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欺骗
…………
“噢！真是精彩，就是结束的太快了。”邦桑迪看上去有些惋惜，他伸手指向祖金。一缕灵魂飘出巨魔的尸体，飘进他的掌心。
“我早说了，你还不如那个时候就臣服死亡！”
死神将目光转向下方的纳萨诺斯，在他胜出的时候，屏障像玻璃一样破碎。现在只剩下他们二人。纳萨诺斯不确定邦桑迪会不会像对待祖金那样夺走自己的灵魂，但他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你接下来打算拿走我的灵魂吗？”
“看我的心情吧。”邦桑迪咧嘴大笑，看上去他心情不错，或是对纳萨诺斯产生了兴趣。
那么，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如果你不是我的敌人，那么就别绕弯子，直说你要做什么！如果你要杀了我，最好现在就动手。”
“在死神面前这样说话已经证明了你的胆量。不过我不会杀了你，洛阿神灵一直尊重强者。你击败了祖金，所以你可以活着离开。”
月亮升至最高处，纳萨诺斯忽然发现邦桑迪的脚下没有影子。他只是一个幻想？
“你不存在，对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在这里，现在在我面前的只是一个吓唬人的虚影而已。”
他挺起胸膛，蔑视邦桑迪的戏弄。他会尽自己所能反抗那些试图掌握他命运的人。当他牢牢坚定了这个信念之后，邦桑迪对他的影响瞬间减轻了不少。
“哈哈哈……！作为一个游侠，你的反应能力太弱了。看来我的身份让你害怕了，让你迟钝了，对吗？你一定在想我和巫妖王之间的关系，但我也告诉过你，那个把你变成这个样子的人和我是死对头。”
“我也和他不共戴天，总有一天，我会摧毁他的！”
邦桑迪在纳萨诺斯眼前消失，然后又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那你在这儿做什么？你现在是在向巫妖王复仇吗？”
被拆穿的感觉并不好受，纳萨诺斯希望自己所要做的事情不会被邦桑迪的阻碍。
“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做！”
对方笑了，他的笑声鞭策着纳萨诺斯的灵魂。“如果你的母亲在这里，我真会让她听听自己的儿子在说些什么。他一直强调自己要复仇，然而此时却在追寻生者的怜悯和认可。她是怎么养出如此孝顺和天真的儿子？”
“我还不需要你来提醒我做什么，我也清楚我想要什么，我只想……”
“得到救赎？”
“我会的！”
“今天让我发笑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纳萨诺斯愤怒地咬紧牙关。邦桑迪面对过许多凡人，也习惯了他们的粗鲁。怒火在他眼里就像是小孩子脾气，而他也总是用不屑和捉弄的表情回应他们。这让纳萨诺斯非常生气：“别用你们神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来对待一切，邦桑迪。你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者。”
“生与死是对立的，死亡是不可逆转的。”
“够了！”纳萨诺斯引箭射向邦桑迪，转瞬之间，邦桑迪的影像就已经消失无踪。可纳萨诺斯总感觉自己还能听到他的笑声。
果然，掌管死亡的人都是可憎的怪物！
就在纳萨诺斯因为邦桑迪的恶毒言语和傲慢态度而又惊又怒的时候，他听到了极快而轻盈的脚步声。
“还有敌人？”人类捡起掉在地上的奎尔德拉，刚才和巨魔发生冲突时的确造成了不小的动静，但好在对方只有一个人。纳萨诺斯想要看看还有谁会来这里。
“纳萨诺斯！”一道女性的嗓音喊出了他的名字。
不！
人类睁大的眼睛。惊慌瓦解了他所有的应敌准备。朝这边跑来的是一个斗篷女人，她声音中的某种东西很快让他停下动作。他的名字变成一道驱逐令，仅凭这一个词语，从来者的嘴里说出，他的潜意识里冒出的想法只有一个：逃跑。
为什么要逃跑？纳萨诺斯自己也想知道问题的答案。她不是奥蕾莉亚，她不是，我害怕什么？
“纳萨诺斯！”她再次出声，这一次几乎撕破了喉咙。
他停下了，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和塔奎林拉出了一大段距离。转身之时，他正对着女精灵的目光。
月亮女士的柔和光线照亮了她的精灵面庞。充满生机的平滑肌肤有一丝苍白，纳萨诺斯知道这只不过是视觉效果而已。意识到希瓦娜斯还活着的时候，他感觉到了些许喜悦。但喜悦很快让位给她那担忧和无奈的神情。
他的视线飘落到自己扭曲的手指上，那斑驳的皮肤上还带着他与巨魔交战时留下的血腥。汹涌的羞耻感冲淡了他与希尔瓦娜斯重逢的兴奋。一想到她看见了这样的他，噩梦般的他，就让他忍不住作呕。他不由自主地举起手臂遮挡住自己灰白的脸。
‘或许应该看一下她对我的态度。’
生与死是对立的！
纳萨诺斯摇了摇头，把邦桑迪的声音赶出自己的脑海。
“希尔瓦娜斯。”
女精灵还喘息着，只用了一小会儿就恢复了过来。她拉下了兜帽，曾几次想开口说话，可一看到纳萨诺斯猩红的眼睛，悲伤就堵住了她的喉咙。
而纳萨诺斯心里现在想的却是：她还没攻击我，很好！
“纳萨诺斯！”
她喊出了这个名字，却让名字的主人震惊了。为什么会如此熟悉？纳萨诺斯觉得自己早已不再跳动的心脏正想要冲出嗓门。
“希尔瓦娜斯！”他忍不住开口，“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你已经看到我变成了什么样子了，你打算羞辱我吗？”
“不是这样的！”女精灵的声音高过了纳萨诺斯的质问。“为什么你要回来？”希尔瓦娜斯不知怎么的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而她立刻意识到纳萨诺斯马上就会发怒。
“我不该回来吗？我在这里杀害了自己的母亲！我和这片土地一样死了！我难道要逃避这一切吗？”
希尔瓦娜斯挥着手摇头，“当然不！我的意思是……她很想念你！过去的你！”
轰！纳萨诺斯的耳畔回荡着雷鸣声。希尔瓦娜斯的话提醒了他。他再次低头看自己的手，这种方式帮助他认清自己是一个亡者的事实。
过去的你。纳萨诺斯一直以为“永远”是一个可怕的词，而“过去”这个词听起来更加可怕。那意味着他已经失去了曾经的所拥有的东西。
“不！我相信奥蕾莉亚，她曾去找过我，在卡利姆多。”
“可她最后不是离开了吗？你没见到她不是吗？”希尔瓦娜斯反驳道，她内心在对纳萨诺斯呼喊着那个去见你的人是我。可她不能说出来，她知道纳萨诺斯还抱着生的希望，奥蕾莉亚就是他的一切。如果姐姐和她一样愿意接受这个人类如今的样子的话……可万一她无法接受呢？不会的，她一定会接受他。纳萨诺斯救了她的命，她也怀了他的孩子。可是奎尔塞拉斯的人民会怎么想，奥蕾莉亚一直把职责放在首位，所以当阿尔萨斯入侵奎尔塞拉斯的时候，她会死战不退。如果其他精灵知道奥蕾莉亚接受了一个亡灵，接受了王国毁灭者的同类……
……希尔瓦娜斯不敢再往下想。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告诉你了？”
“她……说了。她只告诉了我。”希尔瓦娜斯吞吞吐吐的样子让纳萨诺斯起了疑心。
“她告诉了些你什么？”
“在卡利姆多，她见到麦迪文。”希尔瓦娜斯开始以奥蕾莉亚的视角来描述自己所经历的事情。
“太阳已经西沉，你会没事的。如今没人能够伤害你。当日光升起……”
“我们都将平安无事。”纳萨诺斯顺理成章地说出了记忆中他所听见的最后一句话。可为什么这句话从希尔瓦娜斯嘴里说出时，会让他产生无比的感触。
“她果然对你说了，那她……”
“你不能见她。”
“为什么？”纳萨诺斯绝望的追问道，难道奥蕾莉亚不想见自己？
“别误会，纳萨诺斯。奥蕾莉亚怎么想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现在不是你们见面的最佳时机。你也看见了阿尔萨斯对这里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奎尔塞拉斯的情况每天都在恶化，奥蕾莉亚也不可能有时间来见你……”希尔瓦娜斯勉强的解释着，她不擅于掩饰什么东西，尤其是真相，但如果骗不了纳萨诺斯，她不得不通过暴力手段，必要的时候把他打晕，然后带他离开奎尔塞拉斯。不过问题是，希尔瓦娜斯不知道自己能否击败纳萨诺斯。
“很牵强的理由。”人类回应道。女精灵握紧了手中华丽的长弓。
“但我相信她的处境一定十分艰难。”纳萨诺斯闭上了眼睛，“我还能见到她，对吗？”
希尔瓦娜斯松了一口气，“是的，等她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后，我一定告诉她，然后……你们就能见面。至少现在不行。”
人类点了点头，“我会离开，告诉她，我会在玛瑞斯农场等她。”
女精灵放松了下来，她从心里对欺骗纳萨诺斯感到抱歉。但现在真的不清楚奥蕾莉亚对待纳萨诺斯是什么态度。至少她还没有还没得及去试探奥蕾莉亚的看法。
“我不能在这里呆太久。”希尔瓦娜斯想起了奥蕾莉亚时刻需要自己的帮助。
“快离开这里。shorel'aran（再会）”希尔瓦娜斯说完快速消失在纳萨诺斯的视野里。
被邦桑迪吓走的亡灵犬此刻从树丛中跑了出来，回到了他身边。纳萨诺斯此刻正需要它们。
他蹲下来用手摸着其中一头亡灵犬的后背，“她在欺骗我，对吗？她都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上拿着的是奥蕾莉亚的武器。”纳萨诺斯的眼睛锁定女精灵消失的方向。
“跟上她，不要被发现了。”
第九十章——奥蕾莉亚的态度
…………
按照常理，奥蕾莉亚一如既往的站在屋外等待着希尔瓦娜斯的回来。不过这一次她去的时间确实长了一些。取回新配发的魔力水晶并不需要花这么久的时间。
突然间，她的尖耳朵捕捉到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树丛被掀开到一旁。风行者家族的领袖正在等待的人回来了。
“比之前几次用了更长时间。如果再过一刻钟你还没有出现，我就不得不孤身去找你了。”
来人深鞠一躬：“请原谅，姐姐。我只是遇到了一些繁杂琐碎的事情，不过我已经处理好了。
希尔瓦娜斯带着一张萨斯多拉和一只装满箭矢的箭囊。作为一名技艺精湛的游侠，奥蕾莉亚仿佛觉得站在面前的精灵就是她自己。除了希尔瓦娜斯，还有温蕾萨和里拉斯。那时他们四个曾经一同驰骋在明媚美丽的阳光下，里拉斯吹着口琴奏响音乐，而姐妹三人手牵手翩翩起舞。
现在的一切都不再光明和美好，但生活留给她们的并非只有绝望。
奥蕾莉亚想要向希尔瓦娜斯伸出手，不过她最终也只是向自妹妹露出一个放心的微笑。“以后别让我担心就行了。”她说道，“好了，和我说说温蕾萨怎样了，还有银月城的情况。”
奥蕾莉亚本以为希尔瓦娜斯只会像往常一样告诉她一切都好，再次向她阐述温蕾萨已经熟悉了游侠将军的职责，银月城正在重建等等消息。但希尔瓦娜斯却皱起了眉头：“情况……有些复杂，我的姐姐。”
奥蕾莉亚的笑容消失了。“复杂”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人挑战温蕾萨的地位？还是说阿尔萨斯又回来了？
“小月亮非常想念你。”纳萨诺斯继续说道，“辛多雷们对风行者家族非常信任。但也有一些人更想看见你出面。”
奥蕾莉亚露出微笑：“让我猜猜，是那些幸存的贵族，还有我以前的旧部在抱怨，对吗？”她摇了摇金色长发的头，“我的确应该继续留守在岗位上，而不必担心受到任何质疑。”
“我相信你以后会重新站在第一线，姐姐。但是我还有另一个更加复杂的情况要说给你听。”希尔瓦娜斯拉着奥蕾莉亚的手，眼神飘忽了一下，“温蕾萨遇到了一个难题。”
“什么难题？”
“是这样的，你还记得曾经在你麾下任职游侠维罗娜拉吗？”希尔瓦娜斯仔细想了想，还是随便编一个谎言旁敲侧击一下。
“当然记得。”奥蕾莉亚神情低落了许多。维罗娜拉驻守阻击阿尔萨斯的第一道防线，最后也光荣战死。
“她回来了，只不过……”
“她回来了！”奥蕾莉亚惊讶道，现在妹妹小麦色皮肤上带着一种难以解读的神情。
“可她已经死了。”她说道，仿佛是为了避免奥蕾莉亚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她又说道，“她变成了和阿尔萨斯一样的怪物。”
“这不可能！”奥蕾莉亚后退了两步，但是她已经相信这完全有可能。忽然间她害怕了起来，如果纳萨诺斯也死在战场上，也被天灾军团复活……
…太阳井在上，不要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回来做什么？像阿尔萨斯那样攻击我们吗？”
“不！”希尔瓦娜斯摇着头，但是她的目光一刻不停地观察着姐姐的神情。“据她所说，她已经恢复了意识，她不再是天灾军团的爪牙。她回来了，并且渴望得到同胞们的认可。”
“不行！”奥蕾莉亚坚决的态度让希尔瓦娜斯无比意外，姐姐竟然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否决了。
“不能相信她，根本就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她的话。说不定……这是阿尔萨斯的阴谋。”
“可万一是真的呢？”希尔瓦娜斯希望自己的问题可以博得奥蕾莉亚的同情心，她又问道：“维罗娜拉为了保护我们的人民而死，她是一个英雄，现在她和我们一样深处于水生火热中。难道现因为她变成了亡灵，我们就坐视不管吗？我们就把她拒之门外吗？这对于她而言太不公平了！”
“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希尔瓦娜斯。你忘记了阿尔萨斯吗？他生前也是一个受人敬仰的王子，可现在呢？这个名字成了诅咒，成了所有人的噩梦。”奥蕾莉亚顿了顿，“维罗娜拉为奎尔塞拉斯付出的一切会被永远铭记！可是……她应该躺在地下才对！”
“为什么？”希尔瓦娜斯过激地反应让奥蕾莉亚被吓了一跳。“这是阿尔萨斯的阴谋你看不见吗？他用那些阵亡的精灵们的尸体来羞辱我们，就是要看看我们会怎么对待他们。”
“所以我们就该收留他们，给阿尔萨斯展示什么是仁慈吗？你想让辛多雷的人民每天都和夺走他们美好未来的怪物站在一起吗？想让他们时刻生活在噩梦中吗？”
“不！我相信可以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你是不是忘记了为什么现在我们是辛多雷，而不是奎尔多雷？”
“我当然知道，我们这样称呼自己是为了纪念我们死去的同胞。”
“比起纪念，人民更热衷于复仇！”希尔瓦娜斯的眼睛睁大了一些。奥蕾莉亚的嘴里竟然蹦出了“复仇”这两个字。游侠的意识闪回到了数年前，姐姐对部落的仇恨。
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交谈，奥蕾莉亚准确地解读了妹妹的表情。“我知道你此刻在想什么，希瓦。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如果我变成了亡灵，我宁可自行了断，也不愿意让其他人看见我被扭曲的样子。我希望他们只记得我永远为他们而战，而不是……而不是在酒馆里谈论我变成了辛多雷最痛恨的敌人！”
希尔瓦娜斯的蛾眉紧蹙在一起，露出绝望的表情。这就是奥蕾莉亚的态度？
“告诉温蕾萨，游侠将军必须为了人民做出最安全的选择。让维罗娜拉……让她离开这里。”
“我……我还怎么和他说？”
奥蕾莉亚回头看了眼妹妹，“让她离开吧，永远不要回来。”风行者的领导者走进木屋。
永远不要回来？
永远不要回来！
永远！！！
纳萨诺斯的表情很平静，但却更加难以言喻。
……
第九十一章——血色十字军
…………
洛丹伦城内
战报频频传来，亡灵现在又在盘算着夺回达拉然，而且还想直插银松森林攻击洛丹伦。大元帅加理瑟斯不屑的将战报扔在办公桌上。这里曾是乌瑟尔处理公务的地方，墙面上还挂着国王泰瑞纳斯的画像，他正拿着一根镶有宝石的权杖，头上也戴着皇冠，只不过这顶皇冠现在被阿尔萨斯夺走了。加理瑟斯很奇怪，为什么弑父的王子占领这座城市的时候不把这幅画毁掉？而在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带走它？
加理瑟斯是一个强壮的战士，也有一些作战思路和经验。不过他对于除人类以外的其他种族存有偏见。前不久他赶走了血精灵，那些长耳朵竟然敢和娜迦沆瀣一气，而且最可恶的是，正当他要处决这群精灵的时候，那些蛇人赶来救走了他们。
“这群忘恩负义的精灵，等我解决完亡灵，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还是泰瑞纳斯的画像让他的愤怒消失了一些。大元帅幻想着那天自己也可以成为画像中的人，或者用这样的方式来肯定自己的丰功伟绩，如果以后洛丹伦人民都在家中挂上他的画像，那一定是件美妙的事情。
“格雷！格雷·迈恩斯！”
“我在，大元帅。”
像以往一样，格雷听到加理瑟斯在叫自己的名字后就立刻出现在元帅的视线里面。这也是加理瑟斯对自己的副官一直很满意的地方。但他除了说话平静一点儿外，也没表现出特殊的眷顾。他也只是稍微点头示意，随后便开始向格雷下达命令，就像是传达国王的旨意一样。
“格雷，我让你征募的士兵怎么样了？”
“我按照你的吩咐，已经招募到上千士兵”
“才上千士兵！”加理瑟斯拍桌子的声音让格雷浑身颤抖了一下。“我要的是三千人，三千！”
“这我知道，但您是清楚的，我一直在执行您交给我的任务，可是人口流失实在太严重了。除了远征卡利姆多的人类，还有上万的人口跋山涉水去了南边的暴风城。所以……”
“我不需要听借口，我要的是解决方案。”
格雷低着头，完全不敢抬起头去承受加理瑟斯的怒火。
“大元帅，也许我们应该联系暴风城，请求他们的援助。”格雷趁着加理瑟斯再次发火之前，他接着说道：“我知道您想说暴风城远隔千里，他们根本就无法抵达这里。但是我想说的是，暴风城一直是联盟的一员，他们的国王瓦里安·乌瑞恩也很仁慈，他接纳了从洛丹伦逃难的平民。我相信他一定会派兵来的，只是要花一些时间而已。”
加理瑟斯摸了摸留着小胡子的下巴，“瓦里安·乌瑞恩？我想起来了，多年前那个逃难到洛丹伦的王子。他现在也成为国王了，但是他还记得泰瑞纳斯陛下的恩情吗？”
“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大元帅。如果暴风城同意支援我们，那么对于我们彻底消灭亡灵将会是巨大的帮助。让我去吧，加理瑟斯大人，如果您派最忠实的副官去游说他们，这件事成功的概率会高出许多。”
加理瑟斯坐回椅子上，仔细思考格雷的方法可不可行，但他最后的结论是，人类总比精灵和矮人要可靠。“那你去吧！速去速回！”
“保证完成任务！”格雷脸上挂着微笑，但是他的心里也在笑，他终于可以离开洛丹伦这个鬼地方了。等他到了暴风城，他就可以彻底远离天灾亡灵的侵袭了！
格雷转身离开时，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加理瑟斯大人！我还有件事情要向您汇报。”
“说吧！”
格雷清了清嗓子，让加理瑟斯认为他接下来要说的事情真的很重要。“大元帅，我曾和一个血精灵小妞……”
“滚出去！”加理瑟斯一手抓起桌案上的文件朝格雷扔去。“你竟然还敢在我面前提那群背叛者！给我滚！”
被赶出去后，格雷冷哼了一声。加理瑟斯明显把他的话听错了。他把重要的事情听成了风流的故事。自己还没说完后面的话，他曾和一个女血精灵有过交际，在对方口中无意打听到凯尔萨斯曾在达拉然和亡灵作战的事情，还听说了血精灵的王子曾和一个强大的亡灵交手，最后还受了伤的消息。可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亡灵竟然是纳萨诺斯。格雷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差一点跳起来。
“你也有今天，玛瑞斯农场的小崽子。”格雷原本想让加理瑟斯帮忙除掉他，但是上司的态度却让他大为失望，而且加理瑟斯傲慢无比，恐怕他不会把时间和兵力用在一个亡灵的身上。一想到纳萨诺斯能让凯尔萨斯受伤，格雷就不禁觉得自己简直自不量力。
“也许我可以去找其他人！”
……
壁炉谷，曾经的洛丹伦旗帜好像被染上了血色。每次莱雷恩看到这样的旗帜就会心神不宁，就像他身上的那身盔甲一样，也是血红色的。谷口还残留着几天前与亡灵天灾大战时留下的痕迹。莱雷恩都分不清楚这是亡灵第几波进攻了。
曾经的白银之手圣骑士现在成了血色军的一员。而壁炉谷靠西面山的小屋子就是他的家，他在这里停留了很长时间，每天都在与亡灵作战。
“你回来了？”
“让你担心了。”莱雷恩对坐在地面上的卡莎说道，他和女孩儿一样，把手放在火炭旁感受温暖。
“我不想再见证一位圣骑士陨落。”卡莎把目光转向莱雷恩。
“我绝不会离开你的，卡莎。”莱雷恩对她一笑。现在他还能挤出微笑。
这几天对壁炉谷来说的确是充满血色的。十字军大将军阿尔弗雷德·阿比迪斯阵亡了，为了保护他的女儿布丽奇特·阿比迪斯而牺牲的。这无疑让许多人更加仇视天灾军团。
可这让屋内的两个人感到不安。
“一切都变了，莱雷恩，自从乌瑟尔陨落后。”
“我知道，卡莎。其实在乌瑟尔大人死了以后，我也怀疑过圣光。”
卡莎叹了口气，“阿比迪斯将军的女儿布丽奇特已经接任了大将军的职位，她宣称圣光只会照耀人类，我觉得……”
“嘘！！！”莱雷恩打断了她，并看了看门口，“有些道理你明白就行了，卡莎。千万不要在其他人面前质疑那些疯狂的指挥官，否则你会被当成异类。”
第九十二章——无名氏
…………
十字军是由数位领袖同时领导。壁炉谷驻扎着两千军队，而提尔之手和海文郡有上万军队。
在这支军队中，对于领导者的选拔并不仅仅看他们在战争中的军衔，更重要的是看他们对事业的献身程度。那些不热切希望摧毁亡灵的人几乎不可能获得高军衔。而之前曾与亡灵交战的老兵们很多都得到了晋升。任何对当前军衔安排的不满都会被认定是亡灵渗透造成的，因为十字军无法理解一个理智的人类竟然会对清除亡灵的事业怀有不满。任何有这种异议的人都会被认为是亡灵甚至被批判为疯狂的亡灵拥护者。
正因为如此，在很多人眼里，血色十字军的组织是纯净的，所有的成员都全心全意地为共同的目的而奋斗着。
莱雷恩和卡莎之前也是这样认为的，而现在他们却开始为自己穿在身上的十字军战袍感到胆寒。壁炉谷圣光大教堂不再是虔诚的信徒向圣光祈祷的地方，更像是一个刑场。异类这个词正是出自于那里。大检察官伊森利恩已经处死过好几个质疑十字军理念的人。
“我快被逼疯了，莱雷恩。也许我们应该和麦克斯韦尔大人谈谈，他是现在为数不多还算清醒的人。”
莱雷恩向火炉扔了一块木头，“我能理解你会这么想，卡莎。可你不要忘记提里奥·弗丁大人的遭遇。”
“人云亦云吗？因为提里奥大人遵从心声，他就该被流放？因为质疑十字军虐待其他种族的行为，那些人就该被处死？”
“我只是想保护你的安全，卡莎。”莱雷恩激动地看着身旁的女孩儿，但是他依旧不敢大吼出来。
“我不想这样活下去。如果再追寻十字军的道路，我害怕我会失去圣光的眷顾。你不害怕吗？”
圣骑士沉默了。屋内的火光照亮了书架上那本暗红色封面的《人类：圣光的载体》。莱雷恩曾怀着恐惧的心情读完了这本由伊森利恩撰写的书。上面的内容充满了种族歧视和对圣光的盲目崇拜。
“我害怕，卡莎。所以……我们逃吧！”
卡莎的眼睛仿佛发出亮光一般看着莱雷恩，“真的吗？可是……你为什么转变的如此之快？”
“没什么？”莱雷恩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起了我们的朋友，纳萨诺斯。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他的消息了。自从他去了奎尔塞拉斯后……”
他不再往下说，卡莎知道他原本想说的是：自从他去了奎尔塞拉斯后，没过多久阿尔萨斯就攻陷了精灵的王国。
“愿圣光保佑他。希望我们还能见面。”
“好了！我又把气氛给搞砸了。”莱雷恩露出抱歉的神情。
卡莎同样对他笑了起来，“也许我们应该好好想想离开这里后去哪儿。我觉得跟随麦克斯韦尔大人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我觉得你有更好的意见吗？”
“暴风城！”圣骑士说道：“我们应该去暴风城。如今的联盟只剩下库尔提拉斯和暴风城两个地方还没有遭到亡灵的入侵。我们没有船，只能奢求跋山涉水去往南方。”
太远了！卡莎原本想要反对，但是她和莱雷恩目光对视的时候，感受到了同伴的信心，这也给她带来了力量。
“好吧，但是我们必须提前做好准备。”
莱雷恩缓缓点头，是该好好准备，他们要躲过十字军同僚的视线；要找出最快通往南方的道路；还要尽量躲避亡灵的袭扰。
……
暴风城，这个古老而雄伟的人类城市在战争中饱受摧残，被兽人洗劫一空，最后联盟击退了入侵，收回了失地。
一切都在恢复，一切都在正确的运行轨迹上。从几年前开始，暴风城就已经恢复了海上贸易。
“哈尔夫！”
“怎么了，斯蒂芬？”
“你好像告诉过我，暴风城内还有致力于维护和平的第三种力量。”纳萨诺斯的表弟斯蒂芬，此刻正站在在前往口中城市的运输船上。他认识了一位新的朋友，名字叫哈尔夫，是一位参与了海加尔山之战的年轻士兵。
“是的，那是一个刺客组织。知晓它的人称呼为军情七处。”
斯蒂芬的神情开始变得复杂，在他的经历中所了解的刺客们是凭自己或者他人的意志行触犯法律之事的邪恶人群，但很明显，哈尔夫所说的军情七处有所不同。
“我去过很多地方，但是……好像唯有暴风城是设有官方的刺客组织。”
“有些棘手的问题是不能在圣光原则下处理的，所以需要军情七处这样的组织。”
斯蒂芬并不能理解这是什么道理。为了帮助他，哈尔夫举了一个例子。
“如果你的表哥成为了邪恶的化身，你会怎么做？”
“这不可能！”斯蒂芬否决道，他把视线锁定在海面上，不让哈尔夫看见自己眼中渐渐升起的怒火。纳萨诺斯不仅是他的家人，还是他最崇拜的人。每当有人问他关于他表哥的英雄事迹时，他都会滔滔不绝地说上几个小时。
“我说的是如果，如果！明白吗？”
“我不知道。”斯蒂芬烦躁地回了一句。他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做。谁会去想这样的问题？
“你想通过圣光的教义去说服他吗？”
“也许吧。”斯蒂芬点了点头，他已经可以看见暴风城的港口了，但是船的速度为什么不快一点？这样他就可以早点结束这个话题。
“那你觉得这可行吗？”
斯蒂芬已经提醒自己不要去管哈尔夫的问题，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去想。他不认为自己可以让纳萨诺斯改变什么，而且表哥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对圣光敬仰。如果他真的变成了邪恶的存在，恐怕圣光无法拯救他。
“不。”斯蒂芬侧过头去看哈尔夫，他隐藏的愤怒消失了。
“既然无法让他改邪归正，那就只能消灭他，不是吗？但是你的表哥又是二次战争的英雄，假如他堕落的消息流传开，那对于人们而言，比如你，无疑将会是巨大的打击。而这个时候，就必须动用非常手段。”
“所以……暗杀就是非常手段？”
…………
‘如果我变成了亡灵，我宁可自行了断，也不愿意让其他人看见我被扭曲的样子。’
女精灵的话和女精灵的外貌不断让他的情绪在痛苦和欣喜中互相转化。奥蕾莉亚不会想看见他现在这个样子，但是她怀孕了。纳萨诺斯每当想到这一点就会充满希望，否则他早就造一口棺材把自己埋了。
离开奎尔塞拉斯后，纳萨诺斯路途经过了玛瑞斯农场，但他没有停下，而是继续向西，绕过安多哈尔，前往这块土地的最南端。回到洛丹伦后，纳萨诺斯调查过，乌瑟尔的墓地就在南边的悔恨岭。他很奇怪为什么那些为乌瑟尔收尸的人会把他葬在这里。这个地方的名字是想提醒杀死乌瑟尔的人为自己的罪孽悔恨，还是讽刺乌瑟尔教出阿尔萨斯这样的学生？
因为有壁炉谷的人类军队存在，亡灵天灾还不能完全占领银松森林东侧全境。可对于纳萨诺斯而言，现在无论是亡灵还是活人，都是他的敌人。
一路上没有遭遇不必要的战斗，纳萨诺斯躲避开了那些身穿深红色盔甲的人类士兵。他们巡逻的频率比以往的白银之手骑士们高出好几倍。这种“热忱”浪费了纳萨诺斯不少时间。
“就是这里了！”纳萨诺斯抬起头去看斜坡之上的坟墓。周围还有许多墓碑，那些都是抵抗亡灵而牺牲的人。墓地修建的不算庄重，白色石柱也没有精心雕刻过。最中央的是，这里没有人来祭奠的痕迹。唯一能证明这是乌瑟尔长眠地点的标志，就是那座他本人的雕像。
纳萨诺斯已经很久没看见乌瑟尔的样子了，虽然只是一座不动的雕像，但是他看上去依旧是那么的严肃，他的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是他的战锤。他昂首仰望着，时刻监视着一切威胁洛丹伦的危险因素。
“许久不见，导师。”纳萨诺斯对着雕像说道。他蹲了下来，冥想了一会儿。然后准备离开的时候才发现这里竟然没有铭牌。他找了许久，的确没有。
乌瑟尔是倍受他人尊敬的长者，是守卫王国的英雄。他的墓地寒酸也就罢了，怎么能连一块铭牌都没有。
“让我为你做一件事吧。”
纳萨诺斯找来了一块比较好雕刻，形状也方方正正的小型石碑，放在雕像下方，然后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刻出一字一句：
光明使者乌瑟尔在此安息
第一位圣骑士，白银之手骑士团的奠基人。
乌瑟尔誓死保卫洛丹伦王国，尽管他最心爱的学生背叛了他，但我们相信他的灵魂永生。即使厄运降临于我们的故土，他依然在关注着我们。他的光芒将照亮所有人类前行的路途——只要我们依然以他为榜样，它就永远不会消失。
……
纳萨诺斯原本想在这些话下面刻上自己的名字，可当他看到自己手上的皮肤时，他动摇了。
难道要让一个亡灵来评价光明使者吗？
“我已经不配和你站在一起了，导师。我……真的很羡慕你！”
他的小刀刻下了最后三个字：无名氏！
第九十三章——间谍大师
…………
瓦里安·乌瑞恩国王坐在暴风要塞的王座上，已经第三次整理自己的衣领。女伯爵卡特娜拉·普瑞斯托站在他身边，并且时刻注意着国王的一举一动。
‘他看起来有些紧张。’
卡特娜拉扬起嘴角，“国王陛下，您看上去很焦虑。”
“不，卡特娜拉，我只是有一些……感慨而已。”瓦里安叹了口气，此刻他正等待着摄政王伯瓦尔·弗塔根带来那个来自洛丹伦的特使。
国王紧盯着王座厅大门，到此时他恍然明白了多年前泰瑞纳斯接见自己时是什么心情。一切来得那么突然，他的好友阿尔萨斯从洛丹伦守护者变成了毁灭者，对瓦里安来说如同父亲一般的泰瑞纳斯国王逝世了。消息传来的时候，暴风城正在庆祝丰收节，但是交到国库的麦穗又很快因为大量的难民而消耗殆尽。
瓦里安召见了很多精神状况还算正常的洛丹伦难民，向他们了解北方的情况，但他所听到的实在像是天马行空。死人复活，恶魔，各种各样令人作呕的怪物。圣光在上，洛丹伦究竟变成什么样了？
“我应该说些什么？”瓦里安问道，现在他需要卡特娜拉的帮助，而且他相信女伯爵的建议可以让他放松下来，至少不会因为见到洛丹伦特使而悲伤到痛哭流涕。
“询问洛丹伦想做什么，然后考虑要不要给予帮助。就这么简单，陛下。主动权在您的手里。”
“有道理。”
他很快就恢复了仪态，直起身子，最后一次整理着他身穿的衣服。片刻之后，伯瓦尔回来了，在他身后是一个比他矮上许多的年轻男子，如果不是因为两人行走时，双手的摆动幅度不一样，瓦里安可能还没发现有一个人跟在暴风城摄政王身后。
“国王陛下，特使到了！”伯瓦尔鞠躬说道，在得到瓦里安的示意后，他站到了瓦里安的左侧，卡特娜拉在右侧。
摄政王在瓦里安耳旁嘀咕了几句，向他说明使者的来意。知晓一切后，瓦里安上下打量了一下被带到他面前的使者。伯瓦尔告诉他使者是来请求援军的，希望暴风城可以支援处于水生火热中的洛丹伦。可奇怪的是，对方的衣着实在是太干净了，完全没有风尘仆仆的感觉。让人不禁怀疑洛丹伦的情况恐怕并没有传闻中那么糟糕。
“你叫什么名字？”卡特娜拉见瓦里安不说话，就干脆发问道。
“我叫格雷·迈恩斯，我带来了洛丹伦王国的最新消息。”
………
格雷在与国王瓦里安交谈完毕后，伯瓦尔就把他安置在了旅馆内。而摄政王本人则去了离暴风要塞不远的旧城区。暴风城的旧城区是这个王国在二次战争中保留的还算完整的地方，是最能见证暴风王国昔日辉煌的地方。这里的房子是红色基调，街边到处都是贩卖武器盔甲的店铺，甚至还有专门的毒药商。
“真是幸会，摄政王大人。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了？”
伯瓦尔不会因为对方粗鲁地语言而感到生气，因为和他说话的人身份卑微的同时又有一些特殊。
“我带来了国王陛下的最新指令，奥伯斯。肖尔呢？带我去见他。”
“请跟我来。”
他们一同来到了军情七处的指挥所。伯瓦尔在门口看到了一个图案。上面画着一把短剑，这是军情七处的标志。
马迪亚斯·肖尔，间谍大师，暴风城情报机构——军情七处的首脑正在查阅以往的情报卷宗。当伯瓦尔到来时，他能够清楚地看到摄政王脸上严肃的神色。
伯瓦尔对肖尔并没有多少好感，在圣骑士的观念中，军情七处的暗杀行为是不光彩的。不过这位间谍大师的祖母帕索妮亚曾经侍奉过几代暴风城国王，现在对瓦里安也是忠心耿耿。这位年轻的国王有足够的智慧，能理解并重视军情七处的密探们为王国发挥的作用。伯瓦尔明白，自己永远也不可能知道在无人可见的阴影中有多少军情七处的成员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和战士们不同，这些活跃在阴影中的人们总是默默地活着，无声地死去，极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功绩。
“有何贵干，伯瓦尔公爵？”肖尔用了另一种称谓称呼伯瓦尔。摄政王这个身份是和国王几乎比肩的存在，但间谍大师只听命于后者。如果伯瓦尔带来的命令是他自己的而不是国王的，肖尔会立刻把他赶出去。
“这是国王陛下给你的最新任务。”伯瓦尔伸出手递给肖尔一个羊皮卷。
对方拿过后揭开上面的印章。肖尔的眼睛上下扫视了一眼，然后将其扔进火盆。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纳萨诺斯·玛瑞斯。多年前在暴风城新建的时候，这个人曾参与修建了铁炉堡地铁通道的工程。我也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人很不错。”
伯瓦尔点了点头，“洛萨和乌瑟尔曾经也和我提起过他，但现在恐怕他成了我们的敌人了。”
“消息是怎么来的？”肖尔问道。
“来自洛丹伦的使者格雷·迈恩斯提供的消息，他声称在达拉然见过变成亡灵的纳萨诺斯。”伯瓦尔突然停住话音。他似乎想到了肖尔接下来要问什么。“国王陛下并没有直接下达消灭他的命令，因为他和你一样对这个消息感到怀疑，所以他希望军情七处可以给他一个答案。”摄政王继续说道。
“派人去北方？”肖尔有些惊讶。他继续保持着语气的平稳。
“是的。”伯瓦尔做了确认。
“我会完成任务的。事实上纳萨诺斯的表弟斯蒂芬·玛瑞斯也来到了暴风城，要不要监视他？”
伯瓦尔紧紧抿起嘴唇，片刻之后才说道：“在没有确认纳萨诺斯的情况前，最好不要这样做，但出于安全考虑，我们必须要小心。就按你说的去做吧，但是绝不能被斯蒂芬发现，当然，也不能伤害他。”
……
第九十四章——获知
…………
三个月后
**师罗曼斯带着凯尔萨斯王子的慰问来到了奥蕾莉亚和希尔瓦娜斯隐居的地方。听温蕾萨所说，风行者家族几天前迎来了一位新的成员。奥蕾莉亚已经顺利生下了自己的孩子，是一个男孩儿。
作为一个待人相对于冷漠的法师，罗曼斯很少说恭喜之类的词语，也很少因为其他人迎来了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而亲自前往去表示祝贺。不过这一次是例外，这是凯尔萨斯的命令，同时他也带来了一个对于奥蕾莉亚而言非常不好的消息。
远远的，罗曼斯就听见了孩子哭闹的声音，但是他的母亲好像很有本事，仅用了半分钟就让他安静了下来。罗曼斯站在木屋外面静心等待着女精灵出来。
“很高兴见到你，奥蕾莉亚……女士。”
“真是久违啊，罗曼斯。”奥蕾莉亚回应道，法师的脸被高高的衣领所遮掩，以至于她无法通过表情来琢磨对方的意图，但奥蕾莉亚相信，即使他的脸暴露在自己内，自己也猜不透罗曼斯在想什么。这个法师是凯尔萨斯的亲信，而且非常忠诚，听温蕾萨说他一直在向辛多雷们赞颂王子的付出。
“我现在已经不再是游侠将军了，有什么事情你可以找我的妹妹温蕾萨。”
“请听我说，女士。我要告诉你的事情只有你才能知道，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凯尔萨斯王子说的。”
“我猜到了。”奥蕾莉亚露出不失优雅的微笑，“那么你带来了什么不好消息？”
罗曼斯有些惊讶。奥蕾莉亚知道自己要说不好听的话了？他的语气明显没有了刚才的那般拘束。然而大魔导师还是要坚持完成任务。
“我们能够进屋说吗？我有一些……疲倦。”
这段时间以来，像漩涡一样连续不断的战斗几乎抽干了这位大魔导师的力量，令他不得不拄着法杖才能走路。而就算这样，奥蕾莉亚也看到他的双腿在法袍下不住地抖动，仿佛脚下之地不是平地而是薄薄的冰面。尽管在政治上罗曼斯经常扮演反对风行者家族的角色，看到眼下他这幅枯槁的病容，奥蕾莉亚仍然不禁为他感到惋惜。
“请进，但动作最好轻一些。我的孩子才刚刚入眠。”
罗曼斯鞠了一躬，就在奥蕾莉亚转身进屋的时候，他突然改口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在这里聊吧。”
奥蕾莉亚没有说话，只是回过头盯着法师，眼神里面有些疑惑。
“希尔瓦娜斯女士不在吗？”
“希瓦去给她的侄子寻找食物去了。”
法师点了点头，“请别误会，我只是确保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他清了清嗓子，开始进入正题，“首先，请允许我祝贺你为风行者家族带来了一位新的战士。他叫什么名字？”
“告诉我，大魔导师。”奥蕾莉亚说道，“凯尔萨斯王子究竟对你吩咐了什么？你的言语中处处显露着虚伪的外交辞令。但我还是愿意和你分享关于我儿子的一些信息。他叫贝洛里尔。名字是希望的意思。”
“这是一个好名字。在此刻，我们最需要的就是希望。”罗曼斯应和道，他停顿了一下。奥蕾莉亚知道他终于要开始说出此行的目的了。“女士，我带了一个对你而言近似于灾难的消息。”
奥蕾莉亚脸上礼貌的微笑骤然消失了。什么消息对于她而言是一场灾难？她的脑海里浮现出多种可能，她最先想到的就是妹妹温蕾萨。
“什么消息？难道温蕾萨发生了什么意外？”
“不，游侠将军很好，这你可以放心。”罗曼斯摇了摇头，“我带来的消息是凯尔萨斯王子告知的。”他说，“事实上，几个月前王子就知道了这件事情，只不过他认为那个时候最好不要告诉你。”
“到底是什么消息？”
罗曼斯毫不迟疑地开始说道：“你的丈夫，纳萨诺斯·玛瑞斯，他已经变成了亡灵爪牙。在达拉然，他曾带着亡灵大军进攻王子殿下的营地。”
“这不是真的！”
罗曼斯的面部表情忠实地反映了他听到奥蕾莉亚的回答之后内心所爆发的不满。他的嘴角和眉间明显地浮现出愁容。然而刚才那个表示异议的声音并不是由奥蕾莉亚发出的。罗曼斯微微转身，面向刚才那个声音的主人：“抱歉，这是事实。而且这与你无关，希尔瓦娜斯女士。”
归来的风行者找不到话来让罗曼斯闭嘴了。她只能寄希望于姐姐，希望她不要相信这个法师所说的。
“把话说清楚，罗曼斯。”希尔瓦娜斯发觉刚刚生育后的姐姐正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语气。
“我说得已经够清楚了，女士。纳萨诺斯成为了一个亡灵。”
奥蕾莉亚双手握拳，嘴唇绷得紧紧地。罗曼斯的言辞已经挑起了她心中的愤怒和被遗忘太久的痛苦。
“不要听他的，姐姐。这不是真的。”
“希瓦？”奥蕾莉亚的声音里带着毫不留情的刻薄。这突如其来如刀锋一般的语调令希尔瓦娜斯浑身一震。“你曾告诉过我，你在卡利姆多找到了纳萨诺斯线索？”
罗曼斯也把目光转向希尔瓦娜斯。
“这……我……”女精灵处于两个人的目光下显得不知所措。
“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奥蕾莉亚终于按耐不住了，“你在卡利姆多到底发现了什么？”
“关于这一点。”罗曼斯的眼睛亮了起来，他不失时机地插进对话中，“你可以去询问那些跟随希尔瓦娜斯女士一同前往卡利姆多的游侠，我相信他们会告诉你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
“该死，罗曼斯！”希尔瓦娜斯咬牙切齿地瞪着火上浇油的法师。
“说出事实并没有错，希尔瓦娜斯！”大魔导师的语气镇定而又平静。
“告诉我纳萨诺斯发生了什么，希瓦。”
希尔瓦娜斯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盯着罗曼斯，眼神中没有一丝退缩的意思。
“告诉我！”奥蕾莉亚对她怒吼道。“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
女精灵仍然没有回答，但显然她的表情已经掩盖不了真相了，事实上，她的忧伤就像空气中一声尖利的号角那么明显。而罗曼斯似乎更愿意让希尔瓦娜斯这么不高兴下去。他转身准备离开。
“我的消息已经送达，至于怎么做，就请奥蕾莉亚女士自己做决定吧。”罗曼斯转过身后又回头补充道：“银月城现在需要一个可以处理政务的领导者，这是凯尔萨斯王子的决定。”
第九十五章——调查
…………
酒馆要比其他地方热闹很多。尤其是旧城区的这家名字叫作‘猪和哨声’的酒馆。斯蒂芬很犹豫地跟着哈尔夫的脚步走进这家酒馆，站在门口他都能闻到那种醉人的气味。美酒完全渗进到了木头里面。除此之外，酒馆里面还喧嚣着矮人们的吼叫声。和旧城区只有一河之隔的矮人区一旦迎来日暮，嗜酒如命的矮人们就会像蜜蜂归巢一般涌向这里。
斯蒂芬和哈尔夫同时走了进去，而眼前所见却要比前者想象的还要糟糕许多。随地可见被喝得一滴不剩的空酒杯，东倒西歪的原木凳，还有倒地不起的矮人。斯蒂芬不禁在想，这家酒馆的老板是如何忍受这些捣蛋鬼的？
“快进来，斯蒂芬，不然你得请我喝酒。”哈尔夫走在前面，来到这里似乎让他很兴奋。
斯蒂芬却有一些不适，他来到暴风城已经三个月了，但是第一次来到旧城区的酒馆“我们应该回到休息的地方。”他撞到了一个摇摇晃晃，满脸通红的矮人。
对方朝他伸出一只手，“来，陪我喝一杯，小姑娘！”
斯蒂芬轻易躲开。那个矮人撞到了椅子，顺势就倒在地上，昏睡过去。
“这里就是最合适休息的地方，否则为什么这些忙活了一天的矮人全都跑到了这里来了？”哈尔夫来到吧台，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我说的休息是睡觉的地方。”斯蒂芬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朋友。
“晚上的时间可不是单单用来睡觉的，小伙子。我的酒在整个暴风城都是很有名的。”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灰发男子。看起来他就是这家酒馆的老板。
“这位是酒店老板瑞斯·朗斯顿。”
‘好吧，他果然熟悉这里。’
斯蒂芬对瑞斯礼貌地点头微笑。
“外来人？”
“是的。”他回答说，“但我已经在这里呆了三个月了。”
“但你一定不熟悉这里。”瑞斯不知不觉和斯蒂芬聊了起来。“旧城区，这里可是暴风城最独一无二的地方，比法师区还要特别。”
“特别的吵。”斯蒂芬瞥了一眼那些正在猜拳的矮人。
“哪家酒馆不是这样？”瑞斯将一个酒杯擦拭了好几遍。斯蒂芬觉得他只是想要和自己和他们说说话。“这里是盗贼和黑帮的天堂，明白吗？”
斯蒂芬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衣服，确定钱袋还在。他觉得瑞斯说的只不过是一句玩笑话而已，但酒馆老板看自己的眼神却显得那么认真。
“听上去，这里很危险。”
“除了以上两种人，这里也是能人异士的乐土。不管你是为名也好，为利也罢，再也没有比这儿更好的地方了。”
“瑞斯，给我……满上，要烈酒！”
酒馆老板立刻照办，顺手把留在吧台上的铜币收到腰包中。
“抱歉，生意有些繁忙。”瑞斯尴尬一笑，然后接着说道：“不过在旧城区你可要小心了，否则你一进入这里就会被滑了钱包，割了喉咙。王法在这里可不一定行得通。”
瑞斯最后留给斯蒂芬一个值得深思的微笑。又来了一批客人，他必须去接待他们了。
“这是一个警告吗？”斯蒂芬看向哈尔夫。对方也只是耸了耸肩而已。
疑惑很快就被矮人烈酒和达拉然葡萄果酒的味道冲散了。渐渐地，斯蒂芬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他真的不擅长喝酒。可他在酒馆里呆的时间却比其他人要长。这里的氛围越来越安静了……
“给他来一杯烈的。”
他听到了身旁有人这么说，毫无疑问那个“他”就是自己。可要请他喝酒的那个声音却不是来自哈尔夫。斯蒂芬稍微睁开迷糊的双眼，看见自己的朋友已经睡得像死猪一样。
“谢谢你，朋友。但我现在可能只喝得下果汁了。”
“有些时候，酒可以帮你恢复清醒，也可以帮你保持镇定。”
斯蒂芬借着醉意大笑起来，他看向那个和他说话的人，虽然视线有些摇晃，但他还是可以看清楚对方深邃的棕色眼眸，就和他的发色一样。从第一眼起，斯蒂芬就觉得这个人并不简单。这让他想起了瑞斯·朗斯顿说过的话——在旧城区可要小心，否则会被滑了钱包，割了喉咙。他已经看到了那个人的腰间带着两把锋利的匕首。
酒已经被摆在了斯蒂芬面前，是他喝不惯的烈性啤酒。
“谢谢你，朋友。不过你为什么要请我这一杯？”斯蒂芬抿了一口，他不打算继续喝下去，这一小口只是为了不辜负对方的美意而已。
那个人手中拿着和他一样的酒，“斯蒂芬·玛瑞斯，糖果商乔纳森·玛瑞斯的而已，纳萨诺斯·玛瑞斯的弟弟。你加入了吉安娜女士的远征军，是第一批去往卡利姆多的人类。”
斯蒂芬警惕了起来，酒精的麻痹作用已经消退了不少。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我的事情？”
“我对你了解不多，但我知道你的表哥，你和他的关系很好。”
“你认识纳萨诺斯？”斯蒂芬的后背冒出冷汗。
“一面之缘而已。”那个人一口气闷进喉咙半杯酒，擦了擦胡子边角。“我调查过他，还有你。”
斯蒂芬彻底糊涂了，在没搞清楚对方的目的前，他告诉自己绝不能慌张。“你调查我和我表哥？那为什么你还要告诉我？”
“因为我们需要好好谈谈，你也必须和我谈一谈。”
“恐怕我不能如你所愿。”斯蒂芬冷笑了一下，“这杯酒可不值得让我花几个小时和你聊天。”他很惊讶，因为杯子已经空了，对方刚才说了几句话就让他不知不觉地喝光了烈酒。更重要的是，他清醒了！
“那就多来几杯，不过我们最好换个地方，我收藏了不少美酒，一定可以让你一醉方休。”
这个人的眼神充满了警告，仿佛就是在说：如果你不和我一起走，那你一定会血溅当场。
“你到底是谁？”
“我叫肖尔，马迪亚斯·肖尔！”
第九十六章——摄政王
…………
一周过去了，没有任何情况发生，也没有任何预兆，罗曼斯忽然告诉其他人关于凯尔萨斯的决定。大魔导师的话就像是一个具有欺骗性的玩笑，让温蕾萨不得不警惕。
游侠将军很担心。罗曼斯说他已经把这个决定告诉给了奥蕾莉亚。而温蕾萨也很想知道姐姐的想法——她收到了消息，奥蕾莉亚正赶往银月城。
外出巡逻的游侠已经回来了，每当一个游侠出现，温蕾萨都希望可以看见奥蕾莉亚的脸。但时间慢慢流逝，返回的游侠数量越来越少，而奥蕾莉亚还没有到来。温蕾萨开始担心起来。
会不会是姐姐改变主意不来了？
原本在牧羊人之门内有很多和温蕾萨一样的精灵在等待，等着风行者家族的领袖到来。上一任游侠将军在经历了对抗阿尔萨斯的战争后就隐退了。很多人都认为奥蕾莉亚是王国的守护者，但还是有一部分人质疑她的消失。
温蕾萨判断奥蕾莉亚应该会选择从南方走回来，以便从外到内全面地检查王国与城市的受损情况以及恢复情况。
大魔导师罗曼斯建议不要向其他人透露奥蕾莉亚到达的具体时间和方位。但温蕾萨却认为奥蕾莉亚回归的消息可以鼓舞人心。
最终罗曼斯同意了温蕾萨的决定，女精灵当时有些惊讶，不过她也佩服这个法师能看清局势，因为银月城也许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由风行者家族说得算了。
如果奥蕾莉亚接受任命的话。
温蕾萨相信姐姐对银月城的陷落一直都感到内疚，不是因为她没能挡住阿尔萨斯，而是因为她没有像牺牲者一样战死沙场。
当天晚些时候，奥蕾莉亚终于来了，她没有声张，也没有大摇大摆地走进银月城，身边也没有护卫，就连希尔瓦娜斯也不在她身边。她悄悄和温蕾萨见面，然后姐妹二人拥抱了许久。
女精灵的容貌明白无误地展示了她傲人的风行者血脉，蓝色的眼眸隐藏着智慧，其深度只能凭猜测得知。
她和温蕾萨披着棕色的斗篷进入广场，尽量拉低一些遮住自己的脸，她听到很多幸存者在低声抱怨。
“她怎么现在才回来？”
“假如王子不给她这份荣耀，她是不是永远都不回来？”
“她回来做什么？替我们做决定吗？”
就算奥蕾莉亚听到了这些话，她也没有做出反应。她只是看了看损毁程度，把表情和情绪都掩藏得一样好。
温蕾萨握着她的手说道：“请不要在意他们的话，姐姐。”
奥蕾莉亚示意温蕾萨不需要解释。“没关系的，温蕾萨。我确实回来的太晚了，而且我碰见了一些……麻烦。”女精灵对要不要把她和希尔瓦娜斯争吵的这件事告诉温蕾萨显得很犹豫。
她向前走了几步，目光放到聚在一起的幸存者身上，好像希望自己可以听得更加清楚。
“奥蕾莉亚一定知道情况有多么艰难。”
幸存者中又有抗议者冒头了。
“她怎么可能知道有多艰难？”
“她能帮助我们走出困境吗？至少能保证我们这些即将跟随她的人不饿肚子。我们还有什么东西可以缓解饥饿？”
“安静，讨论这些没有意义。”这最后一句是巡视的游侠卫兵说的。“奥蕾莉亚女士一定明白现在需要的是行动，她会向我们证明她自己的。”
奥蕾莉亚沉默了。幸存者们还在激烈地争辩，对其他什么人什么东西都不理会。女精灵叹了一口气，回过身去。
“带我去见罗曼斯他们。”
温蕾萨点头道：“好的，姐姐。”
酒馆主厅摆着一张孤零零的桌子。罗曼斯，洛瑟玛，还有法师阿斯塔洛围在桌子的三个方向，剩下的一张空凳子正等待着它的主人。有意思的是，这里没有温蕾萨的位置，或许在场的人都觉得游侠将军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次会议上。
罗曼斯的手指划过法杖。
阿斯塔洛主动地，几乎是用质疑的语气说道：“你有劝过凯尔萨斯王子吗？”
“我听到的时候根本就不敢相信。”罗曼斯的目光望向阿斯塔洛的面庞。大魔导师的声音变柔和了：“但我相信王子作出这个决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如果奎尔塞拉斯还有一个人适合代替他实行权力，那一定是奥蕾莉亚，她再合适不过了。而且这样做，凯尔萨斯王子就可以集中注意力去面对外域的情况，不必时刻分心来关注留在艾泽拉斯的子民。”
两人沉默了一段时间，没过多久，阿斯塔洛又别有用心的说道：“王子的离开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真空，而权力的真空总是有重新被填满的倾向，这我能理解，但那也不用把奥蕾莉亚提拔为摄政王吧。就不能组建一套政治体制吗？只需要满足人民的需要不就行了吗？”
“政治体制？”保持沉默的洛瑟玛终于开口说话，“阁下的意思是……又一个银月议会吗？”
阿斯塔洛以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游侠领主。他略想了想这个做法，摇了摇头。人民现在对曾经的银月议会失望透顶，这全都要归咎于达尔坎，那个叛徒就是银月议会的成员。
“这就是为什么凯尔萨斯王子打算把权力集中于一个人身上的原因。一个绝对忠诚的人比一群会产生分歧，甚至发生背叛的人更值得信赖。不过还是有些人怀疑奥蕾莉亚是否真的可以做到大公无私。因此……王子打算给奥蕾莉亚设置一道考验，看她是否做好准备可以……胜任领袖的位置。”
“什么样的考验？”阿斯塔洛好奇地问道。
“她会执行一个任务，去猎杀她的……”
“他到门外了！”洛瑟玛听到了脚步声，把视线锁定在入口处。即使在里面，他还是能听见游侠将军温蕾萨忧郁的声音。
罗曼斯和阿斯塔洛看向门口，破损的门被推开，再被掩上。
终于……最后一张凳子迎来了它的主人。
第九十七章——徽记
…………
当纳萨诺斯的脚步再一次落在玛瑞斯农场的土地上，他终于感觉世界开阔了起来——在其他地方，世界是灰暗的，他处处受限，步履维艰。他虽然无法呼吸夜幕下洁净芳香的空气，也无法将那口气吁了出去，但他知道这一切从没有真正离他远去。他还在这里。这里是他的土地，而不是那些血色十字军的。
今天是第五次进攻。纳萨诺斯在破损的门板上又划了一笔，然后在那一笔旁边写上一个数字，代表这次来玛瑞斯农场送死的十字军战士。
袭击是一个星期前开始的，一支从海文郡来的十字军巡逻队发现了这里，也发现了他。双方没说一句话就大打出手。那些家伙真是疯狂，嘴里狂喊着“圣光在上”，然后挥舞着巨剑和重锤冲向他们发现的亡灵。
纳萨诺斯不了解十字军是什么样的部队，他以为这是洛丹伦的抵抗者。所以一开始他并没有下死手，只是将他们打伤，然后放他们走。可谁知道第二天，来了更多穿着血色战袍的人类。纳萨诺斯在老早就发现了他们，他凭借农场较高的地势，用弓箭击退了他们，和第一次一样，他没有杀死对方一个人。他以为这样做对方就应该懂得知难而退，可那些人类比他想象的还要执着。
事不过三，为了不让人继续打扰自己，他在前天第四次进攻时大开杀戒，然后将倒下的尸体焚烧殆尽。而今天，他在清晨天还没亮的时候来到十字军每次出现的地方，在那里挖陷阱设下埋伏，把他们全部击垮。
从奎尔塞拉斯一直跟着他的亡灵犬们正在等他。摇晃的尾巴仿佛是在说：真高兴看到你回家。它们是父亲给自己的农场猎犬，纳萨诺斯一开始并没有认出它们，这不能怪他，它们的外表变化实在太大了。
“能回到家实在是太好了，尽管只能获得短暂的平静，那些十字军为什么不懂得吸取教训？”他自言自语道，很快就想到了。
纳萨诺斯点点头。没有错，那些人类当然痛恨亡灵。此时在赤色的地面上，到处弥漫着瘟疫和死尸。是谁毁灭了人们的家园？纳萨诺斯感觉到了内疚。玛瑞斯农场现在对他来说已经成了今世与前世之间的一个过度空间。他无法自我了断，因为巫妖王还存在着，他也不能带着仇恨去消灭所有与他为敌的人。现在，他只想把自己藏起来，躲开世人的目光。
在农场的赤色大地上，也有一小堆篝火在跳动着，为阴森潮湿的这里带来光明与温暖。
火？纳萨诺斯转头看向篝火。他想到了自己焚烧的十字军战士的尸体，现在那上面并没有等待被火焰焚化的东西。等木头烧光后只会留下灰烬。就算是那些灰烬，也会被一阵风带走，散播四方。虽然大部分人类会将他们的逝者埋入土中，但一些身份尊贵的人死后都会进行火葬，比如泰瑞纳斯国王。他们以这样的葬礼昭示世人，他们的灵魂将在风与火中得到自由。如果他们愿意，就算是已经死去，仍然可以行走在世间。
这是一个寂静的夜晚，但现在，纳萨诺斯感觉到自己的毛发被一阵和风轻轻吹动了。他侧过头，至少在此时此刻，他仿佛能听到一阵轻柔的脚步声。夜幕中并非只有寂静，微风的叹息为黑夜增添了一分喧闹的安宁。但所有这一切都被几个监视这里的人给打断了。
“又是来送死的？”纳萨诺斯跳上了屋顶，他看到了那些闯入者。游侠维罗娜拉，还有恩雅。怎么是他们？难道是巫妖王派自己的手下来清理叛徒吗？
不！纳萨诺斯微微摇头，现在掌握这片大陆亡灵部队的是克尔苏加德和前不久刚刚占领洛丹伦的恐惧魔王瓦里玛萨斯和德赛洛克。让人疑惑的是，巴纳扎尔不知道去哪儿了？
“无论是谁？休想靠近这里。”
第一天
维罗娜拉和恩雅一直在看向这边，有那么一会儿纳萨诺斯和她们互相对视着。
第二天
那两个被扭曲的精灵消失了，去了哪儿不得而知。但她们走了之后，纳萨诺斯就发现了农场附近出现了人类的踪迹，不是血色十字军，而是一群执行侦查任务的斥候。
第三天
索多里尔河附近出现了精灵的踪迹。
第四天
什么事也没发生。
第五天
消失的维罗娜拉和恩雅出现了，她们很大胆，直接闯入了纳萨诺斯的地盘。只有她们两个人，纳萨诺斯没有直接发起攻击。无论是谁派她们来的，就让她们两个来找自己麻烦绝不是明智之举。
“许久不见，纳萨诺斯。”恩雅首先问候道。
“最好不见！”纳萨诺斯从屋顶跳了下来，“这里不欢迎你们，不管你们的目的是什么，现在……请离开这里。”他转身走向屋内。
维罗娜拉并没有因为他的冰冷态度而退缩，“如果我们是来拯救你的呢？”
纳萨诺斯停下脚步侧过头面对她，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发现最近东瘟疫之地出现了不少人类……”
“东瘟疫之地。”纳萨诺斯呢喃道，他依旧背对着她们。“很贴切的名字。”
“这不重要。”维罗娜拉挥了挥手，仿佛是在告诉纳萨诺斯，不要打断她。“那些人类全是刺客。很明显他们不怀好意。”
“最近来玛瑞斯农场送死的十字军不在少数，我已经习惯了他们的骚扰。”
“他们不是十字军。”维罗娜拉突然停住话音，不知何时，她的手掌中捧着一块脏污的白色手帕。纳萨诺斯转过身，看着维罗娜拉一言不发地将手帕打开。
手帕中包裹着一块带血的蓝色徽记，有一些损毁。徽记中央是一把匕首，下方还有一个“7”。
纳萨诺斯困惑地向恩雅瞥了一眼，带着疑问的神情挑了挑眼眉。他觉得这两个游侠的行为很奇怪，但这块徽记更加奇怪。但无论他们要做什么，纳萨诺斯都必须保持警惕。他向维罗娜拉伸出手。
徽记落入纳萨诺斯的手掌。他几乎一下子就认出了这是什么东西。
“军情……七处？”
第九十八章——合作
…………
辛特兰，奎尔丹尼小屋。
在萨拉斯语中，奎尔丹尼的意思是“高峰”。这个精灵猎人小屋就在鹰巢山附近。与精通剑术和射击的精灵不同，奎尔丹尼小屋的精灵掌握着高超的枪法。
萨尔多·浅流，一个年长但平易近人的高等精灵，管理着这个小屋。
“非常荣幸见到您，摄政王殿下。”萨尔多单膝下跪在紫色路行鸟面前，低着脑袋，直到一双轻巧双脚落地进入他的视线，他才抬起头直面到来的奥蕾莉亚。
“不必多礼，萨尔多。”奥蕾莉亚浅浅一笑，她惊讶于为何消息传得如此之快，没过几天，连辛特兰这个地方的精灵都知道自己成为摄政王了。“告诉我，我们的客人在哪儿？”
“就在屋内，殿下。他们来了不少人。”
奥蕾莉亚点点头，心里想着在东瘟疫之地还有更多。她迫不及待的走进了奎尔丹尼小屋。在她身后跟着游侠霍克斯比尔和法师阿多恩，她此行的随从。
踏入小屋时，奥蕾莉亚没有去观察这里的设施，也没有关心这里是否遭到了袭击，她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屋内那个人类身上。
“初次见面，摄政王。”人类鞠躬致意。
“我以为你会说合作愉快，你就是马迪亚斯·肖尔？”奥蕾莉亚同样致敬，她颇为疑惑地看着对方。
“叫我肖尔就行，我是暴风城军情七处领袖，来此执行一个秘密任务，但我相信你一定会感兴趣的。”肖尔说着就把瓦里安给他的亲笔信拿了出来，交到奥蕾莉亚手上。
摄政王小心地打开，上面写着：
我不敢相信！怎么会？亡灵？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第二个纳萨诺斯。他的贡献是空前觉后的。他是个战术天才，他曾参与了抵抗部落的战争，他让联盟获得了无数次战斗的胜利。现在……他却成了亡灵。不，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我们必须纠正这个错误。召集一支部队，去瘟疫之地，让我们的英雄安息。祝你好运。事实上，这次你确实需要一些好运。
奥蕾莉亚的脸看上去很冰冷，但她微微颤抖的手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
“暴风城也会关注洛丹伦的情况？”
肖尔双手环抱，正面回答这个别有用心的问题：“奎尔萨拉斯不是联盟的一员，不也对联盟的英雄颇为在意吗？”
“为什么要把这封信给我看？你想让我帮你对付纳萨诺斯吗？”
“即便在遥远的南方，很多人都知道纳萨诺斯和你之间的羁绊，摄政王阁下。”肖尔的目光转向奥蕾莉亚捏在手里的信件。女精灵应该很了解暴风城的态度了。“我相信你不会想看到纳萨诺斯变成亡灵，但事实就是如此。”
“我面对的残酷事实已经够多了！收起你的外交辞令。告诉我，你找我的目的是什么？”奥蕾莉亚怒吼道。
肖尔一直等到她冷静下来，这花了不少时间，好在他们有的是时间。“我希望你可以跟我合作，我们一起对付纳萨诺斯。瓦里安国王很明智，他在信上提醒我需要更多的好运。与他交手会损失很多优秀的战士，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纳萨诺斯变成什么样子和暴风城有什么关系？”奥蕾莉亚质问道，她很生气，也很疑惑。前不久她才知道纳萨诺斯的命运，比起变成亡灵，她更愿意相信爱人已经阵亡了。可结果更加糟糕，她还没有缓过神，军情七处的人就来到了这里。
“纳萨诺斯……曾参与了修建暴风城的工作。”肖尔干脆明了地说出实情。“除了瓦里安国王不忍心外，这一点是最主要重要的原因。如果天灾军团进攻暴风城，纳萨诺斯将会是我们忌惮的敌人，他对我们的城市太了解了。”
奥蕾莉亚握紧了拳头，痛苦和无奈让她五味杂粮。
‘猎杀纳萨诺斯？’
‘是的，女士。这是凯尔萨斯王子给你的考验，如果你想带领我们的人民，你就必须作出表率。当然，如果你打算包庇纳萨诺斯，包庇那个怪物。凯尔萨斯王子也不会说什么，只不过风行者家族恐怕就不能继续存留在奎尔萨拉斯了。‘血精灵和亡灵天灾不共戴天，无论对方是亲人还是爱人’。只要你愿意接受王子的考验，你就能向所有的辛多雷证明你的决心，证明这句话！’
罗曼斯的话像是魔法一样萦绕在她的耳边。纳萨诺斯是她的挚爱，他已经变成了死尸，变成了万恶之源。可她依旧爱他。
真是矛盾！
奥蕾莉亚不想接受这个考验，她完全可以放下一切，完全可以放弃人民对她的信任，可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不能扭转已经发生的事情——纳萨诺斯成为了和阿尔萨斯一样的生物。女精灵心里挣扎着，苦劝着自己，不要让纳萨诺斯继续这样下去，让他安息！让他安息！可她的害怕自己面对他时会说不出话，会拉不开弓。
她不能这样做！
可是贝洛瑞尔该怎么办？奥蕾莉亚想到了自己刚出生的儿子，难道以后要让他和他那被诅咒的父亲见面？难道因为这样的父亲就让他饱受世人的非议？
不行！
“你打算怎么做？”奥蕾莉亚的声音低沉中带着颤抖。
“我的特工已经在东瘟疫侦查到了非同寻常的亡灵活动。”肖尔内心松了口气，如果奥蕾莉亚不答应，恐怕他得费更多力气去完成任务了。“纳萨诺斯最近行动的非常平凡，他与当地的狂热分子血色十字军产生了不小的冲突。不过他大多数时间都呆在他的农场内。”
奥蕾莉亚苦涩地笑着，“看来你对他很了解。”
“他的弟弟斯蒂芬在我们的掌控中。”
“怪不得。”奥蕾莉亚眼神中的怒火已经快到达顶点，但她知道自己怒火的释放目标不应该是肖尔。“你想要我怎么做？”
“我需要你和纳萨诺斯当面对峙。我相信当摄政王你出现在他面前时，他一定会显得手足无措，甚至……放弃抵抗。”
第九十九章——选择
…………
暴风城地铁通道，一大一小的身影正走向仓库。这不是大人和小孩儿，而是一个老人和一个青年男子。
“还差最后一节轨道，拼装就完毕了。”
“梅卡托克大师，你只是在图纸上画出了最后一段地铁而已。到现在为止，材料，人员，还有经费等等都还没有准备好，别说得像我们马上要完成这个工程一样。”
“啊，我总是这样。我觉得接下来我们得好好互相了解，你说呢？”梅卡托克的步伐频率是人类的三四倍，他尽量走在前面，可以更好的显示自己大工匠的身份。
“你……应该有我的资料。”
“我还没看。我现在就看。”梅卡托克快速翻查着手中厚厚的一叠纸。那里面有设计图，也有材料库存，还有人员表。看起来他手里面的东西毫无顺序可言。“我看看……，纳萨诺斯·迈瑞斯。”
“是玛瑞斯！”纳萨诺斯摇了摇头，心里面感到无奈。这副不正经的样子让他怀疑梅卡托克究竟是不是大工匠。
“噢，对！”梅卡托克摸了摸后脑勺，“玛瑞斯，玛瑞斯！这下面还有一行备注，洛丹伦乌瑟尔爵士推荐。”
“好了，大工匠。麻烦告诉我什么时候开工，如果可以的话……”
砰！咚！哐啷！
仓库内传来翻找东西的声音，说话的两人立刻停下脚步。
“是工人吗？”
“我以我的发明担保，你是第一个来报道的工人。”梅卡托克一直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不会是老鼠吧。”
“我觉得……”
“我最讨厌老鼠了。”
“好像……”
“该死的，为什么造物主会创造那些长着细长尾巴的家伙。”
“梅卡托克大师……”
“声音这么响，这只老鼠的个头会有多大？”
“大工匠！”
“怎么了？”
纳萨诺斯叹了口气，“麻烦你松开我的裤腿，然后……你踩到我的脚了。”
“噢！抱歉抱歉！”梅卡托克尴尬地笑了笑。
“应该不是老鼠，我听到了脚步声。应该是……贼！”人类注视着仓库门口。那扇门是虚掩着的，有人溜了进去。
“该死！那些钢筋和锡铁矿可是从铁炉堡运过来的，绝不能便宜了那些小偷。”梅卡托克说道，然后他看了一眼纳萨诺斯。“小伙子，你兼职抓小偷吗？”
“呼！我后悔来这里了。”纳萨诺斯摇了摇头，然后他走向仓库，四周太安静了，他仿佛可以听见梅卡托克正在心里面给自己打气——这说明了侏儒会呆在后面看戏。
仓库里面的确进了贼，纳萨诺斯透过缝隙看清了里面有三个闯入者。他低头时又看见仓库的铁锁掉落在地面，没有被撬开的痕迹。这些贼有钥匙？
梅卡托克躲在一根铁管道后面，冒出头看见纳萨诺斯走了进去，然后从里面把门关上。
接下来，更加疯狂的声音传来，木箱被撞碎时伴随着人的惨叫，还有金属掉在地面上的声音，以及拳头打在脸上造成的骨骼碎裂声。
“真惨啊。”大工匠浑身哆嗦着摇头。
没过多久，纳萨诺斯就从仓库内走了出来。
“搞定了？”
人类拍了拍手，点头回应，“我还在他们身上搜到了这个，看上去挺正式的。你认识吗？”
梅卡托克接过纳萨诺斯手上的蓝色徽记，他拿出手电筒，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又擦了擦那玩意儿，好像在确认它的真假。
“见鬼，为什么是他们？”
“你……认识？”
“你没把他们怎么样吧？”
“死不了。”人类回答说。
侏儒好像很责怪纳萨诺斯的样子，心里很懊恼，“我们得去一趟旧城区了。”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没听过军情七处吗？”
已经过去了多年，**已经冰冷，但是记忆却还在燃烧。纳萨诺斯还记得那一次他误打误撞的和军情七处的特工们发生了矛盾。那些人并不是贼，而是在执行领袖肖尔所下达的任务——调查物资是否齐全，避免有些贪婪的暴风城贵族从中获利。
后来误会解除了，但是纳萨诺斯和肖尔见面的时候，两个人都感觉到了对方的与众不同。肖尔看纳萨诺斯的眼神充满了怀疑。在暴风城的那段日子里，梅卡托克的助手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
“军情七处，马迪亚斯·肖尔。”纳萨诺斯闭眼凝思了片刻，然后用力捏碎手中的徽记。他盯着维罗娜拉和恩雅那两张和他一样的死人脸。
“让他们来吧，来这里送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军情七处做事可不像血色十字军那样不用脑子。你一个人根本就不可能对付他们，你现在只能选择跟我们走。”维罗娜拉的话既是怀疑又是提醒。
“跟你们走？”纳萨诺斯笑了起来，“你是说让我重新投靠巫妖王？我告诉你，我绝不会放弃我的自由。”
维罗娜拉和恩雅互相看了一眼，“我们和你一样，纳萨诺斯。不是只有你一个人脱离巫妖王掌控。”
“祝贺你们，但这不代表我会和你们合作，我只想呆在这里，等待向巫妖王复仇的机会。当天灾军团彻底失败过后，我会烂在这里。尘归尘，土归土。”
“看起来我们无法说服你了。”恩雅的脸上写满了失望。
“有很多人和你一样陷入了迷茫，纳萨诺斯。”维罗娜拉摇了摇头，“现在必须要有人站出来带领我们。我和恩雅都相信你有这样的能力。但……你拒绝了我们的邀请。”
“我从来没想过去当一个领袖。更不要说把死人待在自己身边。我看见自己的脸都觉得作呕。”纳萨诺斯恼怒地咬牙切齿。
“看起来你已经做出选择了。”
选择！这两个字让人类又惊又怕，他作出了许多艰难的选择，而且他已经付出了代价。纳萨诺斯不知道的是，假如他提前知道这一切，他是否还会选择呆在奥蕾莉亚身边。或许……当初听麦迪文的建议是对的。
你这样做，奥蕾莉亚会死！
他猛地睁开眼，那双像阴燃的炭火一般的眼眸让维罗娜拉和恩雅不安地后退一步。
“是的，我做出了选择。”
第一百章——让我遗忘
……
世界在他的眼前若隐若现，也许因为漫天飞雪的原因。这片土地和他不一样，这里没有理智、没有感情，只有仇恨。至少除了最后一样，他还有前面两项。迷茫深深扎根在他内心的角落，如同藤蔓般扭曲，贯穿他那腐朽的核心。曾经身为人类的他已被杀害，他的存在如今正在玷污这片以前叫做“家”的农场。
他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他继续埋头逗引着自己的两头亡灵犬。它们也死了，现在它们又复活了。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这两头“乖狗狗”都一直忠心的追随着他。
此刻它们正用自己毫无血肉的嘴蹭着主人的手掌。
自从他被复活后，已经过去多久了？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死亡带来了诅咒，也带来了永恒。他现在的所有行动都漫无目标。脱离了巫妖王的掌控后，他不在需要执行将毁灭散播到这片土地每一个角落的任务，肆意蹂躏他那人类灵魂曾经深爱过的土地。
现在，他失去了爱它的资格，只想呆在农场内，能呆一天是一天，他也不确定自己能够在这里停留多久，他真希望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让维罗娜拉和恩雅的警告见鬼去吧。’
片刻之后，他恍然想起这个日子正值冬幕节。思绪一下子就飘向了远方！那个日子，他还记得奥蕾莉亚来到这里找他，他们谈到了彼此的婚礼。他的家人都在。父亲和母亲忙活着准备丰盛的食物，表弟斯蒂芬在雪地中和他的父亲一起堆雪人。那真是一副宁静祥和的画面。
记忆中的雪人被堆叠的很好，就像他面前这个。
雪人？纳萨诺斯错愕地盯着他面前的这个雪人。
这是……我堆叠的？
他眨了一下眼睛，确定这不是幻想。刚才他回忆的时候，自己好像并没有发呆，而是堆出了一个雪人。
两头猎犬围着雪人打转，好奇地看着这里的“第四个家伙”。其中一条狗还用爪子在上面拍出了一个掌印。
“还差一点。”纳萨诺斯来了兴致，笑着在雪人的脸上用手画了一道弧形，那是笑容。
这个雪人也在笑，就像他一样。可表达开心不只有微笑，还有眼睛。纳萨诺斯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在雪人的脸上刻画了下去。要不是突然而至的箭矢贯穿了雪人的的头颅，这个新同伴就诞生了！
他转身面向发起攻击的人。是血色十字军？还是军情七处的刺客？
纳萨诺斯眯着眼睛。都不是！那是三个披着斗篷的人影，正向他逼近。而她们身后，还有人类骑士，步兵。空气出现了异动，纳萨诺斯转过头去看家的屋顶，十个蒙着面的人类正杀气腾腾的瞪着他。他认识这些人，暴风城军情七处的特工。
站在这些人中间的家伙没有蒙面。他有着深邃的棕色眼眸，作为一个刺客组织的首领而丝毫不装腔作势。纳萨诺斯认识他，他正是军情七处的领袖马迪亚斯·肖尔。
他终于来了？纳萨诺斯嘴角扬起笑容。暴风城看来需要重新找一个间谍大师了。
眼前看到的来围剿他的人只有这些了，但是纳萨诺斯怀疑周围还隐藏着更多。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洛丹伦境内看到这么多活人了。肖尔无疑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就在他准备开口询问这些生者的时候，那个站在中间的斗篷人大声发令。两侧的人影一起瞄准，向他的猎犬射出一大片并不锐利的箭雨。纳萨诺斯的“伙伴”重重地摔在地上。每次它们想起身，都会有更多箭矢将其按压回去。
‘他们为什么不直接给我的狗，或者给我一个痛快？’
纳萨诺斯没有继续思考这些披着斗篷的人为什么不这样做，兴许是想抓住他。不过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不会就范。
还留有嗅觉的鼻子抽动嗅了嗅，这通常能帮他辨别对方的身份，但嗅到的味道却让他意外。纳萨诺斯光看那些人的长耳朵就能知道他们是精灵，可当他闻道对方的气味时，原本想要反抗的念头一下子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动作是无法控制的颤抖。纳萨诺斯的眼睛撑到最大。为什么她会在在这里？为什么是她带着这些人来围剿自己。
站在中间的精灵又一次下令，但这一次在场的人都能听见她话中的颤音。
随着一支支箭矢逼迫他跪下，挨打野兽般的恐惧和沮丧席卷了纳萨诺斯的全身。
“纳萨诺斯！”
一道女性的嗓音喊出了他的名字。
不！这不可能！！为什么？
他跪在地上，双手挣在潮湿的地面上。腿上的疼痛是久违的感觉，自从他脱离了巫妖王的掌控后，他就恢复了大部分感官。同时他也开始受情绪影响。疑惑让他全身僵硬，较急让他五内俱焚。他要杀了这些人，然后只剩下他和她。他要质问她，为什么这样做！
但斗篷女人声音中的某样东西让他产生了无尽的悲伤。纳萨诺斯这个名字变成一道命令，仅凭这一个词语，她便深入了占据他灵魂的愤怒，并全权掌控住他。
“纳萨诺斯！”她再次出声，这次带上了哭腔。就像是在诉求这个名字的主人不要在抵抗。
“纳萨诺斯！”随着他的名字第三次响起，他握紧的拳头松开了，他也抬起头去面对这一切。
那个声音。当然……
……是奥蕾莉亚。
她拉下兜帽，瘟疫之地昏黄的光线照亮了她的精灵面庞。充满生机的平滑肌肤并没有同这片土地一样枯萎黯淡。金黄色的秀发如他记忆中那样熠熠生辉。
她还活着！
纳萨诺斯有那么一秒高兴自己亲眼看见了奥蕾莉亚的样子。但意识到奥蕾莉亚已经视他为敌人的时候，悲伤堵塞了他的喉咙。女精灵神采奕奕地眼睛此刻满是忧伤和痛苦。
又一支箭，射中了他的肩部。纳萨诺斯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视线中还有倒在地上正在抽搐的猎犬，它们也不好受，双眼都注视着主人。他和它们一样无助。纳萨诺斯的目光飘落到自己的手指上。汹涌的仇恨！感冲淡了他与奥蕾莉亚重逢的兴奋。
“奥蕾莉亚！”狂怒的话语从他干裂的双唇中喷出。他想要解释，想让奥蕾莉亚停下这种疯狂的行为。
“我是来找你的，吾爱。帮你……解脱。”
“我并没有成为巫妖王的爪牙，我有自己的意志，我和那些毁灭奎尔塞拉斯的亡灵天灾不一样。”他咆哮道，“你为什么想要像消灭那些怪物一样消灭我？”
奥蕾莉亚挣扎着挥了挥手，仿佛要辩解这一切不是她的意思：“那你和阿尔萨斯的区别在哪儿？他杀了父亲，你杀了自己的母亲！”泪水滑过女精灵的脸，更刺痛了纳萨诺斯的心，她怎么能……
“我……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奥蕾莉亚举起了自己的弓箭，瞄准了爱人的头颅，然后用纳萨诺斯听不到的声音呢喃道：“贝洛里尔也不想看见。”
阴暗的冷笑扭曲了纳萨诺斯灰褐色的嘴唇。控制心灵的阴霾早已经已经消散，向巫妖王报仇的念头无数次让他握紧双拳。愤怒和仇恨仍在吞噬他的内心，但他的意志回到了自己的掌握之中时，他最在乎的人，他曾用性命去拯救的人，却带着一帮恶棍来到这里，想要将他掩埋黄土。
纳萨诺斯站起身，护卫在奥蕾莉亚身边的游侠立刻全神戒备。
“奥蕾莉亚？”
一句呼唤胜过千言万语，既是询问又是恳求。尽管女精灵冻结在他面前，他仍然向她伸出了手。她盯着那只曾经紧握她的手，如此的温暖？
“对不起，纳萨诺斯。我不能看着你这样活下去。”
他心里最后的一丝瓦解了，他的痛苦无从遮挡，震惊和难以置信显露无遗。她无法继续看着他，泪水盈满了眼眶。她强迫自己拉开弓弦，却发现屋顶上的肖尔正用同情和赞同的目光注视着自己。奥蕾莉亚剧烈的颤抖着，紧扣的手指。
“奥蕾莉亚？”纳萨诺斯的声音追随着她。
她闭上眼睛，泪水怦然滚落。“对不起，”她喃喃低语，“真的对不起。”
“奥蕾莉亚？……奥蕾莉亚！”
她抛弃了他。她怎么能这样遗弃他？她懂他。她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懂他，甚至比他自己都懂，她一向都能理解他的。他的思绪忽然飞回了上一个冬幕节，他们一起沐浴着稻草人橘色的火光，一起浸透月亮的清辉。他抱紧她，向她恳求。
‘不要离开我，奥蕾莉亚。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怎么样，别离开我。’
‘我永远不会，纳萨诺斯。我永远不会！’
噢，是的。海誓山盟般的诺言，在那个时刻温柔入耳。可现在，她却做了相反的选择——她拒绝了他，她要让他得到所谓的安息。
‘看起来没人能拒绝你任何事，纳萨诺斯。我尤其不行。’
回忆牵绊着他，攫住他的心，然而他脑海中有一幅画面比任何记忆都鲜明，对他而言比任何言语都要有说服力。说服他坚持下去，拖动着这具躯体去见奥蕾莉亚，在他的臆想中，她会接受自己，而不是现在这样，
“那就给我一个痛快吧！！！”纳萨诺斯嘶吼着。
一个痛快的死法……
……在玛瑞斯农场感染瘟疫的土地上！
纳萨诺斯四肢摊开，躺在朽烂的木板上。寒风呼啸在他的脸上。他听不到心跳声，这反而让他安心。泵出的鲜血流进了农场的土地。他瞪着眼睛，一眨不眨，望着高处的棚屋和更遥远的星辰。现在是白天，但他看得见。然后……他闭上了眼，他听到了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句话。
“vendel’o eranu。”
“终于……走到了这一刻。我必须要感谢奥蕾莉亚，她熄灭了纳萨诺斯心里面最后一丝希望，对生者的希望。”一只渡鸦停留在附近的树枝上。它眼睁睁看着奥蕾莉亚的弓箭刺穿纳萨诺斯的心脏。女精灵在那具“尸体”前哭泣了许久。期间犹豫疏忽，那两头亡灵犬挣扎着逃跑了。日暮时分，他们把纳萨诺斯的遗体抬进屋子。一把大火燃起。为了不让他再一次复活，人类和精灵都想到了毁尸灭迹的方法。
“这把大火点燃的不只有农场的房屋，还有这个世界的希望。”渡鸦展翅高飞，奥蕾莉亚和肖尔都注意到了它，不知为何，他们感觉这只鸟带来了一股不详的气息。
燎烟散去，腐朽焦木上残留的味道让人敬而远之，即便动静很大，但是没有人想要接近着火的地方，就算是无脑的亡灵也知道火焰的危险。
亡灵犬回到了这个地方，它们身上还留着箭矢的伤口。往日能吸引它们的只有纳萨诺斯的命令和新鲜血肉，但此刻，它们开始翻扒废墟，它们知道自己的主人就在里面。
玛瑞斯农场踏进了月光下。两头亡灵犬发出闷鸣，前爪后蹄不断的忙活着。
废墟中出现响动，吓得两个小家伙往后退去，但是它们的头却一直面对这里。倒下的屋檐破出一只狰狞的手，伸向天空，仿佛要抓住什么。手臂上全是暗紫色的血，伤疤上覆盖着木屑。
接着是另一只抓着箭矢的手，然后双腿也踢翻重物，重见天日。
他从烈焰中，从废墟中坐了起来。
最后，眼睛！
第一章——重象棋
…………
连接静谧幽暗的暮色森林与芦苇丛生的悲伤沼泽的通道，就是阴森凄凉的逆风小径地区，那里怪木丛生，乱石嶙峋。这里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按理来说这样的地方不应该有名字，没有人来的地方是不会有名字的。
但并非总是如此……
守护者麦迪文在逆风小径安了家，建起了一座名为卡拉赞的高塔。尽管他是那个时代最优秀最伟大的法师，麦迪文却被灭世者萨格拉斯侵蚀了灵魂。萨格拉斯利用麦迪文开启了黑暗之门，将兽人放入了艾泽拉斯世界，任凭他们烧杀抢掠。
艾泽拉斯各族与兽人之间爆发了激烈的战争，而麦迪文的灵魂也在与萨格拉斯的禁锢搏斗着。灵魂深处的尖锐冲突使得这名法师进入了一种极度疯狂的状态。安度因·洛萨和卡德加察觉到了这位法师的异状，并洞悉了他的背叛行径。前者带队突袭了卡拉赞，并杀死了这位守护者。
那一天起，一个恐怖的诅咒降临在了高塔和周围的地域，幽幽的黑幕落在了逆风小径之上，西边的一片森林也受到了影响，变成了如今的暮色森林。
这是一个适合死去的好地方……
纳萨诺斯半跪下来，用手抚摸枯燥的暗色土地。这已经不算是一只手了，那上面裹满了药布，不仅是手上，全身上下或多或少都被白色布条包裹。大火让他满目疮痍，亡灵没有自愈能力，无法愈合的伤口很快就会沾染上寄生虫。为了避免躯体继续腐朽，他只能用药减缓腐朽的速度。
纳萨诺斯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上面的皮肤和肌腱足以张开长弓。这就够了，他隐藏在兜帽下的嘴角露出冷笑。不过他又想起自己的武器都被带走了，奎尔德拉和那把弓，在他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一无所有。只剩下和自己同甘共苦的亡灵犬。
此时他的脑海中全是卡拉赞，他想象那里的情况，思索着麦迪文会把永恒之井的泉水和麦迪文之书放在塔内的什么地方。这些疑问像逆风小径的阴云一样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
‘很好，这样我就可以不用去想其他事了。’
卡拉赞不只是一座塔那么简单。纳萨诺斯在外面绕了好几圈，发现这里的规模和夜色镇一模一样，在卡拉赞塔下甚至还有墓地。
“昔日这里一定非常繁华。”纳萨诺斯说道，他走向塔下铁门口，不知为何，心里面突然感觉到敬畏。他很想知道，当年洛萨和卡德加是怎么打败麦迪文的。守护者真的可以被打败吗？
铁门被打开，也许是知道他要来，也或许是只要有人来这里就会随时开门欢迎。纳萨诺斯记得布莱恩·铜须曾在书中写过：麦迪文一向好客。
铁门后还有一扇木门，看样式是从里往外打开的。纳萨诺斯怀疑自己看错了，那扇里门正在打开。
“亡灵！”纳萨诺斯惊讶的喊了出来，这声音听起来很陌生，他意识到这是他从火焰中爬出来后说出的第一句话。他的声音和他的身体一样受了伤，开始变得沙哑起来。
从门后面出现的亡灵是纳萨诺斯迄今为止见过最……优雅的一个。
他穿着红色的大礼服，全身上下除了脸上的皮包骨外没有任何血肉，看上去像个管家。纳萨诺斯意识到，这家伙已经死去多年。
“卡拉赞欢迎您，纳萨诺斯先生。”
他认识自己？不。这个名字已经死了，被遗弃在玛瑞斯农场烧焦的土地上。这家伙竟敢唤醒他那段痛苦的记忆！
“麦迪文主人说您会来的，他让我随时准备迎接您。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莫罗斯，卡拉赞的管家。”
莫罗斯毕恭毕敬地说话风格让纳萨诺斯想起了克尔苏加德，那个巫妖到现在为止还在洛丹伦的土地上肆虐。
“我来看看这个地方是否安全。”
莫罗斯嘴角上扬，他笑起来时，那些皱纹就像伤口一样裂开。“尽管塔中充斥着恐怖事物，但深受塔中神秘的奥法所诱惑的冒险者们仍然蜂拥而至，尤其是肯瑞托的人。这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在塔里形成了一个由魔法构建成的广袤空间，里面充斥着麦迪文主人留下的宝贵财富。”
“你的话听上去好像是在说这里经常会有小偷。”
“关于卡拉赞的传言有很多，但只有一条是真理。”莫罗斯对纳萨诺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进去以后，就永远无法出来……”
纳萨诺斯的眼睛阴暗了许多，他在思考莫罗斯脸上的微笑是什么意思。
“看来这里很安全。”站在塔外的人类始终没有向前迈出一步。他看到了莫罗斯身后华丽的阶梯，而阶梯左边的地面上有些许蒿草，那是喂养马匹用的。
莫罗斯注意到了纳萨诺斯的眼睛，他继续说道：“古老的卡拉赞之塔曾属于艾泽拉斯大陆上最强的人：**师麦迪文，也就是我的主人。在塔内的厅堂与长廊中，他召唤出了无数并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研究着旁人视为禁断的课题。卡拉赞如今已被遗弃，而当主人消失之后，塔中的一切危险生物都开始无节制地汲取力量并迅速成长，等待着那些愚蠢的冒险者。”
“也包括你？”
莫罗斯的神情显露出惊讶，之前麦迪文就告诉过他，这个人类非常狡猾，看起来一点不假。“是的，也包括我。我专门负责把不请自来的客人赶出去。”
“麦迪文找了一个好管家，但我就不进去了，我只是来看看这里而已。”
“别客气，先生。主人吩咐过，一定要把你当成贵宾对待，而且，除了你寄存在这里的东西外，主人还有别的东西给你。”
人类眼前一亮，“别的东西？”
“请跟我来。”
“介意我的狗跟着吗？”
“这里不限制宠物。”
莫罗斯带着纳萨诺斯走进卡拉赞，期间他经过了会客厅，这里在举办一场气氛诡异的派对，一群近似幽灵的人类穿着各式各样的礼服有说有笑的。纳萨诺斯注意到一个细节，他发现某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贵妇将手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可眨眼睛，空荡荡的杯子却又满上，就像是有一瓶无形的酒正在倾倒。带着疑惑的人类看了看自己缠满绷带的手，他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这座塔……被固定在了一个时间节点上？”
莫罗斯没有回答，就好像他没有听到这个问题，他只是在带路。期间，他们经过了剧院，经过了图书馆，经过了展览馆。纳萨诺斯见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生物，一个巨大的魔像，比奎尔萨拉斯见过的大上许多。一头龙在一个狭窄的空间中徘徊。还有一个把图书馆弄得乱七八糟的老头。纳萨诺斯问管家那个人是谁，这一次莫罗斯说话了，不过他的语气十分冷漠，只告诉他，那是一个疯子。
最后，他们来到了象棋房间。
“就是这里了。”
“兽人？还有人类？”纳萨诺斯疑惑的看向莫罗斯。而且为什么那些家伙的脚下会有象棋的棋盘？
“这些都是棋子而已。”
他的回答让纳萨诺斯更加困惑，“棋子？”
“主人给你的东西就在那个箱子里面。”如果莫罗斯不提醒他，纳萨诺斯根本就没发现在棋盘的对面有一个古制的箱子。可为什么要把箱子放在这儿？
“看样子没那么容易，对吧？”
“主人希望你在这里完成一局象棋，你可以选择兽人和人类任何一方，只要你能操控你的仆人杀掉对方的领袖。”
第二章——破裂
…………
奥蕾莉亚·风行者注视着桌子上的这封信。绿色的封蜡在灯火闪烁下能倒映出她的目光。女精灵叹了一口气，将那张羊皮纸再度展开，跳过那些字字诛心的语句，把信翻到了第二页。在一大段逼迫似的质问中，希尔瓦娜斯·风行者，风行者家族的二小姐，传达了她来访的决定。
然而，经历了几个月的执政生涯，奥蕾莉亚已经不只第几次拒绝希尔瓦娜斯了。她知道妹妹想要见她的目的，因此她才选择视而不见，她以为这样就可以避免争吵了。她身边的温蕾萨不以为然。
“你应该见见她，姐姐。”游侠将军说道，“也许希尔瓦娜斯只是想要个说法。”
温蕾萨不知道的是，在过去几个月，希尔瓦娜斯已经提出过好几次类似的请求，希望能得到摄政王的接见。然而与她正面接触是奥蕾莉亚所不愿看到的，因此前几次请求都被有意无意地忽略掉了。亡灵和巨魔都是奥蕾莉亚推脱的好借口，但是她仍然尽力避免去回想那里所发生的一切。那个人，他给自己所带来的阴影，尚未远去。
她手指一松，信笺落回到桌面上。希尔瓦娜斯的来访很不是时候，因为奥蕾莉亚原本计划出行，去视察一下逐日岛上的情况，时间恰好是妹妹到来时的前一天。她开始考虑是否需要不得不推迟她的出行计划。
奥蕾莉亚又叹了一口气。曾经紧握远行者羽箭的有力手指滑过羊皮信纸的表面。她非常清楚希尔瓦娜斯到来之后将会问些什么，然而她还没想好自己应该如何回答。
“不行。”她把信件塞到妹妹的手里。
“为什么？你不想见她吗？”温蕾萨奇怪道。
我是不敢！奥蕾莉亚瞪大眼睛看着温蕾萨，她差一点就把这四个字说出来了。尖刻的事实萦绕在她脑海，久不退散。温蕾萨是对的，而且奥蕾莉亚也知道一味的躲避不是办法，只会产生更多怀疑。
“那就在傍晚见面吧。然后……撤掉护卫，不要让别人听到我和她之间的谈话。”
游侠将军跟着摄政王来到了王庭的中央。
此时此刻奥蕾莉亚所穿的是代表远行者的绿色制服。**师罗曼斯曾为此提出过意见，认为作为银月城的摄政王，奥蕾莉亚不应通过自己的穿着表露自己对某支特定部队的偏爱。尽管在政治上罗曼斯经常扮演反对派的角色，但奥蕾莉亚不会和他发生口角。
“二姐就在里面。”温蕾萨提醒着，言外之意是要不要让她随行。
奥蕾莉亚停下脚步，对风行者家族的小月亮一笑，“无论里面发生什么，你都不能进来，也别让其他人进来，明白了吗？”
游侠将军看上去稍显得担忧，但最后也没说什么。
在王庭地面的白色瓷砖上，希尔瓦娜斯在珠帘后显现。她完全被某样东西吸引了。奥蕾莉亚发现她正用手抚摸着奎尔德拉上面的符文。不用多想也知道希尔瓦娜斯此时在想什么。
“你终于肯愿意面对我了。”
“我只是不想失去你，希瓦。”
“在你杀掉他时，你就已经失去我了。”
怒火也在奥蕾莉亚眼里燃烧。“你看到他变成什么样了吗？你知道他看上去有多扭曲吗？”
“我当然知道！”希尔瓦娜斯怒吼着用奎尔德拉指向奥蕾莉亚，剑锋与喉咙只有几厘米。“他躺在我怀里，我用手触碰他时，我的心都碎了。他是那么的冰冷，无论我用多大的力气抱紧他，都不能让他感到一丝温暖。我想过……我想那个时候他一定很需要你，很需要你的帮助，可惜你不在。”
奥蕾莉亚眨了眨眼，她想知道然后，然后希尔瓦娜斯做了什么？可是她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断言道：“我害了他，你也害了他。”
“什么意思？”
“现在告诉你还有用吗？”希尔瓦娜斯正视着她，奥蕾莉亚发现她正在强忍泪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可是你的丈夫！”
对于这种情况温蕾萨并不能施与援手，只能祈祷奥蕾莉亚不会因为各种刁难的问题而手忙脚乱。
“正因为我是他的妻子，我才不愿意看到他这样，你认为他想要变成现在这样子吗？”奥蕾莉亚疯狂摇头。
“他只想要你能接受他。”希尔瓦娜斯义正严辞道，“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还能还能回到你身边，他只想知道你是否还记得他。可你却抛弃了他！”
奥蕾莉亚悲伤得说不出话，这悲伤显得不老练，因为这不是装的。“我不知道我有没有抛弃了他，我不知道纳萨诺斯是否恢复了自由，我只知道……以死人的方式活下去是痛苦的，我不想让他痛苦的活下去。”
“所以你就选择让他带着绝望死去？”
希尔瓦娜斯的话让奥蕾莉亚胆战心惊，负罪感席卷而来，有那么一瞬间，女精灵感到的悔恨。
见奥蕾莉亚久久不说话，希尔瓦娜斯知道自己胜利了，“算了，我不想听你的解释，我更不想呆在这里。”
“留下来，希瓦，现在奎尔萨拉斯需要你的力量。”奥蕾莉亚朝妹妹伸出手，可是却被对方躲过。
“我不会留下来，我只是回来拿走纳萨诺斯的遗物。”
奥蕾莉亚这才注意到她背后背着的是纳萨诺斯的弓箭，而现在奎尔德拉也在她的手中。
“如果你想阻止我，可以像杀死纳萨诺斯一样杀掉我。”
“不，我不会阻止你。我……已经失去了他。”
……
卡拉赞
“结束了！”
“该死！”第二十六次失败后，纳萨诺斯破口骂道。每经历一次失败，麦迪文就会说一句“结束了”，仿佛就是在嘲笑他的失败。
‘那个法师一定是故意的。’纳萨诺斯咬牙切齿的看着倒下的莱恩国王，当然，他只是一枚棋子而已。
每次都是这样，当纳萨诺斯快要胜利，他的棋子快要包围黑手酋长时，就会出现莫名其妙的魔法而改变战局。他的棋盘着火，兽人棋子变得狂暴。
‘根本就来不及控制棋子躲避攻击。’纳萨诺斯握紧拳头。
“麦迪文，为什么你要给我这道考验？你究竟……想要告诉我什么？”
第三章——青铜龙王的求救
…………
一股强大的魔法力量让他感觉自己正被撕扯，似要将他五马分尸。他的爪子深陷于地，硬是挺了过来，但马上就快撑不住了。
狂暴的魔法能量无休止地冲击着他的感宫。甚至引起了他体内时间之力的共鸣，他的力量变强了，却变得不受控制了。阿曼苏尔赐予他的泰坦之力被释放出来，时间流在眼前快速变化。他看到了战死的洛萨，没错，这是正确的历史，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是他始料未及的。血色的旗帜插在洛丹伦王城之上；一个亡灵闯入了红玉圣殿，盗走了一枚颜色怪异的龙蛋；死亡之翼的背上有五个绿色的小点；还有一场风暴，汇聚于一座宫殿上。他从未见过这种风格的宫殿。
这些东西都是陌生的，对于青铜龙王诺兹多姆来说，“陌生”是个可怕的词。这些历史不是这样的！
最令他不安的是，他竟然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在时间之末的自己，全身漆黑的鳞片像是被染上了暗色物质，手爪和头上的犄角想白色水晶一样闪闪发光。只有眼睛与他现在的样子毫无二致，看上去甚至还有几分精神。
诺兹多姆无奈地摇了摇头，仰天长啸，表达着自己的痛苦和抑郁之情。他已经使出浑身解数，竭力控制自己的力量，但混乱状态不可避免。
他是一头龙，是一头守护者巨龙。好似流沙塑造而成的鳞片闪耀着太阳的颜色。他可以掌控时间，像牵线木偶一样控制它。时间之王的责任和其他巨龙们一样是崇高的。这个世界的缔造者们在缔造艾泽拉斯之时也创造了他和其他四个同伴，并格外赋予诺兹多姆特别的力量。他最为神秘，能看到无数未来，也能探寻错综复杂的过去。他可以在时间之河里任意遨游，而不受岁月的控制。
然而此刻！诺兹多姆却面临着前所未有的危机，尽管他多次努力，但却无济于事。
灾难到底出自何方？时间之龙已不止一次问过自己。究竟缘何发生？他没有一丝头绪，他只能重新回到过去，去检查问题的，他回到了一万年前，世界格局还未形成之前。他去检查了永恒之井，但结果却是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原本他回到一万面前后，一直向大陆中心飞去。他比谁都清楚，永恒之井表面上是一泓湖水，但里面却暗藏玄机。它蕴含的力量之强大着实让他吃了一惊，令时间之王想起了那些造物主。除了泰坦之外，根本就没人能参透其中的奥秘。除了泉水中魔法之外，青铜龙王还知道湖水下面隐匿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古神的躯体。
当他靠近永恒之井时，他的耳边传来窃窃私语。
‘al'ksh syq iir awan? iilth sythn aqev... aqev... aqev...。’（这是真实还是幻觉？你在陷入疯狂……疯狂……疯狂……）
诺兹多姆对那种声音非常熟悉。这些低声细语中隐现的邪恶力量更为古老，更为阴险毒辣。
慢慢地，一股微弱的力量在他面前汇聚。这股力量似曾相识，以至于真相最终揭晓之时他几乎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诺兹多姆有几分犹豫，一定是自己搞错了。决不会是它！这决不可能发生！它早就死了！
诺兹多姆飞近奔腾的湖面。他的眼睛继续向下寻觅，翅膀控制着躯体不停向下，离湖心越来越近……真相即将解开。
突然，泉水里突然射出几根卷曲的触须，缠住他的翅膀、四肢以及脖颈。
时间之龙猝不及防，险些就被拽进湖中。他极力挣脱触须的纠缠，但触须很快将其包裹起来。他的四肢被完全控制，缠在脖子上的触须越收越紧，巨龙几乎难以呼吸。
‘这只不过是幻象而已。’诺兹多姆提醒着自己。但幻象威力之大，足以成真。他的头脑被潜藏在永恒之井中的某种力量所困。身上已缠满十多根触须。时间之王被无情地拖向下方永恒之并。
永恒之井的水面本就是一个巨大的漩涡，更有令人毛骨惊然的巨大吸力。他与永恒之井的距离越来越近。
就像是一张嘴！
诺兹多姆奋力挣扎，不顾一切地想要脱身。他不清楚被卷入永恒之井会发生什么，但一定不是好事。
触须不依不饶地拽着他。井中传出的低声细语现在变得更加恶毒，如饥似渴。这些诡异的声音让诺兹多姆万分恐惧。它们比恶魔还要可怕……
作为时间的本质，造物主们使诺兹多姆知晓自己命途的末端。他也会因此变得有恃无恐。诺兹多姆十分清楚他何时而终，为何而死，但此时并非他的死期。
然而他现在却无法摆脱这一切。
触须猛地收紧，诺兹多姆感到他的骨头似乎都要开裂了。他再一次提醒自己一切都是幻象，但丝毫不能减轻他阵阵的剧痛和深深的焦虑，这种焦虑不安的感觉他从未有过。
效果已经达到。到底是幻想还是真实？他已经不想去区分，因为二者的联系已使他不堪重负。倘若是其他人恐怕早已放弃努力，坠人湖中，一死了之。
但他不可以！诺兹多姆心里清楚。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他只能孤注一掷，作最后的一搏。他已别无选择。
时间之龙的身躯顿时通体发亮。无数的黄沙席卷着他。一切景象都折回到刚才。一切动作都向后运行。缠在他身上的触手已经松开。缩回到水中……
诺兹多姆知道这样做并不能够帮他脱离险境，他只是想弄清楚一件事情。结束了这次时间大逆转，他再一次停留在永恒之井的上方，触须恰巧在此时出现，诺兹多姆没有犹豫，他吐出时间流沙，击退了这次袭击，
但接下来，巨大漩涡突然出现了变化。波浪中出现锯齿，湖心越来越深，中间似乎又蹿出一根触须，但与前面的触须有些不同。这根触须长而坚韧，尖端还有钩刺。
真的是一张嘴！
诺兹多姆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他已经元气大伤。永恒之井里的邪恶力量已经显现。他终于弄清这一切的真面目。与之相比，燃烧军团骇人的毁灭力量也相形见绌。
触须抓住他的前一秒，时间之王对着未来发出了震天动地的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