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银色竞技场（八）
…………
等所有人散场后，凋零者爬到竞技场石墙上去寻找那具尸体——应该会有尸体。
“在这儿！”他看到了倒在地上的猎物，弓箭射穿了对方的头颅，脑浆甚至溅到了旗帜上。仔细翻找尸体，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也没有。
“只是一个蝼蚁吗？”纳萨诺斯疑惑道，巫妖王不可能派这样的人来比武场，如果只是单纯的探听情报，乔装打扮进部落和联盟的部队更合理，而事实上这个家伙全副武装的样子更像是是想要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比武场上时发起突袭。
既然只有他一个人，那么他的战斗力……背后冷风袭来，纳萨诺斯抽出腰间的萨拉迈尼向后格挡，只差一点，敌人的爪子就要刺穿他的眼睛了。
“灵魂出窍？”纳萨诺斯惊讶道，偷袭他的是一个全身幽蓝透明的鬼魂，怪不得刚才没发现他。
“你打扰了我的盛大登场。”
果然是来搞破坏的，可惜还没行动就被他截胡了。纳萨诺斯用力逼退对方，带着一脸歉意说道：“那可真是抱歉，但死在我的弓箭下也是一种荣幸，你可以安息了。”
鬼魂发出大笑，让凋零者疑惑他到底在笑什么。“不！我不需要那具身体了。没了躯壳我只会更强大。”他飞了过来，速度之快差点让纳萨诺斯措手不及。
凋零者咬紧牙侧身躲过去后，冲上前用力横扫，在他预想中这个鬼魂应该被劈成两半。然而萨拉迈尼的剑刃只划破了空气，纳萨诺斯亲眼看见剑身从鬼魂躯体中穿过，没有任何伤口。
‘这是什么东西？他能攻击我，而我不能击中他！’
“我早说了！”鬼魂因纳萨诺斯脸上的困惑而大笑起来。“你的剑对我无效。”
凋零者冷笑一声道：“看来冷兵器已经伤不到你了。那么黑暗魔法呢？”
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转化形态，每一次转化都会让他消耗许多黑暗能量，而且他不能长时间维持这种形态。纳萨诺斯和这个鬼魂不同，对方的灵魂是直接脱离了**，而他则是直接将**转换为灵魂，说到底还是实体，会受到周围环境的影响。
鬼魂没有表情，但他一动不动的漂浮在原地显然是被纳萨诺斯的举动惊讶到了。这个亡灵此刻只有上半身还能看到人类的轮廓，而下半身的双腿像是被黑雾笼罩住了一般，背后伸出黑色的，没有血肉的双翼，两只眼睛因为这种变化而更加恐怖，红色的瞳孔向脸颊两侧绵延出同样颜色的细纹。
“现在……”纳萨诺斯声音也因为这种转化而变得沙哑空洞，“你还有刚才的自信吗？”
他没等鬼魂给出任何反应就直接扑了上去，尽管对方已经拼命躲闪，但纳萨诺斯的手依然拍散了对方的右胸。他终于听见了鬼魂在被他用箭击中倒地时没有发出的哀嚎。
战斗还没结束！
鬼魂在遭到重创后并没有逃窜回身体，纳萨诺斯认为他根本就回不去，他的状态转换是不可逆的。
凋零者预估自己最多还能维持灵魂五分钟，五分钟内他要想办法制服这个幽灵，然后审问他到底还有多少天灾爪牙在这里，巫妖王的计划又是什么。
前提是要抓住他。
“记住了，我叫黑骑士。”
“都快要死了，自我介绍不觉得太迟了吗？”
“不，时间刚好。”黑骑士发狂地大笑，朝着纳萨诺斯举起一只手。
凋零者以为他是要释放什么魔法来垂死挣扎，可那不是造成伤害的魔法。纳萨诺斯立刻察觉到身上出现了异常，他的灵魂对魔法的亲和力扩大了三倍，意味着他更能够感知、感受到魔法，但也预示着，如果他遭到魔法攻击，他所要承受的伤害也扩大了三倍。
‘我被标记了！’纳萨诺斯脸色渐渐变得凝重，他几乎想到了黑骑士接下来想做什么了。
“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是因为你能在死之前记住是谁干掉了你！”
黑骑士的鬼魂瞬间变相，幽蓝色透明的身躯向外扭曲伸展，深紫色渐渐代替了他原本的蓝色。
“原来如此，这就是你的底牌？”
把自己的灵魂变成一颗炸弹，想和他同归于尽。
“不错的想法。”纳萨诺斯承认小看巫妖王的仆从了。自杀式攻击的觉悟很高。
黑骑士最后爆发出一声可怕的怒吼，如果他刚才是在竭尽全力控制自身的能量，那么现在他就只需要放手，任由能量冲击四周……
爆炸声响惊动了巡逻的银色黎明守卫，声音是从比武场上传出的，而现在已经没有了比赛，比武场处于封闭状态。
……
“你是说爆炸声？”提里奥·弗丁正聆听着士兵的报告。
“是的，大领主。很多人都听见了，等我们去查看发生了什么时，现场只找到了一具尸体，看上去像是个死亡骑士。”士兵面露困惑，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阿彻鲁斯并没有人来到银色竞技场，死亡骑士不应该出现才对。
弗丁听后点头，“不是所有的死亡骑士都是来自阿彻鲁斯。”
“您的意思是，巫妖王？”
“阿尔萨斯不会坐视我们在这里的行动的。立刻加强戒备和巡逻，提防再有天灾军团的爪牙混进来。”
士兵带着命令离开，提里安听他们的脚步走远后，对帐篷内角落处的屏风说道：“他们都走了。”
纳萨诺斯现身，他已经尽力再掩饰，但弗丁一眼就看出他受了伤，很严重的伤。
“你还好吧。”
“差一点就没命了。”凋零者苦涩回答，敌人用自己的灵魂充当炸弹，如果不是他最后紧急回到实体形态，肉身挡住了一部分爆炸所带来了的冲击力，他的灵魂可能已遭重创。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提里奥拍了拍凋零者的肩膀。“你阻止了一场可怕的袭击。”
“这场袭击也提醒我们巫妖王一直在注视这里。在我们说话的这会儿也许他已经想到了下一次……啊！”纳萨诺斯话还没说完突然间大喊了一声，痛苦地跪在地上。
……
“下面！”
……
“你怎么了？”提里奥瞪大眼睛问，纳萨诺斯的样子就好像刚才圣骑士攻击了他，但弗丁知道自己没有。
“没什么，没什么！”被遗忘者之主缓慢地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言喻，似乎还在和痛苦斗争。
又是那个声音！
“竞技场，竞技场下面……是什么？”
第二十九章——银色竞技场（九）
…………
竞技场下面？弗丁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糊涂了。他愣在原地看着纳萨诺斯，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纳萨诺斯一想起脑海中回荡着的那句话，就忍不住担心起来。他该怎么解释？那声音之前提醒他留意竞技场上面，而后他就发现了黑骑士，这绝不是什么巧合，而是一种暗示。
听上去有些可笑，但真实性只有纳萨诺斯自己知道，他赶忙摆了摆手。“没什么，我只是有些担心。”
“可能是战斗让你太累了。”
凋零者苦涩的嘴角一笑，他倒是希望自己累了，能够停下来。
这时，一个士兵敲了敲门。
“什么事？”提里奥问道。
“大领主，黑锋骑士派来了信使，说要见你。”
纳萨诺斯和提里奥互相看了一眼，后者使了个眼神，让被遗忘者重新回到屏风后面。
“让信使进来。”弗丁回到办公桌座位上，心想着达里安莫格莱尼是否改变主意要参加比赛了，如果是这样那就再好不过。
房门被推开，一个兽人大步走了进来，他眼睛中的蓝色光芒无疑告诉提里奥，他是名死亡骑士。
“向你致敬，大领主。”兽人说。
弗丁缓缓点头，他注意到兽人敬礼的手势和普通兽人一样，看来死亡无法彻底改变他们。“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信使？”
死亡骑士摇了摇头，这动作让弗丁皱起了眉头。“我是替莫格莱尼传递消息的，但不是给你的，而是给被遗忘者的主人。大领主说他就在你的竞技场内。”
“不知道达里安找凋零者有什么事？”提里奥知道自己这么问有些越界了，不过死亡骑士突然造访就提出要求确实有些令人不安，而且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收到莫格莱尼的消息了。
“这我不知道，我只是一个信使。”
灰烬使者摸了摸下巴，要是别的种族对他这么说很可能会引起他的猜疑，但对方是一个兽人，行事一向直率。
“看来你必须亲自出面回应了。”提里奥对屏风所在的方向说。
在兽人死亡骑士的注视下，凋零者走了出来。他的步伐还有些不稳，对黑骑士的战斗需要花点时间来恢复自己的状态。
“说吧，兽人。达里安带给我什么消息？”
死亡骑士向他敬礼，然后说：“大领主邀请你去一趟暗影拱顶。”
“你们打下来的据点？”
当纳萨诺斯这么说的时候，兽人带有裂纹的嘴角勾勒出一个微笑，他点头回应：“是的，大领主就在暗影拱顶等你。”
“什么时候？”
“明天！”
时间紧迫的让凋零者有些吃惊，信使到来的第二天就要会面？但这也意味着莫格莱尼找自己一定是什么重要的事。
“我明白了，我会去的。”
信使离开后，提里奥才开口说话：“老实说，我一直小看了达里安的情报工作。”
凋零者点头认可这句话，不仅是提里奥，就连他本人也低估了黑锋骑士。纳萨诺斯出现在这里是绝密，弗丁也不过才刚刚知道，而黑锋骑士的信使到来已经说明了很早之前，也许是一开始凋零者就在他们的监视之下。由此可见黑锋骑士团的情报工作比想象中要好很多。
“你去过暗影拱顶吗？”提里奥问。
“那个地方就在我的营地附近，原本被遗忘者深入冰冠冰川的下一个目标就是那儿，但被黑锋骑士抢先一步占领了。”
“如果你见到达里安，请帮我劝劝他，让他也加入这里的比赛。”
……
虽然一直有听过相关的描述，但是纳萨诺斯依旧对暗影拱顶的宏伟外观感到惊叹不已，这座宫殿耸立在群山的山峰上，顶端由萨隆邪铁盖成的尖塔就像冰冠堡垒那样壮观。黑锋骑士团前不久才从天灾军团的控制中夺下这座据点。纳萨诺斯不禁思考着天灾军团的影响会在此地残存多久。
他在一群死亡骑士的头领之中看到了达里安，那群人就好像在他们古怪的符文熔炉旁计划什么阴谋。达里安穿回了他的盔甲，看起来威风凛凛。其实这表达的很清楚：达里安才是此地的大领主，而不是其他人。
死亡骑士领袖在看到纳萨诺斯现身后，立刻命令自己的人退下，然后挥手招呼这位客人到大厅的一个偏僻角落去会面。
“我恰好有新的事情要处理。”纳萨诺斯道。“巫妖王的密探渗透进了银色比武场，也许还有更多。”
死亡并没有夺走达里安的恣意嘲笑。“我还以为你会炫耀说一场有预谋的比武让联盟和部落看到了合作的重要性。”
纳萨诺斯皱起眉头，这个问题困扰了他的思绪很久了。“瓦里安觉得部落不值得相信。萨尔在加尔鲁什身上看到了格罗姆的影子，但他愚不可及，他忘记了地狱咆哮在生前做下的事情，只记得英勇战死那部分。”
“一个父亲总是无法看清他的儿子是什么样子的人。”达里安道，他的语调听起来让人难以捉摸。纳萨诺斯发现他真的很想要在这时看看达里安藏在头盔下的表情。死亡骑士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可能展现出悲伤的神色。当然……还有凋零者自己。
“是……的。”
一位黑锋骑士走了过来，他一句话也不说的将一张羊皮卷轴交给达里安，然后就敬个礼并回到了自己的岗位。纳萨诺斯惊讶的发现达里安根本就没有给他的部下任何指示或是手势，这让他开始怀疑整个黑锋骑士团是否也像阿尔萨斯控制天灾那样运作的。
“你还记得在北伐军前沿阵地时我对你说的话吗？”达里安问道，语气轻松得如他摊平羊皮卷轴时那般普通闲聊。
“你说单凭灰烬使者无法战胜巫妖王。”纳萨诺斯道，“而我支持你的计划，我记得我已经把圣光的复仇交给你了。”
“你记得这件事情就好，不过当时我没有阐明重点。”
凋零者挑起一道眉，等待着死亡骑士讲述他那所谓的“重点”。
“诺森德各地战况都表示在很多地方巫妖王都现身过。达克萨隆要塞、祖达克、乌特加德城堡、纳克萨玛斯、还有纳克萨纳尔。”
纳萨诺斯和莫格莱尼两个人对视着，一直以来凋零者都认为自己是最关心巫妖王行踪的人，现在有一个更“狂热”的家伙就站在面前。
“每一次现身他都展示了自己强大的力量，而且他的力量不断增强，因此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巫妖王的力量是没有极限的。”达里安把羊皮卷轴反转给纳萨诺斯并放在他的手上。“因此如果我们要打败他，那么我们也必须超越我们的极限。看看吧！”
影之哀伤？
纳萨诺斯起初还不太确定那把构想中的武器到底是什么样子。整张卷轴画满许多奥术符文，不过当他看到一些锻造的公式时，他便仔细阅读当中的细节，突然他感到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
“达里安。”他道，他的声音充满惊讶和难以置信。“我可没想到这把武器的构造会如此复杂。”
“从黑锋骑士团远征诺森德之前，我就召集了麾下所有能工巧匠，这是他们数月整天整夜的成果。”死亡骑士答道，纳萨诺斯可以听到对方嘴唇露出的病态笑声。“用最原始的萨隆邪铁作为材料，用圣光的复仇这把武器来进行锻造。我们使用他的武器来对抗他，感觉很合适，对吧？”
纳萨诺斯的眼神依旧看着羊皮卷。“这会消耗大量的原生萨隆邪铁，你从哪儿找这么多材料？而且你如何赐予这把武器强大的力量？”
达里安无情的续道。“第一个问题暂且稍后再说。等到这把武器铸造完成，我们将给它沐浴巫妖王麾下最强力的爪牙之血，再让它饱食成百上千敌人的灵魂。”
可怕的武器！
纳萨诺斯仅仅只握着这张羊皮卷就能感到邪恶之意。“那样的话，无人可以控制这把武器。比如灰烬使者，我曾听说你在圣光之愿礼拜堂一战就因为藏于剑中的灵魂而无法发挥自己的力量。灵魂一般都有自己的意志。”
达里安没有停下来思考纳萨诺斯所说的问题，他似乎已经想到了答案，他的声音充满兴奋。“如果用冰封王座的碎片来强化它，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你说什么！”
纳萨诺斯爆炸般的声音在整座大厅回响着，许多黑锋骑士们对于他的声音感到惊讶，他们停下了自己的工作并且转身来关注这场谈话。达里安依旧站在原位，一动也不动。
“这也是我需要你帮助的原因。”
“冰封王座的碎片？”凋零者用诅咒的口吻从口中吐出这几个字。如果其他人听到这些话，一定觉得说话的人疯了。用纯净的萨隆邪铁锻造一把会吞噬敌人灵魂的武器？还用冰封王座的碎片来强化？那可是巫妖王现在的王座，那可是控制住天灾军团的王座。
纳萨诺斯卷起那张羊皮卷并将其还给达里安。“如果我们能弄到冰封王座的碎片，想必那时巫妖王早就被消灭了。这把武器还有什么意义？”
达里安好一段时间一句话也不说，注视着手里那张卷轴，当他开口时，原先口气中的热情已经被最冰寒的冷酷所取代。“没有影之哀伤，不可能击败巫妖王。就算提里奥能够打到阿尔萨斯面前，他也一定精疲力竭了，而阿尔萨斯却枕戈待旦。”
纳萨诺斯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神情凝重地看着死亡骑士领袖，“大量的萨隆邪铁和冰封王座的碎片，你似乎一直在规避这两样东西的来源，是否和你找我来有关。”
“你果然是聪明人，我大概能理解为什么被遗忘者能够存活至今了。”达里安往前站一步，现在他和凋零者距离不过数寸。“我有一个危险的计划，可以同时得到这两样东西，而你必须要执行计划中最危险的一部分。”
“会遭遇巫妖王本人？”凋零者猜到了。
“是的。”莫格莱尼有些惊讶，却没有从语气中表现出来。他以为纳萨诺斯会犹豫或者退缩，可下一秒，他就得到了回复。
“找一个最安静的地方，和我说说你的计划。”
……
第三十章——银色竞技场（十）
…………
暗影拱顶充满了一片冰冷的沉默，除了寒风以外连呼吸的声音也没有。
三个死亡骑士接到了大领主的命令，他们并肩而行，一个兽人，一个巨魔，还有一个暗夜精灵。看见他们的死亡骑士无不认识他们。
科罗克·斩亡者，黑锋骑士团当中数一数二的死亡骑士，有传闻他的力量不下于大领主达里安·莫格莱尼。
相比于拥有兽人雄壮身躯的科罗克，放血者佐尔比习惯用武器来弥补不同种族间力量的差距。作为一个巨魔，他的想象力天马行空，因此他被誉为武器大师，专门改良黑锋骑士们的装备。
至于剩下的暗夜精灵，她没有科罗克的力量，也没有佐尔比的才华，但她的地位在阿彻鲁斯中不容小觑，马术大师伊尔蕾·夜幕，她会保证所有死亡骑士成为真正的骑士，确保他们在马背上的作战能力和他们的剑术一样优秀。
达里安将这三个对黑锋骑士团而言非常重要的人同时召集到一起，让人不禁怀疑大领主是否又有什么新的行动。
“嗯？我似乎感觉到了一个和大领主不相上下的存在，另一股黑暗力量。”科罗克的直觉让他从背后抽出武器。
伊尔蕾点点头，她开口说话的声音像是在哀嚎，“我也感觉到了，但守卫们没有作出战斗的姿态，难道说是大领主今天有客人吗？”
“伙计，我们见到大领主不就知道了吗？”佐尔比看上去有些狡猾，但那是巨魔的天性。
“等一下！”一个死亡骑士拦住了他们三人，并对他们说：“大领主吩咐，你们到了之后暂时在这里等他。”
不是所有的死人都有足够的耐心，有的依旧改变不了生前的习性，科罗克就是其中之一。“在我等待的时间里，我已经可以消灭数十个天灾军团的走狗。”兽人咕隆了一声问：“大领主要我们等多久？”
“直到他来见你们！”
死亡骑士给了他们一个模糊的答案。三人就算心里有些不满，但对于命令的重要性还是心知肚明的，莫格莱尼让他们等，他们就不能去别的地方。但让他们始料未及的是，这一等就是一整天。
终于在第二天黄昏时分，达里安和科罗克感知到的另一个人同时出现了。
“什么时候行动？”
“至少要等到提里奥结束那可笑的比赛才行。”达里安的声音显得和往常一样毫无感情，甚至他看到科罗克三人时也没有表达出一丝歉意。科罗克很想知道，是不是那个遮住自己脸的人耽误了大领主与他们的会面。
“黑锋骑士一旦加入，应该很快就可以结束。”那人回应，他也注意到了脸上带着怒意的科罗克，还有伊尔蕾，暗夜精灵眉宇间的皱纹说明了她的不满。
“这就是你挑选出来的人？”
达里安点点头，走到死亡骑士三人面前的时候也没有和他们搭话，而是开始介绍他们：“这位是科罗克·斩亡者，他是我精挑细选的勇士；在他旁边的是伊尔蕾·夜幕，我手下的马术大师；还有放血者佐尔比，我手下的武器大师。他们应该可以满足提里奥的需求。”
“只有三个人？”
“足够了。”莫格莱尼回答，然后他转向科罗克，一只手摊开指向身边之人，“这位是被遗忘者的领袖凋零者，黑锋骑士团的朋友。”
被遗忘者？伊尔蕾和佐尔比互相看了一眼，迟疑片刻后才对凋零者敬礼。达里安带着些许愤怒盯着杵在原地不动的科罗克。
“你似乎有话说，斩亡者？”
“大领主，我们已经等了一天了，我们也浪费了一天时间。为什么你会和一个亡灵呆在一起，甚至让你忘记了忠于你的人？”
达里安刺耳的笑声在众人的耳中回响，这次不是先前那种讨论影之哀伤而得意的兴奋，而是冰冷的笑声。“因为我和凋零者在讨论一些重要的事情，就这么简单。”
死亡并没有改变科罗克的脾气，他上前一步，接着，整个大厅响起一阵剑刃抽出剑鞘的铿锵声，科罗克此时才注意到他的手一直拿着武器。这无意间的行为或许会让达里安要了他的命。
与莫格莱尼对视了一会儿后，他才说：“大领主，你该下令了。”
黑锋骑士们收剑后却没有让手离开剑柄，究竟这是他们自己的判断还是他们首领的指示，纳萨诺斯无法知晓。
“是时候向银色竞技场派出代表了。”
科罗克、伊尔蕾、还有佐尔比同时睁大了他们蓝色的眼睛，首领的话明显就是在宣布阿彻鲁斯参与灰烬使者的比赛，毫无疑问派过去的人就是他们三个。不情愿的表情陆续出现在他们各自的脸上。科罗克刚才才冲撞过达里安，此时不宜开口，于是伊尔蕾决定站出来说什么，但她在脑海中推敲的措辞很快就被身后的脚步声打乱了。
“大领主！”
达里安和纳萨诺斯的视线穿过面前三人，直视正朝这边走来的另一位死亡骑士。
“有什么事，兰克拉尔公爵？”
兰克拉尔公爵？纳萨诺斯隐约记得这个人曾是吉尔尼斯王国的贵族。
“关于银色竞技场的消息，提里奥送来的，你最好现在就看。”兰克拉尔将一个羊皮卷塞到大领主的手中。后者漫不经心地打开读了起来。纳萨诺斯试图从死亡骑士阅读信件时可能出现的表情来推测信上说了什么，但达里安没有任何表情。
不知不觉间，纳萨诺斯瞥了一眼兰克拉尔。公爵此刻倒是有些着急，他显然看过这封信，而且信上一定写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看来我们的计划得提前进行了。”达里安的面孔变得严厉起来。他缓缓侧过头，迎上纳萨诺斯的目光。死亡骑士领袖的眼睛里闪耀着决心，还有一丝兴奋。
“你得快点回去，凋零者。巫妖王袭击了银色黎明比武场，还让整个比武场变成了一个大洞。”
第三十一章——银色竞技场（十一）
……
独自一个人沉思，提里奥·弗丁坐在破碎的石头上，回想着刚刚比赛上发生的事：威尔弗雷德·菲兹班，一个因为自己傲慢而死的侏儒，他召唤出来的恶魔将他杀死，除此之外还让联盟受到了不实的指控。背信弃义和欺骗让双方之间的关系变得更加紧张；然后最糟糕的致命一击是一个让人大跌眼镜的真相，原来整座竞技场盖在了尼鲁布地底废墟的正上方。巫妖王突然降临揭穿了一切，霜之哀伤的怒火击穿了地面，将所有当时正在参赛的勇士们拉入蜘蛛王国，他们面对的是早已死去的阿努巴拉克。
提里奥现在就是坐在这座遗址内，地上还到处散落着竞技场的建筑石块。真的必须感谢圣光，被复活的阿努巴拉克再度被击败了。
当然，这场联赛还是让北伐军军在人力与决心方面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提里奥想着在诺森德的这些战役，他的眼神充满了疲惫，仿佛瞬间苍老了很多岁。而且不管从什么方面看，这场联赛真的就是一场大灾难，他自己现在也开始怀疑联赛当初的目的了。
突然一阵冷冽的感觉飘过了他的肌肤，提里奥注意到他现在并不是孤独一人。他抬起头来并看到他没料到的情景，原来纳萨诺斯·凋零者与三位死亡骑士已经站在他面前了。
“凋零者。”提里奥的声音嘶哑着，这是他现在所能做出最诚挚的招呼了。
“看起来很糟糕。”纳萨诺斯答道。这一次来访看上去他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起初，提里奥沉默的不知该如何回应或是理解，他的思绪一度以为对方正在嘲笑他。
“糟糕透顶。”他小心的答道，忽然想起之前纳萨诺斯曾问他竞技场下面有什么，现在想想，提里奥后颈的毛发竖了起来，圣骑士怀疑纳萨诺斯是否早就知道了这一切？又或者只是一个巧合而已。“损失了不少人。”
站在凋零者旁边的那位兽人就是科罗克，他往前站了几步然后低头敬礼。“您好，大领主弗丁。”他道，音调就如同他的种族那样粗哑又充满自信，“我是科罗克·斩亡者，很荣幸可以来到您的联赛场地，并代表黑锋骑士来参赛。”
属于骑士的礼仪又回到了提里奥的身上。“就如我们也非常荣幸能够招待你，科罗克·斩亡者。我很期待可以在比赛中见识你的非凡本领。”
科罗克和另外两位黑锋骑士一起敬个礼之后便离去，留下两位领袖独自交谈。
“一位兽人的勇士。”提里奥道。“非常有趣的选择。”
“达里安这是传递一个讯息让联盟和部落知道。”纳萨诺斯答道。“种族之间的争论在死亡骑士之间根本就没什么，因为他们必须共同面对大敌，终究要团结一致的站在一起。”
提里奥试图控制不要露出笑容。“当然。”他道，过了一会又续道。“不过这看上去像是故意过来对我的联赛做挑衅。”
“什么时候北伐军和黑锋骑士也开始互相猜忌了？”
又一段沉默降临在两人身上，提里奥依旧坐在石头上，而凋零者也不变地站在他面前。接着被遗忘者领袖似乎带着理解的姿态走向了弗丁。他一言不发的在提里奥的旁边挑了个位置坐下，沉默就像两天前在暗影拱顶那样，不过两个地方的氛围有很明显的差距。
“联盟和部落那边估计对你很不满吧。”达里安终于问道。
笑声不禁从提里奥的嘴唇发出，接着他摇头答道。“联盟还好。”
“这么说部落那边打算抓住这次事件不放？还是说战歌远征军的统帅想要借此对联盟和北伐军宣战？”
“地狱咆哮还不是酋长！”提里奥怒吼道，“只是联盟和部落已经不可能互相合作共同进攻冰冠堡垒了。”
“那就不用让他们合作。”凋零者的话迫使提里奥把目光转向他。“只需要能保证他们能够派兵只愿你就行了。”
提里奥嗤之以鼻道：“他们会互相厮杀！这何尝不是巫妖王最想看到的。”
“弱点只要善加利用就可以成为优势。”
灰烬使者仔细的看着这位年轻人，他才想起纳萨诺斯是乌瑟尔的弟子，也是两次大战的参与者，如果伦经验，他或许在自己之上。提里奥花了点时间回应，语调没有任何的自满。“那么该怎么做？”
“如果攻击正门，你也许需要联盟的攻城武器，那么部落的人就可以乘载飞艇突袭冰冠堡垒上层。”
提里奥看着对方，并且注意到一个微小的变化：纳萨诺斯死亡的眼睛闪烁了那么一下。“你的意思是，把他们分开？”
“别搞错了，最后给巫妖王致命一击的人应该是你，还有你在竞技场训练出来的勇士们，他们击败了阿努巴拉克，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力量。至于其他人……”凋零者目光锁定在联盟帐篷顶端飞舞的旗帜上。“他们的作用就是给你争取时间，只要巫妖王失败，天灾军团也会在顷刻间瓦解。”
提里奥突然感到一阵心寒：“那是在利用别人。”
“你还有选择吗？”纳萨诺斯问道。
没有了！弗丁心里已经回答了对方。尼鲁布遗迹的深渊代替了比武场。联赛场地还有一堆待处理的诸多事务。已过中午，太阳温柔的落到了西边群山的山峰下，和暗影拱顶的高塔相比之下确实很小。拱顶的影子向着东边不断的伸展，好像几乎要伸到了联赛场地来。
在他们的周围，北伐军们与许多志愿者辛苦的试图修复阿尔萨斯所造成的破坏。科罗克·斩亡者和其他的死亡骑士则在一排摊贩之间立起了属于他们的帐篷，有些人似乎对他们的新邻居感到不悦，但是大部分的其他人则对有新的客人表示尊敬。银色盟约和夺日者的主帐篷依旧对立在竞技场的两边，弥漫在两个阵营空气中的是各自理念不同而产生的敌意。
“我的人会帮助你重建这里。”纳萨诺斯站了起来，“你打算什么时候进攻冰冠堡垒？”
“我需要集结军队，还要和联盟部落商议，物质的准备和战术布局都需要时间。”提里奥还想继续说，但凋零者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他意识到自己的解释像是一种托辞，思量再三后，提里奥给出了具体的时间：“半个月后。”
……
第三十二章——冰冠堡垒（一）
…………
在阿尔萨斯回归诺森德之前，维罗娜拉清楚的记得有个恶魔在达拉然施展法术，企图摧毁冰封王座，而那时，魔法城市早已遭到阿克蒙德的袭击，变成了一片废墟。而现在，已经不能用“废墟”这两个字来形容它了。
除了面貌焕然一新外，达拉然不再是只接纳高等精灵和人类。黑暗游侠指挥官维罗娜拉甚至看到有地精在这里出没。这座城市的主人罗宁可真是个大心脏。
然而，维罗娜拉可不是来观光的，凋零者给她安排了一个新任务，一个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任务：去达拉然招募艾泽拉斯冒险的勇士。
一听到这个命令时，黑暗游侠心里很吃惊，可凋零者却告诉她不要多问，只是说要发动一次对冰冠堡垒的突袭。
那么为什么不在银色竞技场招募人手，又为什么不挑选被遗忘者内部的勇士？
越来越多的疑问困扰着维罗娜拉，她感觉自己像个傻瓜一样站在达拉然的街道上，看到合适的冒险者从面前经过时就拦下对方询问。
最好的结果就是对方冷眼旁观，最坏的也不过辱骂了她几句。
达拉然有许多不同的人群和种族，但没有一个像亡灵那样特殊。甚至有巡逻的法师守卫发现维罗娜拉时，也会对她投向警告的眼神。
已经忙活了好半天，黑暗游侠一个人也没有招募到。
凋零者不会满意的！
“是什么让你如此不安？”从维罗娜拉左侧传来的声音迫使她下意识把手伸向自己的武器。已经过去了这么久，黑暗游侠绝对忘不了这个声音。
来者三人成行，其中一人满头银色秀发，像月光般皎洁，她的行头和维罗娜拉十分相似——除了颜色外，连在各自势力的职位也相差无几。温蕾萨·风行者，银月城的游侠将军，此刻正警惕地盯着黑暗游侠。
另一个人自然是声音的发出者，比起温蕾萨的严肃认真，她的气质多出几分庄重，身上披着红色的绒毛披风，和维罗娜拉记忆中不同的是，对方没有穿戴游侠的装备，披风下面是做工精致优雅的白色金边长袍。
真有女王的风范！维罗娜拉内心嘲弄了一句。
奎尔萨拉斯的摄政王此刻就站在她面前。奥蕾莉亚的左手还牵着另一只小手，维罗娜拉不由得低头去看那第三个人。她暗自吃了一惊，奥蕾莉亚有孩子早已不再是秘密，更何况孩子的父亲现在是维罗娜拉的领袖。只是……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已经这么多年了，他的孩子都有母亲的一半儿身高了。此时，那个同是金发的男孩儿正好奇的打量着她。
见维罗娜拉迟迟不说话，温蕾萨承接姐姐的问题问：“是什么让……被遗忘者胆敢出现在这儿？”
黑暗游侠皱起了眉，回想当年，温蕾萨的资历比她要年轻许多，想不到成为游侠将军后，官威这么大，咄咄逼人的气势就像是要赶走她。
维罗娜拉正准备张口回答，但辩解之词来源于另一个声音。“达拉然在两次大战中皆属于联盟的领地，更是被部落袭击过的地方，请问阁下又有什么脸面出现在这座被你们荼毒过的城市？”
“姐姐？”温蕾萨失声喊道。希尔瓦娜斯走了过来，时隔两年，风行者家族的三姐妹再一次聚在一起。
奥蕾莉亚端详着妹妹，除了看贝洛瑞尔时她的眼神是温柔的外，看其他人，尤其是看摄政王本人，那种冰冷不亚于战场上面对一个敌人。奎尔萨拉斯也不是消息闭塞的地方，她也听说不久前不知什么原因，银色盟约竟然宣布入驻达拉然，动机明摆着是为了限制这座城市里面的夺日者势力。
“达拉然现在是中立城市，我们是受**师艾萨斯的邀请来这里参观的。”
“那么维罗娜拉也是我的客人！”希尔瓦娜斯说出这句话时，奥蕾莉亚和温蕾萨都面露惊色。银色盟约将军不屑道：“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比你们更加重视那些保护奎尔萨拉斯而牺牲的同胞而已，同情心也是一种美德。”
“那么你的同情心给错地方了，别忘记是什么样的怪物摧毁了奎尔萨拉斯。”
“别忘记他们是为阻挡那些怪物而死！”
两个女精灵针锋相对，温蕾萨在一旁屏气凝神，她想提醒两个姐姐在这里吵架不合适，而且很容易吸引来巡逻的守卫们。
维罗娜拉咳嗽了一声，“希尔瓦娜斯将军。”她说，接着续道：“时间紧迫，请恕我不能够在此地停留，我还得完成任务。”黑暗游侠深鞠一躬，准备离开。
希尔瓦娜斯结束与奥蕾莉亚之间的对视，伸手抓住了维罗娜拉的手臂，她还是有些不习惯触碰昔日同袍的死亡之躯，每次感受到那股冰冷感，她的心都在隐隐作痛。
“那么我或许可以帮助你。”她笑道，“去我的驻地坐一会儿吧。”
面对这样的邀请，维罗娜拉的目光恍然间有些呆滞，她也瞥见奥蕾莉亚和温蕾萨的目光正集中在她身上。
“那么，也许我能抽出一杯茶的功夫。”
今天的对局让奥蕾莉亚感觉到了挫败，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输在哪儿，只能远远看着希尔瓦娜斯和维罗娜拉走远，温蕾萨想去安慰自己的姐姐，但又不知如何开口。
“那就是希尔瓦娜斯阿姨？”贝洛瑞尔拉了拉母亲的手，让奥蕾莉亚收回了目光，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她只是冲着儿子甜腻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我们要迟到了，姐姐。艾萨斯和罗宁正等着我们。”
摄政王点头，她还没忘记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如果希尔瓦娜斯打算和她对抗到底的话，她也愿意奉陪。
……
银色盟约圣殿，希尔瓦娜斯把维罗娜拉带到了圣殿城墙上方的休息区域，这里左右通风，对外可以欣赏达拉然繁华的市区，对内可以俯瞰圣殿各个角落，是个难得的好去处。
希尔瓦娜斯动作迅速地冲好一壶茶，递给维罗娜拉一杯，后者接过后尴尬道：“今天给你惹麻烦了。”
“银色盟约入驻达拉然就是为了限制部落，这是我的职责。好在今天的战况不错。”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简单聊了几句后，她们进入正题。
“好了，姐妹。告诉我你为什么出现在这儿，是凋零者的命令吗？”
维罗娜拉点头，说：“他给了我一个非常奇怪的任务。”
“说说看。”
简单快速的几句话，维罗娜拉把自己来到达拉然的经历全都告诉了希尔瓦娜斯，甚至她去过什么地方也说了出来。
“纳萨诺斯在招募人手？他要做什么？”
“最近被遗忘者内部有一次至关重要的行动。我们的密探发现了冰冠堡垒侧翼有一个被称之为‘灵魂熔炉’的地方，大领主提里奥·弗丁对巫妖王的总攻马上就会开始，凋零者大人决定亲自带队突袭灵魂熔炉，寻找可以击败巫妖王的方法。可我奇怪的是，为什么他不带上被遗忘者，而要选择去找人？”
对于维罗娜拉的疑问，希尔瓦娜斯并不怎么在乎，她只听到纳萨诺斯要去冰冠堡垒，那么这无疑是一次风险极大的行动。
“他这么做自然有他自己的考虑。”女精灵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回踱步，“你一个人也没找到，对吗？”
维罗娜拉无奈地点头，倒不是因为自己无能，而是这个任务实在太难为她了。
“那么交给我吧。”希尔瓦娜斯保证道：“我会让一些人去帮助他。”
第三十三章——冰冠堡垒（二）
…………
我从未想过会见到她，从未想过，我以为我会见到乌瑟尔，或者泰瑞纳斯国王，但她……我很抱歉。
……
纳萨诺斯站在灵魂熔炉门口耐心地等待着，在他身边，黑暗游侠辛蒂娅匍匐于地，紧盯着进入熔炉的入口，而黑暗游侠卡丽拉时刻关注来自熔炉内部的情况，只有凋零者依靠在角落闭眼冥想。维罗娜拉承诺过会在今天招募到一支至少十人的队伍。如果没有这些人，那么他只能够独自前行，而且会大大拖慢行进的速度。
“主人？”
辛蒂娅的呼喊带有一丝兴奋，不仅是她，缩在角落中的另外两人都听见了并不整齐的脚步声。
“比预想的要早一点。”纳萨诺斯的嘴角露出一丝微笑，然后他盯着入口处靠近的人群。而对方领头的人也看到了他。那是一个精灵，身上天蓝色的战袍表明他是银色盟约的人。
“向你致敬，被遗忘者之主。我是银色盟约的兰斯伯。”精灵敬礼说，“我们都是见过维罗娜拉的人，她说你需要帮助，而且还承诺了丰厚的回报。”
“确实如此。”纳萨诺斯打量了一下这些人，全部来自联盟，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们来的人有点多了，差一点就到二十人了。
维罗娜拉的任务完成的很好。
凋零者咳嗽了一声，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最低音量说：“很高兴认识你们，但我们没时间闲聊了，为了消灭巫妖王，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我简单说明一下，银色北伐军和黑锋骑士团马上就会展开对冰冠堡垒大门的猛攻。为了确保他们的胜利，我们必须深入巫妖王的这些邪恶厅堂，找出他的秘密，并且破坏掉他可能隐藏的邪恶杀招。”
“不久前巫妖王刚突袭了银色竞技场，重建工作虽然还在进行，但那只是障眼法而已，一旦巫妖王注意力被吸引过去，我们就可以从侧翼潜入，寻找有用的重要情报。”纳萨诺斯稍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我的情报组织说巫妖王的私人密室隐藏在一个被称作映像大厅的地方，我们要快而迅捷的杀出一条通往那里的血路。还有什么问题吗？”
纳萨诺斯左右扫视了一下，他发现这些人并没有任何话要说，甚至脸上没有疑惑和胆怯的神情，就好像他们知道会发生什么，或者他们是服从了谁的命令。这让凋零者开始怀疑这群人的来历。
“既然没有疑问，那我们出发吧。”
……
狂风暴雪遮挡住了达里安·莫格莱尼的视线，他的头盔和铠甲已经被浸染上了白色，冻结出一层厚厚的霜。乘载他的狮鹫已经在这糟糕的环境中原地停留了数个小时，几个小时以来，亡灵狮鹫一直重复着拍打翅膀的动作。死亡骑士是从暗影拱顶飞到冰冠堡垒的，而且他飞得很高，为了躲避巫妖王的视线可谓是下尽了功夫。
现在要做的就只有等，等纳萨诺斯那边的进展。
他任由自己被风雪吹打，并且他确信巫妖王感受不到自己，而他已经确认了方向。现在想来，在暗影拱顶和纳萨诺斯一同制定的缜密计划实在是过于大胆了，有近乎九成的概率他们会功亏一篑。
……
希尔瓦娜斯计算时间差不多了，兰斯伯应该已经和纳萨诺斯见面，剩下的事只有靠他们自己了。可女精灵心中总有股紧张感，无论她怎么安慰，都无法平复下来。直觉告诉希尔瓦娜斯，这不是好事。
“能不能在和我说一遍纳萨诺斯的计划？”
维罗娜拉表情有些无奈，她已经说了六次了，一次比一次详细。“将军，我觉得就算纳萨诺斯的计划还有所保留，那么一定是他没有告诉我的部分，我知道的都已经说了。”
“难道他就没有告诉过你他会如何撤退？那可是巫妖王的大本营，他一定要想办法脱身才行。”
“他想过，但没有告诉我。”维罗娜拉再次强调她不知道，然后品了口茶，在希尔瓦娜斯这里呆了几天，她也开始有些随意了。
“他一定会派人接应！”希尔瓦娜斯断然道，那左右不定的眼神差点让维罗娜拉误以为深入冰冠堡垒的人是她。“近期被遗忘者有什么部队上的调动吗？”
“那倒是没有，而且纳萨诺斯说过他是孤军深入。”
希尔瓦娜斯吭了一声，停在原地攥紧双拳。“太危险了！不管他是否留有退路，我都必须做好准备。”她将衣架上的披风取下穿在身上，看样子准备离开。
“你要去找他？”维罗娜拉起身询问。
“不，我说过暂时不会去见他。我只是要去寻求援助，确保他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
片刻过后，维罗娜拉突然露出笑容，“你和凋零者麾下的十二凋零之剑可真像，将军。总是担心主人的安危。”
“我和那些人不一样，维罗娜拉。”希尔瓦娜斯熟练地穿戴好手套，绑上护腿，又整理了一下头发。黑暗游侠说的她都已经知晓，一群强大到可以和巨龙抗衡的人成为了纳萨诺斯的近卫。“我这么做可不是无条件的，以后纳萨诺斯会加倍还给我。”
“最好的报答就是他本人，对吗？”维罗娜拉笑着说。
希尔瓦娜斯回以微笑。她拉起斗篷上的兜帽，盖住自己淡金色的长发，“保重，维罗娜拉。我很高兴能够有这几天和你相处的时光。”
……
灵魂熔炉最深处的大厅刚结束了一场战斗，那只独眼怪物伸出舌头，全身瘫软地落在地上，已经死透了。
“休息一小会儿。”纳萨诺斯指挥道，没有阵亡的人，只有还在包扎伤口，用圣光治疗自己的伤员。
他们的确需要休息，但是听到纳萨诺斯的话后，这些人都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表情，只有兰斯伯站出来说话：“凋零者大人，你说的‘一小会儿’是多久？”
“几分钟。”纳萨诺斯不加掩饰的回答引起一阵窃窃私语，他还补充道：“这几分钟就是我打开这道通向萨隆矿坑的传送门所需要的时间。”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开始念起咒语。
兰斯伯等人才发现独眼怪物后方的平台上有一座被关闭的传送门。
“你好像没说过萨隆矿坑这个地方。”
“要去映像大厅就必须穿过萨隆矿坑。”回答兰斯伯的时辛蒂娅，黑暗游侠的声音冷漠的可怕。“我们在这儿闹腾的动静一定被萨隆矿坑的天灾军团察觉到了，所以接下来会有一场大战。”
……
第三十四章——冰冠堡垒（三）
…………
我把影之哀伤的事情告诉了梅瑞尔，和我预想的一样，他直接痛斥我的做法，并且指责我追求黑暗力量。我不会反驳他，对于力量二字来说，从来就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总有人认为黑暗力量就是邪恶的，而他们痛恨的其实是使用黑暗力量的人。
……
纳萨诺斯率先走出传送门。视野一下子开阔了起来，不仅看到了天空，还有丰富的矿山。耳朵也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挖矿声音。他几乎能闻到刚出土的萨隆邪铁的味道。
“看看谁来了？主人的领地上出现了一群不自量力的爬虫！”
轻蔑不屑的声音从上空落下来，众人抬头望去，那是一头冰霜巨龙，背上坐着的死亡骑士就是声音的发出者。他的眼神和他的语气一样傲慢，纳萨诺斯突然有一种要亲手掐死他的冲动。
“天灾领主泰兰努斯，他就是萨隆矿坑的监管者。”卡丽拉在凋零者身后悄声说。
“也就是说，他还知道我们不知道的秘密。”纳萨诺斯走了上去，而泰兰努斯也驱使着坐骑飞到“客人”面前。
“一群狂妄的家伙，为主人铸造恐怖武器的原料地将是你们的坟墓。”
巫妖王的恐怖武器纳萨诺斯见多了，而且他知道那些武器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所需要消耗的萨隆邪铁数量巨大。凋零者暗自一笑，看来他来对地方了。他回头去看卡丽拉，给了她一个眼神，对方欣然领会，转身又走进传送门。兰斯伯看到这一切后惊讶无比，他预感到接下来会有一场大战，可是凋零者却先让一个部下离开了。
难道他打算撤退？
“我们节省一些时间……”最有和泰兰努斯交谈权利的人带着半开玩笑的语气对天灾领主说：“我们在寻找通向映像大厅的道路……呃，麻烦请告诉我们，然后……我会让你死的很痛快。”
“大言不惭的叛徒！”泰兰努斯猛地拉紧缰绳，眼中寒光大放。他胯下的冰龙也跟着喷出一口冰气。“霜牙，干掉他！”
听到主人下达命令，那头冰龙嘴里突然绽放出冰冷的炫光，像是强大的能量正被压缩成一枚冰球，即将释放。
纳萨诺斯毫不犹豫地跳到攻击范围之外，但他小看霜牙的力量，冰球仅仅是轰击在了地上，却依然让凋零者的腿部被冻结。其他人见状立刻围了上来，小心翼翼的在纳萨诺斯面前戒备着，同时也紧盯周围的动静。
“嗯？”凋零者看着这些人，他们的行为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个想法在他脑海中转瞬即逝。
“你们休想抵达主人的密室。”泰兰努斯沉声喝道。同时，他在第一时间脱离了下面人的攻击范围，此刻驻守在这里的天灾亡灵似乎已经察觉到了有入侵者，他们开始慢慢朝这边聚集。
凋零者调动力量融化掉腿部上的寒冰，他有些吃惊地发现这“束缚”好像并不是那么容易挣脱。看来那头名叫“霜牙”的冰龙来头不小。
“现在如果后退，那等同于前面的努力白费。我们必须穿过这座矿坑，索性我们不是孤军奋战。外界一直误以为天灾军团不会抓活的俘虏，而事实却是，那些在战场上失踪的人大多都被带到这里做苦力。解放他们，让他们拿起武器向他们的奴隶主进攻。”
……
狮鹫发出一声尖啸，替它背上的人表达对糟糕天气的不满。希尔瓦娜斯拉紧了披风，身子尽量贴近狮鹫长满羽毛的身体，希望能从中得到些许温暖。她从达拉然起飞到现在只不过用了二十分钟，冰冠冰川上空的寒冷就让她有些吃不消了，那么破天号上的那些联盟将是们呢？女精灵心里不由得产生敬畏。
看到面前黑衣人释放出九个魂环，赵无极只觉得一股凉水泼面般，全身机灵灵打了个寒战。作为一名魂圣级别的魂师，对于高等魂师之间的差距他再明白不过。到了六十级以上，别说是相差一个阶段，就算是只差一级，实力都有一定的差距。表面看上去，他和面前的黑衣人应该相差在二十级左右，但他却很清楚，自己和这个黑衣人之间的差距，甚至比唐三和他的魂力差距还要更大。
为了避免与天灾军团强大的地面力量发生正面冲突，联盟和部落都选择派出空中舰艇作为自己在冰冠冰川的要塞，破天号正是联盟建造并服役的第一艘炮舰。
希尔瓦娜斯临行前得到了破天号的航行轨迹，她一句搜寻，终于在风中听到了螺旋桨转动的声音。几分钟后，她看到了阴影中的轮廓。
和传闻中的一样，破天号由海面上的巡洋舰改造而成，两侧安装巨大的垂直涡轮提供浮力，移动则是通过横向的涡轮提供动力。女精灵并没有着急飞过去，而是小心翼翼地观察了一会儿，她看到炮艇的主要武器是重磅炸弹，投掷使用。侧面两侧各安装五门固定火炮，和四门大口径自动火炮。甲板前端安装两门可以全方向射击的自动防空炮。
典型的侏儒科技！
希尔瓦娜斯踢了踢狮鹫，飞了过去。降落在甲板上时，一个人类迎了上来，起初他看到狮鹫背后是精灵时，不禁皱起了眉，但对方拿出一枚银白色徽记后，这种表情立刻收了起来。
“欢迎，来自银色盟约的美丽女士，我是空军上尉玛克·杰克逊，有什么能为你效劳的？”
“两件事。”希尔瓦娜斯不客气地说：“第一是我的狮鹫需要照顾，第二就是我要见高级指挥官加斯汀·巴雷特。”
空军上尉愣在原地，仿佛被女精灵的耿直惊讶到了。“巴雷特大人正在和副官们开展军事会议，恐怕……”
希尔瓦娜斯漠然点头，朝着指挥室走去。
“女士！”玛克·杰克逊在后方呼喊，但单凭语言可拦不住女精灵。
破天号指挥室的大门被推开，里面的人同一时间向门口看去。是谁在没有任何通报的情况下闯入军事会议的场合？
“我是银色盟约游侠将军希尔瓦娜斯，我找这艘炮艇的总指挥。”
第三十五章——冰冠堡垒（四）
…………
兰斯伯踹了踹面前那块被切割重组的尸块，他感觉胃在翻腾，不仅是因为味道，视觉冲击更是令人难以忘掉。
“这些应该是缝合血肉巨人的尸块。”辛蒂娅走了过来，脸上的笑意和精灵作呕的表情正好相反。“恶心吗？”
兰斯伯捂住口鼻拼命点头，他现在祈祷着可以快点离开这里，但是能决定离开的人此刻正在审问一个侏儒亡灵——他们刚击败的天灾指挥官，看起来就是他在主持缝合尸体的工作。侏儒这个种族太聪明果然也不是好事，比如现在就在为巫妖王创造恐怖的怪物。
“别杀我，求求你！我听说银色北伐军不杀俘虏。”
纳萨诺斯一脚踹飞刚才侏儒作战时操纵的亡灵行尸，俯视着这个侏儒，他跪在地上显得更加矮小，双手战战栗栗的样子引人发笑。
还有害怕死亡的亡灵？有趣！
凋零者不屑道：“三分钟，你只有三分钟说话的时间。”
“我叫科瑞克。”侏儒说，他的第一句话完全出自本能，但这不是纳萨诺斯想听的。察觉到对方的神色变得阴沉，科瑞克连忙改口：“不，我想我应该说点有用的。”
“还剩两分钟。”
死亡在逼近，科瑞克的嘴巴一下子变得滑溜了起来：“你要找的就在主人的巢穴里，但要先干掉泰兰努斯才能进去。霜之哀伤就在映像大厅里……你们……你们能在那里找到真相！”
“霜之哀伤离开了他的主人？而且无人看守？”凋零者差点因这个消息高兴得跳起来，但是他还不傻。短暂的欣喜过后，他继续压榨这个侏儒：“不……可……能！”
“真的，这是真的，我亲眼见过，偷偷的。”
“你还有一分钟！”纳萨诺斯将弓箭拉开，对准科瑞克。
“我发誓没说谎！求你了！别杀我！”
科瑞克大声哀嚎着，但是纳萨诺斯并没有松手。侏儒预感到自己马上就要死第二次了。他咽了口唾沫，干脆闭上眼睛，他已经不记得上一次死亡时脑子里面在想些什么，他只知道此刻自己的思路如此清晰，许多没有取得进展的实验立刻突破了瓶颈；杂乱无章的公式随即组装完成；还有更多新奇的发明构想等着他实践。
可惜了，这些东西现在已经没有了意义。
科瑞克只听见弓弦释放的声音，他的身体也随即绷紧，咬牙切齿，面部因为紧张而出现的褶皱就像是在忍受疼痛。
他的确有那种感觉，但是却比他预想的要轻松很多。
各种各样的声音萦绕在他耳旁，先是空气被划破的声音，接着吃痛的闷哼和大笑接踵而至。
这种情况可真是奇怪，科瑞克慢慢睁开了眼睛，心里大呼谢天谢地，自己竟然还能把眼睛睁开。
那是不是意味着……
科瑞克双手捏了捏两边的脸颊，又看了看身体，没有窟窿。他看到朝自己射箭的亡灵的确已经松开弓弦，正对着他的斜上方大笑着。侏儒的视线也转了过去。
“忘了告诉你，我的箭头上可带着被诅咒的剧毒。”
天灾领主泰兰努斯恶狠狠地盯着纳萨诺斯，他想要杀死科瑞克的法术被刺入手中的箭矢打断了。侏儒现在才知道真正要他命的人一直在背后。
“不要以为我会那么容易让你进入主人的密室，有本事放马过来吧。”泰兰努斯怒火中烧的折断弓箭扔到纳萨诺斯脚下，霜牙带着他迅速离开。
“他飞走的方向是不是就是映像大厅所在地？”纳萨诺斯向科瑞克问道。侏儒瞪大眼睛，好半天才缓过神去思考这个问题。
“是的！”他赶忙点头。
凋零者微微点头，像是在说：你不用死了。
“侏儒，我现在给你一条活路，你愿意吗？”
科瑞克大为欣喜，“愿意，愿意！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纳萨诺斯对着那些在矿场上蹒跚的行尸使了个眼色。“你应该可以操纵那些尸体吗？”
“呃……”科瑞克看了一眼，萨隆矿坑上的亡灵生物大多都是用来看守挖矿的奴隶们的，跟巫妖王其他的仆从比起来差远了。“当然可以，不过，他们的战斗力对你打败泰兰努斯没有多大帮助。”
“你能操纵他们就好！”纳萨诺斯转过身走到辛蒂娅身边，悄声说：“他就交给你了。”
黑暗游侠点了点头，开始和科瑞克交谈了起来。
“那些获救的人准备好了吗？”
“他们正在武装自己。”兰斯伯指着熔炉领主加弗斯特倒下的地方，一群来自联盟和部落的人正在加紧寻找可以使用的武器装备。刚获得自由，求生的**倒让他们可以放下过去的仇恨互相合作。
“告诉他们，别错过了杀死泰兰努斯的战斗。”
……
映像大厅就在天灾领主的身后，他已经尽力去阻挡入侵者了，现在他自己就是最后的屏障，如果实在不行，那就只能……
泰兰努斯拍了拍霜牙的脖子。与他心有灵犀的冰龙立刻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开始对着天空嘶哑的咆哮起来，这声音刺耳又难听，却依然可以传播得很远。
“你是在呼叫援兵吗？”
从崩塌的冰洞中第一个走出来的纳萨诺斯让天灾领主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同样的，凋零者刚才听到霜牙发出的声音时也开始警惕了起来，说到底泰兰努斯现在只有一个人，呼叫援兵的做法是可以理解的，问题是，他唤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纳萨诺斯闭上眼睛感受空气温度的变化，如他所料，的确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快速逼近，好消息是来的家伙并非巫妖王，面对巫妖王时，纳萨诺斯总是会心有余悸；坏消息是，对方的力量仅次于霜之哀伤的主人。
“霜牙？难道说……不会吧！”
其他的人陆续从隧道中走出来，兰斯伯和他同行的勇士们围在凋零者身边，那些获救的奴隶也来了。
“勇敢的冒险者们，你们的路已经到头了。难道你们没听见北风呼啸的声音吗？那就是末日降临的乐章。”泰兰努斯抬起自己那只被弓箭射伤的手，整只手都被寒冰包裹着。
凋零者看到后脸色一惊，‘他用这种方式来压制我箭上的毒？’
虽然泰兰努斯这么做也活不了多久，但是却可以拖延很长一段时间，而时间就是天灾领主想要的。
纳萨诺斯对所有人吼道：“立刻把他干掉！”
“哈！一群不自量力的乌合之众，等我杀了你们之后，主人的剑就可以尽情享用你们的灵魂了。去死吧！”
……
第三十六章——冰冠堡垒（五）
…………
泰兰努斯眼见一群人冲向自己，从坐骑上跳到地面，吼道：“霜牙，击退他们。”
霜牙朝着一条直线释放冰霜吐息，正在冲锋的人为了避免受伤而向左右两边躲闪。泰兰努斯抓住机会召唤他最后的仆从——掩藏在冰隧道中的尸体。
凋零者感觉到了一股黑暗力量从天灾领主指尖流走，穿过他的脚下，进入隧道深处，很快他便听到了身后隧道里钢铁碰撞的声音。
“所有人，挡住后面的亡灵。”然后他转过头去看泰兰努斯。“我要亲自送他下地狱！”
旋风开始在映像大厅入口前的平台上翻涌，地面的表皮被掀开。战斗本能和肌肉记忆指引着纳萨诺斯的手臂。当他面对天灾领主的时候，带鞘的巨剑已经握在他手中。
“你不过是巫妖王的棋子而已。”他说。
“那你呢？你难道不是吗？”泰兰努斯的声音带着嘲讽。
怀疑刺痛了他，深入回忆的骨髓。他颤抖着，模糊地想起了那个景象。无敌带着扬尘冲向他，霜之哀伤精准的刺向他。
纳萨诺斯招架住泰兰努斯的攻击，心中涌出一阵剧痛，流淌至全身，直到他握剑的双手，她紧紧抓住剑柄。
“你觉得我是？”纳萨诺斯问。
“哈，你能感觉得到霜之哀伤，对吗？你能感受到它的召唤不是吗？你的灵魂和那把剑之间从来就没有分割！”
愤怒之火立刻变成熊熊烈焰，在纳萨诺斯心中燃烧。泰兰努斯被一脚踹了出去，毒素发作了，只不过纳萨诺斯现在更想让他死在剑下！
“我知道你。”泰兰努斯竭力招架，但他的话让纳萨诺斯坚定了毁灭他的决心。“主人不止一次提到你！第二次大战的英雄，格瑞姆巴托行动的参与者，你还砍伤了主人的坐骑……”
天灾领主的右脸挨了凋零者一拳，踉跄地后退几步，身体很难站稳，但他还能说话：“杀死自己母亲的滋味如何？”
紧接着胸口又是一脚，泰兰努斯摔倒在地，武器也飞了出去。纳萨诺斯向着他狂乱地挥砍，每一次进攻和突刺都伴随着空气的轰鸣和爆裂。天灾领主召唤出一道屏障格挡了他的忧伤和狂怒，这让他更加愤怒。
“你抱住自己的女人时，她闻起来一定非常甜美，但她现在厌恶你！”
数年的时间里，纳萨诺斯一直不能接受在玛瑞斯农场发生的一切。他只能庆幸自己死了，死了之后就不用做梦了，也不会有回忆的梦魇缠上他。
而现在，泰兰努斯用这件事来讥讽他，很多时候他都会被影响，但是人总会进步，忽然间，当泰兰努斯提到奥蕾莉亚的时候，凋零者却变得冷静了下来。无论他过去经历什么，现在唯一庆幸的是，他不是奴隶，就算成为世人眼中的异类或者邪恶的存在，总比作为奴隶要好上许多。
“所有背叛者都得死！”纳萨诺斯低声说，一瞬间他看到泰兰努斯脸上的诧异，接着他便一笑：“我来取你的命。”
泰兰努斯大笑一声，蔑视道：“你我都知道我们已经死了，可笑的是你还在追求生命，天谴之门过后，你只能想尽办法去讨好那些活人，希望他们可怜你……”
剑刃轻而易举的刺穿天灾领主饱经风霜的皮肤，狠狠刺入！泰兰努斯的瞳孔逐渐散开，痛苦让他的脸更加僵硬。
“你做了这一切……他们会……接受你吗？”泰兰努斯用双手抓住刺入自己身躯的剑刃，他还在坚持，希望在闭眼之前听到纳萨诺斯的答案，或者看到亡灵眼睛哪怕一丝的痛苦，那他就知足了。
可他看见的，没有愤怒和痛苦，没有无奈和悔恨，只有狂热和兴奋。
纳萨诺斯一手抓住他的头，身体倾了过去，在泰兰努斯耳边悄声说：“你以为我是来拯救他们的？我早就放弃了他们……”
这场战斗结束，泰兰努斯带上失败的屈辱闭上了眼睛，眼睛最后看到击败自己的人带着笑意。
胜利的喜悦只是短暂的，很快那种痛苦又回来了。泰兰努斯一开始说得没错，纳萨诺斯本人还能感应到霜之哀伤的召唤……
随着泰兰努斯倒下，隧道里停止涌出亡灵。众人意识到他们获得了胜利。
“干得好。”一个人类大声喊道，口气听上去他像是获救奴隶们的领袖。泰兰努斯的死亡象征着萨隆矿坑战役的胜利。在与天灾士兵交手之后，人类在急促的喘息之间语速飞快地说，但他说话的对象不是凋零者，而是兰斯伯，除亡灵外所有的艾泽拉斯勇士：“勇士们，你们拯救了我们，还我们自由……这种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但我发誓，从今往后所有人都会知道你们的英勇事迹，知道你们如何在这座黑暗城堡中开辟一条光明之路。”
从今往后？凋零者揣摩着这个词，披风被一阵风吹得“呼呼”响。
从今往后被遗忘者的寓意将不是隐藏在阴影里，让活人们以为那些牺牲者已经归于尘土。
他看着正在宣讲的人类和欢呼的人群，脑海中想到了泰兰努斯的问题，那已经不算是问题了，他早就得到了答案，尽管后来有些事让他产生怀疑，但是那细微的火苗不意味着回光返照。
从今往后，被遗忘者将彻底抛弃过去，就像他一样。
寒风和纳萨诺斯冰冷的心相比不值一提，但越来越凛冽。
他最后再去看那些自以为是的活人……从今往后，或许不会有人知道今天这里发生了什么！
……
“危险临近，快躲到隧道中去。”
……
那个人类越说越激动，获救的人欢呼着，满载荣耀之人享受着溢美之词。纳萨诺斯听到了翅膀拍击风雪的声音，在人类的“演说词”下快速逼近。
他转身走向冰洞入口，没有高声示警，尽管他知道自己如果这么做了，会有许多人可以活下来。
卡丽拉侧过头看着主人正朝着反方向移动。风依然抽打着他的头发，他用不拿剑的手带上了兜帽。黑暗游侠跟了上去，目光却依旧在那个人类的身上。
“今天，我们不仅见证了你们的勇猛，还见证了联盟和部落抛开仇恨，精诚团结的力量。有了这股力量，即便是巫妖王也会拜倒在你们的脚下。”
一阵欢呼声响起，兰斯伯也在欢呼的人群行列中。
卡丽拉很想知道为什么凋零者不说两句，这个时候激昂成词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可突然间，凋零者披风后面飞出两道黑雾，向两侧飞去，在隧道口的壁面上绕了一圈互相重合，形成了透视的魔法屏障。
“主人，这是？”卡丽拉疑惑的问道。
纳萨诺斯没有作答，他的双眼注视着兰斯伯，还有穿在对方身上的银色盟约战袍，以及，那个组织的领导者……她激起了他的一丝怜悯。
犹豫和心软！纳萨诺斯的拳头握紧，难怪阿尔萨斯愿意抛弃他的心，这些情绪……总是会动摇人最初的判断和决心。
外面的风吹得更猛烈了，有些站在外面的人似乎有了不好的预感。
兰斯伯的精灵体制察觉到了能量波动，他回头看到了纳萨诺斯，还有他和他之间阻隔的那面屏障。正当他疑惑的时候，凋零者冲着他抬起一只手，接着一握。兰斯伯顿时感觉自己的脖子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抓住了，然后身体也开始不听使唤，朝着洞穴入口飞了过去。
“啊！”奎尔多雷撞在了隧道内的冰面上，毫无疑问，造成他如此狼狈的人一定是凋零者，但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正当他指着亡灵的后背准备大骂的时候，他发现不只有他飞了进来，还有和他一起来协助凋零者的勇士们。
“来了！”纳萨诺斯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感情。
一头巨大的怪物从映像大厅外的平面下方冲了出来，身躯之大足以让它的影子覆盖整个平台。在奴隶们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怪物朝着下方的人释放出一颗闪烁着寒光的冰球。刹那间，强大的能量撞击在地面上，震动让隧道内掉下许多冰锥，激起的狂风带着冻结一切的寒意冲击着凋零者的屏障。
如果说刚才泰兰努斯的霜牙是一头成年的冰霜巨龙，那么这头发动袭击的怪物就是所有冰霜巨龙的母亲。她的翅膀拍动着，在风中奏响生灵灭亡的序章。确认下方没有生还者后，她掉头离开，再次消失在风雪中。
“呱噪的家伙终于安静了，我欠辛达苟萨一个人情。”纳萨诺斯手一挥取消屏障，和卡丽拉率先走了出去。整个平台被彻底冻结了，站在平台上的人都变成了带着惊恐表情的冰雕。
兰斯伯仿佛见到了世界末日，他的嘴唇颤抖着，一口大气也不敢出。
“映像大厅，终于到了！”凋零者带着笑意说，很快他就听见了一个反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那……那代价呢？”兰斯伯想要咬清每个字，但是他被激动的情绪压倒。“你早就知道辛达苟萨会来对吗？为什么你不救他们？为什么你要救我？”
“你应该说谢谢，精灵。”纳萨诺斯回过头去看他。“还有你们其他人。如果不想活了，大可自裁。”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不让我和这些人一起死？”
“我现在可以！”凋零者瞪了他一眼，威慑力让兰斯伯紧张地握紧了武器。
“但我不会那么做？你们都是她的人，我看出来了，所以我不会让你们死。”萨拉迈尼被收回鞘中。凋零者不再去看满脸吃惊的兰斯伯，他对卡丽拉说道：“接下来的路我要一个人去走，带着他们离开，给他们报酬。”
“我应该呆在你身边，主人。”
“不。”纳萨诺斯摇头，“不许跟来！”
卡丽拉还想说什么，但是主人已经迈开脚步走向映像大厅。他的披风不再抖动，周围的冷风已经平息。
第三十七章——冰冠堡垒（六）
…………
大厅的光线把黑色的地面染成蓝色。空气凝滞，在空荡荡的长廊中能听到的声音只有空气中来自灵魂的悲鸣。
纳萨诺斯没有声音的前进着，他随意一瞥，看见角落有一面残缺的盾牌。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人也来过吗？
他凝望着前方，蓝色光泽越来越明亮，尽管他还未走近，但那悬浮在半空中的轮廓已经揪住了他的心。
带着符文的剑刃散发诡异的能量。耀眼的光芒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影子。霜之哀伤，真的在这里！无人看管？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凋零者做了一个呼气的动作，没有空气流入他的心肺也能让他镇静下来。他的左手本能地摸向自己右腹部位置，就是这把剑终结了他的生命，那种痛苦……挥之不去。
他抬起头时，看到剑身上倒映着自己，感到有一些……陌生。他的披风沾着焦黑和血渍，护甲上也满是划痕。几缕发丝溜出了头顶的兜帽，挂在他脸前。
紧张感！前所未有的紧张，这一次他必须独自面对即将到来的可怕敌人，因为霜之哀伤和它的主人是一体的，它能感受到的，巫妖王也能感受到。
现在也许还有时间！纳萨诺斯细想着，他听说泰瑞纳斯国王是被这把剑杀死的，乌瑟尔也是被这把剑杀死的，和他不同的是，巫妖王没有复活这两个人，是否意味着他们二人的灵魂依旧在剑中？
纳萨诺斯不敢去碰它，但他可以尝试和这把剑交谈，他不知道会把谁召唤出来，霜之哀伤吞噬的灵魂成千上万。
会有谁回应自己？应该是乌瑟尔，纳萨诺斯很想和光明使者对话，他甚至已经想好要说些什么了。
“我的孩子。”
“什么！”纳萨诺斯的惊呼在霜之哀伤周围狭窄的空间中回荡，他停止法术，连忙后退了好几步。面对这个声音，现在自己该做什么？该羞愧地回头离开，还是趁这机会赎罪？
“母……母亲，我……”纳萨诺斯有很多话要说，但到了嘴边，不知从何说起，尤其是看清达芙妮和蔼亲切的面庞。
“没时间了，纳萨诺斯。”母亲的灵魂若隐若现，她摇头让儿子保持安静。“巫妖王很快就会来到这里。原本应该是乌瑟尔来和你说明一切，但我……我抢走了这次机会。你听着，巫妖王必须在冰封王座上被击败，还有……一定要有人来代替他，王权可以被终结，但必须维持下去。”
纳萨诺斯想过他和母亲之间有很多事要说，但绝不会先说如此严肃的话题，既然事实如此，那么说明他们的时间紧迫，巫妖王正在接近。他点头表示记住了这两句话，带着无尽的愧疚问：“谁能承担这份重任？”
“没人知道答案，孩子。那些天灾亡灵是没有思维只知杀戮的，如果没有巫妖王的控制，他们就会毫无节制的攻击生灵。”
“可现在巫妖王不就在做这一切吗？如果他的存在是为了控制天灾军团，不让他们大肆杀戮，那么为什么他还要试图征服这个世界？”
“人性不是只存在于自己的心里面，纳萨诺斯。”
纳萨诺斯感觉自己挨了一闷棍，母亲是什么意思？阿尔萨斯还有人性？这怎么可能？
“啊！”达芙妮突然跪倒在地痛苦的哀嚎了起来，“他……他来了！”
大厅另一头的大门被推开，扑面而来的寒意几乎让空气凝固了。阿尔萨斯！凋零者咬紧了牙，上次在纳克萨纳尔见到的只是他的幻影，那么这一次，他本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孩子……你必须……”达芙妮好像还要说些什么，但是巫妖王的声音从那顶头盔中迸发而出：“闭嘴，凡人！”
母亲的灵魂消失了，被吸进霜之哀伤。纳萨诺斯眼见这一切大怒道：“畜牲！你把她怎么了？”
阿尔萨斯一个简单的举手动作，符文剑就从基座上飞到他的手心。“你似乎忘记了她是怎么死的，纳萨诺斯。你竟然还有勇气面对她！”
“我不会忘记，我还知道这把剑也禁锢着你的父母。”纳萨诺斯拔出武器，将萨拉迈尼一分为二，用其中一把剑指着阿尔萨斯吼道：“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做个胆小鬼？害怕面对自己的罪孽吗？我今天来此就是为了击败你，而我见到我的母亲之后，我又多了一个干掉你的理由！”
“虚张声势可没什么用。”巫妖王说，“想要她的灵魂的话，有本事就跟我来吧。玛维恩，法瑞克，把他的尸体带进来。”
巫妖王的话告诉凋零者，这里还有别人，霜之哀伤不是无人守卫。在大厅两边各有一处三层阶梯的平台，亮光从地面冒出，两个身披重型盔甲的幽灵现身。
玛维恩和法瑞克，阿尔萨斯的贴身侍卫，无论生前还是死后，他们都忠心耿耿的侍奉着他们的主人。
“如您所愿，主人。”
“遵命，陛下。”
……
达里安·莫格莱尼在心里一分一秒的计算自己等候的时间，仿佛过去了一个世纪，他想伸展一下自己的身体，结果却发现盔甲已经被覆盖上了一层冰霜。死亡骑士用力震碎这些束缚，倒不是因为会造成他行动不便，而是时机来临了，他已经感觉不到冰封王座上有强大的邪恶力量。这说明巫妖王已经离开了，纳萨诺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剩下就该他行动了，达里安用力抽踢亡灵狮鹫，朝着黑暗中某个方向冲刺，细小的碎冰打在他的盔甲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当死亡骑士突破这恶劣环境时，一切变得豁然开朗，在他的经历中，自己从来没见过冰封王座的全貌，按照对王座的一般设想，他以为会有地毯和华丽的装饰，但是相反，巫妖王没有在这里留下任何能让人感觉到愉悦的东西，还算宽阔的平台，几根光滑的石柱立在四周，王座矗立在高处，被靠着一座冰山。
简单至极的王座设计让达里安吃了一惊，他能够想象巫妖王坐在那上面，没有人可以和他说话，只有寒风陪伴的凄凉情景。
是否阿尔萨斯本人也能感觉到……
死亡骑士摇了摇头，停止胡思乱想，开始搜寻冰封王座的碎片。
第三十八章——冰冠冰川（七）
…………
那个懦夫竟然不敢单独面对他。
凋零者的脚步快速地在映像大厅中的长廊上穿过，击败玛维恩和法瑞克用了一些时间，可恨的是之后的途中还有一些亡灵生物试图拦住他，如果这是巫妖王设下的阻拦，那么纳萨诺斯一定会让阿尔萨斯知道小看他的下场。
“阿尔萨斯！”他喊道，无人应答。但是爬上走廊尽头的阶梯后他所看到的房间却十分熟悉。
拱顶高高在上，边角隐藏在阴影里。整个房间呈圆形，四周都是拱门和圆柱。蓝光从拱顶中心的玻璃上照射进来，点亮了地上那个又像骷髅，又像花纹的图案。墙壁高处悬挂着几个室内阳台，那是在会议时议员专用的地方。
巫妖王没有议员！纳萨诺斯提醒自己，内心充满了矛盾。天灾军团的君王是独裁者。
他的视线从上方落了下来，在图案的另一边有着一个圆台。它的同心阶梯尽头是一个巨大的王座，像是由不会发光的石头铸成。表面平整，边角充满了力度和气势。
这分明就是洛丹伦都城的王座大厅，除了色调外简直一模一样，怪不得这里被称之为映像大厅。这里的一切都是过往的回忆。
‘阿尔萨斯是在用这种方式来记录下自己的“丰功伟绩”吗？
也许是感觉到他停下了脚步，巫妖王特地释放出一股能量让凋零者能够找到他。
“是这边？”
……
巫妖王站在映像大厅最高处的平台，来到这里需要走过一段很长的冰封道路，他的部下为他争取了些时间，剩下的就是等待还在后面追逐他的人。
他一定会来的。阿尔萨斯嘴角微，因为霜之哀伤内有他母亲的灵魂，也曾吸收过他的灵魂，可如今这个灵魂已经叛逆，霜之哀伤是时候将其收回了。
阿尔萨斯走到平台边缘，扶住一根邪铁尖刺，眺望远处的一座山谷。他好像能听见提里奥·弗丁正在大声呐喊，提高那些北伐军的士气，如果不是因为接下来有事要做，眼前的景色本应令他心旷神怡——黑幕下不见天日的冰冻废土，遍地散落的尸骨，随处游荡的行尸走肉，还有一团凶恶的灰影正在地平线上鼓胀。
“你的仆从都失败了。”
阿尔萨斯转身看见一双腾腾燃烧着愤恨的眼睛。纳萨诺斯停下了脚步，对着他举起了剑。
“天谴之门外也有一个人这样挑衅我，结果如何，你应该听说过。”
“你还敢提天谴之门！”纳萨诺斯使劲儿瞪着堕落王子，他现在是国王，只不过没有人承认这点。“你的行为卑劣到发指，阿尔萨斯！我已经见识过很多次了。”
“不择手段才是取胜之道。你就是拘泥于手段，所以才会来映像大厅寻找击败我的方法。事实上阻止我的办法有很多，但你选择了最艰难的那一种。冰封王座是天灾军团的圣地，在那里，我不可战胜。”
“那就在这里解决吧。”纳萨诺斯吼道。实际计划不是这样的，半个月前，在暗影拱顶，凋零者和死亡骑士领袖一起磋商了该如何同时取得足够的萨隆邪铁和打造影之哀伤最为重要的王座碎片。
黑锋骑士团早就知道了冰冠堡垒中有映像大厅这么个地方，而映像大厅外围就是为天灾军团采集萨隆邪铁的矿场。只要夺下矿场的控制权，不需要等太久就能收集到足够的铁矿，之前救下的侏儒科瑞克正操纵着死尸执行他新主人的命令——收集萨隆邪铁。除此之外，突袭萨隆矿坑战役一开始就离开的游侠辛蒂娅去联系了黑锋骑士们，让他们运送邪铁去暗影拱顶。
之后为了成功拿到冰封王座的碎片，纳萨诺斯接下了吸引巫妖王的可怕任务。一旦阿尔萨斯出现，那么达里安就可以趁机去偷取那些碎片。
计划原本是很成功的，唯一的问题就是凋零者该如何脱离险境，之前他是有机会的，他想着碰到巫妖王后就可以马上逃跑离开，谁知中途却见到了母亲的灵魂。
是他亲手杀害了至亲，现在却要选择抛弃对方，继续让她在符文剑中饱受折磨。纳萨诺斯的内心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我一直很欣赏你的勇气，纳萨诺斯。你本该和克尔苏加德一样成为我的心腹，给这个世界带去混乱。”
“你的心腹？”凋零者露出讥讽的眼色，“我只看到了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去追求自己把玩不了的力量，说是为了人民，而实际上是为了自己。”
阿尔萨斯露出凶狠的笑容，将符文剑高举过头。“为了自己？”霜之哀伤的符文放射出强光，冰寒的气息从中渗出。
突然之间，身边凛冽的寒风仿佛渗入了纳萨诺斯的身体，麻木了他的愤怒和战胜巫妖王的渴望，让他的思维不受控制的恢复平静。这股能量是如此巨大，让人不由得感到晕眩……纳萨诺斯以前从没有接触过这么强大的能量。这让他开始有些怀疑来到这里的原因——击败巫妖王。
弗丁之前用霜之哀伤击碎了巫妖王的心脏，从而对巫妖王造成了巨大的痛苦，但现在，纳萨诺斯近身感受到巫妖王的力量彻底恢复了，而且变得更强。
“为了自己有什么不好？”阿尔萨斯的声音流露出一点含混的情绪，刚才那一切是在向纳萨诺斯展示自己的力量。“你保护的人们，他们能为你做些什么？你为他们牺牲只不过换来的是他们口中的赞扬和心里的铭记，你只能够名垂青史罢了。而我……想成为历史的创造者，永恒的死亡国度中，过去将会被遗忘，你我都将接受世人的膜拜。”
“你简直疯了！”
这个声音清楚、纯粹，充满恨意。阿尔萨斯眼眶边的肌肉在抽动。
“你的话就是在为自己洗脱罪责，为了不让世界知道你都干了什么，为了不让生灵记住你的剑痛饮了多少人的灵魂，你就打算毁掉一切对吗？”
巫妖王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当我在王座上苏醒的时候，我以为你是最能理解我的人。”
“我当然理解你……”纳萨诺斯将利剑侧过对准阿尔萨斯。在剑身上，巫妖王只看得到一个带着头盔的陌生形象。“但那不代表，你我的意志相同。”
阿尔萨斯眯起了眼睛，低吼道：“感谢你的建议。”
强大的杀意袭来，纳萨诺斯摆开战斗态势。但就在这一瞬间，阿尔萨斯将霜之哀伤指着他，符文剑发出召唤，附近的空气和冰霜就像铁屑遇到磁石，全部被吸了过去，在剑身周围旋转，就像一朵由冰刃形成的死亡之花。阿尔萨斯笑着指引冰刃射向他的“朋友”。
第三十九章——冰冠堡垒（八）
…………
阿尔萨斯不是一位强大的魔法师，但他的施法速度远比纳萨诺斯遇到过的任何人都快得多。霜之哀伤给他的力量到底强悍到了什么地步？
纳萨诺斯向后跳跃拉开距离，成功躲开了第一波冰刃，在第二波冰刃到来前，他必须找到可以躲藏的地方。
命运似乎就在这时和他开了一个玩笑——周围竟然没有任何遮挡物。
这就是为什么把我引到这儿来的原因吗？
在这样的地势下他根本无处可躲，唯一的办法就是返回来到这里时所走过冰封隧道，但是阿尔萨斯刚才控制冰雪的态势已经明确的告诉纳萨诺斯，如果他一旦退回去，巫妖王会用整个隧道来对付他。
那无异于自杀。
他勉强竖起萨拉迈尼，展开魔法屏障防御第二波冰刃。这样做只能抵消一些伤害而已，毕竟巫妖王的力量比他强悍很多。
冰刃攻击刚一结束，阿尔萨斯伸出左手，一颗黑球中盘旋着红色的能量，出现在他平伸的手掌上，随后如同离弦的箭矢一般射向纳萨诺斯。这次攻击的速度实在太快了。纳萨诺斯反应不及，踉跄着向后退去，一只手捂住了心口，感觉到一部分能量逸散到了体外。
“你好像完全没有办法，纳萨诺斯，就像你在奎尔萨拉斯一个人面对我的无穷大军时那样，绝望而又无助。”
“至少那时我……还有战斗下去的理由。”纳萨诺斯冷笑着。不知为什么，他的冷笑让阿尔萨斯感到格外不舒服。“至少，我是为了我的母亲在战场上英勇奋战而死，是为了守护我的亲人。而你呢？阿尔萨斯·米奈希尔，你似乎很擅长弑杀长者。王位上那位毫无戒心的老迈之人只不过是伸展双臂，想要拥抱自己的儿子！”
阿尔萨斯向前冲去，几步便逼近到纳萨诺斯面前。霜之哀伤狠狠劈落。眨眼之间，纳萨诺斯已经向侧面避开，比起反应和对攻击的预判，他相信自己不输于阿尔萨斯，所以当巫妖王的霜之哀伤紧接着横向扫过来时，他身子后仰，顺势空翻，又成功抵挡住了阿尔萨斯的攻击。
天谴之门发生的事他全部听说了，符文剑一击就让萨鲁法尔的儿子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而只是因为兽人正面和巫妖王对了一剑。纳萨诺斯不清楚萨拉迈尼能不能够承受霜之哀伤一次攻击，也许可以，但能承受多少次？
纳萨诺斯开始绕向阿尔萨斯侧后，搜寻着巫妖王可能存在的弱点。
“你想否定我所说的？可那是事实！”凋零者试图激怒阿尔萨斯，他刚才无意中也做到了。如果巫妖王被愤怒控制，也许他会在接下来露出破绽。
阿尔萨斯笑了，让纳萨诺斯误以为他没有中计。攻击就在纳萨诺斯这样想的时候突然袭来。本来站在远处挑衅的纳萨诺斯在下一个瞬间不得不为了求生而拼死作战。霜之哀伤击中了萨拉迈尼。双方都为之一惊，这把造型奇特的武器竟然挡住了符文剑的劈砍，而且没有分毫损伤。是什么让它如此坚韧？
纳萨诺斯装作后撤的样子，让出空间，接着就挥起武器，发动了有力的斩击。阿尔萨斯不由得吃了一惊，他被迫后退。
双方拉开后，凋零者分外惊喜的盯着萨拉迈尼，心想究竟是这把剑的原因，还是他本身的力量让这把剑得到了不小的增幅。如果是那样，他就不能惧怕巫妖王，对自己力量的质疑会让他失败。纳萨诺斯闭眼睁眼，一瞬间抛开了对巫妖王的恐惧，而且他还知道自己先前恐惧的不是阿尔萨斯，只是霜之哀伤而已，现如今那把符文剑已经不能对他造成一击必杀的伤害，那就意味着这场战斗还有回旋的余地。信心倍增的他握紧了手中剑。
阿尔萨斯也迟疑的看了看霜之哀伤，刚才情况实属不应该发生，是意外吗？他继续突进，以凶暴强猛的进攻压制纳萨诺斯的招数。每一次被格挡都让他惊讶无比。纳萨诺斯是一个剑术大师他并不意外，但那把剑是怎么回事？霜之哀伤无法摧毁它。
愤怒在阿尔萨斯眼中燃烧，他不会怀疑自己的力量，但纳萨诺斯更擅长于武器格斗，如果不能摧毁他的剑……
攻击再一次发起，纳萨诺斯紧盯霜之哀伤的动向。阿尔萨斯在离他三步远的时候突然改变了符文剑的攻击方位，无可阻遏地落向纳萨诺斯**的喉咙。
凋零者瞪大眼睛，用力控制身体作出反应。他被迫猛地后退一步。突然间，他滑倒了。阿尔萨斯狂吼着向前突刺，打算一举干掉纳萨诺斯。
“休想！”纳萨诺斯弹出双腿，全力踢中了阿尔萨斯。巫妖王哼了一声，向后退去。
“还记得穆拉丁交给你的招式吗？你从来都没有认真上课。噢，对了！你害过的长者也包括他！”
失败的挫折感比纳萨诺斯踢中自己要痛苦百倍，但阿尔萨斯感到最痛苦的是他依然牢记着很久以前穆拉丁对他的训练，矮人喜欢使用的战场花招立刻充满了他的脑海。而刚才他就被纳萨诺斯作为了实验对象。
阿尔萨斯怒喝一声。怒气忽然模糊了他的视野。他拼尽全力将剑刃挥向纳萨诺斯。霜之哀伤刺中了地面。
纳萨诺斯不见了！
“是谁！”阿尔萨斯吼叫着。他随即听见了螺旋桨的声音，并且看见了是什么把纳萨诺斯带走了——破天号，联盟派到冰冠冰川的毒瘤。
“开火！开火！”怒吼声在飞艇甲板上响起，数门火炮同时对准了他。漫天飞羽的炮弹砸在平台上。浓烟滚滚模糊了所有人的视线。
纳萨诺斯感觉到一阵眩晕，这是人没有做好传送准备时的表现。
“你还好吧？”
凋零者意外的听到这个低沉的声音，他睁开眼睛，看到许久不见的萨萨里安站在自己面前，而他也来到了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地方。
第四十章——冰冠堡垒（九）
…………
自己应该还在半空中，螺旋桨的声音让人感到欣慰。矮人、人类、还有德莱尼的出现意味着这艘飞艇属于联盟。
“萨萨里安？”纳萨诺斯有些诧异地看着死亡骑士，他现在有很多疑惑，显然对破天号的突然出现感到不解。
“真是好险，我以为你死定了。你为什么在这儿？其他人呢？”
“如果你的法师再慢一些对我使用传送术，我就又要尝试一次霜之哀伤的怒火了。”纳萨诺斯回了一句，萨萨里安口中的其他人是什么意思？
此外，他有些奇怪的看着周围的人，就像他们看他的眼神。“破天号怎么会在这儿？是莫格莱尼让你来的？”
“我可不是这艘船的船长。”萨萨里安说，他的视线还停留在巫妖王刚才所在的位置。“而且大领主可没提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冰冠堡垒，还和巫妖王打了起来。”
怀疑两个字渐渐浮现在纳萨诺斯脸上。目光看了他的一眼后，萨萨里安解释道：“银色盟约的游侠将军说的！”
希尔瓦娜斯！
纳萨诺斯心里面一惊，奇怪她怎么会知道，不过回想起兰斯伯和那些联盟的勇士，凋零者几乎立刻确定是维罗娜拉，黑暗游侠在达拉然出事了吗？还是说她早就和希尔瓦娜斯联系好了？那些人是女精灵派来的？后知后觉的纳萨诺斯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可有一件让他心有不安，那就是希尔瓦娜斯让破天号来救他，瓦里安一定会知道的，而且他甚至会彻查此事。
在印象中希尔瓦娜斯很聪明，而且她与瓦里安的关系并不好，她该如何逃脱幽灵之狼的怒火。
“银色盟约？我听说过……”凋零者装作不认识的样子。“她说了些什么？”
破天号正在快速离开冰冠堡垒，而奇怪的是除了萨萨里安外没有其他人来和纳萨诺斯对话，看来是这个死亡骑士提出要救他的，也只有他敢来和自己搭话。
萨萨里安没有给出答案，而是一把抓住凋零者的胳膊，质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你和莫格莱尼到底在密谋些什么？”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纳萨诺斯冷道，他察觉到自己刚才犯了一个错误，就是太过于想知道破天号出现的原因而无意中说出了达里安的名字。
萨萨里安回以冷笑，“时间有些太过于巧合了，凋零者。你应该在冰冠堡垒弄出了不小动静吧，而在这段时间内，大领主也跟着消失了。”
“你在监视莫格莱尼？”
“谈不上，只不过我现在隶属于联盟，所以……职责所在。”
两个人互相对视着，一直持续到一个士兵持枪的士兵走过来，他有些尴尬地开口道：“指挥官要见他。”士兵指着纳萨诺斯说道。僵持住的两个人同一时间转向他，一红一蓝的眼睛让士兵心惊胆战。
“你想见他吗？”萨萨里安笑着问。
纳萨诺斯不甘示弱地回答：“我可以把这艘船上所有人全都杀光。”
“他们都是你的救命恩人。”
又一阵沉默，死亡骑士回忆起希尔瓦娜斯来时的情形，实际上那个女精灵只是说自己的士兵去执行了一向危险的任务，需要破天号前来迎接，而没有提到过凋零者也在这里。
纳萨诺斯也在揣摩希尔瓦娜斯的行为，毫无疑问是维罗娜拉透露了他的行踪，那些跟着他一起行动的人，还有他们总是围在凋零者周围作出保护的态势……
希尔瓦娜斯是在帮助自己？纳萨诺斯的头绪渐渐明朗了起来，他确信这艘飞船最初的目的不是为了救他，被遗忘者不是联盟的盟友，联盟也绝不可能为了救一个亡灵而出动整艘飞艇。
也许女精灵是用了什么谎言之类的小把戏。是的，一定是这样！她并没有告诉联盟被遗忘者的领袖和银色盟约的人在一起，否则她会遭到质疑和猜忌。而萨萨里安是唯一一个认识凋零者的人，看到纳萨诺斯在与巫妖王对决，他才选择伸出援手，让破天号紧急支援。
可以肯定的是，萨萨里安事先绝对不知道他在映像大厅。
纳萨诺斯用力准备挣脱了萨萨里安的束缚。死亡骑士却不打算放过他，“如果你不告诉我，你就休想离开破天号。”
“如果你不松手，我可以肯定，你的妹妹活不到和她哥哥团聚的日子。”
莉蕾萨！萨萨里安听到“妹妹”这两个字，瞬间松开了凋零者。
纳萨诺斯满意地点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作出了正确的选择。”
“联盟不会放过你的。”
“你的忠诚给错了地方，死亡骑士。”纳萨诺斯讥讽道，“我听说部落的飞艇上有一个你的朋友，总有一天，当联盟与部落的战争再次爆发时，你会在战场上杀了他吗？”
“我会！”萨萨里安毫不犹豫地说，他心想纳萨诺斯竟然知道库尔迪拉，看来被遗忘者收集情报的能力很出众。“我会代表联盟干掉他。”
嘲弄的笑声从纳萨诺斯口中蹦出，他还没提黑锋骑士团进攻新阿瓦隆的战役，萨萨里安为了救那位被俘虏的同伴，孤身潜入血色十字军的城堡。由此可见两个人之间的交情根本不一般，很有可能已经超越了兄弟之间的情谊。
“别再犯傻了，萨萨里安。”纳萨诺斯无情拆穿了死亡骑士的谎言，“你体内的黑暗力量将会永远成为活人畏惧你的原因。你或许能得到你妹妹的认可，但你能得到来自你种族的信任吗？”
萨萨里安诧异的看着凋零者，说不出一句话。
笑意结束，纳萨诺斯向后一跳，稳稳踩在了飞船边缘的护栏上，并且瞪了一眼等着把他带去见指挥官的士兵，昂着头说：“告诉你的指挥官，我不会去见他的，不过被遗忘者记住这个人情了。”
纳萨诺斯释放黑暗力量化为黑雾，与萨萨里安争执的过程中他的力量恢复了一些，足够他赶往达拉然。
第四十一章——冰冠堡垒（十）
…………
下方的视线十分清晰，在天灾城上空飞过的纳萨诺斯已经能看到达拉然的轮廓。
究竟是怎样的力量才能够让一座城市飞在半空中？或许凡人真的无法窥探艾泽拉斯上某些强**器所具备的能量，至少达拉然之眼是其中之一。
这座城市有太多的秘密，也有非常完备的警报系统，如果有什么东西从上空靠近，一定会引起巡逻守卫们的注意，而达拉然的守卫全都是法师。
纳萨诺斯不能大摇大摆的飞到街头变回原形，但他可以走另一条路——魔法城市的下水道。环境是脏了一些，但可以掩人耳目，除了有老鼠外，下水道内也是很多流浪汉和不明商人的聚集场所，简直就像是一个地下市场。这里出现什么样的人都不奇怪。
如果某一天被遗忘者要夺取达拉然，这里会成为进攻的首选目标，实在是太合适了。
几分钟的穿梭后，凋零者终于找到一处离开下水道的出口，他判断外面的情况应该是临近专门研究化学药剂和炼金术的街区，可他站在下水道入口观察一会儿后，发现他所在的位置却是紫罗兰监狱的旁边不远处。
这座城市到底是什么设计？根本没有章法可言，如果监狱内有犯人逃脱，完全可以冲进下水道逃走。
纳萨诺斯不屑地拉好兜帽，准备自然的走上大街寻找银色盟约的驻地。但他一只脚刚踏出幽暗的地道，立刻又收了回来。在大街上还有一群人，他们刚好经过。领头的人无论是她本人，还是被她牵着手的孩子都让纳萨诺斯感到不安。
奥蕾莉亚·风行者，她也在这里。此刻奎尔萨拉斯的摄政王正在几个游侠的护卫下闲逛一家宠物店铺。游侠将军温蕾萨也在，她和奥蕾莉亚带着微笑注视着一个精灵男孩儿和宠物店的各种动物嬉戏。
纳萨诺斯好奇地探出头看了一眼，没有立刻收回目光。奥蕾莉亚和温蕾萨都是优秀的游侠，很容易察觉到有人在监视他们。只不过纳萨诺斯看的不是她们，而是那个精灵男孩儿。
他的孩子出世早已不再是秘密，纳萨诺斯没有想过的是时间过得如此之快，转眼间那孩子已经差不多有他母亲一半的身高了。
这个孩子是否了解过他的父亲？纳萨诺斯听银月城的密探们说贝洛瑞尔继承的是风行者家族的姓氏，摄政王似乎正在努力抹杀关于她的人类丈夫的一切讯息。
想到这里，沉痛的回忆像是从下水道阴影中涌来。凋零者倚靠在入口内壁，耐心等待奥蕾莉亚她们离开。这过程实在煎熬，只有隐约听见你那孩子稚嫩的笑声可以减缓他的痛苦。也许有一天他们会相认，也许不会有那么一天。
“贝洛瑞尔，我们该走了，该回夺日者圣殿了。”
那孩子还算听话，对宠物店没有什么特别的留恋。朝气蓬勃的样子应该是受到了极好的保护。
“愿你的生活像你的名字那样充满希望，孩子。”纳萨诺斯喃喃道，然后他趁着众人的视线背离他的时候快速穿过街头。奥蕾莉亚已经告诉了他银色盟约驻地在哪儿，既然血精灵们是向着夺日者圣殿走去，那么银色盟约一定是在城市的另一端。
正准备回驻地的奥蕾莉亚突然停下脚步，她的心跳得很快，是那种忐忑不安的感觉。摄政王回头望去，就在刚才她们游玩儿过的大街还是熟悉的样子，没什么变化。
“怎么了，姐姐？”温蕾萨问。
奥蕾莉亚皱了下眉，“我好像感受到了一股无比熟悉的气息。只是那么一瞬间，然后又消失了。”
“是二姐吗？”温蕾萨心想奥蕾莉亚在达拉然谈得上无比熟悉的人只有希尔瓦娜斯了，但是摄政王却摇头否定。
“不会是她，如果是希尔瓦娜斯，她不会躲躲藏藏的。”奥蕾莉亚闭上眼调理了一下思绪，她有些心烦意乱，因为回头的那一刻，脑海中第一个声音喊出的是她丈夫的名字。这实在太荒唐了，纳萨诺斯已经死了很多年了，是她亲眼所见。这么多年来她总是在睡梦中梦见她的丈夫，但是奥蕾莉亚很擅长掩藏自己的秘密。
也许是贝洛瑞尔的成长让自己越来越思念故人。女精灵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微微一笑道：“也许是我的错觉。”
潜入银色盟约的过程比像样的要顺利，可纳萨诺斯迟迟未找到希尔瓦娜斯所在的地方。而从几个交谈的士兵口中得知，他们的将军此刻并不在达拉然。
‘是猜到我会来找她吗？’
纳萨诺斯搜寻了一遍驻地，惊讶地发现这里竟然聚集了大量的攻城武器，而且诡异的是这些武器并没有放置在露天环境中，而是隐藏在最大的那一座建筑里面。这些东西让纳萨诺斯有些激动，当下联盟只有一个地方可以用到攻城武器——冰冠堡垒。
‘看来联盟也在积极备战。’
又一翻搜寻后，凋零者成功潜入了守卫森严的外围城墙，还在城墙上找到了一处会客厅。
会客厅中相当整洁，却也有人活动过的痕迹，比如没有归位的软垫椅子和桌上还剩半壶的冰凉茶水，以及两个残有茶叶碎渣的杯子。
凋零者拿着其中一个杯子嗅了嗅，仔细观察后看到了杯子内壁淡淡的口红印，这应该是希尔瓦娜斯喝过的杯子；而另一个就很可疑了，就算茶叶再怎么香醇也掩盖不了死亡的腐朽气息。被派往达拉然的被遗忘者近期内只有一个，还是黑暗游侠部队的指挥官。
“维罗娜拉！”纳萨诺斯坐在离自己最近的那个椅子上，端详着被黑暗游侠喝过的那个茶杯，他之所以还没有动怒正是因为不确定维罗娜拉的行为算不算背叛。
希尔瓦娜斯肯定知道了他的身份，也拉拢了他的游侠部队指挥官，不过女精灵并没有做出任何伤害他以及被遗忘者的行为，而且今天她还救了他的命。
“谢谢，希尔瓦娜斯。”纳萨诺斯放回那个杯子，他希望女精灵能一直为他保守秘密，至于维罗娜拉……也许她的“间谍”身份可以发挥不少的作用。
第四十二章——冰冠堡垒（十一）
…………
暗影拱顶是纳萨诺斯从冰冠堡垒逃出来后去的第二个地方。达里安的动作很快，在纳萨诺斯还没有到来之前他就开始熔铸武器了，现在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
在远处观望，纳萨诺斯看见达里安和他手下最精锐的铸造师站在一起，在他们面前的天灾熔炉燃烧着色彩鲜明的火焰，时而深蓝，时而血红。
熔炉中无数次发出爆鸣声后，达里安·莫格莱尼开始了第一道工序，他将打造好雏形的斧刃扔了进去，接着两个身强力壮的死亡骑士将两口坩锅搬到了大领主的身边。达里安没有犹豫，高举着自己的武器，武器向两口坩锅分别飞射出暗紫色光线。那两个不大不小的容器立刻翻腾了起来。
“是时候了！”达里安叫嚷着，声音回荡在整个暗影拱顶，其他死亡骑士严阵以待。随着死亡骑士声音消散的那一刻，坩锅中同时冲出上百个飞舞的幽灵。纳萨诺斯被惊呆了，那不只是上百个，足有上千个，每一个都发出悲鸣，在大厅中演奏者哀婉刺耳的曲目。
也许是受不了这声音，达里安的剑猛然指向熔炉，那些灵魂仿佛得到了命令，争先恐后的冲进火焰。
除了这些灵魂外，达里安又把阿尔萨斯曾经的武器“圣光的复仇”扔进熔炉，并且大声说道：“看啊！神圣与堕落的结合，这就是影锋，一把潜能无限的武器。”
纳萨诺斯远远看着，要收集如此多的灵魂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会花费很长时间，更何况那些灵魂并不是来自于什么阿猫阿狗的灵魂，它们凄厉的哀嚎说明了宿主生前的强大。看来莫格莱尼已经准备很久了。
死亡骑士等熔炉内的情况变得稍微缓和后慢慢用力量引导出他口中的“影锋”。在武器飞出的一瞬间，纳萨诺斯的大脑飞速整理出他的感官所带来的讯息。
1、这把武器极度不稳定，因为容纳了上千个强大灵魂的缘故。
2、无论是对于这把武器的名字，还是整个主要过程中达里安并没有使用冰封王座碎片等材料，都可以证明影之哀伤还没有真正熔铸完成。
3、任何一个拿起这把武器的人都必须具备能够使其服从自己力量的能力，否则就会被这把武器奴役。
稍微等待过后，达里安很快开始了剩下的工作，他端详了一下手中的影锋，已经完全隐藏不了自己的笑意了。
“结束了！”死亡骑士领主大喊，把影锋重新扔进熔炉，顺带将一块冰封王座的碎片也扔了进去，开始和周围所有的死亡骑士铸造师一起施法。“冰封王座的碎片将会控制躁动的灵魂！”
达里安的手中突然出现一团由红、绿、蓝三种颜色组成的能量。
“那是什么？”纳萨诺斯发问。
他知道达里安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但死亡骑士立刻做出了解释：“巫妖王大军所推崇的三种恐怖力量：萨莱茵之血、天谴之门前飘荡的瘟疫、辛达苟萨之墓中残留的冰霜女王之息，这三种力量将会让影锋重生。”
萨莱茵之血？纳萨诺斯会想起在纳克萨纳尔的经历，难道是萨萨里安在那个时候从瓦拉纳身上收集的吗？
天谴之门前的瘟疫？死亡骑士竟然从红龙的烈焰中找到了残留的毒物？
不！纳萨诺斯摇头，达里安手中的瘟疫之力无疑是强大的，天谴之门留下的瘟疫根本不够，除非达里安有制造瘟疫的源头。这让凋零者想起不久前从达拉然那边传来的消息。天谴之门事件的执行者普瑞斯托死了，纳萨诺斯以为是联盟或者部落做的，但他怎么也查不到执行死刑的人是谁。现在，纳萨诺斯把视线定格在了莫格莱尼身上。
还有冰霜女王的气息。在映像大厅门口前见识过辛达苟萨的力量后，纳萨诺斯不会怀疑将其融合进影锋之中。
熔炉猛然发出最震撼人心的爆鸣声，还有一股冰冷的寒意袭来，让大厅中的死亡骑士都后退了一步。
兴奋的大笑声从达里安嘴里蹦出，“成功了！”他的一声大喊让周围的人都欢呼了起来。被黑锋骑士隐藏了这么长时间的秘密武器终于从构想中变为了现实。
在影之哀伤出炉的那一刻，没有一个人不为其强大的力量发出感叹。锯齿形的斧刃和霜之哀伤一样嵌有蓝色符文，设计看上去轻巧灵活。感受到它的人一会儿血液翻涌，一会儿头晕目眩，之后切入骨髓的冰冷涌入了所有感官。
这就是鲜血、瘟疫、和冰霜被完美融合在一起的力量。达里安曾说这把武器足以和巫妖王的霜之哀伤相匹敌，他没有说错，纳萨诺斯深信这一点。同时最初他对这把武器所提出的三个问题迎刃而解了前两个，但第三个问题依然没有解决。
最后会是谁来挥舞这把武器？
“欢呼吧，死亡骑士们，巫妖王的时代即将结束！”达里安·莫格莱尼在众人的注视下抓住了影之哀伤的斧柄。他并没有因为接受的力量过于强大而感到不适，相反，他很淡然的朝着凋零者缓慢走去。
纳萨诺斯目睹了全过程，他不得不为死亡骑士的成就鼓掌。达里安也值得他尊重。“祝贺你，大领主。你没有让人失望。”
达里安不屑地笑了一声：“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凋零者。现在，就看你的了。”他把影之哀伤递了出去。
纳萨诺斯无比惊讶地看着他。
“为什么？这是黑锋骑士们的杰作，理应由你们的人来继承它的力量。”
“影之哀伤存在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消灭巫妖王。要做到这件事光靠这把神器还不够，它还需要一个足够强大的主人。”莫格莱尼盯着凋零者，“映像大厅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你不仅直面了巫妖王，还从他的手中活了下来。你承受住了霜之哀伤的力量，说明你有击败黑暗王子的能力。影之哀伤将助你一臂之力。现在，它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