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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安北陌     贤妃很忙txt下载     贤妃很忙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六十四章 秋后算账

    清郡主从不是那种轻易善罢甘休的人,齐霄昀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并没有人让她知难而退,反而让她越挫越勇。本就斗志昂扬的她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每天都精神抖擞。

    越是得不到,越是让人抓耳挠腮,爱情就是这么的折磨人,她知晓齐霄昀不喜欢她,这并不重要,她喜欢他就行了。大家贵族的婚姻,有几个是因为爱情才在一起的。

    魏国公府现在已经没落,若是能够和贤王府连上线,到时候魏国公府自然也可以借助贤王府的东风,找回昔日的辉煌,这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

    齐霄昀就是一个活招牌,只要有他在,贤王府和魏国公府的招牌就不会倒,那个人就是她们立于不败之地的根本。

    她显然已经把自己当成了贤王府的女主人,并且沉醉其中,她甚至还有几十种的构想,如何将贤王府和魏国公府的关系连接的更紧密,如何给自己更为雄厚的势力加持。

    心腹一天一天的,眼睁睁的清郡主越来越魔怔,行事越来越疯狂,不由得又叹了一口气,心想郡主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正常一点。

    “今天你去贤王府了吗?”清郡主怀里抱着一只黑猫,她一边摸着黑猫的毛,一边漫不经心的问,“可见到贤王了?”

    连连吃了几天闭门羹的心腹,现在一听到贤王府这三个字,额角的青筋就忍不住的抽抽,他低下头,面无表情的回了一句,“属下未能见到贤王殿下。”

    这个答案在意料之中,但是清郡主还是有点失望,怀中的黑猫忽然间发出一道尖锐的痛呼,下一秒,原本还活生生的黑猫鲜血淋漓的被扔到了地上,断断续续的哀嚎着。

    心腹见状,连眉头都没抬一下,他手脚利落的将黑猫的尸体收拾干净,但地上的那摊血迹却怎么洗也洗不干净,那摊刺眼的红泛着冰冷的光,散发着死亡的味道。

    他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已经是第五只猫了,照郡主这个杀法,没过多久,京中的猫就要被杀完了。她心里不痛快,但猫又何其无辜,残害性命,太残忍了。

    “人找到了吗?”清郡主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毫无波澜的声线代表着主人现在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心腹垂着头,虽然很不想承认自己的失败,但是他必须得如实相告,“属下无能,未能找到。”

    清郡主冷笑,水眸里面满是讥讽,“你确实无能,本郡主再给你三天的时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他不能活着,他必须死!”

    心腹的手动了动,沉默半晌,才低低的回,“属下知道了。”他临走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清郡主,默默的祭奠了一番自己死的透透的爱情。

    眼前那个满脸狰狞的女人再也不是之前善良可爱的郡主了,她残暴、狠毒、不择手段,他再也不能从他的眼里看到那么纯洁的光了。

    她不知道的是,她一心想要杀死的男人是他的亲弟弟,当初,他们兄弟俩得知自己被选中保护清郡主的时候,他们满心的欢喜,因为清郡主在他们的心中,就是九天之上的仙女。

    那日,虽然他嫉妒清郡主最终选择了他的弟弟成了她的入幕之宾,但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喜悦冲淡了这种爱而不得的惆怅。一个人成功总比两个人都失败要强的多。

    尽管他们知晓他们不过是她手中的傀儡,她的心里半点位置都没有留给他们,不过,这些不重要,曾经拥有过就好,其他的,本来就是奢求。

    只是现在,她要求他亲手杀了他的亲弟弟,心腹惆怅了,一个是互相倚靠的胞弟,一个是他爱慕到骨子里的女人,他自嘲的笑了,好像他从来都没有可以选择的机会。

    清郡主等了三四天,一直没有看到心腹回来,她恹恹的看了一天跪在地上的婢女,轻飘飘的问,“暗一回来没有?”

    “回禀郡主,暗一还没有回来。”

    清郡主不耐烦的回了一句,“真是一个废物,连件小事都办不好。”她顿了一下,又问,“国公可在府中?”

    “国公昨日出府,还未回府。”

    清郡主的眼睛亮了,“那个贱人可在府中?”

    婢女抬头,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见她心情尚可,这才小声回道:“柳姨娘在府中。”

    清郡主懒洋洋的起身,笑呵呵的道:“如此,那本郡主便是会会进来混的风生水起的柳姨娘吧。”

    婢女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她们身份低微,主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从来都是身不由己,只能唯唯诺诺的回,“是。”

    小丫鬟一朝成为了主子,加上国公近日总是宿在她的房中,柳姨娘一时之间风光无限,而她也被荣宠砸昏了头,整个人都变得飘飘然的。

    “姨娘,郡主来了。”

    柳姨娘霍的站了起来,她的眼睛瞪得犹如铜铃,往日被苛待的回忆一直在她的脑海里面浮现,她已经记不清楚了,她在午夜梦回之间,被惊醒过多少回了。

    “她来做什么?”她像是一直受了惊的兔子,整个人都变得不安起来,“国公爷呢。”

    丫鬟也着急的不得了,“国公爷自从昨日出了府之后,就没有回府。姨娘,咱们现在怎么办?”

    柳姨娘贝齿紧咬下唇,她现在急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失去了靠山,就相当于她现在又在死亡的边缘徘徊。

    怎么办怎么办,她也着急的不得了,“快,快派人出去找国公爷,只要国公爷回来了,我就会没事。”

    丫鬟也知道事情紧急,没什么废话,麻溜的跑出去了。现在屋子里面就剩下她一个人了,柳姨娘的心越发的紧张,她直直的看着门口的方向,整个人木木的,就像是木头一样。

    “柳姨娘的消息甚是灵通啊,知晓本郡主过来,所以特此在门口等候?”清郡主似笑非笑的看着柳姨娘,柳姨娘惊恐不已,噗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像捣蒜一样,不停的磕头,

    “还请郡主开恩,饶了奴婢吧。”

    清郡主半蹲在她的旁边,伸出手狠狠拽着她的头发,声音轻飘飘的,就连神色也带着几分温柔之意。

    “哦?”她浅笑,甚是温和的问,“你做了什么事,需要本郡主饶了你?”

    柳姨娘自知她今日在劫难逃,只好想办法将伤害降到最低,她卑微的认错,仿佛自己是低贱到尘土里的灰尘,“奴婢不该违背郡主的命令。”

    “啊!”越来越紧绷的头皮让柳姨娘终于忍不住害怕的尖叫起来,头皮处传来的尖锐的疼痛让她瞬间泪流满面,可是她不敢反抗,越是反抗就越惨。

    清郡主仿佛对她的识时务越加的满意,她的笑容越发的灿烂,“看来你还没有蠢到无药可救的地步,还有点救。”她嘴上赞扬着,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柳姨娘的身子被迫往后斜着,她不停的求饶,“郡主饶命,郡主饶命啊!”

    “饶命?”清郡主嗤笑,空闲的手啪啪的打着那张清秀的小脸,不一会儿白皙的小脸就满是红色,“背叛了本郡主的人,还妄想活着?”

    柳姨娘硬着头皮道:“郡主,看在奴婢好好伺候国公爷的份儿上,就饶了奴婢这回吧。”

    清郡主柳眉微挑,要笑不笑的看着她,“你这是在拿我爹爹来压本郡主?”

    柳姨娘痛的眼泪哗哗的流,她闻言,连连摇头,尖锐的声音越发的颤抖,“郡主,奴婢没有那个意思。”

    “有胆子背叛本郡主,也要有胆子承受本郡主的怒火。”清郡主恶狠狠的笑了,她缓缓的站起身来,忽然狠狠的踩上了柳姨娘的手。

    柳姨娘痛的尖叫,眼泪鼻涕泗横流,这种可怜的模样极大的取悦了清郡主,她松开了拽着柳姨娘头发的手,改为掐着她的脖子。

    “有趣,”她的表情越加的疯癫,“太有趣了。”

    柳姨娘的呼吸越发的急促,她的脸账的发红,眼睛瞪的大大的。没被束缚的右手本能的乱挥,有一两次清郡主闪躲不及,白皙的脸上多了两个指印。

    “贱人,竟然打本郡主,”清郡主怒不可遏,她恶狠狠的道:“本郡主打死你这个贱人。”

    响亮的耳光一声接着一声,没一会儿,柳姨娘的脸就肿得高高的,和那猪头无甚两样。脸上火辣辣的,痛的她连呲牙咧嘴都不敢了。

    清郡主犹不解气,她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锋利的刀一寸一寸的在柳姨娘的俏脸上划过,那种一直徘徊在死亡边缘的感觉让柳姨娘差一点崩溃。

    “你这个疯子,”柳姨娘终于崩溃的吼了出来,“你就是个疯子,没人要的疯子。”

    这话像是打开了清郡主被迫关掉的开关,齐霄昀厌恶的样子再一次浮现在她的眼前,她的手不由得抖了一下,一道艳丽的红突兀的出现在了白皙的脸上。

    “啊!”柳姨娘崩溃的大哭,她的脸毁了,她这辈子也毁了。都是清郡主这个疯子害的,柳姨娘崩溃的大喊,“你这个疯女人,你怎么不去死。”

    “贱人,竟敢叫本郡主去死?”匕首顺着脸颊划刀脖颈处,又划到了心口处,刀尖一点一点的往心窝子的地方钻,“想死?本郡主现在就成全你!”

    “啊啊啊!”柳姨娘痛的失声大叫,她咬紧了牙齿,想要拼死一搏,为自己谋一条生路。(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姨娘之死

    柳姨娘从来都不是甘于屈服于命运的人,即使现在她已经在死亡的边缘徘徊着。大抵上人越到绝境,求生的欲念就越强,不甘和愤恨有时能让人变得越加的顽强。

    她好似忽然得到了神力一般,猛地用力,将清郡主推开,落地的头发被大力的拉扯掉落许多,她顾不上尖锐的疼痛,奋力的抢夺清郡主手中的匕首。

    清郡主大概没有想到一个卑贱的奴婢竟然敢如此大逆不道的以下犯下,不过愣神的片刻,那女儿就像是雄狮一般的扑了过来,露出尖锐的爪牙,妄图咬向她脆弱的脖颈。

    “贱人,”清郡主话还未说完,脸上忽然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感,她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眼眸深处满是愕然,“你竟然敢打我?”

    柳姨娘疯癫似的大笑道:“贱人贱人,你总骂我们是贱人,其实你才是最贱的人,”反正她肯定活不成了,在生命的尽头,倒不如让自己活得快乐点。“贱人,你不得好死!”

    她恶毒的诅咒着,神色癫狂,“我咒你孤苦无依一辈子,”她满是厌恶的看着气的脸红脖子粗的清郡主,犹不解气,越加恶毒的诅咒,“我诅咒你这辈子都得不到贤王的宠爱,不只这辈子,是永生永世!”

    清郡主闻言勃然大怒,齐霄昀是她心里永远都过不去的坎,想起他满是憎恶的眼神,清郡主就忍不住的颤抖,这贱人再三的戳她的伤疤,简直罪该万死。

    她疯了似的扑过去,拽头发,扇耳光,手打脚踢,一时之间混乱极了。柳姨娘自然也不愿意白白被人打,她孑然一人,无牵无挂,如今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干脆是破罐子破摔了,就算是死,她也要拉个垫背的。

    屋子里一时之间混乱无比,丫鬟们的惊呼声,尖叫声,一声比一声高。两人对打的巴掌声,痛呼声,横跨八个度的高音余音绕梁,素日里安静的院子变得热闹非凡,鸡犬不宁。

    魏国公得到消息回来的时候,入目的便是两人扭打在一起的画面,他瞠目结舌的愣在那里,诧异的看着素日里柔柔弱弱的女人疯起来竟然是这般的面目可憎。

    “你们在做什么?”他气的大吼,因为宿醉,肥胖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厮打在一起的两个人很默契的选择忽视他,对于他的问责置若罔闻。

    竟然敢无视他的存在,被忽视了的魏国公怒不可遏,他对着在一旁看好戏的小厮门怒吼道:“都傻站在这里作甚,眼睛瞎了吗,还不赶快把这两个疯女人给本国公拉开!”

    小厮门甚是为难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魏国公看他们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恶狠狠地问,“有话就问,畏畏缩缩的像个什么样。”

    “国公爷,”一个高大的小厮被同伴们毫不留情的推了出来,他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的道:“国公爷,郡…郡主,小人不…不敢拉。”

    一个是郡主,一个是近日甚是得宠的柳姨娘,这两个人都是他们只可远观的人物。再者说,男女授受不亲,虽然郡主行事放荡不羁,但也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够染指的。

    “本国公让你们拉开你就只管执行命令就行了,你们是不是忘了,到底谁才是国公府的主子!”魏国公气的心肝都是疼的,他不过是懒得理会后宅之事罢了,这些人就忘了本分。

    小厮们见魏国公发怒了,哪还敢有迟疑,二话不说便加入了战场。两女已经扭打了一段时间,皆是气喘吁吁的,又怎回事男人的对手,不过片刻,便被强制分开了。

    “贱人,本郡主今日一定要杀了你。”小厮们将两人分开之后,便果断的放开了手,默默的站在魏国公的身后,充当一面会呼吸的面板墙。

    彼时的两人皆是怒瞪着对方,而此时的两人哪里还有方才光鲜亮丽的模样,皆是头发披散,俏丽的脸上都有几道泛着血珠的红印,衣裳也是凌乱不堪,显得狼狈极了。

    魏国公气的不行,看着两个人衣衫不整的模样更是怒不可言,他怒吼道:“你们这个样子成何体统,简直放肆!”

    清郡主瞥了魏国公一眼,没有搭理他,复又把愤恨的目光定格在了柳姨娘的身上,她咬紧了后槽牙,声音好似从牙缝中挤出,“贱人,你今天必须得死。”

    事情发展到了这个地步,柳姨娘也没在怕的,她啐了一口,声嘶力竭的回,“死又何惧,今日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垫背。”

    清郡主闻言恼了,张牙舞爪的又要冲上去,小厮门见状,急忙向前,准备拉架。可是,他们终究还是迟了一步,清郡主手中的簪子狠狠的戳进了柳姨娘的心口窝。

    柳姨娘也不甘示弱,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的戳了过去,清郡主眼疾手快的躲了一下,虽然没有成功的以牙还牙,但是簪子还是划过了她的脸。

    温热的血珠泛着妖艳的光芒,火辣辣的痛感让清郡主顿时落入雨落。微咸的泪珠流过伤口,让痛感叠加,疼的她龇牙咧嘴,眼眸红如灯火。

    柳姨娘的嘴角流出丝丝的血迹,她的目光看着站在一旁瞠目结舌的男人,笑的凄惨又带着一丝的释然。她低头看着心口窝的那支簪子,又抬头看了一眼满目狰狞的清郡主,微不可闻的诅咒道:“你也不得好死!”

    她这辈子做了不少傻事,可做的最蠢不可及的事情便是错信了那个一无是处的男人。她可以相信太阳,相信花朵,相信世间万物,就是不应该相信男人那张可以白天见鬼的嘴。

    清郡主没有听清柳姨娘的话,但是看着她的口型也知道定然不是什么好话,清郡主看着她渐渐瘫软的身子,直到最后她死不瞑目的表情,嘴角露出一抹心满意足的笑容。

    这个贱人终于死了,她得意的不行,背叛永远是无法被原谅的原罪,她从来都是睚眦必报的主,背叛了她,还想活的逍遥自在,简直是在做梦。

    魏国公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宠妾死在他的面前,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愣愣的看着柳姨娘的尸体,不敢置信的问,“你,你竟然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的女人?”

    清郡主嗤笑,“不过是一个卑贱的婢女罢了,怎么,你还真的把她当成宝贝疙瘩了?”

    柳姨娘是死是活他并不在乎,可是她罔顾他的话的行为让他十分的不爽,“她就算身份卑下,也是我的女人,你这样做,致我的脸面于何地?”

    清郡主冷笑,“若是因为如此的话,那女人就向爹爹道歉了,爹爹,对不住了。”

    魏国公冷哼一声,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丢人现眼的东西,赶紧给我滚回房间里去。”他看也不看柳姨娘的尸体,冷漠的吩咐道:“包起来,扔出去,真晦气!”

    下人们面面相觑,柳姨娘先前那么得宠,现在说死就死了,可怕的是死了之后就一张烂席子就解决了,连个坟地都没给。

    他们的主子实在太冷漠了,连一点人情味都没有。下人们沉默不语的处理着柳姨娘的身后事,看着那张死不瞑目的脸,忽然有一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柳姨娘临死之前在清郡主的脸上留下的那道印子深可见骨,魏国公府来来往往了很多郎中,就连宫中的御医也被请来了,“郡主,就算伤口愈合了,这道疤也是消不下去的。”

    清郡主气的摔碗,“你们这群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废物废物!”

    御医的脸色都变了,他霍的站了起来,不冷不热的回,“微臣才疏学浅,郡主 还是寻找另寻他人治疗吧。”言罢,当真甩袖走人。

    清郡主气的把房中能摔得全部摔了个稀巴烂,丫鬟们一个个皆是噤若寒蝉,生怕下一个瞬间,怒火就波及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个贱人,竟然敢毁了她的脸,她摸着伤了的那半张脸,手指颤抖的近乎痉挛,她现在后悔无比,那个贱人死的太轻巧了,她应该把她做成人彘,让她这辈子都痛不欲生。

    魏国公府的气氛一时之间降到了谷底,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一个一个都像是过街的老鼠一般,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吓的不轻。

    陆安瑾看着暗卫穿回来的消息,又扫了一眼站在花厅里的人,她收起纸条,笑眯眯的问,“你来找你的弟弟?”

    黑衣人立马跪了下去,低沉的说,“还请小姐开恩,放小人的弟弟一条生路。”

    “若我告诉你,你弟弟已经被我们处决了呢。”

    黑衣人抬头看了陆安瑾一眼,默默的站了起来,对着陆安瑾行了一礼,转身就准备离开。

    “慢着,”陆安瑾挑眉,突然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你当我贤王府是何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黑衣人转身,面色不改,淡淡的问,“小人不请自来,不知小姐想要如何处理小人?”

    “贤王府一向规矩森严。既然你已经知错,就去牢里待两天吧。凌云,带他去地牢。”

    黑衣人二话没说,跟着凌云就去了地牢。地牢黑乎乎的,扑面而来的潮湿的气息让他的呼吸都显得不太顺畅。他一言不吭的跟在凌云的身后,弯弯绕绕的走了很久,才见到了地牢的庐山真面目。

    贤王不愧是心思缜密之人,就连阴暗血腥的地牢,也有这么多的巧思构想!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冰释前嫌

    阴暗的地牢,血腥的味道刺鼻,黑衣人对那若隐若现的暗黑色视若无睹。他忽然听见一阵断断续续的哀嚎声,那撕心裂肺的呐喊让他的眉头紧皱。那正在经受折磨的人,会不会是他可怜的弟弟?

    黑衣人的心都提了起来,他虽然几经生死,早已经将生死置之事外,然,弟弟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想起娘亲临终之前的殷殷嘱托,他就羞愧的不得了。

    在弟弟失踪的第一天,他就应该去救他的,可是他却做了什么,因为一己私情,竟然视弟弟的性命于不顾,磨磨唧唧的呆了几天,只为了让那个心里压根就没有他的女人多看他两眼。

    黑衣人忽然觉得自己无比的可笑,他活着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想起她看着他就像是看到耗子的神色,他不禁自嘲的笑了,执迷不悟了太久,幡然醒悟之时竟然也没有多少悸动。

    他走到了地牢的尽头,在一间阴暗的牢房里面,终于见到了他失踪了好几天的弟弟。他的眼眶微红,双手不自觉的背到了身后,愧疚之色溢于言表,他踌躇了很久,想了很久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吐不出口了。

    “海…”他开了口,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在进了魏国公府之后,他们便被剥夺了姓氏,只剩代号。兄弟两个皆红了眼眶,却相顾无言,气氛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尴尬。

    凌云好似没有看出他们的尴尬,冷着脸,一板一眼的说,“小姐看好你们,允许你们留在贤王府,你们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讨论是去是留。”

    黑衣人有些惊讶的看着凌云,但是凌云向来都不是多话之人,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字也不会多透露。见兄弟两人并未有何疑问,便很高冷的留给他们一个孤傲的背影。

    “抱歉,大哥来晚了。”黑衣人满心的愧疚,他不是一个好兄长,将唯一的兄弟带入了见不得光的泥潭之中,每天都在死亡的悬崖边踱步,拼命的挣扎,苦苦的寻找光明。他愧对母亲的托付!

    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就在黑衣人觉得他不会等来回答的时候,清瘦了许多的男人忽然微不可闻的笑了,他淡淡的道:“你是来救我,还是来杀我的?”

    黑衣人猛然抬头,结果看到了满眼的讥讽,他蹲了下去,痛苦的抱着头,低哑的回,“大哥没有好好的保护你,让你受了诸多的委屈,你怨恨大哥是正常的。只是,你可以恨大哥,但能不能不要怀疑大哥。”

    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彼此之间居然只剩下了猜疑,过去同甘苦共患难的幸福感已然消失在了尘土之中,那么多的生死与共居然抵不过一个女人的刻意挑拨。

    清瘦男人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样子,眸子里面闪过一丝的不忍和悲痛,本就单薄的笑容渐渐的隐去,他清冷的问:“她不是让你来杀我吗?怎么,你想背叛她?”

    那个女人可是他大哥的命啊,为了她,他大哥可是毫不犹豫的就抛弃了他这个亲弟弟。他本是恨的,可这会儿见他一向冷情冷爱的大哥痛不欲生的模样,他忽然就释然了。

    在这场畸形的爱恋关系里,他们都是彻底的失败者。因为在清郡主的心里面,他们都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是生是死,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情。

    她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而他们只是最卑贱的奴隶,他们用满心的赤诚和绝对的衷心来拥护他们心中的太阳。而他们宁愿被烫的体无完肤,也想领略一下绝美的风光。

    黑衣人沉默了许久,他这一生从未说过谎,直到现在,也没有了说谎的必要。他放下手,缓缓的站起来,直视着他的眼睛,轻声说,“是,她让我杀了你!”

    清瘦男人闻言,沉默了半晌,忽然笑了,他踱步到黑衣人的身边,手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膀,淡淡的问:“那你要杀我吗?”

    黑衣人默默的看了他几眼,他直勾勾的看着对方清冷的眸子,看到对方眼中痛苦的自己。他缓缓的摇了摇头,低声反问,“你想让我杀你吗?”

    “哈哈,都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虽然我活的像条狗,但好歹还能苟延残喘,就算见不得光,也可以勉强称之为人。没有人想死,你不想,我更不想。”

    “我不会杀你,”黑衣人轻微的声音在安静的地牢之中却显得格外的响亮,他好似在茫然中找到了方向,浑浑噩噩的生活忽然有了光亮一般,坚定的道:“我永远都不会杀你。”

    清瘦男人并不讶异,他平静的点点头,指了指床,邀请他入座。“大哥,我知晓你喜欢郡主,曾经我也喜欢,但是现在,我劝你放弃她吧。”他顿了一下,又道:“那个女人不值得你爱。”

    黑衣人低着头不说话,清瘦男人感觉到了他的颤抖,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默默的坐在他的身边,淡声道:“过去的事情便彻底的过去吧,哥,我们明明可以拥有光明,为何却要在黑暗中苦苦挣扎?”

    “小海,你不懂,”黑衣人满心的愁苦,“像我们这样的人,在黑暗中挣扎的久了,就算见到了光明,也不可能活的光明磊落。”

    清瘦男人甚是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大哥,我记得幼时的时候,我们那个时候衣衫褴褛,食不果腹,就在我快要饿死的时候,你告诉我,只要充满希望,就会活着。如今我们都成功的活了下来,为何你看着却像是死了一样。”

    有的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的人死了,他却还活着。

    黑衣人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他抬起头,看着那双明亮的眸子,挑眉道:“你变了,难道贤王府的地牢有改变人的功效?”

    清瘦男人淡淡的笑了,“可不是吗?那日…”他看着男人忽然皱紧的眉头,笑容更甚,“大哥,你不用这么紧张,我只是在单纯的和你叙旧而已,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过去,是大哥对不住你。自你失踪之后,大哥便知晓你定是被贤王带走了,可是那天,大哥必须得承认,”他艰难的说,声音越加的苦涩,“大哥有那么一瞬间是想杀了你的。”

    清瘦男人不置可否,他肯定的说,“是因为我上了郡主的床?”

    黑衣人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想起那夜刺耳的欢愉之语,他的身体还是本能的紧绷了起来。

    “曾经,我为有这份殊荣感到无比的自豪,只是现在,我觉得那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为何?”

    他本不欲说太多,那晚糟糕的回忆他本想烂在肚子里面,只是,这个事情是他和大哥之间的心结,若是不把这个结解开,他们之间便过不了这个坎。

    反正已经丢人丢到家了,索性就丢的更彻底点。

    “也没什么,”他看着自家兄长满是担忧的眼神,无所谓的耸耸肩,故作潇洒的道:“贤王走后,你知晓郡主为何把我叫进屋里吗?”

    “因为她中了药。”这个事情他是知道的。

    清瘦男人点点头,“她确实中了药,只是她的意识却是清醒的。”他接下来话好似有点难以齿口,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如果你身下的女人清醒的看着你,嘴里却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你感觉如何?”

    黑衣人:……这个问题,恕他难以回答。

    “所以,往事不堪回首,大哥你也不必想那么多,有的时候得到了不如没有得到。”

    两个人相视一眼,皆是苦笑。黑衣人纠结的心思奇异般的被抚平了,原来每个人都有说不出来的苦啊。

    “大哥,你日后有何打算?”

    黑衣人沉默了一下,微微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这天下之大,他竟然无处安家,他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悲凉。

    “大哥,我们也隐藏于黑暗太长了,也该出来透透气了。”清瘦***起来,声音不由得轻快了许多,“我想要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你想去哪里?”他问,“想留在贤王府么?”

    清瘦男人摇了摇头,“贤王府很好,”他有些低落的说,“但是不是我可以觊觎的。”

    “那你想做什么?”

    “我想去军队,”清瘦男人的眼睛亮了,“七尺男儿就当去战场杀敌,我也有铮铮铁骨,想去做一回抛头颅洒热血的事情。”

    黑衣男抬起头,茫然的看着一脸希冀的男人,不确定的问,“可是上了战场,随时都有可能会死。”

    清瘦男人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诧异的看着一脸憔悴的哥哥,不客气的反问道:“大哥,咱们过去过的不也是刀光剑影,随时都有可能人头落地的生活吗?”

    “挺好的,”黑衣人不停的呢喃,“去战场挺好的。”他顿了一下,又问,“你想去哪支军队?”

    清瘦男人想也不想,直接回道:“大哥,我想跟着贤王。”

    黑衣人无奈的叹了口气,没好气的说,“你呀,不还是要跟着贤王吗?”

    半个时辰的时间一晃而过,两个人之间的误会被顺利的解开,兄弟俩又恢复到之前无话不谈的样子。

    凌云再一次无影无踪的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两个人正相谈甚欢,清瘦男人心情不错,还甚是愉悦的和他打了一声招呼,“大哥,你的武功不错呀,得空过两招如何?”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另投新主

    对于清瘦男人的轻浮,凌云视若无睹,他向来不苟言笑,冷若冰霜的眼眸越过那个自来熟的男人,径直看向一脸淡定的黑衣男。他的语气就和他的人一般,冰冷的没有温度。“结果。”

    “我说这位侍卫大哥,你多说两个字不会浪费你多少口水的,别这么冷冰冰的,来来来,咱们认识一番,毕竟多条朋友多条路嘛,今日成朋友,来日江湖好相见嘛。”

    凌云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他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聒噪的男人。他转过身,目光扫向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强忍着将那双碍眼的手砍掉的冲动,声音冰的都能掉渣了。“把手拿开!”

    清瘦男人笑容不减反盛,他好似没有看出凌云的不耐烦一般,兀自装傻,甚至更得寸进尺。他的手拍了拍凌云的肩膀,笑呵呵的问,“这么侍卫大哥,你保护的那位小姐是不是未来的贤王妃啊?”

    “知道的多就死的快,你若是想死,我不介意亲手了解了你。”凌云终于忍无可忍的挥掉了肩膀上那双晃眼的爪子,略有些嫌弃的看了他一眼,“废话少说,留还是不留!”

    俗话说的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是这清瘦男人虽然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但是他可没有忽视掉他眸子里闪烁的狡黠的亮光。这男人一看就是花花肠子贼多的人,心眼窟窿可比那兔子还要多呢。

    “这位侍卫大哥,你怎么这么不通人情啊,我这么微笑的笑容竟然还融化不了你这块坚冰,你就不怕你这一身的寒气冲撞了那位贵人?”清瘦男人很不要脸的挑拨离间,“太阴冷的人不适合生活在阳光下面。”

    凌云闻言,脸色瞬间黑如包公,看着他的眼神犹如小刀刮骨,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探究,他的语气不由得染上了几分的刻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你我半斤八两,又何必指桑骂槐?”

    清瘦男人气的脑仁疼,这男人是怎么回事,软硬不吃,他好心的给他提个醒,这货竟然骂他是狗!若不是看他颜值尚可,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他才不会和这种榆木疙瘩多说半句话呢!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若是在同你说半句话,我就是狗!”这男人看谁都像是欠了他八百两银子似的,整天摆着那张拉不出屎来的脸,活该这辈子都孤独终老。

    阶下囚还敢这么嚣张?凌云不知道他是真的脑袋缺根玄还是就是这么个胆大包天的主。不过他现在懒得和他计较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事,他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不能让王妃等太久。

    “留下,就跟我去见主子,不留,现在就收拾东西麻溜的走人,贤王府从来不养废物!”他说完,径直转身离开,那潇洒的姿态看的清瘦男人又是一阵龇牙咧嘴,这混账男人真的很欠抽。

    拽的二八五万似的,给谁看呢。清瘦男人觉得他的骄傲被凌云狠狠的踩在了脚底下,男人的自尊心让他不能接受这样的嘲讽和看低,他看了一眼沉默的黑衣人,没有说话,气冲冲的冲了出去。

    黑衣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这弟弟一向冷静,今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是吃了炮仗一般,三言两语的就被人轻易的挑起了怒火,暗卫最忌讳冲动行事,弟弟这般行为,可真不是一个好现象。

    他无奈的摇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才不紧不慢的追了出去。贤王府的地牢修的弯弯绕绕的,万幸的是凌云走的并不快,而且他清清楚楚的听到了他那弟弟火大的咆哮。

    “你给我站住,你方才说谁是废物,”清瘦男人气的直跳脚,看着凌云的背影就是一阵的咬牙切齿,见凌云压根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气冲冲的吼,“站住,我要向你挑战,我要和你比试!”

    凌云没有理会他不合规矩的挑战,前进的脚步没有一点点停下的意思,反而越走越快,清瘦男人地形不熟,追的甚是艰难,有好几次都快要追上的时候,距离又忽然间被拉开了。

    他知晓凌云这是在逗他玩,不由得气的心肝肺都是疼的,他咬紧了牙齿,二话不说,铆足了劲儿的往前追,可是无论他怎么拼命,和凌云的距离总有一步之遥。

    那该死的一步距离,让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凌云的背影在他的前面晃啊晃的,这种深重的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甚是不爽,他咬碎了牙齿,额头上尽是汗珠,他暗自咬牙,几乎使出了毕生之所学。

    眼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的变短,他好像一伸手就能摸到凌云的肩膀的时候,凌云再一次加快了速度,再一次把他甩到了一步之外的距离。

    清瘦男人再一次眼睁睁的看着两个人的距离渐渐的加大,胸口的那口恶气不上不下的卡在那里,他气的差点喷血,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让他深恶痛绝。

    事实上凌云也并不轻松,他的轻功在整个凌卫之中虽然不是顶尖,但也是排的上名号的。这个男人看着嬉皮笑脸不学无术,但是能紧跟他的脚步,虽然先前他放了一点水,但这也足够让他刮目相看了。

    等出了地牢,许久未见阳光的清瘦男人本能的遮住了眼睛,生怕那刺眼的光给他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带来灾难性的炙烤。其实他自认为他说的没错,长期生活在黑暗里面的人,是接受不了这样炙热的阳光的。

    凌云回头,看着他本能的动作,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这个男人虽然像只鸟一样,一直叽叽喳喳的,甚是聒噪,而且还自以为是的感觉自己很聪明,但偶尔也有傻里傻气可爱的一面。

    黑衣人紧跟着也出了地牢,他的动作和清瘦男人如出一辙,凌云见状,无奈的摇摇头,同是暗卫,他们一直和阳光为伍,即使战死,也死的阳光。

    “既然出来了,那便跟着我去见主子吧。”他从来都不是多管闲事的人,但是这两个人莫名的让他有了一点惜才的意思。“莫让主子等久了。”

    清瘦男人和黑衣人对视了一眼,黑衣人从自己弟弟的眼中看出了从未有过的坚持,他过去亏欠了他良多,既然他想去,那么他便舍命陪君子吧,情况再糟也不可能比过去还糟了。

    想起那些生不如死的过去,黑衣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之色。过去,他的肩膀上承受了太多不能承受的重量,像是一座座大山一般,压的他喘不过来气。

    “大哥,走吧,我们一起去迎接新生吧。”清瘦男人的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容,“生,我们活着,死,我陪你一起,这样在黄泉路上,咱俩也不至于太寂寞。”

    凌云听着清瘦男人没心没肺的话,忍不住摇了摇头,他装模作样的冷哼一声,一点好脸色也没给,冷声催促道:“速度加快。”

    对于他们的到来,陆安瑾一点都不惊讶,凌云很自觉的站在了她的身后。她看了一眼有些拘谨的两兄弟,淡淡的说了一声:“坐!”甚至还让侍女给他们上了茶。

    两人甚是受宠若惊,黑衣人还好,清瘦男人有些不自在的往后坐了坐,但终究没有出声。这个女人看着神色淡淡,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比凌云带给他的感觉更加的恐怖。

    他的直觉一直很准,而直觉告诉他,他现在最好闭嘴,于是乎他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眼神固定在精美的地毯上。

    陆安瑾轻轻的缀了一口茶,和和气气的问,“真的想好了?”

    黑衣人点了点头,他站了起来,走到陆安瑾的跟前,单膝跪地,双手紧握抱拳,一字一顿,甚是坚定,“从今往后,唯小姐马首是瞻,生死勿论。”

    清瘦男人见状,也表明了衷心。

    陆安瑾挥挥手,“起来吧,你们别动不动就下跪,我这不兴这一套。”

    两人听话的站了起来,垂手站在一旁,静候新主子的吩咐。

    “傻站着作甚,坐吧。凌云你也莫站在那里,坐吧。”凌云闻言,二话不说,甚是听话的坐在了陆安瑾下首的位置上。

    两人见凌云都坐下了,也心事重重的坐了下去。

    “我知晓你们过去的身份,也知晓你们暗卫的行事风格,”她拍了拍手,一个侍女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这是两枚毒药……”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黑衣人和清瘦男人几乎同时站了起来,拿起托盘上的药丸,眼睛眨也未眨的就吃了下去。

    陆安瑾:……

    她还从未见过有人吃毒药吃的这般积极的。她的嘴角忍不住一阵的抽搐,没好气的说,“你们就这么急着去死?”

    黑衣人甚是耿直的回,“这药丸不就是给我们兄弟准备的吗?”

    陆安瑾轻笑,“是给你们准备的,但是我并没有说让你们吃下去啊。”

    兄弟两人一脸疑惑的看着一脸高深莫测的新主子,给他们准备了药丸,却不是让他们吃的,那为啥还要准备。

    “我只是让你们看一眼罢了,寻常暗卫另投主人,一般都要接受考验,考试是必不可少的,但是毒药什么的就免了。”

    兄弟两人:……

    表忠心表的太快也是他们的错咯。

    清瘦男人的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他看了一眼笑容浅浅的新主子,心里嘀咕着,这主子看着怎么那么像狐狸呢。

第一百六十八章 入职切磋

    陆安瑾对于两人的印象不错,两人的性格几乎一目了然,兄长稳重,弟弟激灵,两个人若是一个组合的话,也算是良配了。只是现在,她尚不清楚他们的武力值如何。

    “主子想要如何考验属下?”先前凌云说的一句话,虽然傲气十足,但是他深表赞同,贤王府从来都不养废物,能垮得了贤王府门槛的人,定然都不是等闲之辈。

    高手之间的切磋,差以毫厘便失之千里,一招定胜负,可不只是说说而已。若是有机会和贤王府的暗卫过招,那真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天知道,先前若不是他走正门求见,他定然踏不进这府里半步。

    陆安瑾自然看出了黑衣人心中跃跃欲试的小心思,既然她已经确定留下兄弟两人了,就会从严要求,绝不会让他们浑水摸鱼。她略略的思索了片刻便唤道:“凌风凌雨。”

    “属下在!”只见两个纤瘦曼妙的身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她们毕恭毕敬的对着陆安瑾行了一礼,而后默默的站在一旁,静候主子的命令。

    黑衣男抬头,深沉的目光直直的打量着未来的对手,心里却在惊奇道,贤王府真的是人才云集,居然还会有女暗卫的存在。且看她们通身的气度,想来武功应该不弱。

    清瘦男人的目光除了探究之后,还多了一点点的揶揄之意,他喜欢一切美的事务,当初爱慕清郡主,也是因为清郡主的那张脸着实是秀色可餐,虽然他身份低微,但这并不影响他的臆想。

    他暗暗咋舌,这么漂亮的姑娘竟然会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果真如前辈们所说,路边的野花尽量还是不要乱采了,万一一个不小心招来了杀身之祸,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他偷偷的瞄了一眼陆安瑾,这么新主子恐怕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了,清郡主在她的面前,简直就不值一提,一个是麻雀,一个是凤凰。果然,他过去就是井底之蛙,格局实在太小了。

    只不过,越是美丽的花朵,身上的刺就越多,这位新主子虽然一直笑眯眯的,但是给他的感觉却是十分的恐怖,就像是一条美女蛇,笑谈之间便会将人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这两位今日刚刚入府,你们两个和他们好好的切磋切磋,”她笑呵呵的加了一句,“大家都是同事,友谊第一,切磋第二哈,千万别伤了自己人。”

    凌风凌雨恭恭敬敬的应了一声,率先走了出去。兄弟两人也匆忙的对陆安瑾行了一礼,然后脚步匆匆的追了出去。

    到了比武场,清瘦男人嬉皮笑脸的对着凌风凌雨道:“两位美女,鄙人初来乍到,很多规矩都不甚知晓,待会儿烦请两位姐姐下手轻点,鄙人感激不尽。”

    黑衣人无奈的扶额,忧伤的望天,这么严肃的场合,他竟然还不着四六的用那轻浮的风月之语来招惹两尊杀神,看来真的是皮痒了,想要人来松一松,不被打的鼻青脸肿,就不长记性。

    凌风凌雨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满脸堆笑的清瘦男人,甚是不解主子为何要让这么一个轻浮的玩意入府,但既然主子说了要切磋切磋,那她们就代替主子好生的教训一个这个没有规矩的家伙。

    方才主子说了,友谊第一,切磋第二,只要不打的鼻青脸肿,就不算违反了规定吧。凌风凌雨对视了一眼,然后甚是默契的笑了,而后一言不合就出手,压根就没给他反应的机会。

    清瘦男人似乎没想到贤王府的暗卫这么的没品,一言不合就开打,他本能的闪身,躲过了凌风,却没躲过凌雨,后背被狠狠的拍了一掌,疼的他额头上尽是汗。

    黑衣人见那两人压根就没有搭理他的打算,对着自家弟弟劈头盖脸的打,他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赶紧加入了战场,他害怕再晚一秒,那不让人省心的弟弟就被打的上气接不了下气了。

    “二位姑娘手下留情,”黑衣人的加入,果然分散了凌风凌雨的注意力,给了清瘦男人一个喘气的机会,天知道刚才密不透风的攻击,让他差一点就窒息了。

    这两个女人的心肠甚是歹毒,不过是两句玩笑话罢了,竟然对他杀了杀手。最毒妇人心,古人诚不欺我,他这次算是彻底栽了个大跟头,下回见了这两个女人,他一定绕道走。

    凌雨掉过头来直取黑衣人的命门,黑衣人敏捷的躲开了,一招不致,下一招接憧而来,且招招带着致命的杀意,丝毫不留一丝情面。

    黑衣人被这连环杀招逼的甚是狼狈,且没有一丝还手的余地。这种被动挨打的局面他已经好多年没有经历过了,现在重温这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还挺新奇的。

    不过转眼间就过了几十招,黑衣人抽空看了一眼自家弟弟那边,果不其然,和他一样,都是被吊打的那一方。他不由得苦笑,一个恍惚间,胳膊就被狠狠的拍了一下。

    “这个点晃神,是不是想死?”凌雨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招式,相反,她的招式越发的凌厉,黑衣人也不敢掉以轻心,小心的应对着。

    又过了几十招,他被凌云拍到了地上,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他想要站起来,可是剧烈的疼痛阻止了他的任性之举。

    “我输了。”他坦然的看着凌雨清冷的眸子,“输的心服口服。”

    凌雨没有说话,不过对于他光明磊落的行事作风甚为满意,她轻轻的点点头,安静的站在一旁,看他自我疗伤。

    黑衣人的全身都是疼的,见凌雨给了他自我疗伤的时间,也不矫情,坐在那里,兀自疗起伤来。

    那厢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清瘦男人躺在地上,看着凌风冷冰冰的眸子,连连求饶,“姑奶奶,我认输,不打了!”

    之所以战斗了这么久,倒不是因为他的武功比他兄长的高,而是 因为这女疯子压根就不给他认输的机会,密不透风的招式让他有苦难言,保命要紧,哪还顾得上说话。

    要不是兄长那边结束了战斗,这女疯子只怕还不肯停止凌虐他。他第一次对自己的嘴产生了厌恶,下次再多嘴,就自己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

    待兄弟两个自我修复的差不多了,四人这才回到了方才的花厅之中,彼时的陆安瑾已经等的昏昏欲睡,她睡眼惺忪的看着眼前的四个人,哈欠连声的问,“结果怎么样?”

    “我等输了。”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无须解释太多。

    陆安瑾点点头,又漫不经心的问,“差了几招?”

    黑衣人闻言羞红了脸,甚是惭愧的道:“属下愚钝,差了几十招。”

    陆安瑾又看着一直沉默不语的清瘦男人,笑眯眯的问,“你呢,差了多少招?”

    清瘦男人偷偷的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凌风,牙疼似的说,“回主子,属下愚钝,差了几十招。”

    这女人简直是罗刹附身了,比男人都凶悍,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陆安瑾又问,“你们两个服不服?”

    黑衣人点了点头,“属下心服口服!”

    清瘦男人不情不愿的回了一句,“属下佩服!”

    陆安瑾笑了,她甚是得意的说,“都是女子不如男,其实女子也能顶半边天,你们这次的失败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你们过分的轻视敌人。”

    两人沉默,虚心受教。

    “这次给你们一个教训,下次可千万不能这般草率了,女子没有你们想象中那般弱的。”

    黑衣人连连点头,“属下受教。”

    陆安瑾漫不经心的伸了一个懒腰,慵懒的靠在椅子上,“你们这架也打完了,有什么感想?”

    黑衣人的脸微红,“属下技不如人,需要加强训练。”

    清瘦男人附和道:“属下复议。”

    陆安瑾点点头,忍住笑意,一本正经的说,“你们的武功确实亟待提高,凌风凌雨,这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

    清瘦男人想起凌风那双杀气凛凛的眼睛,他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和那个夜叉在一起训练,老天爷敢不敢不要这么开玩笑,这是要把他往死里逼啊。

    “属下遵命。”

    “哦,对了,既然有一个新身份,那就得有个新名字,你们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但凭主子吩咐。”

    陆安瑾想了想,很耿直的道:“以你们目前的实力暂时进不了凌卫,先去暗卫那里待着吧,待考核过关了,在去凌卫执行任务吧。”至于名字,她单手托腮,思索了片刻,“那便叫凌海凌川吧。”

    “属下谢主子赐名。”

    恭送走陆安瑾,凌风凌雨淡淡的瞥了两人一眼,只是一个轻飘飘的眼神,却让两个虎背熊腰的大男人不自觉的抖了抖,凌风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眼神躲闪的清瘦男人,嘴角露出一抹阴狠的笑容。

    招惹了我们还想全身而退?天底下哪有这等的好事。

    处理好凌海凌川的事情之后,陆安瑾的瞌睡虫也消失的七七八八了,她想了想,改变了前进的方向。

    “王妃,您不去花园了?”

    “嗯,去书房看看。”

    自上次进宫之后,齐霄昀的军务忽然冗杂起来,这几日,鸡还未鸣,他已经离开;狗都不叫了,他还未归来。

    陆安瑾几次想要离开贤王府,可两人总是碰不上,她又不能不辞而别,只好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等他回来之后,再去辞行。

第一百六十九章 暗夜私语

    这些日子,齐霄昀总是早出晚归,他怕影响陆安瑾休息,便自觉的睡在了隔壁。自从上次亲密接触之后,两个人已经许久没有见过面了,吃过了肉之后,再只喝汤,这滋味怎么着也不好受。

    “王爷近段日子在忙些什么呢?”陆安瑾虽说胆大包天,但并不是胆大妄为之人,可是些许日子未见心上人,她这心里也跟猫抓了一样,上不上下不下的,还有点痒痒的。

    凌云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他一脸纠结的看着陆安瑾的背影,深深地呼吸了两口气,这才不甚自然的道:“王爷尚在军营,还未回府。”

    陆安瑾闷着头往前走,没有发现凌云的异常。她最近闲的无聊透顶,每天不是吃就是睡,这一天天过的,竟和那猪先生无甚两样。这样下去可不得了,她还没到可以肆无忌惮发胖的年纪。

    可以过猪一样的日子,但万万不能有猪一样的身材。陆安瑾偷偷的摸了摸不甚明显的小腹,痛定思痛,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忌嘴,她不要君子好逑,但势要做一个窈窕淑女。

    凌云牙疼似的,支支吾吾的道:“若是王妃觉得无聊,属下可以陪着王妃去城外走走。”他怕陆安瑾起疑,特意加了一句,“城外的护国寺香火旺盛,王妃可以去那里上香。”

    陆安瑾摇摇头,她本来想说自己对这些鬼神之事并不相信,可后又想起自己真实的身份,那等狂妄之语只好悉数咽回肚子里面。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满,否则打脸的时候,脸会疼。

    “最近可是又有什么大事发生?住在京城的那几位是不是又整出什么幺蛾子出来了?还是皇帝陛下故意为难王爷?”齐霄昀忙的昏天暗地,但又有些莫名其妙。

    “王妃,你连着问了属下这么多的问题,属下应该先回答你哪一个问题呢。”凌云的表情越发的纠结了,他想了想,老老实实的道:“朝堂之事,属下不懂,只是陛下近段时日确实经常召王爷入宫。”

    陆安瑾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她就知道,皇帝那日之所以答应的那么干脆,定然是留有后招的。不要脸的臭老头,竟然和自己的儿子争风吃醋,简直让人不齿。

    “王爷大概什么时间回来?”毕竟他们尚未成婚,一直呆在贤王府恐会招来闲言碎语,她倒是不在乎那么虚无缥缈的名声,只是怕连累了清廉之气可昭日月的爹爹和娘亲。

    “王妃,王爷离府之前未交待归期。”自从王爷派他保护王妃之后,他几乎已经和王爷断绝了联系,当然,必要的联系还是有的,只是不足与人道哉。

    陆安瑾转身,一脸无奈的看着脸色不甚正常的凌云,没好气的问,“凌云啊,你现在的消息也太闭塞了些吧,一问三不知,那你说说,你知道什么消息?”

    凌云一五一十的回,“回禀王妃,属下知晓王爷怕您无聊,让属下带您出去玩,但是并未交代您可以离开王府。属下想,王爷定然有别的打算。”

    这话说的简直不能再艺术了,说了等于没说。陆安瑾认命似的低下头,半是无奈半是开玩笑的问,“你方才说王爷允许我出府,那我可不可以回去看看我爹娘?”

    “这……”凌云又纠结了,王爷之前交代王妃可以去任何地方,除了清河王府和陆大人的歇脚处。他不擅长说谎,但又不想把话说的太直白,只好硬着头皮道:“王妃,陆大人和陆夫人一切安好。”

    一切安好,便无需挂怀,所以说,齐霄昀是不想让她回去咯。凌云的眼神躲躲闪闪的,他看左看右看天看地,但就是不敢看她,陆安瑾狐疑的看着他,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齐霄昀并不是一个老实听话的人,就算是皇帝真的下了命令,他若是不想做,皇帝也奈何不了他。

    凌云连连摇头,“没有,属下不敢。”他在心里不停的呼唤着齐霄昀,王爷啊,王妃太聪明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属下就坚持不住要破功了。

    然而,齐霄昀并没有听到属下真情的呼唤,陆安瑾探究的目光直直的定格在他的眼眸处,他看着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冷汗不由自主的直往下流。

    陆安瑾看着这副模样,便知道她猜对了,齐霄昀当真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人最焦虑的事情便是无法预知的事情,这种被刻意瞒着的感觉让她非常的不爽。

    “你是想坦白从宽呢,还是…”她笑的轻柔,水眸一眨一眨的,看着分外的调皮。“哎,你知道的,我是一个仁慈的人,从来都不喜欢对着自己人下手,可是如果我心情很不好的话,难免会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来。”

    想起陆安瑾那五花八门的折磨人的手段,凌云顿时风中凌乱,他的喉结动了动,嘴皮子颤了颤,看着她的眼神都在抖。

    “王妃,方才属下所言句句属实。”他确实没说假话,这不算撒谎,“王爷只是告诉属下,王妃离京在即,让属下保护王妃的安全。”

    她们来京城已经不少时日了,皇帝自从上次召见他们之后,就再也没有音讯了,他们现在的处境十分的尴尬,不知道是该回阴南还是继续留在这里。

    “你不想说,那我便不勉强你了,你给王爷传消息,就说明日我要回去看我爹娘。”

    书房最后是没有去成的,齐霄昀的藏书不少,只是他现在心情不好,实在不是看书的好时候,索性也就不去给自己添堵了。

    陆安瑾趴在凉亭的栏杆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光秃秃的园子,抬头四十五度望天,眼神十分的忧伤。

    “王妃,不如属下带您出去玩吧。”王府什么都没有,呆着确实很无聊,王妃这么天性烂漫的人,现在被硬生生的关的无精打采的,他看着也是十分心疼的。

    陆安瑾摇了摇头,“不去了,明日我就要离开王府了,下次来都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只是没什么人气,看着分外的冷清。”

    夜幕悄悄降临,微弱的星光透过窗棂,为黑暗的房间铺上了一层细软的银纱。

    陆安瑾用完晚膳之后,便早早的躺在了床上。身在绿色无污染的古代,能打发无聊的活动实在太少了,不是互相试探的宴会,就是争锋相对的采办,就没什么其他可供消遣的娱乐方式了。

    她又不由得回想起现代的纸醉金迷的生活,那些永远都不会暗淡的霓虹,那些五花八门的活动,让人在充实的玩乐中感觉到深深的空虚。

    是夜,齐霄昀踩着月色,带着一身的凉气悄悄的进了屋,他轻手轻脚的走到床边,静静的看着睡的并不安稳的陆安瑾,缓缓的弯下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轻轻印上一吻。

    “回来了?”陆安瑾睡的迷迷糊糊的,她伸出手好,准确的环着他的脖子,嘴里嘟囔着,“你这几天到底在做什么啊,整天连个人影都见不着。”

    齐霄昀坐在床边,轻轻的拥着她,侧脸撒娇似的蹭蹭他的手,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悦耳。“军中有一些事情比较棘手,瑾儿,几日不见,可有想为夫?”

    陆安瑾放下手,往齐霄昀的怀里钻,齐霄昀却固定住她的身体,温柔却不失强硬的将她放回到被窝里面,“乖,我身上凉,乖乖躺着。”

    “那你过来,我给你暖暖。”

    天地良心,她只是纯粹怕他受寒,并没有其他不可言说的意思。

    齐霄昀闻言,眼神一亮,他直勾勾的盯着陆安瑾惺忪的小脸,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迅速的脱掉了外衣,踢掉了靴子,快速的钻进被窝里面,压根不给她后悔的机会。

    陆安瑾看着他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男人素日里看着冷冷清清的,其实骨子里调皮的不得了,这是这么可爱的一面只有她看到了。

    齐霄昀伸出手,紧紧地搂着陆安瑾的纤腰,慵懒的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她身上的香味。

    “瑾儿,你好香啊。”怀中的温软那么的乖巧可人,让他恨不能吃入腹中。他忍不住在俏脸上偷了个香,心满意足的道:“真香。”

    “你这登徒子,”陆安瑾的脸犹如即将爆发的火山岩浆,炙热滚烫,“在这般,我就赶你出去了。”

    齐霄昀闷笑,厚着脸皮问,“瑾儿,你当真舍得让为夫睡冰冷的地上?”

    “为何不舍?”陆安瑾捂嘴轻笑,“行军途中,这不是司空见惯的事情吗,现在怎么变得娇气了?”

    “先前没有媳妇疼,现在有了媳妇,自然得矫情一些了。”

    陆安瑾:……真真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沉默了片刻,陆安瑾轻声问他,“你今天是特意赶回来的?”

    齐霄昀点点头,“是啊,为夫要是再不回来,媳妇都要跑了,到时候为夫连哭都没有哭的地方了。”

    陆安瑾见他还是这般的不正经,羞涩不已,“你若是还是这般的不正经,我就不理你了。”

    本来以为她的脸皮已经够厚了,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厮的脸皮和那护城墙无甚两样,简直刀枪不穿。

第一百七十章 甜蜜负担

    翌日,天还未亮,齐霄昀轻手轻脚的从床上爬了下来,只是他前脚从床上下来,下一秒,陆安瑾的不甚模糊的声音就从床上传了下来,还带着可爱的鼻音,“你怎么起来这么早,是要走了吗?”

    齐霄昀闻言,转身回到床边,俯下身轻轻的吻了吻他鲜艳欲滴的红唇,忍住想要攻城略地的冲动,声音不由自主的喑哑了几分,“为夫去军营看看,很快便回来,乖乖在王府里面等为夫,为夫回来带你去一个地方。”

    陆安瑾乖巧的点头,齐霄昀看着她难得乖顺的样子,心随意动,又忍不住弯腰轻柔的亲了亲她的红唇。情意相通,呼吸交缠,被强行压抑的渴望越来越汹涌,那些不为人知的冲动变得越来越强烈。

    有那么一瞬间,他就想留在这里,不去那劳什子的军营,不管那些令人头疼的破事儿,媳妇被窝热炕头,做人间极乐之事,岂不快哉?

    亲吻一步步加深,齐霄昀的呼吸越发的沉重,那粗重的喘息听的陆安瑾越加的面红耳赤。就在他快要失控的时候,她终于伸出手将那张勾的她意乱情迷的俊脸推到了一尺之外。

    “大早上的就发疯,你还去不去军营了?”汪汪水眸媚眼如丝,带着一股子清纯的魅意,看的齐霄昀心里面的不足与外人道哉的小心思又蠢蠢欲动起来。

    他向来洁身自好,对男女之事并不热衷,可自从那晚他们之间越了界之后,他只要一看到陆安瑾,脑袋里面就会出现很多黄色的废料,就想强硬的讲她拴在自己的怀里面。

    齐霄昀放低了身子,压在绵软的薄被之上,他舒服的叹了口气,略有不满的道,“去军营里看那些大老爷们,闻那些大老爷们身上的臭汗味,还不如在家陪陪貌美如花的王妃,至少王妃身上香喷喷的,不说招惹蝴蝶了,招惹个蜜蜂也是不错的。”

    陆安瑾失笑,“可不就招惹了一只蜜蜂吗?一大早就在我的耳边嗡嗡嗡的,赶都赶不走。”

    齐霄昀闻言,眉头一挑,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大手忽然伸向陆安瑾的腰窝,毫不客气地搔她痒痒,痒得她大笑不已,眼泪都落下来了,急忙连声求饶,“我错了,别挠了。”

    “看你现在还敢说为夫是蜜蜂不。”齐霄昀转头看了一眼窗外,晨光熹微,他就算再不愿意,也不能再耽搁时间了。他委屈巴巴的偷了一个香吻,然后不情不愿的爬了起来,自顾自的穿起衣服,看着陆安瑾的眼神满是哀怨。

    “别这么可怜巴巴的看着我,不过是去几个时辰罢了,又不是不回来了,我会在府中乖乖等你的,所以快去快回,莫让我等太久了。你知道的,我最不喜欢等人了。”

    对于她来说,等待是最折磨人的事情,没有之一。那些期盼、焦灼、失望的感觉掺杂在一起,别提有多烧心了。

    “瑾儿,为夫不会让你等太久的。”齐霄昀简单的梳洗了一番,没来得及用早膳,便打马而去。

    齐霄昀走后,陆安瑾又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睡了个回笼觉,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

    “王妃,您醒了?”侍女听到屋里的动静之后,鱼贯而入,穿衣的穿衣,传膳的传膳,梳妆的梳妆,一片繁忙的景象。

    众人忙的热火朝天的,而陆安瑾所需要做的事情便是努力的支撑着脑袋,不要让它东倒西歪的。

    “王妃,今日您想化个什么妆?”上妆的侍女恭敬的问,“王妃,您的底子真好,不管上什么妆都非常漂亮。”

    陆安瑾淡淡的笑了,略有些羞涩的道:“你们就别取笑我了,我自己长什么样子,心里跟明镜似的,先说好,我可不喜欢听马屁啊!今天你是老大,上什么妆,由你决定。”

    侍女们轻笑,“王妃,您是奴婢见过的最没有架子的小姐了,和您在一起,甚是舒心。您和王爷在一起,真的是天作之合呢。”

    陆安瑾大言不惭,不甚害臊的说,“你的意思是,我和王爷是天生一对人间绝配呗。”她顿了一下,甚是刻意的强调了一遍,“虽然我觉得你说的都是对的!”

    侍女们闻言皆捂嘴偷笑,她们的王妃不但人美心善,还是一个实打实的秒人呢,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王妃,你看看怎么样?”侍女一边聊天,一边为她上妆,时间就在谈笑间偷偷的溜走了,一点痕迹都未留下。

    陆安瑾看着铜镜中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人,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言,“果真是一双巧手,把我化的跟那九天之上的仙女似的,我差一点都没认出镜中人是谁。”

    自己的手艺能被人认可真的是一件令人非常愉快的事情,尤其是能得到自己喜欢的人的认可,别提有多高兴了。

    “王妃喜欢就好,多谢王妃的夸奖。”侍女喜笑颜开,两个眼睛弯成了月牙,“不过,王妃本来就是仙女下凡,长得漂亮,不管化什么妆都好看。”

    这话倒不是她刻意的恭维,是她心里真的是这般想的。在她的心里,王妃可是天仙一般的人物,能够伺候王妃,绝对是她上辈子做了许多的善事,才会积攒这么深厚的福气,

    陆安瑾闻言,轻轻的刮了刮侍女的鼻子,她巧笑嫣然,温和的说,“我知道了,王府里面就属你的嘴巴最甜了。”

    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迫不及待的用膳了,她看了一眼站在两边的侍女,问,“你们用膳了吗?”

    方才为她化妆的侍女行了一个礼,浅笑着道:“王妃用过膳之后,奴婢们再去用膳。”

    陆安瑾闻言,立马热情的邀请道:“没吃饭呀,那正好,快坐快坐,咱们一块吃。”

    侍女知晓她没什么架子,但是这般的不拘小节,倒也是她们没有想到的,她似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似的,连声说道:“不,不,王妃,这可使不得。”

    被拒绝的陆安瑾十分的伤心,她嘟着嘴,不高兴的问,“有什么使不得的,哪里使不得了?”

    侍女以为她生气了,急忙解释道,“王妃,奴婢知道您心慈仁厚,但奴婢们身份卑微,不能和主子同桌而食。”

    陆安瑾很不客气的评价了她的话,“迂腐。”

    侍女们闻言,本能的就要跪下磕头认错,但在陆安瑾锐利的眼神夏,硬着头皮将已经变弯的腿给站直了。

    陆安瑾放下手中的点心,单手托着下巴,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她们,沉默了半晌之后,突然轻飘飘的问,“我且问你们,王府里面谁最大?”

    领头的侍女不假思索的回,“王府里面自然王爷最大。”

    陆安瑾点点头,又问, “那王爷若是不在呢?”

    领头的侍女虽然不知道她的用意,但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王爷若是不在府中,自然是王妃最大。”

    陆安瑾点点头,然后十分谦虚的问,“那按照你这么说,我现在也是王府里的主子咯?

    侍女们点点头,贤王府里谁不晓得这位未过门的王妃可是她们正儿八经的女主人。王妃可是王爷放在心窝窝上的女人,她们的眼睛又不瞎,自然看的出王爷有多么的在乎王妃。

    “那我且问你们主子的话,你们听不听?”

    她们不过是卑贱的奴婢罢了,“主子的话,奴婢必须听啊。”

    “很好,”陆安瑾笑眯眯的道,“那主子让你们现在坐下陪她吃饭,你们是听还是不听?”

    侍女们皆是一脸的菜色,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惶恐。

    领头的侍女抬头看了一眼陆安瑾,见她满脸笑意,眸子里面闪着温柔的光芒,她这才知晓陆安瑾并未在和她们开玩笑,她是真心的邀请她们一同用膳。

    她思索了片刻后,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温言回复道:“多谢王妃。”

    陆安瑾看大丫鬟这么给力,甚是满意的点点头,她看了一眼还在愁眉不展的小丫鬟们,热情的招呼道:“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坐呀。”

    丫鬟们虽然惶恐不已,但最终还是不忍拂了她的好意,乖乖的坐了下去。

    一顿简单的早餐,吃的主仆尽欢,陆安瑾甚是满意。果然人多了才热闹,吃东西才显得格外的香。天知道前段时间她独自面对那么大一桌的食物,她的心情有多么的不爽。

    用完膳之后,陆安瑾哪里也没去,她说了几个简单的小游戏,和侍女们一起玩。刚开始的时候,侍女们还有些羞涩,放不开。可是几个回合过去,方才还束手束脚的侍女们彻底放开了手脚,几个人玩的是不亦乐乎的。

    “苹果蹲,苹果蹲,苹果蹲完荔枝蹲。”

    “荔枝蹲,荔枝蹲,荔枝蹲完葡萄蹲。”

    陆安瑾喊完葡萄之后,许久没被叫到的侍女跑了一会儿神,她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错过了节拍,于是乎,被毫不留情的罚喝了一大碗的凉开水。

    众女看她一副苦恼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一个简单的小游戏,让几个人玩的大汗淋漓,陆安瑾又想出了好几个简单的游戏,大家玩够了这个就换另一个,好不开心。

    天上云卷云舒,屋里的欢声笑语从未间断过。

第一百七十一章 低调炫耀

    齐霄昀回来的时候,方才走到练武场,就听见一阵欢声笑语,他快步走了过去,就看见一向冷清的练武场此时锣鼓喧天,陆安瑾穿着一件紧身衣,双手胡乱的比划着。

    “你们这是在作甚,”齐霄昀笑着走了过去,看着陆安瑾满头大汗的脸,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怎么突然想着练武了,是不是在王府里面太无聊了?”

    陆安瑾先前被虐的体无完肤,但是她越挫越勇,输了再来,哪怕是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了几次也不在乎,这种韧性就算是她的临时对手凌云,也对她敬佩不已。

    “闲来无事,就想着强身健体,也算是打发时间了,”她拿着衣袖胡乱的擦了一把汗,眸子里面满是笑意,“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军营的事情忙完了?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出去走走了?”

    齐霄昀嘴角的笑容越来越大,他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轻声细语的回,“是呀,所以现在赶紧去洗漱吧,等你们收拾好了,咱们就出发。”

    至于去哪里,他没有多说,陆安瑾也就没有多问,她听完之后,对着凌云抱了个拳,甚有礼貌的告辞,“今日的教学就到此为止了,咱们下回接着来,早晚有一天,我这兴起的后浪要把你这前浪拍死在沙滩上。”

    凌云哪敢受她这一礼,再加上还有王爷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他错了错身,对着她抱拳道:“王妃客气了,今日多有得罪,还请王妃海涵。”希望王爷不要记仇,否则他可就惨了。

    “不不不,你要是不虐我,我怎么会有进步呢。我皮糙肉厚,抗打性还是不错的,日后训练的话,你依旧不要对我手下留情,若是让我知晓你故意让着我,故意放水,我肯定是要翻脸的。”

    凌云怯生生的看了一眼齐霄昀,见他面色不改,七上不下不安定的心这才安安稳稳的落了下去。他知晓王妃此言是说给王爷听的,暗叹王妃真贴心,心里面自是感动的稀里哗啦的。

    “属下遵命。王妃巾帼不让须眉,属下很期待下次的对决。”王妃有慧根,有灵性,他相信假以时日,王妃定然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真的会把他这个师傅给拍到沙滩上的。

    陆安瑾拉着齐霄昀的手,急匆匆的离开练武场,侍女们看着两人相携离开的背影,很有眼色的没有跟过去,没有打扰两个人难得在一起的二人时光。

    齐霄昀看着两个人相握的手,嘴角的笑意怎么也下不去,他看着一脸着急的小女人,心想她这么着急和他一起出去,肯定是因为他这几日冷落她了,故她这般着急是因为想他了。

    事实上,陆安瑾确实很想和齐霄昀在一起玩,但是能出王府玩的诱惑显然更大。贤王府的生活安静无趣,她能够老老实实的呆了几天,已然到了她耐性的临界点了。

    回到屋子里面,陆安瑾毫不客气的把齐霄昀退出了房间,她一脸严肃的说,“你先去吃点东西,顺便洗漱一番。”说完,也不等他回应,也不管他愿不愿意,啪的关上了门。

    被迫吃了闭门羹的齐霄昀讪讪的摸了摸差点被门挤住的鼻子,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听话的去洗漱了,至于用膳什么的,还是先等等吧,他还想留着肚子和那个小吃货一起品尝美食呢。

    陆安瑾没有耽误多少时间,此时太阳高高的挂在天上,虽然没有夏天那般炙热,但还是带着一股子的热浪,她刚洗完澡,经过一番折腾,又出了一身的臭汗。

    “走吧走吧,”她打开门,拉着齐霄昀的手就准备走,边走边问,“方才去用膳了没?”见他点点头,她接着道,“以后一定要用早膳,不吃早膳对胃的伤害简直是灾难性的。”

    “嗯,王妃说的有理,本王定然会牢记于心的,尽量下不为例。”不能完全保证做到的事情,他是不会轻易给承诺的,说到做不到,不是男人所为。

    陆安瑾听他这话,便知道她方才说的话,齐霄昀并未听进心里去,她苦口婆心的道:“你别嫌我啰嗦,等你以后就明白了,不过等你明白的时候就已经晚了。”

    齐霄昀闻言停下脚步,他走到陆安瑾的面前,双手紧紧固定在她的肩膀上,目光深沉,一字一顿的道:“你方才说的话为夫都记在心里了,为夫真的记住了,没有敷衍你。”

    “记住就好,”陆安瑾往前一步,在他的怀里靠了靠,无奈中带着一抹怅然,“我不是不相信你,也不是罗嗦,只是想让你拥有一个好身体罢了。我只是怕你到时候忙起来,就忘记用膳了。公务永远是忙不完的,但是身体是你自己的。”

    “为夫知晓你的心思,为夫一定谨记王妃的叮嘱,绝对不会轻易忘记的。”齐霄昀笑的眉眼弯弯,心里乐的不行。

    他认为这世界上最浪漫的爱情,不是一见钟情火花四射,而是细水长流共守白头。无论是温柔叮咛还是强制命令,只要对象是她,他都乐意接受,爱情就是这么的任性。

    原来,他从未觉得吃饭竟然是这么浪漫的一件事情,多吃一顿,少吃一顿都无所谓,能解决基本的生活需要,饿不死就行。

    陆安瑾见他一脸的认真,热度高居不下的小脸越发的滚烫,她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垂着头,不去看那双含笑的眸子,“好啦好啦,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达成共识了,现在赶紧走吧!”

    齐霄昀点点头,堂而皇之的将小手裹在他的大手之中,一脸春风得意的拉着她往外走。

    陆安瑾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手,小声的在他耳边喃喃道:“你我尚未成亲,在公众场合这样于理不合。若是让某些有心之士看到了,指不定会怎样编排咱们呢。在外边你就低调点吧,你要知道,低调才是最牛逼的炫耀。”

    “瑾儿,”齐霄昀狐疑的看了她一眼,“你可是害羞了?”

    “我…我害羞什么,我有什么好害羞的?”她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加了一句,“这里有什么事情值得我害羞的?”

    齐霄昀这下确定了,这胆大包天的小女人并没有表面上那般无所谓,她再怎样的少年老成,也是一个青涩的少女。

    “瑾儿无需顾虑那么多,陛下已为你我赐婚,你已经是我名正言顺的王妃。不过为夫知晓你脸皮薄,在未成亲前,就听你的话,咱们低调行事。”

    齐霄昀径直带着陆安瑾出了府,他并未说要到哪里,陆安瑾也没问,在他的身边,她不需要思考太多,只用跟着他走就好。

    陆安瑾本来想骑马出去玩,但是碍于贤王殿下的名号实在太过响亮,她不想成为动物园里的猴子,不想接受众人炙热探究的目光,就老老实实的选择了马车。

    马车驾驶的很平稳,陆安瑾坐车太过无聊,听着外面小贩慷慨激昂的吆喝声,时不时的掀起车帘,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人群,有些羡慕的说,“外面好热闹呀,我们今天是要逛集市吗?”

    齐霄昀缓缓的摇摇头,在陆安瑾瞬间暗淡的眼神里,浅笑着道:“今日尚有要事未办,过个两三日,为夫在带你来逛集市,可否?”

    “真的?”陆安瑾有点不相信,因为他实在太忙了,忙的连见面就觉得是奢侈了。

    “自然当真,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为夫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陆安瑾阴郁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艳阳高照起来,她笑的眉眼弯弯,“好,我等你。”她转头看向窗外,忽然惊奇的问,“这不是醉香楼吗?”

    “瑾儿可是饿了,怎么总是盯着酒楼看呢。”

    “哪有,这纯粹都是意外。醉香楼离爹爹娘亲落脚的地方很近,许久未见到爹爹娘亲了,我真的很想他们。”

    齐霄昀微笑着将她捞入自己的怀中,下巴搁在她的头顶上,温柔的说,“既然瑾儿想岳父岳母了,那我们便去看看他们吧。”

    陆安瑾闻言高兴不已,她猛的抬起头,却忘了齐霄昀略带青色的下巴就顶在她的头上,她一个用力,就听见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自知闯祸的她连忙问道:“怎么了?”

    “无事。”齐霄昀疼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那一瞬间,他正准备开口说话,于是乎悲剧就发生了,他咬着自己的舌头了。”

    “当真无事?”

    “无事。”

    齐霄昀说没事,陆安瑾也没想那么多,在她的心里面,齐霄昀就类似于那种刀枪不入之人,亦或者说他是一个顶天立地流血不流泪的纯爷们。

    在西林的时候,当她看见他背上那些横竖交加的上楼的时候,她是崩溃的。他明明是身份尊贵的天之骄子,奈何过得还不如寻常人家,他都那样艰难了,偏偏还要安慰她,那些不过都是小伤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她犹记得,那日她眼眶红红的问他,“你是真的不在乎,还是别无选择。”

    他沉默了半晌之后,才淡淡的回了一句,“瑾儿,我别无选择。”无论何时,他的周围都充斥着满满的恶意,而他苦苦努力的,不过是想活下来而已。

    “霄昀,我想让你知道,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一个人了,疼了、累了、难过了、开心了,你通通都可以告诉我。因为,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你愿不愿意,我都不会离开。”

第一百七十二章 贤王提亲

    陆安瑾的兴致来的快去的也快,没一会儿,她本来还欢呼雀跃的心就变得安静下来,脑袋瓜子一点一点的,最后靠在齐霄昀宽阔的肩膀上,眼睛要闭不闭的,整个人好像被抽了精气神一般,像是一个霜打的茄子,看着无精打采的。

    马车安稳的停了下来,齐霄昀感受着她轻柔的呼吸,轻轻的推了推她的肩膀,看着她似醒非醒的样子,声音不由得低沉了三分,“瑾儿,醒醒,咱们到地方了,该下马车了。”

    陆安瑾揉了揉眼睛,只感觉眼前有火花在冒,她又使劲儿的揉了揉,迷迷糊糊的脑袋这才清醒了几分,眸子也变得清明一些,因为初醒,她的声音有一些些的沙哑,“我们到哪里了?”

    天知道她刚才睡的昏天暗地的,沿途中到底错过了那些美妙的风景,她都一无所知。她方才是真的一点防备心都没有,若是齐霄昀趁机将她给卖了,也是有可能的。

    齐霄昀理了理她有些凌乱的头发,又亲自动手整理了一下她有些松散的衣裙,然后弯弯手指轻轻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宠溺的说,“你呀你呀,怎地这般瞌睡,可是昨夜没有休息好?”

    提起这个,陆安瑾凶狠的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说,“王爷,明知故问很好玩吗?我有没有睡好,你不是应该最清楚吗?还是说王爷现在未老先衰,记忆力减退的这般厉害?”

    他只不过是说了一句话罢了,她就噼里啪啦的挤兑了他一堆,还未成亲都这般凶悍,日后焉有他的好日子过。不过,他甘之若殆,能和这个小野猫在一起,无聊的生活不知道能增添多少情趣。

    “好好好,方才是为夫说错话了,瑾儿莫气,”齐霄昀像是哄小孩一样,看她气鼓鼓的样子,温柔的问,“瑾儿若是还生气的话,就打为夫吧,为夫绝对不会喊疼的。”

    陆安瑾闻言,嘴角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她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你这皮糙肉厚的,就算打你一百下,你也不会嫌疼的。别那么矫情,小心我打你。”

    齐霄昀举双手投降,好言好语的道:“好了瑾儿,若是咱们再不下去的话,别的人该怀疑咱们是不是在做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了。还是说你确实想要和为夫做些让人十分愉悦的事情来?”

    这个白日宣淫的大色狼,陆安瑾伸手在他精瘦的腰间狠狠一掐,掐了一下还不够,又左三圈右三圈的转了几圈。转的最后,把她自己给转的晕头转向的,只好讪讪的放开了手。

    齐霄昀脸色未变,看着陆安瑾的眸子笑意更甚,他拉着陆安瑾的小手,打趣的问,“掐的这么用力,小手疼不疼啊,方才瑾儿辛苦了,为夫来给你按摩一下,缓解你的劳损。”

    陆安瑾彻底的被齐霄昀的不要脸给征服了,这个男人的厚脸皮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她猛地抽回自己的小手,佯装鄙夷的道:“贤王爷,你的脸皮已经掉到地上了,还不赶快捡起来,你到底要不要脸皮了?”

    “为夫要瑾儿就好,要什么脸皮呐。脸皮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水喝啊。”齐霄昀说的理直气壮的,丝毫不觉得难为情,“为夫看着瑾儿就觉得满心的欢喜。”

    陆安瑾狐疑的看着齐霄昀,不知道他今天是抽了什么风,嘴巴上像是抹了蜜一样,甜言蜜语不要钱似的往外倒。在那双炙热的眸子下,陆安瑾觉得空气越发的稀薄,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我不要和你说话了,”她的牙齿都快被酸倒了,陆安瑾摸了摸他的头,不放心的问,“你今天怎么这般不正常,莫不是被鬼祟附身了?”

    齐霄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眼神越发的腻歪,陆安瑾在那种充满爱意的高温注视下,受不了的落荒而逃。这厮到底是怎么回事,变得越来越不正常,莫不是受了什么打击?

    她下了马车,这才发现,原来齐霄昀带她来的地方竟然是陆父陆母的落脚处,她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就感觉腰间多了一抹温热,她回首,这才讶异的发现,他们的马车后面跟随着四五辆马车。

    陆安瑾呆呆的看着笑的如沐春风的男人,指了指静静等待着的马车,不解的问,“怎么这么多马车,你准备作甚?”

    “为夫知晓你定然思念岳父岳母,岳父岳母定然也十分的思念你,所以为夫便想着在这个大好的日子里面,带你回来看看。”

    大好的日子?陆安瑾的眉头一动,她仔细的想了想,并未发现今日和昨日有何区别,不都是平平凡凡简简单单的一天吗?不过唯一不一样的,今天他陪在她的身边,她不是孤单的一个人。

    “在想什么呢,咱们赶紧进去吧,莫让岳父岳母等久了。”齐霄昀揽着陆安瑾的腰就准备往里面走,奈何小女人并没有被他轻易糊弄过去,双脚纹丝不动的定在那里。

    陆安瑾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淡定的男人,指了指马车的方向,“那可否请王爷告诉我,你带来这么多辆马车是要作甚?难道王爷准备搬离贤王府了吗?”

    齐霄昀闻言,脸有点红,一向清冷的眸子此时却满是躲闪,陆安瑾看着他难得失态的模样,一个没忍住,便笑了出来。

    “我不过是随口一问,你这么紧张做甚?难道你真的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陆安瑾斜了他一眼,拨了拨耳边的碎发,“我已经做好洗耳恭听的准备了。”

    “为夫没啥瞒着你的,”齐霄昀佯装云淡风轻的道:“岳父岳母好不容易来趟京城,为夫初次拜访,怎么能空手而来。不过是略备了一些薄礼罢了。”这是最基本的礼貌,更何况今天可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他都这么说了,陆安瑾也就没有再追根究底。“你说的言之有理。罢了,咱们进去吧,莫让爹爹娘亲等久了。”

    陆父陆母显然没有想到消失了许久的陆安瑾竟然出现了,陆父激动的手都在颤抖,但面上不显,还是一副淡定的样子。他淡淡的打了一声招呼,笑呵呵的说,“瑾儿,回来了。”

    陆母则喜滋滋的迎了上去,拉着陆安瑾的小手,笑呵呵的问道:“瑾儿,住在贤王府可还适应?有没有按时用膳,睡的可好?”

    对于齐霄昀擅作主张的将陆安瑾扣在贤王府的行为,老两口心里十分的不爽。纵然现在大名鼎鼎的贤王是他们的准女婿,但他们依旧没有给他好脸色看。

    “陆大人、陆夫人。”齐霄昀自知理亏,甚是恭敬的对两人行了一礼,先下手为强的道歉,“先前是本王失礼了,还请大人、夫人莫与本王计较。”

    齐霄昀乃是皇子,现在低声下气的向他们道歉,堂堂皇子已然做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还有什么好拿乔的,不能蹬鼻子上脸。

    陆父点了点头,看了陆安瑾一眼,对方回给他一个欲说还休的笑容,陆父心下了然,暗叹女儿果真是胳膊肘子往外拐,这还没有嫁出去呢,就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覆水难收啊。

    罢了罢了,既然女儿都不计较了,他们还能怎么办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呗。

    “王爷言重了,不知王爷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齐霄昀深情地看了一眼和陆母言笑晏晏的小女人,浅笑道:“今日不请自来,确实有要事要办。”他拍了拍手,就见一众侍卫抬了几十个红色箱子进来,看侍卫的脸色,便知这箱子的分量不轻。

    陆父一脸牙疼的表情,“王爷这是何意?”

    齐霄昀忽然对着陆父陆母作了一揖,笑呵呵的道,“先前父皇为本王和瑾儿赐了婚,本王今日便是来向大人提亲的,恳请大人将瑾儿嫁给本王。”

    陆父满脸讶异,他偏头看着陆安瑾,见对方也是一脸懵逼的表情,便知此事她也不知晓。

    “你今天带我回来,就是为了向爹爹提亲?”

    齐霄昀笑着点头,“我听说民间嫁娶,男方需得向女方提亲。我知道你不在乎,但是我不想让你受任何委屈。”

    陆安瑾感动的不要不要的,谁说她不在乎,她在乎的紧。婚姻对女人来说,就好比是第二次投胎,男人在不在乎你,就看成亲的时候看不看重你。

    齐霄昀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陆父,“这些年本王常年在外征战,有很多规矩礼仪不是很清楚,若因此怠慢了瑾儿,还请大人直言不讳,本王感激不尽。”

    陆父又变成一脸便秘的表情,在瑾儿面前我啊我的,到了他这里就是本王本王的,这就是典型的双标。

    “王爷切莫这么说,陛下已经为王爷和小女赐婚,看着王爷这般爱护瑾儿,老夫也就放心了。老夫要求不多,只希望你们能够相互扶持下去,多包容,多体谅对方,莫要因为一些小事就闹的鸡飞狗跳。”

    齐霄昀认真的听着,不时的附和一二,最后严肃的承诺,“大人所说,本王定然铭记于心。在本王有生之年,定然会竭尽所能的爱护瑾儿,请大人放心。”

    陆安瑾实在听不下去了,拍了一下齐霄昀的手,笑着呵斥道:“呆子,怎么还叫爹爹大人,是不是该改口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天降霹雳

    齐霄昀的脸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迅速窜红,连耳朵尖都未能幸免,他好似听见了砰砰砰的心跳声,宽袖里面的手不由自主的抓紧了袖子,松开、握紧,反复了三四次,那种剧烈的羞涩感才好了那么一丢丢。

    他做足了心理准备,而后微微抬起头,这才发现他的岳丈大人并没有比他好到哪里去。陆父第一次’厌恶’自家闺女的口无遮拦,简直是胆大包天。贤王是什么人,那可是皇帝的儿子,能问他一个下臣叫爹爹吗?

    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若是让皇帝知晓了,那可不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的事了,稍微一个不注意,可就灭了九族了。陆父差点没吓的魂飞魄散,十分严肃的呵斥道:“瑾儿,不得无礼!”

    这事,就连一向宠她如命的陆母都不甚赞同的摇头,“瑾儿,休得妄言,”她转身对着齐霄昀微微一笑,“王爷的诚意,臣妇已然知晓,瑾儿生性浪漫,偶尔会口无遮拦,还请王爷多多海涵。至于王爷和瑾儿的婚事,王爷选定日子即可。”

    齐霄昀回头,看着一脸委屈的陆安瑾,心里一阵疼,不扎心,但很痛。他强忍着想要拉手亲亲安慰她的冲动,浅笑着看着陆父陆母,方才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一股脑的全秃噜了出来,“大人夫人,既然瑾儿已是我的王妃,你们是瑾儿的爹爹娘亲,便也是本王的爹爹娘亲。”

    他从未说过如此肉麻的话,因此说的断断续续,磕磕巴巴的。齐霄昀听见一声浅笑,本能地回头,便看到方才还委屈巴巴的小女人,此刻却是笑靥如花。看到那张灿烂的笑脸,他忽然觉得往日里那些难以言说的话,真的说出口,并没有那么艰难。

    是他给自己上了一把无形的枷锁,将自己锁进阴暗的一隅,任性的拒绝任何光明的射入,就像一头拒绝任何人靠近的伤瘦,孤独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拒绝友善、拒绝阳光、拒绝了别人,也封闭了自己。

    陆父大惊失色的看着一脸淡笑的齐霄昀,此时他的心掀起了阵阵波涛汹涌的巨浪,他满是担忧的和陆母对视一眼,见对方浅笑着摇了摇头,这才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不再客气的寒暄,摆出正常岳父的态度,“你和瑾儿成了亲,日后便要互相体谅、相互支持,宫廷生活容易,定要万般小心。”

    陆母接着道:“昀儿,你的身份决定了你不能像普通人一样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能力有多大,责任就有多大,娘亲知晓你的不容易。你和瑾儿既然已经认定了彼此,也做好了相携一生的打算,那么遇到了难处,便不要再自己扛着,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淡淡的话语蕴含着满满的关心,从未感受过这般温暖的齐霄昀瞬间便红了眼眶,他感觉到有些丢脸,便低着头,借着宽袖,认真的回,“爹爹娘亲的嘱托,霄昀定会铭记于心。”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多谢爹爹娘亲的信任,身为贤王,我定然会竭尽全力保护东齐子民;身为瑾儿的夫君,我定要尽我所能的守护她。”

    他的生活一直是冰冷的,突然接受到温暖,让他通身的冰渣掉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从头灌到脚,非常的陌生,但让他非常的欢喜。

    感受过阳光的人,就再也回不到黑暗了。不过对于这种从地狱到天堂的改变,他乐于接受。

    陆父叹了口气,齐霄昀的处境看着风光无限,其实有多难,他最清楚不过。不过这孩子成熟稳重理智,虽然为人冷漠了些,但也十分的爱护老百姓,比那些只会吃喝玩乐的纨绔子弟不知道好了多少倍。他缓缓的站起来,拍了拍齐霄昀的肩膀,安慰道:“爹爹相信你,照顾好自己,也保护好自己。”

    齐霄昀本就含在眼眶里要掉不掉的眼泪,再也承受不住这温和却炙热的关怀,他急忙低下头,按捺住过于活泼的心跳,哑着胖子回,“我晓得了。”

    “好啦好啦,”陆安瑾看着齐霄昀红通通的眼睛,心疼的不行,她上前一步,笑着拉着他的手,“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就不要说这么煽情的话啦,说的我眼泪汪汪的。”说罢,还调皮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装模作样的说,“别问我的眼中为何饱含泪水,是因为我爱你们爱的如此深沉。”

    陆母忍俊不禁,笑呵呵的附和道:“就你嘴甜。”她瞪了一眼一脸沉重的陆父,“瑾儿说的不错,今天是一个大好的日子,我们不谈那些沉重的话题,昀儿瑾儿,你们饿不饿?”

    陆安瑾闻言,立马像小鸡啄米一般狂点头,她十分夸张的说,“娘亲,我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走走走,我现在听到吃的就两眼放光了。爹爹,别愣着了,我都听到你的胃在大唱空城计了。”

    “你这孩子,”陆父无奈的摇了摇头,“实在是太皮了。”

    他一脸悔不当初的样子,当初就不应该对她太过放纵,以至于现在她无半点大家闺秀的风范,整天像个野猴子一样,着实难以管教。

    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了一顿饭,他们很默契的都没有再提朝堂之事。吃饭途中,凌云忽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这才有些着急的汇报道:“王爷,属下有要事禀报。”

    陆安瑾知晓定然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否则凌云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汇报。她笑着对齐霄昀说,“既然有要事,那便去忙吧。”

    陆父陆母也连连说道:“去吧,去吧。”陆母还加了一句,“忙完莫忘记用膳,你方才并没有吃多少。”

    齐霄昀闻言,对着陆母浅浅一笑,“多谢娘亲关心。”他并未转头,只是冷冷的问了一句,“何事?”

    凌云径直禀报,“方才王府传来消息,西林边境异动,陛下下旨,命王爷前去查看,必要之时,可用非常之手段。”

    齐霄昀神色未变,倒是旁边的陆父脸色大变,他沉着声问,“西林如今内乱,陛下的意思是要趁机灭了西林?”

    “确有此意,”陆安瑾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否则朝中这么多的武将,他让那么多人在那里吃闲饭,却偏偏让霄昀跑来跑去。”

    陆父脸色不好,语气不由得加重了三分,“瑾儿,慎言!”

    陆安瑾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她笑呵呵的道:“爹爹教训的是,”她做了一个给嘴巴上锁的手势,“女儿一定会管好自己的嘴巴,只是,方才我又没说错,朝中武将济济,又不是只有霄昀一人,陛下是什么心思,大家都明白,有何好隐瞒的。”

    齐霄昀眼看陆父又要教训陆安瑾了,急忙说到:“爹爹莫气,瑾儿说的不错,陛下是什么心思,我们都明白,无非是忌惮我手中的兵权,不想让我呆在京中罢了。”

    “若是忌惮你手中的兵权,就更应该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这样才好掌控。”

    “陛下之所以让我远行去边境,不过是因为朝中武将老的已经不能老骥伏枥了,年轻的又只能纸上谈兵,青黄不济,他唯一能指望的只有我罢了。不过,他定然不会让我为所欲为,一定会为我派一个监军的。”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有说,皇帝之所以急匆匆的又把他撵走,不过是因为不想让他这么快完婚罢了。他这个父皇心眼不大,虽然被迫给他赐了婚,但是心里依然疙疙瘩瘩的,他不好过了,自然也不会让自己多好过。

    陆父知晓他说的是实话,尴尬的笑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皇室之中,本来就不存在什么骨肉之情,在那个富丽堂皇的囚笼中,只存在尔虞我诈和你死我活。

    齐霄昀挥了挥手,凌云安静的退了下去。因为这中间的插曲,因为即将到来的价格,方才轻松愉悦的气氛不复存在,陆父陆母心事重重,看着他欲言又止,陆安瑾则大咧咧的摆了一张我很不高兴的脸,就差没直接说出口了。

    “爹爹娘亲,你们莫担心,西林皇帝子嗣众多,且成年的子嗣也不少,身后的势力均衡,是以皇位争夺十分的激烈。”他停顿了一下,“不过西林京中的皇子不过都是跳梁小丑,真正有威胁的是定王林玉文。”

    陆安瑾点头,“林玉文近来动作频频,想必接下来有什么大动作。”

    “瑾儿,”齐霄昀看着巧笑嫣然的小女人,也忍不住笑了,“我不在京中的时间,林玉文的事情就劳你费心了。”

    “没问题,此等小事就包在我身上。”

    用完膳,齐霄昀厚着脸皮再次提出要将陆安瑾带回贤王府,陆父陆母本想揶揄他两句,但见他尴尬的无以复加的样子,知晓他们分离在即,便原谅了他们又一次的不合规矩。

    陆父背对着他们不说话,但也没拒绝。陆母则笑呵呵的赶人,“去吧去吧,时辰不早了。”

    齐霄昀自知理亏,连连赔不是,得到两老的谅解后,便马不停蹄的带着陆安瑾走了,速度之快,好似害怕两老突然反悔似的。

    “走那么急做甚?我们后面又没有魔鬼!”

    等上了马车,齐霄昀立刻抱住了取笑他的小女人,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像个大狗一样,在她的颈边蹭来蹭去,惹得陆安瑾大笑连连。

    “晴空万里,忽然暴风雨,”他无力的哀叹道:“简直是晴天霹雳啊!”

第一百七十四章 再次分别

    齐霄昀方才回到王府,就见管家脚步飞块的迎了上来,额头上覆满了薄汗,对着两人行了一礼之后,顾不得擦汗,急声说道:“王爷,半个时辰前,钱公公传陛下旨意,陛下召王爷速速进宫。”

    陆安瑾嗤笑,满眼嘲讽,她捏了捏齐霄昀的手,似笑非笑的说,“看来陛下当真是不愿意让你在京中多待一天啊,恨不能现在就把你赶出去。你确定你是他亲儿子,而不是半道上捡的?”

    齐霄昀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知晓她心里不痛快,他也不想离开,只是很多时候,他都身不由己。有这么一瞬间,他觉得特别对不起她,因为身为夫君,他缺少了太多的陪伴,总是将她孤零零的扔在一旁。

    “是啊,有很多时候,我也在想,我究竟是不是他的亲儿子?若是我不是皇帝的儿子,我有一双疼爱我的父母,那么我的生活会不会又是另外一片气象,我会不会过的开心一些。”

    陆安瑾看着他浅笑着的面容,一个心疼的浪潮瞬间席卷了她的理智。她从不怨天尤人,可是这一刻,她真的无比的讨厌住在深宫中高高在上的皇帝。高傲、狭隘、阴谋阳谋,十分的讨人厌。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陆安瑾迅速收拾掉自己的坏心情,扬起灿烂的笑容,对着他嘻嘻哈哈,一副天真无忧的样子。“去吧去吧,我等你凯旋归来,用八抬大轿娶我回家。只是莫让我等太久,你知晓我最没有耐心了。”

    齐霄昀失笑,“你呀你呀,”他点了点陆安瑾娟秀的额头,看着那双明亮的眼眸,再也按捺不住心中蠢蠢欲动的冲动,弯腰在红润的唇上轻啄一下,“有美人兮,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管家看着旁若无人大秀恩爱的两个主子,嘴角一抽一抽的,等了一会儿,见两人还在亲亲密密的咬耳朵,丝毫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一向甚有眼色的管家一时之间为难了,不知道是该继续留下继续辣眼睛,还是悄无声息的离开。

    “咳咳咳。”管家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忍不住轻咳两声,成功的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之后,这才低声催促道:“王爷,莫耽搁的太久了,以免惹怒圣颜。”虽说他从不认为当今的圣上是好皇帝,但该有的礼仪还是要有。

    陆安瑾轻笑,点了点齐霄昀健硕的胸膛,笑嘻嘻的道:“时辰不早了,快去快回,莫让陛下等久了,到时候在给你安一个大不敬的罪名,到时候你就该哭了。”她连声赶人,“去吧去吧,莫再愣着了。”

    齐霄昀看她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忍不住失笑,他转身,对着一脸菜色的管家,淡淡的吩咐道:“本王不在府中的时候,王妃最大,一定要保护好王妃,否则本王拿你们试问。”

    管家撇了撇嘴,心想,这贤王府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还未过门的王妃是大于王爷的存在。宁愿招惹王爷,也万万不可招惹王妃,否则将会承受双重的炮火,那感觉可是倍儿酸爽。

    齐霄昀走后,陆安瑾在府中无所事事的闲逛,皇帝并不是真的无脑之辈,为了彰显他对齐霄昀的恩宠,赐给他的府邸占地极大,只是齐霄昀本人天生没什么浪漫细胞,加上缺少女主人的管理,因此偌大的贤王府除了后宅的几间屋子,光秃秃的一片,看着分外荒凉。

    她看着眼前一眼能看到尽头的黄色土地,嘴角抽了几抽,忍不住问管家,“陛下赐给王爷的府邸就是这个样子?”这什么玩意,还不如一般官员的府邸看着有韵味呢。

    什么亭台楼阁、九曲长廊、小桥流水,通通没有。除了靶子、兵器、校场,还有一帮毫无情趣的大老爷们,贤王府不存在任何柔软的气息。陆安瑾越加觉得齐霄昀可怜,从小生活在这么冷硬的环境中,怪不得性格是那般的冷冰冰。

    管家扫了一眼陆安瑾,见她面色如故,知晓她不过是随便一问,倒也没有多想,实话实说道:“回禀王妃,陛下赐给王爷的府邸绿意盎然,百花争艳,只是王爷并不是那附庸风雅之人,并不喜欢那些花花草草,自军中归来之后,就把那些花草全部铲除了。”

    还真的是一点情趣都没有啊!想象了一下齐霄昀不屑的神情,她就忍不住想笑,确实是他的性格能做出来的事情。

    ”王爷显然是把这里当成校场了,但我可不由着她的性子来。明日寻一些花匠过来,不说把王府改的如人间仙境,但至少也要看得过去,花草树木这些基本配备必须要有,不要求完全改成江南韵味的小桥流水,但也绝对不能只有塞北风情。”

    管家早就受不了这种光秃秃的环境了,天知道只要风一吹,那风沙到处乱窜,弄的府里脏兮兮的。最难以忍受的是,每每下午之后,王府简直就是一个大泥塘,雨过天晴以后,府里面到处都是泥印,清理起来分外麻烦。

    虽然王爷并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也不在意这些细节,只是架不住那些爱串门的大臣,要是让他们看见王府的脏样子,背后指不定怎么议论王爷呢。他们就算累死,也绝对不能让王爷因为这屁大点事丢了面子里子。

    “王妃说的极是,属下这就派人去寻花匠。”管家喜形于色,就连素日里严肃的眼神都明亮了几分。“王妃若是想要亲手设计,那便最好不过,想必王爷知晓,定然十分欢喜。”

    陆安瑾微微的摇了摇头,“有道是术业有专攻,我并不擅长这些,就别在专业人士面前班门弄斧了,不然一个弄不好,就要贻笑大方啦。”

    这天底下没有什么人是万能的,她早就认清了这个事实,绝对不会做打肿脸充胖子之事,那绝对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陆安瑾无心此事,管家也并不勉强,他只是随口建议一下而已。他正想着去哪里打听花匠的事情,就听见陆安瑾道:“寻花匠之事,待王爷走后再做吧!”

    管家闻言愣了一下,下一瞬间却奇妙的明白了她的未竟之语,他点点头,恭敬的行了一礼,“属下晓得了。”

    齐霄昀这次和往常一样,在宫中呆了快三个时辰才回到府中。他拖着疲累的身躯健步如飞,心急如焚的往寝房走,此时的天空已经彻底的黑透了,房间里面燃烧的烛火,映射出隐隐绰绰的影子。

    陆安瑾还没有睡,齐霄昀一半欣喜一半心疼,他搓了搓因为骑马差点冻成冰棍的手,待掌心有了一丝的温热,这才缓缓的推开了门。

    彼时的陆安瑾刚沐浴完,如瀑长发还冒着水汽,水滴顺着优美的脊背缓缓的坠落,那不加修饰的小脸泛着莹润的光。

    齐霄昀一时之间竟然看痴了,他愣愣地站在那里,眸光闪烁,他很想去抱住那种青涩的美好。不知从何时起,只要看到她,他的脑袋就会宕机,什么也思考不了,只想把她抱在怀中,做这样那样的事情。

    陆安瑾等了半天也未见他过来,她转身,疑惑的问,“愣在那里做什么,可是脚下长钉子了?”

    齐霄昀浅笑,“我方才从外面回来,身上有寒气。你先歇息,我这就去沐浴了。”

    陆安瑾点点头,她单手托着下巴,手指微微弯起,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子。本来她想看书,可是烛火的光虽然温暖但却太过昏暗,她不想和自己的眼睛过不去。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且充满了焦虑,她等的百无聊赖,便拿起桌边的干巾,准备擦拭依旧湿漉漉的头发。

    手中的干巾忽然被人抢了去,陆安瑾浅笑着顺水推舟,心安理得的享受起贤大王爷的伺候。

    齐霄昀细细的为她擦拭着头发,沉默了片刻,沉声说道:“瑾儿,最迟后日我便要离京了,我不在京中的时候,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会尽快回来的。”

    “莫要担心我,你且照顾好自己。不日,我便要跟随爹爹娘亲回阴南了。京城乃是是非之地,爹爹与我都不愿沾惹是非,倒不如早些回去,也能图个清净。”

    “罢了,京城却是虎狼之地,你们早些回去,我也好放心些。凌左凌右已经回到阴南,我把凌风凌雨也派给你,”他放下手中的干巾,从背后轻轻的抱着她,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的喑哑,“务必要保护好自己。”

    离别在即,陆安瑾的心情也是分外的失落,她缓缓的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禁锢着自己的大手,忍着眼泪,颇没心没肺的道:“哎呀,不过是短暂的分别罢了,又不是生离死别,莫这样矫情,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了。”

    齐霄昀一个用力将她转过身来,板着一张脸,甚是严肃的教训道,“莫要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陆安瑾知晓她刚才是犯了他的忌讳了,态度十分良好的承认了错误,“我错了,保证下次不再犯同样的错误,你莫生气。”

    齐霄昀宠她都来不及,哪舍得真的生她的气,只不过是气她的口无遮拦罢了,他要好好的惩罚一下这张不靠谱的小嘴,看她下次还敢不敢这般胡言乱语了。

    他绝对不会承认他就是故意找一个借口,做一些早就梦牵魂绕之事。那些不可言说的小心思,就全部埋葬在这个炙热的吻中吧!

第一百七十五章 改造王府

    一天的时间在指缝中匆匆的溜走,离别前的时间总是紧张而炙热的,他们无论去哪里都相伴而行,不管有没有人,都紧握着双手,好似那些初入爱河的小情侣,就连对方眼中的眼屎都能当做是珍珠。

    可是,就算再怎么不愿,时间总是会流逝的,即使他们每夜交颈而卧,恨不能两人穿一条裤子,或者将那人镶嵌在自己的骸骨之中,时间还是不够,他们还是到了要分别这一天。

    就算再痛苦的事情,若是经历多了,便也不会觉得那般难熬了。此时,陆安瑾静静的站在城墙之上,远远的看着那人身穿一身黑色战袍,在千军万马中,挺直了脊梁,好似一颗孤傲的松树。

    齐霄昀知晓陆安瑾就在他的身后,但是他艰难的忍住了想要回头看的冲动,他振臂高呼,“出发,”而后率先打马离开,马儿吃痛,马蹄高扬,好似离弦的箭一般,扬起了阵阵的尘灰。

    直到再也看不到那么黑影,陆安瑾这才淡淡的对着凌风说,“王爷走了,咱们也回去吧。”她在乎的人再一次离她而去,虽然她相信这离别只是暂时的,虽然她劝慰要习惯这样的聚少离多,可是她的心情还是忍不住的低落。

    陆安瑾一向活泼,爱凑热闹,可是眼下那双灵动的眸子布满了黑色的悲伤,凌风看着心疼极了,他思索了片刻,小声建议道:“王妃,时辰尚早,属下陪您去集市上转转吧。”

    可是一向对未知事物充满了好奇的陆安瑾竟然缓缓的摇了摇头,拒绝了这挑战性十足的建议,她神情恹恹,好似被人一下子抽干了所有的生气,“不去了,回府吧。”那里还有他尚未来得及消失的气味。

    回到王府,陆安瑾看着难以入眼的庭院,心情更加的糟糕。她命管家即刻派人寻来花匠,预计用两个月,将贤王府打造成一个人间仙境。既要有江南风味,又要有塞北风情,毕竟这里的男主人既能百炼钢,又能绕指柔。

    管家的速度很快,没多长时间,花匠就陆陆续续的赶到王府,陆安瑾对他们出了一道简单的试题,随后选了一个理念和她相近的花匠,就把这事儿一股脑的全部交给他处理了。

    陆安瑾本身就是一个极其怕麻烦的人,尤其是怕那种琐碎的事情,所以一般能脱手的,她是绝对乐意做一个甩手掌柜的。上进心之类的,在她这里基本上是不存在的。

    打发走了一众花匠,陆安瑾揉了揉眉头,管家见她一脸的疲惫,心疼不已,“王妃今儿个辛苦了,若是累了,别熬着,歇着吧。”

    许是陆安瑾表现的太过平易近人,以至于他们这些下人也变得不分尊卑了,小心翼翼和敬语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如今不管是小厮还是丫鬟,在王妃面前没大没小,没上没下的。

    陆安瑾确实是困了,昨夜他们纠缠了多久她都记不住了,昨夜的齐霄昀分外的热情,中间她都晕过去好几次,那种极致的愉悦即便到了现在,骨头里面还有着残余。直到晨光熹微,她又被那种升入空中的感觉惊醒,迷迷糊糊中她看见了一张被汗浸湿的脸。

    她的声音因为持续发出尖锐的声音而变得沙哑,看着还在默默耕耘的男人,她有气无力的推了推他的肩膀,想要逃离这种温柔的折磨,她哑着胖子问,“不累吗?”

    齐霄昀低头轻轻的吻了一下她的鬓角,汗珠有节奏的坠落下来,被愉悦浸染的俊脸带着迷离的色彩,闻言,嘴角勾起一抹邪气的笑容,“为夫不累,”还特别好心的加了一句,“瑾儿若是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陆安瑾已经无力吐槽齐霄昀的人面兽心了,她晕过去几次,就被这人弄醒几次。这厮自从那天之后,便像是一个开了荤的愣头青,一天到晚脑袋里面都摇晃着黄色废料,看着她的眼神满是侵略,时常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累的满头大汗的人是他,到最后累的浑身无力的人却是她。而且,他是怎么做到的累了一夜,睡了一个时辰就又生龙活虎的?这体力值的差异简直不要太明显了,老天爷真的太不公平了!

    陆安瑾揉了一下酸痛无比的腰,也不矫情了,捏着鼻子往房间里走,腿一动,她就一阵的呲牙咧嘴,齐霄昀这厮,简直就是一个衣冠禽兽。真是画皮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人一旦闲下来就会觉得时间过的无比的漫长,陆安瑾两手托腮,看着窗外云卷云舒,一时之间看呆了眼。

    一个月的时间过的分外的煎熬,她看着眼前努力盛放的花,嘴角轻勾,先前面朝黄土如今百花盛放,这都有赖于花匠的那双巧手。她瞧着在花园里面忙忙碌碌的花匠,将他叫了过来,毫不吝啬的夸赞,“郑师傅这双巧手,果然有鬼斧神工之能。”

    郑师傅虽然不晓得她真实的身份,但看下人对她百般恭敬,便知此人在王府中定然不是等闲之辈。

    “您太客气了,这是小人应该做的。”他虽然也在大官员的府里谋过差事,但是能够在贤王府里留下自己的杰作,竟然让他有种光耀门楣的感觉。

    毕竟贤王是东齐家喻户晓的保护神,能够为他做事,绝对是一件扬眉吐气的好事。加上贤王府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别说他们这些没啥背景的白丁了,就算是那些豪门大族,也别想轻易地跨进贤王府的大门。

    而他不仅进了,还在这里待了一个月,这种莫名其妙突然衍生出来的可以睥睨一切的感觉,让他分外的兴奋。

    花匠的速度很快,本来计划两个月完成的事情,被他硬生生的压缩到了一个半月,陆安瑾本就是赏罚分明之人,花匠们如此卖力,她自然也会给予他们相对的奖励。

    “甚好甚好,深得我心,有赏。”

    管家连连称是,然后在众花匠炙热的注视下,缓缓的解开了盖在托盘上的红布,被摆的整整齐齐的信息泛着耀眼的光芒,陆安瑾清晰的听到了倒吸口气的声音。

    “这些是主子给予你们的奖赏,你们平分之后,便离开王府。但是你们记住,王府里面的任何事情,都不得对他人提起,若是让我听到半句闲言碎语,定不轻饶!”

    管家原是军中的副将,因为一次战斗受伤颇重,不能重上战场,便退了下来。但是那些经年累月积累起来的杀伐之气就好似已经溶入到了他的骨血之中,一旦他严肃起来,那种肃杀之气顿时铺天盖地,让那些从未经历过在死亡线上徘徊的花匠们吓的瑟瑟发抖。

    “小人明白,绝对不会透露出去只言片语!”

    花匠们走了,原本热热闹闹的贤王府又安静下来,陆安瑾在府里转了几圈,回房以后,在纸上图图画画,管家看她一会儿愁眉苦脸,一会儿眉眼含笑,他原本不是多舌之人,一个没忍住,好奇的问,“王妃,你这是在做甚?”

    “等一下,”陆安瑾忙的热火朝天,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重的吐了口气,勾起嘴角,心满意足的道:“你瞧瞧这个。”

    陆安瑾接过她手里的纸,皱着眉头,左看看右看看,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那些线条要表达出啥意思。

    他一脸为难的问,“王妃,你画的这是个啥?”

    “房子啊,”陆安瑾兴致高昂,手舞足蹈的解释,“我又设计了几个房子,还专门为王爷设计了一个练武场,配套的还有浴房之类的。”

    管家来了兴趣,指着府里最偏僻的位置问,“王妃,你在这里准备做什么?”

    “我准备在这里开垦一片菜地,咱们自给自足,纯天然绿色蔬菜,吃吃更健康。”

    管家:……他仔细瞧了瞧那片位置,觉得无伤大雅,便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建议。

    整个设计还算合理,“王妃,属下这就去寻瓦匠。”

    陆安瑾点了点头,管家便行礼告退了,她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不由得会心一笑。真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属下。

    他们都是那种一旦制订了计划,就恨不能立马实施的’焦急’人士。

    接下来的日子,王府里面天天都响着叮叮叮的交响曲,最初还好,等起了地基之后,陆安瑾恨不能一天都泡在工地之上,严格把控着施工进度和施工质量。

    “我不要求你们速度很快,但是质量必须要好,我可不想新盖好的房子,刮个风下个雨,就变成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了。”

    瓦匠从未接触过这么幽默的贵族,一时间噤若寒蝉,压根不知道怎么接这个话。

    习惯了唱独角戏的陆安瑾自娱自乐的说了半天的冷笑话,见大家都被冻的差不多了,这才慢悠悠施施然的离开了。

    接下来的时间,施工进度果然慢了一些,瓦匠们皆是埋头苦干,他们可不敢低估这么笑面虎主子,这位可是典型的口蜜腹剑的主。

    不知不觉,齐霄昀已经走了两个多月了,这期间他一封书信都没有传来,陆安瑾心里不爽,但也知道现在是最艰难的时期,不能分心。

    就这么想着想着,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那巨大的黑幕好似要从天上掉下来一样,沉甸甸的。

    她轻轻地饮了一口酒,红唇呢喃着,“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第一百七十六章 贤王失踪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他已经离开阴南两个多月了,陆靖之心急如焚,奈何皇帝皇帝没有让他回去,他就只能按兵不动。只是,呆在京城,他收不到关于阴南的只言片语,这让心思忧虑的他越发的急躁,他挂心的事情着实太多,先前被赶走的蝗虫有没有卷头重来,屏城的灾后重建工作进展到了什么程度。

    他如今是两眼一抹黑,一问三不知,这种茫然的感觉让他十分的无措。外面又开始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陆靖之的心情越加的低落,他有心想要冲进宫中,问一问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将他扣在京中不闻不问究竟意欲何为?

    然而,他回眸看着低眉垂眼刺绣的夫人,又想起住在贤王府里的女儿,那种雀跃的心忽然安静了下来。他不能冲动,因为他没有冲动的资本,他是一家之主,若是他因此冒犯圣颜,苦的还是他的夫人还是孩子。

    所以他现在别无选择,只有忍。可是这种暗无天日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呢。陆靖之寻不到答案,也盼不到光明,焦虑已经让他的理智越来越松动,为人臣子的本分让他现在犹如热锅上的蚂蚁,如坐针毡。

    他又等了几天,吊在嗓子口的那口窝囊气上不去下不来的,实在难受。他想了又想,决定任性一回,他不想想那些有的没的,如今他只想要快点回到阴南,他想成为一只鹰,而不是一只困在京城里面无能为力的金丝雀。

    “你说父亲来了?”陆安瑾还未起身,也尚未洗漱,听到管家的禀报之后,她麻溜的从床上爬了起来,三下五去二的穿好衣服,迅速的洗漱了一番,便急匆匆的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什么时候来的?”

    管家亦步亦趋的跟在她的身后,一五一十的回,“回禀王妃,陆大人来了约莫小半个时辰,属下告知王妃尚未起身,大人吩咐让王妃多歇息片刻,因此属下便没有来禀报王妃。”

    陆安瑾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家老爹这个点会来贤王府,虽说陛下已经为她和齐霄昀赐婚了,但是现在尚未成亲,再者,她爹爹可是朝中有名的中立派,从不站队,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来贤王府,在外人的眼中,这无疑代表着一种态度。

    “爹爹,”陆安瑾顾不得用早膳,疾步走进花厅,对着陆靖之恭敬的行了一礼,便急声问道:“爹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发生了何事?可是身体不舒服?娘亲可好?”

    陆靖之浅笑,“你一口气问了爹爹这么多的问题,想要爹爹先回答你哪一个?”见陆安瑾一脸的焦急,他笑着回,“爹爹身体康健,你娘亲也好,爹爹今天来,是有一件事情拿不定主意,想要和你商量商量。”

    陆安瑾这才舒了一口气,急忙让陆靖之坐下,丫鬟给两人上了茶之后便自觉的退了下去,还很有眼色的为两人关上了门。管家听他们有要事要谈,本想退下,不想陆安瑾却让他留了下来。

    “我和爹爹重回京城不久,有很多情况我们不是很清楚,你知晓的肯定比我们多。”她已经猜测到了自家爹爹要问什么,她爹爹向来喜形于色,什么心思在脸上显露无疑。“再者,我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陆安瑾说的很客气,管家急忙说道:“王妃,属下为主子排忧解难乃是分内之事,你若是有什么疑问,直接言语便是。王妃放心,属下若是知晓,定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

    “瑾儿,为父身为阴南知府,理应为阴南百姓谋福祉,但是为父已经困在京城两月有余,不知道阴南百姓现在如何了,为父现在焦虑难安。瑾儿,为父想让你想想办法,能不能让为父离开京城,回阴南。”

    “爹爹,女儿知道你心系阴南百姓,你莫着急,”陆安瑾转身,看着静静站在她身后的管家,谦虚的问,“陛下召爹爹回京之后,一直不闻不问,君心难测,我实在想不出来,陛下这般大费周章,到底意欲何为?”

    似乎猜忌多疑是每一个皇帝的通病,当今圣上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他不相信任何人,哪怕是他的亲信,他也保持着一份的猜疑。所以,和这种性格的人在一起,无异于是把脑袋绑在了裤腰上,危险系数五颗星。

    管家沉思了片刻,斟酌了半天,陆安瑾见他一脸为难的样子,淡淡的笑了笑,“叔,你是王府里面的老人了,爹爹性格直爽,最不喜委婉那一套,叔有什么话直说无妨,爹爹是不会介意的。”

    “回禀王妃,”管家看了一眼并不从容的陆靖之,又看了看一脸淡定的陆安瑾,这父女俩都是十分有趣的人呢。“陆大人若是想要回到阴南,直接进宫面圣就可。”

    陆靖之听到管家的称呼,眉毛一动,嘴角不由得抽了抽,这是什么情况,瑾儿尚未和贤王成亲,这贤王府里的人怎么就乱称呼了呢。这若是传了出去,对瑾儿的名声可是致命的打击。

    他满是不赞同的看了一眼陆安瑾,但见她一脸的安之若素,脸上并无异色,显然,对这称呼已经习以为常。他又沉重的叹了口气,心想,瑾儿的心只怕是早就拐到了这里了。

    “本官一直就很疑惑,陛下为何对本官不闻不问,”陆靖之有些难受,“本官自诩为阴南百姓鞠躬尽瘁,并未作出任何对不起阴南百姓之事,若是陛下对本官不满,大可直接出言训斥,有何故这般冷落本官?”

    他的心情是真的不爽,但是这些不满他却不能说,只能被他硬生生的憋在了心里。忍了这么久,现在终于憋不住了,在最亲近的人面前,大口大口的倾吐苦水,只盼这样可以将心中的郁结一扫而空。

    “陆大人清正廉洁,乃是百姓心中的青天,既然大人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回阴南,倒不如先发制人,直接进宫面圣,将大人心中所想全部告知陛下,相信陛下定然会理解大人的苦心,让大人今早回归阴南。”

    可若是这样,王妃也要跟随陆大人回归阴南了,这对王爷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消息。王爷恨不得天天黏在王妃的身边,像王爷这般性子清冷的人都能变得这般粘人,他不得不感叹一句,爱情的力量真的是伟大的。

    陆靖之本来心中已经有了打算,来到这里,无法是想给自己加持点勇气,如今连贤王府的管家也是这般认为,那么他就更加的无所畏惧了。

    这种事情赶早不赶晚,他现在是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呆,跟陆安瑾聊了两句,便急不可耐的告辞了。

    陆安瑾送走自家爹爹,笑呵呵的对着身边的管家的问,“叔,你说爹爹出了王府会不会直接奔向宫中?”

    “属下认为,陆大人一心为民,忍到现在已经到了极限,既然大人甘愿冒着被人误解的风险来到贤王府,那么他现在肯定是不愿意再耽搁一点点时间了。”

    陆安瑾想起方才自家爹爹迫不及待的样子,笑容更甚,“叔,那你觉得陛下会怎么想呢?”

    管家低头想了想,思索了片刻,这才沉声回,“陛下现在忌惮王爷手中的兵权,早就想削弱王爷的势力。而陆大人身为朝廷的肱股之臣,是众学子争相学习的楷模。”

    “然后呢?”

    “如今陛下逼不得已,不得不将王妃赐予王爷,心中想必对陆大人也生了不满之心。属下斗胆猜测,陛下现在巴不得陆大人离开京城,这样王爷便少了一个助力。”

    陆安瑾点点头,“叔分析的极是,爹爹生性纯良,老实忠厚,陛下之所以这般冷落爹爹,不过是在警告爹爹罢了。”

    至于要警告什么,在场的人都不笨,自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好了,既然爹爹已经进宫面圣了,那我也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管家闻言,脸上闪过一丝的为难,犹豫了半晌,这才低声问道:“王妃,王爷如今行军在外,若是得知你离京的消息,只怕心情会很糟糕。”

    他话音未落,只看见凌风飞一般的跑了过来,素日里面无表情的脸此时苍白无比,陆安瑾心里一咯噔,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是没有错的。

    只听见凌风急促的道:“王妃,王爷失踪了。”

    陆安瑾脸一白,不由得退了一步,她抖着声音问,“你方才说什么?”

    凌风单膝跪在地上,声音万分沉重,“方才从军中传来消息,王爷在老虎滩遭遇伏击,如今下落不明。”

    陆安瑾有片刻的失神,她低头看着凌风低垂的头,沉默了半晌,快速向王府里面走去。她一边走,一边交代,“等爹爹自宫中回来,立刻让他来见我。”

    回到房中,陆安瑾快速的收拾行李,她一边收拾,一边对管家说,“叔,我要去找王爷,我爹爹回阴南之事就交给你了。”

    管家的心里也十分的着急,但是他此时不能离开京城,京城还需要他来把控。如今,他只盼望王妃能够顺利的将王爷找回来,这比什么都重要。

    “王妃尽管放心,属下明白!”

    陆安瑾又不放心的交代了一遍,“爹爹离京,陛下想必不会放心,定然会派人跟着。叔,那些人,要么为我所用,要么杀无赦!”

第一百七十七章 迷之操作

    收拾好行李,陆安瑾心急如焚的坐在花厅里等待陆父的归来,本以为陆父主动请旨离京,皇帝会痛快地放行,可是她预料了故事的开头,却没有猜测出故事的结尾,皇帝心里面的沟沟壑壑堪比女人,其曲里拐弯的程度简直让她叹为观止。

    她苦苦等了两个时辰,却等来了垂头丧气的爹爹和一个绝对不能让人心生愉悦的消息。皇帝竟然驳回了陆父离京的请求,并让人大跌眼镜的下旨赐给陆父一个闲散的官职,官位不高,却得天天上朝,他甚至将贬官前的府邸又重新赐给了他们。

    他这一波谜一般的操作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管家颇为尴尬的转过了头,避开了陆安瑾的目光。方才他说的有多么的信誓旦旦,这会儿他的脸就啪啪啪的打的有多狠。简直是面红耳赤,五雷轰顶,从外到里胡了个里焦外也焦。

    陆安瑾神色淡然,她沉默的坐在椅子上,微勾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着桌面,沉默了半晌,她才轻启红唇,淡淡的问,“爹爹,看来陛下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将你留在京城,爹爹不必再多言什么,否则就变成那不识好歹之人,毕竟陛下此举在外人的眼中可是天大的恩宠。”

    若是再拒绝,唯恐深宫的那位会衍生出什么深沉的心思。这天下唯有皇帝和小人难伺候,皇帝的恩宠,必须得接;皇帝的责难,必须得受,这就是万恶的封建制度,皇帝让你三更死,那就绝对活不过五更,挣扎是徒劳的,只会增加痛苦罢了。

    “爹爹实在不明白,”陆靖之垂头丧气,像是一只斗败的公鸡,“陛下将爹爹留在京城,到底意欲何为?若是想用爹爹制衡清河王府,那大可不必,因为你娘亲已与清河王府划清了界限,至少明面上我们是老死不相往来之势。”

    陆安瑾自然知晓自家爹爹如今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也听出了他的心浮气躁。“爹爹稍安勿躁,我们且来分析分析此事的蹊跷之处,揣摩一下陛下的心思,那样才能想出应对之策,是主动出击,还是将计就计。”

    陆靖之当然知道陆安瑾说的在理,可是他就是忍不住的心烦。他本不是一个急躁的人,但他已经被困在京城两个多月了,这种自由的坐监似的生活,让他从骨子里都感觉到非常的不舒服。那种追求自由的渴望,犹如出笼的雄狮,杀气重重,信心满满。

    “瑾儿说的有理,爹爹现在脑袋不甚清醒,你来琢磨琢磨,陛下此举究竟有何深意?陛下执意将爹爹留在京中,究竟想要做甚,或者说,他想要通过爹爹得到什么?”陆靖之现在是百思不得其解,愁的眉毛都变成一个川字了。

    “爹爹,你莫着急,坐下听女儿给你仔细分析分析。”陆安瑾安慰着急的不停的在屋子里转圈圈的陆靖之,他还从未见过爹爹如此慌乱的样子,倒是破天荒头一次,“爹爹,目前你身后代表着两方势力,一是清河王府,一是清流学子。”

    陆靖之想也不想,直接打断了她的话,“瑾儿,爹爹不能苟同你这个观点。早在你娘亲嫁给爹爹的时候,就断绝了与清河王府的来往,此事京中之人皆知,陛下更是知晓的一清二楚,若以爹爹来制约清河王府,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爹爹,”陆安瑾浅浅一笑,笑意并不到达眼底,“你要知晓,天下并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陛下有意留之,那么定会发现些什么,加之陛下心思深重,并不会轻易相信于人,所以,只要娘亲和女儿活着一天,它就不会放松对两府的猜疑。

    陆靖之的嘴皮子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讪讪的闭上了嘴巴。因为他知道,他的据理力争不过是苍白的强词夺理,以目前陛下的所作所为来看,陆安瑾所言,是最无奈的现实。皇帝始终没有放下对他的猜疑,即使他已经没有任何实权,只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小官。

    “若是爹爹无异议的话,那女儿就接着往下说了。清河王府掌握着一方兵权,而清流学子日后必将成为朝廷之栋梁,爹爹身后文臣武将俱有。加上女儿与霄昀有了婚约,而霄昀代表着什么,爹爹心里明白。所以说,陆氏俨然已经成为皇帝眼中的活靶子了。”

    “瑾儿分析的是,可是爹爹与清河王府并无来往,对清流学子也并无任何照拂之意,若是陛下仅仅用这些无凭无据的事情来猜疑爹爹,那也太过武断了。昀儿在朝中和爹爹一样都是独来独往,纵然陛下忌惮昀儿的兵权,却也动不了昀儿。”

    动一发而牵全身,如今天下动荡不安,齐霄昀在东齐百姓之中声望甚高,若是陛下因以一己之私动了他,至少东齐的百姓是断断不会答应的。再者,齐霄昀掌有兵权,他却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光杆司令,仅以一人牵涉三方势力,陆靖之觉得有点不切合实际。

    “爹爹,难道你还不明白吗,陛下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证据,而是猜疑。不管你有没有和清河王府来往,只要娘亲在,你就和清河王府断不了关系,同理,只要有女儿在,陆氏就和贤王府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不需要任何证据,这就是事实。”

    陆靖之无力的瘫在椅子上,他双眼无神的看着远方,模模糊糊的无法聚焦。他满心的苦涩,喃喃自语道:“陛下明明已经放爹爹出京,为何现下又言而无信?爹爹自诩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圣上之事,为何圣上却一直放不下对爹爹的猜忌。”

    陆安瑾缓缓的摇摇头,温声细语的安慰他,“爹爹莫要这么说,陛下放心不下的岂止只有爹爹,大抵上这朝堂之人,他没有一个完全放心的人。”连自己亲生骨肉都能这般的不信任,他还能信任谁呢。

    如此看来的话,那高高在上掌握着众人生死大权的陛下,却是这天底下最可怜的人。他有着天底下最大的权力和最高的财富,但却得不到最美的爱情和最忠诚的朋友。他这辈子的生活都是黑暗的,充斥着猜疑和杀戮。

    陆安瑾忽然有点同情起皇帝来,只不过,这种忽然而来的同情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烟消云散于脑海之中。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唉,”陆靖之长长的叹了口气,半是任命半是无耐的道:“既然如此,爹爹这段时间就安安生生的呆在京中罢,等过一段时间,爹爹就自请告老还乡,朝堂之事,爹爹是再无半点想要参与的心思了。爹爹已经老了,不想再过那些尔虞我诈的日子了。”

    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只要无愧于心,无愧于地,无愧于老百姓就行,其他的他都不在乎了。

    陆安瑾看陆靖之已经想通了,便不再多言什么。和聪明的人讲话,最高兴的一点,便是说话不用那么费劲。你只用挑明一点,他自然就会举一反三。

    她沉默了一下,忽然开口说道:“爹爹,有一件事情女儿必须要告诉你,你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陆靖之的心脏忽然不受控制的砰砰砰的跳起来,那剧烈的程度好似要跳出胸腔,他的声音不由自主的带着一丝颤抖,“何事?”

    “方才女儿接到消息,霄昀不见了!”

    陆靖之大吃一惊,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个度,“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陆安瑾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无比,伪装的坚强终于破裂,她的声音抖得连不成句,放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颤抖的近乎痉挛。她没有回答陆靖之的问题,而是坚定的说,“爹爹,女儿要去找他!”

    “胡闹!”陆靖之想也未想直接拒绝了她明显已经失去理智的要求。“瑾儿,你明知道此时京中的局势万分的凶险,稍有差池,便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陆安瑾再也忍受不住的大哭起来,清澈苦涩的眼泪不要钱似的蜂拥而出,她泣不成声的低吼,“爹爹,人活这一辈子有太多的顾忌。我不懂朝堂之事,也不管朋党之争,更没有什么江湖道义,我只知道如果我失去了霄昀,那么我才是真正的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瑾儿,你……”他们之间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般的至死不渝!

    “爹爹,女儿不能失去霄昀…”

    管家心疼的看着泪流满面的陆安瑾,又想起至今杳无音讯的主子,不由得叹了口气,老天爷就是喜欢捉弄人,明明可以有情人终成眷属,却偏偏要在中途生出这么多的是非。

    他有气无力的安慰了一句,“王妃莫哭了,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化险为夷。王爷最是担心王妃,王妃定要照顾好自己,若是让王爷知晓,是他让王妃憔悴至斯,定然不会原谅自己的。”

    陆安瑾想起齐霄昀走之前的殷殷嘱托,抽泣声慢慢的小了一点,但是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往下流。

    陆靖之见她这般忧伤,明白两人的感情已经到了生死相随的地步,他又是欢喜又是忧愁,静静的瞧了自家女儿半天,在陆安瑾蓄满泪水的眸子下,他最终败下阵来,长叹了口气,认命道:“做你想做的事吧,凡事有爹爹在,莫怕。”

第一百七十八章 虚虚实实

    胳膊拗不过大腿,陆父最终无奈的同意了陆安瑾任性的要求,他很明白,这预示着将来他要承担的风险翻倍递增,虽然极力避让,但有些事情躲是躲不掉的,即便躲过了初一,但依旧躲不过十五,如今他还是走到了如履薄冰的地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陆靖之重重的叹了口气,认命的闭上了眼睛,似是下定了决心,带着一股破釜沉舟之势,坚定的说,“想必瑾儿已经有了决定,不妨直接告知爹爹,我们来斟酌斟酌,切记不可轻举妄动。”

    陆安瑾泪眼朦胧,她抬起头,从未有过的无助迅速的攻占了她的心房,从未有过的担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侵袭了她的脑海,她现在一分钟都不愿意在京城里面多呆,恨不能装上一双翅膀,瞬间奔到他的身边。

    “既然女儿已经得到王爷失踪的消息,那么陛下知晓只是时日的问题,现下陛下将爹爹困于京中,那么爹爹想要离京并非易事。再者爹爹方才回京,以陛下的小心谨慎,定然会派人监视我们,女儿若是想离京,只怕是不易。”

    陆靖之认同的点了点头,如今他们现在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隐藏于暗处的敌人对他们虎视眈眈,蠢蠢欲动,在这种一触即发的境地,若是想要瞒过皇帝的眼线,并非易事,更何况,皇帝的爪牙隐于暗处,根本防不胜防。

    “王爷失踪若是传回东齐,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一个处理不甚,便会引起暴乱。因此,那个时候是陛下分身乏术的时候,爹爹认为,若是你想要离京,那个时候是唯一的机会,不过这机会带着一定的风险。”

    凡事无绝对,陆安瑾知道是这个理,虽然她现在心急如焚,但也知道事关生死绝对不能率性而为。她沉默了半晌,权衡利弊,最终抬起头,坚定的道:“爹爹,女儿这一趟势在必行,若是爹爹因此受到了牵连,莫管女儿。”

    陆靖之眉头皱的紧紧的,看着陆安瑾的眼神满是不赞同,眸子里面满是指责,他甚是不满的问,“瑾儿,在你的心中,爹爹就是那贪生怕死之辈?”这简直是对他人格的严重侮辱!

    陆安瑾自知失言,连忙讨饶道:“爹爹,你莫多想,女儿绝无此意,”他凑到陆父的身边,笑的格外的谄媚,“方才是女儿词不达意,还请爹爹原谅女儿一时口误,莫生女儿的气。女儿定然下不为例。”

    “哼,”陆靖之自然之道陆安瑾不是故意的,但是现下她时常口出狂言,在波涛诡谲的京城里面,这简直就是致命的存在。他故意摆张脸,甚是严肃的道:“瑾儿,爹爹知晓你不是故意的,但是爹爹还是要训斥你一番。”

    陆安瑾乖乖的听陆靖之训斥,她一时得意忘了自我,话已出口便知闯下了大祸。她知晓近日她的表现差强人意,爹爹早就有怨言,这会儿得到机会,定然会好生的训斥她一番,果不其然,她的第六感从来都不会让她失望。

    “瑾儿聪慧异常,爹爹知晓你什么都懂,瑾儿,你近段日子有些忘乎所以了。先不说其他,单说你留宿贤王府就不是明智之举,毕竟你们尚未成亲,这于理不合,是会招惹是非的。”

    管家在一旁尴尬的无以复加,脑袋都快垂到地上了,但对陆靖之的控诉,他无言以对。自家王爷越距在先,就算陆夫人将他骂了个劈头盖脸,他也只能无言的承受。还好陆大人是读书人,能动口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动手的,算是给他留了三分薄面。

    陆安瑾乖巧的认错,“爹爹说的甚是有理,女儿日后定会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绝对不会授人把柄,还请爹爹放心。”

    “罢了罢了,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这些无用。你既然想走,就要想一个万全之策,莫要让人抓住了把柄,否则到时候受到连累的可不只有陆氏。”陆靖之路线,“陆家家底浅薄倒也无所畏惧,只是清河王府和贤王府若是受到了牵连,那可就麻烦了。”

    岂是陆靖之的心里还是不愿意陆安瑾去冒险的,但是他了解陆安瑾的性格,知晓她的脾气,她一旦做出了决定,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陆安瑾先是看向管家,“叔,劳烦你去寻来一个郎中和一个易容高手,必须是靠得住的人。”又对着陆靖之交代道:“爹爹,你明日便放出消息,说女儿病重,需要闭门在家谢绝一切访客。不然,干脆就说女儿得了传染病罢,正好也为你来贤王府找了个借口。”

    “呸呸呸,”陆靖之连呸了三声,万分不赞同的瞪了陆安瑾一眼,这丫头真真是越来越胡闹了,“哪有人自己咒自己的,若是让你娘亲知晓你这般咒自己,定会好生教训你一番的。”这么大个人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到现在都掌握不好!

    教训完陆安瑾之后,他双手合十,嘴巴一张一合,碎碎念的道:“老天爷开眼,方才小女不过是胡言乱语,还请老天爷大发慈悲,原谅她的无心之过。”陆家已经多灾多难了,还请老天爷高抬贵手,让他们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吧。

    “爹爹莫急,女儿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老天爷那么聪明,是不会当真的。”陆安瑾嬉皮笑脸,“不过还请爹爹一定按照女儿方才所说,将消息放出去,如此才能给女儿创造出一点机会。”

    如今她已经不能苍白无力的劝慰自己车到山前必有路,也顾及不了那么多,凡是有一线机会,她都要试上一试。

    翌日,就算陆靖之百般不愿意,还是听话的将陆安瑾病重的消息传了出来。此时的陆安瑾因为和齐霄昀的一纸婚约,而成为京中的风云人物,许多人都好奇,她究竟是何方神圣,能将冷清冷血的齐霄昀拿下。

    能让不近女色的贤王做出那等惊天动地的事情,这女人的手段定然不得了。是以,某些别有用心的人士本想接着陆靖之调回京城任职之事,欲去上门拜访,借机查探一下陆安瑾的虚实,奈何还没来得及行动,就被扼杀在了摇篮里面。

    陆靖之的态度很强硬,不管是什么人,通通都不给见。此事越闹越大,众人议论纷纷,不过半日的时间,宫中的那位九五至尊就听到了消息,匆匆传召陆靖之,详细的询问一二。

    皇帝一边批改着龙岸上的奏折,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陆爱卿,朕听闻陆小姐病重,先前进宫的时候,朕瞧着陆小姐的身体还甚是康健,不过月余时间,怎么突然间就病重了?”

    陆靖之本就是一个直来直往的人,有什么事情从来都是喜欢直抒胸臆,绝对不会藏着掖着。好在陆安瑾提前预料到皇上肯定会刁难他,因此早就想好了对策。

    他恭敬的行了一礼,想起未来准女婿如今生死未卜,而他爹还在拼命的怀疑他就觉得悲伤不已,权力把亲情磨灭的一丝不剩,除了猜疑,这对父子压根不存在任何其他的感情。

    陆靖之不掩悲伤,声音十分的悲伤,细听之下还能听出那不甚明显的颤音。“回陛下,小女自出宫之后便一直呆在府中,不知为何,七天前突然得上了一种怪病,脸上长了许多红疙瘩,奇痒无比。先前臣悄悄的请了许多郎中,可是这病不但没有治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皇帝若有似无的扫了一眼陆靖之,没有说话。

    陆靖之只得硬着头皮往下接,“然后,臣万般无奈之下,就去了贤王府求得帮助。王爷并未在府,王府管家帮臣寻找了一位名医。”

    “哦?那名医诊治出什么结果没有?”

    陆靖之额头上覆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可是他现在却不敢擦,弯了弯腰,声音又低了三分,“回陛下,那名医说,小女是得了天花,”他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语带哽咽道:“陛下,臣就这一个女儿,若是小女有何闪失,臣也不想活了。”

    这句话不是陆安瑾先前交代的,是他真实的想法。别以为他看不出来,瑾儿对昀儿情深似海,若是昀儿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瑾儿定会崩溃的。以瑾儿刚烈的性子,到时候会做出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举动来,那可真说不准。

    皇帝的眉头皱的紧紧的,看着陆靖之的眼神不由得带了几分的嫌弃,他未做犹豫,径直下了逐客令,“陆爱卿莫急,朕这就派太医前去给陆小姐诊治。”

    陆靖之拒绝不得,只好扣头谢恩,“多谢陛下。”

    “下去吧。”等陆靖之走后,皇帝的眉头皱的越发的紧凑,神色讳莫如深,让人看不透他心中所想。

    陆靖之回府没多久,果然一个小太监带着一个老太医来到了陆府,陆靖之抬头一看,暗道一声糟了,这跟来的太医竟是那个一根筋的孙太医。

    “陆大人,老夫要给陆小姐把脉,劳烦陆大人带路。”

    陆靖之紧张的不得了,但他不能自乱阵脚,这场戏已经唱到了最精彩的地方,他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唱下去。他故作镇定的带着孙太医往陆安瑾的院子走,一边走,一边客气的寒暄着。

    刚走到陆安瑾的院子,就见两个杀气腾腾的侍卫守在院子口,凌风对着陆靖之恭敬的行了一礼,“陆大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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