陆安瑾现在去心似箭,闻言之后顿了顿,忍了忍,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如何个简陋法,可能住人?下雨的时候,屋里可会漏水?昨日狂风大作,你家的屋顶可还在?”

    小贼:……他不过是客气一番,王妃这是瞧不起谁呢,若是这种条件,他敢把自己的英雄带回家吗?他虽然混的不咋地,但在这凉城也是小有名气的人物,虽说名声委实不算多好,但至少也是响当当的。

    他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王妃且放心吧,小的陋室虽然简陋,但是风吹不着雨淋不着的,所以您不必担心。至于昨日的大风,至少在小的来这里之前,房顶还是健在的。”

    陆安瑾这才放下心来,等了一小会儿,见小贼一直站在那里未动,急不可耐的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走吧。”

    小贼的家离酒馆并不远,一炷香的时间还未到,他们便到了目的地。小贼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踌躇了一番,最后还是默默的站在了一旁,“王妃,还是你来吧。”

    事实上,小贼的家并不简陋,和寻常人家的宅子一样,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种茅草房。这一路上惴惴不安的心这才实实在在的落了下来,她感激的看了一眼站在一旁低眉垂眼的小贼,颤抖的手轻轻的推开了大门。

    她迫不及待的往正堂里面冲,凌风紧随其后,但他没有忘记留意小贼的动向,小贼感受到他的目光,毫不犹豫的送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快步追赶陆安瑾。

    “王妃,请跟我来!”

    心急则乱,陆安瑾闻言,这才从无头苍蝇一般的状态里回归正常。她默默的跟在小贼的身后,直到他在一扇门前停下了脚步。

    “王妃,请吧。”

    陆安瑾没有怀疑,直直的推开了房门,房间不大,她几乎一眼看见了床上躺着的那个男人。

    她不顾凌风的阻拦,快步向前走去,直到看到了那张熟悉的却惨白异常的脸,她的眼泪瞬间就浸湿了眼睛,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落了下来,模糊了眼睛,也潮湿了心情。

    “霄昀!”陆安瑾趴在床边,小心翼翼的握着他包的像个粽子一般的手,视线不断的上移,心疼的抚慰包扎的严严实实的胸膛,视线最后定格在他毫无血色的唇。

    “他这是怎么了?”直到话出口,她才知道她的声音抖的不像话,字不成字,句不成句,听着分外的揪心。

    小贼收起了吊儿郎当,甚是严肃的回,“小的是在牛头山里发现贤王的,当时王爷受了很重的伤,因为处理的不及时,王爷的伤口恢复的不是很理想。”

第一百八十七章 泪雨婆娑

    陆安瑾泪眼婆娑的看着满身是伤的齐霄昀,看着他紧闭的眸子,毫无生气的脸,小心翼翼的俯下身,在那张一向清冷如今却苍白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小手爱恋的抚摸他的脸,小声的呢喃着:“霄昀,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呗,想我吗?”

    温柔的低喃满是缱绻,那种压抑的痛苦让人看着哀恸不已。陆安瑾满是血丝的眸子湿润无比,但是她强忍着即将溃堤的眼泪,尽管此刻她的心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无法平静的手颤抖不已,可是她还是不想让自己看着太过狼狈。

    齐霄昀身上的伤明显已经被处理过了,陆安瑾轻轻的摸着手感粗糙的纱布,看着上面触目惊心的红色痕迹,净了净手,小心翼翼的拆开了纱布,然后眼泪就再也忍不住了,她猛地转身,不让冰凉的眼泪落在他的身上,害怕他疼。

    一道狰狞的伤疤从前胸一直到后背,即使已经上过药,但是现下看着还是那般的刺目。陆安瑾抖着手上药,凌风实在看不下去了,走到她的身边,小声的说,“王妃,你的脸色很不好,先去歇息片刻吧,属下来为王爷上药,可好?”

    陆安瑾自是不愿意的,她好不容易找到了齐霄昀,凡事都想亲力亲为,不想假借人手,尽管这个人是她最信任的属下,那也不行。她缓缓的摇了摇头,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想单独待一会儿,好吗?”

    不过几天没见,他却瘦了这么多。陆安瑾痴痴的看着无知无觉的男人,手里的活却没有落下,她细细的处理着可怖的伤口,轻柔的包扎,等她终于处理完之后,她已经满头大汗了。不过,她一点都不觉得累,只要他好好的,什么都好。

    陆安瑾现下的状态着实称不上好,但是她倔强的不肯离开,凌风无奈极了。小贼似乎看出了他的踌躇不安,缓步走向前,拽了拽他的衣袖,在凌风清冷的眼神下,对着他微微的摇了摇头,然后他放下了拽着他胳膊的手,率先走了出去。

    凌风犹豫了一下,他深深的看了一眼陆安瑾,然后转身离开。出了房门,他像个门神一样沉着脸站在门口,他转头,瞥见小贼笑呵呵的盯着他看,清冷的眸子满是不耐还有深深的不喜,他冷冰冰的问,“再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扣下来!”

    小贼眼里的鄙夷毫不掩饰,漆黑的眸子渲染了点点笑意,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道:“亏你还自称是最了解王妃的手下呢,王爷王妃许久不见,王妃定然想单独和王爷相处相处,你怎么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凌风头上顿觉有一群乌鸦飞过,他无语的瞥了一眼小贼,这货果真喜欢乱扣帽子,他什么时候说过他是最了解王妃的属下,最了解王妃的人,饶是王爷也不敢夸下这等海口。这人果然是心术不正,喜欢乱扣屎盆子,着实可恶!

    不过这小贼的话也不是完全不可取,方才的确是他疏忽了,凌风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默默的埋怨了一把自己的粗心大意。他懒得搭理小贼,双手抱着剑,站在那里闭目养神。然而,他不搭理小贼,并不意味着小贼就肯放过他。

    小贼见他一副不动如山的样子,贱兮兮的凑到他的身边,眼珠子转了转,而后在他的耳边嘀嘀咕咕道:“你这人可真像是个木头啊,一点情趣都没有。王妃让你出来,不是让你傻站在这里的,你方才提了那么多药干嘛的,摆设啊!”

    凌风睁开眼睛,满含杀气的瞪着他,然而小贼就当没有看见一样,还在他的耳边絮絮叨叨,“你这人就是一个磨,拨一下转一下,都不知道主动。王妃包扎完王爷肯定要喝药的,哎,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傻站着,赶紧煎药去啊!”

    真小贼是不是个男人啊,怎么像个长舌妇一样,话这么多。凌风被他吵的头晕,他有心想要一掌劈晕他,小贼好像看出了他的杀念,麻溜的躲到了一边,他警惕的瞪着他,抖着嗓子说,“小爷可是在好心提醒你,你莫忘恩负义。”

    凌风对他现在是骂不得打不得,气的不行,只能恶狠狠地瞪着他,企图以眼神为刀,将他片片凌迟。小贼瞧出了他满满的不甘愿,眉眼间的得意简直不能再明显了,他有恃无恐的出了个口哨,十分的浪荡,也十分的欠揍。

    然而,下一秒,眼神一花,他的肩膀上多说了一只铁爪,只听见一道低沉的满含怒火的声音骤然在他的耳边响起,“方才你说的不错,我的确应该去给王爷熬药。不够你以为这样便能把我支走吗?做梦!警告你老实点,否则,杀无赦!”

    他可不是王妃,对这个不着四六的小贼无任何好感。若非他救了王爷,但凭他之前干的那些蠢事说的那些蠢话,他早就送他归西了。不过这厮好像不懂得什么叫做适可而止,总是不知死活的在他暴怒的边缘试探,疯狂且嘚瑟。

    小贼苦着一张脸,苦哈哈的坐在炉灶旁,认命的烧着火。呛人的烟熏得他眼睛都睁不开了,他一脸怨愤的看着认真熬着药的凌风,十分不爽的低吼道:“你给王爷熬夜作甚要拖着我?你看我不顺眼,干甚做啥还要带着我,闲的蛋疼?”

    凌风觉得这粗鄙至极的话简直侮辱了他的耳朵,他眼神锐利如刀,仅仅是若有似无的扫了小贼一眼,便让他成功的闭上了嘴巴。他不是嗜血的人,不过才两天的时间,他已经有数十次想要掐死他的冲动了,只能说这小贼特别能作。

    药刚熬好送了过去,陆安瑾就打开房门,感激的看了一眼两人,便接过了托盘,然后在两人面前再一次关上了大门。凌风的嘴角不由的抽了抽,他果断无视了挤眉弄眼的小贼,默默的转过身,然后依旧静静的当他的门神。

    齐霄昀现在人事不省,喂药过程自然不顺利。灰褐色的药水顺着唇角流了下来,留下一条弯弯绕绕的曲线。陆安瑾叹了口气,闻着药汁冲鼻的气味,捏着鼻子喝了一口,然后俯下身,慢慢的将口中苦涩的药汁渡到了他的口中。

    一碗药就这么一口一口的喂完了,陆安瑾轻柔的擦拭掉薄唇上的褐色印记,低头又轻轻的印上一吻,摸了摸他有些凌乱的长发,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好不容易睡一次懒觉,你就这么的恋恋不舍,不过不要睡太久,我会担心的。”

    陆安瑾转身将药碗送了出去,又让凌风送来一盆热水,洗了洗毛巾,为齐霄昀擦拭着身体。“你素日里面那么爱干净,这次睡了这么久都没有洗漱过,你睡的可还踏实?别睡了,等你起来,咱们好好的聊聊天,好吗?”

    她说着说着,眼泪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没有理会,任它泛滥成灾。她哭着哭着就笑了,她轻轻的握着他的手,愁苦不已,满心的苦涩。“这么久没有见我,难道你都不想我吗?我很想你,霄昀,睁开眼睛看看我,我真的很想你。”

    他是战场上人挡杀人神挡杀神的战神,他那么雷厉风行的人,此刻却像一个木头人一样的躺在这里。她想看他漆黑的眸子,微笑的唇;她还想要他温暖的拥抱,满是柔情的吻,以及他满心满意的宠爱。

    陆安瑾趴在床边握着齐霄昀冰凉的手哭的是撕心裂肺,“瑾儿,莫哭。”这道声音沙哑且微弱,但还是清清楚楚的传到了她的耳边,满含着脆弱和无助的哭声戛然而止,陆安瑾猛地抬头,就看见一双爱意满满的黑眸。

    “霄昀,你醒了?”陆安瑾害怕自己是在做梦,她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剧烈的疼痛痛的她龇牙咧嘴,她不禁痛呼出声,“好痛。”

    “莫掐自己,为夫皮糙肉厚,你若是想掐,就掐为夫吧。”

    陆安瑾哪舍得掐他,她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而后又甚是心疼的轻抚他的俊脸,押着嗓子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齐霄昀想要拥着她,奈何他一动,钝痛瞬间侵袭了他的大脑,他倒吸一口凉气,闷哼一声,身子忍不住抖了抖。

    他这一动可是吓坏了陆安瑾,她抬头,急呼呼的问,“怎么了,可是伤口疼?”

    “为夫想抱抱你。”

    陆安瑾闻言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伤得这么重,还不老老实实的呆着,还嫌自己不够痛。”

    “瑾儿,你方才说的为夫都听见了,为夫很想你,刚才还梦见你来着。”他勾起一个轻轻浅浅的笑容,“若不是因为舍不得你,说不定为夫也坚持不了这么久。”

    “我知道了,你才刚醒,莫说那么多话。”陆安瑾害羞的躲开齐霄昀大喇喇的注视,“你且先等着,我去给你弄点水润桑。”

    他的嗓子确实很不舒服,但是他一分钟都不想让陆安瑾离开他的身边,他一错不错的盯着她,那炙热的目光,差点把陆安瑾点燃了。

    “来,喝水。”

    齐霄昀虽然清醒了,但是他现在不能起身,喝了两口都未能成功的入口,齐霄昀甚是无辜的看着她,“瑾儿,为夫不是故意的。”

    陆安瑾没有说话,只是先喝了一口水,然后在他殷殷期盼的目光下,缓缓的将唇盖在了薄唇之上!

第一百八十八章 康复训练

    虽说齐霄昀已经醒过来了,但是陆安瑾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凉城的环境太过恶劣,且他的伤势严重,一个不注意,便会有感染的可能。若不是因为他现在不适宜舟车劳顿,她说什么也要将他带离凉城,实在不行,便回京城。

    先下他们的处境,十分的艰难,不管是留在凉城或者是回到京城,都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如今朝堂里面派系之争越发的激烈,齐霄昀的存在无论对于哪一方来说,都是致命的威胁。且,皇帝如今龙体欠安,皇位争夺战已经吹响了号角,皇位到底花落谁家,还尚未可知。

    齐霄昀的呼声不小,虽然他在朝堂上不受群臣喜爱,但他在民间威望甚高,相较于那些只会勾心斗角吃喝玩乐的皇子登位,他们更希望能文能武为国家镇守边疆立下铮铮战功的贤王登上大宝,他们坚信只有贤王才能带给他们梦寐以求的理想生活。

    当然,齐霄昀对于皇位之争当真是一点兴趣都无,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就能容忍任何人欺他,不停的挑战他的底线。他原本不想撕破脸,日后也好相见,但是此次他的遇刺,让他把那点微薄的兄弟之情彻底的放弃。两虎相争必有一伤,甚至是死。

    陆安瑾焦虑不已心中难安,但是她面上不露,和素日一样,尽心尽力的照顾着齐霄昀。她虽然不说,但是齐霄昀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她的心事重重,他方才伸出手,陆安瑾就急忙握了上去,以为他不舒服,急忙问询,“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你莫紧张,我没事。”齐霄昀紧了紧手,温和的看着她,怜爱的问,“为夫看着你心事重重的,有何心事,可以跟为夫说一说。有什么事情别闷在心里,为夫是身体受伤了,脑袋还挺好使的,兴许还能给你参谋参谋。”

    “我没什么事,”陆安瑾自认为她伪装的还不错,奈何齐霄昀太过灵敏,竟然看出了她的郁郁寡欢。“只是担心你的伤口罢了,这里环境不好,对你的伤口愈合十分的不利。你要是乖乖听话,伤口早点好,我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齐霄昀知晓她说的不是真话,若是真话,也是七成真三成假,但是眼下她不想说,他也不想逼她,只是在平常的时候多注意她的情绪,生怕她胡思乱想。两个人各怀心事,但却越来越腻歪了,恨不能成为连体婴,合二为一。

    “瑾儿,你今日是不是又没有用早膳?”齐霄昀看着陆安瑾休养了几日,脸色依旧难看的不行。他看着她越来越纤细的腰,眉头皱的紧紧的,他哑着嗓子低声唤了一声,“瑾儿,你过来,为夫有事问你。”

    “你莫想那么多,我用过早膳了。”陆安瑾脸色苍白,眼中还带着好些血丝,嘴唇因长时间没有水的滋润干涸的裂了口子。如瀑般的青丝因为缺乏打理而显得有些凌乱,弱不禁风的身子一阵狂风袭来好像就能把她吹走。

    她真的太瘦了,短短一个月,差点瘦成了闪电。齐霄昀心疼的不行,但是眼下他四肢不勤,吃喝都得依靠陆安瑾,哪有能力来照顾她。他对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深恶痛绝,他拳头紧握,硬实的拳头狠狠的砸向床,一拳又一拳。

    齐霄昀突然间的发疯吓了陆安瑾一跳,她强忍着胃里面翻墙倒海的恶心感,小跑到齐霄昀的身边,麻溜的爬到床上,企图扣住他乱舞的手。齐霄昀害怕伤着她,瞬间安静下来,在陆安瑾殷殷的注视下,转过了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陆安瑾的心一下子就慌了,她摆正他的脸,让他不得不注视着自己,着急的话都说不完整了,“霄昀,你这是怎么了,为何不看着我?”见他还像逃避,她强硬的将他的头转过来,“你看着我,看着我!”

    齐霄昀漆黑的眸子显得格外的幽深,好似一汪深潭,不由自主的就将她溺如其中。她怔怔的看着男人瘦削的脸,本就清瘦的身子显的越加的瘦骨嶙峋。掌下凸起的骨头让她的心刺痛不已,她心疼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是不是在怨我?”齐霄昀挑眉,她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他正准备开口打断她莫名的负罪感,却被女人强硬的捂住了嘴。她还在絮絮叨叨的说,“怪我,被京中的事情牵绊住了,寻来寻你的太迟了,你怪我也是应该的。”

    齐霄昀想要把禁锢自己的手拿开,奈何陆安瑾好似魔怔了一样,一直在自言自语,压根就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听着她越来越不着边际的话,忍无可忍的轻轻的咬了一下她的小手,陆安瑾吃痛,瞬间便移开了手。

    “你作甚咬我?”齐霄昀咬的并不重,陆安瑾看着手上浅浅的牙印,娇嗔的瞪了他一眼,忍不住磨牙道:“堂堂贤王殿下竟然咬人,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你,你属狗的呀?”

    “你一直在那里胡言乱语,还蛮横的不让为夫说话,为夫若是再不说话,指不定你又要说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来。为夫受伤乃是因为为夫轻敌造成的,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干啥要把这罪名强加在自己的头上!”

    陆安瑾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她定定的看着齐霄昀,眼神一错不错,那专注的目光看的齐霄昀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热流自四肢百骸聚集到了某一点,那种熟悉的却又陌生的渴望,瞬间便攫取了他的理智。

    可是他现在还没有失去理智到昏头的地步,现在时间不对,地点不对,他的身体也配不上他的**,这种看得到摸得到却吃不着的感觉真的特别的窝火。他的脸因为纾解不了憋得杠红杠红的,然而陆安瑾还在无意识的惹火。

    “瑾儿,你莫要动了。”冲动越来越强烈,若不是他一向会克制,此时他早就化身为狼,早就扑上去了,将这不老实的小女人吃干抹净。他咬牙切齿的道:“你若是再动,为夫可就控制不住自己了。”

    陆安瑾不明所以,但看他神色不对,俊脸通红,更可疑的是额头上还覆盖了一层薄汗。她还以为是因为痛的了,慌张的爬到了他的身边,慌张的问,“怎么出汗了,是不是伤口又痛了。”

    “瑾儿,为夫现在正值壮年,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而且,你我好久未见,为夫夜夜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此时见了你,该生的不该生的心思都有了,现在你还不了解为夫的心思吗?”

    “你……”陆安瑾羞的脸红的都能滴出水来了,她话都说不连贯了,“你怎么这么不知羞!”

    齐霄昀不甚在意的笑了,如今他脸皮厚的堪比城墙,哪会被她三言两语给打退了,“你是为夫眼中的窈窕淑女,为夫是君子,自然好逑了。”

    陆安瑾只觉得她的脸越加的滚烫,好似快要烧起来了。她沉默了一会儿,末了,拉着他的手,闭着眼睛亲了下去。看不见,轨迹自然出现了偏差,陆安瑾一下子亲到了他的鼻子上。

    齐霄昀忍不住笑了,陆安瑾感觉着胸腔跳动的声音,抬头就看见他一副想笑不敢笑的样子,捏了捏拳头,贝齿紧紧的咬着嘴唇,有心想要收拾他一番,最后还是因为心疼,不了了之。

    古人有言,女人心海底针,齐霄昀本以为只是开了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罢了,奈何陆安瑾却是记了愁,自他能起身之后,她就让他天天锻炼,以免紧实的腹肌变成肌肉。

    “瑾儿,”齐霄昀饭都没有吃完,就被陆安瑾毫不怜惜的搀扶了出来,“为夫还没有吃饱。”

    “锻炼完了再吃。”她故意不去看那张可怜巴巴的脸,狠下心,逼着他接着练。

    齐霄昀苦着脸,最后还是乖乖的锻炼去了。媳妇的话就是命令,除了听话之外,别无选择。

    “瑾儿,为夫什么时候招惹你了?”他细细的回想了一下近日的所作所为,真真想不出来他到底什么地方做错了。

    “你没有招惹我,”陆安瑾回身,叹了口气,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将埋藏在心中很久的话说了出口,“你失踪的消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加之现在的情势对我们十分的不利,我们安稳的生活不多了。”

    齐霄昀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他直直的看着远方,视线聚焦在某一个不存在点上,迷茫又无奈。

    “等天下平定之后,我们便去寻一块地,盖一座房子,开辟一个菜园,亲手种点蔬菜。我喜欢花,咱们一起种一片花海,风吹过来,淡淡的花园萦绕在房子的四周,只是想想,就让我万分的激动了呢。”

    齐霄昀好似也被带入了那个情境之中,他不自觉的幻想出一副恬淡舒适的田园生活图,只是这么稍稍的想了想,就勾的她的心直痒痒。

    “所以,霄昀,在没有解甲归田的时候,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陆安瑾低下头,声若蚊呐,“我承受不了失去你的结果,没有你,我不会独活。”

    她一直以为,这天底下没有人离不开谁,这地球离了谁都照转。可是遇到齐霄昀之后,她就变成了小粘人虫,恨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全部呆在他的身边。哪怕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呆着,都是幸福的!

第一百八十九章 王爷包公

    身处高位之人要乐天下之所乐,忧天下之所忧,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是以,齐霄昀尽管心里再不愿意回去,再不想面对,他也必须重回战场,不为其他,只为了他的荣誉,他身为战士的骄傲和尊严。

    伤筋动骨一百天,但给齐霄昀的时间不多。忙里偷闲的修养了月余时间,待齐霄昀的伤口基本愈合,他就做好了重回军营的准备。虽然不能耍枪弄棒,但是基本的生活自理已然不成问题。外面风声鹤唳,饶是他们躲在凉城,也能听到些许的流言蜚语。

    时间在指缝中偷偷溜走,尽管他们紧张的恨不能把一天的时间掰成两天来用,但是,离别的日子还是到了。陆安瑾已经记不清楚她们这是第几次离别了,她细细的抚摸着齐霄昀冷峻的脸,心有万千言语,可是到了嘴边,只有简单的四个字,“万事小心。”

    “瑾儿,西林的狼子野心展露无遗,凉城势必会有战争,你留在这里着实危险,回京城吧,那里是东齐最安全的地方。”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只有她,尽管他知道瑾儿聪慧异常,但是刀剑无眼,他不能容忍她有一丝丝受伤的可能。

    “你别把我看的太弱了,”陆安瑾勾唇一笑,“霄昀,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你不放心我,我又何尝不是呢。即使我的人回到了京城,但是我的心却留在了这里,你愿意看到我整日郁郁寡欢愁云惨淡吗?我想,你肯定是不舍得的。”

    齐霄昀的眉头动了动,直截了当的问,“瑾儿,你给为夫灌了这么多的**汤,究竟意欲何为?”他笑着刮了刮她娟秀的鼻,“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我却不能答应。”他把陆安瑾推到铜镜跟前,“你瞧,你的脸色,为夫大病初愈都比你的脸色好!”

    陆安瑾噎了一下,到嘴的解释被生生的咽了回去,事实胜于雄辩,她的脸色确实像鬼一样。“而且,你最近压根就没有好好的吃东西,凌风不只一次告诉为夫,这段时间你的食物不佳,是饮食不习惯还是因为身子不适?”

    他有好多次都想让凌风为她请个郎中诊治,但是陆安瑾死活不同意,他现在身份敏感,绝对不能暴露,如今凉城里面不知道藏了多少细作,这个时候请个陌生人来家里,和自己站在敌人面前有何区别。

    “瑾儿,如今为夫已经痊愈,听为夫的话,让凌风请个郎中为你诊治诊治吧。”天知道每次看她摇摇欲坠的样子,他的心都纠的紧紧的。“为夫马上就要上战场咯,莫让为夫担心,好吗?”最近他总是心神不宁的,总有感觉有大事发生。

    “我不会让你担心的,我怎么舍得让你担心呢,”陆安瑾笑的开心极了,苍白的脸绽开了一朵盛放的花朵。“霄昀,我早已决定好了,我同你一起去军中。我天天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这样你便不用担心了。”

    齐霄昀简直要被她的歪理邪说给气笑了,他点了点陆安瑾的额头,“你呀,这次打仗可不同寻常,瑾儿,乖,听话,在京城等为夫回家。”

    “包袱我都已经收拾好了,”陆安瑾讨好的拿出几个包裹,“你瞧瞧,我都收拾好了,咱们随时都可以出发。”她往外走了两步,又倒退回来,对着齐霄昀嬉皮笑脸的道:“咱们得先谢谢恩公才行。”

    自齐霄昀醒了过后,小贼便再也没有出现过陆安瑾的面前,倒不是他不想,而是凌风那个冷面包工像防贼一样的防着他。天地良心,他虽然是个贼,但也是一个有底线有品位有自尊的贼。凌风此举,完全是对他骨气的侮辱。

    不过,凌风也没再为难过他,更没有限制过他的行动,只是板着脸抱着剑冷冰冰的看着他,除非必要,不允许他随意出门。

    小贼对于凌风的霸道嗤之以鼻,他不止一次恶狠狠的强调,他之所以会乖乖的呆在这里,不是因为他怕了凌风,而是因为他不想给王爷添麻烦。王爷的事情无小事,但凡他有一点不轨之心,之前也就不会多此一举的救齐霄昀了。

    对于心中慷慨激昂的辩词,凌风面无表情的听完,连眉头都没有抬一下。等小贼吐沫星子喷的差不多,口干舌燥的时候,他这才不紧不慢的回了一句,“你若是没有异心,我自然不会为难你,现在闭嘴。”他吵的他脑瓜子都是疼的。

    后来,他们倒是平安无事的相处了几天,再也没有了先前的针锋相对。本以为就这样平平静静的过下去的时候,他却被陆安瑾请了过去。

    当他看见主位上那个冷漠如冰的男人的时候,他的眼睛豁然瞪的滚圆,激动的浑身发抖,他忙不迭的跪在地上,老老实实的磕了一个响头,“草…草民参见贤王殿下,贤王殿下千岁。”

    齐霄昀的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皱,他甚少被人高呼千岁,但是眼前这个男子是救了他命的人。他为人清冷,不擅长交际,忽然被人这么火热的直视着,他有些不习惯,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还是陆安瑾救了他,她忍俊不禁的看着小贼那火热的目光,活像见到偶像的狂热粉丝,她捂嘴偷笑,伸出手在他的面前挥了挥,笑呵呵的道:“回神了,回神了,灵魂归窍了。”

    小贼这才如梦初醒般的醒悟过来,忆起他方才的失态,刀枪不入的绝厚脸皮破天荒的红了。他尴尬的笑了,“草民初次参见王爷,有些得意忘形了,还请王爷莫怪。”他无数次的幻想过他参见齐霄昀时的样子,做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心里建设,可真的到了这么一天,还是这般的丢人!

    罢了罢了,反正他是一个贼,脸皮就算掉到了地上,他都不会皱下眉头的。丢一次和丢一百次没什么区别。

    “免礼,”待小贼站起来了,齐霄昀站起身来,微微拱了拱手,语气虽然清冷,但饱含真心,“阁下救了本王的命,本王定然会重谢阁下。”沉默了一下,他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过本王如今身陷困境,只有回京城之后再谢了。”

    小贼闻言连连摆手,“王爷莫这般客气,草民能救下王爷,是草民的荣幸。王爷乃是我东齐的战神,若不是王爷,我们老百姓也不会安居乐业,安安稳稳的过了这许多年。如今恰逢乱世,还请王爷保重好身体,继续为我东齐百姓谋福祉。”

    他虽然见识浅薄,但也知道,没有大家何来的小家。这世界本不太平,他们之所以活得这般安稳,不过是因为有人替他们负重前行。

    齐霄昀闻言点点头,“保护百姓乃是本王义不容辞的责任,本王定会全力以赴。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他点了点头,凌云递过来一枚玉佩,“这是贤王府的信物,只要你到了京城,将信物交给贤王府中人,他们定会奉上重金。”

    小贼听完,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他一个控制不住,嘴边的话就秃噜出来了,“王爷,草民救你是因为你是东齐的英雄,草民可不是为了那劳什子的银子。在草民的心理,王爷的性命可比那金子还要重要,那可是无价之宝。”

    陆安瑾见齐霄昀一脸的菜色,捂着嘴偷着乐呵,却没有一丁点帮他解围的意思。

    小贼慢悠悠的补了一句, “所以王爷若是执意给草民银子,那就是在侮辱草民,也是在侮辱王爷您自己!”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齐霄昀摇了摇头,满是无奈的道:“若是阁下执意不肯收银子,那本王也不勉强。不知阁下有何心愿,本王也好略尽一点绵薄之力。”

    小贼连连摇头,“草民这一生没啥所求的,王爷不必挂怀。草民估摸着王爷是准备回军营了,特备了一桌酒菜,还请王爷王妃赏脸,喝了散伙酒,日后天各一方,再不相见。”

    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他也没必要挤破头往里面钻,他心里清楚,若是他真的提了什么要求,只要不触及齐霄昀的底线,他定然是会给的。但是这么一来的话,救人的事情就变味了。

    他救齐霄昀真的不是为了真金白银,是以,他身份虽然低微,但并不卑贱,他也不想让自己深陷在淤泥里面。

    这点小事,齐霄昀自然不会拒绝。他们走到花厅,方才坐到桌前,还没着筷,一阵熟悉的恶心感来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她霍的站了起来,踉踉跄跄的往外跑,看看跨出门槛,她便控制不住的吐了一个稀里哗啦。

    齐霄昀紧随其后,见状,眉头都快皱成川字了。他霍的转身,幽深的眸子直直得盯着脸色难看的凌风,十分严厉的问,“这是怎么回事?”

    凌风二话没说,跪下认罚。

    陆安瑾寻了个空隙,,有气无力得道:“怎么着你了,你就认罚了。是我自己身体不好,跟你有何关系!”

    凌风低头,倔强的说:“未照顾好王妃,是属下的失责!”

    齐霄昀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冷淡的言语没有波澜起伏,“请郎中。”

    陆安瑾还想拒绝,但在齐霄昀黑如包公的脸色下,甚是聪明的闭上了嘴巴,她有预感,反抗是无效的,只会更加的激怒他!

第一百九十章 惊天大喜

    王爷震怒,不过片刻时间,一个头发散乱的白胡子郎中便被凌风不客气的请来了。郎中一路上被吓的神不守舍,意识浑浑噩噩,脱离了掌控的理智直到双脚落地都没有归笼。想想他一把年纪了,如今还要遭受这种非法的虐待,着实可恶!

    老郎中的脸色苍白如纸,他剧烈的喘息着,花白的胡子有节奏的一翘一翘的,深呼吸了几次,他这才缓过气来,他愤怒的瞪了一眼面无表情站在齐霄昀身后的凌风,怒不可遏的指责道:“竖子无礼,老夫年迈,你是想吓死老夫吗?”

    小贼见郎中方才还苍白的脸此刻涨的通红,便知他此时的定然十分的不爽。凉城的医疗水平有限,医术好一点的一只手都能数的出来。那些老古董一个比一个傲气,奇怪的条条框框多的令人发指。但是有病就得看,求医的人不仅得忍着,还得觍着脸往上凑着说好话。

    这个老郎中小贼自然是识得的,当初他可是废了好大的劲儿,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才把他给请了过来,给齐霄昀包扎了伤口。也算是齐霄昀命大,他发现他的的时候,齐霄昀只剩一口气了,得亏处理的及时,否则这世间哪还有贤王的存在。

    这老郎中虽然性子古怪,人也傲气的不行,但是医术确实拿的出手。他的求医要求说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不到气若悬丝他是不会出手的。本来老百姓们对他的医术半信半疑,可是他们亲眼看见他救了一个一只脚都踏入鬼门关的人,并成功的救活了。

    从那以后,老百姓都称他为神医,都说他是华佗转世。有本事的人总是恃才傲物,加上这老头的选择性很强,因此当他看到完好无损的几人时,才有一种被骗了的愤怒感。他有信心,只要生活在凉城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要求,这些人完全就是为了**他的。

    “孙大夫莫气,”凌风的眼光不错,一出手就找了一个重量级的选手。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两方人马互不相让,而凌风赔不是的可能几乎微乎其微。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这般厚着脸皮求人的活还是交给他没有脸皮的人办吧。“此事有误会,容小生给您解释一二。”

    “是你?”孙大夫明显认出来小贼,他不悦的板着脸,冷言冷语的斥责,“先前你厚着脸皮让老夫救人,老夫救了人。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你这后生忒不厚道了,早知如此,老夫定然不会搭理你,就算你呼爹喊娘,老夫也不理你。”

    齐霄昀的脸色越发的难看,眼看着为数不多的耐心就要告罄,小贼连忙把郎中拉到了一旁,奈何郎中压根不理解他的苦心,怒目而视禁锢他胳膊的手,抬起头,恶狠狠的道:“干嘛,恼羞成怒了,想要对老夫动手?老夫告诉你,今日你若是敢动老夫一根手指头…”

    “我若是动你一根手指呢,”齐霄昀终于忍无可忍,他幽深的眸子像是藏了一潭的寒冰,沁人心脾的冷让老郎中的心一咯噔,他还没来得及回答,那道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缺像是恶魔终于恼羞成怒,发出了恐怖的命令,“凌风,去把这位先生的亲人请来。”

    “你!”老郎中怒火滔天,怒目相向,指责的话噼里啪啦的脱口而出,“尔等小人之作为,让人不耻。今日你若敢伤害我家人一分一毫,我便撞墙自尽。”这些人穿的人模狗样,实际上就是衣冠禽兽,满肚子的坏水,面目可憎,着实可恶!

    齐霄昀冷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素日里不会这般斤斤计较,但是眼下陆安瑾的健康受到了威胁,这让他的心总是七上八下,自然也就没有了虚以委蛇的兴致。“你若是想死,请便,但你在死之前,先过来诊治,否则,我便灭了你九族!”

    陆安瑾从未见过齐霄昀这般凶神恶煞的时候,他在她的面前,不是温柔的,便是调皮的,再不然就是严肃的,这般冷冽冷血实在罕见。她温柔的握了握他的手,手指冰凉,唯一的一抹温热聚集在手心。她抬头含情脉脉的看了他一眼,温柔缱绻,温暖如光。

    凌风没有理会他的叫嚣,齐霄昀命令一下,他便转身离开,压根就没有理会他的疯狂咆哮,大风袭来,将那些不堪入耳的叫骂声绞的稀碎,连只言片语都未留下。若不是因为王妃等着他来诊治,方才他就想将这傲慢无礼得老头给敲晕了。

    眼瞅着凌风离开了,老郎中气的直跺脚,但他不懂丝毫武功,自然不是齐霄昀的对手。他低头琢磨了下,好汉不吃眼前亏,在生于死的面前,他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人死如灯灭,那些骄傲、自尊在死亡面前显得十分的廉价,不值一提。

    “你们今日请老夫来所为何事?”即使要救人,他也不想显得太过狼狈,“你们这般大费周章的请老夫来,病人何在,病情如何?”

    就算要认输,也得输的有骨气点,老郎中嚣张了大半辈子,临了临了被好生的教训了一番,这口恶气,如今还憋在他的嗓子眼里,上不去下不来,难受的要死,却又无可奈何。他虽然傲气十足,但也并非真的目中无人。方才能男人气场强大,显然不是池中之物。

    谁也没说话,小贼瞅了一眼齐霄昀,见他面色黑沉如故,便知他此时的心情定然十分的糟糕。气氛一度十分的尴尬,他急忙走向前,脸上堆满了笑容,亲切可亲的说:“公子夫人,小的保证孙大夫的医术了得,夫人如今身体欠安,还是莫耽搁时间了吧。”

    齐霄昀依旧不言不语,这人行事造作为人骄傲自满,医术究竟如何,他并不清楚,若是一个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的庸医,让他给瑾儿诊脉,他是十分不放心的。但是眼下并无选择的余地,他满是担忧的瞧了一眼陆安瑾苍白的脸,思索良久,最终还是妥协。

    陆安瑾看他一脸为难的样子,笑着安慰他,“人生不过百余年,早晚都逃不过那个宿命,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若老天真的想收了我,左右我是逃不过的。别愁眉苦脸了,生病的人是我,我还没说什么呢。”她握了握他的手,“别担心,我现在舍不得离开你。”

    齐霄昀拉着陆安瑾走了过来,他冷漠的眉眼满含威胁,声音更是冷的掉渣,“如此便”有劳孙大夫了。”

    老郎中冷哼一声,拿出药箱里装的诊断工具,一边摆放工具,一边小声的对陆安瑾说,“夫人一看就是知书达礼秀外慧中的女子,怎么嫁给这么一个冷心冷肺的男人,瞧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老夫欠了他八百两银子似的。”

    陆安瑾忍俊不禁,她本能地为自家夫君辩护道:“大夫,我夫君是性子清冷了些,但为人很好。今日之所以这般失态,不过是挂念我的身子罢了。”她家夫君是这天底下最好的男人,没有之一,且她不接受任何反驳。

    老郎中讪讪的撇了撇嘴,而后开始一心一意的为陆安瑾把脉,刚开始他还面无表情,过了片刻,他的眉头便越皱越高。过了约摸小半柱香的时间,他收回把脉的手,对着陆安瑾说:“夫人,请你把另外一只手伸上来,老夫要再把一次脉。”

    事实上这个脉象并不难把,只是旁边有尊煞神在凶神恶煞的盯着他看,他只能精益求精了,以免那男人发疯。

    过了须臾,老郎中才缓缓拿开了手,看了一眼陆安瑾,没好气的说,“夫人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因为有了双身子,且又舟车劳顿以至于胎心不稳罢了。老夫这就开一个安胎的方子,这段时间好生休息注意修养就好了。”

    方才把脉的时候,小贼一直摒心静气,生怕吵着老郎中了。听完老郎中的话,他狐疑的问,“啥叫双身子啊?”

    齐霄昀自老郎中说话的时候,就被惊的失了魂,此刻听到小贼的问话,他这才如梦初醒,不敢置信的看着俏脸红云密布的陆安瑾,大手轻轻的握着小手,清冷的嗓音不甚明显的颤抖着,“瑾儿,你当才听到了吗?我…我们有孩子了。”

    陆安瑾羞涩的低下头,她尚未成亲,便有了孩子,此事若是被别人知晓,可是要浸猪笼的。

    小贼的嘴巴张的老大,他的眼瞪得跟铜铃无二,他忽然用手捂住了嘴巴,这才勉强将即将爆发出口的尖叫声给捂了回去。

    陆安瑾拉着齐霄昀走到了一边,小手绞着裙摆,有些迟疑又有些羞涩的说,“霄昀,此事还是先保密吧,如今我们尚未成亲,这消息若是让有心之人知晓了,恐会带来麻烦。”

    “瑾儿无需担忧,先前你为了照顾我,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累,以后可万万不能如此了。”

    陆安瑾故意挑刺道:“那你到底是心疼孩儿呢,还是心疼我呢?”

    听到他这酸味失足的质问,齐霄昀忍不住轻笑,“这是谁家的醋坛子打翻了,怎地这么酸?”他低下头,在她耳边温柔的回,“为夫心疼孩子,但为夫更心疼你,我的娘子。”

第一百九十一章 重回军营

    凌风方才把孙夫人请了过来,刚走到门口,就见老郎中提着药箱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他瞧了一眼言笑晏晏的小贼,在对方挤眉弄眼之下,又不明所以稀里糊涂的将孙氏夫妇送了回去。等他一头雾水的回去找小贼了解情况的时候,就瞧见他正在喜气洋洋的炖鸡汤。

    “老郎中可为王妃诊治过了,结果如何?”凌风见他一心一意的炖鸡汤,将他的问询当成了耳旁风,顿时急不可耐地将他拽到了一旁,心急火燎的问:“方才我问你的话,你可有听到?那老头子可有为王妃诊治,结果如何?你看我做甚,赶紧回答我的问题。”

    小贼一副我不说你能奈我何的欠扁样子,还嫌作的不够,凑到凌风的耳边,笑的眼睛鼻子皱成一团,贼贱贼贱的问,“我若是回答你的问题,有什么奖励?”他见凌风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双手一摊,蹬鼻子上脸的说,“我又不是你的手下,没必要非得回答你的问题。”

    此人当真是三天不打扁便要上房揭瓦。凌风恨的牙痒痒,他担忧陆安瑾的身体,又不能直白的去问主子,只能问这个没心没肺之徒。他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深呼吸了好几次,最后还是怒不可遏的伸手禁锢住了小贼的脖子,咬牙切齿的问,“最后问你一遍,你说还是不说。”

    “我说我说,你别掐我脖子,”眼见凌风是真的动了怒,小贼很识时务的认了怂,他胡乱的鼓舞着爪子,连连讨扰道:“喂喂喂,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毛病是病,得治。我又没说不告诉你,开个玩笑都不行吗,你这人怎么一点幽默细胞都没有,忒没情趣了。”

    凌风禁锢小贼脆弱脖颈的手并未有一丝一毫的移动,他冷冰冰的看着小贼灿若星辰的眸子,一字一顿的说,“你是选择回答问题,还是选择死!”这小贼狡诈多端,稍微放松警惕便会着了他的道,等了片刻并未得到回答,他手上的力度不由得加重了几分,“说还是不说?”

    小贼是实实在在的感觉到了他的杀气,立马投降,没好气的说:“既然王爷肯放老郎中走,定然是诊治了呀,这么简单的问题,你但凡有点脑子都能想的。”打不过他,他只好没机会也要找机会的讽刺凌风,但是知晓他是真的担心陆安瑾,也就不卖关子了,“王妃没事。”

    凌风的眉头紧皱,满是狐疑的瞪了他一眼,“若是真的没事,王妃的脸色怎地那般苍白?”他不由的加重了几分勇气,眸子里面冷光四射,杀气凛然,小贼觉得他快要故意不上来了,他的手不停的拍打着凌风的胳膊,慌乱间有好几次还打住了他的脸,然凌风的手一直未松开。

    就在他觉得这次真的玩跳脱,必死无疑的时候,凌风突然间松开了他的手。他浑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两只手抚摸着火辣辣的脖子,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难受的不行。他满是指责的瞪着害他难受至极的罪魁祸首,奈何对方吝啬的连半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凌风背对着小贼,单薄的背挺的笔直,但看着形影单只,十分的萧瑟。小贼不知道自己当时是犯了什么神经了,“我方才并未欺骗于你,王妃的身体是真无大碍,只是过段时日,你们便会迎来一位小主子了,这也算是喜事一桩啊,你莫在愁眉苦脸了,也可以把心放在肚子里了。”

    小主子?王妃这是有了身孕?凌风的眉头一动,心脏忽然不受控制的跳跃起来,那欢快的节奏让他有些适应不了。他霍的转身,不敢置信的问,“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其实他知晓小贼这次没有说谎,这人虽然为人恶劣,但是对待王爷和王妃倒也忠诚坦荡。

    “你方才没有听错,王妃确实怀孕了。不过王爷下了命令,禁止将此事大肆宣扬,因此我才没有告知你。你若是还有疑虑,待会儿直接询问王爷王妃即可。”他说的光明磊落,脸上的笑容也格外的真诚,小王爷的发现地可是在他这里,虽然房子有点破,但毕竟是他的地盘。

    凌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走回炉子旁,安静的煮着鸡汤。他本就不是一个爱热闹的人,活像一个雕塑,也是跟小贼接触之后才变得有棱有角起来。原来他也有这么多的表情,无奈、厌恶、担忧,这些陌生的感觉凶猛的侵袭他的心,让他有一种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小贼默默的看着他,难得的没去扰了他的清净,他虽然贱的没边,但偶尔也有大发慈悲的时候。一个人默默地熬汤,一个人默默地看着对方,诡异的气氛,却奇妙的平和。直到鸡汤炖好了,凌风熟练的倒入碗中,将托盘放到小贼的面前,声音低沉,“你给王妃送过去吧。”

    他说的理所当然,好像先前怀疑自己居心不轨的人不是他一样。小贼眉头紧皱,双手环胸,笑非笑地看着他,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刺激林风道:“你先前不是一直怀疑我是登徒子吗?现在怎么对我如此放心?你就不怕我手一抖,往鸡汤里下一点不该下的东西?”

    凌风没有搭理他的故意挑衅,他看了一眼小贼,自顾自的走到灶台旁,又准备给王妃熬安胎药。小贼倍受冷落,知晓他是不愿意搭理自己,也不想热脸贴冷臀,讪讪的耸了耸肩,也不再追问他,老老实实的端着托盘去送鸡汤了。天知道他一个小贼怎么干了丫鬟的活!

    这世界可真的太奇妙了,简直没有什么是不会发生的。

    陆安瑾看到小贼送来的鸡汤,讶异不已。“凌风尚未回来吗?”

    小贼一五一十的回,“凌侍卫炖好鸡汤让草民送来,这会子又在熬郎中开的药。”

    陆安瑾疑惑了,若是平时,这活凌风定然不会假借人手,以防他人趁机下药。这太反常了,她拐弯抹角的问,“凌风可有不开心?”

    “王妃不必担忧,”小贼粲然一笑,“凌侍卫可能心中另有所想,草民这就回去打听打听。”

    小贼走了,陆安瑾这才疑惑的问齐霄昀,“凌风今日甚是反常,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放心,凌风一向沉稳!”

    齐霄昀温声安慰她,“此事交给为夫就好,你现在身子重,莫想那么多。”

    小贼是个直言直语的主,见到凌风之后,劈头盖脸的就问:“王妃方才见不是你,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还问我你是不是心情不愉,咱俩交情不深,我也无法替你作答,王妃便让我回来问问你到底出了何事?”

    凌风硬邦邦冷冰冰的回了一句:“无事,请王妃莫担心。”

    小贼还想说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回眸就瞧见齐霄昀正往这边走来,他对着凌风一阵齐眉弄眼,小声地说:“你可真幸福啊,主子都这般关心你呀。”他心底升起一抹深深的羡慕,但随后又若有似无的叹了口气,罢了,不是自己的,这辈子也强求不来。

    凌风急忙走过去,毕恭毕敬的给齐霄昀行了一礼,“属下参见王爷,恭喜王爷,恭喜王妃,属下身上杀伐气太重,不适宜呆在王妃身边,还请王爷调凌云前来保护王妃。”

    凌云在这群凌卫里面,数手上最干净的了。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人不少,这双手是怎么洗也洗不干净了。

    “本王的孩子没有那么娇弱,你且尽心尽责的保护王妃即可,其它无需多想。本王即将回归战场,王妃的安危就交给你了。若你保护不力,让王妃有个三长两短,那你便提头来见。”

    凌风磕了三个头,斩钉截铁的说,“属下誓死护王妃安全。”

    虽然已经升级当爸,但齐霄昀并未在这里久留多长时间,陆安瑾最终还是没有回到京城,两人思来想去,最后还是一起回了军营。此时孩子的月份尚小,陆安瑾的肚子还未显怀,她脱下女装换成男装,还是那副佳公子的模样。

    告别了小贼,在小贼依依不舍的目光中,马车渐行渐远。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相逢即是有缘,但愿他能平安顺遂一生。

    先前齐霄昀受伤,踪迹全无,军队混乱过一时,但很快便又恢复了正常。他们这只铁军有着铁一般的纪律,即便将领失踪,他们也要担起保家卫国的责任。

    军帐里面,副将愁眉苦脸的和其他将领商量着寻人大计,西林那废柴将领他压根就不当一回事,那小子若是敢来,他就把那小子打的落花流水满地找牙。

    王爷是顶梁柱,是军心之所在。所以,他必须尽快找到王爷。

    “将军将军,”士兵激动的话都说不连贯了,“王…王爷回来了。”

    “啥?”副将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眼睛瞪的老大,急忙走到他的身边,不确定的问,“你刚才说啥,再给老子说一遍。”

    士兵激动的泪流满面,“王爷,王爷真的回来了。”

    副将风一般的往外冲,刚走到门口,帐帘就被人从外掀起,他一个急刹车,才堪堪停住了脚步。

    “王爷!”副将好像看到了自家爹娘一样,激动的泪流满面。“你可总算是回来了,末将都快想死你了。”

第一百九十二章 半斤八两

    齐霄昀稍微侧了侧身,避开了副将伸出的狼爪,皱着眉头听着他鬼哭狼嚎,没一会儿便忍无可忍的将他一脚踹了出去,一军将领如此的没有威仪,简直是丢人现眼。他才刚回来,就气的七窍生烟,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把他抽几十军鞭的,好让他记忆深刻。

    他在众人隐隐激动的目光下,拉着陆安瑾的手,大步走到军帐中央,毫不避讳的拉着她一起坐在主座上。齐霄昀在自家将领面前从不隐藏陆安瑾的存在,因此众将领都知晓她的存在,这都知道她之于齐霄昀的意义。一般来说,主帅乃一军最重要的存在,是绝对不能有弱点的。

    但是他家主帅就是这么的任性,经常大咧咧的在他们的面前秀恩爱,这让一群有媳妇却睡不了热炕头,没媳妇只能眼红羡慕的糙汉子们气的是咬牙切齿。有气也只能硬忍着,因为他家这位主帅真的相当的任性,对于任何眼红嫉妒的目光都敬谢不敏,任何无礼的要求,都概不接受。

    只是,他们虽然久在边疆,但是京中之事他们并非全然无知。如今圣上已经对王爷有了防备,对王爷周边的关系多加防备,甚至扣押了王爷的未来岳丈,以此来威胁王爷,可见两人的关系已经降到了冰点。圣上不会轻易收手,王爷也不会坐以待毙,鹿死谁手,到底是尚未可知。

    不过,圣上要防范的人可不止王爷一人,只不过王爷的威名太甚,功高盖主,因此才惹得圣上十分的不爽。但是王爷对皇位又是半点兴趣都无,这或多或少的也宽慰了一下圣上敏感多疑的心。圣上对王爷的心无疑是复杂的,比那浆糊还要粘稠,又爱又恨,又猜忌又重用又防范。

    他们先前得到消息,准王妃得了传染病,如今被深养在闺中,其病情甚是严重,听说为他诊治的太医也被传染,此时老老实实的呆在陆府。可是准王妃真真切切的坐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几乎用脚趾头都能想的明白,准王妃唱了一出怎样的瞒天过海暗度陈仓的大戏。

    只不过王爷是不是也忒过分了,秀恩爱就罢了,还要明晃晃的逼他们吃狗粮,齁甜齁甜的,甜的头昏脑胀。喂,王爷说你呢,你别假装没听见,军营重地,主帅营帐,多么严肃的地方,你抓着王妃的手是不是可以松开了。还有,你的眼睛能不能看一看我们,别扣在王妃身上了。

    “王爷,”副将扶着腰,一瘸一瘸的走了进来,众人见他这副狼狈的样子,都很给面子的憋笑。“你终于回来了。你失踪的这段时间,末将的头发都快掉光了。末将天天吃不好睡不好坐立难安的,这日子也太难过了,就连打仗都束手束脚了,”他泪眼婆娑的总结:王爷,我太难了!”

    其他将领连连点头,他们习惯冲锋陷阵,平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这回发布命令的人突然间不见了,就他们这不太丰满的脑袋瓜子,思想上的矮子,哪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这不,何时打?在哪打?用什么方式打?他们全部一脸懵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白看。

    他们这个时候才真真切切的认识到自己真的是行动上的巨人,但脑袋啥的,他们是真的不够使。所幸他们本来就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承认自己蠢,也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当然,军中的智多星也不少,只是他们分散在四处,镇守着四边,他们这里有王爷就已经足够了。

    齐霄昀老神在在的听完他的诉苦,又看了看隐隐哽咽的众将领,面无表情的安慰他们,“抽四十军鞭,你就不苦了。要不现在执行?”

    副将听完大惊失色,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他很没有选择的说,“王爷,方才末将说错了。身为军人,自当要吃尽苦中苦,方能保家卫国,保百姓安稳的生活。”他可怜巴巴的哀求,“末将这腰还没好呢,王爷,军鞭啥的还是不要了吧,王爷宽宏大量,开恩啊!”

    陆安瑾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她瞅了一眼齐霄昀面无表情的脸,又瞅了一眼副将可怜巴巴的眼神,笑容更甚。他很难想象,齐霄昀是怎么在这群逗比将领的卖萌下,保持这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的。这一个二个也都是不容易了,都是神人也,她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少贫嘴,滚回去坐着。”齐霄昀满含威胁的瞪了他一眼,见副将老老实实的坐回位置上,这才黑着脸问,“最近王达标可有什么动作?”

    说起正事,副将立像是换了一副嘴角,一脸的严肃,正儿八经的回,“王达标那孙子好似知晓王爷失踪的消息,一直在营外叫阵。起初末将没有搭理他,后面实在太烦了,就把他给揍了一顿。那孙子就是一个胆小鬼,见末将出去了,就夹着尾巴骑着马跑了。”

    这么胆小怕事,真的是丢他娘的军人的脸。末将是从小兵一步一步的靠着军功爬上来的,不单单是他,在座的所有人皆是如此。王爷麾下不存在裙带关系,除非真的本领过硬。那些只会吃喝玩乐的绣花枕头,靠着祖荫想要谋军功的人,是绝对不允许出现在这里的。

    当然,先前也不是没有这些的人。毕竟那些世家大族想军功想的是头脑发懵,而成为王爷的麾下无疑是一条捷径。那个世家子弟空降到军中,王爷连介绍都没有,随意许给那人一个空闲的职位。若是那人老老实实的呆着也便罢了,谁知道那个二百五以为自己有多牛逼,可劲的作。

    一会儿指责这个做的不对,一个又训斥那个不行,不到两天功夫就犯了重怒,于是,以副将为首的将领军团们就以比试为借口,明目张胆的揍他。一天换一个人给他比试,所以,连着小半个月他的脸上不是青一块就是紫一块的,骨头更像是被卸下来又重新装上了一样。

    就算他再蠢,也知道这些人是故意针对他的,他把此事告到齐霄昀那里,希望齐霄昀能为他出一口恶气。可不曾想,齐霄昀将那些人不痛不痒的说了两句,就结束了。他自然不服,怒斥齐霄昀有意包庇部下,结果却被齐霄昀毫不留情的赶出了军营。

    此人吞不下这口恶气,又告到了圣上那里,圣上当时忙的一个人恨不能劈成两半,哪有功夫管他这芝麻大点的破事,随意说了两句就将人打发走了。从那之后,还有某些不怕死的花花公子跑来,结果都是他们趾高气扬的来灰溜溜的走。

    豪门大族最不缺的就是八卦,齐霄昀护短的事情一传十十传百的闹的众人皆知,于是乎,就再也没有人来触那个眉头了。

    “嗯。”齐霄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副将笑嘻嘻的凑了上去,“王爷,咱们什么去干票大的。憋了这么长时间,末将的手都是痒的。先前让那群龟孙子嚣张了一段时间,是时候该教训他们一顿了,看他们以后还敢不敢在末将面前赛脸了。”

    “今晚,突袭。”

    副将喜不自禁的接了命令,“末将领命!”

    齐霄昀仔细听着将领们的汇报,直到最后一个将领汇报完,他紧皱的眉头才慢慢的舒展开。这群人再也不是莽夫了,现在也学会动脑子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军务处理的很好,值得表扬。

    他回来的悄无声息,刻意的隐瞒了行踪,西林那边应该还没有得到消息,如此,才能给他们一个出其不意。

    天色无声无息的暗了下来,副将点兵点将,对着齐霄昀抱了抱拳,便打马离开,方才到达西林军营,就瞧见里面火势冲天,哀嚎声此起彼伏。副将一脸懵逼,他什么都没有做,这敌人怎么就自乱阵脚了。这帮孙子作恶多端,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

    他看了好一会儿热闹,直到看的两眼泪汪汪的,打了一个又一个的哈欠,看戏的心情降到了谷底。正准备离开的时候,瞧见一个熟悉的人影从西林军营走了出来。

    “凌侍卫,你怎么在这里?”

    凌风认真的回,“放火。”

    副将的嘴脸抽了抽,他不确定的问,“王爷让你来的?”

    凌风摇了摇头,“不是,是王妃让属下先将军一步来到西林军营,放火烧了他们的粮仓。等将军来的时候,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副将:……王妃此举,当真是够黑的。

    凌风好似看出了他心中所想,不咸不淡的加了一句,“将军不必担忧,此事王妃已经告知王爷,王爷并未反对。王妃说,战场之上向来都是兵不厌诈,不讲什么君子风度。”

    副将:……好吧,尽管他知道这是歪理邪说,但他竟然无言以对。

    “如此,末将便收取战利品了,多谢王妃,多谢凌侍卫帮忙了。”

    凌风也难得客气的回了一句,“将军客气了。”

    副将觉得这仗打的不够酣畅淋漓,但他们真的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俘虏了一群西林士兵,事实上他还没来得及挥舞他的大刀,这些人一看到军旗,就自顾自的投降了。

    没有最憋屈,只有更憋屈。好吧,赢得不开心,输的也不高兴,大家半斤八两,结果已成定局,就这样吧。

第一百九十三章 擒贼擒王

    副将的脸色在灯火的映衬下,忽明忽暗,晦暗不明。战场之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死亡总是伴着阴影,在阴暗地扎根。“将军,末将搜遍全营,并未发现王达标。”士兵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凌风,“凌侍卫的手下也没有看到王达标。”

    “他娘的,又要王达标的龟孙子跑了。”不知道西林的将士都像王达标那样怂,得利的时候可劲儿的嘚瑟,失利的时候又像个缩头乌龟一样,那缩手缩脚的样子看着就让人十分的窝火,尽管他是敌人,也看不惯他那副怂样。

    “不行,绝对不能让那龟孙子跑了,”副将呸了一口,对着凌风道:“凌侍卫,王达标此人虽然是个纸老虎,但是将死之虫,百足不僵,今儿个无论如何,我也得提着王达标的首级回去见王爷,这样才不枉费咱们兴师动众的走一遭。”

    凌风点点头,“将军说的有理,如此,咱们便兵分两路。将军去追捕王达标,属下便留在这里处理这些俘虏。王爷已经得到消息,想必一会儿便来了,此处将军不必忧心。夜色深沉,还请将军注意安全,祝将军旗开得胜,凯旋归来。”

    副将爽朗的笑了,朗声说道:“凌侍卫的祝福本将接了,这里就劳烦凌侍卫守着了,本将去去就来。”说完,他对着凌风抱了抱拳,拿起缰绳,狠狠的抽了一下马屁股,马儿吃痛,长鸣几声,而后嗖的往前喷,马蹄阵阵,尘土飞扬。

    王达标此人就是副将最讨厌的那种空降到军营里面的世家子弟,此人对于军事是七窍通了六窍,军务什么的一律不处理。此次来边疆镇守,居然还带着小妾,晚上有床笫之乐那便罢了,毕竟那是闺房情趣,但是白日宣淫就太可耻了。

    今日,他刚和小妾大战了一个回合,中途休息的时候,就听见乱糟糟的,他也没当回事,还以为是那群小子又在喝酒划拳,直到外面火光冲天,他这才一把推开了小妾,翻身下床,随手捡起散落在地上的里衣,胡乱的披在身上。

    他一把掀开帐帘,目眦尽裂的看着火光冲天的地方,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赖以生存的粮仓变成了一片废墟,士兵们提着水桶健步如飞,拼了命也没抢救回来。他怒不可遏的吼,“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间着火了?”

    被迫听了大半夜春宫的卫兵耷拉着眼睛,他惺忪的睡眼忽然间清明了,他惊慌失措的看着气的火冒三丈的将军,颤颤悠悠的回,“将军,末将也不知道,方才一切都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间着火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人干的?”

    王达标对着他吼,“你他娘的问老子,老子问谁。”他虽然不擅长打仗,但是弯弯绕绕的事情可是没少干。这会儿,他就算是用脚想,都知道是什么人干的这缺德的事儿。“娘的。”他怒骂了一声,然后气冲冲的转身就回了营帐。

    卫兵一脸懵逼的看着自家将军残酷无情的放下了帐帘,正想着要不要进去询问一下此事该如何处理的时候,没一会儿,就见王达标匆匆忙忙的套了几件外衫,拿着两个包袱,极不耐烦的拉着胡乱穿了几件衣裳的小妾就准备往外走。

    “将军!”卫兵诧异的看着显然准备开溜的王达标,惊讶的眼睛都快掉到地上了。外面乱七八糟,人声鼎沸,人命关天的时候,他们的首领竟然要带一个以色侍人的小妾走,然后把他们这群为他出生入死的傻子像垃圾一样的扔了。

    “嚎什么嚎,老子还没死。”王达标一脸不耐的看着傻傻愣愣的卫兵,然后抬起脚毫不留情的踹了他一脚,恶声恶气的说,“你还傻站在这里作甚,赶紧给老子调几个人,趁着这会儿乱赶紧走,再耽误一会儿,想走都走不了了,蠢货!”

    卫兵听到自己未被抛弃,这才如梦初醒,急匆匆的将最近营帐里的士兵给叫了出来,大家都忙着救火,没人注意到这边的小动静。士兵们穿好铠甲,拿起家伙,在夜色的掩护下,簇拥着王达标和小妾,做贼心虚匆匆忙忙的走了。

    身后的那些人都是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卫兵逃的时候也有些于心不忍,但是到了这等生死关头,自私的劣根性蓬勃而出,利己主义也显得十分的理所当然。他现在顾不了那么多,求生的欲念让他冷漠的不近人情,不过他并不后悔!

    “你们听说没,王达标竟然带着小妾跑了?”一个光着膀子的西林士兵脸色难看的不行,他厌恶的脸色已然不屑于隐藏,瞅了一眼站在不远处面无表情看着他们的东齐士兵,更是怒不可言。“那个狗东西,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可不是嘛,老子在战场上拼死拼活的,在那狗东西的眼里居然连一个小妾都不如,老子真的是咽不下这口恶气。”另一个大汉气的眼睛都红了,“现在老子倒是希望东齐的人把那个狗东西给抓住,最好把他给千刀万剐了。”

    西林士兵的怨恨不是没有道理的,上战场本来就是无奈之举,条件艰苦不说,还要承受着随时都会死的威胁。若是遇到一个爱兵如子的将军那还好说,就算最后的下场是战死,那死之前他至少还能过几天好日子,享几天的福。

    但若是遇到像王达标这种混账东西,那他过的日子定然是生不如死的,这不,一不小心就变成了炮灰。还是一个被无情抛弃的炮灰,战死和被抛弃哪种心情最糟糕,他们苦笑,好像他们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机会,也不需要选择。

    大晚上的,他们肯定走不快,加上王达标本人就不是一个能吃苦的人,还带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妾,脚程自然会慢上许多。为了不打草惊蛇,副将想了想,便弃马徒步跟了上去,他把带的人马分成了三路,他单独带了一队人马。

    他晕着头往前走,走了约莫小半柱香的时间,就瞧见前面有一点点的火光,他心中大喜,然后铆足了劲的往前追,越来越近了,甚至能隐隐约约的听到前面传来的断断续续的话。“慢点,老……老子受不了了,累…累死老子了。”

    副将闻言嗤之以鼻,这人算是什么男人,连这点苦都吃不了,还不如回家卖红薯!真不知道西林皇帝是怎么想的,会让这么一个废物进入军中,还戍卫边疆,这不是搞笑的吗?就瞧见西林皇帝这么昏庸的一面,可见西林亡国不远了。

    “前面的人给老子站住,”寂静的夜里忽然响起这一嗓子,吓的王达标一踉跄,他满是惊恐的看着越走越近的副将,那表情就好似是深夜里见了鬼一样,他下反应的躲在了吓的畏畏缩缩的小妾身后,抖着声音问:“你,你怎么来了?”

    “你说老子怎么来了?自然是抓你这个龟孙子了。识相点的话,就乖乖跟着老子走,若是不识相,就别怪老子下手无情了,万一一个不注意伤着你的金贵的脸了,可莫怪我呀。”漆黑的夜将副将的笑容衬的阴森森的,十分的瘆人。

    “你算是个什么玩意,有啥资格来抓老子。”他这辈子唯一的耻辱就是眼前的人赐予的,这辈子他都记忆深刻。他恶狠狠地瞪着副将,腮帮子气的一鼓一鼓的,“上次的落马之仇老子还没来得及向你报了,今天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副将冷哼一声,“你才是一个玩意儿呢,你问老子有没有资格?老子没有资格,难道你这个手下败将有资格?”他冷笑,看着王达标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不屑,“手下败将罢了,老子能揍得了你第一次,就能揍第二次!”

    王达标见副将是准备动真格了,他的手紧紧的握着小妾纤细的胳膊,力气之大好似要将她的胳膊握断一般,小妾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他眼珠子使劲儿的瞪着副将,咬牙切齿的道:“想要抓老子,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

    副将见他还在垂死挣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马还是骡子,拉出来溜溜就晓得了。”

    “你们还傻站在这里做什么,”王达标又狠狠的踹了一脚卫兵,卫兵一个不注意被他给踹跪倒在了地上,“老子带你们出来是让你们保护老子的,不是让你们来当木头人的,快给老子上,给老子杀了这个贱人。”

    卫兵的腿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感,方才逃命的时候他咬牙苦苦的坚持着,王达标明知道他现在是个瘸子,还让他去对战副将,摆明了是想让他去送死。豆大的汗珠自他的额头上坠落,他想了一下,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颤颤悠悠的站了起来,用剑做支撑,然后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一瘸一拐的往另一个方向跑了。

    生死难测,他即便就是死,也不想为了王达标死。因为那个畜生,他不配!

    王达标怨恨的看着卫兵瘸着腿一步一步的往外跑,当着敌人的面,就这么无情的背叛了他,他气的差一点咬碎了牙,偏巧副将还嫌他不够生气,故意刺激道:“王达标啊王达标,你这人得有多讨厌,才会落得众叛亲离的地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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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陆安瑾想, 那她这辈子一定是太缺德了。 都说男人娶妻当娶贤。 齐霄昀想, 那他这辈子一定是太走运了。 王妃不好当,贤妃不闲,撸起袖子加油干,带着老百姓们致富奔小康!贤妃很忙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贤妃很忙,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贤妃很忙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