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完结或开始
……
生命的缚誓者，阿莱克斯塔萨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是的，都回来了，她的力量！她感觉到自己焕然一新，就像恶魔之魂还没有被创造出来之前。她点了点头。“我们所失去的，已经归还于我们。恶魔之魂……恶魔之魂再也不存在了。”
“不可能！”死亡之翼咆哮着。“谎言！全都是谎言！”
“不！”红龙纠正道。“现在唯一的谎言就是你是不可战胜的。”
“没错，”诺兹多姆接着说道。“我一直想证明这是个荒谬的理论……”
死亡之翼发现他正被四种全新的力量攻击着。他现在不再是和对手的残影们在较量，他面对的是四条守护巨龙的全力夹击，而他们的力量都与自己相当，他根本无法对抗的联手攻击。
玛里苟斯带来的令人窒息的云团缠绕着黑龙的咽喉和鼻孔。诺兹多姆让时间在死亡之翼身上加速流逝，让他不停地忍受着年月的折磨，抽空他的力量。在那些攻击下，他的抵抗能力已经严重受损，伊瑟拉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侵入他的思想，把他导向最可怕的梦魇。
这时阿莱克斯塔萨才飞升到他的面前，仿佛一位复仇女神的降临。她怒视着死亡之翼，眼里却仍带有一丝地怜悯，然后说道，“生命归我掌控，耐萨里奥。而我就像所有其他的母亲一样，知道它所带来的痛苦和希望！在过去的几年里，我看着我的孩子被培育成战争的工具，而当他们无法胜任或者不听话的时候就会被无情地屠杀！在知道有很多生命都已逝去的时候，我却苟活着，对此无可奈何！”
“你死去的孩子和我的相比简直不值一提。”死亡之翼一边抵抗着其他巨龙的攻击，一边吼道。
“不，是你害了你的族人。而我的孩子，我的族人，他们的陨落也是因为你的阴谋！我要你付出代价。”
她说到做到。在面对其他攻击，即便是伊瑟拉的梦魇时，死亡之翼也能作出一些抵抗。但是面对阿莱克斯塔萨，他完全没有办法。她的攻击伴随着痛苦，她自己的痛苦。每头红龙被训练成可怕的战争机器去屠戮生命，他们造就无数死亡，也包括他们的死亡。
死亡之翼没有经历过这种痛苦。痛楚似乎突破了他的盔甲，在内层的血肉中发作，在他生命的深处撕咬着。
这头世上最恐怖的巨龙发出了从未有人听到过的凄厉嘶叫。
也许就是那声惨叫救了他。其他巨龙都被刺耳的声音震退，并暂停了他们的法术。死亡之翼终于挣脱出来，转身逃跑，以极快的速度飞走了。他全身仍在颤抖，仍在不断地发出惨叫，最后迅速地消失在视野中。
“我们不能让他逃了!”诺兹多姆猛地清醒过来。
“快去追他！不能放过他！”玛里苟斯应道。
“我赞成，”梦境女王平静地说道。伊瑟拉看了看阿莱克斯塔萨，后者仍在盘旋，连她对自己的表现都感到不可思议。“姐姐?”
“没错。”红龙答道。“用尽一切办法去追！我很快会赶上来的……”
“我明白的……”
三条守护巨龙转身飞走，不断地提速追赶着那头黑龙。
阿莱克斯塔萨看着他们飞远，心里很想马上加入他们的行动。她不知道，即使在得回全部力量的情况下，他们能否永远地终结死亡之翼的恶行，但是死亡之翼肯定应该受到限制。然而，现在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
红龙女王巡视着天空和大地，终于看到了她在寻觅的人。
一个巨大的阴影掠过了人群。然而，那头盘旋在空中的巨龙却不是黑色的。红龙女王降落在他们面前的时候，纳萨诺斯感觉她比之前更加高大。
看着人类和他的同伴们，女王说道，“衷心地祝福你们，凡人。人类，精灵，还有矮人！我感谢你们在这次事件中所做的一切，记住，只要我一天还是龙族的女王，龙族就永远是你们的朋友！”她的脸上露出一丝勉强的微笑。“死亡之翼逃了，但我绝不能再让他逍遥法外，请原谅我不能和你们交谈太久。我得离开了，希望我的龙蛋都完好无损，否则死亡之翼虽然落败，但还是给了龙族一个沉重的打击。”
说完这些，巨龙跃入空中，飞快地掠往死亡之翼逃离的方向。
“真是壮观的景象。”弗斯塔德看着巨龙飞走后才赞道。然后他转过身来对着自己的伙伴们。“‘只要我一天还是龙族的女王，龙族就永远是你们的朋友’。这句话真让人振奋。不是吗？”
“这是否也意味着结束？”纳萨诺斯的视线久久停留在红龙女王离开的方向。他曾被问过很多次，在奥格瑞姆失败的时候，有人问过他一切是否结束了？在耐奥祖失败的时候他又面临同样的问题。而现在，就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每一次和平都是短暂的，纳萨诺斯不禁想问这是否是另一次灾难的开始？
“夺回格瑞姆巴托后就结束了！”矮人无忧无虑的的样子让纳萨诺斯很是羡慕。“这个故事我肯定会回去，在鹰巢山的大厅中和我那些兄弟好好讲一讲的！将来在酒馆里面听到矮人们谈论你们的时候，可别吃惊！”
“弗斯塔德！”罗宁不知所措地说道。“有件事，你能不能别……”
“我知道的！”矮人大笑着，他知道罗宁想说的是克拉苏斯的事情。“我一定不会说的。”矮人用悄悄话地语气对罗宁说道，但是每个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法师有些担心，也许某一天这个家伙喝得伶仃大醉就会开始胡言乱语。
“我得走了！”矮人跨上狮鹫的后背，露出一个憨厚的微笑。“我可想念麦芽酒了！”
罗宁激动地握起弗斯塔德的手，“谢谢你！”
“不，该是我谢你才对！我之前见过很多像你一样的人，但现在，你证明了法师也有一颗勇敢的心，还有你们其他人。”弗斯塔德的眼光一一扫过众人。“精灵女士永远是我的美梦，还有……”他看到纳萨诺斯的时候眉头皱了一下，又看了看奥蕾莉亚。“我挺羡慕你的。”
人类嘴角上扬，耸了耸肩。
“再见，各位。后会有期！”
一声长啸从狮鹫口中发出，众人隐隐约约能听到这声音背后夹杂着弗斯塔德的大笑。矮人似乎是用这种方式来庆祝以后终于可以不用和红龙们作战了。
没有人挽留他，因为这个消息必须尽快送到鹰巢山去！不只是鹰巢山，奥蕾莉亚心里想的是也要回去告诉其他人这个消息。奎尔塞拉斯，洛丹伦，还有其他王国。
“那么我也得走了！”罗宁在矮人离开后突然说道，他对着说话的人是纳萨诺斯，眼神中充满了愧疚。“我很抱歉，纳萨诺斯。因为我你才被卷入这场纷争，还牵连到了其它人。”
“没关系，我从来不在乎过程，只在乎结果。如果我当初知道现在的结局，我也一定会再一次冒险，落入死亡之翼的魔爪下。”
罗宁大笑起来，“如果有下一次，那个人应该是我。”
两个人互相点了点头，罗宁真的和卡德加很像，纳萨诺斯心里这样认为。
“虽然很多事情我也不明白，但是我想我回到达拉然的时候就水落石出了。”罗宁面露难色，看起来接下来他将面临肯瑞托议会那帮家伙无休止的追问，同时他也得好好想想该怎么回答。然后就是克拉苏斯，罗宁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他。他希望可以，否则他的疑惑将成为未解之谜。
“希望我们还能再见面。”罗宁有些迫不及待，一个简单的法术，他就从原地消失了。
纳萨诺斯深吸了一口气，他的手被另一只更加纤细的手抓住了。他回过头来看着奥蕾莉亚。
“我也得回去和银月议会汇报这件事，估计他们又会指责我擅离职守。”
“我明白……”纳萨诺斯点点头，这是一次短暂的重逢，而她也快离开自己了……或许……人类看着精灵有些期待的眼光，不禁慢慢放大瞳孔。“奥蕾莉亚，你想让我和你一起……”
女精灵请笑了两声，对他的反应还算满意。“你觉得怎么样？”
“老实说，我已经离开我的家人有段时间了，尽管我喜欢冒险，但我不会不想念他们。”
希尔瓦娜斯盯着他，内心咒骂着纳萨诺斯真是个蠢货。人类也觉得有些奇怪，似乎每一次奥蕾莉亚需要自己的时候，他好像都是用家人来做挡箭牌。不过这一次，银月城游侠将军没有放过她的猎物。
“我会派人去通知你的家人，我向他们会同意让你和我一起去奎尔塞拉斯。”
纳萨诺斯还有说什么，但嘴吧已经被奥蕾莉亚用手指堵住了。
“难道威逼利诱才能让你和我独处一段时间吗？”女精灵眨了眨眼睛，让他的全身每一根紧绷的弦都软了下来。最终，他点头同意了女士的邀请。
两天后
格瑞姆巴托的兽人残军终于举旗投降，他们垂头丧气地跪在了联盟胜利者的面前，而等待着他们的结果是必然的。他们要被押送到西边，那里会有联盟的船只把他们送到已经建好的集中营里安置。
纳萨诺斯被带到了奎尔塞拉斯的风行者之塔。他没有和奥蕾莉亚一起去银月城，那座金碧辉煌的城市中充满了阴谋，让他无法呼吸。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够思考，能够放心。
那一夜，奥蕾莉亚和纳萨诺斯一直都在一起，两人促膝长谈了好久好久，他们彼此诉说着自己的遭遇。当两人无话可说的时候，他们便用心灵和**来继续治愈彼此。一切结束后，纳萨诺斯本想抱着无力的奥蕾莉亚陷入梦乡，但却发现女精灵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
“你在……看什么。”他有些心虚的问道。
“我和红龙女王……谁更漂亮？”
人类感觉大脑停顿了一下，她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我和她没什么，而且那并不是我的本意，你知道的……”人类有些紧张的解释着。“她凡人形态的外貌的确很美……也很奇怪，头上有两只犄角。”
“嘻嘻……”奥蕾莉亚突然笑了出来。纳萨诺斯感觉自己好像被捉弄了，一直等到她把笑容收起来。
“那……我和希尔瓦娜斯呢？谁更漂亮？”
“这……又是怎么回事？”纳萨诺斯惊讶不已。
奥蕾莉亚神色比刚才黯淡了一些，她怎么可能看不出自己妹妹对纳萨诺斯的想法？希尔瓦娜斯把温蕾萨赶回来独自去救纳萨诺斯，又在他们从格瑞姆巴托逃出来的时候突然失踪去找这个人类。
“没什么，我就是随便问问。”奥蕾莉亚给了纳萨诺斯一个最温暖的微笑，然后闭上眼睛安静的躺在他怀里。“无论你现在有没有想她们，都忘掉吧，纳萨诺斯。躺在你怀里的人是我。”
他聆听着，然后慢慢抱紧了她，在她耳边呢喃道：“当然，我的女士。”
第四十三章——结束
…………
当收复格瑞姆巴托的捷报最终传遍整个联盟，这个消息让所有人类都欢庆起来。战争终于可以结束，和平也指日可待了。
每个王国的国王都坚持要让达拉然给他们一个解释，整件事情详细的过程。从鹰巢山也传来了“著名英雄”弗斯塔德报平安的口信。
就在纳萨诺斯和奥蕾莉亚甜蜜相处的时候，罗宁也在天空议事厅里作了一个汇报。他并没有说实话，至少对于克拉苏斯的身份他选择了隐瞒。议员们都带着明显的怀疑，尤其是对他如何博得精灵的信任，如何潜入格瑞姆巴托这一点。然而，没人对整件事情的结果有异议，毕竟那是好的结局。法师们都是最务实的。
最让人在意的是那个普瑞斯托领主的话题，他差一点就成为了奥特兰克的新国王，现在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他的住处已经没人了，他的仆从也全都跑了，甚至连一丝活动的痕迹都没留下。
随着他的消失，他的影响力也正在消退。吉恩·格雷迈恩又重新提出对普瑞斯托身份的质疑，连海军上将戴林·普罗德摩尔也站在了他这边。泰瑞纳斯直接宣布，对这个贵族的第二次背景调查发现了许多未解的问题。那些关于年幼的公主即将与普瑞斯托订婚的谣言也销声匿迹了。
罗宁的成功让泰瑞纳斯和其它国王开始对达拉然青眼有加。法师们筹划着要抓住这个机会，扩大肯瑞托的影响力。而对于罗宁来说，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唯一在乎的就是克拉苏斯，很显然这个肯瑞托议会成员之一的动作比他要快一步。就在他回到达拉然的时候，其他议员就表示克拉苏斯几天前就突然辞退了他的职务，原因很荒唐，他想要去陪他的妻子。即便是与他共处多年的同事也不知道他居然已经有了家室。
罗宁对此只是一笑，他认为克拉苏斯有资格以及必要这么做。为了他古老的种族，更为了他的女王。阿莱克斯塔萨一直信任着那些年轻的种族，在经过恶魔之魂事件后她就更是如此。而为此，克拉苏斯的行为也表示愿意去支持女王的这个信念。
而自从死亡之翼逃走后，就没有人再见到过这头黑龙了。在其他龙族不间断的防备下，一段时间内，他只能选择暂时隐身了。
这听上去是个好消息，但也开始出现一些不好的传言。这些巨龙，他们强大的力量让所有人敬畏。有人甚至把他们当作这个世界的主宰。他们会继续在这个世界上留下印记。从来没有人会怀疑这一点……
奎尔塞拉斯的丛林很适合隐居，纳萨诺斯真心这样认为。风行者之塔就是个好地方，这里有丛林，也靠近海岸，让他可以欣赏到两种景色。更重要的是，这里有他在乎的人。这段时间对于他和奥蕾莉亚来说弥足珍贵。女精灵给他的身份是来自洛丹伦的顾问，但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只是借口，只是没人敢大张旗鼓地说明白。
‘多陪我一会儿。’
纳萨诺斯每次对着大海闭眼的时候都会想到奥蕾莉亚的这句话，他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拒绝她。他一开始以为这只是因为他和奥蕾莉亚互相爱慕对方才导致的，不过后来他发现，自己除了奥蕾莉亚外，还有另一个人让他完全没办法。这也让纳萨诺斯很头疼。
“你在这儿，人类。”
熟悉的玩弄语气，他睁开了眼睛。“我也去不了其他地方。”
“这不是监狱，纳萨诺斯。”希尔瓦娜斯走到他身后的茶水壶旁，给自己倒上一杯。“你当然有自由权。”她抿了一小口，玩味地看着人类的背影。
“我受不了那些精灵的目光，这里比较安静。”
希尔瓦娜斯拉下自己的兜帽，让淡金色的长发随意飘洒，依靠在纳萨诺斯旁边的金边围栏上，享受着清淡的茶水和凉爽的海风。“我以为你从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我怎么样都无所谓，但奥蕾莉亚不同，她是一位领袖，绝不能失去她麾下士兵的尊重，更何况……”他停住了激动地言辞。希尔瓦娜斯猜得出他想说更何况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奥蕾莉亚正在提拔一批新的游侠将领。短时间内你们不会见面，所以……和我说话的时候暂时不要提起她，好吗？”
纳萨诺斯转过头眯着眼睛看着她，这算是对他的要求吗？
面对他的眼神，希尔瓦娜斯以为他要拒绝自己，但人类没有，不过他也没再说什么。
“你……和她商量过举办婚礼吗？”
纳萨诺斯顿时感觉到眼前的景象黯然失色，他没喝水，但希尔瓦娜斯的问题把他吓到了，让他激烈地咳嗽了两声。
“你不是说不提她吗？”
女精灵点点头，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在手中把玩着那个由炫彩石头雕制成的杯子。“比起她，我更不想让你面对我的时候保持沉默。”
“我……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已。”
“所以我们还是来聊奥蕾莉亚吧。对她，你一定有说不完的话。”她笑着打趣道。甜腻的笑容让纳萨诺斯很尴尬。
“没什么好说的，你对她的了解不比我少。”
“对于你，我也一样。我对你的了解也不比奥蕾莉亚少，甚至，我比她多得多。”希尔瓦娜斯突然冷静了下来，和纳萨诺斯看着同样的景色。
人类听到这话笑了笑，“这怎么可能？你了解我什么？”
“我无法回答你。”女精灵的视线扫了回来，那双清澈的眼睛吸引了纳萨诺斯的目光，“但我知道，奥蕾莉亚的确很爱你，但是她不会为了你牺牲一切，因为她是游侠将军，她的职责不允许她这么做。”
“我当然能理解。她应当这么做。”
“这也许就是我和她的区别！”
她又说道。纳萨诺斯浑身颤抖了一下，惊讶而又不可思议地看着希尔瓦娜斯，他很想问为什么，但他惧怕对方告诉他答案。不仅因为他知道希尔瓦娜斯会说什么。而且更重要的是，一个问题的解决伴随着另一个问题的诞生——他该怎么面对希尔瓦娜斯？
“你会为她牺牲一切吗？”
“当然。”纳萨诺斯不假思索地又回答了她一个问题。
“她会很高兴的。”希尔瓦娜斯笑道，再次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纳萨诺斯应该解脱了，他不用再去注视那双迷人的眸子了。可他的心跳却快了起来，然后只感觉到一阵寒风袭来，明明希尔瓦娜斯离自己这么近，但他却无法感知到对方。纳萨诺斯试图抬起手去触摸希尔瓦娜斯的脸，去确定这一切只是个梦。他给自己下达命令，但为什么？为什么身体的动作不再受他的控制？
女精灵依旧在笑。纳萨诺斯已经分不清她是保持着这样的微笑时间定格了。总而言之，在那一瞬间，他感受不到任何东西了。而在耳边，纳萨诺斯听到了许多声音，回荡在他的脑海，其中一个词让他根本无法忘怀——命运！
第一章——宣誓
…………
五年后！
炎夏日中，毒辣的阳光刺向高贵的阿尔萨斯·米奈希尔王子。他正骑马走过洛丹伦的的街道，并迎接着人民的欢呼。今天是一个他应该对自己的人生充满期待的日子，但现在他非常焦躁。太阳炙烤着他身上厚重的铠甲，快把他烤熟了。虽然纳萨诺斯早在几天前就提醒过他今天的天气对他并不友好，当时他还很有信心的保证没有关系，但现在他真想抽自己一耳光。他骑在自己的战马背上，当他看到这匹马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这让阿尔萨斯想到了他原来的坐骑——无敌。无敌在他一次骑乘过程中发生了意外。那匹和他一样年轻而强健的骏马在雪地中折断了前左腿，这对于一匹战马来说是致命伤，最终，王子亲手终结了无敌的生命，对此他永远无法释怀。
不知不觉，前方的庄严肃穆的场景把他拉回了现实。大教堂外，是仪式举行的地方，阿尔萨斯却发现自己的意识突然之间变成了一片空白，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骑马走在阿尔萨斯身边的是泰瑞纳斯国王。
他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儿子紧张的心情。“这一天终于到来了，我的儿子。”泰瑞纳斯转过头，微笑着望向阿尔萨斯。
尽管在炎热的天气中还要忍受着盔甲的沉重，阿尔萨斯依然很勉强的对父亲伪装出一个足够真实的微笑。“确实，父亲。”至少他还能保持声音的平静。
这是洛丹伦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庆祝活动，除了泰瑞纳斯以外，还有许多国王、贵族和著名人士出席了今天的仪式。他们正等待着，在此之前阿尔萨斯和他的父亲必须要在这座城市中用白色鹅卵石铺砌的街道上迎接人民的祝福。他们的目标是圣光大教堂，这座教堂在第二次兽人战争后被修建。按照泰瑞纳斯的要求，工匠们把它修建成了整个大陆上最宏伟炫丽的教堂。
为什么会这么晚？自己成年后才成为一名圣骑士，而他身边的人呢？乌瑟尔、穆拉丁、还有他的父亲，甚至是他的朋友纳萨诺斯，他们都经历了自己不曾经历的东西。最让他感到慌张的是暴风城的国王瓦里安。幼时的玩伴早就成为了一名国王，甚至不久前，他成了一名父亲。
自己总是比别人慢！
“别多想，阿尔萨斯。”泰瑞纳斯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对他笑了一下。“今天，属于你。”
是的，一个阿尔萨斯梦寐以求的时刻来临了，可是他仍旧怀疑自他有没有资格获得即将授予他的这份荣耀。
在私下里，阿尔萨斯曾经向纳萨诺斯讲述过自己的这种感觉。而他得到的答案却让他很惊讶。
‘在这件事，或许任何一件事上，谁能做好准备？人们都知道图拉扬是一位强大的圣骑士，但他最开始成为圣骑士的时候，他无法使用圣光，因为他也怀疑自己，直到洛萨牺牲时，他才感受到什么是圣光。图拉扬被世人称之为英雄，但英雄也有瑕疵。没有谁能够一开始就能做好，你只需要记住，这是一份责任，而不是荣耀。重点是，你的责任是什么？你是谁？所以，你将站在那里，像过去的乌瑟尔和图拉扬一样，每一名圣骑士都曾经站在那里，也都有过像你一样的困惑和疑虑。’
这让阿尔萨斯感到了一丝安慰。他挺起肩膀，掀开护面甲，带着微笑向街道旁边的人群挥手致意。在这个赤日当头的时候，人们依然聚集到这支队伍周围，向他们发出阵阵欢呼，玫瑰花瓣如同雨点般落在阿尔萨斯身上。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号角吹奏的乐声，他们已经到达了大教堂门前。阿尔萨斯下了马，一名马夫将他的战马牵走，
看到眼前这座巍峨的大教堂，阿尔萨斯感觉到一种由衷的平静与安宁，却又在不知不觉间从心中生出一股敬畏之意。他缓步踏上铺着地毯的雕花石砌台阶，走进这座建筑物内部，为终于能脱离阳光的炙烤，进入凉爽的阴影中而感到庆幸。
教堂中看不到令人眼花缭乱的人群，两侧各有一排身份不凡的观礼嘉宾。阿尔萨斯认得其中的几张面孔，这让他似乎有些紧张。吉尔尼斯国王吉恩·格雷迈恩、激流堡统治者索拉斯·托尔贝恩，还有海军上将戴林·普罗德摩尔。王子能够理解他们为什么在这里，但是这些人中间没有阿尔萨斯想看见的人。除了乌瑟尔和泰瑞纳斯之外，阿尔萨斯不敢揣测这些贵宾心里面在想什么，他们是否在质疑自己的能力？他很期望纳萨诺斯也在这里，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对方去了南海镇。于是他只能将注意力转回到他面前的祭坛上，让心中的恐慌和忧虑稍许减少一些。
大主教阿隆索斯·法奥正在祭坛上等待他。这位大主教非常年长。长长的雪白胡须和一双明亮的眼睛衬托出他的睿智。即使是在如此严肃的典礼中，阿隆索斯身上依然散发出温暖和仁爱的光辉。阿尔萨斯一直走到他面前，满怀敬意地向他单膝下跪。大主教打开一本大书，开始念诵起来。
“以圣光的名义，我们聚集于此，见证这荣耀的一刻。在仁慈的圣光中，一位眷顾者将重获新生。圣光赐予他权威，让他能够教化世人。圣光赐予他力量，让他能够与暗影作战。圣光赐予他智慧，让他能够引领他的人民去获取天堂永恒的恩惠。”
接着，阿隆索斯要求其他圣骑士们给予阿尔萨斯祝福。这一组人和阿尔萨斯想的大体相同，他们全都站得笔直，身穿白银重型铠甲。唯一奇怪的是，之前父亲好像和他说起过，为他施加祝福的圣骑士是最初的圣骑士中的四位。乌瑟尔当然在他们之中，但其他人的人……阿尔萨斯一个也不认识。提里奥·弗丁，赛丹·达索汉，加文拉德·厄运，他们三个人不在这里。
乌瑟尔作为白银之手骑士团领袖，向前迈出一步，手中拿着一把异常巨大沉重的战锤。银色的锤头雕刻着符文，坚固的锤柄上缠裹着蓝色皮革。他将这柄战锤放在阿尔萨斯面前，然后退回到同伴的队列之中。随后是一位年纪和乌瑟尔相当的圣骑士，他用双手捧着一副仪式肩甲，然后将肩甲安放在阿尔萨斯宽阔的肩头上。
大主教向王子致以慈爱的微笑。阿尔萨斯注视着他的眼睛，心中不再有忧虑。现在，他完全记起了自己该做些什么。
“起身，宣誓。”阿隆索斯命令道。
他照做！
“阿尔萨斯·米奈希尔，你是否愿意发誓，坚守白银之手骑士团的荣誉与准则？”
大主教直呼了他的名字，并没有提到他王子身份，阿尔萨斯突然想起了纳萨诺斯的那句话，‘你只需要知道这是份责任，而不是荣耀。重点是，你的责任是什么？你是谁？’我在这里只是一个人，而不是一名王子。阿尔萨斯心里提醒着自己。
“我发誓。”
“你是否愿意发誓，将永远秉承圣光的仁慈，向你的同胞和你的人民传递它的智慧？”
“我发誓。”
“你是否愿意发誓，会竭尽全力扫除邪恶。无论何时何地，都会毫不犹豫地与之作战，用你的生命保护无辜之人免受伤害？”
“以我的鲜血和荣誉，我发誓！”
………
第二章——对信仰的质疑
…………
南海镇依旧是那么热闹。纳萨诺斯已经很久没有来到这个地方了，和第一次相同的是，这次依旧是莱雷恩邀请他来到这里。看起来战争对这里的影响已经结束了，这也不得不佩服洛丹伦王国的国力，让一切战争波及到的地方恢复的很快。
没有紧密的房子摆放，纳萨诺斯倒觉得这里的环境比洛丹伦主城更加舒适，既没有压迫感，也不会像玛瑞斯农场那般冷清。他越想越出神，最后不小心和道路上的行人相撞了一下。
“抱歉。”他的眼睛瞥了那个人一眼，所幸对方也摇了摇手没有追究。
“奇怪！”纳萨诺斯回过头去看那个人，注意到他身边还有个身形差不多的人跟着。他们看上去很奇怪，全都带着兜帽，走路的姿势也像是很有学问的人。不过他们好像很小心，窃窃私语密谋着什么。
“法师？在这里？”
最特别的是那两个人身上都有魔法的气息，尤其是和他相撞的那个人，魔法力量似乎非常强大。虽然只看了一眼，纳萨诺斯依旧看到了那个人是满头白发，眼睛黝黑深邃，满面皱纹。
到底是谁？纳萨诺斯很想去跟踪这两个人，但想了想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可能是达拉然派来执行什么秘密任务的专员而已。法师不都这样神秘吗？
“停下！有入侵者在城堡里。”
突然一声呼喊让纳萨诺斯回过神来！
‘什么？这里难道有敌人吗？’他有些惊讶的想着，不过很快他就发现那只是三个孩子正在玩儿游戏而已。说话的是一个淡金色头发，穿着粉色长裙的女孩儿。她脸上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指着地上什么东西。纳萨诺斯注意到那是一只被抓住的青蛙。
“这样看来你觉得你可以逃出这座圣光的宫殿，带着我们的秘密逃走吗？韦沙斯，立刻审问这个罪犯。”那个女孩儿又说道，她背后一个皮肤显得黝黑的男孩儿走了上来，看起来他还有些害怕，或许是因为年龄小一些的缘故。
韦沙斯走了出来，对那个女孩儿敬礼。“我很荣幸，夫人！”
夫人！纳萨诺斯嘴角上扬，觉得她们的言辞很有趣，于是继续看了下去。
“告诉我……告诉我所有的事情！不然我就亲手把你的秘密挖出来！”韦沙斯对那只青蛙大叫道。被绳索束缚住的小家伙鼓起了腮帮子，朝他叫了两声。韦沙斯故意往后退一步，有些惊恐地对女孩儿说道：“他不说话，夫人。我知道他保守着秘密！邪恶的秘密。”
女孩儿皱了下眉头，神情不悦地对另一个棕发男孩儿命令道：“我的勇士，消灭这个怪物！”
“这些异教徒们必将受到净化，女士！”比起韦沙斯，这个男孩儿的声音非常洪亮，充满了自信。他上前走了一步，然后对那只青蛙作出攻击的姿势，然后不知怎么得，他突然蹒跚着往后退，好像受了重伤似的。
“啊！它对我进行了致命一击！我要死了……”
女孩儿等他倒下去后，愤怒的对那只青蛙说道：“莫格莱尼倒下了？你们要为此付出代价！复活吧，我的勇士！复活吧！”
女孩儿假装对着地上的男孩儿释放了一个治疗法术。男孩儿立刻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
“为你而战，我的女士！”
女孩儿又说道：“我们并肩作战！”她话音刚落下，三个孩子同时围着那只青蛙，被他们当作怪物的小家伙此刻显得不知所措。
“他们要做什么？”纳萨诺斯不禁想问，但接下来他立刻就得到了答案。三个孩子尽然毫不留情的开始践踏那只青蛙，一次比一次用力。
纳萨诺斯瞪大眼睛，愤怒地喊道：“住手！”他冲了过去，粗暴的将为首的那个女孩儿推开。
“萨莉！”被女孩儿“治愈”的男孩儿喊道，匆忙将他口中的人搀扶起来。与此同时，纳萨诺斯一个冷酷的眼神韦沙斯吓得后退了几步，把那只可怜的青蛙捧在手心。
“你是谁？”萨莉站了起来，对纳萨诺斯大喊道，不满他无缘无故的闯入，打乱了这次“战斗”。
纳萨诺斯狠狠瞪了她一眼，用这样的方式回复她，让她闭嘴。同时他把目光放在女孩儿身旁的那个孩子身上。其实当萨莉喊出那个孩子的名字时，他就知道对方的身份了，并且为此震惊。
莫格莱尼，他当然认识这个名字，确切得来说应该是姓氏。当年黑石山之战时，乌瑟尔曾命令一队圣骑士突袭奥格瑞姆的后方，有个叫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的圣骑士首先突破了兽人的防御，在那次任务中立下了汗马功劳。看上去这个孩子应该是那位英雄的子嗣，只不过纳萨诺斯很奇怪，一向以仁慈荣耀著称的圣骑士，为什么他的后代却这样残忍？
“你为什么要伤害萨莉？”雷诺·莫格莱尼质问道。
“拯救这个‘入侵者’！”纳萨诺斯把手里的青蛙递到他们眼前。两个孩子瞬间吓了一跳，尤其是萨莉，她被一块小石头绊倒，又一次一屁股摔在地上。那只青蛙完全不堪入目了。它的左后肢被踩扁，右后肢成直角行严重骨折，腹部下有血红色的内脏破肚而出。甚至连它的舌头也吐了出来，无力再收回嘴中。一股白色的细小液体流在纳萨诺斯手掌上。他并不觉得恶心，相反，他感觉一阵难过，因为手里面的生命正在快速流逝，而且自己救不了它，只能帮他脱离这些“审判者”的蹂躏。
“你们才是恶魔。”他狠狠说出这句话，丢下哭泣的萨莉和茫然无措的另外两个孩子。
没走多久，手中的青蛙已经没有生命迹象，纳萨诺斯把它用一个小木盒装了起来，找一个僻静的地方把它埋了起来。他的心情此刻很沉重，并不仅是因为一个弱小生命遭到了不公平待遇，更重要的是，那三个孩子，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纳萨诺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残忍的游戏。他曾以为只有愤怒可以让人失去理智，就像当初他苦劝奥蕾莉亚无果后，在森林中到处射杀动物的那次经历。而现在，他还发现了，除了愤怒外，还有一样东西可以让人失去理智——信仰！
怎么会这样？他很困惑，那些口中膜拜圣光的人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阿尔萨斯。”纳萨诺斯轻声呼唤着洛丹伦王子的名字。今天是他成为圣骑士的日子，纳萨诺斯本应该感到高兴，但此刻他只有担忧，他希望……真心希望那位王子不会被自己的信仰所蒙蔽。
第三章——离奇的梦
…………
纳萨诺斯在南海镇找了两个小时，依旧没有看到莱雷恩的身影，看上去他还没有到达这里。
“圣骑士也有迟到的时候吗？”他笑了笑，不禁看向南海镇的海岸线，今天没有迷雾，否则他一定会想起当初洛萨带着暴风城难民来到这里的时候。不过港口上的确有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个人类和一个精灵，正悠闲地拿着鱼竿钓鱼。他走了过去，想和那两个人聊一聊，他记得莱雷恩的业余爱好就是钓鱼。如果可以的话，这一次在南海镇见面，两个人或许就可以享受一下这种活动。
远处，被纳萨诺斯注视着的精灵个人类正在交谈，全然没发觉一个人正在慢慢靠近。而当钓鱼的那个人类喊出精灵的名字时，纳萨诺斯停住了脚步……
“理拉斯？”
“怎么了，纳特？”精灵声音悠扬婉转，听上去应该是一个绅士才具备的语调。
“我昨天又做了那个梦！”
“哪一个？”精灵笑了一声。
“我梦见一棵比山还高大的树，一群精灵在上面跑来跑去的。然后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一个300百尺的恶魔或者什么东西走了过来，开始爬树。”人类停顿了一下，想了想：“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疯狂，但疯狂的在后面。巨大的恶魔被一群飘在空中的小光球给炸死了。而且我在梦里面是一个女精灵。”
“你或许真的是累了，纳特。”精灵笑了两声，“你也许应该去看看奎尔塞拉斯，那样你才能知道自己的梦有多荒唐。”
“还有还有……，我昨天还做了个梦。”
“你……又梦见什么了？”精灵看上去正努力试着接受疯言疯语的伙伴。
“我梦到了敦霍尔德，布莱克摩尔那个兽人奴隶逃跑了……”被叫做纳特的人类停顿了一下，然后回忆了几秒钟继续说道：“他最终摧毁了整个城堡，救出了被我们关在营地里面的兽人。他成为了兽人的国王……酋长之类的东西。”
“这永远不可能发生，纳特。”精灵觉得这个梦很好笑，却没发现即将咬饵的鱼被自己的笑声吓跑了。“敦霍尔城堡可是所有战俘营里面最坚固的一座。”
“还没完，理拉斯。”
“还有什么好笑的梦？”理拉斯来了兴致。
“一个……一个非常可怕的梦……”纳特的嗓子咕噜了一下，“国王的儿子，阿尔萨斯……他和乌瑟尔一起对抗邪恶……”他擦了擦额头，“不幸的是，阿尔萨斯被邪恶吞噬了，最终变成了邪恶本身……然后他假装好意地回到了国王身边，拔出佩剑，跑向国王，对着国王就这么……你知道的……咔嚓一声！”
理拉斯眉头皱了一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纳特。”
“还有还有，阿尔萨斯还把他的一个仆从的母亲给抓了起来，逼迫着他的仆从杀死自己的亲人，而后者就照做了。”
“停下，纳特。”理拉斯连忙摇头。“我的意思是别说这些话，我们可是在洛丹伦的土地上。”
“他说得很对！”
理拉斯和纳特的背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二人手中的鱼竿差一点滑脱。
“谁？”
纳萨诺斯终于见到这个精灵的真正样貌了，垂在肩上的金色长发，下巴有精心修剪过的白色胡子。看到这张面孔，纳萨诺斯脸上溢出笑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他看向那个胡言乱语的纳特。
“在洛丹伦，诽谤罪的处罚可是很严厉的，尤其是，你诽谤的还是阿尔萨斯王子。”
“你听到了？”纳特非常惊讶，也感到困惑。
“等一下。”理拉斯站了出来，走到纳特和纳萨诺斯中间，“纳特说得不过是玩笑话，而且我没记错的话，窃听罪的处罚也同样严厉！”
纳萨诺斯冷笑了一声，“的确，但奎尔塞拉斯的法律可管不到南海镇这个地方！”
“这……”理拉斯的脸上露出尴尬之色，这才意识到自己为朋友辩解的话有多愚蠢。
眼看这个精灵哑口无言，纳萨诺斯知道胜利就在眼前，“但如果你完成我给你的任务，我可以考虑不举报你朋友所犯下的罪责。”
“你想找我帮忙？”理拉斯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人，无论怎么回忆也记不起自己和他有什么交际。“你到底是谁？”
“你知道我是谁，也就知道了我要你完成的事情是什么了。”
“是吗？”理拉斯微微一笑“那你的名字是……”
“纳萨诺斯·玛瑞斯！”
精灵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除了眼睛慢慢睁大以外，他全身上下就没有继续活动的地方。纳特的视线在纳萨诺斯和理拉斯两个人之间来回移动，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良久，理拉斯才回过神来。
“你……，你就是纳萨诺斯？”
“看样子你知道了。我问你，为什么你要离开你的家人，而且是不告而别，你知不知道你的姐姐有多担心你，她们为了找到你几乎寻遍了各地。你知道吗，风行者？”纳萨诺斯质问着，在这里遇见风行者家族最年轻的一位是意想不到的惊喜。
而这对于理拉斯来说确像是一场灾难，“你……怎么认出我的，我是说，刚才纳特只是叫了我的名字，没有提及我的姓氏。你知道的……也许会出现重名的情况……你懂我的意思。”
“名字可以重复，但是每一个人的脸却是独一无二的。我看过你的画像，你姐姐亲自给你画的。”纳萨诺斯解释着。
“是吗……好吧！”理拉斯的脸色有些发白，“你和奥蕾莉亚的感情一定很好，我都听说了……”
“别扯开话题！”纳萨诺斯打断他，“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要离开你的家人？难道是因为他？”他瞪了一眼不知所措的纳特。
“当然不是，别误会！”理拉斯急忙解释道，他的情绪有些不稳定，像是那种左右为难的样子。“我们能换个地方谈谈吗？就在南海镇旅馆，那里的海鲜和酒都很不错，我请客。”他试着挤出一个笑容，但纳萨诺斯的眼神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脸部肌肉，好像任何别的动作在他面前都是不可行的。
对方注视了他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几分钟后，纳萨诺斯才点头同意，指着纳特，“把他也带上。”
……
第四章——不安因素
…………
当纳萨诺斯一只脚踏入南海镇的旅店时才知道这里被重新装修过。变得比以前……更大了，不过却更加冷清了些。旅店内只有一桌子人，并且那些人看起来像是白银之手骑士团的成员。纳萨诺斯刚进来时就被那些人以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这让他很压抑，但他还是对那几个人挤出了一个微笑，然后带着理拉斯和纳特走到与门口对角的位置坐下。他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那几个人中有两位他认识。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和壁炉谷的领主提里奥·弗丁。有意思的是，莫格莱尼手中抱着一个箱子，里面装着什么不得而知，不过看他的样子却很小心。纳萨诺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一出好戏，刚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而同时他也很在乎其他四个人。他们不约而同的穿着洛丹伦的战袍，有两个男子看上去像是牧师，还有个身上充斥着浓厚魔法气息的男子，以及提里奥左侧站着的一个酒红色头发的年轻女子。
‘看起来今天南海镇很热闹！有很多大人物来到了这里。’
理拉斯看着纳萨诺斯坐下后只是拿着杯子和免费的白开水，不仅感觉气氛有些尴尬，他咳嗽了两声，率先开口说道：“我介绍一下，他是我的朋友纳特·帕格，一位钓鱼专家。这位是纳萨诺斯·玛瑞斯，我的……我姐姐的恋人。”理拉斯在这里并没有提及是哪位姐姐，因为他也只是从小道消息听说了奎尔塞拉斯有位风行者爱上了一个叫纳萨诺斯的人类。
“呃……你好！”纳特·帕格礼貌地伸出手，等待着纳萨诺斯回应他。对方拿着杯子大量了一下他后才伸出手，避免让纳特感觉到尴尬。
旅店的招待员把一些刚刚烘焙好加了蜂蜜的面包放在他们面前，随后是一些甜点和南海镇远近闻名的海鲜。在吃东西的时候，纳萨诺斯并没有开口说话，直到他们饱餐一顿后，他才开口：“纳特·帕格？”
“对……这是我的名字。”
“你是洛丹伦本地人吗？”
纳特摇了摇头，“我是吉尔尼斯人，不过我喜欢洛丹伦。”他面带微笑。纳萨诺斯想从中找出他表情中的破绽，可不知这个家伙到底是演技好还是什么，纳萨诺斯没有嗅出一丝谎言的味道。
“吉尔尼斯的高山马很不错。”
“洛丹伦的烙饼也很不错。”
两个人互相笑了笑。纳萨诺斯把目光转向理拉斯，直接了当地说道：“该你了，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精灵刚塞进嘴里的点心差点吐出来。他擦了擦嘴，“好的……”说话的时候拍掉长裤上的碎屑，“我会解释的，嗯……让我想想该从哪儿说起？”
“八年前的那场大火，奎尔塞拉斯被红龙军团袭击的时候。”纳萨诺斯帮他回忆。理拉斯正是那个时候失踪的，一走就是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奥蕾莉亚给他看过理拉斯的画像，他恐怕今天会和这个家伙失之交臂。
“是的，我记起来了。那场大火很迅猛，天上有很多吐着火焰的红龙。我当时正在河边钓鱼，然后……我逃跑的过程中恰好遇见了巨魔，辛亏我躲了起来没有被发现。”他擦了擦额头，脸色也很难看，就像是自己此刻正在经历那样的灾难。“最后不得已我跳到了河里面，躲过了火焰的侵袭，逃出了奎尔塞拉斯。”
跳河？开什么玩笑！纳萨诺斯的左手食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桌面，理拉斯的鬼话让他有些生气。红龙的火焰有多可怕他亲身经历过，那样的温度可以使河流沸腾。
“你打算到时候就这样跟你的姐姐解释？”
他话一说出口，理拉斯彻底没了底气。
“我不想回去。”
“什么？”纳萨诺斯开始恼火，甚至下一秒就要大发雷霆，不过他选择给理拉斯一个解释的机会。
“我不想回去，在奎尔塞拉斯，我没有选择做什么的资格，但在这里，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
纳萨诺斯眨了下眼，“难道呆在你的家乡就束缚住了你的自由？”
“是的！”理拉斯两手拍在桌案上，就差一点，他就立刻暴躁的跳了起来，不过他还是抑制住了，把那份激动摁了下去，厌烦地把玩着自己的长发，“你根本就不明白，在风行者之塔，在那儿！摆在我面前的道路只有两条，游侠或者法师，我的母亲还有我的姐姐，无论是奥蕾莉亚还是希尔瓦娜斯，甚至是温蕾萨都时刻提醒着我身为风行者的责任，我以后要做什么，我会成为什么样的人都被我的姓氏给安排好了，我就像奴隶一样。”他绷紧了身子，“我没法像我三位姐姐那样有那么好的觉悟，或许我天生就不是合格去当一个万人敬仰的人。”理拉斯这样说的时候，脸色已经缓和了一些，把长久以来积压在身上的不满宣泄了出来，然后眼神中表明自己准备好了，是时候回去了！
“你的家人为你担心了整整八年！”纳萨诺斯用一种呵斥的语气对他说道。
“是的。”理拉斯点点头，“我无法面对他们，无论是出于对我的国家还是对我的家族，都是如此。”
“那就做好心理准备再回去吧。”纳萨诺斯起身。
“什么？”理拉斯很惊讶地看着他，迟迟说不出一个字，但纳萨诺斯也没有给他任何解释，径直走出旅馆。他不是来抓自己回去的吗？理拉斯的内心替他发问，可惜对方听不见。
相反的，纳萨诺斯也知道理拉斯心里在想什么，并且此刻他也正在犹豫自己的决定到底对不对。他应该把理拉斯带回去吗？当然应该如此，奥蕾莉亚找了他这么多年，一直梦想着家人团聚那一天。可理拉斯回到奎尔塞拉斯之后呢？他会老老实实呆在永歌森林吗？答案是否定的，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在那里他没有选择的权力，他很可能会再一次选择离开，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而已。既然这样，那把他带回去有什么意义？
纳萨诺斯叹了口气，他还是选择了自己的想法，但奥蕾莉亚不会同意的，他现在正在考虑该如何向女精灵说明这一件事……
晚上，当莱雷恩到达的时候，纳萨诺斯已经写好了书信，只等回去的时候发往奎尔塞拉斯。只不过此时此刻，看着许久未见的朋友，他从心里感到高兴，而且莱雷恩还带来了一个矮人，和他一样，这个矮人穿着银白色盔甲，唯一不同的是盔甲的胸口没有洛丹伦的蓝色“l”标志。
“你真是太慢了。”纳萨诺斯坐在莱雷恩对面。白天他来过南海镇的旅馆，但面对的人已经不一样了。
“公务缠身，都是临时的。我也不想！”莱雷恩解释着，然后介绍道：“来认识认识我的新朋友，这位是比格尔，我的同事。”
“你好！”那个古铜色皮肤的矮人咧开嘴笑着，和纳萨诺斯互相握了握手。圣骑士的行列中开始接纳其他种族是两三年前的事情，当时是由乌瑟尔和提里奥亲自为一位高等精灵操办了晋升仪式。不过这也招致了很多反对的声音，一些认为只有人类配的上使用圣光的言论并没有影响这一事态的发展。接下来，有更多的矮人和精灵成为了圣骑士。
“久仰大名，纳萨诺斯大人。莱雷恩给我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事情。”
“是吗？我真心希望他没有胡说。”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给夜幕增添了一丝欢快的气氛。他们聊了很多话题，有愉快的，也有不愉快的。
“最近洛丹伦的情况好像不太好？”
“怎么了？”纳萨诺斯喝了一口当地的美酒，嘴里还在品尝残留的味道。
“很多事情，你应该知道，就比如现在各地都出现了对国王陛下的抱怨，很多人都被该死的税收压的喘不过气，还说国王陛下征收重税来促进经济发展是痴人说梦。”
对于这样的看法，纳萨诺斯不敢苟同，道理很简单，因为那些赋税都被用来作为兽人战俘营的开销了，而且纳萨诺斯没有说的是，泰瑞纳斯会在下一个月再一次把赋税提高。
“自从战争以后，泰瑞纳斯好像变了。”说这话的是比格尔，他可以不用称呼国王的头衔。“变得不一样了。好像变老了，而且是那种一夜之间变老的。不过他的儿子总有一天会变成一位好国王的。”他话锋一转，笑了起来。但莱雷恩没给他好脸色看。
“你说阿尔萨斯王子？”莱雷恩颇为不满地语气引起了纳萨诺斯的好奇心，他很想知道其他人是怎么评价这位王子的。
“我跟你说，我听说他好像把所有时间都用来追求普罗德摩尔的女儿了。比花在国事上的时间多得多！”
比格尔收起了笑容，点点头，“我不是很确定，不过我记得今天是他成为圣骑士的日子。”
“哦！天呐！真不知道把一个备受宠溺的王子拉入白银之手骑士团是否正确，也许他现在正在宴会上穿着盔甲，手里拿着酒杯……”莱雷恩口中说着，手里面也开始摆出那样的动作，“然后接受来自那些名人贵宾们的祝福……”
“也许还有女孩儿在暗自偷窥他，把自己想象成洛丹伦的王妃。”
“对，没错。还有一些商人会讨好他，然后开始和未来的国王商讨合作事宜。”……
两个人越说越起劲，纳萨诺斯没有去阻止他们，只是无奈地背靠着长凳上。心里试图为阿尔萨斯找到一丝辩解的理由。莱雷恩说得很不错，他早就听说了阿尔萨斯追求吉安娜·普罗德摩尔的事情，不过仿佛不太顺利，因为那两个人好像对一个话题持绝对不同的意见。至于是什么，纳萨诺斯没有过问，他也从来没有去主动询问王子的想法。泰瑞纳斯国王也很在乎自己的孩子和普罗德摩尔的女儿之间的到底怎么样了，如果促成的话，那洛丹伦和库尔提拉斯就会顺理成章的结为同盟。
第五章——迷路
…………
“对了，我今天来这里的路上好像看见了亚历山德罗斯大人！”莱雷恩突然说道。
“什么？莫格莱尼大人？这里？”比格尔惊讶地看着他。纳萨诺斯由于事先就知道，所以也没有表情变化。
“是的，莫格莱尼大人！但他好像抱着一个木箱子，正骑马快速地前往南方。”
“看起来他可真是一个大忙人。”
莱雷恩点头同意，“这可真是一件怪事。”
“奇怪的事情还少吗？”矮人用手拨开一棵杏仁，丢进嘴里吃了起来。“死人复活的传言你听说过吗？”
纳萨诺斯听到他的话后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矮人的言辞听上去是危言耸听，但却是真的，因为前不久，就在洛丹伦境内，突然出现了亡灵。纳萨诺斯记得上一次听见这个词是在战争期间，联盟内到处都在讨论部落的死亡骑士。直到部落彻底失败，这些死亡骑士被消灭后，关于亡者复生的留言才渐渐平息，不过当下，显然又有什么原因再一次把这个话题抬到了人们的面前。作为阿尔萨斯身边的人，纳萨诺斯也打听到了洛丹伦境内的确有人正在研究这种邪恶的巫术。展开调查的是达拉然的法师们，不过现在他们好像没什么进展。
达拉然
吉安娜·普罗德摩尔手里抱着一本魔法记录册，信步走过一条街道。她在这里生活已经有五年时间，却依旧对这座城市充满了惊奇。这里的一切都在释放着魔法的能量。魔法就像是一种气味，是这里每个人都能够感受到的。她带着微笑，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当然，这里面也包括真正的花朵盛开后的芳香。达拉然的花园和这里任何其他东西一样，渗透着魔法的力量。吉安娜从没有看到过比这里更加健康，色彩更绚丽生动的花朵。而最让她陶醉的，还是这里她所学到的各种知识！吉安娜觉得，自己在过去五年中所学到的知识要比她一辈子能学到的东西都多。而这些知识中的绝大部分都是她的导师安东尼达斯交给她。一般来说，她觉得没有什么能够比蜷身坐在晴朗的天空下，身边摆着一杯冷饮和一摞魔法卷轴更令人心旷神怡的事情了。对她来说第二好的事情就是坐在达拉然图书馆里，戴着保护脆弱书页的手套，小心而仔细地研读一些古老到她几乎无法想象的文本信息。
但现在，她只想在花园中散散步，感受一下脚下生机勃勃的泥土，感受一下这里的魔法气息。当她感到饥饿的时候，她便伸出手，摘下一颗已经熟透，又被太阳晒暖的金皮苹果，愉快地享受它清脆甘甜的果肉。
随后突然觉得有些无趣的她指着一只蹲伏在高处树枝上，正咬着一颗苹果的松鼠，低声念诵了一段咒语。那只松鼠立刻变成了一只羊，羊脸上露出一副滑稽的惊讶表情。它身下的树枝很快就被压断了，向地面掉落下来。吉安娜立刻又伸出一只手，那只松鼠羊便停在了半空中。女孩儿咯咯地笑了起来……
“这该死的道路怎么比洛丹伦的王宫还要复杂。”纳萨诺斯站在一个路口四处张望着周围的建筑，感觉每一座商铺，每一座尖塔都一模一样。他甚至怀疑自己一直在绕圈子。
几天前，阿尔萨斯得到泰瑞纳斯的首肯，获得了拜访达拉然的机会。当然，他也有自己的任务。他已经成年了，而且最主要的是，他必须学会去处理一些国家政务。年轻的王子也很有锐气，决定去拜访达拉然的领袖安东尼达斯，学会一些外交方法。纳萨诺斯也被要求一起过来。然后……
……他迷路了！
纳萨诺斯从来没想过自己和穆拉丁一样也会有这么一天，这也有他从来没有进入达拉然这座城市的原因。幸亏他和阿尔萨斯都换上了这里独有的紫罗兰色法师袍，尽管有些别扭，但不至于让他这个四处穿行的人看上去像一个傻瓜。
“嗯？”他听到了绵羊叫，这声音给他一种亲切感。是谁把宠物带到户外来了？而且还是这么独特的宠物？
吉安娜轻轻地把羊放到地面上。小家伙朝她发出“咩咩”的叫声，不住地抖动着耳朵。又过了一会儿，它才变回成依旧是满脸困惑的松鼠。那只松鼠蹲起身，愤怒地向吉安娜尖叫几声，又甩了一下自己毛茸茸的大尾巴，跳回到了树上。
“你肯定以后再也见不到这只松鼠了，它肯定会躲着你。”
女孩儿听到背后有人说话，立刻转过身来，刚想问是谁，就发现自己认识对方，并下意识叫出对方的名字，“纳萨诺斯？”
“你认识我？”他有些奇怪地看着这个女孩儿，原本他心里还想着该怎么和对方说话，然后询问去达拉然大使馆的正确路线。
吉安娜表情一愣，“你……不认得我了？你还曾带我去战俘营看过兽人。”
“吉安娜？”纳萨诺斯有些惊讶，同时为自己刚才的言行感到羞愧。他都快忘记了这个来自海上王国的女孩儿着正在达拉然学习魔法知识的事情。“实在抱歉，你的变化真是……”他琢磨着该用什么理由来解释自己的错误。不过他真的没有认出对方。除了金色的头发和波光潋滟的明眸依旧如初外，吉安娜无论是身高还是穿戴，都没有了曾经那个小女孩儿的影子了。
“我能理解，你至少还记得我的名字。”吉安娜嫣然一笑，她也很意外纳萨诺斯竟然会出现在这里，但显然对方不是来找她的。
“谢谢，看起来你的魔法很熟练。变羊术，那是一些法师无伦学多久都无法掌握的魔法。”
“你的评价真是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了。”吉安娜脸上微微变红，“其实我并非是天赋异禀，我只是比较熟悉冰霜魔法而已。刚来达拉然的时候，我有一次使用火焰魔法，不小心烧毁了一份卷宗，当时那份卷宗还在我的导师手中。在随后的几个月里，他坚持要求我在环绕监狱区的水塘旁边练习火系魔法。那可真是丢人。”她的手卷着一缕头发，不知为何就回忆起了那次事件。
“是吗？”纳萨诺斯笑了两声，这不是嘲笑，每一个初学者都会犯一些错误，没什么大不了的。“听了你的故事，我倒有些放心了，安东尼达斯议会长只是惩罚你练习魔法而已，没有把你赶出达拉然。他一定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
“的确如此！”吉安娜笑了起来，随后迫不及待地说道：“我也听说了格瑞姆巴托的事情，真是不可思议。”
‘果然！’
纳萨诺斯挂在脸上的笑容一僵。这也是为什么他迷路后不去找当地的守卫询问道路的原因，因为那些守卫一定会问自己是谁，在得知他的名字后就会问他关于格瑞姆巴托发生的事情，每一个魔法师都想知道那其中的细节，所以纳萨诺斯只想找一个路人随便问问，至少对方不会问自己是谁，只知道自己是一个迷路的人，但最后却遇见了吉安娜。
他不太想提及那件事情。事实上他来到达拉然之前就想过如果和安东尼达斯或者别的什么有身份地位的见面，自己该怎么和他说话。最好的办法是保持沉默，但纳萨诺斯不认为那些法师会放过自己。已经过去了五年了，肯瑞托对龙族，对调查恶魔之魂的这两件事却一点也没有放松。法师们总是喜欢追究过去！
女孩儿的眼睛透露出疑问和对答案的期待，让纳萨诺斯很是为难。
“那是五年前的事情了，早就过去了。”
吉安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起来纳萨诺斯并不想谈这个话题。“我还没问你来这里做什么？还有……”她突然捂着嘴忍住笑意，打量了一下纳萨诺斯的服装。“你的衣服……很适合你。”
“像个滑稽的小丑？”
“不……事实上，你别介意。”她的笑容肯定了纳萨诺斯问题，也否定了自己说的第一个字。
“没关系。”纳萨诺斯无所谓的说着，他开始回答刚才吉安娜的问题，“我是陪同阿尔萨斯王子来到这里的，王子殿下想体验一下外交的乐趣。”
“阿尔萨斯王子？是的！我……还没恭喜他成为了一名圣骑士。”吉安娜仿佛不愿提及阿尔萨斯，挂在嘴上很自然的笑容也慢慢变得假心假意。
“你会有机会的，今天他会参加精灵王子凯尔萨斯的回归宴会，你可以……”
“不！不了！我不想见到他。”吉安娜匆忙地摇头，“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学习。”她困扰的说着，然后急匆匆地转身跑开，完全没有受到裙子的干扰。
纳萨诺斯呼喊了几声，直到女孩儿从街道转角消失。“怎么回事？”他很疑惑，不想见到阿尔萨斯？当吉安娜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纳萨诺斯注意到她眼神中闪过的那一丝愤怒。
“到底怎么了？”这一次他不禁想知道事情的缘由，但突然他意识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错误——吉安娜并没有告诉他该怎么去达拉然大使馆。
第六章——不和
…………
晚餐非常隆重。为了同时庆祝阿尔萨斯王子的拜访和高等精灵王子凯尔萨斯归来，肯瑞托的仆人们忙作一团。安东尼达斯把地点定在城里最宽敞的大厅，来举行今天的晚宴。
一张足以坐下十多个人的巨大餐桌摆在厅堂中央。头上吊灯挂着许多明亮的蜡烛，与餐桌上的交相辉映，墙上的架子上并没有火把，而是若干个水晶球，为了补充照明和调和氛围。仆人除了上菜撤碟，很少来打搅。最神奇的是，这样的晚餐也有魔法相陪，打个响指，酒瓶就会自己把杯子满上，长笛、竖琴和鲁特琴开始自动演奏着静逸的乐曲。这一定是世界上最舒适的晚餐，可享用它的人只有三个，阿尔萨斯和凯尔萨斯，还有达拉然的领袖。
鲜少露面的**师安东尼达斯出席了宴会。他身材很高，并且因为瘦削而显得更加如此，长髯斑白，头上戴着紫色高帽，但他的眼神却犀利而警觉，仿佛能一眼看穿人心。在座的精灵王子凯尔萨斯，说实在的，纳萨诺斯并不喜欢这个人，他的一举一动完全突出了两个字：规矩！他警惕的坐得笔直，太阳般的发丝在烛火映照下闪烁着一道道或红或暗的光影。而纳萨诺斯本人比所有人的位阶都低得多，他只是洛丹伦王子的侍从，站在阿尔萨斯右后方。
随时都要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弱点。
纳萨诺斯很庆幸他只是在一旁站着并没有加入这次晚宴，否则自己一定会成为话题的焦点。从他的视线上看，晚宴好像的确有些寒酸，只是针对餐桌上的人数只有三个，也许是因为她们会商讨一些国家大事而不让其他人介入。阿尔萨斯也询问过安东尼达斯为什么他的学徒吉安娜没有来，得到的回答是那个女孩儿要学习。
谈话一开始还有些放松，主要集中在阿尔萨斯和凯尔萨斯两个人身上。他们互相聊了聊对方的王国，以及自身的优势，然后，也许是故意的，话题毫不意外的集中到了兽人上，尽管法师之城一向自视很高，不屑于这些绿皮生物，但战俘营确实离达拉然相当的近——敦霍尔德城堡。
凯尔伸出纤长的手，优雅的取了一块蛋糕，一边挂下奶油一边说：“不管怎么样，他们都是危险的。”
“我的父亲泰瑞纳斯也同意您的意见，凯尔萨斯王子殿下。”阿尔萨斯带着微笑答道。“他告诉我说这就是为什么会有战俘营。尽管它们的维护费用太高了，但为了艾泽拉斯人民的安全，这点代价算不了什么。”他说这话的时候纳萨诺斯皱了下眉头，因为阿尔萨斯并没有对兽人的事情表态，他只是用泰瑞纳斯国王来做挡箭牌，为什么不说出自己的想法而选择隐瞒？纳萨诺斯心里仿佛预感到了什么。
“他们是野兽、畜生，”凯尔萨斯说，他原本明亮的嗓音因厌恶而喑哑，带着警告和痛恨，并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站在阿尔萨斯身后不远处的纳萨诺斯。“他们骑着龙入侵了奎尔萨拉斯。你们人类根本用不着征税，只要把那些畜生处死就能保百姓安全了。”
接着，他脸一沉，但还是保持着冷静的表情，“每次我看到家乡焚毁的树干、缅怀死难的同胞，眼前就会浮现他们当年的暴行。。”
“那是洛丹伦的法律，泰瑞纳斯国王在自己的领土有权做任何他觉得合适的事，”安东尼达斯插进来。
“达拉然和其他所有的联盟王国也都要负担营地的费用。”凯尔萨斯反驳说道，现在他的身份又转化到了肯瑞托六人议会议员。“既然我们出钱，那么我们当然也有权话事。”
安东尼达斯摆摆瘦削的手，“我感兴趣的不是谁为营地出钱，甚至也不是营地到底有没有必要存在，而是兽人奇怪的举动。研究了我们少得可怜的兽人资料之后，我不相信是监禁把他们变成这样。”
安东尼达斯从来不说废话，于是争吵停止了。纳萨诺斯很惊讶，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谈论兽人的境况。
“如果不是因为疾病，也不是因为被关押……”阿尔萨斯努力保持微笑的说，“那么您认为是什么呢，**师？”
安东尼达斯转向年轻的王子，“我的理解是，兽人并不是生来嗜血。卡德加曾经告诉过我他从伽罗娜那里听到的事，她……”
“加罗娜就是那个谋害了莱恩国王的杂种……”阿尔萨斯咒骂道，愉快的神情一扫而空。“我没有冒犯的意思，但我不认为可以相信那个家伙说的话。”
纳萨诺斯此时想上前阻止他，但还是忍住了，他相信安东尼达斯可以解释。
“这些消息是在她叛变之前得到的，”**师继续说，“而且也经过了验证。他们把自己奉献给了恶魔，皮肤变成绿色，眼睛变红。我想他们在第一次侵略之前就已经浸透了这种外来的黑暗能量，现在他们被切断了能源，我们看到的不是疾病，而是退化。恶魔能量相当强大，想要戒除就必须承担悲惨的后果。”
凯尔萨斯不以为然的摇摇手，“就算这理论是正确的，我们为什么要管他们？他们蠢到去相信恶魔，鲁莽到去沉迷**的能量。至少我不认为帮他们治疗是明智的，就算那样能让他们回复和平。现在他们软弱无力，这是任何一个有理智的人都乐意看到的，没人会忘记他们都对我们做了些什么。”
“啊，如果他们能回复和平，我们就不需要关着他们了，钱也可以派上其他的用场，”安东尼达斯温和的说：“我相信泰瑞纳斯国王征收这些税钱不是为了中饱私囊。您父王现在如何，阿尔萨斯王子？没能参加您的入会典礼真是遗憾，我听说那可是非常隆重的典礼。”话锋一转，阿尔萨斯原本还想说的话被**师巧妙地摁回了肚子里面。
“很成功。”阿尔萨斯恼怒而不失微笑着说，然后埋头于新上来的第二道菜，那是配有蔬菜的精烤鲑鱼。“我很享受那一天。”
“我们都不祈祷您加冕登基的日子，但却期待一个皇家婚礼。”安东尼达斯接着说。“您看上哪家的年轻小姐了吗？”
凯尔萨斯似乎把注意力都放在了他的盘子上，不过纳萨诺斯知道他留心着谈话内容。
阿尔萨斯大笑着伸手拿酒，完全没有看向另一边，“呃，再说吧，这也没什么意思，反正还早。”
纳萨诺斯心里五味杂粮。这是他第一次听阿尔萨斯说“还早”这两个字。这位王子无论做什么都都觉得太晚了——自己握剑握得太晚了，自己骑马来得太晚了，自己可以了解国家政务来得太晚了。而此刻……纳萨诺斯真的很怀疑他说得是否是真心话？还是阿尔萨斯知道自己的婚姻会由泰瑞纳斯国王决定，以后可能会娶一位从未谋面的贵族女孩儿。
晚餐过后，纳萨诺斯终于忍不住上前和阿尔萨斯搭话。
“王子殿下。”他少有的在阿尔萨斯面前称呼他的头衔，并用一种下属和上司说话的语气。“您曾和我去过战俘营。”尖锐的话语冲口而出。
阿尔萨斯也知道他要说什么，毫不客气的回答道：“当然，在敦霍尔德城堡，你当时还让我把一个叫塔蕾莎的女孩儿带走，现在她和她的家人正定居在洛丹伦。”
纳萨诺斯眨了眨眼，他都快忘了这件事了。“这我知道，但我想说的是兽人。您亲眼见过他们变成什么样子，为什么刚才在宴会上还会说出那样的话？”
“我的话有错吗？”王子质问着他的追随者。
“我更觉得一个仁慈的人是不会希望看到有感情的生物被当成动物一样屠杀。”
“有感情的生物？”阿尔萨斯瞪大眼睛，甚至下一秒可能就会大发雷霆，不过这里是达拉然，他忍住了。“你忘了那些死去的人？你忘了洛萨，你忘了穿过黑暗之门的远征军了吗？”
“我不会忘记，但我绝不会因此而责怪兽人，那个时候他们是敌人，但现在他们是战俘，我们不能像过去那样对待他们，我相信这也是为什么你父亲……”
“够了！”阿尔萨斯坚决的打断了他。“别再提这件事了，纳萨诺斯。我以洛丹伦王子的身份命令你，住口。你跟吉安娜一样……愚不可及！”他大步流星地离开，就是告诉纳萨诺斯不要再跟着他。
什么！
纳萨诺斯不禁惊讶着，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吉安娜和阿尔萨斯之间也因为这个话题而发生过矛盾吗？怪不得今天吉安娜听见阿尔萨斯到来的时候表情会变得那么难看。
望着阿尔萨斯的背影，纳萨诺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担忧，脑海里面出现了很多想法。他如果以后成为了国王会怎么对待那些关在营地里面的兽人？并且开始指责自己怎么从来没意识到王子的心性变化？或许……
“他从来没和我聊过这一点。”……
第七章——调查
…………
‘埃德拉斯·布莱克摩尔中将看上去并不喜欢这次和国王以及王子的单独会见。’纳萨诺斯心里这样想着。实际上，这个人似乎恨不得趁人不注意马上逃走。
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好奇的不只有泰瑞纳斯和阿尔萨斯，纳萨诺斯也是如此。无论怎么看这个人，他都无法想象此刻跪在大厅中央的男子是五年前那个还算英俊的指挥官。纳萨诺斯的父亲曾告诉过他——过度沉迷于烈酒的人会变得很憔悴。
但总要有个底线吧！
现在，布莱克摩尔的头发已经染上了灰痕，他胖了不少，而且眼睛充血。还好他现在很清醒。如果他有一点醉意，一向主张节制的泰瑞纳斯就会非常生气。
今天布莱克摩尔之所以在这儿，是因为他把事情弄糟了，非常糟，糟糕透顶！按照他的解释，一切都是意外。敦霍尔德城堡引以为豪的兽人角斗士萨尔在火灾中逃跑了。更可恶的是布莱克摩尔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回报这件事。纸终究包不住火，流言四起，终于被泰瑞纳斯知晓了此事。聪明的国王并没有立刻打草惊蛇，他选择了阿尔萨斯的建议，派出纳萨诺斯去调查。
“可以开始了，纳萨诺斯。”泰瑞纳斯端坐在王座上，他的儿子在左侧的位置。
纳萨诺斯听到命令点了一下头，然后对着布莱克摩尔，手里还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件，上面写满了关键性问题。布莱克摩尔知道，这也问题是他不想回答的。
“你……现在还清醒吗？”
第一个问题就让他大吃一惊，他奇怪的抬头看了看纳萨诺斯，注视到泰瑞纳斯的目光后，立刻回答道：“当然，我没喝酒。”
“抱歉，我必须得问一问。否则这次审问之后你会借口说你接下来的言辞都是酒后的胡言乱语。”
‘该死，我怎么没想到？’布莱克摩尔的眼睛微微颤动着。
“我在调查的时候询问了敦霍尔德城堡那些参加角斗场赌博的人，他们对那个兽人逃跑有什么样的看法。结果却非常一致！。”纳萨诺斯在他身边不停地转悠，声音四面八方地传来，搞得布莱克摩尔心头乱麻。“他们都说萨尔不可能输。所有人都压你的宝贝宠物，导致赔率非常低，而你把钱压在接下来萨尔将面对的对手身上，为了赢钱就故意放走了他。还制造了一场大火，让这一切看上去就是意外！是真的吗？”
“荒谬，这太荒谬了，我怎么可能……”
“中将！”泰瑞纳斯打断他，声音充满了威严。“对于纳萨诺斯的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布莱克摩尔瞪大眼睛，茫然无措地看着高高在上的国王，说道：“不是！”
泰瑞纳斯又朝纳萨诺斯点头，示意他继续。
“自作聪明的训练兽人当角斗士已经够糟了，你还教他军事策略，教他读书写字……。请问，中将大人……以圣光的名义，你做这些究竟想干嘛？”
纳萨诺斯的声音让布莱克摩尔惊出一身冷汗！他怎么知道的？他怎么会知道？这不可能。
“不，我没有。”
对于他的反应，纳萨诺斯并没有去反驳他。自己只需要记录和提问，他只需要回答就可以了。
看到布莱克摩尔的身躯在在他眼皮底下似乎缩水了一截，站在一旁的阿尔萨斯忍不住想笑。
“下一个问题！你曾向国王陛下保证过钱和物资都直接用到了增强治安上，你的兽人宠物也看守得很严密。”纳萨诺斯继续数落，“可现在，他逃了出去而不是老老实实呆在敦霍尔德。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这个问题，你可以解释了。”
布莱克摩尔蹙着眉，强打精神。“萨尔逃走真是件不幸的事。我敢肯定国王陛下一定明白我的心情。”
这家伙在顶嘴！
泰瑞纳斯有些不满，他还记得毁灭之锤从他鼻子底下逃出洛丹伦的事实。但这样解释并不明智。老国王皱起眉头继续说道：“我希望这不会是个坏兆头。我们用的是百姓的血汗钱。中将，用它来保护百姓安全。要不要我派个代表去确保资金得到了合理分配？”
“不不不，没这必要。我会报告每一分钱的用途。”
“是的，”泰瑞纳斯故作温和的说，“你会的！”
布莱克摩尔一路点头哈腰的离开之后，在背过身的时候，他长舒了口气。
泰瑞纳斯此刻看向阿尔萨斯。
“你怎么看？你见过萨尔。”
阿尔萨斯点点头，他曾经觉得萨尔是个令人兴奋的竞技场斗士。
“他跟我印象中的兽人完全不一样。我的意思是……他很特别，很勇猛。但很明显，他还很聪明，而且训练有素。”
泰瑞纳斯捋着胡须，思忖道：“外面还有不少反叛的兽人，他们可能不像我们监禁的兽人那样倦怠。如果萨尔找到他们，把他知道的都教给他们，那我们就有麻烦了。”国王的目光又转向正在待命的纳萨诺斯。
“我也想听一听你的看法，纳萨诺斯！”
“遵命，陛下。”他又一次打开文件，这一次全是真实的调查报告。“这里面有很多值得关注的点，比如：训练和教育一个兽人是否明智？这个问题牵扯出很多东西。从调查情况看，布莱克摩尔早在暴风城被攻破前就得到了萨尔。那时，这个兽人还是个婴儿。”
“什么！”泰瑞纳斯和阿尔萨斯同时从王座上跳了起来。
“这是真的，陛下。有一个名叫塔蕾莎·福克斯顿的女孩儿就是证人，她曾是布莱克摩尔的仆人，她表示要在很久之前，敦霍尔德城堡的主人就开始秘密训练萨尔了。”
“难以置信！”阿尔萨斯摇了摇头。
泰瑞纳斯的脸色更加难看，“他到底想干嘛？”
“还有一些不好的事情……”
还有什么？老国王不安地看着纳萨诺斯。
“布莱克摩尔对您说了慌，他的确交给了那个兽人文字语言，而且还有军事策略。”
“这都是那个叫塔蕾莎的女孩儿说的？”
“不错。”纳萨诺斯点了点头。
阿尔萨斯愤怒地骂道：“该死的家伙，还有什么？”
“还有他对于这次火灾的损失，从现场情况上看已经看不出什么，布莱克摩尔派人清理了痕迹，不过我调查了一下敦霍尔城堡的人口账户，发现战俘营的德拉克中尉和斯卡洛克上尉下落不明，很有可能已经死在了那场火灾中。”
他说完的时候，泰瑞纳斯重新坐回到了王座上，看上去苍老了很多。
“布莱克摩尔给我的报告说没有人员伤亡……”国王苦笑着。
“事实上，还有一件事……只不过……”纳萨诺斯停顿了一下，接下来他要说的事情可能真的会让泰瑞纳斯怒火三丈。
“说！”
“那个斯卡洛克上尉，似乎来历有一些……特别！”
特别？泰瑞纳斯眯着眼睛，心里在想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斯卡洛克是布莱克摩尔的死忠，而事实上，他还有另一个身份——奥里登·佩瑞诺的好友，他们曾一同在敦霍尔德的军队中提升军衔，只不过后来奥里登离开了敦霍尔德城堡，去了……”
“去了奥特兰克！”泰瑞纳斯的声音洪亮，完全不符合他的年纪。他说的每一个字回荡在大厅中。纳萨诺斯知道他正在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
佩瑞诺德！这个姓氏现在人类王国中是禁忌，没人忘记这一家族曾经背叛联盟的事实。泰瑞纳斯尤其想不到，尽然会有人要他眼皮子底下和这个家族的成员接触，还让他担任军中职务。最让他生气的是，奥里登回到了奥特兰克之后就开始搞恐怖组织，最近在那片白色山区，有一个叫做辛迪加的杀手组织开始活跃起来。
阿尔萨斯坐直身子，对父王问道：“我们需要立刻彻查这件事吗？”
“不！”泰瑞纳斯冷静下来，尽管他的气息依旧很不稳定。“首要任务是抓住那个兽人，或者是其他兽人，在萨尔找到他们之前抓住他们。当然，对于布莱克摩尔，我们必须秘密调查。我会负责这件事。”国王突然充满希望的看着阿尔萨斯，然后对方马上就反应过来。
“我会去抓住那些兽人的，父亲。”
泰瑞纳斯点点头，“乌瑟尔跟我提过你的努力，他对你的进步印象深刻。”他作出了决定：“那么很好。去告诉乌瑟尔开始准备，是时候让你尝尝什么是真正的战斗了。”
阿尔萨斯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兴奋的喊出声。他抑制住自己，即使在狂喜中，他也注意到了父亲脸上的痛苦和忧虑。也许，只是也许，杀戮那些绿皮怪。
“谢谢，父亲。我会让您感到骄傲的。”
尽管蓝绿色眼中有着和儿子一样的忧伤，泰瑞纳斯微笑着说，“孩子，那是我最不担心的。”
第八章——最后的温存
……
冬幕节前的洛丹伦王宫比往年装饰得更加喜庆。矮人的节日传统要在许多年前就流行了起来。按照节日内容，每个人都会收到冬天爷爷的礼物，长辈也可以给晚辈一份礼物！而纳萨诺斯的礼物格外特别，是父亲给他的——两只农场内最壮硕最有活力的牧羊犬！这个礼物看上去很奇怪，可他依旧很喜欢。父亲的意思是，希望自己想牧羊犬一样守护好这里。这是当然的，纳萨诺斯告诉自己——他爱死这片土地了！
但是，即便如此宁静和睦的气氛中，也有纳萨诺斯内心不安的因素。阿尔萨斯和乌瑟尔开始联合去对付周边的兽人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最开始的时候，纳萨诺斯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跟在阿尔萨斯身边，可洛丹伦的王子拒绝了他的追随，只是说这一次他想独自行动，而泰瑞纳斯国王竟然答应了。他从心里告诉自己这只不过阿尔萨斯想独自做一件事而已，可突如其来的改变还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至少奥蕾莉亚·风行者来到他的家门口前是这样。
女精灵的拜访是他最惊讶的事情，但惊讶随之被喜悦所占据。原本纳萨诺斯还有些拘束该怎么向家人介绍她。没想到，奥蕾莉亚自己就解决了这个问题。她的端庄礼仪立刻博得了父亲布瑞德和母亲达芙妮的欢心，此刻她正陪同母亲在厨房中忙活。
冬幕节……也许不再那么冷。
斯蒂芬点燃了稻草人，玛瑞斯农场弥漫着节日的气氛。纳萨诺斯在窗户前看着表弟和他的父亲乔纳森。父子俩正突然兴起打着雪仗，充满童真的画面激起了纳萨诺斯心里从未有过的东西，莫名而来的感动让他眼睛湿润了起来。忽然间……他注视着表弟。
已经十六岁了！纳萨诺斯有些吃惊，时间过得真快，斯蒂芬……快成年了。
‘我该给他准备什么成年礼物？’
‘醒醒吧，还早呢！’
‘现在准备才具有新意。’
‘他会相信你准备礼物花了两年的时间吗？’
脑海中两个声音在争吵着，纳萨诺斯摇了摇头，他认可了另外一个声音。是啊！现在着什么急？两年的时间很长，真的很长。会发生很多事情，比如：他会和奥蕾莉亚结婚！
结婚？
纳萨诺斯惊讶于自己会有这个想法，他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但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提及，尤其是奥蕾莉亚。
激动而又紧张！
她会接受吗？也许奥蕾莉亚会说一切还太早，我还有要处理的公务之类的话。纳萨诺斯绝不会怪奥蕾莉亚，她说得对，但人类明显期待着女精灵能够说出另外一种答案，一种会让他当场晕过去的答案……
她渐渐被看做玛瑞斯家族的一员。
纳萨诺斯开始注意到这一改变，是在母后叫奥蕾莉亚和她一起去准备冬幕节晚餐的时候。
自己的爱人是银月城游侠将军，身份尊贵，但纳萨诺斯并不会对此感到不安。他们真心互相相信对方！
冬幕节当夜他们便迎来了新的一年的第一场新雪。冰封的索多里河表面被层层白雪覆盖，就像一条光洁的丝带。雪是黎明开始下的，一直持续到一个小时前。过后，点点星辉点缀在黑绒的夜幕上空，月光将一切调和得温柔而梦幻。
一只温软的手滑进他的手心。
“真美，不是吗？”奥蕾莉亚静静的说。纳萨诺斯点点头，却没有看她。
“我……很惊讶。”
“因为我的冒昧打扰？”奥蕾莉亚挑了下眉。
“不，我的意思是……”
他终于转向她，却一下子屏住了呼吸。几个小时前，奥蕾莉亚还是那身游侠劲装，而现在他被她的美丽惊呆了。女精灵看上去就像雪姑娘。不是那种华丽的尊贵，她只是换上了最普通的棉绒长袍，面料上缀着极浅的蓝色。梳理头发的银环被月亮赋予了温暖的柔光，从头到脚简直迷人得令人心碎，而是那么温暖而柔美。她的双颊因他的凝视而微微泛红，蓝眼睛微微颤动，金色长发在肩上随着呼吸而起伏着。
“你……我……我们。”他不知该怎么开口，稀里糊涂地来了一句：“真美！”
奥蕾莉亚脸上溢出动人的笑容。“是啊，”她笑道，一边也轻触他的头发，“孩子如果是女孩儿的话，一定也是如此。”
他顿时僵住。
“奥蕾莉亚……你！”
她咯咯笑起来。“在此之前，我们得遵照传统。”
孩子！这个词像闪电一样击中纳萨诺斯。他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奥蕾莉亚的意思是什么？她这算同意了自己刚才脑海中想对她说的话吗？可自己还没有主动去询问过。这似乎……太容易了！
不！他否定自己的判断！奥蕾莉亚是真心的，他也一样，所以由谁说出口无所谓，只要……只要对方的答案！
纳萨诺斯伸手紧紧抱住了她。这一刻太温暖了。他用尽最大力气把她牢牢放在怀里，享受着、沉浸着、珍惜着。
这种无声的回答让奥蕾莉亚动容的同时又轻松了许多。她还以为自己太心急，太直白了，会把纳萨诺斯吓晕过去，但现在，一切担忧都显得索然无味了……
丰盛的晚餐后
他轻抚着她如丝的金发，呼吸着她的芬芳。在这短暂的夜里，人类和精灵抛开了一切，任自己迷失在彼此之中。他们的世界狭小而温馨，那里只有他们两人。纳萨诺斯爱奥蕾莉亚在他身边，他爱在夜里揽她入怀，他爱她的气息和味道，爱她的纯净和微笑。
当一切失去的时候呢？
夜里，半睡半醒中的他突然被脑海中闪过的这句话惊醒了。而他的反应就是更加用力抱紧了奥蕾莉亚。女精灵皱了下眉，感觉到了他的动作，闭着眼，嘴角露出一丝他察觉不到的微笑。
“怎么了？”
短短三个字，如月光般赐予了他安慰。
“不要离开我，奥蕾莉亚。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怎么样，别离开我。”
“我永远不会，纳萨诺斯。我永远不会！”女精灵呢喃着，安抚着他。她确信自己不会，这让他安心。
我不会失去他的！奥蕾莉亚心里想着，这句话深深刻在了她的脑海里。
他也不会失去我！
多年后
白雪皑皑的诺森德大陆，冰冠王川还是如此的冷风萧瑟。巫妖王被打败后，他就再也没有踏入过这里。手中弓箭箭头的金属表面映射出他的脸。这张令人厌恶的脸，已经很难再看的出血肉。更让他厌恶的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事情？那段他原本该忘记的过去却如潮水般涌来？
“可笑的诺言！”
沙哑的声音淹没在冷空气中，还带走了他低沉的笑声。
突然，有人在他耳旁提醒道：“凋零者，他们来了！”
他站了起来，眼睛注视着山谷下方穿越而过人群，他们个个装备精良，包括他们胯下的战狼都身披重甲，红色带着图腾的旗帜格外耀眼。他不想攻击这些人，但可惜，这些人手上，有他需要的东西……
“杀光他们！”
第九章——末日预言
…………
吉安娜正去往和安东尼达斯约好的地方会面。与往常不一样，这次她并没有失去时间概念。
短短这几个月发生了很多事，使她忙个不停，也转移了注意力。一个名叫克尔苏加德的强**师由于沉迷于违逆自然规律的死灵法术而惹恼了肯瑞托，他遭到了严厉的斥责，并被严词勒令立刻中止试验，随后他便神秘的失踪了。
灾年也有事情发生。传来的消息很令人震惊。逃跑的那个叫萨尔的兽人现在自立为新部落的酋长，并且开始进攻收容营地，释放兽人俘虏。敦霍尔德不久就被这个自封的酋长所召唤的力量夷为平地，外界传闻不论获得了新的力量，一种更加原始的力量。布莱克摩尔死了，但据说没多少人为他难过。尽管还不确定新部落对这里的人民来说意味着什么，但至少，短时间内还不会有战争。
这时传来说话声，其中一个带着怒意。这很不寻常，吉安娜停住了脚步。
“正如我对泰瑞纳斯说的，您的人民被囚禁在自己的土地上。我现在向您重申——人类正面临灭顶之灾。黑暗之潮再次袭来，整个世界悬在战争边缘！”这是个洪亮有力的男声，吉安娜没有听出来是谁。
“啊，现在我知道你是谁了。你就是泰瑞纳斯国王信中提到的那个自以为是的先知。我和他一样没兴趣听你啰嗦。”这次说话的人是安东尼达斯。尽管陌生人十分急切，他却不为所动。内心充满好奇的女孩鼓动着自己，她用隐身术藏了起来，继续偷听。她尽可能安静的走近，现在能看到说话的两个人了。那个被安东尼达斯讽为“先知”的人穿着黑羽毛斗篷，她的导师则正在写一份文案。
“那么，您应该比那个国王更明智！末日就要到了！”
“我已经说过了，我没兴趣听这些胡说八道。”安东尼达斯一字一句平静的说道，打发对方走。吉安娜熟悉这语气。
先知沉默了一会儿，长叹一声。“那么我是在浪费时间。”
在吉安娜惊讶的注视下，陌生人的外形忽然变得模糊，它变化缩小，霎时间，刚刚那个兜帽长袍男子所站的地方，现在只有一只羽毛如黑夜般漆黑的渡鸦。它失望的哀鸣一声便直冲云霄，扇动着翅膀不见了。
安东尼达斯看着已经离开的不速之客，说道：“你可以现身了，吉安娜。”
吉安娜脸颊因尴尬而出现红晕，只得解除了咒语走上前去。“对不起，导师，可……”
“你的好奇心让我已经习以为常了，孩子。”安东尼达斯轻笑着说，“那个疯子扬言世界末日就要到了。我估计他是对洛丹伦最近出现的‘瘟疫’言过其实了。”
“瘟疫？”吉安娜吃了一惊。
安东尼达斯叹了口气，招呼他的学徒上前握住他树枝般的手。“你应该记得我前不久派了一些信使去洛丹伦。”
“我还以为是关于兽人的事。”
安东尼达斯念了一句咒语，很快他们便出现在他的私人住所。吉安娜喜欢这里，她喜欢这里的杂乱无章，空气中弥漫着羊皮纸、皮革和墨水的味道，还有一些古老的大椅子。安东尼达斯示意她坐下，一边打了个响指召唤出个大罐子，给两人倒上琼蜜。
“嗯，那也列入了日程，不过我派去的代表认为有个更严重的威胁迫在眉睫。”
“比部落再一次出现更严重？”
“兽人可以随时处理，但是疾病却不行。我收到一些关于北部正在流行某种瘟疫的报告。肯瑞托必须时刻关注。”
吉安娜瞪着他，皱起了眉头。她啜了一口琼蜜。既然是疾病，那为什么不去找牧师，而找法师？除非………
“您认为它本质上是某种魔法造成的？”
他点点光头。“很有可能。吉安娜，这就是为什么我打算派你去那些地方进行调查。”
吉安娜差点呛到，“我？”
他温和的笑笑。“是的。我能教的东西你都学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让你离开这里，到外面运用它们了。”
纳萨诺斯正坐在倒塌的树干上，逗着自己的两条牧羊犬，一次又一次把它们捡回来的树枝扔出去。在场的人除了他之外都充满了担忧，其中最焦躁的还是阿尔萨斯。纳萨诺斯没有像乌瑟尔一样，用长辈和教导的口吻对他说“你是一个圣骑士，你应该沉住气”之类的话。他感觉阿尔萨斯变了，变得越来越具有锐气，做事情非常果决，很像曾经的自己，只有一点不好，也和自己一样——不喜欢听从别人的意见。如果是曾经的他，一定会坚定的站在阿尔萨斯身边，可现在，他只是在履行职责而已。这样的现象让二人的关系并不能恢复到以前那种可以有说有笑的时候了。
但阿尔萨斯还需要他的帮助……
纳萨诺斯不经意间露出微笑。是的，他接到了命令，来自王子的命令，他需要回到他身边，一起去面对隐藏的威胁。
“怎么还不来？”
第二十六次发牢骚。纳萨诺斯耳朵里又听到了阿尔萨斯那种愤怒和绝望的嗓音。他不得不去理解阿尔萨斯为什么会这样。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和阿尔萨斯相识多年的护卫队长法里克聊了聊关于王子的近况。
泰瑞纳斯早就派出了阿尔萨斯和乌瑟尔去镇压兽人的暴动。关于斯坦恩布莱德小镇的防御战他听说了。阿尔萨斯击退了兽人，但是却没能阻止那个小镇的居民被对方抓走的事实。这是一次失败的战役，纳萨诺斯相信王子一定会为此深深的自责。
此刻他就不停地在十字路口间走来走去。寒冷的空气中可以看出他的呼吸，而他与时俱增的恼火更加明显。“纳萨诺斯！”他终于想到了他，“我们在这里等了四个小时了，四个小时！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吉安娜还没有到达这里？”
这个问题让他想到了好几年前，当时温蕾萨也对那个法师罗宁抱怨已久，不过精灵更有耐心，她等了三天。
“法师通常都会迟那么一点些，他们很少有时间观念。”
话音未落，他便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吐词不清的怒吼，像头突然惊醒的狮子。
阿尔萨斯转过身去，武器在手。他刚要冲过去，一个苗条的女性身影便越过山丘进入了他的视野，向这边跑来。
后面……还跟着两只食人魔。
“圣光在上！我们得帮帮她！”
“不必了，上尉。”阿尔萨斯说道，他认出了那是吉安娜。“让我们看看来自达拉然的小姑娘是否合适跟着我们。”
纳萨诺斯怪异地看了一眼阿尔萨斯，心想着她当然能行，而且干净利索。吉安娜时机精准的旋过身去，开始召唤火焰。阿尔萨斯想，如果他要为某一方感到遗憾的话，一定是那两只困惑的可怜食人魔，火焰舔舐着他们粗笨的灰白身躯，痛得他们狂呼乱嚎，而最让他们惊恐的是，这样的剧痛竟然来自于面前这个娇小的人类女子。其中一只还知道逃跑，而另一只似乎不依不饶，继续追过来。只听一声闷响，吉安娜给它补了一记橘色的火浪，食人魔顿时惨叫着倒下，很快便烧死了。
她的火焰魔法用得也很不错。纳萨诺斯嘴角微笑着，吉安娜用实际行动回答了阿尔萨斯，她可以！
披着紫色符文斗篷披风的女士拍拍手上的尘土。她甚至连一点汗都没出。
“谢天谢地，终于来了。”阿尔萨斯拉长腔调说，一边走向闯入营地的女法师。“肯瑞托派来的特使，速度还算不慢。”
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听出了阿尔萨斯的不满，却并没有尴尬。
“有很多事情需要准备，阿尔萨斯殿下。而且，好像不是所有人都向你一样缺乏耐心。”阿尔萨斯顺着她的眼光转过头看去，发现纳萨诺斯的猎犬正摇着尾巴用舌头舔自己主人的掌心。
“是的，”他说，声音里透出一丝愤怒。“确实很久了。”气氛尴尬起来。直到阿尔萨斯清了清嗓子，说道：“好吧，我想我们该动身了。”
动身？纳萨诺斯听到了命令后下意识站了起来，就连吉安娜也觉得不合适。他们才刚刚汇合，至少应该互相传达信息，这样才显得是一次合作。
“我们应该让吉安娜女士休息一会儿，王子殿下。顺便我们也可以听一听肯瑞托对于洛丹伦境内流行起来的瘟疫有什么样的看法。”
“路上可以说。现在我们赶时间，纳萨诺斯。”
吉安娜低头看了看地上的土壤，说道：“那么，王子殿下，您对我们要侦察的那种瘟疫有什么了解吗？”
“不太多，”阿尔萨斯不得不承认，他一边走一边说：“我也才刚刚接手这件事，最近我和乌瑟尔都在和兽人作战。”
她笑着点点头，不过眉头开始皱起来。“很对，虽然我还不太确定具体的情况。这就是为什么我的导师安东尼达斯要派我来观察情况，然后报告给他。我们应该去看看国王大道沿途的村子，跟村民谈谈，看他们能不能告诉我们点有用的东西。运气好的话，他们还没被感染，而说不定这只是小区域的流行病。”
这属于自我安慰！在场的人都明白，如果安东尼达斯都觉得情况不太对，就不会派自己最得意的弟子来了解情况。当然，泰瑞纳斯国王也不会派自己的儿子来。
阿尔萨斯突然转换了话题。“我在想，这会不会跟兽人有关。”纳萨诺斯眼睛微眯，而王子则继续说道：“已经有不少兽人逃出收容营地了。”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与兽人有关。”纳萨诺斯尝试纠正他的错误。如果不是泰瑞纳斯的命令，恐怕阿尔萨斯根本不会在意这里的情况，他会把更多注意力集中在兽人身上。听了纳萨诺斯的话后，他更有些不自在。“我当然不会诬陷，他们正在供奉恶魔。”
“什么？”吉安娜睁大眼睛，“我还以为恶魔早就被消灭了。兽人也没有再使用那种邪恶的魔法。”
阿尔萨斯耸耸肩。“你可以问问这里除纳萨诺斯之外的其他人。在我保护保卫斯坦恩布莱德的时候，兽人已经在劫掠村民了。我们一直杀到了他们的营地，但是……还是有三个人……被祭献了。”
纳萨诺斯屏住呼吸，向以往一样倾听着，不仅仅用他的耳朵，而是全身心的专注于每字每句。
“兽人们拿村民献给恶魔。还扬言说说这只是微不足道的祭品——很明显他们还想要更多。更多的人民，米奈希尔家族的子民。”
寒冷的空气中可以看出他的呼吸，而他与时俱增的恼火更加明显。
…………
第十章——种族与荣耀
…………
“你的想法也许正确，阿尔萨斯。”吉安娜喃喃的说。“我不知道这之间是不是有关联。兽人又变成这样的确让人丧气，但也许，只是一个小分支而已呢，就像……”女法师想到了什么却不敢说，而纳萨诺斯把她未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
“就像奥特兰克。”
没有人会忘记奥特兰克背叛联盟的事情即便已经过去了很久。
“也许是——也许不是。你忘记了那个萨尔了吗，纳萨诺斯？你忘记了他是如何战斗的吗？他现在正在用那些精湛的技巧来对付我们。”阿尔萨斯回忆着萨尔在敦霍尔城堡的竞技场中的表现，也回忆起那些被兽人摧毁的收容所。
“我当然记得。”纳萨诺斯回答道，对阿尔萨斯的话进行了补充。“比起他造成的破坏，我更在乎他的领导能力。这么多年了，兽人战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许多年。已被扑灭的反抗之火在短短不过半年就被点燃了。”
这话让阿尔萨斯脸色有些难看，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纳萨诺斯说的很正确，王子又想起那时的狂烈怒火，当时乌瑟尔派了两个信使前去招降，而兽人头子却杀了信使，送回两匹没有骑手的坐骑，作为残忍而轻蔑的回答。
和过去一样，他接下来又说出了内心的那句话，“我们应该杀光他们！”
意料之外的是，这一次站出来反对他的是纳萨诺斯，上一次是乌瑟尔。更让阿尔萨斯惊讶的是，他们说的话竟然一模一样。
“杀光他们？这是圣骑士该做的事情吗，阿尔萨斯？如果你沉浸于杀戮，那你和兽人有什么区别？”
洛丹伦王子错愕不已。回忆涌现着——
——“我们冲过去杀光他们。”当时他怒吼道，白银之手授予他的战锤发出耀眼的光芒。要不是乌瑟尔拉住，他真就直接冲过去了。
“记住，阿尔萨斯，”他的导师平静的说，“我们是圣骑士。复仇不是我们的目的。如果信念变成了嗜血，那我们就跟兽人没什么两样了。”
这话浇熄了一部分怒火。阿尔萨斯咬紧牙，看着失去骑手的那两匹受惊的马被牵走。乌瑟尔的话一向十分明智。“好的，乌瑟尔。”他当时这样回答，试着接受这一切，但后来阿尔萨斯就彻底后悔了，镇定与耐心给了他“回报”——三个可怜的人在他眼前被献祭。如果他还能再快一些……
……所以他现在不会了，既然眼下兽人还有瘟疫都被认为是巨大的威胁，那么为什么不抓紧时间处理？
又一口白气吐了出来，阿尔萨斯沉着脸将战锤抗在肩上。“该出发了！”
这一次惊讶的是纳萨诺斯，他都做好了与阿尔萨斯争执的准备，并且想好了用什么样的理由去打败他。可他的反应却如此的匪夷所思，只是叫所有人赶路。
“他……变得让我有些陌生了。”
“你也是，纳萨诺斯。”吉安娜注视着阿尔萨斯的背影，站在一旁说道：“你也不再是那个对阿尔萨斯言听计从的人了，你对他的质疑说明了这一点。”
“言听计从吗？”他笑了笑，“不，他从来没有要求我做过什么，事实上他恨不得所有事情都由他自己来完成。无论如何，我会跟在他身边，完成我的义务。”
吉安娜轻轻一笑。纳萨诺斯皱了下眉头，“你不同意？”
她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只是很好奇你为什么要做这些，恐怕不单单是你的责任，一定还有别的东西。”
纳萨诺斯显得有些慌乱，别的东西或者目的？“什么意思？”他盯着这个比他小好几岁的女法师，看上去安东尼达斯交给她的不只有魔法知识。
也许是注意到了他的眼神，对方叹了口气，“有什么东西驱使你留在阿尔萨斯身边只有你自己知道。我只祈祷不会有战斗——只是去看看。不过我会做必须做的，一向都是。”吉安娜说完后，在阿尔萨斯回头催促他们之前跟了上去。
有什么东西……驱使着我？纳萨诺斯脑海中回荡着这句话。
‘开什么玩笑，驱使我的只有自己的意志！阿尔萨斯需要我，我是泰瑞纳斯国王亲自指明在他身边的追随者，我当然要履行自己的义务，仅此而已……’他迅速斥责了自己这种为某种行为而进行安慰的想法。吉安娜说得没错，纳萨诺斯不由得为自己的行为怀疑。
“我回到阿尔萨斯身边的目的是什么？”
他一边重新思索着，一边往前走。两头猎犬在他身边跟着，并不时打量自己的主人，吐着舌头好奇是什么让主人眉头紧锁。
“我的目的……我的目的？”纳萨诺斯用只有自己的听得见的声音嘀咕着，“除了命令……除了命令……对了！”他一瞬间感觉心中的疑虑消失了，苦想过程中，一个答案像弓箭一样飞过他的眼前，但他抓住了。这个答案像铁链一样紧锁住了他，纳萨诺斯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恐惧，自己怎么可能……
……他的思绪一下子飘回到了两个月前。那一天，斯坦索姆的上空格外阴沉，纳萨诺斯亲眼见证了一个圣骑士是如何被剥夺荣耀的。
位于洛丹伦西面的斯坦索姆是整个王国的除首都外最重要的城市，良好的地理位置吸引了众多商贾前来这里做生意，所以斯坦索姆每天因此拥挤并不奇怪。但所有人聚在一起面朝一个方向，盯着一个人，等待一件事就显得很奇怪！
纳萨诺斯惊讶于自己也是其中一员，他努力尝试了好几次想把目光收回来，甚至转身离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让他愤怒，让他遗憾。一场仪式，是糟糕透顶仪式。被审判者的命运已经被决定了。纳萨诺斯很愤怒，也很遗憾。后者对于那个被审判者，而前者是对周围这些人，他们在谩骂，在指责。实际上不只他们，那个被解除全副武装，单膝跪在台上中央的圣骑士周围，纳萨诺斯看到了一些熟悉的面孔：亚历山德罗斯·莫格莱尼手执长剑站在那个人右后方，他叹息摇头了好几次。与他对应位置上站着的是赛丹·达索汉，他并没有那样有任何情绪波动。为了拦住激动的人群，白银之手特地安置了一部分圣骑士守卫，非常不幸，纳萨诺斯的好朋友莱雷恩也在这里面，他看上去也很煎熬，头盔后面的脸非常阴郁。还有什么人……啊，对了！纳萨诺斯的目光放在广场边角的一个人身上，那个家伙看上去也是一个圣骑士，但他身上的光辉掩盖不住他的险恶。纳萨诺斯看着那张冷笑而满是讥讽的脸，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巴瑟拉斯，斯坦索姆的镇长，就是他造成了这一切，是他举报了一个拯救提里奥的兽人。当弗丁看到被押解回城的伊崔格遭到非人道的殴打，他怒不可遏的向自己的部下发起了进攻。
阴险毒辣的巴瑟拉斯以叛国罪将弗丁告上了法庭，昔日的英雄被押送斯坦索姆接受审判。弗丁的友人，包括妻子都恳求他把责任推在兽人的身上，然而在法庭上，这个高贵的圣骑士要用自己的言行为儿子树立榜样，以父亲之名。他挺起胸膛，讲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深受触动的陪审团无法给弗丁判定叛国之名，但是弗丁的据理力争没能改变法庭的裁决，攻击部下的事实不可回避，弗丁被白银之手开除了，并被流放。纳萨诺斯是见证那次审判的目击者。
“为什么要这样？他守护了自己的信念，记住了自己的尊严，为什么你还要宣布解除他的圣光？”
“这是一场公正的审判，纳萨诺斯。”
“不，你只是不想让更多的人失望而已，只是因为这样的结果会让更多人满意，能够平息人民心中的怒火。”
“我们已经给过他机会，但他……”
“什么机会？让他诬陷那个叫做伊崔格的兽人，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他的身上？让提里奥在荣耀和利益面前选择后者？”
纳萨诺斯摇了摇头，中断了和乌瑟尔不愉快的吵架。而乌瑟尔正好到来了。他的步伐依旧这么有力，全身上下每一处都是军人风范，而他身后的加文拉德也一样。最初的五位圣骑士除了图拉扬之外再一次聚首，可今天，又会有一个人彻底消失。
之后的仪式纳萨诺斯并没有去品味，这只会让他更加愤怒，甚至可能会对念着祷词的乌瑟尔发动进攻。他闭上眼，低下头，等待着这一切结束，这个过程很快却又漫长。提里奥没有发出什么痛苦的声音，这让纳萨诺斯好受了一些。
终于……当联盟的英雄站立起来时，他对指责他的人群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在笑什么？纳萨诺斯很惊讶，他顺着提里奥的目光转过头去，在人群最后方，一个妇女正抱着自己的孩子，那个男孩儿趴在母亲的怀里抽泣着。
他的……家庭？
圣骑士并不都像乌瑟尔那样一心一意把自己的全部奉献给圣光，他们也可以有自己的爱情，有自己的孩子。纳萨诺斯很想知道那个男孩儿此时内心究竟是怎么看待自己的父亲的——一个英雄……或者是叛徒。
第十一章——恶臭
…………
暮色到来之前，他们在路边一小块空地上扎营。夜黑无月，只有星星在头顶乌木般的天空中闪烁。吉安娜点着火，变出一些美味的面包和饮料，然后打趣的宣布道：“我的活干完了。”男人们朗声笑着，殷勤的准备其他食物，烤兔肉，剥水果。他们传饮着美酒，感觉更像一群伙伴在享受美好的黄昏，而不是一队随时备战的军旅，正准备调查致命的瘟疫。
之后，吉安娜坐在稍微离开人群的地方，望向天空，唇间染上笑意。
“这酒真不错。”她说，然后看向营地西北方向上的道路，就在刚才阿尔萨斯和纳萨诺斯一起侦测前方的情况去了。也许这一支小分队的首领呆在这里会影响气氛，不过阿尔萨斯似乎也不太想让纳萨诺斯跟着他。吉安娜记得好像看见他们二人发生了争执。
“你不应该跟来，纳萨诺斯。我一个人可以。”
“这是我的职责，王子殿下。但我保证，我不会阻拦你做任何事，而且你或许有用得到我的地方。”纳萨诺斯说着。在夜色下，阿尔萨斯背后湛蓝色披风依旧那么的显眼。
“不会阻拦我？”阿尔萨斯回过头来看着他，那双眼睛里全是怀疑，今天纳萨诺斯对于他想要杀光那些兽人的想法就提出了反对，甚至在其他人面前直呼自己的名字。不过他不会因此怀疑纳萨诺斯的忠诚，至少他说的后一句话是真的，也存在自己需要他帮助的可能。
纳萨诺斯在黑暗中点点头，随即意识到阿尔萨斯看不见，便说，“是的。我不会阻止你。”
“你是个忠实的朋友，纳萨诺斯。你可以代理乌瑟尔的职责——监督我。而且，作战方面你比我厉害很多。”他笑了起来，继续往前走，但他的话让纳萨诺斯感到不安。
在离开营地范围至少一英里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终于有了一段新的对话。
“王子殿下，已经很晚了。你也许应该回营地睡个好觉。”
阿尔萨斯停下脚步，静静地站在原地。纳萨诺斯皱起了眉头，很想知道阿尔萨斯究竟在想什么。他可以获得答案，只要走到前面去看阿尔萨斯的脸，或者这位王子转过身来，让他看到他的面部表情就行。
“王子殿下？”纳萨诺斯又一次轻呼了一声。
“你说得对，这里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回去吧。”
阿尔萨斯转身就往回走，眼里甚至没有在乎纳萨诺斯惊讶的眼神。冷静得不同寻常。
“遵命，王子殿下。”
不知为何，纳萨诺斯一句简单的回复居然让他全身一颤，不过对方说话的时候弯腰鞠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虽然已是深夜，但是阿尔萨斯却完全没有睡意。他瞪着天空，辗转反侧。刚要睡着便被夜间的各种声音吵醒。他没法再忍受了。他知道自己一向冲动，所以需要有人时刻在他身边提醒他，这应该是正确的，但是他不喜欢这样，没人会喜欢有人一直在身边唠唠叨叨，说三道四。他想要快一点查清这里的事情，可是怎么所有人都认为应该慢慢来？
这些和他一起的人，他们没看见那些遇害的同胞，那种骇人的场面——一个兽人剑圣举起武器，然后落下，三个无辜者的头颅滚落在地。这么做的目的只为取悦那些杂种的恶魔主子！
每当阿尔萨斯坐下来休息的时候就会想起这件事，如果不行动的话就会有更多的人死去。
“没错，他们没有见证这一切，没有看到那些惨死的人。他们怎么敢说自己是正确的而我是错误的？”阿尔萨斯掀开毛毯坐起来。营地静谧无声，四周并没有什么危险，所以没有安排人守夜。他爬了起来，把披风挂在身上，悄悄地离开了营地，不时回头看看，确保这一次不会有人再跟着他，直到他再也不回头。
的确没人，但是……。
纳萨诺斯眯着眼睛，站在一棵树上盯着远去的身影，在树下，他的一头猎犬已经准备待发了。
“跟上去，不要被他发现。”
猎犬闻声而动，速度比狼还要快。
第二天一早，等吉安娜醒过来时，所有人都已经在吃早餐了。纳萨诺斯注意到她走出帐篷时，给她端过去一碗热汤。
“谢谢。”吉安娜回以微笑，碗里的热气很提神，尤其是在冬天。
“阿尔萨斯呢？”女法师注意到似乎少了一个最瞩目的人，不由得问道。
“他不喜欢和我们呆在一起，所以昨晚独自离开了。”
“什么？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吉安娜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我……”纳萨诺斯看着吉安娜，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昨天晚上阿尔萨斯离开的时候，他心情非常沉重，并且想过是否要去阻止他。可如果自己这么做了，那会发生什么？阿尔萨斯可能会大发雷霆，并且职责他阻拦自己，之前做出的承诺都是空话。不！纳萨诺斯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那会让他失去阿尔萨斯所有的信任，把他的陪护当作是泰瑞纳斯的监视，也许甚至……他会让他滚蛋。
“我不能再违背他的意愿。虽然他没要求过我任何事，但我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而我不能阻止他。”
吉安娜眨了眨眼，在她开口说话的时候，纳萨诺斯叹了口气。
“他想要什么？”
“想要保护他的国家……他的人民。”
两个人沉默了，吉安娜甚至都忘了手里还有食物。她不明白阿尔萨斯离开和他的职责有什么关系。这里的所有人不就是来消灭那些威胁这片土地的隐藏因素的吗？
“我辜负了我的使命，也许这件事过后我就会离开他。”纳萨诺斯转身走去，“快一点吧，吉安娜女士，我们该去找他了。”
……
晌午，阿尔萨斯前进的道路两旁出现了零星的农舍，路上他并没有掩饰自己的身份，遇到任何过路巡查的士兵都把他们召集起来。他很清楚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恐怕不够，所以找一些帮手是明智的。更重要的是，这些新招募的人不会对他的命令存有质疑。
“萨萨里安，这里离村镇还有多远？”阿尔萨斯问道，一边查阅地图。“地图上似乎没有这些农场设施之类的标记。”
“是的，殿下。”他新任命的副官萨萨里安肯定的说。他和阿尔萨斯才刚相识，因此说话时会有一点芥蒂。“殿下，我是在这一带长大的，这附近大多数农民都是很独立自主的。他们靠贩卖农产品和牲畜为生。”
“他们对外来者有敌意吗？”
“一点儿也不，王子殿下。”
“好极了，我们去看看能找到些什么线索。”阿尔萨斯命令道，一边动身前进。他们缓缓前行，好引起农民的注意，以便他们有个心理准备。同时顺便观察一下这些农民的气色，看他是否染上传言中的瘟疫。
走向农舍时，阿尔萨斯仔细检视着整个地方。“看！”他指着某处说，“大门是破的，牲口也不见了。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没人出来跟我们打招呼，”萨萨里安提醒着。“连个人影都没有。”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身后的部队也停下脚步。
“向你们问好！”阿尔萨斯大声说。“我是阿尔萨斯·米奈希尔，洛丹伦的王子。我们不会伤害你们，所以请出来说话。我们只是有一些问题想要询问而已。”
一片死寂，随后朔风扬起，抚平了大片草地。他的声音还回荡在这周围。唯一的声音是风的呼呼声，还有他们自己盔甲的碰撞摩擦声。
“这儿没人？”阿尔萨斯说。
“是否要进去看一看，王子殿下？”萨萨里安问道。阿尔萨斯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身心舒畅。总算有人问他该怎么做而不是用指示的口吻告诉他接下来该做什么了。
阿尔萨斯扫了一眼随从们。他们看上去都不大情愿，进屋很可能会感染上瘟疫。其实他自己也是，但这里的人也是他的子民，无论是出于圣骑士的誓言还是王储的职责，都要求他帮助他们。他会这么做的，不管履行这个誓言会给他带来什么，不管他要付出什么代价。
“来吧。”他说着便大步走向农庄。当他们快走到花园时，一阵风忽然刮起。
风带来了可怕的恶臭。阿尔萨斯捂住了嘴巴，好不容易才忍住呕吐。其他人也一样，像遭受了重击一般。那是属于屠宰场的味道，带着新鲜血肉的腥味，而里面又夹杂着腐烂尸体的味道。比起屠宰场，用腐烂的停尸房来形容这里更合适。一个士兵终于忍不住转身大呕。阿尔萨斯全靠意志力强才没和他一样。腐烂的气味来自于房屋里面。这里发生了什么，现在已经很明了了。
突然，伴随着死亡的臭气，一阵带着液体濡湿声的恐怖尖叫充斥了整个空间，一些东西从屋子里面以惊人的速度向他们扑来。
……
“我们还要多久才能找到王子殿下？”纳萨诺斯的身后突然传来了阿尔萨斯的卫兵队长法瑞克的声音。这一问题刚脱口而出就引来了窃窃私语，有的人在讨论王子殿下去哪儿了，有的则在怀疑为什么现在一切要听纳萨诺斯指挥。虽然他很乐意用拳头告诉他们，但是这只不过是在浪费时间。
“我只能告诉你，我们没有跟丢。”
“没跟丢？”另一个卫兵队长玛维恩站了出来，大声吼着。“你确定？凭这条狗的鼻子就能找到阿尔萨斯王子？这太荒唐了，王子殿下如果要躲开我们，就应该单独走一条小道，那上面应该只有他一个人的脚印才对。”他的话得到了更多人的响应。
几个小时之间，他们一直在跟着一条狗的尾巴后面，让人感觉愚蠢至极。
纳萨诺斯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表情让玛维恩差一点暴走。他没有解释，但他的猎犬不会出错，毕竟它嗅到的不是阿尔萨斯的味道，而是另一个同伴的味道。现在是冬天，气温低下，空气中的味道不容易丢失。
“纳萨诺斯。”吉安娜走到他身边，蓝色的眼睛看着他。“你确定阿尔萨斯走得是这条路吗？”
他点了点头，但又有一些复杂地看着满是杂乱脚印的道路，来到这里的路上他想了好久，一开始只是猜测，但随着脚印越来越多，纳萨诺斯逐渐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思考了一会儿后，他对吉安娜说道：“吉安娜，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借一步说话。”
女法师表情一愣，对方给她一个肯定的眼神后她才点头。
两个人走到一边，吉安娜率先问：“你想让我做什么？”
纳萨诺斯迟疑了一下才说道：“我打算接下来让玛维恩和法瑞克去寻找阿尔萨斯，我们就不必跟随了。”
“什么？可我……”
“我知道，你需要完成安东尼达斯给你的任务。而我会帮助你调查这件事，但我希望你和我不要再跟着阿尔萨斯。这算是一个交易。”
“可为什么你要这样？难道我们会对阿尔萨斯有什么影响吗？”吉安娜金色的眉毛紧皱起来，不信地问道，却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你……很聪明。”纳萨诺斯闭上眼睛，承认了她所说的。
女法师吃了一惊，这怎么可能？她摇着头，“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我会向你解释的，不过我需要你答应我。这对于我们，还有阿尔萨斯都有益处。”
吉安娜神情愈发疑惑而且复杂，看了看后方渐渐不耐烦的其他人，又和纳萨诺斯对视了一会儿后才点头答应。
“好吧，我同意你的要求。不过，我也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当然，这是一个让你满意的解释。”
第十二章——命运的开端
……
阿尔萨斯的战锤顿时迸发出极其炽烈的光芒，连他自己都不得不眯起眼睛。他猛转过身，举起战锤。不管冲上来的是什么，站在他只有一个念头——干掉对方！
发光的锤头砸进了那家伙的躯干。地人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爬起来。阿尔萨斯终于有时间去看看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它穿着破烂的衬衫和背带裤，手里面拿着一把干草叉。看上去是个农夫，但那是它活着的时候，而现在是个死人。灰绿的腐肉从骨头上脱落，烂掉的手指在草叉柄上留下污秽的痕迹；脓包里流出胶状的黑色脓液。别说味道了，脑浆迸裂的尸体就让他感觉到了一阵恶心。他还没放松缓过神，更多的像这样的敌人从阴影中冲了出来。阿尔萨斯听到四周都是武器撞击声、战吼声。
他的部下全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但从来没面对过这样的敌人。
“快，快离开这里，用火烧了这房子！”
萨萨里安首先听到了命令，他找到了村镇内的篝火，拾起其中一根被点燃的木棍，然后回到战斗地点，用力得扔进房屋内。移动的火把散发出的光线让阿尔萨斯看见里面还有一群这种怪物，正准备冲出来攻击他们。
“守住房门，把他们困在里面。”
随着战斗进行，火势愈发凶猛，直到点燃了整个屋子。阿尔萨斯瞪着大火，那种死尸怪物被困在里面，这次他们真的死了。
许久，一切归于沉寂，只有火焰啃噬房屋的噼啪声。随着一声滞缓的木头断裂的声音，整座建筑倒塌了。阿尔萨斯庆幸的看到活尸都被烧成了灰烬。
他稳住了呼吸，“所有人都没事吧？”
萨萨里安吃力地咽了一口唾沫，脸上满是黑色的烟灰和汗水流过的痕迹。“圣光保佑。”他喃喃道，脸色惨白，“我从没见过这种东西，我以为只有万圣节的故事里面才有这样的可怕怪物。”
“不，它们确实存在不是吗。我们已经见识过了。”阿尔萨斯深吸一口气，想让自己平静下来好让嗓音正常。“他们已经死了，不过不是正常死亡，不然不会爬起来的。”他渐渐从恐惧中回复平静。“这或许……是一种什么样的魔法也说不定。”
他的手下们听着王子的话，纷纷点头。而此时阿尔萨斯突然很懊恼吉安娜不在这里，她一定可以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还有纳萨诺斯，面对这样的事情，他会怎么做？
“王子殿下！”熟悉的声音传来，阿尔萨斯感觉到了希望。这是法瑞克的声音，如果他来到了这里，也就意味着其他人也来了。
远处的法瑞克朝这边挥手，身后还跟着一些士兵，但是却没有阿尔萨斯最想看到的两个人。
“你们来的太及时了，法瑞克。告诉我，纳萨诺斯和吉安娜呢？这里需要他们。”
卫兵队长接下来把所有的事情经过告诉了他，当然也包括王子口中那两个人的下落。
“他们独自行动了？真该……不！这是我的错，我应该和你们一起的。”一阵失落感让他的愤怒平息了下去。
“王子殿下，我们该怎么半？”
又等到他发号施令的时候了，不过这一次阿尔萨斯却茫然无措，作出决策这件事突然变成了一项负担。
“烧光这里的房子，应该……没有生还者了。”
……
另一边
纳萨诺斯和吉安娜在与法瑞克商量后走上了另一条小路，通往壁炉谷的方向。吉安娜也问过为什么要去那个地方，但纳萨诺斯没有回答，而且他也没告诉女法师，其实他们已经绕过了阿尔萨斯的位置，走在了他们的前面。他的猎犬从后方回来就说明了这一点。
“你和我离开其他人的原因就是为了让阿尔萨斯可以无顾虑地决定接下来的事情？万一他做错了什么事，酿成什么后果该怎么办？”
“所以我让法瑞克他们去找他，他身边的帮手越多他就越安全。更何况，即便他真的搞砸了什么事情，他会认错吗？”
吉安娜皱了下眉头，“他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吗？你对他这么没信心。”
纳萨诺斯摇了摇头，“不！我的意思是，他认为正确的事情在我们眼里是错误的，但他固执己见，不会轻易改变想法。这并不是因为他不讲道理，而是因为……”
“因为什么？”吉安娜好奇地问道。
纳萨诺斯眼神飘过吉安娜，“因为他是洛丹伦的王子，他要保护自己的人民，所以愿意去牺牲。可他不知道的是，有些失去的东西不是靠牺牲就可以挽回的。”
“说得对！”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停下脚步，附和纳萨诺斯观点的不是吉安娜，而是挡在他们面前的人。他个子很高，肩膀宽阔，身上披着用黑色羽毛拼缀而成的斗篷，他的面孔被遮住了，包括眼睛。只能看到他留着山羊胡子的嘴巴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你是谁？”
“是他？”
这一次他们又同时说话，纳萨诺斯惊讶的看着吉安娜，“你认识他？”
“她并不认识我。”那个人接过话语权，再一次引起纳萨诺斯的注意，不过这一次他手中危险的弓箭已经准备好了。
“她只见过我，当时我在和她那迂腐的导师谈话。”
“是吗？看来谈得很不投机，否则你也不会用‘迂腐’二字来形容安东尼达斯。”
那个人冷笑了一声，鞠了一躬，动作看上去……很有着嘲讽的意味。“你很聪明，纳萨诺斯·玛瑞斯。所以我们得谈谈。”
“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纳萨诺斯收起来弓箭，警惕地开口说道：“那么，阁下想和我聊什么？”
“听我说，孩子。”现在这个陌生人的话语中已经没有了任何嘲弄的意思。他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讲一篇富有哲学意味的著作，让人不禁认真起来。“这片大陆已经失陷！暗影笼罩了大地，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法阻止灾难的发生。如果你想活命，就带着你在乎人的渡过大海……到西方去。”
吉安娜屏住呼吸，这些话她在达拉然就听这个人对安东尼达斯说过，而后她的导师就把这个家伙当成了疯子。现在，同样的话语摆在纳萨诺斯面前，吉安娜可以想象接下来身旁这个人的反应，一定和安东尼达斯一样。
“末日预言你应该向泰瑞纳斯国王进言，阁下！”
此话一出，女法师在兜帽子下的脸庞满是震惊，她感觉自己刚才脑海中的遐想就像是自己自导自演的一部戏剧般可笑。纳萨诺斯竟然心平气和的在和这个陌生人说话，对方的‘危言耸听’他难道不觉得荒谬吗？
“我去找过他了，他对我的话置之不理，所以我没打算去找他的儿子，毕竟我不认为他的儿子比他更加睿智。”
“你就是那个在皇家议会上当着国王和其他议员大放厥词的……‘先知’？我很好奇是什么给了你力量让你如此大胆。”纳萨诺斯想起了他在洛丹伦听说过的一件荒唐事。某个能变成渡鸦的神秘人物闯进了泰瑞纳斯的王座大厅，说了一通世界末日的话，然后被赶了出去。
“是真相，是事实！”陌生人提起手中的法杖敲在地面上。“如果你不行动的话，你就会死去，你会失去一切，然后……遭到背叛。”
纳萨诺斯几乎笑出声，“像你这样拥有预言能力的人尽然会眷顾我？”
“你并不渺小，纳萨诺斯。事实上我希望你能相信我的话，然后离开这里……当然，你不能独自一个人离开，你会带上一些人，除了你的家人，还有……”陌生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不苟言笑。
“还有奥蕾莉亚，对吗？”纳萨诺斯懂了，这个人的如意算盘很不赖。“你想让她离开自己赖以生存的家园，去你口中所说的‘西方’？”
陌生人嘴角上扬，听纳萨诺斯的语气就知道结果是什么了。他的微笑开始变得无比哀伤，“看上去是不可能的了！你也不打算离开这里了。”
“我的想法随时在变。就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无论你做什么，你只需要记住……”就在此时，陌生人的形象发生了变化。他的斗篷包裹住了他，就像他的第二层皮肤。一双耀眼光泽的黑色翅膀从他背后展开，而他的身躯迅速缩小成了一只普通渡鸦的样子。那只渡鸦发出一声啼鸣，跃向空中，留下刚才还未说完的话。
“如果你坚持留下来，你会经历你根本想象不到的痛苦。这痛苦并非来自你的敌人，而是来自你所在乎的人。”渡鸦转了一圈，飞向了远方。纳萨诺斯看着他消失，心中感到了莫名的困扰。那个人如此的……肯定！
吉安娜·普罗德摩尔擦了擦额头，不可思议地看着纳萨诺斯。“你尽然愿意听他说话？”
“不仅愿意……而且相信。”
“什么？”这一次女法师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了。她的眼睛睁到最大，无法从纳萨诺斯的身上移开。
在她惊讶的这几分钟，纳萨诺斯的脑海旋转的飞快。比起先知说得话，他更在乎先知本身。那根法杖他永远忘不了，还有那渡鸦形态的魔法。只是他很难相信自己的推断，这个怎么会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应该已经死了才对。那不是卡德加，而是……
……纳萨诺斯闭上了眼睛，然后睁开，目睹着空无一物的前方。他惊讶于自己迈出去一半儿的步伐又收了回来，连续这样好几次。让他这样犹豫的原因只因为那个先知，虽然他已经大致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但却无法说出口。也因为对方的身份，他才不敢继续向前走。
先知来到这里挡住他的去路，留下了一个预言。如果他的预言是真的，自己相信了他的话后会往回走，然后可以活下去。倘若不相信呢？纳萨诺斯握紧了拳头，眼前先知刚才所站立的位置仿佛竖起了一扇大门——一扇生与死的大门！
终于，他强迫自己向前了一步，接着又一步。
“走吧！”
“去哪儿？”吉安娜清醒了过来。
“去完成你的任务。”他嘴上说着，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去看看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第十三章——亡灵
…………
“你觉得那个人怎么样？”
一路上两个人沉默不语，吉安娜小心地刺探纳萨诺斯的一举一动，实在忍不住向他发问。
走在前面的人并不没有回头去看他，只是平淡的说道：“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和你一样的人。”
“你是说那个人也是一个法师？”
“而且还掌握着惊人的力量和你所从未见过的魔法。”
吉安娜点点头，关于这一点她早在达拉然就心知肚明了，她也劝过安东尼达斯，可是导师似乎并不引起重视。
“到现在为止我似乎对我的任务还没有付出行动，如果导师知道了，一定会指责我是来郊游的。”
他们在沉默中又走了一段路，然后，纳萨诺斯对她说道：“泰瑞纳斯国王只是把更多重心放在了兽人的问题上而已，但也不代表他对瘟疫的问题置之不理。”他双目直视前方——还是没有说出接下来我们要去哪儿？吉安娜决定再试一次。
“这么说，你有线索？”
“刚才没有，那个先知出现后就有了。”
“什么？你怀疑他？”
“不。”纳萨诺斯摇摇头，“我当然不怀疑他。我只是做了一个假设而已，那个人明显不想让我们介入这件事，他希望我们能够调头往回走。可如果我们不呢？我们一直前进是否就意味着我们可以找到一些东西？一些那个先知不想让我们看见的东西？”
“一些东西？什么东西？”吉安娜低头凝思着。
“这条路的尽头是洛丹伦的重镇——粮食供应地安多哈尔，也是连接都城、壁炉谷，还有斯坦索姆的交通枢纽。我认为在那里也许能够调查出什么。”
“我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不过我愿意相信你，毕竟我现在没有别的选择。”吉安娜笑了笑。
现在他们的任务已经很明确——去安多哈尔，并且沿路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线索。路上偶遇的两位奎尔多雷牧师也加入了他们二人，也许是因为察觉到诡异的疾病正在这片土地上肆虐，特地出来尽力提供医疗之力。两人还提供了更直接的帮助——他们带着纳萨诺斯和吉安娜来到了一座圆筒形谷物仓。
“看看这个。”吉安娜说道，抬头看着在山丘上孤零零的谷仓。这里似乎有些荒废，破损的门耷拉着，里面漆黑一片。
“这里应该已经荒废掉了，可是，它周围的地面是怎么回事。”她跪在地上，伸出手抓起一把干土和枯草。年轻的法师仔细检查后发现了一只早已死掉的虫子，六条腿蜷缩在腹部。微风吹来，它立刻变成了一股黑烟。
“这个谷仓周围的土地正在死亡，纳萨诺斯。”
“嘘！”
吉安娜抬起头，奇怪纳萨诺斯为什么要让自己安静，却发现对方的眼睛一直注视着谷仓内。然后，他示意那两个精灵牧师后退。吉安娜也站了起来。
“怎么了？”她问道。
纳萨诺斯再一次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小心翼翼地取下身上的弓箭，然后瞄准谷仓大门的缝隙，下一秒松手——谷仓内发出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把吉安娜吓了一跳。
“有人？”
“不，情况有些不对。”纳萨诺斯说道，从声音上听起来应该是什么生物倒地的声音，不过为什么对方中箭倒下却没发出什么痛苦的声音？
二人面对谷仓束手无策的时候，“轰”的一声巨响，那扇门被用力推开，直直地朝着纳萨诺斯和吉安娜飞来！
“小心！”突发情况，吉安娜脸上惊恐的表情还没成型，纳萨诺斯就挡在了她的面前，手中的夜刃向前横扫，将门板一分为二，但修炼扩大的缝隙后还有东西。
那一刻，纳萨诺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干涩的皮肤，被掏空的眼窝，还有脱落的皮肤以及带着浓浆的腐肉。他甚至无法及时在脑海中发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因为对方正伸出血淋淋的双手想要掐住他的脖子。纳萨诺斯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他另一只手抓住了对方张大嘴巴的头颅，然后准备将它摁在地上。可是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是，纳萨诺斯用力的下一秒，那颗渗人的头颅尽然像橘子一样一捏就碎。脑浆伴随着暗红色的鲜血洒在纳萨诺斯身上，他及时侧过头才让半张脸幸免于难。
“这是什么东西？”他怒吼着，恶心而腐臭的味道袭来，他想用手或着是袖子捂住口鼻，但是这两样东西不比他的脸好多少。
“纳萨诺斯！”吉安娜呼喊道。
“别靠近我！”他回应着，现在连他自己也嫌弃自己。“吉安娜，你去看看这是什么东西，我去河边清洗一下，马上回来。”
女法师站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点头，但显然纳萨诺斯给了她一个难题。虽说吉安娜对未知事物的总是充满好奇心，但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儿，面对地上不堪入目的尸体，她还有些害怕。除了她之外，另外两个精灵牧师也被刚才的事情给吓到了，完全帮不上忙。
“好吧，我自己来！”
她被没有去触摸那句尸体，只是从行囊中取出一块手帕捂住口鼻，然后蹲下仔细观察一会儿，直到纳萨诺斯回来。
“情况怎么样？”
吉安娜皱了下眉，“这……似乎是一个亡灵生物。”
“我见过亡灵。”纳萨诺斯回答道，“二次兽人战争期间就出现了死亡骑士，不过他们可比这个家伙强多了，这顶多算一个……活死人。”
“我听说过死亡骑士，就像你所说的。”吉安娜抬起头，发现纳萨诺斯身上的皮甲已经不见了，只穿着一件灰黑色衬衣。她很好奇纳萨诺斯为什么不发抖，现在可是冬天，他不冷吗？
“你怀疑是兽人？”
“不。”她摇了摇头，同时站了起来，“我倒认为应该不是兽人。我读过兽人的文献，第一次战争中他们就有复活过骷髅的前科，然后他们又创造了死亡骑士，我认为他们对于亡灵法术的理解应该是越来越完整的，而不是像这样倒退。”吉安娜说话的样子像是在背诵学术文献，很有说服力。
“你真的很聪明，吉安娜。”纳萨诺斯夸奖了她一句，然后蹲下检查尸体。他先抬起那只干枯的手——已经腐烂了，小拇指甚是有一块血肉被皮肤悬挂着，而骨头已经显露出来。接下来他又连续检查了其他地方。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纳萨诺斯声音低沉道。
“什么不好的预感？”
他转头看向发问的吉安娜，“这个人……似乎是……是被活生生变成了亡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