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圣光的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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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光的复仇!即使是现在,即使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每当在收藏室看到阿尔萨斯作为圣骑士所使用的武器时,我就会感到困惑,究竟是阿尔萨斯一意孤行想要证明自己,还是为了人民才选择远征诺森德?
曾经的王子把许多秘密带进了霜之哀伤洞穴,让事实腐烂其中。
我一直以为阿尔萨斯拔出霜之哀伤的时候没人去阻止他,可穆拉丁阻止了,洞穴守卫也阻止了。为什么王子依然选择了那把剑,甚至不惜葬送他自己的灵魂。
贝尔蒙特把我带到他发现的洞穴那一刻,一种哀伤的情绪瞬间束缚住了我。我通过影像听见了阿尔萨斯对霜之哀伤许下的誓言,王子说自己为了人民可以牺牲一切。这话听上去非常伟大,但是我看得出,任何人都看得出,当阿尔萨斯丢下重伤的穆拉丁独自离开时,他已经彻底抛弃了这神圣的誓言,他只是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复仇。
只是我很疑惑,究竟是什么让他的复仇执念如此之深?
圣光的复仇!是圣光的旨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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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霜之哀伤洞穴走出来,纳萨诺斯手里握着那把战锤,拍掉上面的积雪与冰层后,锤柄上依稀可见洛丹伦的徽记。
“这把武器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主人?”
贝尔蒙特的话打断了他的思考,纳萨诺斯缓慢地摇头,“没什么特别的,但这把武器见证了许多事情。”
“我们现在已经知道了穆拉丁·铜须还活着。”贝尔蒙特继续说。那段过去的影像中显示消失多年的矮人最后没有死,不过他醒来的时候却失去了记忆。“接下来就是要找到他,这或许是我们和联盟缓和关系的筹码。”
“你去做两件事。”纳萨诺斯始终没有去看黯刃领袖,“第一,就算是找遍整个诺森德也要找到穆拉丁。第二,让维罗娜拉和她的黑暗游侠部队撤出诺森德,回防影牙城堡和奥特兰克,并且放出消息,说被遗忘者的基地就在东部王国的北端,一定要尽全力把联盟与部落的眼线和密探吸引过去。”
这是权宜之计!贝尔蒙特心想。到现在为止,为了最大程度上减小风险,还不能直接暴露他们在卡利姆多的据点。不过,维罗娜拉一定不会高兴的。
纳萨诺斯似乎猜到了贝尔蒙特在担心什么,他语气严厉地说:“告诉维罗娜拉,这是命令,不做买卖!”
“如果联盟与部落派兵进攻影牙城堡该怎么办?”
“这是提维罗娜拉问的吗?”凋零者哼笑了一声。贝尔蒙特点头回应,等他向黑暗游侠说明命令的时候,那个女人一定会问。
“让她小心军情七处就好,就算联盟派出军队,凭借地势和我们驻扎的兵力,完全可以抵挡他们。”
“如您所愿,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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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迪亚斯·肖尔,间谍大师,暴风城情报机构——军情七处的首脑正站在那位塞拉摩的统治者身边。瓦里安能够清楚地看到他们两个严肃的神色。
一得到天谴之门的消息,瓦里安就命令肖尔前去对被遗忘者进行调查,迅速报告情况。他需要实实在在的情报,而不是四处散播的流言蜚语。这个消息实在是太不可思议,太令人心惊胆战了,而它最可怕的地方就是它千真万确。一场早已蓄谋的屠杀。其暴行比阿尔萨斯更具备毁灭性。
“国王陛下。”肖尔和吉安娜同时说道。瓦里安并不奇怪为什么吉安娜也在这里,她一定是带来了关于部落的消息。瓦里安没有忘记的是,部落也是这场灾难的受害者。
国王先对肖尔点头,意思是让他先说。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还有比天谴之门更坏的消息吗?”瓦里安坐到雄狮王座上,“说吧。”
“好消息是,我们找到了被遗忘者的根据地,就在北方的奥特兰克和影牙城堡。”
国王立刻从宝座上跳了起来,他想起了南海镇,许多年前洛萨带着他逃向洛丹伦时所经历的第一个地方,而且那是一座港口,第七军团的舰队不出半个月就能抵达。“那就立刻行动。”瓦里安想到肖尔还说有一个坏消息,他猜测说:“另一个消息是不是那群亡灵和天灾军团一样邪恶?”
间谍大师摇了摇头,露出无奈的表情。“恰恰相反,这也正是我要说的,你恐怕不能够举兵北上了。”
“这是为什么?”幽灵之狼发出怒吼,宣泄自己的不满。
“您可以看看这个,从银色北伐军那边送来的消息,而且还是大领主提里奥·弗丁亲笔写的,绝不会是伪造的。”
瓦里安看着肖尔手中呈上来的书信,他有些犹豫,军情七处的领袖既然刚才说出了那些话,就证明这封信上的内容不是瓦里安想看见的。
“你想必已经看过了,别浪费时间,直接告诉我。弗丁是什么意思?难道因为天谴之门外死去的人里面没有银色北伐军的战士,他就不问不顾吗?”
“不,弗丁领主的消息是对被遗忘者的看法。让人吃惊的是,他竟然下令宣布被遗忘者为银色北伐军的盟友。”
“这不可能!”瓦里安一把夺过肖尔手上的信,信上有弗丁专用的印章。他见过这个,之前死亡骑士加入联盟的时候他见过。这的确不是伪造的信件。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之前就传出银色黎明有亡灵成员的加入。”说话的是吉安娜,“达拉然的朋友告诉我,有个被遗忘者在荒野中发现了一个身染亡灵瘟疫等死的北伐军成员。那位被遗忘者为了救人找遍了各种办法,甚至去了外域寻求纳鲁的帮助。他的行为感动了弗丁,这才得到灰烬使者的认可。而天谴之门事件则是阿尔萨斯的阴谋,想要利用联盟和部落铲除亡灵内部这股反叛势力。”
“不仅如此。”肖尔接过话语权,他看到国王脸上的惊讶表情像是无法再接纳更多的讯息,不过他还是要说,这涉及到联盟内部稳定。“银色北伐军也向铁炉堡派出了使者,告诉麦格尼国王一个重要的消息:他的弟弟穆拉丁·铜须还活着,就在诺森德。而这个消息……也是被遗忘者们所提供的。”
第十四章——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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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能吗,我坚信只要行动就能赢得弗丁的信赖。但实在太容易了,让我错以为这是个陷阱。可弗丁是一名圣骑士,是灰烬使者的主人,更是第一个为了守护荣耀选择与兽人成为生死之交的人。从种种方面来看,他都不会说谎。
莱尼德和鲁伯特为了帮助我缓解压力而透露了身份。听说他们差一点就被赶出了银色北伐军。
结果是好的,这点我很欣慰,同时也给了我莫大的勇气。在这紧要关头,有许多被遗忘者站出来行动。我再也不是一个人,也不需要为了每一件事而动脑筋思考。但有的事还需要我亲力亲为。
弗丁希望和我谈话,他很好奇被遗忘者的领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我相信我的出现会让他大吃一惊,事实也的确如此,我很清楚地记着这一点。
他希望我能够公开自己的身份,我说那样只会冒出更多想要送我下地狱的人。他答应帮我保守秘密,而我也相信他能做到。
作为回报,我准许被遗忘者们参与银色锦标赛的竞技场。
……
纳萨诺斯怀着一种奇怪的心情接受了同提里奥·弗丁的合作。可是整个谈判的过程都是贝尔蒙特替他完成的,理由是联盟和部落在这次会面周围安插了不少眼线,此外,还有第三方也参与了会谈。
黑锋骑士团的代表是兰克拉尔公爵,作为骑士团大领主的达里安·莫格莱尼却没有现身。而实际上他来了,纳萨诺斯知道,不仅知道,而且灰烬使者前任持有者还跟了凋零者一路。
他们在通向冰冠冰川的天灾城的山崖道路口停下。两个人,一个徒步行走,另一个骑着一匹血色死亡战马。他们都把自己的脸隐藏在黑色斗篷下,可他们都知道对方的身份。
率先说话的是纳萨诺斯,他意识到如果再不说些什么,莫格莱尼可能会通过一场战斗来亮明身份。
“银色北伐军为了打通这条路一定牺牲了很多人,对吗,黑锋观察者?”
在这个名叫回音谷的地方,原本这里是没有通向冰冠冰川的道路的,可是很明显阿尔萨斯低估了敌人的韧性。他以为天谴之门的失利已经让胆敢挑战他的人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自量力,同时瘟疫和火焰也封住了安加萨巨门的道路,不会再有人对冰冠堡垒构成威胁。然而意志坚定的银色北伐军却出乎意料的组织起了进攻。利用火药在天谴之门的北部山谷凿通了一个缺口。
阿尔萨斯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这个缺口连接着天灾军团的军事要塞天灾城。
银色北伐军前不久才和那里天灾军团大战了一场。弗丁的据点外到处都是被炮火轰得粉身碎骨的亡灵生物。纳萨诺斯听说达里安·莫格莱尼见证了那次战斗,但阿彻鲁斯的领袖现在的身份是“黑锋观察者”,作为提出问题的一方,凋零者愿意尊重他的选择,不过莫格莱尼观察的是谁?
“他们最开始失败了。”死亡骑士的声音从斗篷下发出,蓝色的双眼直视峡谷隘口上那些被火烤过的巨型梁木,只有对天灾军团了解甚深的人才知道火焰烧焦的不是木头,而且蛛网。天灾城内盘踞着的蛛魔是主要的敌人。“巫妖王的反击迅速而果决,冲击天灾城的银色北伐军几乎全军覆没,而且还被复生成亡灵,转而掉头攻击他们的兄弟。”
尽管眼睛一直盯着前方,纳萨诺斯却听得非常仔细:“我想弗丁应该预见到了这一点,他要对付的是有史以来最狡猾、最聪明、最凶狠的生物。”
“我提醒过他。”黑锋观察者说,“巫妖王不同于以往任何敌人,虽然他曾在圣光之愿礼拜堂打败过他,但如今,这里是诺森德,这里是巫妖王的国度。”
“听上去……提里奥好像没有获胜的希望。”纳萨诺斯轻笑了一声,而事实是提里奥已经获胜了,北伐军甚至在天灾城南部的高地上建立起了坚固的据点。阿尔萨斯的王国已经丢了一寸土地。
“一次小小的胜利不足以欢呼雀跃。”达里安用更加高昂的声音说:“提里奥的能力受到了圣光的局限,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做的事情非常有限。圣光完全控制了他,将他牢牢束缚在所能触及的范围之内。”
纳萨诺斯还未等他说完就四下观察了一会儿,有几个北伐军战士正在清理天灾的尸体,他们或许听到了死亡骑士的话,却没有做出回应,不知道是因为斗不过达里安,还是纯粹的充耳不闻。
“你亲口当着提里奥的面这么说过吗?他身边可全是圣光虔诚的信徒,包括他本人。”
“可我……依旧完好无损的……站在你面前。”莫格莱尼拖慢长音强调自己的话,“这也是我为什么跟着你的原因。当巫妖王用复活后的北伐军士兵攻击提里奥的营地时,灰烬使者拒绝使用火炮,他命令士兵必须用圣光让他们的弟兄安息。这样才能维持荣耀,才能体现圣光的宽容和……原则。”
“什么?”纳萨诺斯终于回头去直视黑锋观察者的双眼,“巫妖王清楚提里奥的底线。他知道圣骑士不会朝着自己人开火。但我以为弗丁应该能明辨是非,而不是坚持什么原则。原则只会让更多人死于非命。对巫妖王来说,没有底线,没有原则。”
“我们的看法……果然一样。”
“哈,你一直在套我的话,想看我的态度,对吗?”
“我只需要确信你和巫妖王不是一类人就可以了。”达里安迎上纳萨诺斯的眼睛,他吹响一声口哨,空气中立刻出现三道黑暗之门,对应走出三个死亡骑士。
“周围的军情七处密探太多了,把他们解决掉。”
“杀掉?”其中一个死亡骑士对命令的意思有些疑惑,而他得到的答案是大领主一个骇人的眼神。
三个骑士立刻执行命令。达里安抬头向前指着,“我们往前走一点。”
“如果联盟追责下来,你该怎么办?”
“我的答案只有一个:刀剑无眼。”
大笑声从纳萨诺斯嘴里蹦出,“你比你的父亲要厉害许多,我很庆幸你不是和巫妖王一伙的。”
“是巫妖王把我推到了他敌人的阵营,我也要回敬他。”
“说说你的计划。”纳萨诺斯心想着刚才达里安用关于提里奥的事来试探他的态度,是否意味着死亡骑士的计划会违背伦理道德?
“从圣光之愿礼拜堂开始,我就一直在脑海里构思一把强大的武器,一把可以和霜之哀伤媲美的武器。”
“提里奥手上不就有一把吗?”
“你应该不会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他身上吧?”达里安反问道。纳萨诺斯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
“我是不会的。我父亲是第一任灰烬使者,我是第二任持有者,我非常了解那把剑所能施展的力量极限。在看到提里奥本人的局限后,我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单靠灰烬使者是不足以击败巫妖王的。”
“所以你打算铸造另一把和灰烬使者类似的武器?”
死亡骑士点头,同时看向纳萨诺斯。“人们相信只有光明才能战胜死亡,这本就是一个误区。只有经历过死亡的人才能知道黑暗力量也可以用来对付黑暗。”这句话得到了纳萨诺斯的认同,他继续聆听着。“我要打造的武器就是一把可怕至极的武器。它充斥着黑暗力量,它的材料来源于邪恶,它的熔铸过程毫无荣耀,甚至被人唾弃,但它能带领我们获胜,这就足够了。”
如果提里奥知道这一切,他一定会反对。
凋零者思考着达里安的话,对方等待着他的答复,他们已经来到了峡谷隘口中央位置,再过不久,他们就会进入天灾城的地界,踏入银色北伐军在那边的据点。在这之前,纳萨诺斯清楚自己必须给莫格莱尼一个答案。“你把这一切告诉我,是需要我的帮助,但我听说黑锋骑士内部有不少杰出的铁匠,我不知道你还要我帮你做什么?”
“我听说……你如果霜之哀伤洞穴?”
纳萨诺斯哼了一声,“大领主的消息真是灵通。”
“不仅如此,我还听说……你在洞穴中得到了一把武器。”
两个人同时停下脚步,同时陷入沉默。莫格莱尼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死亡骑士领主一开始就在打那把战锤的主意。
“觉得如何?”达里安问。“阿尔萨斯曾经的战锤正是用来打造武器的最好工具。”
纳萨诺斯还在衡量利弊,眼睛无意中去看峡谷出口,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在出口处站着一个身穿蓝色背心的金发男孩儿。眨了眨眼后,那个男孩不见了。
“我的耐心有限,被遗忘者之主。”
“死人不缺乏耐心。”凋零者回了一句,“三天后落日,派一个你值得信任的人来这里。别忘记你说过的话,这把武器必须可以和霜之哀伤抗衡。”
第十五章——奥杜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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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少人在说,探险者协会总是不计后果的挖掘古代遗迹,而他们自己却没有能力擦干净屁股。我无法反驳这个观点,但奥杜尔发生的事情却引出了另一个堪比巫妖王的威胁。梅瑞尔警告我说,古神要比阿尔萨斯邪恶得多。
……
在严酷冰冷的雪地中穿行数小时以后,那座屹立在山巅的古代遗迹内部的凉爽空气简直是甜美的赐福。当然,每个转角都可能潜藏着死亡的威胁,但同样也可能潜藏了注定的荣光。
布莱恩·铜须穿过了一道石头拱门,尘埃像鬼影一样飘浮扬起,勾勒出一条走廊,石壁上刻着圆润的纹样。传闻中泰坦遗迹是密不透风、无懈可击的,也是任何闯入者必死无疑的不归之路。
以这些遗迹的主人起誓,他们只记住了传闻中的最后一句话。布莱恩心里咕哝着,探险者协会中没有一个人愿意和他见证这些奇迹。
他们认为命更重要,而布莱恩不同。
现在铜须已经在隧道之中摸索了好几英里,探明并且避开了几处闪电陷阱,匍匐躲过了半空中排列而行的闪电球。这个名为奥杜尔的地方算是个观光圣地,但他可不想在这儿长住。
石壁上有许多冷漠的眼睛不怀好意地瞄着布莱恩。
在道路尽头的圆柱形房间中,一件光滑精致的泰坦装置正静静地躺在基座上。布莱恩被惊呆了。在那装置上的不是雕像,也不是古籍石板,而是一种生物。布莱恩认出那是考拉达的飞蛇,但不是活的,而是由无数亮斑和光点形成的精美立体图案,像星空一般神圣。矮人以自己的胡子起誓,再怎么丑陋的生物经过这样的修饰都会让人一见钟情。
布莱恩一边保持着惊讶欣喜的表情,一边拿出纸笔记录眼前的一切,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伟大壮丽的远古传说会被许多人当成是痴人说梦,而一件珍宝实物则是无法否认的真凭实据。只要能找到传说记载中的泰坦宝藏,就能确凿地证明这个世界的过去曾有造物主降临。
“对,造物主!”布莱恩灵机一动,眼前的“展览品”为什么不能是看作是造物主正在给一件艺术品赋予生命,又或者是创造新生命所绘制的蓝图,无论它是什么,布莱恩都必须把它记下来。
泰坦遗迹是考古学家梦寐以求的珍宝,有许多人认为里面藏着能够赐予他们不朽的神力,也有一些没落的贵族认为它是重新掌权的关键,甚至还有虔诚的朝圣者希望它能带来超乎想象的智慧启迪。
而布莱恩唯一觉得遗憾的就是它被寄予了车载斗量的期待,但就算人们穷尽一生也无法探寻其中全部奥秘。
记录下一切后,布莱恩准备继续前行。基座两侧都有阶梯,不过登上去时前方的大门却是关闭状态。开门一向是布莱恩的拿手好戏,而且他知道按照设计常理,只要门一开就会触发机关。这种建筑设施的本质功能一直如此。
矮人活动了一下手指,现在要上演真正的好戏了。
布莱恩慢慢靠近,脚下的石板发出一阵颤动,他立刻回撤,避免触发机关。几番小心翼翼地试探,他只选择最稳固的石板作为落脚点。就在手指终于碰到目标的同时,周围开始震颤,大门竟然打开了。布莱恩眼前一阵炫目的闪光。他什么也没做,没有摸索门上的可能存在的按钮,只是碰了一下而已。
情况似乎和布莱恩想的不太一样,然而当他看见门另一边的画面时,所有的疑虑和困惑顷刻间烟消云散。和他在这边走过的长廊相比,另一边以大厅的格局构建,要宏大三倍。中央是圆形无底洞,只能看见一些导管直通地下,不知伸向何处。无底洞周围除了过道外,还有保存完好的雕像,仔细一看,那些雕像分别守卫着通向三个不同地点的入口。
布莱恩差一点跳起来,这发现足以震惊世界。他正准备去一探究竟,却突然看见前方没有一条路是通向大厅的。他所在的的位置只是一个扇形平台,平台与大厅中间隔着的是见不到底的深渊。
“见鬼,难道走错路了?”矮人不信邪的检查着平台,从地砖到扶手,应该可以找到激活类似能量桥的装置。
雷鸣般的爆裂声撼动了墙壁,回荡在走廊中。似乎奥杜尔已经快要撑不住了。布莱恩赶忙停下动作,东张西望地想着怎么了?难道他又踩到了什么机关?
动静是从深渊中传来了,接着,在布莱恩的视线中,一个大家伙逐渐上升。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寸血肉,却是一座肌肉的城池。头发、鼻子、皱纹,甚至是胡子上的纹理都是在某种矿岩上雕刻而成,身上的衣物由金属打造。眼睛冒着蓝白色的光芒,分不清是火焰还是闪电。
布莱恩的眼睛只能容下对方的脖子,他见过许多这样的雕像,但那些都是一动不动的,而这个却是活的,超越了他以往所有的发现。
“入侵者!”
他还会说话!铜须惊掉了下巴,但他没时间了,他在大家伙眼里是个入侵者,也就是敌人。布莱恩没有恶意,也不是敌人,可他如何才能告诉对方事情真相。现如今,语言或许最有说服力。
“不不不!”布莱恩摇着戴手套的两只手,“我不是入侵者,我是探险者协会的会长布莱恩。我只是来参观的,并且保证不会带走任何东西,除了我的笔记,那本来就是我的。”
“按照协议!”大家伙继续说,他的声音快要震穿矮人的耳膜了。“任何血肉之躯都必须被清除,为了尤格·萨隆。”
“什么!”布莱恩的惊讶变成了愤怒,比起泰坦造物的不通人情,他更难以想象的是刚才话语间的那个名字。
上古之神尤格·萨隆在这里,而且控制了这个大家伙,或许还有更多。
“我必须离开了!”布莱恩小心翼翼地后退了一步,“必须告诉其他人。”矮人猛地一转身开始沿着来时的路飞奔。进来的时候布莱恩沿途用粉笔画了记号,此刻他循着记号辗转腾挪。四周一切都变得不稳定,矮人钻过了摇摇欲坠的拱门、躲开翻滚滑落的巨石,在愈加狭窄的过道中迅速穿行。
他继续跑着,却听到身后有切割的声音,而且他感觉到了灼热。
糟糕,是激光!
那个大家伙没有追来,但两眼发射出了炫目的脉冲光线,对布莱恩穷追不舍。噼啪炸响的能量让一块两层楼高的巨石正在从上方顶部坠下。在紧急状况下,布莱恩向前滑了十英尺,避开了被砸成肉泥的命运。
身后的通道开始坍塌,两根石柱正在向中间倒下,随后它们轰然摔得粉碎。布莱恩又冲进了一个拐角,倾斜的角度正通向地表。
前方是一束阳光,矮人看到了希望,继续向前冲刺。自由近在咫尺。一阵震耳欲聋的闷响撼动着大地,跑动中的他也一个踉跄。刚踏过的阶梯整个儿坍塌下去。再次证明,探险者协会的会长运气真的很好。
一个流畅的翻滚站立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雨林之中的甜美空气。布莱恩没有停下,他的狮鹫格莱菲丁早已等候多时。
在主人身后,通往奥杜尔的入口彻底坍塌,喷出了一口远古的尘埃。
“快飞,宝贝儿!”布莱恩还未抓紧缰绳就大声喊道。
远离远古遗迹的矮人没有感受到一丝安全感,现在他要去寻求帮助。
都有谁会帮助他?联盟和部落?他们现在正和天灾军团打得不可开交,甚至还冒出来个叫做被遗忘者的组织。银色北伐军也许可以,但是提里奥·弗丁可能没有闲暇功夫来听他讲奥杜尔的冒险经历。
“去达拉然,姑娘!”布莱恩踢了踢狮鹫。“罗宁会帮助我们的!”
第十六章——男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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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巫妖王失败了,就算天灾军团不再是一个威胁,瘟疫之地依然是瘟疫之地,受到诅咒的土壤再过上百年也无法长出食物。可我也会在和平时期常去玛瑞斯农场看看,盯着那堆生满苔藓的废墟,我感觉自己重新回到了过去。所有喜怒哀乐都在这个地方见证。
曾经的欢乐以无法触及,但是曾经的痛苦却如影随形。我很好奇,如果我没有了自己的心,如果我也厌倦了背负情绪带给我的负担,我是否就会忘掉过去?
阿尔萨斯这样做了,可他的经历却告诉我:一个人不止有心。
……
“联盟和部落要撤军?”
对着魔法镜,梅瑞尔几乎感觉纳萨诺斯的唾沫要喷在自己脸上了。
“对,撤军。”法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但龙骨荒野的战线不变,只是要休整几周,进入防御姿态。”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是什么?”
“我看过无畏要塞的指示布告,以及军用物资调配记录,还有就是人口的流动。我发现,最近要塞中离开了不少达拉然的法师,而有部分物资也被送到了魔法城市。”
“达拉然?”纳萨诺斯想起了晶歌森林上空的城堡,被遗忘者在那里也有一些线人,除了几个月前蓝龙袭击达拉然的情报值得关注外,就没什么引人注意的地方了。“那么……罗宁是又惹上什么麻烦了吗?”
“这我可不清楚,就连阿洛斯也不知道,消息被封锁得很死。另外,部落方也做了类似的安排。”
“偏偏挑这个时候!”凋零者咒骂了一句。通向冰冠冰川的路已经被打开,针对巫妖王的行动已经迫在眉睫,这个时候本就需要更多人手……
……算了,也没指望联盟和部落。
“梅瑞尔,近期你可以抽开身吗?”
“什么事?”
很重要的事!纳萨诺斯答应过要给天谴之门一个交代,如今时机已经来临,在银色北伐军深入冰川如火如荼之际,绝不允许后方出现隐患,而隐患也在伺机而动。“巫妖王已经抽不开身,我想……是时候派出被遗忘者们进攻纳克萨玛斯了,但克尔苏加德是个强大的巫妖,只有你可以对付他。”
“普特雷斯在那儿了?我明白了,不过我要以什么借口离开无畏要塞?”
“就说你打算去银色竞技场,在龙骨荒野的莫亚基港口可以登上去那儿的船。”
镜子中的二人同时笑了起来,法师赞同这个借口,“正好,纳克萨玛斯也在龙骨荒野。”
“我会给你一支精锐部队,诺斯也在队伍中,没人比他更熟悉纳克萨玛斯了。”
交代完所有后,两人结束了谈话,纳萨诺斯开始研究冰冠冰川的地图,先锋军港口和死亡高地已经在被遗忘者的掌控下,暗影拱顶也被黑锋骑士团攻陷。凋零者和达里安已经促成协议,很快会合力夹击处于双方据点中间的尤顿海姆。那是维库人的地盘,这种高大的生物居然也会像巫妖王屈服。
接着便是缝合场和伊米海姆,当然,无论纳萨诺斯怎么计划,都是理想情况而已。阿尔萨斯不可能坐视被遗忘者和黑锋骑士团在自己的领地中无法无天。
“主人,联盟和部落的使者到了。”贝尔蒙特推门而入。事情应该是非常突然,所以黯刃领袖失去了冷静。
纳萨诺斯一边收起地图,一边说:“他们是去见弗丁的?”这里是银色北伐军在天灾城建立的据点,整个艾泽拉斯没有比这里更接近巫妖王大本营的地方了。因此联盟和部落会派使者来应该很正常才对。
“不,他们要求见被遗忘者的领袖。”
“你见过他们了?”
“没有,刚才提里奥才送来消息,也没有明确指出您必须现身……”
“那就你去吧,记住三点:避开矛盾,不要动手,隐瞒我的身份。”纳萨诺斯提醒道。
“如果他们用天谴之门来逼迫我怎么办?”贝尔蒙特追问。
“弗丁会帮你的。”纳萨诺斯说,同时他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几步走到窗前,透过雪雾去看究竟是谁。外面白茫茫一片什么也没有,意识到贝尔蒙特还在,凋零者继续说:“被遗忘者也要亮明态度,就说最多一个星期,一个星期足以拿出证据证明我们和天谴之门事件无关。”
贝尔蒙特揣测出主人即将采取行动后心里踏实了许多。
外面还是那么不正常,纳萨诺斯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而且他的注意力不受控制的盯着窗外,像是在指引方向。
夜晚外出并不容易,银色北伐军在路口安置了不少守卫,尤其是纳萨诺斯想要去的方向,那是天灾城的方向。
躲过眼线后,他随之就闻到了尸体腐臭的味道,游荡在这里的亡灵稀稀拉拉被清理得差不多了,但仍有一些地穴领主还在游荡,纳萨诺斯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们。
他刚才感觉到的那个东西更加迫近了。那东西正明确地呆在某个地方一动不动。一股饥饿感突然涌过纳萨诺斯的意识。那种饥饿所针对的不是他的意识,而是某种对他来说更重要的存在。
似乎早有人预料到了他的到来。
那就是说……有人正在等我……
但是谁呢?
“如果你不是敌人的话……”纳萨诺斯喃喃地说道。如果未知的敌人想要和他下一局棋,那么纳萨诺斯也不是涉世未深的毛头小子。空气并不寒冷,没有冷到巫妖王现身的时候。“就别躲躲藏藏的。说话也要换个地方,这里可是天灾军团的领地。”
“也是死人的国度。”
声音从背后传来,可是纳萨诺斯并没有回头,他听出那个声音的发出者不是什么神秘莫测的存在,他只是奇怪,为什么寒冷的北方大陆,尤其是冰冠冰川这里,会有这样的声音吗?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孩子。”
“你如果回头,就知道我根本走不出去!”
他的确走不出去,纳萨诺斯看见的只是一个灵魂,一件蓝背心,还有金色的头发。
“你应该早就死了!”凋零者咬着牙转过头。“我看见他掐断了你的脖子。”
“他只是抛弃了我,却也把我从霜之哀伤中拉了出来。”
“这和死了有什么不同?”纳萨诺斯问。
“我如果真的死了,你就再也无法探求阿尔萨斯的内心了。”
第十七章——冰封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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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大教堂的秘密被永远埋藏了起来,和我参与那次行动的人都在事后议论应该抓住机会消灭巫妖王。我并不后悔,如果用弗丁的牺牲换得的胜利不叫胜利。银色北伐军欠被遗忘者一个人情。而随着阿尔萨斯的心脏消失,再也不会有任何可能的希望能够拯救这位堕落的王子了。
………
“探求他的内心?”纳萨诺斯的脸上露出冷酷的微笑:“要让我见识他的内心有多邪恶吗?”
“去冰冠堡垒吧,在堡垒地下有一处被遗忘的洞穴。跳下去,然后注意水中的冰块。”男孩儿一摆手……便完全消失不见了。
深入冰冠冰川是危险的,而接近冰冠堡垒无疑是把自己送到巫妖王的眼皮子底下,纳萨诺斯自问了一句心里是否会做这样的傻事。他只是笑了一声,唤来白骨狮鹫,朝着北伐军营地相反的方向前进。刚才那个男孩儿用词非常讲究,被遗忘的洞穴?巫妖王会让天灾军团横扫整个世界,真的会有被他遗忘的地方吗?
……
他嘎吱嘎吱地慢慢走到洞穴的边缘,望着千尺之下被云雾缠绕的冰窟,没有声音,这像是一个陷阱。周围的空间非常开阔,布满萨隆邪铁的石柱,上面就是冰冠堡垒大门前的阶梯。按道理来说巫妖王修建一座堡垒不应该留下这么一个地方,可这里既没有守卫,也没有成为训练新兵的场地。
或者是为了隐藏什么,纳萨诺斯的眼睛盯着下方,一只脚已经迈了出去。
单单这样摔下去,或许并不能要了他的命:他的躯体只是一层皮囊而已,灵魂是无法用物理方法杀死的。可这有什么必要?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儿?阿尔萨斯的人性变成了儿时的模样,还找到了他,告诉他去探求王子的内心。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现在应该想办法挫败巫妖王的阴谋,而不是冒着巨大风险来这里体验高空坠落。
短暂纠结过后,凋零者另一只还在地面的脚也向前用力。直到全身上下每一寸都在半空中时,他也没想明白这是为什么,自己的想法和行为在死后总是相反。
形态开始变化,身上的斗篷和护甲变得虚无,双眼的猩红色更加狂热,凋零者的双腿转变为了黑雾,朝着洞窟下方飞速前进。
不知道是哪个笨蛋说的,越是向下视野越黑。可是洞穴底部的出口是不是闪烁出光芒。纳萨诺斯穿过去后,立刻察觉到自己来到了一片水晶的海洋。全是色泽明亮的水晶,还有淡水形成的湖泊。这里冷得让人发颤,湖泊却未结冰。真是奇怪!
纳萨诺斯变回原形,这种转化不是随时随地的,每一次转变后都会短暂地让他进入虚弱状态。他正好趁着恢复时间来观察这里。
用“被遗忘”来形容这里非常合适,又有些不合适,因为洞窟内还存在着生物。体型高大,形态扭曲的无面者竟然在这里游荡,他们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就算纳萨诺斯闯进这个地方后也没有发起攻击。
注意水中的冰块。男孩儿消失前的最后一句话似乎是在提醒纳萨诺斯该把注意力放在湖泊上,因为光线的缘故,水的颜色和晶体颜色混在了一起,都是紫色,很难看清水下有什么。而且也没有冰块……
如果水面上没有,那么就在水下面。凋零者一头扑进了湖泊,验证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
水中的情况又有所不同,在水底的泥塘中掩瞒着许多破碎的骨架,和一些零散的物品和衣物,还有就是……水晶?
纳萨诺斯注意到有一块水晶漂浮在湖泊中央,它散发着异于其他水晶的幽蓝色。男孩儿说的就是这个?它的确像冰块,但它有什么不同之处?纳萨诺斯靠近后明白了一切。
这东西根本不是水晶,而是某种被寒冰包裹的器官。凋零者伸出手尝试去触碰它,只差一个指尖的距离就能碰到时,一阵剧痛传来,那感觉就好像他的手被砍掉了一样,但纳萨诺斯没看见任何伤口。当他再次集中精神,听见附近男孩儿的声音在飘荡。
“千万不要去碰它,你真不该那么做。”
纳萨诺斯从水中探出头,朝着站在岸上的小幽灵靠近。“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脏会在这里?”那是人体最重要的器官,纳萨诺斯看清了,他不是傻子,男孩儿是从阿尔萨斯的人性中诞生的,而他又带着自己找到了一颗心脏。无需怀疑就知道心脏的主人是谁!
“你知道吗?”男孩儿看着浑身湿漉漉地纳萨诺斯,“我亲眼看见他把它扔了,扔到了这里。他说他从此不再需要它了,因为它只会让他变得软弱……”
痛苦和无奈几乎快要打跨纳萨诺斯了,他实在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够挖出自己的心脏然后抛弃它。王子的行为一向残忍,对自己亦是如此。
“你真不该去碰它。虽然只差了一点,但是已经被他知道了,他知道有人找到了他的心脏。阿尔萨斯抛弃了它,但不代表他并不在乎。他绝不会允许有人用这颗心来做文章。他很快就会来了,你得快点离开。”男孩儿的身后亮起一道小型传送门,“穿过去你就能回到洞窟上方。”
“为什么要我知道这一切?”
“如果巫妖王站在你面前,你有一次杀死他的机会,你会毫不犹豫地抓住机会吗?”
纳萨诺斯没想到男孩儿突然问这个问题,他一下子陷入沉默,神情凝重地盯着那道传送门。
“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出现的原因,也是为什么我会找你的原因,纳萨诺斯。”幽灵的声音直击凋零者的内心,“你能对自己的人民许诺向巫妖王复仇,能在心爱之人背后发誓不再受感情的影响,可当你真的面对他们的时候呢?过往的回忆暴露出你的弱点,你的软肋如此的明显。现在是时候彻底结束这一切了。我们还会见面的,他也会来找你的,他迟早会来找你的。”
第十八章——失落的希望
…………
联盟与部落在冰冠堡垒投入了大量的战争机器。他们打算用那些机器对付天灾军团?然而这样是无法战胜他们的。
一台投石机或许能消灭几百个敌人……甚至上千个,但不能取得胜利。干掉一个敌人,会有更多敌人从尘土中爬出来代替它。
他们还不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他们以为自己已经很强大了,足以横扫亡灵,驾驭战争机器轻易地击败它们。但创造这些亡灵的力量更加强大,对此我深有体会,与之相比,联盟与部落的力量根本不值一提。
我见过阿尔萨斯这样做过,在冰冠冰川失落希望之谷北部的一座旧军营,那是诺森德远征军最后呆过的地方……
………
流逝的日子数以周计,已经放弃用太阳升起的次数来记录时间了,而是数着一共下了多少场雪。尽管卢克·瓦伦弗斯非常节约口粮,但从洛丹伦带来的肉干没能坚持很久就吃完了。在这片冰天雪地布下的陷阱偶尔能成功,但越往深处走,捉到的猎物就越少。
好在饮用水不成问题。四周除了冰冷的雪水,就只有没及膝盖的白色碎冰。不止一次,营地被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围困,不得已只好缩在帐篷内的被窝里,静等风雪宁息。每当这时,瓦伦弗斯往往只能祈祷,希望自己能活下去。
冰天雪地的严酷环境愈发地开始折磨人了。他的感官渐渐变得迟缓,好几次想从帐篷中出来,却无力再站起。食物已经耗尽,也没有哪只土拨鼠蠢头蠢脑地踩进他的陷阱。他得知附近还有活物的唯一线索,营地士兵们留下的脚印,以及深夜里远处传来的可怕狼嚎。他们开始咀嚼草叶和树皮,只为安抚自己烧灼难忍的胃,因此经常产生消化不良的不适。
天气喜怒无常。大雪刚过,转眼之间便下起的冰雹,更猛烈的风雪又再度来袭。瓦伦弗斯开始有些灰心丧气。他压根儿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离开的法瑞克和萨萨里安究竟能不能找到失踪的王子,他只知道如果他们再不回来,留下的人迟早会冻死在这冰冷的荒地里。
“瓦伦弗斯?”
他的帐篷被一个熟悉的人推开,随之而来的还有寒风和冰雪。
“你在帐篷外我也能听清你要说什么话,玛维恩。”瓦伦弗斯不情愿地从被窝中坐起身。他的盔甲还穿在身上,发出咔吱咔吱的声响。
玛维恩没有多说什么,硬拉着他走出帐篷,为他生起一堆温暖的篝火,可正当瓦伦弗斯伸手想要取暖时,火焰顿时被寒风吹得灰飞烟灭。瓦伦弗斯又不禁对此抱怨斥责几句。没有火焰,玛维恩只能递给他一件厚实保暖的大衣。
“真是糟透了。”瓦伦弗斯说,他的眼睛一直看着法瑞克和萨萨里安消失的方向。“我们为什么还在这儿?王子为什么离开我们。”
“阿尔萨斯王子有自己的职责,或许很快他就会回来,还有法瑞克和萨萨里安。”
这话一次又一次地从玛维恩的口中说出。瓦伦弗斯不想打击王子的副官,而且军衔他还要低上一等。曾有许多次他想说出心里的真心话,他相信无论是玛维恩还是其他士兵,心里都有一个想法:抛下王子,独自离开。
他们不敢说出口,这意味着背叛,可如果有人说出来,就一定会获得其他人的支持,活命比什么都重要,而且这不算是背叛,只能算迫不得已。
“我们……离……”
“王子回来了!”
整个营地都沸腾了,瓦伦弗斯和玛维恩同时站了起来,副官身上还有力气,已经跑了过去,但瓦伦弗斯却感觉双腿无力,艰难地向前迈出一步,无比希望紧跟着迈出第二步,然后是第三步、第四步……但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倒去。他的意志拼命想让疲惫而冻僵的身体重新站起来,但却被无情地拒绝了。与脸颊相亲的冰雪不再那般寒冷,而是十分的……温暖和柔软。
他看见远处阴影中隐现出三个黑色的身影。瓦伦弗斯从未见过这种装束,他们从头到脚穿戴着厚实的毛皮,看起来非常暖和。即便如此,也不及瓦伦弗斯感觉到的暖和强烈。他们的脸被遮挡在毛皮兜帽之下,但依稀能看到下巴,身形体态都无疑显露出人类的模样。但走在前面的那个人手中所握之剑没人不熟悉,正是这把符文剑击败了梅尔甘尼斯。
瓦伦弗斯对自己很生气。他应该像玛维恩那样抬头挺胸地站在王子面前,而不是现在这样因为饥饿倒在地上。他很担心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不能完成王子接下来可能会下达的命令。
“王子殿下。”玛维恩亲切地问候道,声音有些粗哑。
“很高兴你们还在营地坚守,你们都是洛丹伦最忠诚,对我最忠诚的士兵。”阿尔萨斯说,比起玛维恩,他的声调圆润流畅,像是完全没有受到寒冷空气的影响。
“我们一直都在等你,王子殿下。您一开始消失了,法瑞克去找你,然后他也消失了,萨萨里安又决定去寻找你们。感谢圣光……你们都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其他的士兵和玛维恩一样感到高兴。
“让你担心了,玛维恩。”阿尔萨斯朝他走近了一步,此刻,副官感觉到空气变得更加严寒。“我想知道的是,你是否会一直跟随我?”
“这是当然,王子。无论何时,我们都会……”玛维恩的瞳孔在震惊与痛苦中睁到最大,一声呻吟从他嘴里蹦出。当初王子把霜之哀伤带回来时,玛维恩就感觉到那把剑一定非常冷,可没想过冷到这种程度,尤其是当它刺穿自己的身体时……
就这几分钟的光景里,瓦伦弗斯目睹了记忆和现实两个极端:金发耀眼的王子如今已变得白发苍苍,说过会保护自己人民的洛丹伦未来国君正和另外两个手下大肆屠杀和他们征战诺森德的同胞……
“抱歉,让你失望了。”阿尔萨斯走到瓦伦弗斯面前说道。霜之哀伤刺下,又一个灵魂。
伴随一声叹息,瓦伦弗斯闭上了眼睛,然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够了!”
画面在这一瞬间定格了。
“我看够了!”纳萨诺斯灰白色的脸走向阿尔萨斯和瓦伦弗斯的幻象,手朝着他们一挥,两个人烟消云散,消失的无影无踪。还有那些搭建整齐的帐篷,不是已经变得蜡黄,就是已经被风雪撕成碎片,仅有能够辨别清晰的物件是一半埋入雪地下的推车。
“你看见了。”幽灵男孩儿走来,“王子真正的力量并不在于他控制的庞大军队……那是很容易做到的。他真正可怕之处在于他可以随时抛弃自己的部下,即使是曾经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同伴……王子真正的力量在于他可以不择手段。”男孩儿的眼睛看向纳萨诺斯。凋零者的拳头已经握紧,让他生气的是无法反驳这番话,因为他多次体验过阿尔萨斯的背叛,在壁炉谷是,在奎尔萨拉斯也是。
“现在你明白了吗?派你们的人去对付巫妖王,只能给他送去更多的士兵。我也不指望你能明白。下一站是辛达苟萨之墓,希望我们在阿尔萨斯找上门来的时候,我们能够完成这段旅程。”
第十九章——辛达苟萨之墓和白骨之庭
…………
当我身处墓穴时,我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巫妖王到底有多少还没现身的底牌。那是我见过体型最大的骨龙,按照梅瑞尔所说的,她甚至要比纳克萨玛斯的萨菲隆更加庞大。而更可怕的是,她受巫妖王的掌控。由此可见,外界对于巫妖王力量的评估是错误的。
…………
最近,诅咒教派在辛达苟萨之墓周围的活动更加频繁了。大战在即,这些巫师也想为自己的主人奉上更多的冰霜巨龙。
借助凋零犬的嗅觉,让纳萨诺斯很容易就找到了冰霜女王的安息之地。他在雪地里走了整整一天,这个时候估计贝尔蒙特已经察觉到他消失了,所以要想见证什么最好赶快。
“这个大坑就是辛达苟萨之墓?”在别人看来纳萨诺斯是在自言自语,而只有他能看见小男孩儿的灵魂。
“入侵者!”
回应让凋零者感到不悦,因为说话的人不是男孩儿,而是一个诅咒教派的侍僧。
“让他闭嘴。”
两头凋零犬分别从不同方向冲了过去,顿时鲜血四溅,惨叫连连,这时凋零者才想起,这些地位比较低下的侍僧似乎并不是死人,他们的皮肤只因接触邪恶魔法而变成灰白色。不过这群人活着的唯一目标就是为巫妖王服务,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表现能够得到青睐,从而晋升为力量更加强大的巫妖。
血肉被撕扯的画面让纳萨诺斯感觉到一丝不适,他索性转过头去看男孩儿的表情,对方也在看着他。
“这里发生了什么?”
“有一群蓝龙死在了这里。”
“这么说,这里是战场?”纳萨诺斯问,他低头时发现冰层下面全是骸骨,由此可以沉眠于这里的蓝龙数量有多么庞大。
“也许吧,不过重点是你面前的巨坑。我猜,除了守护者巨龙,你应该没见过和它一样大的家伙吧。”
“这一定是一头古老的蓝龙……”纳萨诺斯停顿了一下,他想着越古老的龙,力量也就越强大,想要用通灵术将其复活的难度也就越大,而阿尔萨斯做到了。“他是亲自复活了这头龙?一个人?”
男孩儿叹了口气,他蹲下身子,用小巧的手慢慢翻开脚下的积雪。真是令人惊奇,灵魂状态下的他能够接触物质。
被翻开的雪堆成坡之后,他终于找到了一块相对完整的龙骨,对其念出一段咒语。“亲眼见证吧,即便是强大的巨龙也要听他召唤。”
周围升起白雾,纳萨诺斯的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颠倒。在辛达苟萨之墓上出现一层虚幻的冰面,错综复杂的白骨揉捏在一起。冰霜女王此刻没有苏醒。很快他听到了脚步声,那声音缓慢而沉重。发出声音的人从他身边穿过,与纳克萨纳尔的情况不同的是,这一次对方和霜之哀伤并没有带来寒意。这只是过往的影像而已。
阿尔萨斯来到这里,他像是刚睡醒,眼神有些迷离,不过却并不影响他接下来的行为。“复活吧,辛达苟萨!带领霜巢巨龙参加战斗!”
符文剑刺入地面时吹走了所有积雪,冰面随着剑刃造成的缺口开始出现裂缝,紧接着,一只巨大的白骨手爪从下方破冰而出。翅膀掀飞了碍眼的冰层。尾巴像是重获自由的野兽般四处拍打。头颅是最后出现的,它拥有和主人一样的蓝色眼睛,闪烁着怒火。龙族都是高傲的,纳萨诺斯不解的是他感觉到这头蓝龙依旧保留着部分属于自己的意志,可她还是选择臣服巫妖王,当它发出第一声嘶吼时,得到了无穷无尽的亡灵大军的怒吼。
影像戛然而止……
“我来到诺森德这么久,从来不知道巫妖王手下还有这样的底牌……”
“他的力量不止如此,纳萨诺斯。在他的堡垒中,可怕的存在无法计算。现在我想问你,你还有击败他的信心吗?你可以不用回答我,我存在的目的只是为了让你了解阿尔萨斯已经变成了什么样的人。”男孩儿手中的骨头已经失去了作用,似乎因为魔法的关系,它无法维持原样,变成骨灰,随风飘散。“这趟旅途已经来到了终点,我们去白骨之庭,你一定很想知道在阿尔萨斯带上统御之冠前发生了什么。”
………
白骨之庭几乎是整个冰冠堡垒外围最危险的地方,巫妖王麾下大量的战士游荡在这个地方,而且时不时会有亡灵从地下钻出来。
“就是这里。”
男孩儿确立方位后纳萨诺斯特地留意了周围,他看不到战斗的痕迹,却能发现一些折断的武器。这些武器不属于天灾亡灵,也不属于联盟与部落,上面残留有淡淡的海水味和苔藓。
“纳迦?”
“做好准备,纳萨诺斯。这次的体验和之前两次不同。你会经历一场战斗,也是他经历的战斗,差一点他就丢掉了性命。”
“什么,之前你怎么……”纳萨诺斯眼看着男孩儿走到一块带血的石头旁,释放了什么魔法。只是一瞬间,周围的画面彻底变了,风雪掩盖了视线,让他惊讶的是飘动于眼前的白发,他的发色从来没有超过,即便死亡后也黑如碳墨。而且他意识到手中抓着什么东西,应该是剑柄,但触感却让他陌生。
“霜之哀伤?”
那把毁灭他的符文剑此刻就在自己手中。透过剑身,纳萨诺斯看见的脸无比的熟悉,却不是他,而是阿尔萨斯,已经彻底成为死亡骑士的阿尔萨斯。
是要我体验他所经历的战斗吗?真是有趣,那么对手是……
一阵极为迅速的动作从他的视野边缘掠过。他急忙转过身,不由得尝试去习惯这具身躯,还有一把熟悉又陌生的武器。那是一个恶魔!这个家伙正背对着他,黑色的翅膀向外伸展,分瓣的蹄子陷入了积雪里。
是梅尔甘尼斯吗?纳萨诺斯举起霜之哀伤。
那个身影缓缓地转过来。巨大的弯角立在他的头顶上。他的嘴唇弯曲着,仿佛是在微笑。在他的眼睛上裹着一块黑布,一对绿色光点能分辨出眼窝的具体位置。
伊利丹!
“我已经打算要彻底摧毁巫妖王了,你还打算阻止我吗,死亡骑士?”伊利丹举起他的战刃。纳萨诺斯记得他的武器曾和阿尔萨斯有过一次碰撞,在费尔伍德森林,当时伊利丹还不是这个样子。
毫无疑问,这个时候的伊利丹十分强大,纳萨诺斯开始有些理解为什么说这场战斗差一点要了阿尔萨斯的命。
既然只是体验,那么就不需要多费口舌了,凋零者摆出准备战斗的姿态,剑身上的符文闪耀起明亮的光芒,冰雾从剑柄向上逐渐弥散。
下一秒,纳萨诺斯冲上前去。霜之哀伤在他手中发出震耳的鸣响,以向下劈砍的方式进攻。纳萨诺斯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在他看来,这种鲁莽且毫无章法的攻击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很容易被对方格挡,甚至是抓住机会反扑。
果然,伊利丹完全没有被他突然的冲锋吓住,而是从容不迫地举起埃辛诺斯战刃,挡住了霜之哀伤。在震耳欲聋的撞击声中,散发着绿光的战刃成功地击退了符文剑的攻势。
伊利丹发出不屑的冷笑,稳稳地站在原地。然后,他将武器向前压迫过来。纳萨诺斯被迫向后撤退,甚至后来被逼得必须单膝跪地来抵抗强大的压力。
现在凋零者明白了,这场战斗不是他能够控制的,虽然他有更多更好应对伊利丹的办法,但历史中记载的每一个动作不允许他做出改变。这是阿尔萨斯选择应对伊利丹的方式,他只能承受后果,承受伊利丹的攻击所造成的伤害。这是最意外的,他能感受到疼痛,施加在阿尔萨斯身上的疼痛。
纳萨诺斯感觉到这个时候的阿尔萨斯咬紧了牙关,集中了精神,尽力抵挡着伊利丹雨点一般的攻击。伊利丹的武器变成了一阵冒着绿光的旋风。王子身上的铠甲也不足以提供保护,越来越多的伤口意味着越来越清晰的疼痛。伤口如火焰灼烧般袭人。
突然之间,霜之哀伤向前突刺,纳萨诺斯看出这是阿尔萨斯作为对伊利丹的回应。不过可惜攻击落空了,随后,他听到一阵扇动翅膀的声音——伊利安已经飞到了半空,处于霜之哀伤的攻击范围以外。
王子此刻没有任何犹豫发动了反击。他判断伊利丹落下的位置而挥起霜之哀伤,迎向坠落的背叛者,用尽全力向上方刺去,深深地刺了进去。正如同他所坚信的那样,他感觉到剑刃深深地咬进了血肉,在伊利丹身上割出巨大的伤口。
伊利丹发出痛苦的尖叫,重重地跌落在地。鲜血从他**的胸膛上迸溅出来,与周围的积雪融为一体。在吃力的喘息声中,他的胸口起伏不定。埃辛诺斯双刃其中一把脱手飞出,另一把虽然还在他手中。
阿尔萨斯胜利了,这本就是注定的,但身体上依然留有恶魔战刃咬啮后的剧痛,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剧痛越发强烈,几乎快要把纳萨诺斯逼疯了。
“体验”结束了!
凋零者重重地倒在地上,呻吟着,意志抵抗着那种疼痛。
“感觉如何?”
他半睁着眼,看着男孩儿正俯视着自己。“痛!”他吃力地说道,“感觉自己在流血。”
“是的。”男孩儿点了点头,“他当时也感觉到了。经历过这场大战后,王子……国王终于意识到自己之所以停滞不前,正是因为他还是个人类……他还有感情……他还会流血,还有一颗心。所以,战斗结束后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抛弃那颗心,把他扔进了那座洞窟中,而你……就是第一个看到,接触到它的人。现在,你应该明白他是个怎样的人了吧。”
纳萨诺斯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他该如何开口?阿尔萨斯又是个怎样的敌人?他不再感到疼痛……悔恨……他完全没有一丝人性。他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
一切的一切皆是因为他已经抛弃了自己的心!
那颗心有他的弱点,那颗心就是他的弱点!
“心?”纳萨诺斯恍然大悟。他有些惊讶地看着男孩儿。对方露出了微笑,阳光灿烂的微笑。
“你已经明白了,那么我也该消失了。他已经察觉到自己心脏被人发现了,也不会任由其躺在那里。如果你要回去找到那颗心,就最好赶快。”男孩儿的声音招来了一阵寒风,他随着一起消散在纳萨诺斯的视野前。
这可能是最后一次机会了。纳萨诺斯没时间哀悼男孩儿。他立刻爬了起来,尽管身体依旧有些无力,但他得立刻回去找弗丁。他知道仅凭自己是无法抓住这次机会的。
第二十章——破碎的心脏
…………
希望这个东西真是可怕而又令我厌恶,我曾无数次探寻过这东西,但黑暗大教堂一战过后,我不再对任何事抱有希望。没有它只能让我少一些机会,但我不会感到失望。
仔细回忆,我察觉到自己总是过于信任其他人,认为他们会有和我一样的想法。事实总是相反,对与错的标准如果一直在变,那就没有了意义。
因此,我不再思考自己的行为是否邪恶,我只会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
……
黑暗大教堂外,萨隆邪铁打造而成的尖塔张牙舞爪的样子在月色下显得更加阴森恐怖。天空似乎心情很好,平日里笼罩在狂风大雪中的冰冠冰川此刻却非常平静,只是偶尔能听见风吹的声音。
和信仰圣光的人一样,天灾军团也有修建教堂的习惯,供研习通灵魔法的侍僧们冥想。
“准备好了吗?”教堂大门外左手边有一堆燃着蓝色烈焰的篝火。四个带着诅咒教派成员专用的紫色兜帽的人围在火焰旁,其中一个是须发皆白的老者,还有三个显得年轻一点。他们不是在取暖,而是准备进入大教堂,尽管没有一个人心里愿意,但使命与责任驱动着他们。教堂里面已经聚集了很多诅咒教派的人,也是他们的敌人,如果暴露,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一旦我们开始行动,就没有回头路了。”老者最后一次提醒道,他的背后挂着一把被黑布完全遮住的巨剑,其他人也带着各自的武器。
众人纷纷点头,老者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个时候他没看到一双藏有胆怯的眼睛。
“很好,我们出发,愿圣光赐予我们力量。”
四个人缓步走进大教堂,尽量不发出一丝声音。教堂内部的设施就像一座歌剧院,两边都放有一排又一排扇形的座位。把大门与教堂中央最里面相连接的是长而宽的步廊。支撑大教堂的石柱整齐的排列在步廊两侧。蜡烛的火光照亮教堂,即便如此,教堂内的色调依旧是令人压抑的灰色。但让气氛恐怖至极的却是步廊尽头那面鲜艳的血红色帷幕。走进大教堂的四个人,包括那位老者在内都有些紧张,他们不得不怀疑这是在进行什么可怕的邪恶仪式。
四人控制自己的步伐,走路的动作也不僵硬,保持统一步调,他们急需找到一处可以停下的座位。所幸,他们不仅找到了,而且还是最前端。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等待。
“保持冷静,听我指挥。”老者哨声说。此时教堂内鸦雀无声,而进来的诅咒教派成员都肃穆以待,很显然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重要的大事。
红色帷幕下还站着一个人,一个头戴骨盔的高阶通灵师。有趣的是,只有他面对着大教堂门口的方向。这个动作表明他知道会发生什么。
等了接近一刻钟,大教堂外终于又走进三个诅咒教派的侍僧,不过他们与其他人不一样,他们还带了一件东西。那东西由一层黑布包裹着,被为首的那个侍僧捧在身前。然后,他们走到高阶通灵师面前时同时单膝下跪,并向所有人展示了那样东西的全貌。
老者屏住呼吸,情报是真的,那果然是一颗心,被冰封住的心。离它那么远,他都能感觉到寒意,越来越冷……
这很不对劲,为什么那颗心一开始被带进来时他没有感觉到寒冷,而现在却有些哆嗦?
“注意。”老者提醒另外三个和他一起的人,“我感觉到了黑暗气息。”
大教堂最后一位来访者已经到来,和其穿着诅咒教派衣服的人不同,他全身上下每一寸都隐藏在骷髅盔甲之下,因此,他的脚步踏进大教堂时,整个大厅都回荡着那金属撞击地面的声音。每一步都是一次警告,但不是在威胁有特别来意的访客,而是直接告诉他们:你们的末日降临了。
“巫妖王就在这里,愿圣光指引我们的剑刃吧!”
巫妖王,阿尔萨斯,他的到来似乎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负责接收那颗冰封之心的高阶通灵师直接下跪。而他的主人却无视了这份恭敬,把目光投向那位老者所在的方向。
“不速之客,你们以为自己能偷偷溜进我的王国吗?”巫妖王的话让一切伪装都显得毫无意义。老者坚定自己的信念,从背后取下武器,去除遮掩的黑布,灰烬使者的光芒照亮了他的面孔。提里奥·弗丁心想这是他第二次真正意义上面对阿尔萨斯……
三个小时前。
纳萨诺斯回到银色北伐军据点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贝尔蒙特,对方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了他一块骨头。骨头上面还残留有各种创口,以及魔法的气息。
“这是冰霜巨龙的骨头。”
“是萨菲隆留下的。”贝尔蒙特说,他的脸上挂着别扭的笑容。“我们胜利了,主人。纳克萨玛斯已经被攻陷。”
“战况如何?所有的敌人都被消灭了吗?我们损失了多少人?”
“损失了不少人。”贝尔蒙特的语气没有了刚才那般兴奋。“活下来的只有四个。”
“四个!”纳萨诺斯震惊得睁大了眼,他交给梅瑞尔的士兵是被遗忘者内部精挑细选出来的,是精锐中的精锐。“那梅瑞尔呢?他怎么样了?”
“邪风在与克尔苏加德交手时受了伤,已经回无畏要塞了。他让我告诉你,浮空堡垒的天灾亡灵尽数被诛,克尔苏加德也未能幸免,巫妖的护命匣是他亲手破坏的。至于普特雷斯,他的确在纳克萨玛斯内。梅瑞尔说只有您可以决定他的命运。”贝尔蒙特说着又把一个装满绿色气体的小瓶子交给了纳萨诺斯。“这是他最新的瘟疫。准备投向暮冬要塞的。”
纳萨诺斯把弄着这个瓶子,他想让普特雷斯生不如死,可这个俘虏的命运不再是被遗忘者能够决定的。巫妖王的这条走狗夺走了许多联盟和部落战士的生命。只有他们有权利决定如何处置普特雷斯。
“把他送去达拉然,给联盟和部落送信,让他们决定普特雷斯的命运吧。被遗忘者已经自证清白。”
“遵命,主人。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凋零者摆了摆手,让贝尔蒙特凑近一些,悄声说了几句话。
“阿尔萨斯和他的心脏?”贝尔蒙特吃惊道,他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或者吓唬人的流言而已。如今却从纳萨诺斯的口中说出,贝尔蒙特不得不相信这是真的。
“我们必须立刻采取行动,可惜只能是秘密行动。巫妖王的密探无处不在,如果被他发现,我们的计划就要付诸东流了。”
“要告诉提里奥吗?”贝尔蒙特问,很快他得到了答复,按照凋零者的要求,银色北伐军必须知道这件事。
出面详谈只能靠贝尔蒙特。
“大领主!”一名北伐军士兵走进弗丁的会议室。他正和北伐军领主达尔弗斯以及北伐军指挥官恩塔里计划着什么。
“什么事,士兵?”
“那个被遗忘者代表人想见您。”
“啊!”弗丁的脸上露出笑容,若是以往,一旦看见亡灵他会毫不留情地冲上去将其消灭,但现在他更相信自己的信念,因为种族并不代表荣耀。
“我正好想见他,让他进来。”
当贝尔蒙特走进会议室的时候,他还是有些紧张,与活人打交道让他不习惯。
“弗丁大领主。”他的语气已经尽量表现出恭敬,但死人的声音可不好听。
“欢迎你,贝尔蒙特大使。”提里奥走上前迎接贝尔蒙特,他的话就像他的脚步一样轻快。“消息已经传开了,祝贺你们在纳克萨玛斯取得的胜利。这无疑是对巫妖王的一次有力打击,而更重要的是,你们鼓舞了人心,很少有人可以从纳克萨玛斯内活着出来。”
“你们证明了自己。”达尔弗斯是一个矮人,他大大咧咧的说话方式像极了他的种族。“天谴之门事件一定是巫妖王策划的。”
恩塔里点头同意,的确,巫妖王不可能为了让被遗忘者打入敌人内部,而用最强大的浮空堡垒来做交换。
“谢谢你们的认可。”贝尔蒙特深鞠一躬,他只对纳萨诺斯做过类似的动作,这次算是例外。“但现在,我有新的情况需要告知你们。”
气氛瞬间回归严肃,提里奥轻声咳嗽一下,让众人冷静下来。
“说吧。在这里不需要有所隐瞒。”
“我们的人探查到了巫妖王的一个秘密,关于他的心脏。”
贝尔蒙特原本以为提里奥和他的同伴应该很惊讶才对,谁知他们只是平静地互相看了一眼。
“你们都知道了?”
“我们刚得到情报,就在今天早上,冰冠堡垒中有一队诅咒教派的教徒带着一样东西赶往黑暗大教堂。”提里奥深吸一口气,“这是圣光的指引,这颗心仍然存在,阿尔萨斯依旧有机会变回人类。”
“这个想法可真是疯狂。”贝尔蒙特评价道,心里却叹服提里奥要说的话都被纳萨诺斯猜中了。于是,他准备向灰烬使者申请让被遗忘者参与这次行动。“如果你已经决定好了,那么潜入黑暗大教堂的人必须是万里挑一的好手。”
“你觉得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如何?”提里奥笑着回答。
贝尔蒙特惊讶得大张开嘴,根本就说不出一句话,他努力地调整视野去看达尔弗斯和恩塔里。
“我们劝过他。”达尔弗斯说,“在你来之前我们争论了一个小时。结果……”矮人耸了耸肩。
“这实在太危险了,你有想过后果吗,大领主?”
“我比任何人都要清醒,贝尔蒙特。而且我正准备出发。”提里奥走到亡灵身旁悄声说道:“替我谢谢纳萨诺斯。”
……
“我必须承认……”巫妖王看着朝自己走近的灰烬使者,他们已经被包围了,周围全是诅咒教派的人,而他们只有四个。“我早已预知了你们的到来。希望你们能找到安息……适合你们的安息地。”
提里奥摘下自己的兜帽,即便是现在他也没有一丝的恐惧,相反,他充满了勇气。“你似乎过于自信了,你不如想想我们上次交手的结果!”
巫妖王握紧了霜之哀伤,愤怒让他的眼睛更加透亮。圣光之愿礼拜堂那个鬼地方让他经历了第一次失败。“上次我们交手时,你占尽了圣地的优势,而现在,你脚下的土地是我的地盘,你会发现我们的境况已经发生了……逆转。”
“或许吧!”弗丁从容不迫地说,“就算我的双脚没有踏在圣地上,也能用灰烬使者击败你!”
这句话在阿尔萨斯眼里成了彻底的笑话,让他仍不住大笑出声。这里是黑暗大教堂,是圣光照耀不到的地方,灰烬使者在这里也是势单力薄,而霜之哀伤却能展现无穷的威力。“别再虚张声势了,你只是一名圣骑士。你对救赎的痴迷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
弗丁咬紧牙关,他想到阿尔萨斯曾也是一名圣骑士。可现在……
“你是不是想‘挽救’我这个任性的孩子,不愿意放弃人道救赎的唯一机会?因此,你只会死得更快。”
“你真让人失望,阿尔萨斯。”提里奥高声斥责道,“那是你的心脏!”他指着漂浮于半空中散发着寒光的冰封之心。“那是你残留的最后一丝人性,我要在你彻底丧失它前净化它。我相信……”
巫妖王等待着圣骑士接下来的话,他想知道提里奥还能说出多么感人肺腑的言辞,能让他感动到丢下霜之哀伤,痛哭流涕。可无论圣骑士说什么,那所谓的“净化”只能得到他的嘲笑,而他所作出的回应,就是让“客人”品尝霜之哀伤的饥饿。
“我相信你心中只剩下往昔的阴影,无可救药了!”提里奥捕捉到巫妖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就够了。在对方迟疑的瞬间,灰烬使者连同它的使用者一起跃向心脏。提里奥早就预感到阿尔萨斯会来,也并没有告诉与他同行的北伐军战士他会做什么,他的决定就像是临时准备好的。
充满惩戒之力的剑刃轻而易举的突破了保护心脏的寒冰。一声巨响惊动了整个大教堂,离心脏最近的通灵师被强烈的冲击力震飞。巫妖王发出恐怖的怒嚎,弗丁的行为竟然让他感觉到了撕心裂肺的疼痛,多年前在挖出自己的心脏时,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凡人的知觉,而此时他错了,他从没有摆脱过,没有。挫败感让阿尔萨斯怒火中烧,为了缓解疼痛,他不得不将剑刺入地面来支撑身体。
“杀光他们!”巫妖王下令道,大教堂内的侍僧立刻包围了过来。灰烬使者的确对他造成了重伤,但是造成这一切的人此刻也已经倒地不起,而保护弗丁的护卫不过区区三个,他们面对的是百十号诅咒教派的成员。
“提里奥倒下了!兄弟们,用你们的生命保护他。”一个北伐军士兵喊道。
天灾爪牙们冲了过来,他们知道圣光救不了这群人。但是他们忘记了会救人的不只是圣光。
“恐怖卫士们,肃清这里!”
阿尔萨斯被这个声音震慑到了,他感觉失败又一次找上了自己。门口出现大量武装精锐的亡灵,他们全是天灾军团的背叛者。
纳萨诺斯瞥见了跪在地上的巫妖王,他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在那颗心脏被摧毁时他就明白了。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
“那么真是抱歉,我打搅了你们的宴会,不过我可不是你唯一的老朋友。”凋零者操纵弓箭射出剑雨,和转身防御的侍僧们扭打在一起。他的恐怖卫士都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士兵,最适合这场战斗。而这群人中,阿尔萨斯的确看见了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莫格莱尼!”
黑锋骑士图的大领主没有理会巫妖王,他率先突破敌人的防线,来到提里奥身边,催动体内的力量召唤出一道黑暗之门。“快穿过传送门,他坚持不了多久。”
北伐军的士兵互相点头,争相搀扶着他们的大领主走进传送门。然后达里安把目光集中在巫妖王身上。
“这是个好机会!也许我们可以在这里消灭他。”
“不要低估他的力量!”纳萨诺斯提醒道,“提里奥已经对他造成了无法痊愈的伤害。我们应该耐心一点,会再有机会消灭他。这次弗丁欠我们一个人情,对此,我们应该知足。”
死亡骑士点点头,紧接着北伐军,第二个走进传送门。
“恐怖卫士,撤退!”纳萨诺斯下令道。他是最后离开的人,当他回头时,巫妖王正在发动一个可怕的法术,那个法术一定可以消灭他眼里所有的敌人。骤然间,霜之哀伤绽放出冰冷的死亡之光,只是一瞬间,黑暗大教堂只剩下阿尔萨斯一人。
他又一次失败了!
第二十一章——银色竞技场(一)
我经历过很多次战争,也深知战术策略的重要性,战争的可怕不在于会造成多大的损失,而是在战争中很难预测敌人会做什么。相反,如果能够提前准确预知敌人的行动,那么这样的战争是输不了的。
我坚信这一点。
……
加尔鲁什浓眉紧皱,向远处眺望。他看起来总是在皱眉。“我不明白,大酋长。”他粗着嗓门说。他伸出大手握住了他的斧柄,不安地摩挲着。
当萨尔在一个星期前来到战歌要塞,而且当着地狱咆哮的面说部落将会参与那个什么狗屁银色锦标赛。相比联盟,加尔鲁什对银色北伐军同样也没有任何好感,他更唾弃那些加入北伐军的部落成员,他们竟然选择屈服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而后者还搞出了一座竞技场,说什么为了对付巫妖王而要训练出整个艾泽拉斯最强大的勇士。
呸!部落的勇士更本不需要接受什么挑战,部落的精神就足以击垮冰冠堡垒的城墙。
虽然他也说不出为什么。当萨尔站到平时他指挥战斗的位置上,向他解释着当下的情况时,加尔鲁什突然高兴了起来。银色锦标赛名义上是如此,但却可以在竞技场上教训联盟,是证明部落力量的机会。一想到自己的武器能为联盟带去失败,地狱咆哮差一点笑出来。
“那就按照你所说的吧,酋长。”
“我有必要提醒你!”正当地狱咆哮得意之时,他听见了一个他不想听到的声音。瓦罗克·萨鲁法尔大王就站在他身后,并且身经百战的老兽人轻而易举就看穿了加尔鲁什心里在想什么。“整个世界都在看着银色锦标赛,我们绝不能与联盟的人发生正面冲突。”
加尔鲁什的牙咬紧,怒气冲冲地说道:“竞技场上可不会在乎一个人的生死,萨鲁法尔!如果联盟敢挑战我,我就会……”
“保持冷静,加尔鲁什!”
“大酋长?”
战歌远征军统帅又看向萨尔。
“瓦罗克说得没错。而且竞技场上我们面对的不是联盟,而是各种被银色北伐军抓捕的野兽。”
“野兽?”加尔鲁什再也掩饰不了自己的不满,部落的勇士不在同天灾军团作战的过程中光荣战死,而把宝贵的生命拿去和一群野兽跳舞。“请问你的战士都是猎人吗,酋长?”
“不要小看那些怪物!”萨尔受够了地狱咆哮的挑衅。加尔鲁什是加入部落不到一年的成员,却已然成为整个部落和萨尔本人矛盾最深的人。两个人常常发生分歧,而萨尔每次都会以“地狱咆哮还年轻”的理由既往不咎。可忍耐都是有限度的。“你见过那些被困在囚笼中的野兽吗?你知道为了抓住他们,银色北伐军损失了多少人吗?我可以告诉你,加尔鲁什。它们中任何一个都要比成年猛犸还要高大,嗜血的天性堪比天灾军团。联盟中没有哪个人可以保证自己能击败它们,部落也没有。”
在加尔鲁什眼里,萨尔的话不仅没有对他起到一点规劝的作用,反而全是反面效果,他再次看到了酋长的软弱。萨尔根本不明白,无论那群野兽有多凶残,它们都不可能对部落构成威胁。只有联盟,只有古老的敌人是万古不变的,所以每杀死一条联盟狗,就能让部落更加安全一分。
“你在质疑部落的力量?”
“酋长必须根据实情来领导部落!”
“实情?”加尔鲁什重复萨尔的话,“实情就是你让我们的战士去和一群野兽搏斗,让联盟的人看热闹;实情就是你多次强调让战士们休整,而却在他们刚结束了与古神战斗后的疲乏期把他们推进竞技场;实情就是你看不清事情真相,萨尔!”
年轻兽人的话几乎让人窒息,更可怕的是,加尔鲁什眼神中没有一丝悔恨,他不认为应该对酋长保持恭敬。如果酋长犯了错误,那么应该由更有能力的人来担当。之前在奥格瑞玛他就挑战过萨尔,当时他赢了,要不是天灾军团突然袭击主城,现在部落发号施令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萨尔许久没有开口反驳地狱咆哮,这让后者以为自己赢了。可谁知……
“你让我很失望,加尔鲁什。”
这话令加尔鲁什咬牙切齿。
………
“我们因您莅临银色竞技场而倍感荣耀,国王陛下。”负责接待联盟成员的是圣光勇士科尔法克斯。联盟代表来的速度让人惊讶,而且国王身边还跟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年轻的女法师,她的着装似乎与天寒地冻的冰冠冰川不太相符。科尔法克斯判断那是一名研习冰霜魔法的法师。另一个人的身材更加高挑,举止行为将优雅和野性完美融合,突出了高等精灵的全部优点。
瓦里安的眼睛扫过竞技场高耸的石墙,掠过外围的大帐篷,直到刚刚他们到来时的港口,并最终落在同样凝视着他的科尔法克斯身上。
“这让我想起了敦霍尔德城堡。”瓦里安说。“印象深刻。”
科尔法克斯和女法师的角色骤变,国王的喜怒不是只用脸色来表达,有些时候,瓦里安的言辞比他的剑还要锋利。没有人不知道敦霍尔德城堡的竞技场上诞生了一位兽人酋长,然后那位酋长带着自己的人民踏平了敦霍尔德。瓦里安好像有意提醒银色北伐军,他们很可能会重蹈覆辙。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女法师开口道:“不管怎么样,提里奥领主是为了减少牺牲,更快地击败巫妖王才决定修建这座竞技场,我相信里面一定会有无数奇迹发生。”
“圣光也会指引我们的,女士。”科尔法克斯深鞠一躬,“诸位休息的地方已经准备好了。请跟我……”
“稍等一下。”那位游侠装扮的女精灵打断了圣骑士。
“有什么问题吗,女士?”
“塞拉摩也收到邀请函了,圣光的勇士。”她说着,全然无视了瓦里安恼怒的目光。“这是否意味着塞拉摩也可以派出成员参加比赛?”
暴风城国王身边的两个人已经不再神秘。塞拉摩的统治者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和银色盟约游侠将军希尔瓦娜斯,虽然银色北伐军与那座海上城市并没有什么往来,但是不意味着双方互相闭目塞听。他们都对彼此有一定的了解。
“大领主规定,所有接到邀请函的人都可以派出代表各自势力的勇士。塞拉摩也当然可以。”
得到答复的希尔瓦娜斯点了点头,她对吉安娜说:“看来留在码头上的银色黎明成员有用武之地了。”
……
第二十二章——银色竞技场(二)
有人曾问我最厌恶的是什么,我的回答是我最痛恨脑子里有人在低语,因为发出低语的人总是试图控制我的行动。
除了我自己……
……
在银色竞技场,他们走过了城墙,爬上了塔顶,还巡视了锻造和制革厂。当他们回到休息用的大帐篷时,希尔瓦娜斯花了好长时间在心中描竞技场的地图。这张存于脑海中的地图详细说明了这里所有已知的据点和联盟阵地,朋友的和敌人的全都描绘于其中。
吉安娜特别注意到,希尔瓦娜斯直勾勾地盯着一只被拴在兽栏中的陆行鸟。
“也许塞拉摩该退出这次比赛。”女法师突然说,“没有竞争,也就少了许多冲突。”
“退出竞争只会让敌人得寸进尺。”希尔瓦娜斯回答道,“他们只会觉得你很软弱。”她指着与之相对应的另一顶大帐篷,那是部落的区域,尽管现在还没有人。“我听说部落酋长也会来。”她注视着吉安娜。“希望他能管好自己的下属。”
普罗德摩尔的心突然一紧,她意识到整个银色竞技场上只有她一个人信任萨尔,这意味着当联盟与部落发生冲突时,她会控制不住自己而去为对方说话。
“看来参与比赛的人不止有联盟和部落。”
联盟与部落中间有一大片区域,提里奥·弗丁聪明的将其用作缓冲区,缓冲区上除了有假人外,还有骑术场地。在这里训练的人就是银色北伐军和黑锋骑士团,以及……
吉安娜惊讶地在那里看到了一位身型佝偻,皮肤干裂的亡灵。他正在尝试与一个死亡骑士交流,同样都是死人,他们之间交谈的很愉快。
“被遗忘者也来了?”
他们不该来!弗丁太过于信任他们了!第一日,当瓦里安问接待他们的科尔法克斯会有哪些人来参加比赛时,他被告知被遗忘者也在其中,国王当场差点暴走,并说出了上面这句话。
“我听说他们攻陷了纳克萨玛斯。”希尔瓦娜斯深吸一口气,“能做到这一点说明他们训练有素,而且聚在一起绝不会小打小闹,他们比世人所知的还要强大。”
“瓦里安说他们占领了奥特兰克。”
“我们那位国王还说过要消灭他们。”女精灵调侃道,“也许也得看好他,否则冲突的发起者就是联盟。”
“瓦里安只会要求联盟的勇士取得比赛胜利。”吉安娜说,“至少在这样的场合,联盟不能输。”
“赢了又能如何?”
在希尔瓦娜斯看来,竞技场上的胜利根本微不足道。比赛只会让联盟与部落的矛盾激化。她能理解提里奥的心思,灰烬使者想用这样的方式来促进两边的合作,因为进攻冰冠堡垒还需要联盟与部落的力量。但是提里奥忘了,不是每个人都是圣骑士,不是每个人都是伊崔格。有些人对仇恨是执迷不悟的,有些甚至彻底忘记了仇恨。希尔瓦娜斯两者都不喜欢,现在想想,也许出现在这里是个错误,或者吉安娜是对的,塞拉摩的确不该参与进来。
……
“……上面!”
……
凋零者的精神恍恍惚惚了一会儿,呆立了几秒,突然对贝尔蒙特问:“你刚才说什么?”
黯刃领袖眨了眨眼,刚才他没说话,一直守备在主人身旁,等待他冥想结束。“我什么也没说,主人。”
纳萨诺斯点了点头,他知道贝尔蒙特说得不错,因为他才意识到那个声音不是贝尔蒙特发出的,也不是梅瑞尔和巫妖王,而是……他自己。
有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声音在和他说话。那绝不是自发性的,而是类似于低语的声音。
他痛恨低语,脑子里斥责道说:停下!滚开!
“有什么问题吗,主人?”
“没什么!”纳萨诺斯说,“我们的勇士准备好了吗?”
“他们已经在港口集结完毕,等待您的检阅。”贝尔蒙特笑了起来,“我这就带您去看。”
由海象人控制的莫亚基港口是龙骨荒野唯一一座直通银色竞技场的港口,这些憨厚朴实的土著只要给他们一些生活物资,或者帮他们消灭入侵的维库人就能得到他们的帮助。一只巨大海龟会带着想要出海的人去往目的地。
“全都是新秀?”凋零者再次问道。在被遗忘者宣布即将参与银色锦标赛后,所有追随他的人都沸腾了,他们认为这是展示力量的机会。
的确是,但这机会不属于被遗忘者高层。按照北伐军规定,阵营领袖不能参与比赛。其次是纳萨诺斯本人的命令,所有指挥官,例如拉苏维奥斯这类生前在各自王国都享有声誉的存在不能参与进来。
于是乎,为了省去麻烦,干脆就派杰出的被遗忘者新秀参赛。
“他们个个都是精英,主人。”贝尔蒙特将纳萨诺斯带到港口上。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被遗忘者,看到凋零者和贝尔蒙特走过来时,他们互相提醒,整齐地站在港口两侧。
纳萨诺斯走到第一个人面前就停了下来,他看出这是一个死亡猎手。
“你叫什么名字?”
“维赛里,主人。”死亡猎手回答道。
“死亡猎手都是隐藏在暗处的利刃,但这次你将直面挑战,在竞技场上,你的对手将会知晓你的存在。告诉我维赛里,你凭什么获胜?”
这位死亡猎手的脸带上了面罩,可直视他的人都看得出他正在笑。“锦标赛开始后,所有人都将见证被遗忘者的胜利。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其他人都笑了起来,纳萨诺斯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了一个身穿长袍的法师面前。为了最大程度上彰显被遗忘者对锦标赛的重视,这些参赛成员的装备都是最好的。
“竞技场上可没有人保护你,法师。告诉我你的名字,还有你打算怎么做?”
被遗忘者法师看上去非常严肃,面对纳萨诺斯的时候,他不仅不紧张,反而非常从容。“我叫凯普斯,主人。我隶属于梅瑞尔大人的法师区,我也是他的学徒,单凭导师的知识,我相信足够应付我的对手了。”
梅瑞尔的学生和他一样。
纳萨诺斯笑了笑,“好好控制你的力量。”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然后走完剩下的路,接着转身,高声说道:“我相信你们每个人都会服从我的命令,但你们与天灾军团不同的是你们还有属于自己的意识,所以你们会对领袖的决定产生疑惑。”凋零者打量了一下其他人,甚至包括贝尔蒙特在内都不清楚银色锦标赛的目的何在。
“一场动员所有人参加的大规模进攻只会导致本可以避免的严重伤亡。而且每一具尸体都会成为巫妖王的下一名战士。”纳萨诺斯想起了阿尔萨斯屠杀洛丹伦士兵的画面,他将尸体全部转化为了亡灵。弗丁也正是知道了这一点才举办比赛。“每一名倒下的士兵都会变成敌人再爬起来,到那时将再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对抗巫妖王。”
这番话得到了一些人的认可。
“锦标赛的目的就是要组建一支小规模精英力量,对敌人进行致命打击。这才是取胜之道。”纳萨诺斯稍微停顿了一下,让被遗忘者们有时间能够理解他的话。“在银色竞技场,你们将接受测试。你们必须以自身的战斗实力来对抗诺森德最凶暴危险的力量。你们的勇气、力量和机智都将受到万众瞩目,他们的注视将见证谁才能成为艾泽拉斯最强大的勇士。胜利者将成为进攻冰冠堡垒的先锋!”
被遗忘者们欢呼了起来。很显然他们都想得到先锋的席位。
“船很快就会来了,做好最后的准备!”
纳萨诺斯结束自己的宣讲,他招呼贝尔蒙特过来。
“领导他们的人是谁?”
“是维罗娜拉,主人。黑暗游侠申请的,你也同意了。”
“告诉她,确保这些人的安全。”
贝尔蒙特点头退下。这时,管理码头的海象人走了过来,用奇怪的手势比划着。在艾泽拉斯,语言不通会让一切变得糟糕。
“我会说你们一族的语言!”
海象人差点吓得失足落进海里,是扶手救了他。
“这真让人意外。”生有长尖牙的种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过事情也就好办了。我请点过你们的人,应该都来齐了吧。”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记录册,上面记载着每一次出航人的数量。
“你们的海龟能够承受这些人吗?”
海象人立马变脸,发出生气的呼嚎声,“再来十个也没问题。”
几枚金币被扔到了册子上。“不介意多带一个吧。”
“你要知道这是不合规矩的。”海象人咕噜了一下,金币让他心动了,但他的手却左右为难了起来。“银色北伐军要求每次前往竞技场的人都必须提前登记上报,你们的人已经被限定好了。”
“规矩本身就是有破绽的。”纳萨诺斯又将两个金币扔了过去。为了不让海象人为难,他指着一堆要跟着运往冰冠冰川的物资说道:“腾出一个箱子吧,容得下我就行。”
第二十三章——银色竞技场(三)
我记得成年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教堂,也没有听过任何步道,比起神父们安慰性的语言,我更喜欢用训练来扫除心里那些不愉快的事情。而现在,我已遁入死亡,已经不知疲倦,我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疑惑少一些?
至少我知道,步道并没有作用。
……
大海龟朝着天空喷吐出一口海水,四散的水滴惊醒了背后船身上正在打盹儿的海象船长。他揉了揉眼睛,敲响了钟鼓,提醒船上,也是提醒港口上的人,他们到了!
被遗忘者们纷纷下船,接受岸边银色北伐军的检查。而在被遗忘者后面下船的是两个海象食品商人,他们的两轮货车摇摆得很厉害,如果不是因为前面的被遗忘者帮扶,上面的东西可能已经散落一地。
按照惯例,他们也要接受检查。
“请稍等。”一个北伐军士兵拦住了他们,然后小心翼翼地翻着货车。琳琅满目的新鲜食品和饮料看得士兵眼花缭乱。
“可以通行。”
两个海象人朝着他点头,动作迅捷的推着货车离开了。他们在竞技场最西边的勇士比武场附近搭起了帐篷,准备在这里开店,但是清点货物之前,还有一件事要做。他们费了好大力气才从货品堆最底层中抬出一个大箱子,然后一个海象人放风,另一个用钥匙开锁。
开锁的海象人没有着急打开,而是对着箱子敲了三下。里面突然有了动静。箱子从里向外打开了,一双手扶着箱子两侧用力,纳萨诺斯站了起来。
“谢谢你们。”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不跟着你的人一起,而是以这样的方式。”打开箱子的海象人问。
纳萨诺斯半开玩笑地说:“我喜欢低调。”在船上,他一直藏在箱子里面,保持着同样的动作。
就这样过去了好几天。
一路上孤独让纳萨诺斯的头脑充满了银色竞技场的想象图,凋零者也相信自己早就有心理准备会看到什么样的景象。但是他错了。世界上任何的言语都不足以形容他看到的景象。
建筑物在他面前整齐的排列着,雪地上扎下了许多帐篷。竞技场周围还有许多小型竞技场,有统一制定武器架,还有来自各个种族的坐骑。纳萨诺斯现在才知道,所有参赛人员必须在外面接受各种各样的测试,只有在测试中夺得头名的人才能获得进入银色竞技场的资格。众多北伐军骑士三人一组轮番巡逻,避免联盟部落彼此之间发生冲突。一群牦牛人受到了北伐军的雇佣,专门来看守那些被抓住的怪物。不同阵营的旗帜:人类、兽人、矮人、血精灵……随风飘扬。
“这阵仗可够吓人的。”
“这是你要的东西。”海象人双手奉上一枚做工精致徽记。有了它,就不用担心会被北伐军认定为天灾军团的间谍了。
“谢谢,祝你们生意新隆。”纳萨诺斯接过来,和海象人相视一笑后转身离开。他现在得想想先去什么地方,首先他不熟悉这里,所以不能去人群密集处,其次,他已经听说弗丁邀请了阵营领袖来这里。部落方无所谓,但联盟方,瓦里安和吉安娜威胁性也许不高,但是希尔瓦娜斯。凋零者确定她来了,而且如果自己出现在她附近,很容易被她认出来。
“这双眼睛倒有些麻烦。”纳萨诺斯抚摸着额头。被遗忘者,甚至包括天灾军团在内,找不出一个像他这样拥有猩红眼色的亡灵,越是特别越是会给人留下印象。
“希望不会有人在意这点。”
……
“上面!”
……
低语又来了!
纳萨诺斯回头看去,那两个海象人正在搬运货柜,根本没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也就是说没人和他说话。
这个声音的确是自己,可是怎么会这样?难道又是谁在他身上使用精神魔法?不过这“魔法”没有任何强制性。就单纯像是……警告。
上面?
凋零者抬起头,天空阴沉的厉害,过不久多久一定会下大雪。
“上面,上面?上面!”纳萨诺斯重复三次念道。上面有什么?什么也没有。他感觉自己像个小丑,被一些神秘莫测的事情牵着鼻子走。但能够在他脑海里直接传话,这让他十分不安。
“无论你是谁,休想控制我!”他这么说,也许他太久没有经历一场真正的战斗,没有遇到一个像样的敌人,所以某些存在对他的力量一无所知,以至于敢入侵他的思维。事实上,纳萨诺斯自己也有些吃惊,从被复活到现在,他多次经历过虚弱状态,起初他恢复得很慢,但日复一日,身体里的黑暗力量无时无刻不在进化,他只是习惯于弓箭和剑术来解决问题而已。
“先生?”
稚嫩青涩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他看见一个金发男孩儿站在自己面前。
那个灵魂?
纳萨诺斯眨了眨眼。不,这个孩子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他身上穿着银色北伐军的白色战袍,看样子挺精神。
“你在叫我?”凋零者问。
“这儿没别人,我只能叫你。”他用力吸了吸即将流出的鼻涕,双耳和脸颊都生有冻疮。
比起为什么这儿会有孩子,纳萨诺斯更好奇的是:难道这个小鬼不怕自己?难道他不知道什么是亡灵?
“那么你为什么拦住我?”
“没人去听神官帕尔崔丝大人的步道,所以我出来拉人。”男孩指着不远处一顶类似于牛头人风格的三角帐篷,那玩意儿比联盟和部落的主帐篷加起来还要大出不少。原本以为那是储存军械或者召开会议的地方,没想到却是一座教堂。
“听步道的人需要有一颗虔诚之心,孩子,可惜我没有。”纳萨诺斯打算绕过男孩儿离开,现在他知道这个小鬼是一个侍从,主持步道的人都会有这么一个侍从,负责打理教堂的桌椅板凳,然后就是替神父拿一些东西。
出来拉人的倒是头一回见。
“圣光指引你去,先生。你一定可以从帕尔崔丝大人的言语中获得慰藉。”男孩儿跟上纳萨诺斯的脚步,不停地说着,可没有一句能让亡灵停下来。
“马上要下雪了!”他最后说道。
虽然凋零者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孩子会懂得观察天气,但是他说得很对,马上会下大雪,意味着还在外面游荡的人需要回到帐篷中。
“教堂内有温暖的火堆和热水。”
男孩儿的条件并不诱人,无论有多温暖,亡灵都感觉不到。而且他还不能后触碰温度过高的东西,他的皮肤中本就没有多少水分,高温会造成他的表皮干燥,进而脱落,他的躯体内部保留完整的肌腱也会受到损伤。纳萨诺斯清楚,无论他的力量变得有多强,他的身体不可阻挡的在衰败,总有一天,或许他会拉不开弓,举不了剑,甚至走路都可能是个问题。
那一天迟早会来,但不是现在……
凋零者突然对男孩儿口中的神官和步道产生了兴趣。或许自己应该尝试一次,看圣光的使者能否用语言来安慰他的心。
第二十四章——银色竞技场(四)
部落比联盟落后了!加尔鲁什咬牙切齿地想要提醒酋长这一点,不过萨尔此刻却带着孩童一般充满好奇与惊讶的眼神望向周围。
你让我很失望!
尽管他竭尽所能地不去想,但这些话却始终萦绕脑际。无论经过其他部落成员身边时听见多少次“欢迎,统帅!”那令人自豪的欢呼声,无论盯着联盟的驻扎地看多久,所有能引起他注意的一切都无法平息那个声音。跟在酋长身后的走着,他能听见萨尔对他说的每一字,字字伴随着他的脚踩落在雪地上的声音。
也许是由于大酋长一直待在他身边,所以这话才一直萦绕心头吧。
萨尔决定带上加尔鲁什一起来到银色竞技场。部落的领袖都来了,那么联盟的也会来,而且双方会当面对峙,然后……免不了冷嘲热讽。地狱咆哮不明白的是,如果萨尔不想和联盟起冲突,那为什么不带萨鲁法尔而带上他?他一定会羞辱联盟,他一定会!
酋长的行为只会让他感觉被监护了,他身上有不让萨尔放心的地方。对联盟的蔑视只是其中之一,而最让他生气的是,来到这里之前,萨尔当着他的面把战歌要塞的指挥权暂时交给了萨鲁法尔,解释说任何时候都要保证部队得到上级的指示。
这套说辞只会让加尔鲁什觉得虚伪,他和萨尔都知道这是一个机会。巫妖王不是个傻子,他不会坐视银色北伐军在他眼皮子底下训练什么艾泽拉斯最强大的勇士,所以他一定会有所行动,也许行动已经开始了,而部落可以趁着阿尔萨斯对冰冠冰川外的戒备松懈之时加深对于诺森德的侵袭。
这才是一个酋长应该做的。也是他想做的,只有战场上的胜利才能彰显部落的力量。
加尔鲁什盯着萨尔的背影,他想知道萨尔是否知道他正看着他。也许元素会告诉他,他毕竟是个萨满,总需要寻求元素的指引。
所以他的一些远见不是自己的意志!
加尔鲁什啐了口唾沫,穿过名为新手竞技场的地方,接着走到通向银色竞技场长廊的门口。已经有个人等候他们多时了。
“欢迎你们的到来,萨尔酋长,还有……地狱咆哮统帅。”
加尔鲁什看着说话的老头,自诩灰烬使者的圣骑士。真是像极了瓦罗克·萨鲁法尔!
“弗丁大人。”萨尔面带笑容,对提里奥的称呼也带着同样的尊敬。“我们期待着精彩的比赛。”
“别算上我,萨尔。”加尔鲁什不情愿道。
真是难以理解为什么萨尔会对这个老头有这样的态度。他听说过伊崔格的故事,也许提里奥·弗丁的确比其他人类有更多可取之处,可他终究是个人类……
加尔鲁什的双眼抛向弗丁身后的长廊,长廊两侧都有不同种族的雕像,但没有一个是兽人。
“我希望你能明白现在的处境,加尔鲁什。”弗丁说,“早在我登陆嚎风海湾之前就听说了部落和联盟在诺森德各地发生的冲突。真是庆幸,联盟的无畏要塞还在。”
“很快就不在了!”地狱咆哮咧嘴笑道。
萨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够了,加尔鲁什。”
提里奥叹了口气,冷然道:“如果在这样争论下去,就休想战胜天灾军团。”
“一派胡言。”加尔鲁什上前一步,如果不是萨尔拦在他面前,他可能已经抓住提里奥的脖子了。“部落干掉那只亡灵易如反掌,不需要你,也不需要那个傲慢的国王。”
“加尔鲁什,够了!”萨尔这次用命令的口吻对他喊道。
正在这时,弗丁有些沙哑的声音响起,阻止了二人的争吵。“在我这里,各位。我相信你们不会乱来的。”他特地摊开双手,萨尔注意到在他身后两侧站着全副武装的北伐军战士。
“我为他的鲁莽向你道歉。我保证下不为例。”
提里奥点点头,招手示意他的客人跟上。
“呸!”地狱咆哮嘲地上淬了一口。
……
维罗娜拉从没有去过银色北伐军的领地,这比让她呆在奥特兰克远离与天灾军团的战场更让她难受。纳萨诺斯总是交给她一些奇怪别扭的任务。被遗忘者的队伍已经解散了,事实上她也没记住来了多少人,只是提醒了那些参赛者们注意安全,然后他就出现在一间由牦牛人经营的酒馆内。
酒馆幽暗、粗陋、肮脏,还弥漫着难闻的气味。但需要酒的人往往不会在乎喝酒的环境。黑暗游侠注意到有一些人正在偷偷取笑她,想看看她一口下肚的酒会不会从身体上的一些破洞中漏出来。
不管怎样,那里的确充满了滑稽的画面,直到又有一个人出现。她停在酒馆门口,苗条的身躯挡住了从门外照进来的阳光。大堂中的客人正举杯共饮。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头,向这个新来的人望过去。
维罗娜拉瞥了一眼。通过感知她确信来的是一个精灵。起初她并不在意,可那个人好巧不巧地坐到了她的身旁。她才看清对方的样貌。
她错了,后悔了,她非常在意对方是谁。
这个精灵有着与落日余晖相同的淡金色头发和纤尘不染的洁白皮肤。尽管并不是在战场上,她的身上还是披挂着一副简单的护甲。
麻烦来了!
维罗娜拉内心对自己说道。
管理酒馆的牦牛人老板走向精灵,正想问她需要什么的时候,对方丢给了他一袋金币。“确保她的酒杯不会空。”
维罗娜拉的心一惊,看起来她走不了了。
“希尔瓦娜斯,银月城那位摄政王的妹妹!你是来给我扫墓的吗?夜壶里的尿都比这里卖的酒要好喝。不过确实是便宜,而且相当来劲。我醉不了,但你或许该试试。”
希尔瓦娜斯微笑着。维罗娜拉一点也不喜欢她的样子。
“这里没有摄政王的妹妹,只有银色盟约的游侠将军。”女精灵用力拍了一下维罗娜拉的后背,让黑暗游侠差一点被酒呛到。
“我听说了,你带着一群不愿意加入部落的奎尔多雷去了塞拉摩,恭喜你,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你姐姐斗智斗勇了。但我不得不说,你的身份和这里看起来可有些格格不入。”
希尔瓦娜斯的眼睛紧盯着维罗娜拉。“没这回事儿,我到过比这还差劲的地方。”游侠将军一边回答,一边眯起眼睛。那个酒馆老板已经为黑暗游侠续上了酒。
“可能吧,也许吧,”维罗娜拉说道,“但是你为什么不在普罗德摩尔女士的身边?”
“尸体的味道让我能暂时从海水的味道中清醒过来。”
气氛已经变得相当紧张。维罗娜拉一开始仿佛吃了一惊,但她很快就大笑起来。
“看来你的口味独特得真是不敢让人恭维。我听说你和奥蕾莉亚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一个男人?”
希尔瓦娜斯对这种放肆的侮辱稍稍感到有些惊讶。但维罗娜拉已经犯了大错,她不该把话题引到这儿。
“你说得没错,当然也不完全正确。”希尔瓦娜斯说道,“我离开奎尔萨拉斯还有别的目的,和纳萨诺斯有关。”
维罗娜拉苍白的面孔僵住了,手中举着酒杯,杯下的水滴落在桌面上。
“如果你思念成疾,不妨去玛瑞斯农场看看,那里只剩下一堆废墟了,或许纳萨诺斯的骨头还在。”维罗娜拉从惊愕中恢复过来,“你需要小心,那里还盘踞着亡灵。”然后,她又低头去喝酒了。
“必须的。”希尔瓦娜斯表示同意。“凋零者来了吗?”她话锋突然一转。
再一次,维罗娜拉感觉到了喉咙中的酒难以下咽。被遗忘者对外公开的领袖是凋零者,但没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希尔瓦娜斯难道是来探听消息的?
“没有,主人没来。”维罗娜拉答道。纳萨诺斯的身份特殊,绝不能暴露。黑暗游侠不担心外界会如何对待纳萨诺斯,而是担心纳萨诺斯会如何她。“如果你想和我的领袖聊聊,那么看起来很不幸,他不在这里。”
希尔瓦娜斯长吁了一口气,似乎有些失望。“是吗?纳萨诺斯没来?”
“是的。”维罗娜拉说,有那么一会儿,她甚至没有怀疑希尔瓦娜斯的问题本身不对劲。“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纳萨诺斯没来,你说是的。”
黑暗游侠皱起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那个人早就死了很多年了。”
“你也死了很多年了。”
“这不一样,或许我该说他入土为安了才对。”
“你知道霍克斯比尔的遭遇吗?”
看着黑暗游侠突然一愣,希尔瓦娜斯很清楚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维罗娜拉的眼睛颤动得很厉害。太晚了,当她知道情况不妙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
这个不幸的被遗忘者准备跳起身,向旅店门口跑去。在地板上绽开的寒冰抓住了她的脚,把她死死定在座位上。冰冻陷阱触发的声音被其他酒徒的吆喝声所掩盖。此时一把短匕抵触到了她的左腹位置。
“你的酒还没喝完,姐妹。”希尔瓦娜斯对维罗娜拉微笑着。“所以我们的话题还没聊完。”
“你想要做什么?”维罗娜拉觉得自己可以高声示警,招来巡逻的北伐军士兵。但是这么做意味着她与希尔瓦娜斯的见面将不再是秘密。很快,整个银色竞技场都会传出银色黎明的领袖和被遗忘者黑暗游侠的指挥官之间发生了争执的流言。纳萨诺斯会知道这一切。
“我只需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希尔瓦娜斯的声音突然变得冷清,像蛇一般死死缠住维罗娜拉。“你的主人……是不是纳萨诺斯?”
她知道了!
维罗娜拉睁大了眼睛,声音发颤着说:“不……不是。”
希尔瓦娜斯笑了一声,收回挟持维罗娜拉的匕首,用胜利的口吻对她说:“你不该犹豫。”
第二十五章——银色竞技场(五)
……
“我很高兴看到你还是一名游侠,维罗娜拉。身为游侠,你就应该知道眼力的重要性。难道纳萨诺斯没有告诉过你,当别人试图挖掘你内心的秘密时,不要随便露出表情吗?”
维罗娜拉立刻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请不要在这里提到他的名字,你可以叫他凋零者。”
“好吧。”希尔瓦娜斯点头,“凋零者。”
“他没教我任何东西,他唯一带给我的,只有容身之所。”
希尔瓦娜斯点了点头,突然,她握紧维罗娜拉的手,用最轻微的声音问:“他在哪儿?”
这一次,轮到女精灵失望了。
“我不会告诉你的,我只能告诉你他不在这儿,为了避开那些可能认出他的人,比如联盟的国王。”
“瓦里安?”希尔瓦娜斯喃喃着,“我听说奥蕾莉亚围剿纳萨……凋零者的时候,军情七处的人也去了。”
“是的。我见证了那一切!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奥蕾莉犯了大错,她伤了凋零者的心,还给自己创造了一个可怕的敌人。”
希尔瓦娜斯笑了,很满意的笑了,松开了黑暗游侠的手,“未尝不是。但你觉得他会吗?他会向奎尔萨拉斯复仇吗?”
“他只会让摄政王后悔。”
维罗娜拉的回答倒让希尔瓦娜斯松了口气,她还一直担心纳萨诺斯会不会长时间因为体内的黑暗力量而心智开始变得扭曲,但看到维罗娜拉,还有那些参与比赛的被遗忘者,她总算可以放心了。
再大的矛盾也只是矛盾,尤其对于奥蕾莉亚和他而言,他们有一个孩子,是无论生前还是死后,都无法反驳的事实。而这……也是希尔瓦娜斯无奈的地方。
“好了,不聊奥蕾莉亚了,跟我说说他这几年都做了什么。”
维罗娜拉对于希尔瓦娜斯这样简单粗暴的打听消息有些惊讶,她不会因为女精灵的语气变得柔和而忘了对方不是被遗忘者的中一员。“我如何相信你,将军?”
“就凭我不会告诉其他人凋零者的真实身份这一点,你就可以相信我。”
黑暗游侠动容地看着她,“如果当初和他在一起的人是你,也许他就不会变成今天这模样了。”
希尔瓦娜斯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没有承接这句话,而是静心倾听维罗娜拉诉说被遗忘者多年来的遭遇,从纳萨诺斯如何成立被遗忘者,到后来他们千幸万苦跨过海洋来到卡利姆多寻找栖息地,一直到现在。二人甚至没有注意到外面的天色已是深夜。
“天谴之门事件爆发的时候,我陷入了深深地恐惧,我感觉被遗忘者苦心经营的一切都要塌了。好在纳萨诺斯及时稳住了局面。”
“他的确做得很不错。到现在为止,瓦里安都认为被遗忘者只是一群小打小闹的亡灵而已,他的眼线都在奥特兰克。”
听到这句话,维罗娜拉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嘴角处流露出一丝淡淡的不屑,当然不是针对于身边的女精灵,而是针对联盟的那位国王。
仅仅用一份地图,就能比较暴风城和被遗忘者各自的领地版图,如果不是因为军事力量方面还有所欠缺,被遗忘者根本用不着躲藏。
时间,被遗忘者现在还需要时间。
“你已经知道了被遗忘者全部的秘密,你打算怎么做?”
“你不用告诉纳萨诺斯我知晓了一切,你只需要记住,我绝不会成为被遗忘者的敌人。”
“那你会去找他吗?”
希尔瓦娜斯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如果不知情的她一定会去找纳萨诺斯,因为她想见他……可见到他又能怎么样?她什么都帮不了他,除了说几句心里话,告诉他不是所有人都像奥蕾莉亚那样拒绝他。
女精灵赶忙摇头,那没有用,以纳萨诺斯的个性,他可能早就不在乎能得到生者的认可了。
想到这里,希尔瓦娜斯正色道:“我不会的,至少现在不会,等他某一天决定向世界公布自己的身份时我才会去见他,我……会等的,这无需多言。”
……
教堂内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安静的出奇。但让纳萨诺斯惊讶的是,这些人都来自不同的种族,而且还被分开入座。联盟的人坐在左边,部落在右边,而中间是隔开双方的过道。
过道尽头立了一块石碑,上面放着一本敞开的书。在石碑前,有个头戴高帽,深黄色发丝的女人正单膝下跪,好似在冥想。
“你运气真好。”带着纳萨诺斯来到这里的男孩儿悄声说,“帕尔崔丝大人的步道还未开始。”
这是一个女性!凋零者吃惊的看着,主持步道的人一般都是男性,被称为神父,而女性则被称为神官,那是理论性质存在的职位。洛丹伦犹存的年代没有一位神官,因为女性往往没有把一生奉献给圣光的觉悟。
“有趣。”纳萨诺斯忍不住低声向男孩儿问道:“我应该坐哪儿?”
这倒是一个问题,他既不属于联盟,也不属于部落,而且他敢保证,一旦他入座某一方,就会招到那一方的厌恶。
“这没有规定,他们只是一厢情愿而已,你知道的,联盟和部落互相都瞧不上谁。”
“他们不会打起来?”
“任何发生在竞技场的私人斗殴都会被强制逐出,这是大领主规定的。”
凋零者放心的点头,悄无声息地来到部落方后排最靠角落的位置。他已经尽量避免引起那些家伙的注意,但是离他最近的一名血精灵还是发现了他。对方皱起了眉头,下意识朝着腰部摸过去,却发现自己没有武器。于是乎,他对着坐在前面的一个兽人窃窃私语了两句,紧接着,纳萨诺斯招来了另一双愤怒的眼睛,到后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个亡灵出现在了教堂中。
冥想了半天的神官终于站了起来,也意味着要开始了,当她转身时,看到各个种族都有人来听她的步道,她很高兴。但是角落中的那位却让她心头一紧,帕尔崔丝从没有想过会有亡灵来到这里。她本来可以做出一些反应,但因为想起大领主提里奥的智慧,她忍住不让眼睛流露出异样的目光。
情绪波动了一下,反应也自然慢了半拍。帕尔崔丝这才收回注意力。“感谢大家参加这次步道会。看到这么多熟悉的面孔真让人欣慰!”一开始她的声音有些生涩,但很快就变得热情了起来。“今天我要谈谈圣光的三大美德。对我们来说,这是一个黑暗而艰苦的时代。天灾军团盘踞在南方。那些在战场上牺牲的勇士们,转瞬间就沦为了敌人的爪牙。”
“我由衷希望你们没有体会过背叛的苦楚。但是即便有你们也坚持了下来,我们也必须这样做。在这个时代,人们不应该对坚韧这一美德感到陌生,面对仇恨和绝望,我们仍要坚守信仰继续战斗。毫无疑问,你们拥有坚韧的意志……但是,我们也不能忽略其他的美德。”
……
“上面!”
……
纳萨诺斯聚精会神的倾听被脑海里的声音强制暂停了。这次他听得更加清楚了,虽然依旧是和他同样的声音,但那语气十分焦急,就好像有什么灾难即将来临,但你却没有任何防范。
凋零者不由得抬头,除了支撑帐篷的木架和顶端的褶皱,他什么也没看到。
帕尔崔丝还说了另外两种美德:尊重和同情。不得不说,这位神官的语言组织能力是纳萨诺斯见过最厉害的,她说了很多话,可没有一句会让人觉得疲惫。有些听众甚至连连点头。
“一旦感受并理解对敌对友一视同仁的同情,你们就重申了自己与世界的联系。只要我们奉行这些美德与原则,这个世界就会变成彼此向往的美好世界,荣耀而正义的世界。好好想想我的话吧,朋友们。黑暗笼罩着我们,我们更加需要圣光的指引。如果有谁想找我谈谈,我就在忏悔室的屏风后等你们。我很乐意为大家排解疑问、忧虑和彷徨。”
纳萨诺斯这才注意到教堂前角落摆设了一副屏风,也就是所谓的“忏悔室”。似乎是为了保护与神官交谈者的**,或者是避免矛盾的发生——不同阵营之间的人很容易在诉说心里话的时候而不小心损害了对方的尊严。
第一个上前的是来自暴风城的人类,所有种族中最信仰圣光的德莱尼人反而没有任何动作。
那个人类身上穿着暴风城战袍,护腿边角还有划痕缺口,左眼下和额头上都有不大不小的伤疤。
他和神官走到屏风后面,说话的声音外面的人无法听见,纳萨诺斯没有使用力量去窥探他们说什么,他的好奇不会放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过去不到三份钟,那个人类就出来了,看得出他眉宇间皱纹少了许多,心情也得到了舒缓,没有之前那么凝重了。神官从屏风后出现,脸上挂着笑容,等待下一个想和她单独聊聊的人。
没有用圣光的力量?如此说来,这位神官仅凭语言就能让人从沮丧中恢复勇气?这是对圣光方面的理解上造诣极高的表现。
紧接人类之后,兽人和血精灵等种族也去了,最后一个是侏儒。这次纳萨诺斯控制一丝黑暗能量,将自己的意识带到屏风后面……
“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得打,他们的块头比我大很多。”侏儒摸着自己的头,苦恼地说,“我估算了一下胜出的概率,发现这种可能性低得要命。让长枪保持最精通的角度并让盾牌处于任何时候都能提供最佳保护的位置的同时我还怎么算得清陆行鸟加载多大的电荷。而且……有的坐骑可以把我踩扁。”
意识被收回,纳萨诺斯睁开眼睛。仔细想想,北伐军规定使用的长枪和盾牌的确对来自诺莫瑞根的弱小种族很不公平。他们的机械坐骑可能也因为在战斗过程中突然没有电能而停下。
可哪有绝对的公平?
没过多久,侏儒也带着笑意走出来了。当帕尔崔丝再次从屏风中现身时,她的目光已经全部集中在纳萨诺斯身上。
“嗯?”凋零者一愣,观察周围才发现只剩下他还没有去和神官聊聊,而且那些聊过的人都已经离开了。
那么,他也可以离开了,但是帕尔崔丝的眼神此刻显得非常真诚,没有因为接下来可能要和一个亡灵交谈而不满,倒是有些期待。如果这时纳萨诺斯头也不回的离开,那她才会失望。
纳萨诺斯缓缓向帕尔崔丝转过头,考虑她的眼神。
不妨听听她说些什么。
凋零者换个了位置,坐到教堂第一排,在帕尔崔丝对他的行为感到疑惑之际就开口说:“神官大人,我原本想要和其他人一样离开,但某些因素让我留下,你知道是什么吗?”
“因为你和他们一样都需要圣光的帮助。”帕尔崔丝面对微笑着说,“为什么我们不到忏悔室聊?”
“我不需要忏悔。”纳萨诺斯站起来,我朝着神官走近,“我也不需要保护什么**。我只有三个问题,如果谁听到了能够给我一个合理的答案,那么我会心存感激。”
神官深吸一口气,心里做好准备,严肃地点头。
“第一个问题,那就是圣光能够给像我这样的人带来慰藉吗?我的同胞中不乏有些依然信仰圣光,但他们接触到那玩意儿的时候就会被化为灰烬。”
帕尔崔丝脸色一沉。众所周知,对亡灵最有杀伤力的力量就是圣光,她更是亲眼见过圣骑士们召唤出来的光芒能让亡灵们痛不欲生,对所有亡灵皆是如此。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帕尔崔丝惊讶地发现自己竟感到隐隐心痛。
第一个问题就把她难住了,她想要开口回话,但是纳萨诺斯已经说出了第二个问题:“如果我的第一个问题让你为难,或者会让你质疑自己的信仰,那就不用回答了。不如来听听我的第二个问题,神官大人,如果你有已经死去然后成为被遗忘者的家人,那么你会如何看待他?你能接受他吗?”
“我有一个兄长,他曾跟随乌瑟尔参与了安多哈尔对抗阿尔萨斯的战斗。他已经死了,我亲自为他举行了火葬。对于你的问题,我无法回答。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我想我会的……。”
帕尔崔丝此话一出就察觉到自己没了底气,她根本就无法接受。成为亡灵后的人们还是生前纯真的灵魂吗?
“真实的答案对我来说已经算不上折磨了,神官。”凋零者无情地拆穿了帕尔崔丝的谎言,“我也有家人。”他笑着,“我的兄弟出卖了我,我的妻子亲手想要将我送进墓地……还能有什么比这更伤心的?”
“如果你需要同情,我可以……”
“最后一个问题,你觉得被遗忘者该如何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的意思是说,如果巫妖王被消灭了,被遗忘者和生者失去了共同的敌人,你们会怎么对待我们?”
一说起战后的问题,帕尔崔丝的情绪明显变得兴奋起来,她说道:“你们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建立属于自己的家园。”
“正常人?吃饭或睡觉?”纳萨诺斯禁不住流露出一丝冷笑。“我已经忘记了美食的味道和梦境的美妙。至于家园……你觉得联盟和部落,甚至是银色北伐军会任由我们自由行动吗?”
“他们会拯救你们,其他人我不知道,但大领主提里奥·弗丁一定会寻找出把你们变回原样的办法。”
真是个天真的女孩儿。纳萨诺斯心里这样想着,死亡难以逆转,他已经失败过许多次了。
“在那之前,是不是会建立一座堡垒,然后把我们关起来?就像当初的兽人一样?”
帕尔崔丝顿时哑口无言。
“或者,干脆把我们也一同消灭掉,一劳永逸。联盟和部落一定这么想的。”
“圣光……”神官脸色有些煞白,“圣光会祝福你们的。”
“是的,它将见证被遗忘者的崛起和反抗。所有阻挡我们的人……都要死!”
第二十六章——银色竞技场(七)
……
比赛前两天会由各个种族内部进行较量,然后成绩上佳者成为冠军勇士。听上去很麻烦,但比赛的节奏进行的很快,被选出的冠军们会自由组队进入竞技场中央的比武场。很多人相信枯燥的骑术训练没有展现出的精彩即将在这里呈现。
然而却引来了更大的麻烦。
尽管已经事先说明清楚点到为止,但第一场较量中,一个暴风城冠军勇士与一个奥格瑞玛冠军勇士因怒火而同时互相将对方刺下坐骑。提里奥·弗丁知道,一切和平与秩序的希望都已经灰飞烟灭。
人群因为这场出人命的搏斗而发出惊呼声,纷纷踏入比武场围上倒地的两位勇士,留下提里奥和他的随从坐在他们的位置上。很快的原本文明有礼的气氛就变得混乱起来,各种各样的语言像是乱箭般在比武场内四射。提里奥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在这种情况下再用上自己愤怒的惩戒之力。
圣光的残忍不亚于它的仁慈。
提里奥恼怒的叹息在寒风中形成一团雾气,他举起自己的手盖住双眼,不情愿再去看北伐军士兵勇敢的试图恢复失控的联赛秩序。然而就算他们不停地冲外人指着自己身上战袍的徽记表明身份,许多断断续续钢铁碰撞的声音依然在比武场中响起,把原本在冰冷的北风中所弹奏的轻音乐掩盖下去。
“够了,”提里奥站起来抱怨道,他的声音粗哑而刺耳。“随他们去吧!”
大领主接着转身离去,留下那群人继续争吵。
顺着这条长廊的墙走到底是竞技场的大门。在那里,白银之手和银色黎明逝去英雄雕像忠实的警戒着。空气中响着的争吵喧闹声让他羞愧的不敢让自己的双眼对上雕像的视线。他只能快速穿过这里。
岸边的微风带着煎鱼、烧烤野猪的美味香气和众多商人的熟悉叫卖声拂向他,对于摆脱混乱的人来说这真是开心的一丝喘息。
这些摊贩是当比赛的消息传了出去之后很快就涌来的,现在他们整齐的在竞技场基地周围摆摊,热衷的为自己贩卖的货物做推销,为北伐军召唤的勇士们效力,他们的旗帜、商品、衣物在前来的观众前展开。
他们的捧场让提里奥的脸上再度出现一抹微笑。这些商人相当古雅有趣,让他想起了似乎是上辈子在壁炉谷时所举办的许多骑士比武联赛:洛丹伦的轻风、号角声与人们的欢笑声,舌尖上的多汁烤肉和美酒,还有泰兰看到来自各地的骑士在比武场上比拼的兴奋眼神。
一阵凛冽的冷风咬入大领主的盔甲间隙,这让他的意识回到了现实。抱着一颗沉重的心,他提醒自己那些洛丹伦的温暖是不可能会在这片永恒之冬的大地内出现的,以及泰兰的眼睛也不会再睁开了。只有这些商人是唯一留下来的事物。
“看到灰烬使者上面没有血,真令人庆幸而又惊讶!”
说话的声音冰冷又刺耳,提里奥不用转身面对那个人就知道那是属于谁的声音。
“我听你的人说你并没有出席,结果你还是来了。”
纳萨诺斯·凋零者每次开口说话就好像是在射箭一般直击对方的心脏。他现在穿着从商贩那儿买来的深紫色长袍。
提里奥曾看过参赛表,比赛开打之前,被遗忘者的人选择在前两轮弃权,完美“错过”了刚才的好戏。
“欢迎,凋零者。很抱歉我不能正式迎接你,这可能也是你的本意。”
“活人具有憎恨的能力。”纳萨诺斯说,完全忽视了提里奥的招呼。“憎恨也是活人控制不了的情绪。”
“还有比天灾军团对生者的憎恨更加巨大的憎恨?”
“别再自欺欺人了,大领主。从冰冷的死亡内心中所诞生的仇恨是巫妖王赐予的,也是固定的,根本比不上活人的憎恨。”
纳萨诺斯微微的把头转向后面,仔细的听着背后的那些混乱吵杂声。联盟和部落的人热血沸腾,口吐白沫,大声的吼叫彷佛要震动整个世界。
凋零者继续道,声音听起来就像是用最黑暗的魔法所扭曲出来的那样。“流血……在所难免,可接下来的外交工作才是最麻烦的。”
提里奥感到挫折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件事一旦被萨尔或者瓦里安知晓,他们一定只会谴责对方的行为,而不会约束自己的部下。
弗丁的眼神对上纳萨诺斯的视线。不正常的赤红色光芒。空气中的霜在他的长袍上冻结,将其化为完全的白色。
“比起他们,被遗忘者的确安静许多,也更让人省心。”提里奥过了一会才答道,“至少不会手持木棍和对手互相在战斗中较劲。但我担心的是冲突会让人觉得这场比赛完全没有任何价值。”
“这还是个从开头就争辩到烂的主题。”纳萨诺斯说。
“联赛的存在是必要的,凋零者。你我都清楚巫妖王的堡垒中还藏有邪恶之极的存在,我们不能就这样直接让大军去对抗阿尔萨斯,不然他会把众人的力量转而对付我们。”
“你不必和我说这些。”纳萨诺斯回答,“我知道你的想法,但其他人的眼中,你比那些参与比赛的人还要不真实。联赛的目的是要找出艾泽拉斯最厉害的一批勇士,但所有人都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熄灭乌瑞恩和地狱咆哮挑起的战火。而因为你意图如此,所以很多人说你是个白痴。”
提里奥气的怒发冲冠,但他知道凋零者只是说出了事实。他内心深深的希望停战协议可以促进部落和联盟双方之间的合作,就算只是暂时性的也好。但现在不用花太多精力去观察就可以发现这种情况根本无法实现,他们甚至有可能……在攻入冰冠堡垒的时候突然刀剑相向。
“如果我们要打败阿尔萨斯,我们就必须团结一心。”
“那么,你想怎么做?”纳萨诺斯又一次回望竞技场,“……来改善这糟糕的局面?”
“你愿意帮我?”
“如果你的计划能让巫妖王灭亡的日子提前到来一天的话。”
提里奥感到身体内的怒气正在平息,他的确想到了一个办法,首先他必须停下来吸一口气。“我想让被遗忘者参加下一场比赛。”
在纳萨诺斯转身时一个奇特的眼神闪过他的脸上。很快他就明白了灰烬使者的想法,凋零者暗自点头,“那么你得先把联盟部落的领袖请来。”
……
第二十七章——银色竞技场(七)
………
在比武场上,欢呼声再次想起。提里奥坐在场地观众席的中央位置上,他的左右手边分别是部落与联盟的成员。今天他们的领袖也来了。
艾泽拉斯的首领们能够在一场战争打到一半时抽时间来观赏骑马比武真的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提里奥不理会纳萨诺斯话中的讥讽之意。乌瑞恩其实不太在乎联赛本身举办与否,不过他却知道对抗天灾军团时团结的重要性;而萨尔则是由始至终和他的想法一致。只有加尔鲁什才像凋零者所说的那样。
大领主正回忆着和被遗忘者之间的谈话,却发现战歌远征军的统帅正直视着他,在他的眼中这个兽人的脸竟然像个面具一般没有感情。
“提里奥,我不是来观看野兽互相厮杀的。”暴风城国王那不自然的声音在自己的左侧方响起。弗丁没有立刻回应,他还在思考纳萨诺斯的话:
我们需要一场真正的比赛,比赛双方在外人看来应该是互为死敌,但比赛的结果只能是其中一方把另一方打倒,而不是消灭。
令人不悦的痛苦暂时离开了提里奥的头脑,必须让联盟和部落看到合作的重要性。
“今天没有联盟和部落的比赛。”圣骑士说,“今天比赛的人是银色北伐军和被遗忘者!”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观众席上的双方都炸开了锅,昨天比武场上才爆发了冲突,联盟和部落都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对面复仇。
提里奥没有去管场上的反对声,他一抬手,站在比武场上的裁判直接宣布参赛人员入场。
大门被推开,即将比拼的双方同时进入比武场。让众人惊讶的是,那些人不再是骑在马背上,也不是拿着盾牌和长枪,而是带着各自的武器,徒步进入。白色与深蓝色战袍形成鲜明对比。
站在吉安娜·普罗德摩尔身边的希尔瓦娜斯惊讶的发现银色北伐军的比赛成员中竟然有亡灵的身影,虽然很早之前就听说有亡灵加入了银色黎明,但外界一般认为只是流言而已。
观众席上的人群开始窃窃私语。
提里奥·弗丁看着下面的人已经站到指定地点。
我不会可以去提醒我的人。被遗忘者需要的是救赎而不是杀戮,我坚信他们的心智会帮助他们控制住自己的武器。无论生者有多排斥他们,他们也一定可以在辱骂和唾弃声中保持最纯真的自己。
在和凋零者分别后,提里奥时不时就会想起二人之间的谈话,就连他也很疑惑,被遗忘者是否会如同他们的领袖所说的那样。
裁判确认被遗忘者和银色北伐军双方准备就绪,大声宣布道:“比赛开始!”
……
纳萨诺斯停了一会看看竞技场的四周,他看了在下方的商人摊位、整齐围绕在训练场的木头人,和代表各自阵营的候选者、勇士和冠军们在两场战斗之间一起用餐的景色,以及弹奏音乐的演奏者们。
原本先前的那场骚动似乎已经平息了,取而代之的是相对祥和的摊贩叫卖声与旗帜在风中飞舞的拍动声,可是一阵更加强烈的不安感却在纳萨诺斯的内心鼓动着。
也许是因为有关于被遗忘者的比赛让他紧张。他告诉自己这只是一次合作,让联盟和部落看到银色北伐军的勇士可以和亡灵肩并肩的站在一起,在与被遗忘者的交手中,能够分辨对方只是对手而不是敌人。弗丁希望这场比赛能够成为接下来的比赛的榜样。
“希望可以成功。”纳萨诺斯呢喃了一句。忽然,他的脸抽搐了起来,感觉到大脑一阵刺痛,头痛欲裂。
……
“比武场,上面!”
……
凋零者倒在雪地上,吃力地呻吟着。过了许久痛苦才得以缓解。
“这……是怎么回事。”纳萨诺斯支撑起身体,不管发生了什么,他的眼睛立刻转向了被遗忘者们所在的比武场上方。
战况应该很焦灼,震耳欲聋的怒吼声说明了一切。但凋零者此刻不再关心谁会赢,而是按照低语所说的,目不转睛地看着比武场上方。
一定有什么异常情况……
凋零者看到了,在比武场外围的石墙上,在一面北伐军的旗帜下,一双黑色的羽翼无意中伸展了出来,那无疑是一只亡灵狮鹫,降落在比武场的上方死角,几乎很难被发现。
纳萨诺斯肯定首先那不是被遗忘者的狮鹫,而且提里奥规定过比武场上方不得有任何飞行坐骑出现,以免对比赛人员造成干扰。
也许是黑锋骑士团?不,达里安·莫格莱尼是众多势力中唯一一个拒绝参与银色锦标赛的领袖。死亡骑士甚至没有在竞技场周围建立营地。
“是天灾军团!”
凋零者咬了咬牙,他没有高声示警,因为还不清楚有多少巫妖王的爪牙渗透进了这里。
环顾四周,纳萨诺斯看到了北伐军用来储存粮食的粮仓,那座建筑被修得很高,距离也合适,正好可以用来当射击点。凋零者调动力量化为黑雾来到粮仓顶部。在他的视角中可以清晰地看见狮鹫背后的是一个亡灵死亡骑士,背着一把重剑伺机而动。
“不管你是谁,你来错地方了。”
纳萨诺斯从背后取下弓箭,在他蓄力的过程中,手臂上出现环状黑色能量,慢慢汇集于他的箭头。这技能的名字叫做燃影射击(游戏里面的介绍是对施法者前方一条直线上的敌人造成暗影伤害),虽然他没怎么用过,但是威力足以送某些不自量力的蠢货下地狱……
比赛结束了,银色北伐军获胜,原因是因为被遗忘者一方没有任何可以提供治疗的成员,而比赛中又禁止使用药物。
可观众并没有因为比赛结束而爆发欢呼声,他们面面相觑。
没有一个人阵亡,被打倒在地的人向对手致敬后主动离去。亡灵与生者互相配合。最重要的是,过程很精彩,没有弄虚作假的成分。
提里奥非常高兴,这才是他想要的比赛。他注意到一个男孩和他的商人父亲正因为这场观战而雀跃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