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黑暗神殿之战（后篇）
…………
城门之外，一场规模庞大的战斗爆发了。伊利丹向下望去，看到一支占星者和奥尔多的部队向恶魔守军发动了冲锋，双方陷人激战。
战场上尘土飞扬遮天蔽日，场面变得模糊不清。但透过烟尘他仍然可以瞥见战场上发生的一切。一名血精灵战士倒在了一个萨特的面前，一名奥尔多牧师用令人眼花缭乱的圣光冲击将一个恶魔守卫轰碎。一群侍者似乎围在一个纳鲁身边，除此之外，还有一个破碎者首领，看上去是阿卡玛。
有传闻说这个家伙消失了，他已经向对方投诚了，甚至还在与奥尔多和占星者的首领们一起阴谋策划攻陷黑暗神殿。看来传闻被证实了。
怒火从伊利丹体内的恶魔爆发而出，往日被囚禁的记忆不停地闪现，他轻而易举地将它们抑制下去。
当他看到攻击部队汇集在一起时他依旧有一些愤怒。这些蠢货，难道他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吗？他们以为自己是来攻击外域的恶魔统治者，其实他们一无所知。
没时间了。伊利丹提醒着自己。他转身看向正在摩拳擦掌的恶魔猎手们。他们全都是精挑细选，从千军万马中脱引而出的佼佼者。
“伊利达雷。”他喊道，展翅飞了起来，将所有人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这个组织其实是一支混合兵团，由多个部分组成，不过现在集中在他面前的只有恶魔猎手。他有重要的事情要交代，比他们打磨手中兵器更加重要。“我的恶魔猎手们，为了对抗横行诸界的燃烧军团，你们应召而来。可这些无知的凡人……”伊利丹的视线回到下方的战场，一台邪能机甲已经倒下。“却要毁灭他们的拯救者。”背叛者深吸一口气，降落在地，恶狠狠地说：“没时间了，我自己来对付这些入侵者，你们必须进入玛顿夺回萨格里特钥匙！”伊利丹说着，左手释放出早已准备好的法术，在神殿顶端打开一道传送门，恶魔猎手们没有犹豫，纷纷冲了进去，“记住！”伊利丹提高自己的声音，“如果你们失败，诸界都将灰飞烟灭！”
……
阿卡玛领着一小队人向卡拉波神庙靠近。
四周，恶魔和圣光的追随者们厮杀着。在他身后，阿卡玛感受到纳鲁令人心碎的存在。那让他想起自从为伊利丹效力以来，他曾失去的一切，他曾经背弃的一切，和想要夺回的一切。
他看着艾泽拉斯盟友们充满热切的脸，还有破碎者卫士充满信任的表情。他审视着自己内心空空荡荡的地方，那儿曾有他灵魂的一部分。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完整的自己了，他宁愿去死，也不愿继续这样苟延残嘴下去。
魔法守卫保护着下水道的出口。这里是防守力量最为薄弱的环节，前面的情况要糟糕得多。阿卡玛释放出打开通道的法术，头也不回地走了进去。前方坐落着黑暗神殿的下水道，这条通道连着一条长长的石头小道，然后进入一个大厅，里面全是元素生物和娜迦，是盘牙女王派他们来的。在深处的某个地方，他听到了娜迦勇士高阶督军纳因图斯的咆哮声。
他希望艾泽拉斯的勇士们做好了战斗准备。
…………
伊利丹能半跪在地上，恶魔猎手们都已经离开了，他完成了自己能做的一切。针对玛顿的行动至关重要，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已经为恶魔猎手准备了三支援军，都是精锐，这也意味着黑暗神殿的防御变得更弱。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了
敌人很快就会来，
灰舌氏族已经背叛了他，他的奴仆们现在正攻打他们的主人。他们一定蓄谋已久了。
伊利丹用巫术的感知力探查着。下水道那边，纳因图斯已经阵亡。他用于束缚阿玛卡之影的法术消失了。阿卡玛已经解放了自己，继而也解放了自己的族人。这个老破碎者比他想象的要狡猾得多。
事情仿佛变得越来越糟糕。古尔图格·血沸，被伊利丹寄予厚望的邪兽人死去了。还有塔隆·血魔，他也失败了。
伊利丹察觉到敌人在向他逼近，一步又一步，不曾停留。
唯一可以用来安慰自己的是，他的恶魔猎手们正一步步迈向成功。结果正如他所预期的那样，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坚持到底。他不会投降，更不会让他的敌人们从中品尝到快意。他再也不会被囚禁起来了。
伊利丹的意识来到下方的议会厅，他发现他的议会成员们已经不见了，那四个血精灵逃离了这里，而且带走了一部分血精灵卫队。背叛者并没有因此大发雷霆，他早就预想到了，也不打算去阻止，那没有意义。他比谁都了解背叛，也不在乎这些人最后的选择。
…………
前往神殿之巅的通道耸立在阿卡玛的前方，此刻仍旧被封印着。来到这里之前，他们刚刚经过几场分秒必争的苦战。从充满香水气息的花园到富丽堂皇的公寓，留下了一路肢离破碎的尸体。而现在，在阿卡玛面前矗立着巨大的黑门，伊利丹正在门的后面施展邪恶的魔法。
艾泽拉斯的冒险者们等待着，看他打算怎么办。
“我们和的伊利丹之间就只剩下这期门了。站开点，朋友们。”他研究着这道阻挡他们前往神殿顶端之旅的封印术，它由多股交织在一起的法术之力编排而成。
他需要打碎它。
…………
伊利丹察觉到封印已经失效，通往神殿之巅的大门也已洞开。阿卡玛竟然这么快就把封印术打破了，他的力量的确今非昔比。在他为伊利丹效力的期间，他学会了不少东西，包括如何针对他主人的魔法使用反制法术。伊利丹双翼包裹着他的身体，他一生之中最终的战斗正在逼近，他在利用这最后的片刻时间冥想，很快他就不能继续观测伊利达雷的进展了。
战战兢兢地，阿卡玛来到了神殿之巅。即使现在，仍然不能说他们就一定胜利了。尽管阿卡玛的族人已经帮他打开了神殿的大门，将艾泽拉斯的勇士们迎了进来，但背叛者或许仍有什么办法力挽狂澜。
阿卡玛仔细观察着半跪在地的背叛者。他手中拿着一块颅骨，似乎还未意识到终结他的人已经来到了身前。但是伊利丹正在等候他的敌人进来，而且他对对方的数量优势也毫无惧色。他所能运用的力量，让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并非没有道理。
伊利丹观察着面前的这支军队，阿卡玛站在他们那一边。伊利丹依然无法相信这个老态龙钟的破碎者竟然成功击败了他所有的悍勇仆从，并挣脱了所有为他准备的镣铐。
怒火涌上伊利丹的心头，他恶狠狠地盯着阿卡玛，面露蔑视。“阿卡玛，你的两面三刀并没有让我感到意外，我早就应该把你和你那些畸形的同胞全部杀掉。”
听到伊利丹充满恶毒的声音，阿卡玛有些退缩，片刻之后他重新振作起来，说道:“我们要终结你的统治，伊利丹！我的人民，以及整个外域，都将重获自由！”
“说得好，但是这毫无意义。”
“时机来临了，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伊利丹怒视着这名破碎者和他可悲的盟友们，“你们这是自寻死路！”一名身强力壮的德鲁伊变成熊形态从众人中站了出来，发出挑衅的咆哮，周身被防护法术所包围。
‘和我哥哥一样的存在？’背叛者举起埃辛诺斯战刃冲了过来。‘他竟敢用这种方式来嘲笑我？’
伊利丹第一轮攻击快速而果断，擅长治疗的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德鲁伊随即便被他砍倒在地。狂野的喜悦流淌在伊利丹的血管之中，每次击杀都让他欣喜若狂，尤其是看到一个德鲁伊倒下，那更让他感到无比的快意。
阿卡玛不得不承认，战斗中，背叛者的表现神勇无比。这些对外域之王发起挑战的盟友们全都是艾泽拉斯最为精锐的勇士，而且他也在竭尽全力地支援他们，然而他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伊利丹如困兽一般还在抗争着，显然他想要在死前尽可能多拉几个垫背的。更糟糕的是，他嗜血的本性大发，很可能使这一切以他的胜利而告终。
“来吧，我的仆从们，让这个叛徒付出代价！”伊利丹大喝道。
阿卡玛发觉忠于背叛者的援军正在接近，如果对方抵达的话，将会从后方包抄进攻伊利丹的他们。
阿卡玛大喊道：“我来对付这些渣滓！进攻吧，朋友们！向伊利丹发起进攻！”
他转身离开这场战斗，前去对付那些赶来的邪兽人和纳迦。他的盟友们现在不得不独自面对伊利丹了。
一名圣骑士高举发亮的战锤猛砸了下来，落在伊利丹前方的地面上，碎裂的石块四散飞澱。他跳到空中，双翼有力地拍打着，并观察着他的攻击者们。
闪电箭从地面朝伊利丹劈了过去。一名勇敢的法师运用冰霜法术试图延缓他的行动，空气随之开始变冷。伊利丹向他发出一道黑暗弹幕，如雨点一般倾泻而下蹂躏着这名法师的血肉，使他发出凄惨的嚎叫。
是时候向这些货色展示力量的真正涵义了。他将他的双刃投掷到神殿两端，并且开始召唤它们内部的力量。“你们这帮乌合之众休想伤到我一根汗毛！让埃辛诺斯的烈焰吞噬你们！”
两个冒着绿色火焰的元素响应着他的召唤，从战刃中一跃而出。一道邪能铁链将它们和各自的武器连接在一起，朝着艾泽拉斯的冒险者涌去。
攻击者们的注意力被分散了了，伊利丹利用这段时间恢复体力。那些人用尽各种方式对他的火元素发起进攻。为了克服熊熊燃烧的火焰元素，又有一个艾泽执斯的勇士倒下了。
伊利丹汇聚起他最后的力气，他坠落下来，置身攻击者的中央，并再一次开始运用邪能的力量。邪能围绕着他的身体，把他笼罩在黑暗防护法术中，将他转化成恶魔形态，高大魁梧，不可阻挡。全身上下的纹身都发出诡异的紫光。他发动猛烈的攻击，用烈焰将他的敌人化为灰烬，烧光他们的躯体、鲜血还有灵魂。
一名隐藏在保护法术下的战士向他发起冲锋，武器高高地举起。伊利丹向他发出攻击，这名战士随即被击倒。越来越多的法术不断地捶打在伊利丹的身上，他将自己的一部分意志灌注到身体周围的暗影之中，并对攻击者们发起暗影冲击，将他们困在暗影牢笼之中。
接着出现了片刻的安静，伊利丹经受住了这场暴风雨般的攻击。他站直了身体，死死盯着他的对手们，说道：“你们就这点本事吗？这就是你们全部的能耐？”
突然，一个冰冷而又熟悉的声音回响在神殿之巅：“他们的愤怒与我的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伊利丹抬起头，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站在那里，披坚执锐。他非常熟悉那身盔甲，他也认识那把圆形利刃，他听出了这个傲慢自大的声音以及蕴含其中高高在上的姿态。毫无疑问，是玛维·影歌。怒火在他的心中沸腾。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将她掌握在手心里，但却没有杀掉她，因为他也想让玛维尝一尝被关押一万年的痛苦，而现在她竟然出现在这里。一幕幕漫长囚禁的回忆又涌现而来。“玛维？这怎么可能！”
然而他已经知道了答案。阿卡玛，是他把玛维放了出来。为什么不呢？那个破碎者已经背叛了他，自然要动用一切力量来对付他。
玛维隐藏在头盔后面的面庞露出残忍的笑容，“啊！我长久以来的追猎终于要结束了。今天，正义终将得到伸张！”
典狱长一个箭步冲上前，手中的利刃飞速地旋转。伊利丹试图挡住她，一道道暗影向她袭来，一**的火焰朝她扫过。然而她的盔甲保护着她，让她得以安然靠近。她朝背叛者发动了猛烈的攻击。伊利丹举起武器格挡。他们相互用力，站在原地静止了片刻。玛维在此刻感受到了他熊熊燃烧的怒火，还有万年来被压抑的仇恨。
阿卡玛的盟友们加人战斗，刀剑高举，法术横飞，武器撞击的声音此起彼伏。伊利丹凶狠地挥砍向他们，左闪右跳躲避他们的攻击。反制他们的法术，然而他的力量正在一步步消耗殆尽，脚步变得摇摇晃晃，艾泽拉斯的勇士们不依不饶地想要抓住他。
玛维的眼中只有她的猎物。她和他同样清楚，这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交锋，其中会有一个人无法活着离开这里。她想起了娜莎，她的副官，被伊利丹埋葬在萨格拉斯的墓穴中，还有她本人被关押的那段日子，这更加激起了她对公正的渴望。
玛维和伊利丹的武器闪烁在电光火石之间，视线也无法追及。玛维的每一次攻击，都使她向胜利更进一步。伊利丹的恶魔躯体完全被她的利刃所克制，她马上就要赢了，她可以从他的表情看出，他也很清楚这一点。
结局到来了。
她的利刃正中目标，砍过了他的肋骨，刺穿了他的血肉，直插他的心脏。他的嘴唇出于傲慢的嘲笑而扭曲着，带着剧痛，跪倒在地上。
“结束了，你被打败了。”玛维说道。
胸中的剧痛折磨着他，就要爆裂开来。他清楚她说的没错，他大限将至。所有这些年来的努力、战斗、谋划，全部都宣告完结。
伊利丹大口喘息着，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并和他的记忆交织在一起。
一把战刃脱手而去。
当他从牢狱中挣脱，遇见他的哥哥。玛法里奥直面他，残忍地说道：“这是你作恶多端的代价，你罪有应得！”
什么样的兄弟会把自己的手足关押一万年？玛法里奥认为他就是一个恶魔，一个燃烧军团的傀儡。
另一只手也失去了握紧武器的重量。
幽暗的地牢中，泰兰德站在那儿，像月光般皎洁，美丽如初。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依旧身材高挑，淡淡的紫罗兰色肌肤和青蓝色的秀发。她迎上了他的凝视，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难以言喻。这是遗憾？还是悔恨？他也许永远也不知道答案了。伊利丹感觉心如刀绞。
“燃烧军团回来了，伊利丹，你的族人再一次需要你。”
虚度如此漫长的万年光阴后，迎接他的没有一句道歉，没有一句悔恨，仅仅是这一句话。她曾是他被囚禁的帮凶，如今却需要他的帮助。
伊利丹慢慢转过头，全身正在消退的力气不足以让他表现出痛苦。他的视线里又出现了玛维。守望者正拿着战刃对着他。
伊利丹看着她，为她感到一丝转瞬即逝的同情。这个女人追猎了自己这么久，就像他对于燃烧军团。伊利丹仿佛看见了自己站在面前，如果军团有一日被击败了，他又该如何存在？没有人会接纳他，他的爱人，他的亲人。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丰功伟绩，都不会得到他们的认可。
也许现在死去并不是一件坏事，死亡可以帮他忘记一切。
想到这里，伊利丹的嘴边露出一丝笑容，这场战斗是他赢了，是他赢了！
他艰难地从嘴边说出最后一句话：“你赢了，玛维。但是……一个没有目标的猎手......什么都不是。离开了……我.....你什么都不是。”
黑暗吞噬了他。刹那间他看到了一段往日的幻象：他正在和塞纳留斯争吵。泰兰德就站在她身后，然后……对着现在的他，发出沉重的叹息。
紧接着整个宇宙重新归于黑暗。
“泰兰……德。”
第五十六章——活着的盟友
…………
“黑暗神殿被攻破了？”纳萨诺斯坐在奥特兰克雪山悬崖边角，一条腿盘在悬崖边缘，另一条腿已经伸了出去，耷拉在半空。下方是万丈深渊，然而凋零者显得完全无所谓，就像是要征服黑暗，征服这里。他已经做到了，奥特兰克被遗弃的城市已经是被遗忘者们的掌中物，盘踞于此的食人魔要么被杀死，要么沦为奴隶，他们将是不错的苦力。
“是的。”莉莉安站在他的身后，这位技艺超群的女刺客正想着纳萨诺斯为何会作出如此胆大妄为的动作。“联盟和部落的动作很快，但是……我们比他们更快。”
“伊利丹呢？还活着吗？”
“有目击者亲眼看见，守望者的领袖玛维·影歌带着他的尸体离开了外域。”
伊利丹死了？纳萨诺斯有些惊讶，无论是对于被遗忘者而言，还是因为他和背叛者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这都不是一个好消息。外域之王一旦倒下，就意味着外域那边的战事已经宣告完结，联盟和部落的注意力会回到艾泽拉斯。这绝不是纳萨诺斯想看到的。
“算了，奥特兰克已经在我们手上了，无所谓了。”
“话虽如此。”莉莉安的语气听起来有些质疑纳萨诺斯的话。“可您别忘了，奥特兰克不仅只有食人魔。流窜于这个地方的势力可不少。辛迪加、拉文霍德庄园、还有霜狼兽人。尤其是最后一个，他们隶属于部落。”
“我知道，但如果你站在这三方势力的角度想，他们只会以为我们是天灾军团的人，不会怀疑其他的。”
“您确定他们不会进攻我们？”
“不会的。”纳萨诺斯站了起来，向下凝视黑暗。“这三方势力，霜狼兽人对这里的领地是不感兴趣的，辛迪加和拉文霍德庄园是死对头，他们会彼此顾忌对方而不敢对我们采取行动。”
嘴上是这么说，可是凋零者心里却开始为接下来的行动产生担忧，他的脑子飞速运转，是应该向东挺进入侵阿拉希高地，还是应该向北夺取洛丹伦。阿拉希无疑是最简单的，那里只有少量人类军队，而且他们的指挥官加林·托尔贝恩是一个昏庸无能之辈。攻下激流堡易如反掌。可是外域之行却让这个想法产生了一个很有影响力的不确定性因素，那就是荣耀堡的指挥官达纳斯·托尔贝恩。这个人在联盟中很有影响力，也一定会回归联盟，到了那时，他会不会回到激流堡，从加林·托尔贝恩手中接过王权，让激流堡重新加入联盟？
“到嘴的肥肉感觉要飞走了。”纳萨诺斯呢喃了一句。
莉莉安已经猜到他在想什么，对此，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纳萨诺斯：“恕我直言，主人。我记得您曾说过，被遗忘者的一切行动都是要建立在不暴露的前提下。”
“我记得，不过被遗忘者已经不再弱小了！”
“所以您打算向世人揭露我们的存在？他们会接受我们吗？还是说……他们会觉得我们和天灾军团没什么区别？”
两人之间话语就此结束，气氛陷入沉默，只听得见风吹刮纳萨诺斯身上黑色斗篷的声音。
“你先退下吧。”良久之后，凋零者说，尽管莉莉安一直保持安静，他也不习惯有人在他思考的时候站在自己身后。
该怎么办呢？沃斯提出的问题也是他的问题，被遗忘者不能暴露，却也不能失去与生者世界的连接。他们需要支持，需要得到认可。有谁能够打破先例，站出来公开承认他们？
联盟？这不可能，人类是受天灾军团伤害最深的种族，他们不会承认那些已经脱离巫妖王控制的亡灵。而且瓦里安·乌瑞恩更是一个冲动的激进分子，他可不会允许自己的人民和尸体生活在一起。
部落也许机会比联盟要大一些，但是血精灵已经加入了部落，他们一定会站在被遗忘者对立面，萨尔也绝不会让争执的双方同时归于自己的麾下。
艾泽拉斯上最有威望的两方势力都不是被遗忘者的最佳选择，那就只能另寻他人了。
凋零者正在脑海中搜索有谁可以依赖，他的目光所及之处的尽头应该是东瘟疫之地，那里被死灵魔法腐蚀的程度仅次于洛丹伦，同时那里的势力也错综复杂，亡灵、血色十字军、还有神秘组织银色黎明。他们互相对抗着，过去了几年也没分出胜负。忽然间，纳萨诺斯真的想到了一个人，他或许可以帮助被遗忘者，而他也是为数不多知道纳萨诺斯还存在的生者。凋零者也跟他有过一次宝贵的交流。
“莉莉安！”凋零者激动地喊，他想只有长期在瘟疫之地执行任务的莉莉安·沃斯最了解那边的情况，可他却没看见女盗贼，恍然才想起她已经被自己屏退，在他转身准备去寻找莉莉安的那一刻，却看到另一个人走了过来。
“打扰一下您的思绪，凋零者大人。”维罗娜拉走了过来，动作僵硬地朝他鞠躬。不等纳萨诺斯回应，黑暗游侠就开口说：“战场已经打扫完毕，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
纳萨诺斯迟疑了一会儿才对黑暗游侠的指挥官说：“按我的命令，所有被遗忘者的成员不得踏出奥特兰克城堡一步，在周围部署斥候，然后……”纳萨诺斯的眼珠左右一转，“等待塔特赛尔的舰队把部队带到这里。”
“遵命，大人。”
维罗娜拉正想退下，但是纳萨诺斯却突然问道：“梅瑞尔还没有回来吗？”
“是的，没有。”
奇怪！几天前纳萨诺斯回到艾泽拉斯的时候，就让梅瑞尔去银月城看看出了什么事，结果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他希望梅瑞尔给他一个“一切安好”的答案，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被遗忘者在奎尔萨拉斯的密探们同时没了消息，整个王国进入戒备状态，到底又出了什么事？
………
第五十七章——访客
…………
在如此偏远的北地，长夜如墨。在太阳井神圣的大厅中，影子被拉得很长。火盆里的炭正在燃烧着，把大厅照得通亮。
科兰提尔·血刃看上去没什么特别。虽说他个子的确很高，身体也很壮，但披肩的黑发中掺杂着缕缕灰丝。他一点也不像个血骑士，更别说是莉亚德琳的门徒。他看上去就是个普通人。他的瞳孔是灰绿色的。暗淡，如同野兽。
这是他成为血骑士以后的第一冬，年轻气盛、百无聊赖——因为他的新生活并不是他所想的那样去对抗盘踞在奎尔萨拉斯的亡灵，也不是参与收复失地的战争。莉亚德琳带着大部分血骑士去幽魂之地时并没有带上他，而是把他留在了太阳之井高地，镇守辛多雷的圣地：太阳井。
科兰提尔并没有训练血骑士，也没有因战斗的**得不到满足而变得愤怒，他正在听着面前几个血骑士们的抱怨。其中一人的口气让气氛十分紧张。
“摄政王抽走了我们三分之二的人手，这意味着死亡之痕的防御能力少了三分之二，太阳之井的保卫者也少了三分之二。”
他正在对科兰提尔讲话！后者一言不发地盯着奎尔丹纳斯的地图，只是瞟了他一眼。冷漠的表情下没有一丝愤怒。
“银月城已经几个月没有消息了，摄政王的戒严状态持续地太久了。”那个血骑士继续道。“如果不介意的话，科兰提尔大人，您是否至少应该向摄政王大人询问一下女伯爵莉亚德琳的状况。我想血骑士有权力知道发生了什么。”
血刃意识到自己的手握在了缠剑柄的皮带上。
但还没等他做出什么鲁莽的事，大厅入口的巨大木门轰然洞开。火盆被闯进来的海风瞬间熄灭。随冷风一起进来的还有许多人影，五六人的样子。带头的是个高个子的男人，他全身都隐藏在宽大的袍子内。
“你们是谁？”久不说话的科兰提尔开口问，并且准备拔出武器，他有一种感觉，如果对方是自己人，那就不需要遮遮掩掩的。
高个子正用冷峻的目光盯着他，他带着的人都穿着毛皮厚革和铠甲。大门被关上了。来人全都是战士，武器拿在手上，上面还沾着血。来者不善。
大厅四周，使节们全都闭嘴了，紧张地盯着这群进来的人。对方也在望着他们。
“不准靠近，陌生人。”血骑士再一次提醒道。有谁能够接近这里？外面巡逻的守卫呢？
“我认识你。”高个子的声音冷冰冰，和冬天一样冷。“莉亚德琳的学徒。你叫我陌生人，看来你们都不认得我了。”
科兰提尔和他的守卫们面面相觑，对方身上没有死亡的味道，证明他们不是亡灵。这挺直的身子也不像是巨魔。
“为什么不拉下你的兜帽和我说话？”
“因为害怕你们真的不认识我了。”这句话传播到了大厅的最黑暗角落里。刚才高个子说话故意压低了声音，才导致科兰提尔他们听不出说话的人是谁，而现在，这个儒雅平和的声音再一次响起时，血骑士们都惊呆了。
是凯尔萨斯！高个子拉下了自己的帽子，但是科兰提尔他们看到的不再是意气风发，英俊潇洒的王子。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精灵，甚至不能再算是一个精灵。他像是被抽去的生命力，消瘦异常，两颊颧骨凸显。曾经耀眼的金发已经变得暗黄。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声音和他两侧悬浮着两个魔珠，科兰提尔绝不会认为他是凯尔萨斯。他看上去更像是个……亡灵，只不过血骑士没有说出心里话。
“凯……凯尔萨斯王子？”
“别来无恙，血骑士。”凯尔萨斯开口说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在这儿。我来告诉你。五天前，天刚一亮，我就回到了奎尔萨拉斯，我还顺便去了趟银月城。”
“为什么摄政王没有向我们传出消息？还有为什么岛屿另一边过来的辎重部队说你背叛了你的王国。”
“因为……”凯尔萨斯脸上露出了扭曲的微笑，看起来比海风还要冰冷。“当世界末日降临时，我希望你们还在睡梦中。”
一把刀子插到科兰提尔的胸前，血骑士根本无法从震惊中缓过神。“叛徒！”
“是！”凯尔萨斯大叫一声，“我已经不再需要这个王国了。”他全身亮出绿色的火焰，将他的袍子烧成灰烬。科兰提尔倒吸一口凉气。王子大笑起来，笑声回荡在长廊中，他已经不再掩饰自己扭曲的身体，他的胸口被刺进了一块水晶，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
血骑士很快就像垃圾一样被清扫赶紧。
凯尔萨斯轻蔑地盯着地上的尸体，科兰提尔到死都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好了，我忠实的追随者们，把这座大厅还有这座岛都打扫赶紧，是时候向奎尔萨拉斯宣布，他们的王，回来了！”
…………
银月城
“确定吗？莉亚德琳去了外域？”奥蕾莉亚质疑地看着洛瑟玛，游侠领主给她的答案似乎有些出乎意料。
“绝对是真的，摄政王。”洛瑟玛点头，他把所有能证明莉亚德琳与穆鲁消失无关的证据全都摆在了奥蕾莉亚面前。“大魔导师罗曼斯可以证明，女伯爵去找过他，并且向他寻求去往外域的方法，他说莉亚德琳在梦中受到了召唤，有一个神秘的存在指引她去沙塔斯。我听说那座城市中也有一位纳鲁……”
“够了！”奥蕾莉亚吼道，“简直一派胡言！”她的声音震撼着大厅的楹梁。洛瑟玛从未见过她这样说话。“罗曼斯，我差点快忘记银月城内还有这样一个王党分子。他有没有参与凯尔萨斯的背叛行径我还没调查清楚……”
“凯尔萨斯已经让他伤透了心，摄政王。”洛瑟玛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同时正在咬牙切齿，“没有一个人愿意看到王子走向歧途，他也不例外。你把他监禁了这么长时间，他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我认为此时此刻，我们必须彼此信任，就像我们信任你一样，摄政王！”
奥蕾莉亚的怒气稍微收敛了一些，不是因为洛瑟玛说了一句恭维的话，而是她看到温蕾萨慌慌张张地走了过来。
“出什么事了，将军？”奥蕾莉亚以正式的口吻询问。
温蕾萨匆忙行礼，然后回答说：“来了一位访客，姐姐，不过在此之前，奎尔萨拉斯从来没有接待过这样的客人。”
访客？奥蕾莉亚眨了眨眼，银月城已经多年没有人采访了，“来的人是谁？是部落的人吗？”
游侠将军摇了摇头，表情凝重地回道：“不，他不是部落的人，而是一头龙。”
第五十八章——壁画
…………
梅瑞尔一步两阶地跑上了楼梯，一边念叨着凋零者的名字。被遗忘者其他地区大概都没有阶梯这种东西，但是奥特兰克废墟旧址中却有了，尤其是这座主堡。梅瑞尔提醒自己等会儿一定要建议纳萨诺斯改造这里时千万不要加上阶梯。
纳萨诺斯看到主堡大厅的桌子上有一顶印着飞鹰徽记的皇冠，就径直向它走过去。那似乎是某个打扫战场的被遗忘者从一具食人魔尸体上发现的。看着这顶皇冠，凋零者想起了二战时期背叛的奥特兰克，时隔这么多年，王权的最高象征竟然成了食人魔的收藏品，真是讽刺。
一个小小的念头萌生出他的意识，为什么我不自己戴上呢？这个王国已经是我的了。
纳萨诺斯还是不由自主露出了微笑。还不是时候，而且他也不需要皇冠，真正的王者是不需要用金子和水晶来衬托自己，如果当初的阿尔萨斯明白这一点，如果他懂得掩饰，不那么快带上自己父王的皇冠，他就不会遭到后来的背叛了。
“纳萨诺斯！”梅瑞尔的喊声从外面传来。听声音那个法师正大步跑进来，然后猛然停在他的面前，慌张地说道：“你必须要了解！”
“出了什么事？”
梅瑞尔终于稳定了情绪，继续说道：“我找到了……图案。”
纳萨诺斯努力想要表现得礼貌一些，但还是禁不住翻了翻眼珠。“法师当然能找到奇怪的东西。”他向站在门口的两个卫兵点点头，示意他们出去。
“不，等等，你没明白。”法师一边说，一边拽出了一份卷起的文件，同时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话，仿佛唯恐自己的话在说完之前就被打断，“没多少时间了，你最好亲自看看我记下的一切。你让我去奎尔萨拉斯，我就顺便去了趟太阳井。这张图上画的就是我所见到的。”
纳萨诺斯依然很是奇怪，不过法师的话也让他产生了一点兴趣。他坐到旁边的一只箱子上，拿起梅瑞尔向他挥动的文件。法师坐到他身旁。就像梅瑞尔所说，这是一幅关于太阳井的画，虽然纳萨诺斯没去看过太阳井，但是图中央闪烁着光芒的描摹还是能让他辨别出这是何物。太阳井有他的手掌那么大，周围的人都非常细小，但有一个人飞舞在太阳井的上空。他向卡德加瞥了一眼，困惑地挑起一道眼眉。
梅瑞尔探过头来。“重点不是这个，要看后面。”他把手伸了过来，“看。”他用指尖在图上划过一道弧线，指尖发出些许魔法，照亮了整张图纸。“看到了吗？”
纳萨诺斯颈后的毛发竖起来。悬浮在半空中的小人后面清晰地显示出一副壁画：形态扭曲，怒目而视。梅瑞尔对壁画的描摹非常清楚，让其看上去……像一个恶魔。和围绕在下方的人群相比，他显得无比高大。
纳萨诺斯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你认为这个形象意味着什么？”
“凯尔萨斯回来了，他杀害了守卫奎尔丹纳斯岛的血精灵士兵。他已经疯了！”法师的眼睛里燃烧着确定——以及恐惧，“他占领了奎尔丹纳斯，并且让人重新将太阳之井高地重新打造了一番。”
纳萨诺斯向周围瞥了一眼，确认是否有人在偷听他们之间令人不安的谈话。“然后血精灵圣地上的大厅就多出了一幅恶魔的壁画？”他缓缓说着，心中感到一阵阵恶寒。
这怎么可能？什么样的恶魔能让凯尔萨斯将他的肖像刻在血精灵最崇高之地？不，血精灵王子效忠的恶魔只有一个，所有人都能想到。
纳萨诺斯承认梅瑞尔的发现有很大的用处。凯尔萨斯的确已经疯了，他已经毫不掩饰自己成为基尔加丹走狗的事实。不过他要怎么做？他打算把欺诈者带到艾泽拉斯，就像昔日克尔苏加德召唤阿克蒙德那般。这场仪式毫无疑问需要巨大的能量，太阳井已经被毁，凯尔萨斯如何满足这一条件？眼前的迷雾变得厚重。纳萨诺斯的目光随后落在图纸上那个半空中的小人身上，思考了许久才问道：“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梅瑞尔用探询的眼光看着他，顿感有一种孺子可教带来的轻松，但他的担忧丝毫没有因为纳萨诺斯的话而减少。“这就是关键”梅瑞尔点头说，“那不是一个人类，而是太阳井的精华。在凯尔萨斯毁掉太阳井时，有人将四散的能量汇聚成了人形……”
纳萨诺斯抬手打断了梅瑞尔，看着他，迟疑了片刻，突然又笑了起来，对他说：“你再跑一趟，把这件事告诉贝尔蒙特吧，他知道该怎么做。”
梅瑞尔不解纳萨诺斯脸上的表情，但他已经习惯了凋零者的隐瞒。看着法师离开，笑容很快就从纳萨诺斯的脸上彻底消失了。
在门口，莉莉安·沃斯刚好碰见了梅瑞尔，两人互相点头打招呼后，女盗贼就把注意力放在满脸冰冷的凋零者身上，她可以确定，刚才梅瑞尔一定说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您找我，主人。”
“你听说过银色黎明吗？”
“当然，主人。他们的领袖是玛克斯韦尔·泰罗索斯。”
“你和他们的人有交集吗？”
纳萨诺斯突然问出这个问题，让莉莉安心里一紧。“完全没有，主人。”
“这件事很重要，我希望你不要有所隐瞒。”
“我绝不会有所隐瞒，主人。”莉莉安始终没有抬头，不过纳萨诺斯听得见她内心挣扎的声音。“不过，我确实见过那么几个银色黎明的成员，是远远观望，我并没有与他们有所接触。”
“他们是谁？在哪儿见到的？”
“一个暗夜精灵，在达隆郡北方的病木林，还有一个牛头人，行踪不定。”
纳萨诺斯稍微满意地点头，“很好，你至少能确定其中一人在哪儿。”他抬头看向房间的门外，另外两个被他传唤的人已经到了。“进来吧。”
莉莉安侧过视线瞥了一眼，看见两个普通的被遗忘者走到自己身前，对着纳萨诺斯鞠躬。
“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鲁伯特，主人。”
“我叫莱尼德·巴萨罗梅，凋零者大人。”
第五十九章——安维娜
…………
大厅肃穆以待。奥蕾莉亚以及其他人都看着站立在门口的那个新出现的人。摄政王扬了扬一道眼眉，不确定地问温蕾萨：“是他吗？”
“嗯……”游侠将军满面忧愁地应了一声。她的注意力全在那名造访者身上。现在那个人正笔直地站立着。
“让他进来！”奥蕾莉亚高声对大厅外的破法者守卫说道。
那人藏在斗篷下的头似乎点了一下回应她，接着便大步靠近，直到站在大厅中三人面前才停下。
他头上的兜帽压得很低，几乎看不清脸。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旅行外套，但是却纤尘不染。鞠躬行礼后，他然后站直身子。
“奥蕾莉亚女士，”他的声音和善可亲，却显得十分忧虑，听上去像是惊弓之鸟。“很抱歉突然造访，扰您公务。但我不得不如此。”
他一面说着，一面拉开兜帽。摄政王、游侠将军、还有游侠领主都眼前一亮，他们看到的是一张汇集了人类与精灵美好特点的面容，墨蓝色的头发垂到肩膀，坚毅的蓝色眼眸中泛着光芒。
不过外貌可不会让奥蕾莉亚对他的语气有多少改变，毕竟他不是一个人类或者精灵，而是一头龙，和当初火烧奎尔萨拉斯的红龙是同一物种。“那么……”奥蕾莉亚的声音冰冷而严厉，“你是谁？”
“我的名字是卡雷苟斯。”他回答道，“我是蓝龙王玛里苟斯派到奎尔萨拉斯的监视者。”
卡雷苟斯一句话就点燃了隐藏在大厅中的怒火。奥蕾莉亚严厉斥责道：“监视者？你们龙族到底想做什么？难道又妄想将我们的家园化为灰烬吗？”
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卡雷苟斯连忙解释：“不，请别误会，女士。我代表的蓝龙军团，而不是红龙。”法师向四周扫视了一眼，似乎因为众人的注视而感到不太舒服。随后，他继续说道：“我主要的任务是监视高等精灵使用魔法的限度，毕竟，蓝龙军团职责就是守护这个世界的魔法。”
“太阳井多年前就被破坏了。”奥蕾莉亚不耐烦地侧过头说道，她想快点赶走这个不速之客，她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实际上，你们要知道……太阳井是个庞大的能量源泉。就算它爆炸了……当然，他确实消失了，但它的精华还在，只要收集起来……就能储存。”他有些踯躅地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大厅陷入一片死寂，奥蕾莉亚从刚才不想多看卡雷苟斯一眼到现在已经完全把目光集中在蓝龙的身上。她睁大了眼睛，和温蕾萨，洛瑟玛二人一样震惊。
“你的意思是，你偷走了那些精华，然后把它藏了起来？”洛瑟玛问道。
这个名叫卡雷苟斯的蓝龙向洛瑟玛昂起头以表达自己的气愤。“我不是小偷，而且也不是我收集了那些精华，我只是保护而已。”洛瑟玛只是抬手示意卡雷苟斯应该向摄政王详细汇报。
“殿下！”卡雷苟斯走上前说道，“我知道这件事一定会让您感到愤怒。如果你要追究我的责任，我无话可说，但是现在我必须要和您聊聊关于精华的事情。您要知道……”他用一只手挠了挠蓝色的头发，“太阳井的力量非常强大。蓝龙王玛里苟斯一向忌讳凡人掌控过于强大的魔法能量，如果他知道你们……”
“我不在乎你的主子怎么想，蓝龙。”奥蕾莉亚呵斥道，“太阳井一直是达斯雷玛子民的财产，现在，我以奎尔萨拉斯摄政王的名义要求你立刻归还那些精华，马上！”
一阵寒意在卡雷苟斯的皮肤上涌过，他知道奥蕾莉亚没有说谎，也没有惺惺作态地演戏。他哽咽了一下，脸上完全被惶恐不安的表情占据。
“您是说，你们没有得到那些精华？”
寒意同样渗透进奥蕾莉亚众人的心里。不等摄政王给出反应，洛瑟玛已经两步上前抓住了卡雷苟斯的衣领。游侠领主似乎忘记了对方的身份，他怒吼道：“你是说那些精华不见了，你把它弄丢了？”
“我没有。”卡雷苟斯咬牙切齿地回道：“安维娜失踪了，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他一只手呈现爪形，温蕾萨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立刻意识到，这头蓝龙要么是准备变身，要么就是想用魔法击退洛瑟玛，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她想看见的。
“我劝你最好别动。”游侠将军举起弓箭瞄准了卡雷苟斯，后者愤怒地瞪着她。
“够了！”奥蕾莉亚大声喝令，“洛瑟玛，放开他。”
游侠领主极不情愿地松开手。卡雷苟斯搓了搓衣领的皱角，怒意难平地看向奥蕾莉亚。
“你刚才说的安维娜……是怎么回事？”
“那就是太阳井的精华，我的一个同伴将其塑造成了女孩儿的形象。我一直都在保护她，把她藏得很好，但是……但是不知为何，前几天我外出寻找食物，回来时她就不见了，而且我闻到了你们血精灵的味道，我以为是你们发现并带走了她，可刚才，你却要我把她交出来……”
该死！奥蕾莉亚心里咒骂道。她正想指责卡雷苟斯一直以来对辛多雷的隐瞒，可大厅外突然传来一阵尖叫，紧接着是一连串跌跌撞撞地脚步声。
“外面出什么事了？”奥蕾莉亚询问外面的守卫。接着，两个破法者架着一个惊慌失措的精灵走了进来。
“殿下。”那个精灵全身都绷紧了，“北方……北方有尘烟冒起，我们失去了与奎尔丹纳斯岛的联系！”
“有敌人？”
精灵没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奥蕾莉亚很清楚。她审视着面色苍白的同胞，又看向卡雷苟斯，她隐隐觉得这件事也和蓝龙有关，她的面容渐渐发生了改变。“到底怎么了？”
“我看到了一头龙飞向了太阳井，接着便发生了异常。”
“卫兵，抓住这个间谍。”洛瑟玛指着卡雷苟斯大喊道。
“不！等等，这里面一定有误会。”
“误会，你竟敢胆大包天地袭击我们的圣地，还妄图得到太阳井的精华。”温蕾萨手中的弓箭一直都没有放下，现在，她把弓弦拉得更紧了。
卡雷苟斯想要辩驳，但是此时的情况对他而言糟糕透顶，他已经被大厅外的守卫包围了。情急之下，蓝龙把最后的希望放在了奥蕾莉亚身上，他希望摄政王能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
奥蕾莉亚看着他，读出他的表情不是伪装的。而且让他多说几句话并不浪费时间。
“把握你最后的机会，卡雷苟斯，否则就承担辛多雷的怒火吧。”
卡雷苟斯松了口气，他急忙点头，一口吐沫咽下肚后说：“奎尔萨拉斯的监视者确实不止我一个，还有我的一位同僚玛蒂苟莎，你的人看到的一定是她，但她不可能无缘无故攻击你们。”
“那也可能是因为她也觉得是我们抢走了太阳井的精华，她想用这样的方式逼迫我们交出本属于我们的东西。”
“那为何不直接攻击银月城？”卡雷苟斯瞪着洛瑟玛，这个问题十分关键，让众人一时无法回答。
“那么你怎么看待你同僚的行为？”奥蕾莉亚紧接着问。
“她一定发现了什么！”卡雷苟斯大脑飞快地思索着，愈加确信自己的猜测。“她一定发现了安维娜的踪迹，就在奎尔丹纳斯岛上。”
第六十章——莱茵
…………
一阵清凉舒缓的风吹过圣光之愿礼拜堂里高大的橡树，祥和降临在这片宁静之地，留下莱茵孤独的思绪。暗夜精灵轻轻拂过脸上一丝翠绿色的秀发，和营地中的人打过招呼后就变成一头漂亮的暗紫色猎豹，沿着小径一溜小跑离开。尽管这几周来她一直不停的重复实验，莱茵还是不愿放弃。她试着想要净化瘟疫之地的污染。大部分人都误解她是银色黎明的一员，其实她从来没有宣誓过信仰圣光，她只是以客人的身份来到这里，而她则隶属于塞纳里奥议会。
纵横的阡陌就如自己的手背那样熟悉。每当日常冥想结束时，她就会去病木林，那里临近斯坦索姆，是受感染最严重的地方。她想着，或许有一天整个瘟疫之地都会好起来。
在最近的数周里，亡灵不再泛滥成灾。自从克尔苏加德被击败，他的护命匣被银色黎明得到后，流窜于瘟疫之地的天灾就变得安分了许多。
这也是为什么莱茵被允许可以接近病木林的原因，尽管如此，她呆的时间仍然不能太长。
克尔苏加德失败后，银色黎明和血色十字军都没能收复斯坦索姆，成群溃不成军的亡灵依旧盘踞在那座城市里。
它们一定是在蓄力以待，等到合适的时机卷土重来。银色黎明领袖玛克斯韦尔这样告诫组织内的成员。莱茵认为他说得很对。
一如既往的，暗夜精灵在路上都会祈祷，希望回到病木林时可以看到不一样的风景。或许有些天真的，她希望她种在林地中的种子可以发芽。可当她来到目的地后，翻开土壤看到的依然让她失望。那些种子表面都附着上一层黑色的外壳，被完全污染了。
莱茵叹了口气，她左右观察了四周，确定周围没什么危险，于是她小心将挖出来的种子装入布袋中，又取出新的种子埋进土坑，浇了水。这些没有发芽的生命都被施加了祝福，莱茵深信艾露恩的恩惠可以福泽这片土地。
从手头工作中回来，暗夜精灵发现不知不觉她已经呆了很久了。小径蜿蜒伸向浓密的山林，这附近还没有哨所。
几分钟以后，她转身离开，变成猎豹奔入开阔空地。可是突然她的心就凉了下来，道路上，三个佝偻的身影正在朝她走来。就像她发现对方时显示出的惊讶，对方看见她的时候也立刻警惕了起来。那不是人类，或许他们生前是，但现在已经变成了亡灵。
莱茵迅速检视四周，确定没有埋伏。不过为什么大陆上会有亡灵？血色十字军每天都会派人巡逻，不可能有亡灵敢大摇大摆地在这里游荡。而这些残忍的野兽居然能如此草率地出现在面前，着实令她诧异。不，亡灵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了，它们的出现一定另有原因。
莱茵不喜欢战斗，她以猎豹形态咆哮了几声，希望借此可以吓退那两个亡灵。
但其中一个亡灵的动作是迅速地摸向背后那柄了战斧。
莱茵咬牙切齿地。然而尽管准备进攻，她还是觉察出眼前这个亡灵与其他亡灵有不一样的异常冷静。在她印象以及银色黎明成员对亡灵的描述中都说到过他们是无脑的生物，见到活物都是直接扑上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做好了攻击姿态却站在原地打量着她。莱茵还注意到他们都配备着崭新的防具和护手。
他们互相静静的站着，似乎等着对方先行动。莱茵不敢擅动，毕竟人数上她吃亏。可意外的是，那三个亡灵互相点头后，其中一人走了出来。他朝着莱茵点了点头，似乎想要和她单打独斗。
在亡灵冷静的举止面前，莱茵多少有些慌乱的冲了上去。亡灵轻巧的侧移躲过了暗夜精灵的第一波进攻，一边大斧挥出一条弧线。莱茵后腿一蹬，控制身体避开这凶猛的一击，同时不失时机地提起利爪刺向亡灵的腹部，后者却娴熟的用战斧格挡开，顺势向后滑了一步以获取更大的空间。
他们开始慢慢的绕着圈子，估算彼此的强处和弱点。莱茵再次被这个亡灵的镇定震惊了。她印象中的亡灵总是不顾一切地冲过来，与其使用手腕和策略，它们总是宁可使用对杀戮的**。然而这个亡灵却不可思议的表现出技巧和自制。
一会儿，莱茵开始怀疑她是否能战胜这个生物。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疲倦的身体和反应会在关键时刻要了他的命。她自嘲的闷哼一声，抛开俗念准备继续战斗。她略微宽了宽心，重拾起她的战斗本能。月神眷顾着她。无论亡灵的战斗力如何令人难忘，它永远是黑暗的产物，是人类不共戴天的宿敌，它们必须被消灭！
抱着坚定的决心，莱茵再次冲向亡灵，聚集全身每一分力气地猛击着。在暗夜精灵狂怒的攻势面前，亡灵被迫步步后退，格挡，躲避了德鲁伊的每一击，然而亡灵最后精巧的一击却打破了平衡。莱茵颤抖着后退了几步，她的右前腿被砍伤了，有鲜血慢慢溢出。
“莱尼德，把握分寸！”亡灵身后同伴中的一个呼喊道。
那个叫做莱尼德的亡灵向他的同伴点了点头，再次站定，紧盯着莱茵。暗夜精灵变回人形，半跪在地上。现在她难以置信的表情更加显眼了，这些凶残的野兽从未在战场上把握过分寸，这使她意识到除了凶残，亡灵还有更多她所不了解的特质。
不过在她解决未知的情况前，现在最重要的是逃跑，一个亡灵已经让她很狼狈了，还有两个到目前为止没有行动。莱茵忍着剧痛保持冷静。明白了自己愈发绝望的处境后，她闭上眼，对着月神祈祷。
莱尼德身后的一个女性亡灵听见严肃的呢喃声后立刻警觉过来，她冲到莱尼德身后，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往后拉。
满天星辉般的光点砸落下来（作者为了知道这个女精灵会啥技能，又去做了死亡骑士的新手任务，一直做到最后灰烬使者的剧情，才知道她有一个释放流星的技能），亡灵三人组四处躲闪。莱茵感觉到了机会，结束了咏唱，变成猎豹快速逃离了战斗。
“她跑了！”莱尼德拍了拍身上盔甲的污渍。
“让她走吧，本来就没打算抓住她。”女亡灵回答道，随后看向另一个同伴。“鲁伯特，你没问题吧？”
“我早就死透了，女士。”鲁伯特来到问候他的莉莉安·沃斯身边，双眼盯着莱茵消失的方向，“恐怕我们给她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别傻了，鲁伯特。”莱尼德·巴萨罗梅瞥了他一眼，重新把武器收到背上，“我们没要她的命已经很仁慈了。”
第六十一章——雷布拉特·碎地者
…………
莱茵惊醒过来。孩子们欢乐嬉闹的声音结束了她的睡眠。从帐篷外面她能听到熟悉的打铁声，那些工艺都是在礼拜堂前的空地上进行。她此时正在自己的床上。摇了摇头，清醒自己模糊的意识，她琢磨着自己睡了多久了。当她伸展双臂的时候，一阵刺痛感让她全身直哆嗦。右手上的伤势让她想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莱茵深深地叹了口气，她以为那是一场梦，然而却是真的：一个穿板甲的亡灵战士，一个穿长袍的亡灵巫师，一个身手矫健的亡灵女潜行者。她自己和那个战士有一场角斗，并且她输了。
她挽起了袖子，她看到伤口已经被打上了几圈绷带。除此之外，还有因为格挡攻击而产生的瘀伤和小伤口。由于刚睡醒的原因，她的记忆变得朦胧而迟钝。给自己裹上一件长袍，她就向帐篷外走去。
她发现她的牛头人朋友，雷布拉特·碎地者正在和一个铁匠商量修理鞋子的价钱，他总是行踪不定，在危险的瘟疫之地上游历，不过莱茵见到他依旧很高兴。同她一样，雷布拉特也并不是银色黎明的正式成员，他来自萨满组织大地之环，是一位强大的萨满。看见莱茵的身影，雷布拉特结束了和铁匠的谈话，慢慢走过来迎接她。
“感谢元素，你看上去并没有大碍。”他说。雷布拉特低沉而缓慢的语调夹带着宽慰和关心。莱茵蓝色的眼睛直视着他，就像他们以往一样。作为回复，她笑着用手捂住了嘴，却也感到惊讶，自己受伤的事情似乎不再是秘密了。
当她捋着翠绿色的头发的时候，她的眉毛如同问问题般画成弧形。
“你已经知道了？但我应该不会哭诉自己受伤了。”
“见过你的人都说你受伤了。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我替你检查了伤势，元素告诉我说，你遭遇了亡灵，但不是伏击。”雷布拉特不相信地眨着眼。“是你贸然去攻击他们，对吗？”
“应该说是遇见。”莱茵回答着。朦胧的记忆慢慢变得清晰。“我遇见了他们，在回来的大路上。”她耸了下肩膀，轻轻地摇了摇头。“他们很强，肯定不是一般的亡灵。”
“我并不完全清楚你经历了什么？”牛头人答道。“不过他们没有对你痛下杀手，这是不幸中的万幸。”莱茵笑了，她该猜到雷布拉特会说什么。
牛头人用粗壮的手指轻轻挠了挠腰后背。“不过为什么会有亡灵出现在大路上？这一点都不合乎道理。”
莱茵看了看自己受伤的手臂，皱着眉头，“的确很奇怪，而且你知道了吗，雷布拉特，我遇见的那三个亡灵真的非常特别，他们不像无脑的死尸，他们懂得战斗，有自己的思想，而且他们三人成行的样子就像……就像旅行者一样。”
牛头人疑惑地看着她。“然后呢？”他问。
“嗯……”她带着一丝疑惑的表情掠过脸庞说，“在我快要败下阵来时，其中一个亡灵制止了发起攻击的亡灵，她说了一句把握分寸。那个想要攻击我的家伙就立刻停了下来。”
莱茵疲倦地跪坐到自己的脚踝上。狂暴的冲突的记忆再度向她袭来。雷布拉特的目光落在她水晶蓝的眼目上，严肃地点了点头。
“看来他们原本就不想伤害你。”
“可……为什么？”莱茵不解地问，“亡灵存在的意义不就是抹杀生命吗？”
“这的确很奇怪。”雷布拉特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也许你应该如何玛克斯韦尔说说你的遭遇。”
“什么？为什么？”
“有一次我曾和他聊过。”雷布拉特回答说：“我问他银色黎明的职责是不是消灭一切亡灵生物。他立刻否定了我。”
“那他是如何回答的？”莱茵好奇地追问。
“他说银色黎明致力于抵抗邪恶势力的入侵，为此，他们会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起初我并没有深思这句话，不过你的经历却让二者产生了联系，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你是说……”莱茵睁大眼睛盯着牛头人。她感觉自己的思维就像呼吸一般停了几秒。“可是这怎么可能？”
雷布拉特强壮的下巴明显地收紧。“在这一点上可能已经有点问题了。银色黎明接纳了所有种族的人。”他说着，眼神转移到另一个方向，一个矮人和一个兽人正在比拼各自的肌肉。
“我赞许这种做法，不过太过热情会造成问题，有些人是永远无法和我们站在同一战线上的。”莱茵表情冷漠地说着。
“你这是个不充分的陈述。别忘记三次大战时，你的族人和兽人之间也有血海深仇。”雷布拉特一边附和着说，一边微笑。莱茵的家园也在灰谷，她曾和兽人交过手，当那些绿皮大家伙开始砍伐树木时，她站出来抵抗过。现在，时过境迁，她也能允许自己和昔日的敌人并肩作战。
暗夜精灵摇了摇头，尽管她同情那些死在天灾军团爪牙下的亡灵，但她依然不理解，她怀疑这种思维会导致灾难。“我知道你的意思，雷布拉特。兽人曾经被恶魔控制过，就像现在那些被复活的殉难者，不过他们的命运能像兽人那样吗？他们能够摆脱巫妖王的控制，能够有一位像部落酋长那样的人物站出来带领他们吗？”莱茵焦虑地问，“而且……活人愿意和亡者并肩作战吗？”
雷布拉特沉闷了一声，他慢慢抬起头，空中正好有几只鸟飞过，“这不仅仅是你的疑问，莱茵。如果有一些亡灵摆脱了巫妖王的控制，如果有一个强大的领导者带领他们，这也是他要考虑的。这是生者的世界，亡灵以死亡而扭曲的形态存在着，他们的样貌和他们给这个世界带来的灾难都让生者十分厌恶他们，可是，他们曾经是善良的，他们死后也或许存在着恢复本性的可能，但这种希望非常渺茫，并不是因为他们是亡灵，而是生者可能会泯灭他们的希望。”
莱茵眨了眨眼：“什么意思？”
“是不理解，是拒绝。”碎地者沉重地说，“如果你死后被复活，并没有被控制，只是换了一种形式存在，你对月神的尊敬纯净如初，你对大自然的热爱一如既往，可当艾露恩不再回应你，当自然拒绝你触碰它们，你会感觉如何？”
“我只能祈愿事情不会变成那样。”莱茵认真地说。“我无法想象。那种绝望，真是残忍。”
“是。”雷布拉特回答道。
暗夜精灵和牛头人陷入短暂的沉默，她思考着这次谈话，恍然间想起了最初二人都未能解答的疑问：为什么那三个亡灵要对她手下留情？
莱茵感觉自己心跳得很快，一个让她都觉得可怕的想法跳动在脑海。雷布拉特说她也许应该和玛克斯韦尔说说她的遭遇。暗夜精灵德鲁伊现在确定，她真的应该去找银色黎明的领袖好好谈谈了。
第六十二章——玛克斯韦尔
…………
蜡烛在中型的礼拜堂里摇摆。堂中间放着一张大的橡木桌，上面盖着一张巨大的地图，显示出东瘟疫之地的土地，细致到最小的细节。四个男人坐在桌边，他们互相交谈着。桌前边坐着玛克斯韦尔·泰罗索斯，他盯着地图上的某个区域，那里显示出一块林地，紧接着一条河。其他三人分别是埃里戈尔、科尔法克斯、尼古拉斯·瑟伦霍夫公爵。在沉思中，玛克斯韦尔对其他三人说的话毫无兴趣。
礼拜堂大门“呜”地打开，进来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他的思绪被打断了。
比玛克斯韦尔稍微年轻一点的埃里戈尔认出了来者是谁。
“向你问好，莱茵女士。不过你是否应该向我们的卫兵通报一声再进来？毕竟我们正在商讨银色黎明下一步的行动。”
“很抱歉打扰你们，黎明使者。”莱茵首先喊出了埃里戈尔的称号，接着她又同时向另外两人致敬，“圣光之勇士，还有公爵大人，请原谅我的不请自来。”
圣光之勇士是科尔法克斯的称呼，这个强壮的战士对莱茵点了点头，问：“不知你来所为何事？”
“我是来找玛克斯韦尔男爵的。”莱茵目光炯炯地看着这里地位最高的人。“我有些话想和你说，大人。并且我觉得我们最好私下聊聊。”暗夜精灵注意到几个顾问互相交换的眼神。要是一般情况下，这个要求没什么，但是现在正是高层会议时间，莱茵的行为有些无礼。
玛克斯韦尔的独眼直视莱茵，他摇了摇头：“女士，银色黎明不存在隐瞒，如果你想说的是你的私事，我绝不干涉，如果是公事，那就要做到开诚布公。”
莱茵的眼睛闪烁过一丝火光，她沉默一会儿后走上前来，认可了圣骑士的说法。背对着她的埃里戈尔给她让出了位置，让她可以和玛克斯韦尔面对面说话。
“银色黎明也是因为成员们的互相信任才能在紧张的局势中生存。我为刚才的不合理要求道歉。”她深鞠了一躬。
接着，莱茵就把自己昨天的经历全部说了出来，她本想说得简略一些，但她的所见所感却让她的语言变得绵延细长。
“三个亡灵？你是说……他们放过了你？”对于这个暗夜精灵的陈词，几个高层都惊讶地面面相觑。玛克斯韦尔尽力保持他的声音均匀平稳。其他人在他和莱茵对话的时候保持安静。
“我来瘟疫之地已经有段时间了，我也与天灾军团发生过战斗，并且我了解那是一种怎样的生物。但是……昨天我遇到的，却颠覆了我的认知。”
“赞美圣光，女士。你看上去并没有受很严重的伤。”埃里戈尔说，不过他疑惑的是为什么这种小事会让她如此在意？也许那三个亡灵就是追不上女德鲁伊也说不定。
“那么……你疑惑的究竟是什么？”玛克斯韦尔对莱茵问，“或者，你想表达什么？你想让我们派人找到那三个亡灵吗？”
“不，大人。”莱茵以一种拉紧的声音说着。“我想说的是，那三个亡灵一开始并没有同时对我发起进攻，甚至另外两个从头到尾都没有行动。”
“也许他们认为只要一个人就能击败你。”科尔法克斯推测道，可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抱歉，女士，你知道我不是那意思。”
“没关系，圣光之勇士。”莱茵微笑回应道，她的确打不过那三个亡灵，甚至其中一个她都打不过。这是事实。“但我不认同你的猜测。我的确面对他们中的一个都觉得有些吃力，可无论再怎么说，他们都不可能放过我，不是吗？甚至在战斗中，他们也不可能在致我死地的时刻收手。”
科尔法克斯陷入沉默，他无法解释这一奇怪的现象，亡灵一般不会抓活的俘虏，他们会抹除所有活物。
玛克斯韦尔接过话语权，询问道：“那你想知道什么，女士？”
“我想这世界上没有比银色黎明更加了解亡灵天灾的存在了。你应该能给我答案，玛克斯韦尔男爵。”莱茵做好准备，说：“我想知道的是，那些亡灵有可能恢复他们生前的意识吗？他们能够变回善良的本性吗？或者，他们是否还是原来的他们，只是换了一种形式活着？”莱茵问道。她开始变得有些激动，像一个狂热的学徒。
“这怎么可能？”瑟伦霍夫喊道，他完全被莱茵的话给吓到了，甚至有些生气。埃里戈尔和科尔法克斯也是张开了嘴巴表示惊讶，一向冷静的莱茵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亡灵们生前的确是我们的家人同胞，可他们现在已经完全堕落，沦为了杀戮的工具。”科尔法克斯解释道。
埃里戈尔认同他的观点，并且指出：“盘踞在斯坦索姆的亡灵足有数千，他们其中不乏曾是信仰圣光的勇士，比如奥克里斯·瑞文戴尔男爵，他曾是一位备受敬仰的领主，死后却成为了人们心中噩梦般的存在。他死而复生，也还有自己的意识，可他却站在了圣光的对立面，像他这样的人都无法摆脱死亡的诅咒，其他人又怎么可能？”
莱茵刚要开口辩驳，玛克斯韦尔却突然说道：“但是有极小的可能她是对的……”
“泰罗索斯？”
“大人？”
其他三位银色黎明的成员不约而同地爆发出了震惊，莱茵也惊奇地看着玛克斯韦尔。
独眼圣骑士缓缓吸了口气，扫了一眼众人后，他说：“我还记得提里奥·弗丁领主被解除圣光职务的那一天。”他停顿了一会儿，空出时间让其他三位组织成员能够和他一同回忆，尽管他们中的一些人没有亲眼见过，但是他们一定听说过。“你们都知道弗丁是因为一个兽人才失去了圣骑士的身份。我记得乌瑟尔还有弗丁的同僚，甚至是他的家人都劝他把一切罪责推拖给那个兽人，但他拒绝了，没有犹豫。他选择了流放。”玛克斯韦尔闭上眼，似乎在为口中之人难过，“多年后，当我还是血色十字军，在壁炉谷，弗丁的儿子泰兰告诉我说，他的父亲曾告诉他：种族并不代表荣耀，我知道有些兽人，他们像最高贵的骑士那样可敬；我还知道有些人类，他们像最凶残的亡灵天灾那样邪恶。”
他话音至此，然后深吸一口气说：“这就是银色黎明为何能够屹立不倒的原因，我很感谢弗丁，因为他的这句话，我毅然决然地离开了血色十字军，选择和各大种族通力合作。我的兄弟们，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这也是一直以来我没有提到过的。我们曾都憎恨过兽人，因为他们入侵了我们的世界，可当圣光之愿礼拜堂受到克尔苏加德大军攻击的时候，又有多少兽人为了守护这块宁静之地而献出生命？他们曾是我们的敌人，现在我们却能并肩作战。”圣骑士露出了微笑，他看到营地中的一个兽人战士正在和一个人类探讨战斗技巧。“这就是我们互相信任而产生的力量，我们敢于把自己的后背交给昔日的敌人，因为我们知道他们和我们一样都是善良的，是值得信赖的。那么，既然兽人和巨魔都可以被我们接纳，为什么亡灵不行？”玛克斯韦尔左右看了看其他人。
埃格里特双手撑着桌子陷入沉思。瑟伦霍夫两手抱胸低着头。只有科尔法克斯回应了他，但却不是在反驳。“现在想想，亡灵和曾经的兽人真的很像。他们都被邪恶势力控制，都被夺去了自己的灵魂，杀戮并不是他们的本性。倘若他们有人能够摆脱控制……可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亡灵，为什么他们不寻求我们的帮助。”
“因为我们都是生者。”莱茵遗憾地说，“他们认为我们会毫不留情地攻击他们，不会听他们的解释，就像我一样。”暗夜精灵低下头。她还记得自己刚见到那三个亡灵时的攻击**……那几乎出于她的本能。
玛克斯韦尔提高声音宣布道：“这种误会必须消除。我们必须向银色黎明的战士们灌输这种理念。那些死难的同胞生前我们没能保护他们，现在，当他们摆脱巫妖王的控制时，我们必须帮助他们。”
第六十三章——圣水
…………
莱茵第二天早上起来。悄悄钻出被窝，穿上衣服，尽可能地不发出声音。都穿完了后，她检查着自己的水袋，确认没有什么问题后立刻离开了自己的帐篷。
天空刚刚翻出鱼肚白。
她才刚刚走到礼拜堂外湖泊上桥梁的中间位置，一个声音就传了过来。“能告诉我你在做什么吗？”
莱茵转身面向雷布拉特。碎地者的脸坚定且刻着关注。
“我要去一趟病木林。如果我运气好，说不定能遇见那三个亡灵。”莱茵直接了当地说。
雷布拉特点点头。“好吧。那么我也和你一起去。”
“我不希望和同伴一起。这事我得自己做，雷布拉特。”莱茵说。他的声音中带着强硬，但牛头人的关心则变得更明显了。
“我不喜欢这样，莱茵。你昨天与玛克斯韦尔的谈话我听说了。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这一次，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
“我当然有考虑过，雷布拉特。如果那三个亡灵依然是我的敌人，那么我希望我深处险境的时候不会拉上同伴。”莱茵放低了注视的目光，不自然地应付着。她随后深呼出一口气，简短地说：“几小时后我就回来，如果我找不到他们的话。”直向着桥梁边界加速过去。
心里没有感觉到不安，雷布拉特看着暗夜精灵变成猎豹奔驰而去消失在远方。元素告诉他，没必要担心。
找到回病木林的路对于莱茵来说是个简单的任务。她花了一个小时找到了前天发生战斗的地方。晨雾仍旧紧抓大地沿着迂回盘绕的小径飘，不过她已经能辨别出一棵战斗时破坏的树。当她接近时，她减速轻松慢跑，靠听觉捕捉任何危险的声音信号。需要小心些，毕竟，虽然玛克斯韦尔已经表态可以接受亡灵，但是，实际情况必须是那些亡灵已经恢复了意识。深藏于心的东西告诉莱茵，她似乎忽略了什么。
莱茵看见曾经平坦的大路上出现了许多小型坑陷，那是流星击中地面产生的痕迹。面积不是很大，她的力量只能做到这种程度。她看看周围的地方有没有亡灵的痕迹。什么也没找到。他们看起来离开了。
一声低沉的发自喉咙的咕隆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转身看见一颗树上坐着前不久见过的一个亡灵，但不是和她交手的那个。那生物也是女性，看来镇定而泰然自若，不过她的匕首就靠在两腰伸手可及的地方。同时，她也很谨慎。
莱茵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地向她走去。
当她向前走着时，她意识到，对于这个亡灵，她可能犯了个极严重的错误，也是她忽略的问题。对方身上看不出一丝逃亡的感觉，她的装备精良，武器也不简单。莱茵一开始认为，这些亡灵恢复意识后一定会被天灾军团追杀，他们一定非常落魄。可是……
也许是有什么出乎意料的原因，也许。但是她必须通过某个方式来确认一下。离那颗树只有几步远的地方时，暗夜精灵停了下来，她变回原形示意自己没有恶意。
那亡灵在树枝上用力一蹬，轻巧地落在莱茵身后五步开外。
“你们暗夜精灵是这么做的，对吗？”亡灵用流利的达纳苏斯语言问着。她的声音深沉而似摩擦的沙砾，不过它的发音出奇的准确，而且她弯下腰，做出了卡多雷们敬礼时的动作。莱茵一下惊愕失声，她的震惊完全表露在她脸上。亡灵脸部的皮肤扭曲着，在莱茵猜测，那是个咧嘴笑。
“你会说我们的语言？”莱茵颤抖地问着。
亡灵严厉地瞪着她。“你觉得我们存在这么久了，仍旧只知道杀戮？”她问。“银色黎明实在是有些低估我们。不过这也能理解。”
莱茵对她只有惊讶。这坐着一个黑暗的东西——一个罪恶，嗜杀的生物。但是她说话带着灵活的头脑与智慧。这生物并没有冲上来撕开她的心脏，即使她曾这样预料。它基本上是站在原地不动，用她的智慧打量她，认知的眼神。莱茵不寒而栗，同时感到受到震慑和挫败。不加思索地，她将那个问了自己无数次的问题破口说出：“我必须知道。为什么当时你和你的同伴会放过我？为什么你要阻止你的同伴伤害我？”
亡灵注视着她好一阵然后点了一下头。“我们本来就没打算杀掉你。”
莱茵尖利地叹声：“为什么要那样做？”她问。“我们是不共戴天的敌人。”
亡灵看来对这个考虑了一会儿。“你的仇恨是对天灾军团，是对巫妖王，我们也一样，你对于我们来说，是敌人的敌人。”亡灵说完了。莱茵并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听什么，但是她绝对明白这个答案是她出乎意料的。“除此之外，”亡灵接着说，“你之后并没有带上你的朋友来剿灭我们。”
“这么说，我该谢谢你，”莱茵开始说，同时想知道该怎么适当地称呼这个亡灵。感觉到了莱茵的慌乱，那亡灵说：“我叫莉莉安·沃斯，精灵。你可以叫我莉莉安，也可以叫我沃斯。”
松了口气，莱茵回复道，“谢谢你，莉莉安。谢谢你的理智。”
莉莉安再次点头。莱茵注意到亡灵身上的护具都是新的。她推测莉莉安并不是一个流亡的亡灵。
“我是莱茵。”暗夜精灵开始说道。“我是来找你和你的朋友们的，莉莉安。你对我的态度让银色黎明内部很多人都感觉心烦意乱，因此我必须要知道你是否真的和天灾军团不同，还是说，这又是你们的阴谋？”
莉莉安温和地笑着。“相信兽人比相信亡灵要容易得多，这我明白。我游荡在瘟疫之地已经很多年了，精灵。我从一个地方换到另一个地方，到处猎杀血色十字军和天灾军团的目标。”
“你是说，你早就拜托了巫妖王的掌控？”莱茵惊讶地眨了眨眼，“只有你吗？还有没有其他和你一样的人？”
莉莉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给了的回应是一个捉摸不透的微笑。莱茵叹了口气，继续说：“也许吧，但是你的样子告诉我你的来历并不简单，你身上的防具和你的武器，都像是在说你来自某个组织……或者势力。”
“真是敏感啊，精灵。”莉莉安笑着说：“不过我总要和像我一样的亡灵找到一条出路，不是吗？”
“所以你们找到了？你们是谁？”
莱茵问出了关键问题，但是莉莉安却谨记纳萨诺斯的命令：无论如何，都不能向外人透露被遗忘者的存在。
亡灵狡黠一笑：“告诉了你，然后银色黎明派人四处搜寻，将我们剿灭，对吗？”
“我绝不会这么做！”莱茵脸色一红，显然有些生气。“我只是想要了解你们，然后帮助你们？”
“如何帮助？”
“银色黎明会联合一切能够对付天灾军团的力量。”
“把我们当炮灰？”
“不！”莱茵一口否决，“你们会得到平等的对待，像我一样。”
“听起来不错。”莉莉安没有犹豫便回答道。“但是所有人都会向你一样愿意听我们说话吗？”
莱茵脸色变得明朗，“银色黎明的指挥官玛克斯韦尔男爵已经表明了态度会接受你们。”
“其他人呢？”
“他们也会如此。”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莉莉安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她抽出了匕首，让莱茵立刻心生警惕。“如果这是一个阴谋，巫妖王派我们打入你们的内部，找机会把你们瓦解，你们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是暗夜精灵刚才提出的，她一下子陷入两难的选择，看起来这是莉莉安给她的考验。莱茵犹豫了半天，脸色和嘴唇都变得发白了，她最后说道：“我相信你们，你们不会的。”
莉莉安·沃斯听到答案后缓慢地收回来武器，神情落寞地回答说：“不是所有生者都和你一样。”她的表情告诉莱茵，她曾经被生者拒绝，甚至是至亲之人。“我们需要自证清白。”莉莉安从背后拿出了一个锥形瓶子，扔给了莱茵。瓶子里面的液体呈现浅蓝色，像果汁一样。
“这是什么？”
“你可以称它为圣水。有了它，你们就可以就可以收复斯坦索姆！”
第六十四章——破碎残阳
…………
“你竟然把诺斯研究出来的药剂送给了银色黎明！”梅瑞尔惊奇地盯着正在处理公文的凋零者。莉莉安·沃斯等人的行动他是事后才知道的，毫无疑问，纳萨诺斯又瞒着他做了什么事。
纳萨诺斯的眉毛扬起，他显出正在深深思考。“那是最新研制出来的药水，需要进行试验。银色黎明估计很快就会进攻瑞文戴尔的领地，这是检验的好机会。”纳萨诺斯慢悠悠地说着，沉浸在对亡灵天灾进行打击的幻想中。“如果效果不错，就会批量制造这种药剂。”
梅瑞尔身体前倾，思考着凋零者的话。“然后呢？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把目光集中在北边。燃烧军团的爪牙现在估计已经占领了奎尔丹纳斯岛了。”
纳萨诺斯表情冷漠地听梅瑞尔叙述着。“这里有一页报告，你自己看看吧。”
梅瑞尔瞥见了办公桌上一封被打开的信纸，上面写了几行字，凋零者似乎有意让法师看到。
这是来自外域的最新报告，虽然被遗忘者主要的重心已经回到了艾泽拉斯，但是停留在外域的一些工作依旧在进行。
“破碎残阳？”这个耳目一新的名字吸引了梅瑞尔，他仔细查看后了解到这是一个为解决奎尔丹纳斯问题而生的组织，成员都是沙塔斯最精锐的部队。
“有了他们，我们不必过多关注奎尔萨拉斯的情况。”
“疯狂！”梅瑞尔说。“你居然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他们身上，万一他们失败了……”
纳萨诺斯显出了怒容，静静地在那里坐了一会儿。他带着严厉的目光抬起头回答道：“失败了还有部落，部落失败了还有联盟！这个世界最不缺乏的就是反抗力量。我绝不会把对抗燃烧军团这件事放在被遗忘者重心首位。”
“那你最在乎的是什么？你现在最关注的是什么？所谓的‘重心首位’又是什么？”
“我要做的只有两件事：让被遗忘者立稳脚跟；消灭天灾军团！”
“燃烧军团比天灾军团可怕万倍。”
“他们已经失败了两次！”纳萨诺斯斜着眼睛瞥了梅瑞尔一眼。“我都是见证者，我甚至亲身体验过其中一次。在我看来，军团入侵的手段根本没有任何长进。萨格拉斯靠永恒之井、阿克蒙德想得到世界之树、基尔加丹无非就是利用太阳之井。三者的方式一模一样，而我坚信结果不会不同，如此傲慢，基尔加丹必然因为太阳之井而失败。”
“你这是在赌，纳萨诺斯。”梅瑞尔摇了摇头，这一次，他真的不希望他的算盘落空。“你说过你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但我也没承认过事情会按我所想的发展进行！”纳萨诺斯埋下头，将一份文件蜡封好，转头又去处理另一封，“巫妖王总有一天会带着天灾军团席卷世界，而在那之前，我希望他的敌人能够变得强大。联盟与部落总会为了各自的利益发生冲突，血色十字军狂热而盲目，只有银色黎明符合我的要求，他们很不错，不排斥其他种族。他们会是对抗天灾军团最值得信赖的力量。”
梅瑞尔沉重地叹了口气。他沮丧地摇着头，看着纳萨诺斯的眼睛。“如果有一天巫妖王被消灭了，你会如何，凋零者？被遗忘者该如何？”
纳萨诺斯停下了手中的笔，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要写什么，一切思路都被法师的这个问题弄得乱七八糟。他也曾想过，如果没有了巫妖王，意味着被遗忘者最终的复仇目标已经完成，他们将因报仇雪恨而感到快意，可失落感会接踵而至。他们将失去方向。一切行动的意义都将荡然无存，还有更多的问题……
纳萨诺斯摇了两下头，皱着眉头集中精力于眼前的工作，他意识到梅瑞尔还在这里，并且还在等待着答案，不过他必将会失望。“你……退下吧。这不是你该考虑的。”
“当然……”梅瑞尔一边点头，一边缓慢转身，“毕竟你才是被遗忘者们信赖的领袖。”法师转身离开。他说话总是一针见血。
过了一小会儿，纳萨诺斯又停下了笔，陷入到那个问题中，只剩下他一个人时，他不再需要掩饰自己的表情。他想到，这对于被遗忘者们来说是矛盾的。每一个被遗忘者都想要亲眼见证巫妖王的陨落。在中途牺牲是失败的，但坚持到结局未必就是胜利。纳萨诺斯开始怀疑，当天灾军团最终战败时，被遗忘者真的能够高兴吗？至少他不会。尽管如此，他的直觉告诉他自己做了正确的决定。这条路必须走下去。他站起来，下定决心。
………
现在奎尔丹纳斯的气氛变得阴郁而坚定。曾经美丽而神圣的一面如今看不到一丝影子。典雅的尖塔楼上已经被邪火点燃，在对岸，奥蕾莉亚几乎能听到恶魔的咆哮声和打斗声，好消息是：死亡之痕不停涌出的亡灵会攻击那些恶魔，这一定程度上减小了血精灵的压力，他们只要绕一圈，从北边登陆，就能最快速度接近魔导师平台。凯尔萨斯就在那儿！奥蕾莉亚握紧了手中的萨斯多拉，心想着要和逐日者王子算总账。
摄政王回头看去，海岸上挤满了人和物资，但却只有一小部分属于奎尔萨拉斯，其他人则来自沙塔斯，是一个新生的组织，名为破碎残阳。他们是莉亚德琳带回来的援军，由德莱尼和奥尔多的血精灵组成。奥蕾莉亚视线一转，立刻就发现了女伯爵的身影，她已经脱下了血骑士的战袍，穿上了代表破碎残阳的战衣，正在和一位德莱尼老者交谈。那位老者看上去是一个领袖。尽管莉亚德琳的突然消失和突然出现引人怀疑，但是此刻最重要的事情是阻止凯尔萨斯的阴谋，其他问题必须等这场战役结束后再来解决。
前往奎尔丹纳斯岛的船只全部由奎尔萨拉斯提供。在船上，满满地贮藏着豆类、谷物、熏肉和桶装的淡水。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摄政王。”洛瑟玛汇报道。
奥蕾莉亚握紧了拳头，眼中的怒火直指太阳之井所在地。
第六十五章——黎明
…………
一个星期后，斯坦索姆战役结束……
玛克斯韦尔·泰罗索斯和雷布拉特·碎地者站在圣光之愿礼拜堂在等候。
要等候的人以行动轻巧的姿态从边际线出现。莱茵走在他们前面。他们带着贴身的护具和适合各自职业的武器，那些武器看来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玛克斯韦尔被这两个亡灵的外观震住了。他最困惑的是看见他们眼睛里的变化，不再是燃烧着邪恶与憎恨的幽蓝，他们冷静而警惕，显示出绝对不属于他们的智慧和聪明。
银色黎明众人屏住呼吸，保证不做出任何以外的动作。以那瓶圣水来看，那些亡灵可能早就已经脱离了天灾军团，他们甚至有了自己的文明，隐藏在某个地方进行着自己的事业。
终于，他们来到了圣骑士跟前。莱茵对玛克斯韦尔微笑了一下后站到雷布拉特身边。为首的那个亡灵是个战士，他动作僵硬的将手指尖抵到额头，然后先开口说话：“你们是这样致敬的，对吧？”
玛克斯韦尔吸了口凉气，镇定地做出同样的动作，“欢迎你们。”他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只听莱茵说起过他们之中有一个叫莉莉安·沃斯的女性，但是今天她似乎没来。
“我叫莱尼德·巴萨罗梅，这位是我的朋友鲁伯特。”莱尼德介绍说道，“很荣幸见到你，玛克斯韦尔·泰罗索斯男爵。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圣骑士闻言稍微收敛了一些情绪，他摊开手说：“请原谅，我只是第一次和亡灵近距离交谈而已。请问，所有你的同伴都能这么清楚地讲话吗？”
莱尼德看着周围其他的人点着他有些别扭的头。“是的。”
玛克斯韦尔闭着眼思考了一会儿，“看来是我井底之蛙了。”他平静地说道，简单地通过笑容来缓解尴尬，“那么请跟我来，圣光之愿礼拜堂就在前面，还有很多兄弟姐妹等着他们的新同伴。”
兄弟姐妹吗？莱尼德和鲁伯特专注地看着圣骑士。对于亡者而言，这四个字实在太陌生了。“希望其他人也能像你一样接纳我们，玛克斯韦尔。不过我们还是想知道关于斯坦索姆的进展如何？”莱尼德眯起了眼睛“是否和奎尔丹纳斯岛上的战役希望顺利？”
圣骑士下巴都快掉了，惊于对方竟然知道奎尔丹纳斯发生的事情，就连银色黎明也只是听说过而已。
“我了解过。”玛克斯韦尔说，他的声音沉重中带着疑惑。他看见道路旁的守卫们严厉起来，准备好他们的武器。明显地，他们对领导者身后的亡灵抱有警惕，但至少不是敌意。然而圣骑士不知道的是，莱尼德二人很轻松地迎上了残酷的凝视。“我听说太阳井重生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么看起来斯坦索姆也瑞文戴尔也下地狱了。”莱尼德开口道，明显口气中带着清淡的兴味。
“不，你说得不完全正确。斯坦索姆的确已经被收复，圣光兄弟会指挥官埃里戈尔正在那里收拾残局，但是瑞文戴尔没有被消灭。”
“我们的圣水不起作用吗？”鲁伯特怀疑地问道。
玛克斯韦尔平静地面对这个亡灵的目光。“并不是，你们的药剂在这次行动中发挥了决定性作用，也证明了你们做出了反抗巫妖王的事实。我的意思是，瑞文戴尔他逃了，确切的来说，他根本就不在斯坦索姆。”
“天灾军团的指挥官会绝对服从巫妖王给他们的人物。瑞文戴尔的消失只能说明他接到了新的任务。”莱尼德说道。他看着周围银色黎明成员的脸，寻找着进一步确认。他们当中没有谁是自己生前的好友，或者认识的人。
而玛克斯韦尔则在思考莱尼德的话，亡灵是在提醒他天灾军团可能又有新的动作了，他倒是愿意看见瑞文戴尔只是单纯地逃跑了，但那可能性微乎其微。
“前面就是圣光之愿礼拜堂！”玛克斯韦尔骄傲地说，丝毫不介意这里对于客人们来说是否过于寒酸。莱尼德看到礼拜堂外没有什么有力的防御措施，西周驻扎着紧凑的帐篷，各个种族的人汇聚于此。
鲁伯特向侧面看了一眼周围的守卫们，他们的眼睛不再有刚才那些士兵所表现出来的警惕，“真是难以想象你们能够坚守这里。真了不起。”
圣骑士悲伤地点着头。“礼拜堂曾遭遇了天灾军团数次大规模进攻，每一次我们都损失了很多优秀的兄弟。他们遗体就在这片土地的下面，有他们的心灵守护，我们将不受巫妖王的迫害。”这听上去像是军事机密，但玛克斯韦尔很直率地告诉了他们。
“你说英灵？”莱尼德有些惊讶，他和鲁伯特也是亡灵，但是踏进这里时没有受到英灵的攻击。他抬起头看着规模不算很大的礼拜堂，模糊的记忆中似乎有段他曾去类似建筑祈福的经历，但那时，那些神圣的建筑可不存在会有战斗和烟灰的痕迹。“众所周知，巫妖王会杀死强大的存在并复活他们，让他们成为天灾军团的一员。他下令进攻这里，是否也是为了那些英灵们？”
玛克斯韦尔点头默认。鲁伯特和莱尼德互相看了一眼，二人心里同时想着不久的将来，这里一定会变成战场。
他们停在了礼拜堂前，玛克斯韦尔转身面对着其他人，一些银色黎明的成员慢慢靠了过来。这是一次再简单不过的仪式，却十分重要。
“欢迎你们，莱尼德和鲁伯特。欢迎加入银色黎明。”
莱茵和雷布拉特以及其他一些成员聚拢过来，争相庆祝新成员，欢迎他们加入白银之手。
玛克斯韦尔心中向圣光祈祷，忽然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形穿过人群。这个高大的但是旁人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人披着一件绿色的斗篷。但是玛克斯韦尔不管在哪里都永远记得那花白头发的人犀利有神的绿色眼睛。几秒钟后，他和这个陌生人的眼神相对了。
“提里奥。”圣骑士屏气低声说到。
这个陌生人会神地向他笑了笑，举起一只苍老的手敬了一个齐眉军礼。然后他把帽子向下拉了拉罩住脸，迅速地离开了。
玛克斯韦尔把一只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愈发深信这是对的。
第六十六章——远征的结束
…………
奥蕾莉亚·风行者以摄政王的身份回到银月城，不过女精灵再也不需要担心了，当凯尔萨斯和基尔加丹相继被击败时，她感觉到了长久以来的轻松，虽然接下来会有许多战后的问题等待着她处理，但是她不再需要想自己的决断是否需要经过逐日者王室的许可。凯尔萨斯已经背弃了他的人民，辛多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一位新的领袖。
非她莫属。
战后的这几天，已经有人开始讨论辛多雷的未来，已经有人在说她会成为辛多雷女王。整个奎尔萨拉斯的实权现在都在她手上。
参与这场战役的人还在收殓着死者的遗体。也许这个时候谈论到底由谁来领导辛多雷并不合适，但人民等不起了。他们迫切想要知道未来的出路，他们又经历了一次背叛，曾经许诺给他们救赎的依靠声名尽毁，逐日者家族已经不值得信任。
该怎么办？
现在，奥蕾莉亚主持着另一个仪式，为一场她由衷希望不会发生的悲剧。可爱的夕阳缓缓落下，但黑暗尚未来临，银月城的天空被涂满了斑斓的色彩，一声凄美的回响像是在诉说衷肠。
今天，她必须要给人民一个答案。
她的孩子不在这里。如果可以，奥蕾莉亚希望贝洛瑞尔不用承担守护人民的重担。
温蕾萨站在姐姐身后，她看见有的人惊讶于奥蕾莉亚身上的服饰依旧是游侠装而并非在是象征着王权的红色。在她看来，奥蕾莉亚是一位骄傲而美丽的女性，她对于人民的未来充满了热情与奉献。此刻，她选择了别人对她最熟悉的装扮，而不是急着宣布自己的统治权。姐姐的行为就是要告诉其他人，即使大权在握，她依旧是一名游侠。
这么多人聚集在逐日王庭的下方，温蕾萨怀疑几乎每一名能够出席的贵族成员都已经身在此处。为什么不呢？他们当然想知道摄政王会怎么对待与逐日者家族有关的人。
“说起来并不算久远，”奥蕾莉亚说道，“辛多雷这个名字来自过去一位优秀的王子，在得到他的承诺后，我们选择相信他的领导。也许你们有的人会说凯尔萨斯的行为不容原谅，的确，对于这一点我无话可说。我们可以选择憎恨他，可以唾弃他，但我们绝不能忘记是什么导师光彩夺目的王子走向极端。”她听到了人群中有人在说魔法，有人在说是力量，奥蕾莉亚很欣慰有人能予以回应。然后她又继续说道：“是的，也许有这两方面的原因，魔法和力量，前者是我们辛多雷一直渴求的，后者则直接彰显出一个王国的强大。然而，他们也能让人堕落。”一阵唏嘘声传来，奥蕾莉亚暂时停下说话，她的目光直视人群中的部落代表团，其中就有第一个进入过银月城的兽人布拉贡·血拳。很明显他们是替酋长来确认血精灵的忠诚的。
“我们曾经倍受爱戴的领袖已经堕落，他选择了恶魔，选择了恶魔赐予他的强大魔法和力量，然而，他低估了他的子民反抗的决心，他也低估了这个世界的力量。事实证明，在欺诈者面前艾泽拉斯毫不退让。我们刚赢下了一场艰难的战争……”说到这里她一时哽咽，再吐不出只言片语。她停下来好一会儿，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然后才继续开口说道：“这是一场代价高昂的战争，我们牺牲了很多人，但是……他们的牺牲拯救了我们。太阳之井已经重生，我相信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她渐渐露出笑容，大声说：“变革的风潮已经来临，血之子们。一场战争已经考验了我们，辛多雷绝不会让历史重演。尽管路途曲折而离奇，但我们依旧守护住了国土。辛多雷能否恢复昔日的荣光？此刻我并不清楚，但我相信在未来一定能找到答案。”
“你能带领我们吗，奥蕾莉亚？”下方嘈杂的人群中有人呐喊道。更多类似的呼喊也开始出现。
她抬起右臂伸向天空。“这里没有国王，我的同胞，但风行者家族必将履行永恒的誓言，为了奎尔萨拉斯而战。anar'alah belore，为了辛多雷！”
人群爆发出高昂的呐喊表示回应，奥蕾莉亚在赞美与掌声中走进了逐日者之塔，温蕾萨悄悄跟在后面。当声音变得很小时，游侠将军才开口说话：“你似乎并没有提到该怎么处置追随凯尔萨斯的贵族。”
“这是一种暗示，如果他们够聪明，就应该知道怎么做。”她回到内部大厅，站在大厅中央停留了好一会儿。世事无常，她心想……我不再是原来的模样。
一只温暖的手掌拉住了她的手，她看着温蕾萨笑了起来。她已经为即将到来的变化做好了充分准备。
叮、叮、叮、滋……一名地精**着上身站在的铁砚台前工作着，大汗淋漓的身躯折射着熊熊火光。而他黑色的皮肤就像是被烟火熏过一样。熔炉一直以来都燃烧着，紧张地使用着——不分昼夜，几乎片刻不歇。萨尔回来时整个奥格瑞玛都去迎接了，但他没有去，他明锐的耳朵听见了有人在说加尔鲁什·地狱咆哮这个名字。不过他不感兴趣，他继续用手中的锤子敲击着被加热到赤红的铁块。在贫民窟一座废弃屋子中进行自己的工作，一般来说地精都会有一个自己的助手，但他不需要那东西，只有自己亲自动手才能确保每一块精铁都能变成他想要的模样。
真正的工程师眼里不应该存在误差。这是他的主人对他说的话。
“很好，这块铁很适合用作制造一台冲压机。”地精稍微停了下，他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这里，有些血丝的眼睛盯着门口。没过多久，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两个人没有任何交谈，那是个兽人，他将一卷图纸扔给了地精，然后转身离开了。
乌克斯·血语者还是那么小心谨慎。地精心想，然后打开图纸，眼睛也逐渐放大。
“魔能机甲？很好……很好，我记住了。”他将图纸扔进滚烫的熔浆中，亲眼看着它化为灰烬。
第六十七章——苏醒
…………
蓝色和白色的世界在纳萨诺斯的面前变得模糊。暴风雪吹刮着他的披风。他再一次看到那张长桌的首席位置上坐着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凋零者不知道正在发生什么，但他隐约记得这个画面。
一张美丽的雕花长桌，三个正在静坐的人。
自己为何对这里如此熟悉？什么时候有了这里的记忆？（第六卷，第六十四章）
雕花桌左手边的兽人年纪老迈，眼睛深陷，身上有很多伤疤，显示出他曾经遭受过难以想象的折磨。纳萨诺斯端详着他的面孔，他脸上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画上了白色骷髅。而桌子右手边是个憔悴不堪，病入膏肓的男孩，他咳嗽和流鼻涕的样子更像是能感受到周围的暴风雪。
那个男孩舔了舔皲裂、苍白的嘴唇，吸了一口气，仿佛是想要说话。但首先打碎寂静的是兽人的声音。
“你还能做更多事情，比这个多得多。”他像是在给出了承诺。纳萨诺斯这才注意到第三个人，他只能看见对方身上穿着失去色泽的圣骑士重型盔甲。风雪遮住了他的脸。就算纳萨诺斯走到他的面前看见的也只是一团模糊。
“还有许多许多事。”兽人发出笑声，“但只有你继续沿这条路走下去。”绘在他脸上的骷髅随着他表情的变化而伸展。
慢慢地，纳萨诺斯转过头，看着那个男孩。那个生病的孩子正在用清澈得令人惊讶的目光看着第三个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他的声音很轻，语气中蕴含着惊异的力量，“我没有被寒冰淹没。我是你最后的人性——同情、善良，爱与痛……关怀与担当。”
过了一会儿后，他露出一个稍有些颤抖的微笑。他的面色稍微变得有些红润，在纳萨诺斯的注视下，他皮肤上的一些脓疮消失了。随着这一现象发生，希望的泪水出现在那双眼睛里。男孩的声音比刚才更加有力，却又因为激动而颤抖着。“你明白了，对吗？不管怎样，你没有抛弃我。从来没有！你做了很多错事，但你的心中仍有善良。否则……我就不会存在。”
男孩滑下椅子，缓慢地拖动着脚步向那个人走过去。片刻之间，两个人彼此对望——至少他们看上去是面对着面。
“一切都不会太晚。”男孩儿不知怎么又咳嗽了一声。
那个人伸出了手，慢慢靠近男孩儿的脸庞，动作像父亲一般慈爱，接下来，他模糊不清的脸庞发出冰冷的声音：“太迟了。”
男孩惊呼一声。那声音中充满了震撼、痛苦和遭到背叛的怨愤——那只手轻而易举的掐断了他的脖子。
门外寒风的呼啸骤然间变得异常猛烈。男孩消失了。恸嚎的风暴在大地上肆虐。
………
“不！”凋零者声嘶力竭地喊道，他睁大眼睛，面前的画面是自己躺在一张没有软垫的卧床上。
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纳萨诺斯不经发问：“我到底在哪儿？”他说着，开始不断的回忆，感知告诉他此刻自己正身处一艘船上。他想起来了，他正在海上航行，目的地是玛拉顿。
“怎么了，凋零者？”房间门被打开，梅瑞尔走了进来，随他一同进入房间的还有湿冷的潮气。纳萨诺斯的死亡之躯感受不到寒冷，但冰寒灰暗的潮气像利刃一般切入了他的身体。
这感觉来的突然，让他完全措手不及，就像是他面前的这个法师对他使用了什么魔法。当然，梅瑞尔不会做这种事，因为他知道凋零者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我不知道？”纳萨诺斯被吓了一跳，自己的声音沙哑、痛苦。他不记得有哪次战斗已经伤害到了他的喉咙。
“我有些哀痛难忍，就好像……”凋零者卡住了，他下床焦急地来回踱步，那种感觉为何他形容不了。他对梅瑞尔用手胡乱比划着什么，希望法师能够明白，但是梅瑞尔只看到了他的奇怪举动。
“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纳萨诺斯吼了出来，可他立刻又给出了答案：“就好像突然失去了什么，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凋零者戴着皮手套的手攥紧了。“我感觉有事情要发生了，和巫妖王有关。我……感觉到了。”他的脸在抽搐。这奇怪的感觉提醒着纳萨诺斯，他和巫妖王的联系一直都未曾断开。正因为如此，他才能感觉得到。
“立刻做好准备。”纳萨诺斯对梅瑞尔说，“让世界上所有的密探都行动起来。最终的时刻要来临了！”
…………
那个兽人，他正在仰头狂笑，画着骷髅的面孔几乎要被分成两半。“感觉如何？一定很美妙，对吧！只有你内心中挣扎的最后一点人性消失之后，你才能体会到它对你而言是多么沉重的负担。”
阿尔萨斯看着陷入狂喜的耐奥祖，他说得完全正确，事实上老兽人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慌，他要他做的都符合死亡骑士的心意，他对任何事情的把控就像他是掌管游戏的玩家。
死亡骑士听着兽人的振臂欢呼，现在他感觉到轻松、强大，身心都得到了净化。他的一切缺陷，他的软弱，他的犹豫不决，以及心存疑虑的东西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对事实无比清晰的掌控。各种画面簇拥在他的意识里，相互交织，彼此重叠，未来与过往的浮光掠影混杂在一起。
一支人类军队骑在马背上，高举着联盟的旗帜，还有一支骑在狼背上的兽人奇袭队。他们不是在彼此攻杀，而是在并肩作战。他们结为盟友，共同向天灾军团进攻。
情景又发生变化，他有些惊讶，奎尔萨拉斯并没有被破坏？不，天灾军团留下的伤痕依旧清晰可见。但那座城市已经重建……
接着又是一幅图像，一头巨龙从地底深渊飞出，直冲天空，他的巨翼带动起如海啸般疯狂的熔岩和热浪。
绿色，全都是绿色，幽暗怪诞，如同噩梦一般的影像在阿尔萨斯的意识边缘起舞。天空被阴影笼罩，一个恐怖的声音冲击着阿尔萨斯的耳膜，像是在嘲笑这个世界迎来末日。
阿尔萨斯不知不觉将手握紧，他隐约察觉到那个声音的发出者以及它所代表的势力都是他的敌人。死亡骑士感受到手里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他露出浅淡的笑容，没有低头去看——霜之哀伤，至少这还是他认识的，让他感到无比亲切的。
“我们是一体的了，阿尔萨斯。”耐奥祖还说着：“让我们联合在一起，不再有耐奥祖，不再有阿尔萨斯，只有巫妖王……”
阿尔萨斯上前一步，将光芒闪烁、饥渴难耐的霜之哀伤完全刺进这个兽人胸膛。后者的眼珠凸起，死死地盯着刺穿自己身体的剑刃。
“不！”死亡骑士对耐奥祖说道，他回忆起是自己打破了冰封王座，他知道这个兽人渴求着一具躯体，他也知道如果他们真的联合后将会无可匹敌，但是老兽人误判了阿尔萨斯的心境，他以为死亡骑士想要的是力量，想要证明自己是世界最强。但他错了！他的错误让他失去了最后的价值。
阿尔萨斯什么都不需要了，他需要的就是结束这一切，彻底结束有人告诉他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的格局，他的头顶不再有自己的父亲母亲，他的身边不再有导师，身后也不再有耐奥祖，只有他自己。他不再受王冠所累，他不需要肩负起保卫人民和守护王国的职责，而是人民受他的控制，当霜之哀伤为他开辟出黑暗王国时，被复活的亡灵爪牙们就绝对服从他的命令，他们的行动完全取决于他的意志。
他想要的就是能够自由的操纵一切。
看着耐奥祖带着对背叛的愤怒表情消失时候，他终于笑了。
……
很长一段时间里，他什么都感觉不到。他一直停留在王座上，一动不动。他知道自己已经醒了，只是眼睛还未睁开而已，为什么他还不行动？冰层覆盖了他，是他与这个世界最后的屏障，只要他行动，他就能突破这层屏障，然后带着天灾军团横扫这个世界。
可是，刚刚得到彻底自由的阿尔萨斯却有了一种新的情绪，即便他抛弃了良知也抛弃不了它。
孤独！
他还未睁开眼睛就察觉到冰封王座周围只有自己一个人，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
孩子，当你出生的那天起，整个洛丹伦都在呼喊你的名字——阿尔萨斯。
如今，回应王座上的他的只有呼啸的狂风和冷凛的冰雪。
能够理解我的人在哪儿？
阿尔萨斯心里发问道。很久以前，当他在洛丹伦国都大街上和那个人握手成为朋友的时候，他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离母国最真实的一面是如此之近。从那时起，他就切身感受到他需要那个人。而后在他成为圣骑士的时候，他的朋友并没有出席仪式典礼，因为他知道阿尔萨斯渴望的是那个神圣的时刻，而不是众人的眼光，不是圣骑士所要坚守的誓言。
是的，只有他能够理解他。
阿尔萨斯立刻用精神意识搜索那个人，他记得对方也成为了一个亡灵。
纳萨诺斯？
他呼唤着，可是得不到答复。难道他被消灭了吗？他失去了最好朋友的援助。阿尔萨斯失望透顶。他抛弃了阻碍他的纯真善良的自我，杀死了引诱他成为死亡骑士的自我。他可以没有他们，但他不能没有一个可以对他说“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你只是做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的人。
现在，无数次呼唤失败后的他只剩下愤怒。
巫妖王阿尔萨斯，孤独地掌握着他的荣耀和力量，缓缓睁开了眼睛。冰壳开始破碎，剥落。
既然联盟和部落想要对抗他，那么就把他们全部消灭掉。
统御头盔下面的苍白色面庞不见一丝除冷漠外的多余表情。他的身形缓缓移动。
奎尔萨拉斯既然重建了，那就再把他毁灭掉。
他醒来了。他听到了这个世界发出的声音，许多声音，有的来源于自然，有的属于对命运不公的灵魂，那些灵魂需要他的指引。
他也会去指引他们。
耐奥祖说他需要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那么这将是他最后一次听那个幽灵的建议了。他会走下去，一切取决于他的意志。
阿尔萨斯抬起头——这是他醒来的第一个肢体动作——他眺望诺森德的冰封原野，有一个灵魂等他已久，他需要释放出对方内心积压了上万年的怒火。
第一章——战前准备
…………
我从没想过当我踏上诺森德的征程时会发生什么。我的被遗忘者们也有不同的想法，有的激动，有的恐惧，除了我。我只有对未知的迷茫。我从没去过诺森德，我只知道那里是一片冰天雪地。我也问过我的追随者，他们中有谁去过诺森德？得到的答案千奇百怪，他们有的人说那是一片蛮荒之地，有的人说那里终年被冰雪覆盖，还有的人声称那里其实和阿拉希高地一样充满生机……
没有一个人可以告诉我确切的答案。有时我曾想，如果当初我跟着阿尔萨斯远征诺森德，后来的事情是否会发生改变？我曾有过这样的幻想。
三个月前巫妖王苏醒了，阿尔萨斯做了两件可怕的事情开向世界宣布他的回归。第一便是派兵攻打奥格瑞姆和暴风城，第二就是让黑锋要塞血洗了十字军。虽然他的阴谋被挫败，但我怀疑这本就在他的计划之中，他已经蛰伏了这么多年，天灾军团的实力究竟强大到什么程度了？
每一次联盟和部落遭遇新的危机时，我都会带领我的人民去开辟新的领地，可是这次不同，我告诉他们：
时机来临了！
三艘载满士兵的舰船作为先锋部队正在靠近诺森德。我已经能够感受到那片大陆上刮来的寒风了……
……
三个月前，天灾入侵奥格瑞玛的行动结束后。
乌克斯·血语者正在城市中晃荡。他回忆起这场入侵前夕自己散播流言的小动作是否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仔细想想后，他觉得没有。从棘齿城那里开始，一直慢慢让流言散播到奥格瑞玛，流言扩散的很成功：藏宝海湾运送谷物的船只出了问题。
前些日子传来了被遗忘者最高领袖的手信，他警告了奥格瑞姆情报网的负责人：
瘟疫又来了！
只有五个字，但乌克斯已经知道凋零者想要表达什么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一定是联盟的某个前王子。一个极其好骗，极其软弱，极其愚蠢的，以至于都不知道自己被操纵入邪道的家伙。而现在，这家伙即将在艾泽拉斯上降下死亡大雨。
主人的话肯定没有错，但是问题是该如何把这个消息告诉大酋长？
乌克斯很聪明，那就是利用悠悠众口来逼迫大酋长采取行动。
而他的办法似乎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有一个人比独隆坦之子更加着急。
加尔鲁什·地狱咆哮，一个英雄之子。他才加入部落不久。乌克斯原先以为他的急躁是对功名的渴望，是想通过赫赫战功来提高自己的地位。然而血语者没想到的是，他竟然直接对萨尔发起了挑战——决斗。
决斗的原因很简单。对于流言中内容，萨尔根本不想采取行动。他只想先侦察；想和联盟的一个女人商讨对策。加尔鲁什无法理解，也无法容忍。他觉得应该发动战争的时候，萨尔却在召集会议。犹豫不决的样子完全没有一点大酋长该有的风范。
最后决斗不了了之了，当二人在竞技场上互相进攻的时候，天灾军团的入侵正好来临了……
加尔鲁什为了守护奥格瑞玛，一次次举起战斧，一次次砍下。
接着，威胁似乎解除了。敌人撤退了。最后一个被瘟疫感染的人也处理好了。但加尔鲁什知道，事情没有真正结束。远远没有结束。对抗这样无耻的敌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无情的，冷酷的战争。他极其渴望去战斗。他会带领着军队为部落伸张正义。他唯一需要的，就是萨尔的命令。
在看到家园被入侵后，萨尔终于妥协了，他对巫妖王宣战。
乌克斯对于加尔鲁什被选为远征军统帅并不意外。但他一开始有些担心，那个鲁莽的玛格汗会不会要求所有的部落成员都要上战场？后来的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加尔鲁什不仅没有招募牛头人、巨魔等忠实的部落伙伴，他甚至不打算带上奥格瑞玛的兽人，他的士兵都来自德拉诺，和他一样都是纯血兽人的玛格汗。这支军队被称为战歌远征军。
一个极端的种族主义者吗？乌克斯对加尔鲁什的评价引得自己发笑。这样也好，潜伏在奥格瑞玛的密探不需要上战场，而他此时正要去视察那些密探的工作，确保情报网正常运行。
……
天灾军团入侵奥格瑞玛一星期后。
一叠叠的公文堆满了奥蕾莉亚的办公桌。大量报告、公文、行文和清单杂乱无章的堆叠着，她没有去整理。这些都和奎尔丹纳斯和太阳之井上的短暂却残酷的战争有关，不过摄政王现在的心思并不在此。
她的手中握着一封还未启封的信笺。印章上盖着一个红色的标志，像一只眼睛凝视着她。信封内折叠整齐的羊皮纸上是工整端正的字迹。
几天前奥格瑞玛已经送来了大酋长的消息，他将会派一位使者来到银月城，声称有要事相告——所谓的要事就是命令，奥蕾莉亚正在思考究竟是什么命令。信上也没有提到，而是直说了到访的日期和时间。
今天是使者如约到来的那一天，奥蕾莉亚正在日怒之塔的前厅，她准备在这里和对方见面，可有人提前来拜会她了。温蕾萨走了过来，并呈上一件折好的深红色毛绒衣饰。奥蕾莉亚看见了上面那只庄严的金色雄鹰。原本那上面应该是金色凤凰。
“不。”她简略地说道，挑眉拒绝了温蕾萨。
“你应该穿上它。”游侠将军坚持着。“今天不是要接待部落使者吗？你应该用这件衣服告诉他谁才是这个王国的领袖。”
“这毫无意义！”奥蕾莉亚一边回答，一边收好那封信。“这根本没有威慑力。我完全没有必要摆什么架子，而且即便是国王，我也必须认可萨尔的指挥，不要忘记，我们也是部落的一员。”
温蕾萨低下了头，深吸了一口气。
“你总是在拒绝，姐姐。”
她们继续交谈着，一会儿便听到靠近的缓慢脚步声。
罗曼斯已经在大厅外等候，他无力地倚着法杖，等待着摄政王的召见。
“进来吧。”奥蕾莉亚喊道。
他走了进去，看见风行者姐妹二人时脸上闪过一丝蔑视的神情。曾经，他有能力去质疑和挑战奥蕾莉亚的选择，提醒她只是摄政王而不是国王，可现在，两种身份对于奥蕾莉亚而言已经不再重要，没人再能威胁到她的地位，一切已成定局。当凯尔萨斯彻底失败后，罗曼斯一直等待着奥蕾莉亚对他的审判，他原以为自己会被彻底调查，会被谴责与王子同流合污，可是女精灵并没有这么做，甚至可以说什么也没做。她只是释放了他，既没有剥夺他大魔导师的称号，也没有没收他的财产。
然而，这才是最折磨他的方式。
同样的，奥蕾莉亚多年来一直将罗曼斯视作背后芒刺，而此时此刻，她对这位法师只是心存怜悯而已。作为凯尔萨斯最忠诚的拥护者，凯尔萨斯最后的背叛使他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部落要派人过来。”他的声音仿佛是在墙壁上刮沙的声音。
“消息很灵通嘛，大魔导师。”温蕾萨说，她的语气满是嘲讽。
罗曼斯双眼闪烁着光芒，他没去看游侠将军，而是盯着摄政王，“洛瑟玛按你的吩咐一直与布拉贡·血拳那帮人有交谈，他打听到一些消息，并且告诉了我，他说奥格瑞玛最近被袭击了。”
“那是兽人的事情。”温蕾萨接着替姐姐发言，最好的结果就是让罗曼斯赶紧走，但她注定要失望了。
罗曼斯正想要发言，一个卫兵走了进来，先一步说：“摄政王，部落使者到了。”
奥蕾莉亚听到后立刻站了起来，从罗曼斯身边走过来到大厅中央。“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大魔导师突然悄声说道：“很快就是奎尔萨拉斯的事了，而这也是我来此的原因。”
奥蕾莉亚陷入疑惑，不清楚他究竟要做什么，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迎接客人。
这是风行者记忆中见过的最高大的兽人，他体格魁梧，眼神犀利。两鬓被梳成发辫，脸上布满皱纹。身披重甲的气势像是要去参与一场战争。
那个兽人离奥蕾莉亚只有五步距离时停下了。“向你致敬，摄政王。我是瓦洛克·萨鲁法尔，代表萨尔的意志而来。”
奥蕾莉亚有些吃惊，指挥希利苏斯战役的最高指挥官就站在她面前。萨鲁法尔这个名字在部落中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很荣幸，萨鲁法尔大王。我是奎尔萨拉斯的摄政王奥蕾莉亚·风行者。不知你远道而来的目的是什么？酋长的意志又是什么？”
“阿尔萨斯竟然胆敢攻击部落的心脏。”
摄政王嘴唇干涩，胸中一阵不安如浪潮般席卷而来，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却只能咬紧牙关，沉默不语。
萨鲁法尔继续说着：“我们成功地击退了攻击者，但是阿尔萨斯的行为已经触犯了部落的底线。酋长向他宣战。部落已经在备战了。而辛多雷现在是部落的一份子，因此……你知道该怎么做，摄政王。”
这番话语如此的沉重，奥蕾莉亚感觉自己像是正面不做抵抗的挨了萨鲁法尔一拳。
摄政王缓缓地摇头。
“感谢萨尔酋长邀请我们加入诺森德前线，但我们刚经历过一场内战，现在的兵力捉襟见肘，急需要休整。”
“这不是请求，奥蕾莉亚。”萨鲁法尔打断了她的话。“你必须出兵，这是命令。别忘了是谁让奎尔萨拉斯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而且虽然酋长对银月城的事情不那么关心，但他也了解过你们的力量。游侠和法师，还有你们引以为傲的血骑士，这些都将是补充前线兵力的最好来源。”
“我们没有那么多人，阁下。”
萨鲁法尔对这敷衍的答案不满，他的眼神眯了起来，朝前迈了一步，警告道：“这么多年来，部落向永歌森林派出了不少战士，在这里帮你守卫你们的土地。当部落需要奎尔萨拉斯的力量时，你打算袖手旁观？萨鲁法尔盯着哑口无言的女精灵，继续道：“你必须派兵到诺森德支援，否则酋长不得不考虑撤去驻扎在这里的士兵，而且我要提醒你，一旦他那么做，就意味着辛多雷不再是部落的成员。”
尽管血精灵百般努力，天灾军团依旧在死亡之痕上肆虐，他们不能失去部落部队的协助，否则许多收复的故土必将再度失守。
“派那些筋疲力尽的部队到诺森德送死，不然就得任由天灾军团再度侵占奎尔萨拉斯。”在奥蕾莉亚陷入沉默时，罗曼斯的声音响起。现在摄政王明白大魔导师之前的话了。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萨鲁法尔听出罗曼斯话音中的愤怒。“这根本是在敲诈！”他继续大喊，指节因紧握法杖而发白。“部落不是重视荣耀吗？现在却以我们的土地来勒索我们？”
萨鲁法尔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他一会儿。
“荣耀？”兽人瞪着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荣耀是用鲜血铸造的，而不是躲在后面寻求安逸。每当奥格瑞玛酒馆内有人谈论天灾军团攻破奎尔萨拉斯这件事的时候，任何一个兽人、牛头人、还有巨魔都会感到羞耻，叫嚣着如果自己是一个精灵，一定会去找阿尔萨斯拼命。而真正经历过那场灾难的人现在却想要逃避对仇敌的战争。”
“我们不想逃避。”温蕾萨驳斥道，“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反抗，没有拼命，我们……”
“失败了？”萨鲁法尔瞥了一眼游侠将军，“所以你们就放弃了？”
死一般的寂静。
萨鲁法尔等待着他们的回答，渐渐失去了耐心。“第二次机会就摆在你们面前。选择权在你，摄政王。”兽人最后看了一眼奥蕾莉亚，正准备转身离开。
“我明白了，萨鲁法尔大王。”奥蕾莉亚突然说。
兽人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两周的时间，把军队派往奥格瑞玛。”他说。“希望你不会让酋长失望。”
第二章——死亡骑士
…………
我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与阿尔萨斯相遇时的情景。我还记得他对我伸出手时带着笑容的面孔。我还记得当时乌瑟尔期待的目光，但那只手给我的冰凉感十分惊人，像是我触动了什么本该被永远隐藏的邪恶。我时常在想，阿尔萨斯走向堕落是否和我有关？我真的想要击败他吗？
或许我很快就会知晓答案了。
夜幕在我写下这段文字时降临了，柔和的夜色与这篇苍凉的海滩难以相称。我走出船舱时，抬头望向不计其数的繁星，带着海水味的微风轻抚着我的脸。
我抬头望着诺森德的海岸，我心里想着要上岸后应该先让人去侦查情况，然而情况就在我的眼前。
无论生前或是死后，我都多方打听阿尔萨斯在诺森德所经历的一切，但是，所有的残言片语加起来都不如自己亲眼所见。
我把那片海岸称之为被遗忘的海岸，下令让被遗忘者们清空飘荡在海边的幽灵。他们都是洛丹伦的士兵，看样子还在坚守自己的岗位，但他们不知道的是，他们发誓想要守护的王国早已灰飞烟灭了。他们所追随的王子早就抛弃了他们。
……
无畏要塞就像是一座被缩小的主城，繁忙的码头、守住阵线的士兵、还有秩序井然的征兵处。联盟的首要任务是守住这里，为其他人提供一个登陆点或者是撤退点。
无畏要塞的指挥官是阿洛斯，顶着将军头衔的他原本就有很大的压力。不久前他收到了摄政王伯瓦尔公爵的亲笔书信，信上说联盟的精锐部队即将出征，这段时间内他必须守住无畏要塞。阿洛斯一开始认为这个任务很简单，要塞的防御让他充满了信心，可天灾军团就像是收到了和他一样的消息般，派来了大量的蛛魔怪物，没日没夜地对要塞发起进攻。这使得阿洛斯完全没有任何一丝休息的机会，他必须时刻关注战况。
正当他忙得焦头烂额之际，要塞内却迎来了一群特别的人。德莱尼守备官乌尔雷带着埃索达的代表来到无畏要塞，宣誓要参与对抗天灾军团的战斗。而神奇的是，阿洛斯竟然陷入了犹豫。因为他本人隶属于摄政王伯瓦尔的无畏远征军，这支部队中有人类、有矮人、甚至还有侏儒，但就是没有暗夜精灵和德莱尼这些来自卡利姆多的盟友。现在突然有人造访，阿洛斯不知道该不该接受对方的帮助。而且他没有和德莱尼人打过交道，对他们并不了解，如果同意他们参加战斗，他们是否会借机说出他们的条件？如果只是提供给他们装备物资那还好，可要是有别的什么不合理的要求怎么办？
“只要你一声令下。”乌尔雷的声音回荡在无畏要塞的中心城堡中，让正在思考的阿洛斯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德莱尼会绝对听从你的指挥。而且我向你保证，我能在一个月内招募到两个团的兵力。”
两个团？阿洛斯睁大了唯一的一只眼睛，那是数千名士兵。这个条件很不错，而且他也知道乌尔雷所说的兵力一定是德莱尼或者暗夜精灵，据阿洛斯了解，这两大种族都很擅长治疗，德鲁伊和圣骑士能够给伤员很大的帮助。
他开始动摇了，但仍有疑惑，于是把目光转向身旁的顾问塔尔伯特身上。塔尔伯特是前不久才加入无畏远征军的，他凭借着灵活的头脑和富有远见的判断力，很快就成为了阿洛斯的私人顾问，不仅能帮他解决军事问题，还能够妥善处理此时此刻这样类似的情况。当然，他也很擅长外交。
“将军。”塔尔伯特露出笑容，用手调整了一下眼睛上的单片眼镜，他的声音非常儒雅，展现出智慧。“我们的军队主要是由村民和农夫构成的。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但是还没有完全摆脱自小养成的偏见和迷信。他们还没有准备好与外来盟友并肩作战。”
这番话引得乌尔雷和其他德莱尼代表面面相觑。偏见与迷信？那为什么他们能够容忍与侏儒矮人这些种族合作？疑惑渐渐出现在乌尔雷的心中。
“说得……有些道理。”阿洛斯摸着下巴权衡思量道。他忘记了士兵们的想法，差一点酿成严重的错误。如果他的士兵与德莱尼人起了冲突该怎么办？一方是自己人，另一方涉及到联盟内部的外交，无论维护哪一方，他都会受到谴责。阿洛斯决定委婉拒绝德莱尼人的帮助。“乌尔雷，我会认真考虑你的建议。同时，我们也会随时向你们咨询的。”
“好吧，将军。”乌尔雷叹了口气，难免有些失落，“如果你改变主意的话，我们会很乐意提供军事援助的。”
………
暴风城
塔蕾莎·福克斯顿正在清理洒上酒水的桌面。来到暴风城好几年，她的身份一直没有被拆穿，最近她用自己的积蓄在贸易区开了一间酒馆。贸易区的地价可不便宜，但这里人来人往，生意非常容易火爆，而且客人们总是大吵大闹，一旦喝嗨了喝醉了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一不小心就把一些秘密抖落了出来。
这不正是纳萨诺斯所需要的吗？
已经是半夜，酒馆们只剩下几个稀稀拉拉还在痛饮的矮人。有些时候塔蕾莎会被他们调戏，但她并不反感，这个大大咧咧的种族是酒馆内的常客。他们从不虚伪，与他们打交道要比一些人类贵族好很多。
将喝空的酒杯收回吧台时她正好背对酒馆门口，可突然酒馆内安静了下来，接着一阵寒气袭来引起了塔蕾莎的注意，她回头去看发生了什么，谁知门口站着一个身穿黑色盔甲的人。他满头白发和苍白色的皮肤吓了塔蕾莎一跳。脸上有两条贯穿眼睛的面纹。
是一个亡灵？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纳萨诺斯派过来的人？不，不可能。这么多年与她取得联系的密探都是非常普通的活人。
“死……死亡骑士？”一个矮人嘀咕道，他刚才喝了不少酒，此刻脑子却很清醒。
塔蕾莎听到他说的话后立刻明白过来，不久前暴风城来了一个死亡骑士，大街小巷都传遍了，说那个危险的家伙觐见了国王。接着，整个暴风城的传令官都出动了，国王宣布死亡骑士已经摆脱了巫妖王的掌控，人民应该给予他们与其他种族同等的尊重。
门口的死亡骑士开始向塔蕾莎挪步，短时间内，他就已经掌握了这家酒馆的布局设计。
典型的洛丹伦风格！证明这家酒店的主人来自那个早就湮灭的王国。死亡骑士的眼睛闪过一丝怀念。
塔蕾莎看着越走越近的死亡骑士，不禁有些害怕。不过她还是露出勉强的微笑，“晚，晚……晚上好，客人。呃……”她尽量压抑住自己的紧张，但是嘴巴跟不上大脑的节奏。“你想要点儿什么？”
死亡骑士坐在吧台处的位置上，闭着眼说：“我以前挺喜欢麦酒的味道的，估计现在也是。”
“呃，好，一大杯麦酒，马上就来。”塔蕾莎立刻准备，当她把麦酒递到死亡骑士面前后，她试着和这位特殊的客人交谈：“我听说国王的公告了。每个人都听说了，我估计，你们是来帮助我们的。”
死亡骑士喝了一口酒，眼睛依旧没有睁开，“我已经从巫妖王手中解脱出来，而且我还要他死！如果你指的是我们有共同的目标的话。没错，我是来帮助你们的。”
“那么要是他死了……然后呢？我是说，你会做什么？”塔蕾莎不经意间问出这个问题，她心想死亡骑士和纳萨诺斯实际上是同样的，或许对方的答案也可能是纳萨诺斯的答案。
死亡骑士盯着麦酒中自己的倒影，仿佛陷入了回忆。
“你会重新开始你原来的生活吗？回去和你的家人团聚？”
“不，我没有家！”他回答到，并且把酒一饮而尽。在他放下酒杯时，另一只手已经将一个金币放在了吧台上。塔蕾莎被这阔绰的手笔惊呆了。她还没来得及找钱，死亡骑士就走出了酒馆，并且带走了酒馆内的寒气。
………
阿格玛之锤，这艘飞船即将。
“你，站住，你来这里做什么？”负责值哨的牛头人卫兵拦住了接近者，并且充满敌意，因为对方是一个血精灵死亡骑士。
“这艘船叫这个名字？我还不知道。”死亡骑士坐在战马背后说。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是来……我是来尽一份力的。你应该看到了，我穿着盔甲……还有我的剑。”
不久前，大酋长宣布死亡骑士成为部落的成员。牛头人的脑海中闪过这个令人不悦的消息。
“哼！跟我来。”
很快，死亡骑士就和这艘船的主人见面了。
部落大王阿格玛，他的头衔相当的高。
“我有很多缺点，死亡骑士，但没有以下两点：第一是傻，第二就是闭目塞听！”阿格玛坐在熊皮软垫的位置上，样子有些慵懒，显然有些不待见死亡骑士。“黑锋骑士团的消息我已经收到了。但是为什么你决定来这里？你的计划是什么？”
“我无处可去，大王。”死亡骑士回答道，“而且你的船将深入天灾军团的敌后，如果您能任用我，让我的……才能发挥在战场上……”
“说够了吗？”阿格玛打断了他，睁开眼睛直视这个死人。“我的忍耐是有限的。”
“十分抱歉，大王。”死亡骑士抬起头，提高声音：“如果您能给我安排一个船上的位置，我将发誓用我的剑完成您的每一个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