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侵攻
…………
加尔鲁什整个棕色的身体都依靠在舒适的酋长宝座上。玛诺洛斯的骸骨已经被用来装饰王座了。乍一眼看上去，地狱咆哮本人也像一头恶魔。尤其是他的眼神，目光扫过每一个走进格罗玛什要塞的人，营造出凝重的气氛。
在所有人都到齐后，这位酋长并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盯着这些人，一动不动。时间也一分一秒的流逝。渐渐地，空气中的不耐烦几乎让人窒息。
“人都到齐了，大酋长。”马克考罗克打破沉寂。虽然许多人都不喜欢这名黑石兽人，但这次他无疑做了件好事。
“很好。”地狱咆哮说，他并没有站起来，依然俯视着部落的领袖们。“在部落面临挑战的时刻，没有人选择逃避。”
贝恩很想知道他口中的“挑战”到底指的是什么。死亡之翼失败了，世界再也没有威胁，部落现在处于和平时期。要说挑战，那就是如何让部落从大灾变中恢复过来。
加尔鲁什挥手示意所有人坐下。“有一个长久以来的威胁，已经太久了，在部落刚抵达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存在了。对于它我们总是退让，一味维持与它的和平。在此我要郑重宣布：我们不再需要和平！我们要一劳永逸地铲除这个威胁。”
来到奥格瑞玛前贝恩就猜到了，不过现在他还是捏了一把冷汗。他想起了刚才沃金说过的话。不知不觉间，牛头人酋长发现他的朋友正痛苦地闭着眼。
兽人继续着他的发言：“我们必将走向胜利。我们将会像铁蹄踏碎虫豸般碾碎那些侵占原本属于我们领地的联盟虫子。他们已经牢牢掌控着东部王国，却还胆敢在卡利姆多扎根。这是我们的领土，这是部落的领土。所有联盟势力，必须被清除。”
“清除？”
大厅内终于响起一个敢于质疑地狱咆哮的声音，却也让气氛紧张到了极点。加尔鲁什的目光仿佛能将钢铁融化，此刻这双眼睛正聚焦在巨魔口音发出者的身上。
“清除谁？”沃金走到中央位置。算上死去的凯恩·血蹄和退出部落的萨尔，部落最初的三位领导人只剩下沃金还能对加尔鲁什直言不讳。“你指的是暗夜精灵？”他有些不敢相信，“你想赶走这片土地，乃至这个世界上最古老的种族？你不觉得可笑吗？我要提醒你，我们在容忍联盟，联盟又何尝不在容忍我们？你在灰谷、在吉尔尼斯、还有托尔巴拉德的行动难道不是在挑衅联盟吗？”
贝恩心想如果父亲还在的话一定会认同沃金，但是坐在酋长宝座上的那个人恐怖不然。
“所以我厌倦了。”地狱咆哮的声音让人深切体会到他名字的含义。“我们与联盟争斗了近二十年，此消彼涨，来回拉锯。我们在荆棘谷修建了要塞，他们就来到贫瘠之地建立了北方城堡；我们的成员变多时，他们就迫不及待地邀请所有仇视部落的人加入联盟……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
“所以你想要主动挑起战争？”贝恩发现自己终于坐不住了，他的话不受控制地说了出来。“部落才刚经历大灾变，我们需要恢复的时间。而且贸然开战会带来什么后果，你想过吗？”
“后果？”地狱咆哮站了起来，他的语调毫无对部落其他成员的尊重。“后果就是联盟覆灭，世界归于部落。”
“美好的想法。”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说道，“但得付出实际行动。”贸易亲王加里维克斯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他说话时，头上的高帽会随着话语上下起伏。“您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吗，大酋长？要知道，战争可是桩好买卖。”
怒火正在侵蚀贝恩的理智，甚至一向处于部落政治中心之外的奥蕾莉亚也皱了皱眉头。用敌我双方在战场上的牺牲来换取利益，仍谁都会感到愤怒。
“这才是你们应该关心的。”加尔鲁什大笑起来，像在看一群孩子嬉戏一样。“我的计划会让部落的使命回到正轨。北方城堡就是第一个目标。然后大军直下，我们会以最快的速度，攻下塞拉摩。”
“塞拉摩！”沃金惊呼道，“你难道不知道吉安娜·普罗德摩尔是谁吗？她从不挑起事端，且一直在为联盟和部落的和平奔走。部落中有很多人对她心怀敬意，现在你竟然想要毁掉她的城市，想毁掉她和萨尔建立起来的友谊。”
“部落的酋长不再是萨尔！”地狱咆哮厉声喝道。“他曾经做了什么已经不再重要，”
贝恩下意识地想要援助沃金，但有个人的反应比他更快，且也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外。这是一个女性的声音，紧迫而动听的声音。摄政王奥蕾莉亚凝视着加尔鲁什。“大酋长，攻击塞拉摩是不明智的，联盟一定会派出援军。而且在我们的大军身陷南方的时候，灰谷的暗夜精灵一定会乘机南下。那时奥格瑞玛就危险了。”
贝恩对风行者投去了感激的眼神，他觉得这番话应该会让加尔鲁什重新考虑自己的行为，可地狱咆哮的回应让他倍感绝望。
“我还是很高兴能听到你说句话，血精灵。”他甚至没有说对方的名字。“对于你的担心，我早已想出了解决办法。并且能确保部落的胜利。”
众人互相看了看，显然谁都不知道加尔鲁什口中的“办法”具体是什么。转瞬之间，奥蕾莉亚的脸色有些苍白，其他人不知道的是，她才是最反对攻击塞拉摩的人。摄政王小心地掩饰着这一点。
“这是你们大酋长的意志。”地狱咆哮已经受够了质疑，“计划就是：北方城堡、塞拉摩，最后是暗夜精灵。不做买卖，不得反对！你们要做的就是对计划的服从。现在，回到你们各自的领地中去，和平的时刻已经过去，做好战争的准备。为了部落！”
第四章——转移
…………
这里是一片无垠的雪原，纯净而又清澈。访客们只能看到漫天白雪与偶现期间的褐色岩石。
自上一次来到诺森德，纳萨诺斯感觉感觉已经过去了一辈子。他曾认为自己再也不会踏入这里，而事实上，这片土地和他有一种特殊的羁绊。他的死敌在这里被消灭；他也在这里，在领导被遗忘者后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爱人还有孩子。虽然时间短暂，可是却无法忘怀。
奥蕾莉亚。纳萨诺斯拿着一根木棍，在雪地中刻画着属于风行者家族的标志，脑海中是女精灵的样貌，她笑的时候、哭的时候，还有最幸福的时候。每一幅画面就像书页，看上去没什么联系，却来自同一本书。
“打扰一下您的思绪，主人。”遮天者奥里索斯来到他的身后。“根据我的计算，这里就是最好的伏击地点了。”
纳萨诺斯略微抬头看了一眼，他们在一处山谷两边的悬崖上，下方的拗口的情况一览无遗。最重要的是，他们的背后十公里外就是战歌要塞。
“都准备好了。”凋零者问道。
“就差您的命令，您的意思是……”
突然间，纳萨诺斯用木棍猛地划掉雪地上的图案，声音冷冷道：“全都杀光！”
“明白。”奥里索斯深鞠了一躬，“如果目标胆敢出现，他们将有来无回。”
……
今天又有一批蓝龙离开了。卡雷苟斯在永恒之眼的秘密空间中冥想着。在他面前下方，陈放着蓝龙一族最珍贵的圣物——聚焦之虹。这件法器的力量不可谓不强大，魔枢战争中就已经彰显了这点。
蓝龙军团宣布解散后，留在魔枢的宝物大多都被可靠的成员带走，只剩下眼前这一件至宝还未有确定的处理方式。
卡雷苟斯凝视着聚焦之虹。它只是纯粹的力量，善恶全凭使用者的意志，就像暮光审判和魔枢战争。如果被某些心怀不轨之人得到，后果不堪设想。而留在身边，卡雷苟斯也不能确保它的安全，毕竟自己已经不是织法者了。
不多时，永恒之眼的传送门的被激活，几头蓝龙陆续飞了进来。
“你们很准时，朋友们。”
“我们听到你的号召就赶来了，兄长。出什么事了？”泰雷苟萨是其中之一，包括她在内的几头蓝龙都是即将离开魔枢的成员。不过在他们走之前，卡雷苟斯还有最后一个任务要交给他们。
“请听我说，兄弟姐妹们。”卡雷苟斯一一扫过这些熟悉，可能又再也见不到的面庞。“蓝龙军团解散后，许多族人将融入到凡人中去，他们的一言一行都会或多或少揭露蓝龙军团的过去。这意味着我们的许多秘密将为人所知。总有一天会有禁不住诱惑的人来到魔枢。聚焦之虹就是可能被盗的宝物其中之一。”
对于他的话，所有的蓝龙都表示认同。其中最为年长乌拉苟斯问道：“那我们必须做好预防，卡雷苟斯大人。您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时时刻刻盯着它。”卡雷苟斯皱了下眉，提出建议的是卢鲁苟斯，他年轻、血性，却很冲动。
“我不赞同这个提议。”另一头蓝龙上前一步说道，他叫卢拉苟斯，站在他身后的是他的同胞妹妹卢拉苟萨，血缘关系就像卡雷苟斯和泰雷苟萨那般亲密。“魔枢的防御每天都在变弱，留下的族人已经不支持我们监视考达拉全境。如果有人偷偷溜进来盗走聚焦之虹，那无异于会有灾难发生。”
卡雷苟斯满意地点了下龙首：“卢拉苟斯是对的，但还没有完全正确。蓝龙军团曾经给凡人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我们在他们心中的形象并不算好。如果全艾泽拉斯都知道魔枢持有这件宝物，那么必定会让我们受到质疑。”
“你看上去已经想到办法了，兄长。能告诉我们你的想法吗？”
“我原本想把这件宝物交给达拉然的肯瑞托。”卡雷苟斯平静地说，“我认识达拉然的领袖罗宁，我期盼他能接受这件宝物。但他拒绝了，他说其他法师对蓝龙军团并不信任。玛里苟斯所引发的敌意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消除。”
一股寒意侵上背脊，显然并非因为霜雪。蓝龙们低下头注视着聚焦之虹。附着上蓝色光点的法器此刻就像一块烫手山芋。
“转移它。”乌拉苟斯闭上眼说道。
“转移？”卢鲁苟斯惊讶地扭过脖子，“转移的前提是能找到一个比魔枢更加安全的地方，长者。否则就等同于把它送到了那些邪恶之徒手中。”
“也许真的有这样一个地方。”卡雷苟斯的声音制止了卢鲁苟斯。目光的聚焦点再次回到他的身上。
此刻众人才意识到领袖的真实想法，乌拉苟斯只不过是提前说了出来而已。
“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卡雷苟斯大人？”卢拉苟斯说道，他有些担心地和妹妹互相看了一眼，同时也意识到为何他们今天会被召见，接下来可能有一个至关重要的任务要他们执行。
“诺森德北方的冰封之海就是最佳地点。”卡雷苟斯继续说，“没有人想到我们会把东西藏在海底，而且只要给聚焦之虹施加特殊的魔法，这件宝物就只能永远和泥沙作伴了。”
几名成员有些担心地低下了头，微微低垂着耳朵。对于领袖的话，他们只能持保留意见。
“要快，我的兄弟姐妹们。”卡雷苟斯鼓励着面前的同胞，“我们早一点扼杀潜在的威胁，就能避免酿出更大的灾祸。如果你们不愿意接受这个任务，我也不会强迫你们，但我希望你们能在为蓝龙军团的使命服务一次，拜托了。”
“我愿意接受这个任务。”泰雷苟萨上前一步，对着兄长坚定地点了点头。在她之后，乌拉苟斯也表示愿意。接着是卢拉苟斯兄妹。最后尽管卢鲁苟斯有些迟疑，但对聚焦之虹不放心的他也选择了加入护送行列。
卡雷苟斯伸展起双翼，“愿诺甘农祝福你们，愿你们一路顺风。”
第五章——蝉、螳螂、黄雀
…………
他们花了大半天才走出北风苔原，来到索拉查盆地。这里生机盎然的景象让人很难相信是诺森德该有的。蓝龙五人组小队停在一条河流边短暂的休息，补充水源的同时又继续规划前进的路线。
“我们已经走完一半的路程了。”泰蕾苟萨对乌拉苟斯说道，“但接下来的一半路程我建议我们不要以巨龙的形态前进。”
“这是为什么？”乌拉苟斯觉得奇怪，如果没有翅膀，他们只能徒步前进，速度会慢许多，而且会绕很多弯路。
“我们的任务至关重要。”一旁的卢鲁苟斯听到了泰蕾苟萨的话，表示反对道：“只有越快到达目的地，才能保证聚焦之虹越安全。”
雌性蓝龙摇了摇头。“一开始我也这样认为，但飞离北风苔原时，你们可能没有注意，有许多年轻种族发现了我们，有些是牦牛人的商队，有些则是仁德会的成员，还有一些冒险者。原本看上去没什么，但几头蓝龙一起笔直地往某个地方飞去，无论怎么想都会让人觉得有什么事发生了。我们的踪迹很有可能会吸引到其他人。这样一来，万一有人跟踪我们，最后发现了聚焦之虹的藏匿地点……我无法想象后果。”
“泰蕾苟萨是对的。”卢拉苟萨是队伍中唯二的女性成员，她比泰雷苟萨要年轻一些，但心性却和她的哥哥一样沉稳。“比起快速完成任务，安全显得更加重要。尽管步行会让我们路途迂折，行程缓慢，但是可以避开相当一部分敌人的注意。而且，如果我们遭到来自地面的攻击，只要一眨眼的工夫就可以现出巨龙的形态。对于那些打算伏击我们的盗贼来说，找上五头巨龙简直是自寻死路。”
“就是这样。”泰蕾苟萨点了点头，然后把目光放在乌拉苟斯身上，征求队内最长者的意见。
这头蓝龙呼出一口气，然后伸展双翼，刹那间原本让人敬畏的巨兽不见了，一名人类中年男子出现在乌拉苟斯原来的位置，他面带微笑说：“你和你的兄长一样聪明，泰蕾苟萨。”
“事实上……”泰蕾苟萨也显露出自己的精灵凡人形态，只有头上两只犄角还能分辨她的身份。“卢拉苟萨比我想的还要长远。”她与口中的蓝龙相视一笑，对方也变成了一名年轻的人类女子。“有你们在，真让人安心。”
他们继续前进着。期间也遭到了当地的狼獾人和智鱼人的阻挠，不过就像卢拉苟萨说的那样，找上五头蓝龙简直就是在送死。一行人很快便到达了蛮藤谷。
“小心一些。”乌拉苟斯走在前面带路，“这地方适合设伏，而且这里的植物也具有攻击性。”
“空气中没有危险的气味，除非伏击我们的人懂得怎么躲避我们的嗅觉。”卢鲁苟斯无所谓道。
“话虽如此，我们仍需……”锐利的箭破风般打断了乌拉苟斯的话。年长的蓝龙痛苦扭曲的跪倒在地，泰蕾苟萨能清楚看到穿透他喉咙的箭头。
他们没料到会遭到攻击。
“有敌人！”卢鲁苟斯咆哮道。眼睛盯着弓箭飞来的方向。
泰蕾苟萨来不及去看乌拉苟斯的情况，她面朝着前方释放了一个寒冰法球，在微弱的光照下勉强辨清了他们的轮廓。这里有好几十名体态强壮的兽人，尤其是在战斗中能派上大用场的人：潜行者、法师、还有其他几种泰蕾苟萨不熟悉的战士。
“短命种！”卢鲁苟斯愤怒地吼道。
接下来响起令人血液发寒的战吼声。“为了部落！”对方已经发起攻击。泰蕾苟萨几人迅速进入防御准备。几头蓝龙顽抗的喊叫声响彻蛮藤林。
他们完全猝不及防。袭击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泰蕾苟萨没想到敌人准备得如此完美。对方一上来就自报家门。部落，曾经在龙眠神殿帮助守护巨龙对抗死亡之翼，也曾面对过艾泽拉斯上其他重大威胁。兄长卡雷苟斯经常提到他们，提到他们不畏牺牲，说他们是高尚的，甚至有部分蓝龙已经选择融入到部落的社会中去。
可为什么？可为什么如此“高尚”的他们会做这种事？泰蕾苟萨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两个，要么这群人是打着部落的旗号来袭击他们，要么他们真的是部落的人，而且确信自己可以击败护送聚焦之虹的蓝龙，所以不需要刻意隐瞒身份。泰蕾苟萨希望是前者，但现在原因已经不重要了。这伙强盗根本不怕蓝龙。
他们寡不敌众，身边到处都是披着浸泡过绿叶汁的披风的兽人。泰蕾苟萨现在明白为什么他们能躲避蓝龙的嗅觉。这一定是一次蓄谋已久的伏击。
泰蕾苟萨使用魔爆术击退几个逼近她的敌人。她的想法和陷入苦战的几位同胞一样，希望找机会变回蓝龙，否则他们的战斗力将大打折扣。可很快，泰蕾苟萨就变得更加绝望起来。敌人当中施法者不停地打断着她们的咒术，甚至还有术士。雌性蓝龙已经闻到了恶魔法术的味道。
一个愚蠢的兽人朝泰蕾苟萨本人冲了过来，口中高喊着，“为了地狱咆哮！”他简陋的军用战斧被蓝龙的法术一下击飞了，在半空中闪闪发亮。泰蕾苟萨再度施法。那兽人身上的锁子甲防护不了法术的击打。在一击巨力之下，他整个身子都飞出老远。
“龙喉氏族！”泰蕾苟萨看清了对方战袍上的标记。同时她不再有疑惑，真的是部落在袭击他们！
“妹妹！”卢拉苟斯的尖叫带着惊恐和痛苦。泰蕾苟萨回头望去，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卢拉苟萨后也是一阵心如刀绞。
“把他们全都杀光！”卢鲁苟斯因悲恸而沙哑，蓝色的双眼中已经变得通红。泰蕾苟萨分不清他是因为眼泪，还是因为愤怒。总之，现在连她也有了相同情绪。
越来越多的法术攻击在敌人身上，但对方回馈的更多。卢拉苟斯被几个兽人夹攻，锋利的斧刃切入他的身体。到死的时候，这位疼惜妹妹的兄长都护卫在卢拉苟萨身边。
卢鲁苟斯是他们中抵抗最顽强的一个，泰蕾苟萨的喉咙被划破，在倒下的一瞬间，还能听到这位同伴的呐喊声。很快声音就消失了，在某个重物滚落在地，所有的抵抗都失败了。兽人们胜利的咆哮声淹没了濒死的泰蕾苟萨，她趴在地上，一只手挣扎着想要堵住从脖子上溢出的鲜血。她知道聚焦之虹已经落入刽子手手中，并且开始慢慢移动，兄长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痛苦和绝望折磨着蓝龙的意识。泰蕾苟萨想要呼唤卡雷苟斯，期盼着他能来救自己，可回应她的只有鲜血的铜腥臭。卡雷苟斯已经不再是织法者了，他感觉不到这里发生的一切。泰蕾苟萨的双目无神的盯着眼前仅剩下的画面。自责和疲惫感消耗着她最后的精力。
聚焦之虹被夺走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没有人会知道是谁夺走了那件法器。如果聚焦之虹被用于破坏，被用于杀戮……
‘拜托，有谁来拯救这个局面？’泰蕾苟萨无助地祈祷着。她不知道自己坚持了多久，在死亡的最后一刻，她只觉心惊胆寒，头脑发晕。她终归辜负了蓝龙一族的使命。
泰蕾苟萨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寒冷将自己带走。身体开始变得轻飘飘的……仿佛一双有力的巨爪正带着她离开这个伤心之地。
……
“奥蕾莉亚。”
白雪皑皑的诺森德大陆，冰冠王川还是如此的冷风萧瑟。巫妖王被打败后，他几乎很少踏入过这里。手中弓箭箭头的金属表面映射出他的脸。这张令人厌恶的脸，已经很难再看的出血肉。更让他厌恶的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会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事情？那段他原本该忘记的过去却如潮水般涌来？
“可笑！”
沙哑的声音淹没在冷空气中，还带走了他低沉的笑声。
突然，有人在他耳旁提醒道：“凋零者主人，他们来了！”
他站了起来，眼睛注视着山谷下方穿越而过人群，他们个个装备精良，包括他们胯下的战狼都身披重甲，红色带着图腾的旗帜格外耀眼。他不想攻击这些人，但可惜，这些人手上，有他需要的东西……
“杀光他们！”
……
“将军？”
希尔瓦娜斯揉了揉迷糊的双眼，如此宁静的夜晚，她以为急切的声音来自梦中。更何况现在她躺在属于自己宿舍的床上，有谁会在这个时候打搅她？
“怎么了？”女精灵双手扶在床上，睡眼惺忪的问。听声音，来找她的似乎是吉安娜的贴身护卫蓓恩。
“我们抓到了一个……家伙。”门外的暗夜精灵让希尔瓦娜斯感觉到困惑，“一个非同寻常，但有些特别的家伙，他坚持要见你。”
希尔瓦娜斯走下床，从衣架上取下一件披风，稍微整理了头发后便打开门。蓓恩穿着盔甲，让事情看上去变得非常严肃。
“你要做好准备，吉安娜女士也在。”暗夜精灵带着些许警告的口吻让皮肤白皙的女精灵很是惊讶，就好像她是敌人。
“那个人是敌人吗？”希尔瓦娜斯问。
暗夜精灵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是，而且我很难想象我们的士兵会留下活口。”
“他来自部落？”
蓓恩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揣摩，她摇了摇头。一开始希尔瓦娜斯以为来找自己的人是一名血精灵信使，能够被称之为“敌人”又和她有关的可能就是奎尔萨拉斯了。但是蓓恩否定了这个说法。
“他大摇大摆的接近我们的巡逻守卫，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说是给你的。我们问他是谁给你送信，他只回答说是你的一位老朋友。”
这下希尔瓦娜斯彻底醒了，她一时间屏住呼吸，猛地推开蓓恩，甚至来不及穿鞋就朝着吉安娜的法师塔跑去。尽管告诉自己这不太可能，可是对美好结果的向往会让飘渺的希望被放大无限倍。比如希尔瓦娜斯现在这样，在别人眼里她就像一个在沙滩上跑动的小女孩儿，介于她的年龄，这样的行为有些失礼。
几分钟后，她没等卫兵通报就冲到了法师塔顶层。吉安娜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她，还有另一位**师特沃什也在。他们全都着装整齐，倒让女精灵感觉到了一丝尴尬。但接下来这个身影立刻转移了希尔瓦娜斯注意力。吉安娜的法师塔上有奇怪的味道，一种让人不舒服的腐朽气息。
银色盟约的游侠将军盯着气味的发出者，虽然不是她期盼见到的那个人，但是已经让她的心提到嗓子眼儿了。
他的身形异常消瘦，浑身隐藏在宽大的长袍下，和身边的卫兵相比显得过于单薄。希尔瓦娜斯心想，如果卫兵不听他解释，可能他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干掉。
女精灵看了吉安娜一眼，法师微微点头，对那两个卫兵说道：“退下吧。”
卫兵脸上略带怒色，他们一起鞠躬，然后退了出去。
消瘦的身影拉下兜帽。希尔瓦娜斯凝视着这个面色镇定的亡灵。
“希尔瓦娜斯女士。”他说，声音同他的身体那样让人觉得阴沉。“我叫弗兰迪斯·法雷。是……你那位朋友的下属。”
女游侠一时不知如何回话，她知道是谁来找自己了，但实在是太突然了。“我知道你在说谁，他……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不是怀旧，不是寒暄。”弗兰迪斯拿出了那封丝毫没有褶皱的信件，双手递给希尔瓦娜斯。“是非常重要的事，重要到他必须亲自提醒你，而且……”他看了一眼吉安娜，“你恐怕必须和这座城市的统治者分享这个消息。”
“是什么消息？”吉安娜站起身问道。
弗兰迪斯转过身看着满脸怀疑的女法师，“战争！”他言尽于此。
第六章——战争的味道
…………
马尔考罗克脚步急促地来到格罗玛什要塞，他知道酋长在等待着他，还有来自诺森德的好消息，但是他要让地狱咆哮失望了。不！黑石兽人摇了摇头，不是他，应该是那些执行任务的人才对。
要塞内没有其他闲杂人员，酋长对保密工作非常重视。
“大酋长。”马尔考罗克把手锤在胸口，单膝下跪。如此隆重的大礼让加尔鲁什眉头一皱，黑石兽人的表情和行为都像是在暗示他：计划失败了。
“怎么样了？”地狱咆哮问。
“全军覆没！”马尔考罗克几乎可以感受到酋长宝座前的玛格汗兽人心中涌起的怒火。在这股怒火释放出来前，他抓紧时间继续说道：“原本是成功了，但是在返程的过程中，我们遭到了袭击，所有人都死了，东西也弄丢了。”
加尔鲁什三两步走过来一把抓住马尔考罗克的臂膀，他的力量让自己的副官疼的牙齿滋滋作响。“是谁干的？”
“我们不知道。甚至无法确认是什么种族。对方的障眼法用的很绝妙，行动小队的尸体上是各种各样的弓箭，现场还有旗帜，似乎是故意留下的，而且……”
“而且什么？”地狱咆哮尽力压低自己的声音，为此，他只能将更多的愤怒用力气的方式释放出去，这可苦了马尔考罗克。
“而且东西没有留下任何踪迹，我们……失败了！”
加尔鲁什一脚踹飞马尔考罗克，黑石兽人摔在地上，挣扎着去看陷入半癫狂的大酋长。
“你向我保证过会成功，马尔考罗克。你，让我失望了！”
“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大酋长。”黑石副官再次保持刚来时的样子，只不过他的嘴角正在溢血。“但是我们必须查清楚是谁拿走了原本属于部落的东西。还有为什么会有人知道我们的计划，我们的路线都是绝密的，就算是联盟……”
“除了联盟狗还能有谁？”加尔鲁什怒斥着他，“参加过魔枢战争和暮光审判之战的人都描述过那件神器的威力，马尔考罗克。如果联盟用它来对付我们，后果怎样你应该很清楚。”
马尔考罗克满头大汗地低下头，不敢直视地狱咆哮的双眼。他在等待着大酋长的命令。
“我们要加快速度！”加尔鲁什很快就说道，“我的计划绝不能改变，不能。”
“可是，我们已经没有那件武器了，该如何……”
“蠢货，难道只有聚焦之虹可以达到我们的目标吗？去找别的替代品。”加尔鲁什说，“去把过去的克罗姆加军团的设计师给我带来。我要一颗炸弹，一颗摧毁一座城市的炸弹！”
“万一真的是联盟盗走了聚焦之虹，用它来对付我们该怎么办？”
理智告诉加尔鲁什他说的是对的，可是马尔考罗克的话语又让他想起了凯恩还有沃金，前者已经死了，后者是他最不待见的人。地狱咆哮痛恨所谓的“后果”束缚住了自己的手脚，他不需要去考虑后果，他只需要胜利，属于部落的胜利。
“那就抢在联盟行动之前，给我把北方城堡夷为平地！”
……
“我们立刻做出应对，吉安娜，刻不容缓！”希尔瓦娜斯情绪激动地说。
“我们应该相信这个消息吗？”特沃什替吉安娜问道。他、吉安娜、还有随后赶来的蓓恩都聚集在法师塔里，围着平日里吉安娜工作的长桌争执不休地探讨着。盖满桌面的书籍上是一张摊开的卡利姆多地图。“那个……亡灵，他的话值得相信吗？”**师这么说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游侠将军带着杀意的目光正锁定着他。虽然特沃什不明白为什么希尔瓦娜斯如此激动，但他还是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事实上他的问题里还有另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希尔瓦娜斯会有一个和亡灵打交道的朋友。这实在让人怀疑。
“我同意特沃什的看法。”蓓恩说，“也许这是什么阴谋诡计。”
“难道要敌人打上门来你们才知道拿起武器吗？”希尔瓦娜斯反驳，“这座城里面有几个人不憎恨亡灵？我的朋友……”女游侠说道这四个字的时候咬了咬牙，“……在知晓这样的情况下还冒险派人来告知我们，你们竟然说这是阴谋？”
“因为这听起来就是……”蓓恩的态度显得很强硬，“说的好听一些就是恶作剧。万一我们进入戒备状态，部落却没有出现；或者让其他人知晓吉安娜女士竟然开始相信一个死人的话……”
“他们只是受到了诅咒。”希尔瓦娜斯指甲已经在地图上划出一道裂痕。“他们的思维和他们生前无疑，单凭他们冒险前来送信就已经说明了这点。”
“可那个亡灵没有透露任何有用的讯息。”吉安娜面色凝重地回应，试图用理智的话语让情绪不稳的希尔瓦娜斯冷静下来，“没有说清楚敌人的数量，没有告知什么时候部落会发起进攻，甚至没有说出情报来源，我们如何相信这是真的，希尔瓦娜斯？难道就凭你和你那位朋友之间的友谊吗？你那位朋友是什么人？”
游侠将军愣了愣，带着痛苦难以解读的表情想要想开口回答，张开了好几次口却发不出声，到最后，她也只是敷衍道：“你认识他。”
“我认识和亡灵有关的人多得数不胜数，但这个种族毫无疑问是联盟的敌人。”
“不是所有的亡灵都是天灾军团。”希尔瓦娜斯说，“想想黑锋骑士团，他们也曾是巫妖王的下属，但现在他们仍在为正义的事业奋斗，更别提有不少死亡骑士加入了联盟。”
吉安娜有些难以否认这番话，心中一下子沉重了许多。但当她看到女精灵脸上表情的时候，她的怀疑消退了。希尔瓦娜斯一向沉着冷静，任何事都无法破坏她的波澜不惊，但现在她的样子却比吉安娜印象中的差了许多。似乎有什么真相或者冤屈无法诉说。那种感觉，像极了当初她面对自己父亲时的情形。
“你说得很对。”她轻声说道，“我为我刚才的断言感到抱歉，还有你的朋友……”
希尔瓦娜斯摇了摇头。“他不是我的朋友。”她说，“他对我来说是个很重要的人，但回忆起他只会让我感觉到痛苦和遗憾。”
“恐怕不止这些。”吉安娜说道。她安慰地握了握希尔瓦娜斯的手，然后对特沃什和蓓恩说：“也许我们应该重视这件事。蓓恩，你立刻派出所有斥候，让他们盯紧塞拉摩附近全部的部落据点。特沃什，你派信使去一趟北方城堡。告诉那里的联盟指挥官，部落可能最近会有所行动。”
“不管是否是真的，你的做法都很明智，女士。”蓓恩说道，然后立刻执行命令去了。
“如果部落要攻击我们，至少不会只有杜隆塔尔的部落会有所行动，我们要不要派人监视雷霆崖？”
“你的担心很有道理，特沃什。”吉安娜点头，“但是在牛头人陷入内乱的时候，我曾帮助过贝恩，他应该不会恩将仇报。”
希尔瓦娜斯的声音提醒道：“也许这不是一次寻常的攻击，吉安娜！也许整个部落所有成员都会派出军队参战。”
“我们还不清楚情况如何，因此最好不要往最坏的结局去想，假设加尔鲁什的目标真的是我们，凭借塞拉摩的城墙是很难防住他们的。但真发生了那样的情况，我们倒是可以请求各方的支援了。”
“希望如此。”希尔瓦娜斯叹息说道。
“吉安娜女士。”
此时一个卫兵闯了进来，他慌张的模样一下子让气氛又紧张了起来。
“怎么了，卫兵？”
卫兵有意无意看了希尔瓦娜斯一眼：“我们在外面的巡逻士兵抓到了一个部落间谍，他自称是达拉然的辛多雷法师，点名要见希尔瓦娜斯女士，有一个重要的消息想要告知。”
“又来了一个。”吉安娜说，疑惑地看向女精灵，并且征求她的意见。
希尔瓦娜斯的脸色有些苍白了。“辛多雷。”她呢喃这个名字，也立刻想明白了是谁在给她送来消息。
当初离开奎尔萨拉斯前，她甚至愤怒地宣布抛弃自己的姓氏，她一直以为家人早已离自己而去，形同路人了……
“我知道这不合适，吉安娜。”希尔瓦娜斯说道。“但请让那位使者进来。我想他带来了我们已经知道的消息。”
吉安娜看了看她，内心升起同情之心，在塞拉摩和她经历最为相似的就是希尔瓦娜斯。“我希望他只是带来了一些慰问的外交辞令。”她走到桌边，感受到卫兵正好奇地注视着她。她伸出修长的手拿起茶壶，慢慢地倒上几杯，然后才对那个士兵说道：“把他带到这儿来，卫兵。记住一定要确保隐蔽，不要声张。”
……
“这可不在计划之内，孩子。”纳萨诺斯瞥了一眼神情恍惚的奥卓克希昂。
暮光龙带着一丝愧疚，但这愧疚并非是他自作多情的行为，而是因为受到了父亲的责备。
在他们面前是一张整洁舒适的软床，上面躺着一个面色苍白，几乎只剩下一口气的娇弱身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奥卓克希昂低下头说，“但看到她倒在血泊，还有一丝生还的可能性的时候，我无法视而不见，父亲。我下意识就带走了她，把她带到了这儿。”
“我见过她。”纳萨诺斯看着泰蕾苟萨的脸庞，“她是卡雷苟斯的妹妹，光是这个身份对我们而言就足够危险了。如果她发现是我们得到了聚焦之虹，那袭击他们的’幕后主使’这顶帽子恐怕就要扣到我们头上了。”
“我明白了。”奥卓克希昂心里堵塞地说道，“我立刻把她处理掉。”
纳萨诺斯兰住了他。转瞬之间，暮光龙看到父亲的眼神中涌现出了极其复杂的感情，“算了，只要确保她无法离开这里就行了。至少在我的计划完成前，她都必须待在玛拉顿。”
奥卓克希昂露出了笑容，“您真是明智，父亲。我向你保证，我会亲自监视她，而且会阻断她与其他同族之间的联系。”
“在那之前，你还有件事要做。”
“请讲，父亲。”
纳萨诺斯朝着泰蕾苟萨昂了下头。暮光龙心领神会的用法术屏蔽了她的听觉。
“虽然聚焦之虹已经被你用法术封印了踪迹，但我们不能确保蓝龙当中有没有什么能力出众的存在。如果还有人能够感受到聚焦之虹，即便是很微弱的感应，对我们而言都是非常危险的。所以我已经决定好了，在我出发去寻找最后一个计划因素前，聚焦之虹必须先被隐藏起来。”
“你想把它藏在哪儿？”
“蓝龙一族要把它藏在什么地方？”
奥卓克希昂表情一怔，然后瞬间明白纳萨诺斯是什么意思，他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人类模样的暮光龙刚走出房间，一个卫兵紧接着就来到了纳萨诺斯面前。
“主人，梅瑞尔大人回来了，他带回了你想要的消息。”
“让他去会议室等我。”纳萨诺斯说，“另外找几个法师在这个房间设下禁魔结界，如果这头蓝龙醒了过来，不得伤害她，尽量保持她的情绪稳定。”
“如您所愿，主人。”
很快，纳萨诺斯独自一人来到了会议室，梅瑞尔正望着悬挂在墙面上的被遗忘者战略版图，上面属于他们的领地都被插上了深蓝色骷髅旗帜。
“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凋零者走到法师面前。这才注意到梅瑞尔的眼光并不是锁定在卡利姆多或者东部王国的大路上，而是地图的南端。
“也许吧，但是卡利姆多上能闻到战争的味道。”梅瑞尔说。
纳萨诺斯满不在乎地哼了一声：“与被遗忘者无关的战争而已。”
……
第七章——托比亚斯
…………
“我看到了你说的那片岛屿了。”
“如何？”纳萨诺斯回过神去看法师的侧脸，刚才梅瑞尔聚精会神在地图上南端的样子让他隐约猜到了答案。
梅瑞尔用略显惊讶的口气说道：“事实上那不算是一座岛屿，应该说是一块大陆，被重重迷雾包围着的大陆，在艾泽拉斯的最南边。”
“陆地上有什么？”
“我只看到了一群熊猫人，那应该是他们的家园，一片生机盎然的氛围。”
“有多远？”纳萨诺斯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我飞了整整五天才看到，但是最麻烦的不是距离，而是迷雾。”法师摇了摇头，决定亲自带纳萨诺斯见证，他的法杖在地面上敲了一下。埃提耶什的杖端迸发出一团刺眼的光芒，紧接着凋零者便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大海之上。只不过他感受不到海风，也听不见波浪的声音。
“看！”梅瑞尔指着前方。
纳萨诺斯看过去时，也被奇怪的景象震惊了。大海之上，一阵来历不明的迷雾几乎包裹了他的前方视野，尽管阳光明媚，这片迷雾却没有因此消失。它的样子像一场风暴，但没有扩散的迹象。
“这绝不是自然现象。”纳萨诺斯说，“你说那片大陆就在迷雾之后。”
梅瑞尔点了点头，“我几乎都想要放弃了，还好凭借魔法可以一直为我指明方向，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探寻到目的地。”
“这么说，这片迷雾的用处就是阻止外来的人接近里面的陆地？”凋零者语气带着调侃，“还真是给我出了难题，算了，只要有确切的地点就行。”他手一挥，梅瑞尔的幻想瞬间就消失了，“现在我要着手于眼前的事。”
“你想做什么？”
“为去那片大陆做好准备，在那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纳萨诺斯对梅瑞尔露出了一个捉摸不透的微笑。法师敏感地皱了皱眉头。
………
一只苍鹰振翅高飞，划过阴沉的天空。
托比亚斯·密斯特曼托瞥了景观一眼，纵身翻过了一道低矮而粗糙的城垣，并在墙顶驻足片刻，仔细打量起了周边的情况。吉尔尼斯的高墙如被黑幕覆盖的山峰，拱卫并隔绝着它的王国。虽然暮色让那一眼有些雾里看花，城墙与群山浑然一体，就像它是在这山峦中生长着一样。在看这座城市，诸多塔楼交相辉映，主塔楼的穹顶上能清晰地映照出那些位置较低的居民房的倒影。
这一景象并不是首次映入他的眼帘。一天之前，他曾在城市西门的城墙上瞥视了这里一眼。坦率地说，这简直是巫术在一片绝地上制造的奇迹，吉尔尼斯工匠们巧夺天工的杰作！
他坐了下来，确保自己不会被发现的时候又能观察街边小巷上的行人。他的眼睛看见了不少人，居民们还在未日常生活奔波。这很好，至少说明吉尔尼斯人并没有因为王国的阴影而陷入恐惧。
想到这里，托比亚斯开始有些憎恨、厌恶自己，他的视线稍稍瞥向脚下的积水，眼角的余光并没有看清自己的面貌，但水面上映射出来的灰色毛发几乎立刻让他暴跳如雷。
他意识到，无数次意识到：这不是噩梦，这是真的，他变成了怪物。
……
城垛上连个鬼影都没有，就像是被抛弃了，只有呼啸的风带着白雪飞驰而过。国王把大部分的士兵都派去街道上巡逻了。托比亚斯停留片刻后立刻感觉到了极饿，他拿出早就准备好了的硬面包，还有洁净的水，一个人吃了起来，同时一边思考着。这个时候巡逻卫兵应该会去他家上门检查——国王的这么做的原因是确保民众们的安全。平日里的白天，他会坦然呆在家，然后给那些士兵开门，唯独晚上不行，他控制不住自己整个人的变化。
咀嚼的过程让托比亚斯有些痛恨，他的嘴巴被伸长，几十颗利牙摩擦的声音相当刺耳，还有他的爪子和四肢，强健而有力。一口面包咽下去时，托比亚斯只感觉到了来自胃里的不满，比起谷物，肉类才是他需要的。他慌忙摇了摇头，强压住内心的渴望，这很危险，这只能说明他越来越像一头野兽了。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估算着卫兵已经结束对市民的查问。托比亚斯扔掉干瘪的水袋，长舒一口气，俯视着城墙下面。他的双腿用力，整个人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朝着下方的塔楼俯冲下去。如果他还是个人类的话，这样的行为无异于自杀，但现在他变了，在落地的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充满了力量，甚至双脚踏碎了塔楼的地面。接着，他的身体前倾，四肢着地，在暮色下的吉尔尼斯城中穿梭了起来。
耳畔充斥的仍然只有风声，托比亚斯却感受到有情况！那是一瞬间离弦之箭的声音？他猛地侧身，迅速扭转身体。一发弓箭从他的眼前飞过，锋利的箭头差点刮破了他的鼻梁！
托比亚斯立刻朝着弓箭飞过来的方向看去，什么也没有。攻击者隐藏了起来。他咬了咬牙，不管对方是谁，他都被发现了，他要立刻离开这里，如果是国王的斥候发现了他，一切就完蛋了。索性托比亚斯没有听到有人高声呼喊发出警报，他有些纳闷儿，为什么对方不这么做？
一个侧翻身，托比亚斯进入吉尔尼斯复杂的巷陌，高楼住房为他提供了最安全的掩护，纵使对方的箭术再怎么高超也毫无作用。
稍微稳了稳身子，他以极快的速度在周围熟悉的环境中穿梭，回到家就安全了，这段路不太远，但托比亚斯总觉得有些不安全。
事实证明他的想法是正确的，在离家只剩下一个拐弯时，他的前路毫无疑问被拦截了。这下他看清是谁在袭击他了。此人披着黑色斗篷，身上的护甲轻便又具备防御能力，一柄短剑悬挂在腰带上，双手握着长弓，一支箭已经搭好。
这不是吉尔尼斯人的着装。托比亚斯仔细想着，在吉尔尼斯，就算是个猎人也只会用枪而已，弓箭在这里并不流行。
在黑斗篷下托比亚斯看不出对方的样貌，唯独那兜帽中露出的尖耳朵让他确定了对方的身份——精灵！不！因为自身变化而强化的嗅觉告诉他事情可能没有这么简单，一股腐朽味，带着死亡的气息。
正当他想开口时，那个精灵的声音已经响起，听上去和她的身份一样冰冷：“看看你的样子，真让人惊喜。”
托比亚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再是人类的外貌，他原本想回家之后在变回来。“天灾军团的余孽？竟然在这里？”他的声音听起来十分陌生，而且粗重生硬，让他很不适应。
“你会说话？”精灵有些诧异。
这下子托比亚斯的第二个秘密也被曝光了。
“我听说狼人的诅咒只会让人变得疯狂和失去理智，但显然你看上去很正常。能告诉原因吗？”
“跟你无关！”托比亚斯低吼一声，一时间听上去更像是动物而非人类。他朝着拦路者靠近一步，像是要发起攻击。
“我想我们最好不要冒出太大的动静。”对方说，“两分钟后会有一队巡逻士兵穿过这里。”
这句话令托比亚斯眉头一挑，他不能在这里动手，也许他能杀死这个“入侵者”，但是那会浪费不少时间，而且会引起骚动。
“还有一点，我不是天灾军团的人。我叫维罗娜拉，一个被遗忘者。”
托比亚斯没有听说过被遗忘者，他只能感慨吉尔尼斯与世界的隔离实在太久了。
“对了，你猜我为什么知道你会经过这里？”维罗娜拉浅浅一笑，在巡逻卫兵的脚步越来越清晰时，她三两下跳上了左侧平民宿舍的楼顶。“我们会再见面的，托比亚斯·密斯特曼托，希望你作好这个王国变迁的心理准备。”
……
回忆被一阵清凉舒缓的风吹散，那阵风吹过黑瘴林里高大的橡树，祥和短暂降临在这片安静的森林里，留下托比亚斯·密斯特曼托孤独的思绪。尽管这几周来食物一直不足，托比亚斯还是不愿放弃。比起整个吉尔尼斯的阴冷局促，黑瘴林比较阴森的气氛显得美好许多。
战争从未在这个王国内消失，炮火的声音就如自己的呼吸那样熟悉。王城不久前因为狼人而全面陷落，部落更是借机占据了吉尔尼斯大片领地。原本吉尔尼斯人不愿靠近的黑瘴林成了难民的避难所，同时也成了反抗军的基地。
“我正在找你，密斯特曼托。”托比亚斯的一位同伴走了过来，许多恢复理智的狼人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变化，和他说话的这位就是其中之一。达利乌斯·克罗雷领主曾是北门叛军的指挥者，现在他也归顺了国王，负责留守吉尔尼斯。克罗雷的狼人形态还留着标志性的络腮胡，他整齐的褐色头发略显灰白，然而他犀利的眼神表现出他的精力和一个年轻人差不多。
“有何吩咐，领主？”托比亚斯问道。
“我刚才和伊瓦吵了一架，他坚持要夺回格雷迈恩庄园，他说凭借险要的地势和地理位置屯兵，占据王城的部落将腹背受敌。你觉得呢？”
狼群领袖伊瓦·血牙是克罗雷的副官，他有一支名为血牙狼人的精锐部队。在未归顺之前，伊瓦就给部落造成了巨大的麻烦，归顺后他也致力于守卫家园，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是个急脾气，容易冲动行事。
“他的远见不无道理，只是格雷迈恩庄园没有退路，部落一旦发现，我们就危险了。”
克罗雷点了点头，又接着叹了口气，“可惜他已经出发了，在他眼里，任何风险都值得去冒。”
托比亚斯眨了下眼，目睹克罗雷转身离开。
……
“你到哪儿去了，我等了几个小时。”
回到家的时候，托比亚斯发现有人正在屋内等候。
“抱歉，斯塔文。我只是出去走了走而已。”说着，他关上了窗帘，避免月光洒进来引起他身体内的反应。想要从人变回狼人很简单，但是再变回来可就不容易了。
“对于我的打算，你有什么看法？”斯塔文突然问道，很显然这是他出现并且等待托比亚斯回来的原因。
托比亚斯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努力回想兄弟口中的打算是什么，然后他想到了两人上一次谈话。
“我以为那只是你的玩笑。”
转瞬之间，托比亚斯可以看到斯塔文脸上失望的表情。“我可不说大话。我打算借着出海的渔船偷渡出去。”
“你疯了吗？”托比亚斯赶忙抓住斯塔文，生怕他下一秒就要溜走。“这是不可行的行为。国王明令禁止任何人离开吉尔尼斯。”
“国王？吉恩·格雷迈恩什么也不是！”斯塔文奋力挣脱托比亚斯的束缚，“你看看他做了什么？他把我们圈禁在一堵高墙之后，还召唤出了怪物来伤害我们……”
苦涩的滋味纠缠着托比亚斯的内心，亲人口中的“怪物”二字更是他挥之不去的梦魇。如果我在他面前露出刚才的样子，他会做什么？托比亚斯立刻抹去这个可怕的念头，为国王，也是在为他自己辩解道：“召唤狼人是为了抵抗天灾军团。我们成功了，我们做到了连洛丹伦都做不到的事。”
“你指的是用一个敌人去换另一个敌人？别再傻了，托比亚斯。好好想想狼人给我们带来了多大的灾难，你好好想想！”斯塔文一把推开了他，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紧张的气氛并没有因为斯塔文的离开而消失，托比亚斯明显感觉到还有一个意识存在着。他痛苦地坐在地板上，用意志控制自己想要变身的冲动。
思绪不经意间回到了二十年前。他亲眼目睹了战场上狼人的残忍和血性，即便战争过去多年，它们的暴行依然如噩梦般挥之不去，给吉尔尼斯覆盖上了一层阴影。
第八章——法珊德拉
…………
它们一直来袭，一波接一波地来，不断往前冲！任何人都无能为力。吉尔尼斯高墙并没有像当初国王保证的那样，让高墙后的人感觉到安全。在他们下面是如海潮一般，摇摇晃晃的不死生物，数不尽的蜘蛛生物冲锋而来，还有一种巨大的怪物，他们的身躯就像是用腐烂的尸体的皮肤缝制而成。托比亚斯小心翼翼地呼吸，他闻到的全是硝烟味和大股尸潮的味道，差点让他吐出来。
不远处，吉尔尼斯人的精神支柱吉恩国王也亲临战场，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人。那个人看上去像是个诅咒教派的巫师，但实际上却是著名的皇家**师阿鲁高。托比亚斯站在格雷迈恩之墙顶端的壁垒上注视着他们。
“以圣光之名，它们简直无穷无尽。”一个士兵唾骂道，“洛丹伦的杂种都应该去死！”
托比亚斯猛然想起与吉尔尼斯接壤的人类王国，一切罪孽全是那个地方产生的。数个星期前从洛丹伦而来的信使曾哀求吉尔尼斯的协助，但是被国王拒绝了。托比亚斯不能说这种见死不救的行为是正确的，但他现在知道即便是吉尔尼斯的炮火也很难抵挡住天灾亡灵的脚步。
破烂的盔甲上反射出火光。亡者的大军持续不退。那些不死生物没有脑子，它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突破城墙。
在城墙外的吉尔尼斯士兵坚守着阵线，徒劳无功地将炮火射进敌群中，火焰的轨迹穿越黑暗直到击中目标。但每当一个不死生物起火燃烧时，另一个就会马上填补上它的位置。
这样下去根本没完没了。托比亚斯绝望的意识到。已经这样打了好几天了。士兵们还能坚持多长时间？数不尽的敌人只会拖垮他们。有些士兵已经惊慌失措了。
“在这个时候，我们的国王在做什么？”托比亚斯也不耐烦地埋怨了一句。谁知吉恩听到了他的声音。二人互相对视的时候，托比亚斯看见了国王脸上的苍白，那是在与兽人作战时吉恩都没有露出的神情。但托比亚斯希望他能展现出领导力。他是他们的领袖，是吉尔尼斯跳动的心脏，可以说现在誓死守卫城墙的人都是在为他而战。
“吉尔尼斯必将屹立不倒！”吉恩的眼睛中燃烧着怒火，尽全力鼓舞士气的时候，他望向沉默地站在他身边的**师。
阿鲁高显得非常镇定。即使在这里，他也完全没有表露出任何惊恐的情绪。他的眼神也很冷静，作为一名法师，他似乎见过这样的场面。
“法师阁下。”吉恩的呼喊听来冷硬而带有喘息，有些犹豫。
“是，陛下？”阿鲁高一直在等候吉恩的声音，现在他开始有些兴奋起来。
“照我们所讨论过的。你能确保扭转局面吗？”
阿鲁高稍稍低了低头，面罩下隐藏着奇怪的笑容，“当然，陛下。我曾多次向您保证过。”
吉恩看了他两眼，然后点了点头。法师就离开了，留下吉恩和士兵们听着下方可怕的声音。钢铁击中盔甲的声音，不死生物连成一片的呻吟声，还有垂死的吉尔尼斯士兵惨叫的声音。在十分短暂的时间后，战场上响起了狼的呼嚎。
托比亚斯无法忘记，在那末日般的几天内自己看过了一生都未曾见到的恐怖东西，无法忘记的东西。
……
黑瘴林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几十个兽人士兵在一个库卡隆指挥官的带领下步入丛林。他们行进的方位指向了指挥所腹地，有趣的是，虽然人数上他们可以互相照应，但那些士兵仍然很难掩饰自己对于这个陌生地方的恐惧。只有那名库卡隆走在前面，双手握着巨大的战斧，带着怒气紧盯四周的情况。
托比亚斯打量着他们的武器。利斧与长矛的完美结合，保护着队伍中间的几名萨满。于是，他微微地抬起了自己的手臂，猛地落下时，几名狼人从队伍上方的树丛中落了下来，他们的利爪轻而易举地干掉了两个入侵者当中负责治疗的人。部落小队陷入慌乱。托比亚斯抓住机会从灌木丛中跳了出来，准备偷袭背靠身的库卡隆指挥官。
这个兽人显然比他想象的要狡猾，听到动静，库卡隆抡起武器转身横扫，和托比亚斯的手里的剑发出碰撞，互相脱手而去。托比亚斯后退稳了稳脚步，随即拔出了腰扣间两把锋利而致命的短剑冲了上去。
更多的狼人出现参加这次“围猎”。由于没有收到命令要活捉敌人，因此战斗当中他们展现出来的是野兽对猎物的本性。狼人的灵敏度和反应能力超过任何种族。兽人们很快发现他们身上精良的装备毫无用处。有些同伴刚才还在身边，下一秒就被拖入丛林大卸八块。
托比亚斯和库卡隆兽人僵持不下。发现他们的一个兽人悄悄紧逼了上来。托比亚斯猛地低下了身子，勉勉强强地躲过了横扫过来的一击，只差一点距离他的后背就要皮开肉绽了。他转过身来，运足了力气用左手的短剑狠狠地刺进了那个袭击者的大腿。随着一声惨叫，那名卫兵再也无法为他带来麻烦了。
战斗以胜利的结果告终。
……
酒瓶子滚落到屋内墙角。托比亚斯**着上身，俯首丧气地靠在椅子上。这几天他失眠了，每当闭眼时他就会看见自己变成了一个狼人，在人群中放肆杀戮，尽管他知道自己能控制住，但是吉尔尼斯对狼人的恐惧深深影响着他。
抬头看着屋脊，托比亚斯隐约开始觉得斯塔文的建议是对的。
犀利尖叫让沉思之人晕头转向，托比亚斯差点昏过去，他赶忙冲出房屋。一大群人已经先他一步前去寻找声音发出者了。
天空是混沌色的，镀满它所触及的一切——在其下方延展开的城市，每一处吉尔尼斯高楼瓦制屋顶。
一只雄鹰在劲风中翱翔着，趁着那片金色还未被渐渐浸没的夜幕所带来的寒冷淡紫色所取代之前，一路飞向夜晚的归宿。在它的下方，吉尔尼斯人抱成一团议论纷纷。无论是鹰、还是天空都不能引起他们的任何注意。
在他们中央的是他们聚集的原因。托比亚斯推开人群走到最前面，一具惨破的尸体赫然出现在眼前。这个可怜的家伙失去了手臂，衣服上沾满了血。身边还有个破碎的、带血的酒瓶。
“狼人，是那怪物！”
“治安队保证过不会有狼人的！”
“圣光在上！”……
托比亚斯听到这些声音咽了口唾沫，他为死去的人表示遗憾和抱歉，同时带着谴责意味的议论声像是在抨击他那般让他喘不过去。如果他在这里露出真身……这里有那么多活人……毫无防备。托比亚斯开始恐惧自己存在于他血液之中的那个意识。
忽然间，一只手拍打了下他的肩膀，吓得托比亚斯连忙回头。他的朋友格温·阿姆斯特就站在眼前。这位朴实而又坚强的女性拥有着吉尔尼斯人不常见的优雅气质，有时候托比亚斯甚至觉得她不是个吉尔尼斯人。
“格温？”托比亚斯支支吾吾地说出对方的名字。
“你看上去脸色不太好，托比亚斯。”
壮硕的帽子露出苦涩的笑容，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任谁都不会好的。”
巡逻队已经赶来，开始接手这里的工作，他们驱散人群。有些人逼迫着这些平日里维持治安的士兵给他们一个交代，但得到的答案是士兵无情的斥责和唾骂。
“这些士兵也很害怕。”格温说，“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是狼人的下一个目标？”
托比亚斯很庆幸她没有用“野兽”二字代替口中的生物，附和道：“愿圣光让不幸者安息。但我想知道国王打算怎么做？他会下令全城搜捕狼人吗？还是说他打算置身事外？”
“我更愿意倾向于后者。”
这句话让托比亚斯吃了一惊。
格温示意他一边走一边解释道：“没有人知道狼人还会做出什么事，现在他们只是袭击夜不归宿的酒鬼，但如果把他们逼急了，他们又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举动？”
恍惚间，托比亚斯想起了不久前一头狼人被捕后的结果。政府公开处刑了这个敌人，将他用锁链捆绑在火刑柱上。他们的脚下堆了木柴，柴堆上——以及他的身上——被浇上了油。他被点燃，伴随着人群为这可怕的盛景所发出的欢呼。当时他也在场，只不过那时他还很正常，他的腿部也没有被狼人抓伤。
“也许可怕的举动已经开始了，只是我们意识不到而已。”托比亚斯呢喃了一句。
……
黑瘴林的阳光十分稀疏。零散的阴沉光线穿过了云朵，却被密集的树枝所吞噬。
“我欠你一个人情，法珊德拉。”托比亚斯每一次见到这名暗夜精灵时都会说这么一句话。他以狼人的形态出现在对方面前，用这样的
法珊德拉·暴风爪是一名猛禽德鲁伊——托比亚斯并不知道什么是德鲁伊——她有着翡翠色的面纹和秀发，肤色接近吉尔尼斯人的小麦色。此刻，她正捣鼓着手里的草药，旁边的囚刑架上锁着一头被捕的狼人。他牙缝里挤出的唾液说明他并没有恢复神智。法珊德拉正在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暗夜精灵微微欠了欠身。“我们各取所需，密斯特曼托。在得知吉尔尼斯深受狼人的诅咒时，大德鲁伊怒风就相信你和你的人民会成为联盟的重要盟友。我不会质疑他的智慧。”
“联盟的盟友？”托比亚斯吃了一惊。“吉尔尼斯亏欠了联盟许多东西，尤其是国王下令退出联盟过后……这是事实。但我很荣幸你们会这么看我们，还有你本人冒险前来帮助我们这些受诅咒的人。”
“你必须了解，我们被派来执行的任务就是要协助狼人。所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职责所在。”法珊德拉用手在被束缚的狼人面前晃了晃，这个家伙就乖乖把刚制作好的药物喝了下去。暗夜精灵继续说道：“好了，现在告诉我王城里又发生了什么事？”
托比亚斯刚要开口，一名暗夜精灵斥候就匆匆跑了过来。他们的谈话被打断了。
“有什么消息吗，姐妹？”法珊德拉递给斥候一杯水。对方感激地一饮而尽，然后在女精灵的耳畔嘀咕了起来。
托比亚斯变成狼人后听觉变得很明锐，他就站在法珊德拉一米外，却听不到两个精灵在说些什么，他怀疑这是某种他看不见的法术。
是什么消息？托比亚斯有些好奇，但看到法珊德拉脸上惊恐的表情时，他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妙。
“出什么事了？”
“你得快点回去，托比亚斯。”法珊德拉对他说，“用任何办法，无论有多难，你都必须把你的国王带到这儿，他需要我的帮助。”
起初，托比亚斯没太明白法珊德拉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甚至觉得有些可笑。只是一向冷静的法珊德拉话语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急迫性，像是隐含着恐惧。
“国王怎么了？”托比亚斯想要知道答案，否则他无法安心离开，更不可能按照法珊德拉的意思去做。
年前的两名暗夜精灵脸上都写满了恐慌。
“我们必须立刻采取行动！”女德鲁伊说道。她侧身面对着那个喝药之后陷入沉睡的狼人。寓意十分明显。
托比亚斯已经尽全力维持平静的心态了，但是他的恐惧瞬间就摧毁了他脸上所有的镇定。前所未有的焦虑让他浑身颤抖。
“还有谁……知道……”
女斥候解释说：“暂时还没有，我们的人是经过多日的观察才确定这一点。”
听到这番话，托比亚斯疯了似的转身就跑，他要尽快回到吉尔尼斯，尽快把吉恩·格雷迈恩带到这儿，只有来自远方的暗夜精灵可以帮助国王。
狼人对吉尔尼斯的影响有多深？托比亚斯惊恐地想着，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来回答这个问题。
第九章——救援的黑暗游侠
…………
两天以前，吉恩·格雷迈恩本该庆祝自己的生日。但是，他的生日却完全被他自己推辞了：那天根本没有任何庆祝活动，国王把自己锁在房间中，不见任何人，包括他的妻子儿女。
皇后米娅想要问他为什么，吉恩也只是撒谎说自己和达利乌斯·克罗雷吵了一架，把所有的矛头指向那位领主的头上。
众人的视线全都被转移了，然而吉恩自己的问题却没有得到解决。他用尽了各种手段，各种良方，试图让被狼人袭击造成的伤口愈合，结果都以失败告终。他的症状只是稍微减缓了而已，但是手臂上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逐渐浓密的毛发了。
吉恩对此胆战心惊，如果人民知道他们的精神支柱变成了怪物……格雷迈恩不敢继续去想接下来的事情，他想找出可以治愈的办法，为此，阿鲁高留下来的资料笔记已经全在他的桌面上了。吉恩清楚自己不可能一直躲着，时间拖延下去只会越来越糟。他有些茫然失措——犹如动荡不安的鬼魂一般——努力维持着理智。
“没有！”吉恩将一本书扔到了墙角，接着又一本，直到房间的地面上已经满是书籍，他捂着前额垂头丧气地想着：‘难道没有解决办法吗？’
这个问题一直纠缠到他入眠，在梦境中，吉恩隐约看见自己在林地中狂奔，后面火光冲天，嘈杂的声音嚷嚷着要抓住他。他拼命大喊求助，却发现自己的女儿还有儿子也在追捕人群当中。
国王被惊醒了，一身冷汗，还有伤口处的丝丝麻痛感。如果一切是梦境还好，但窗外的火光是真的话，就意味着城内发生了不妙的情况。吉恩赶忙推开窗户，一股焦烟味冲入他的鼻腔。他赶忙用手捂住口鼻，探出头去查看情况。
火光的方向……城内中心区的大教堂。
“怎么回事？”吉恩推门而出大吼道。一个来照顾他安慰的士兵被瞬间震慑到了。没等对方说明原因，吉恩绕过他跑出了皇家区。发现失火的人都开始灭火，吉恩没有穿戴国王的护具，因此许多人在匆忙中并没有察觉到国王的到来。
格雷迈恩想要找到一个他认识的人，最好了解火灾事故的原因。吉尔尼斯的大教堂是人民祈福的地方，这里失火无疑是不详的预兆。
“吉恩！”
听到自己的名字，国王的眉头一皱，只有他的妻子和政敌克罗雷会直呼他的本名，然而这个声音不属于两人中的任何一个。他扭过头去寻找那人，如果对方是想吸引他的注意力，那么这将是聪明的方式。
很快吉恩便找到了藏匿于人群中的“僭越者”。一个比他年轻很多的人，却给他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吉恩和他对视了好一会儿。国王猛然惊醒：纵火者！
“跟我来。”
那个人转身离开，吉恩想要抓住他，但内心的疑问让他放弃这么做。放火烧毁教堂是死罪，那个人现在敢明目张胆出现在自己面前。吉恩认为应该带上卫兵，但这次他想一个人去看看。
“你是谁？”
他们来到街头巷陌僻静处。吉恩开口问道，现在那个人的样子他看得更加清晰了。
“我叫托比亚斯·密斯特曼托，陛下。我们见过。”
吉恩的戒心消失了一些，并努力回忆面前人的印象，他觉得对方的名字有些耳熟。
“是吗？我见过的人很多，你是哪个家族的成员？”
托比亚斯叹了口气，神色低落道：“我并不是贵族，我只是个平民而已。”
“那你应该知道纵火焚烧大教堂会承担什么后果，到底是谁让你如此大胆妄为？”吉恩吼道，魁梧高大的身形像一头棕熊。
“我做这一切只为能和你单独谈谈，毕竟你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
“那么你有什么目的？”吉恩发问，在仔细观察托比亚斯的同时，他也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对方。那种熟悉让吉恩感到不安。
“为了你的伤口而来。”托比亚斯拍了拍自己的肩部。一道惊天霹雳在吉恩心中响起，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句话也说不出。
过了好半天国王才回过神来，“我们的确应该好好谈谈，就我和你。”
……
吉尔尼斯城在燃烧。烟雾滑过小巷，炮火声在天边回响。王子利亚姆站在壁垒上往下看。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曾站在这同父亲母亲看夕阳下的日落。他曾站在这里欣赏这座宏伟的城市，这个往后将由他统治的国家。
而现在，这座城市正陷入危机。被称作北门叛军的克罗雷士兵，正在制造一场前所未有的暴乱。在利亚姆看来，他们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叛军，因为父亲吉恩自二次战争以来颁布的诸多措施有大部分是损害了克罗雷领主的利益。利亚姆早就知道总有一天他会用军事政变来报复格雷迈恩的，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偏偏选在父亲失踪的时候。对方一定是知道吉恩失踪了，一定是这样才会加速他们发动暴乱的时机。
克罗雷公然反抗格雷迈恩前不久，利亚姆才找到罗娜·克罗雷，王子曾尝试和这位贵族的女儿进行理性沟通。他曾尝试说清楚修筑吉尔尼斯高墙是为了绝大多数吉尔尼斯人的利益，即使利亚姆自己也不相信这样的解释。当罗娜用狼人来反驳他的说辞时，利亚姆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合适理由解释。
为了对付一个可怕的敌人而招来另一个更可怕的敌人。
光是这句话就足以撼动格雷迈恩家族的统治地位。克罗雷一方势力坚持认为吉恩的统治是“暴政”，他们所做的一切才是为了吉尔尼斯更好的未来。不幸的是，有很多人愿意追随克罗雷。
“父亲。”利亚姆呢喃道。
……
吉恩未曾停下。他可以听见叛军在森林里搜捕他的声音。他明白，如果自己被发现了，克罗雷一定会公开审判他。在他身前的引路人用他跟得上的速度奔跑着。
“托比亚斯。”他唤道。
前面的人没有停下，只是回头问：“陛下？”
“我们还有多久？我总感觉要被追上了。”
“小心！”托比亚斯猛地回身将其摁倒，紧接着他们旁边的一棵树就被火枪打了一个窟窿。木屑落在地上的声音让吉恩直冒冷汗，同时他变得越来越躁动不安。血液里有一股力量想要释放出来。
“你先跑，陛下。”托比亚斯拉起吉恩，“我来挡住他们，绝不能让他们看见你的样子，否则就完了。”
理智提醒吉恩，托比亚斯是对的。
“顺着这条路跑！跑到林地中心，有人会在那儿等你。”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太快，吉恩甚至已经无法辨别它们的确切顺序了，在另一发子弹擦破他的衣袖时，只有一个念头驱使着老国王。
快跑！
这一点让吉恩很是惭愧，不过托比亚斯的警告是对的，他不能承担被人发现自己快要变成狼人的后果。脑海里挤满的那些可能发生的情况、那些念头，全都在一起呼喊着这同一个词。
快跑！
于是吉恩服从了内心，继续跑了起来。朝着托比亚斯想让他去的方向。
一群来自卡利姆多的暗夜精灵可以帮助你，国王陛下。他们可以让你控制住狼人的力量。
尽管带着怀疑，吉恩也只能把希望寄托于那些暗夜精灵身上了。
……
托比亚斯全身上下每一寸神经似乎都想让他尽快逃走，逃离敌人的围捕，但事实上他却正面临着危险，而且他不能使用狼人的力量，因为一旦他显露真身，叛军也可以用国王和狼人勾结的证据大做文章。一时间，托比亚斯不禁怀疑自己把国王带走是否是正确的决定。
第一个上前攻击的人手中带着寒光的钢铁一闪而过。托比亚斯精准的避开他的武器，同时一拳轰在对方的脸上。这个家伙瞬间倒地不起，但他的遭遇不能让后面的同伴们有所忌惮，毕竟人数上他们有绝对的优势。
托比亚斯发出一声胜利的喊叫，准备招呼另一些冲上来的叛军。他们就在黑暗的环境下交锋。这场短暂又残酷的搏斗参杂着人的闷哼声与刀剑钢铁相交的鸣响。
随后战斗就结束了，叛军一一倒在地上。托比亚斯也受了不少的伤，他克制着疼痛，那感觉会激发他体内的兽性。
在他身后出现了叛军中的一名刺客，他从树上跳了下来，在托比亚斯忙于对付其他人时稍稍接近。一只手挥剑向下，打算让剑锋划过他暴露在外的喉咙。
人形态的狼人毫不迟疑地动了手，如行云流水般连续地转身接住短剑，一把夺过，把原本要划开他喉咙的剑刺进了刺客的脸。
托比亚斯瞄得很准，剑尖穿过眼洞，刺进了眼窝。刺客的惨叫声划破夜空，他踉跄着摇晃了一阵儿，然后跪倒在地，身体向前栽倒，头颅还没触地就断了气。
眼看死去了多位同伴，叛军终于不敢贸然上前，当然，他们也没选择后退，而是将托比亚斯围了起来。
不甘坐以待毙的他猛地扑向侧面一名敌人，对方吃了一惊，来不及做出防御反应，被击倒在地。
一只靴子突然踢在托比亚斯的身侧，将他踢翻了过来，翻滚几圈，稳住身子抬起头后，某支火枪的枪柄朝着他的头猛击过来。托比亚斯倒在地上，头晕眼花，无数敌人的幻影在他视线里飘荡。最靠近的那个家伙双手扬起剑，准备将它刺进他的身体。
很多年后，托比亚斯回忆起来那次惊悚的战斗时，无比清晰地记得当时某个细微亮光吸引了他的注意，那是一支箭的箭头，它藏匿在树叶丛中。箭头转瞬间破影而出，从后脑勺射穿了想致他于死地的人的头颅。
这一箭确实有些残忍，死去的人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死，几滴鲜血和脑浆喷在托比亚斯的脸上。随后倒地的是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
更多危险的弓箭从四面八方射了过来，惨叫声不绝于耳。托比亚斯紧紧闭着眼睛，等待一切的结束。
“没死的话就起来。”一个冰冷的声音说道。
感觉到战斗已经结束，精疲力竭的托比亚斯睁开了眼睛。上一次他在吉尔尼斯城内只看见了一个亡灵，托比亚斯里的那个亡灵叫维罗娜拉。而此刻十多个和维罗娜拉装束相同的身影赫然出现在他面前。
托比亚斯用力支撑起身体，看着满地尸体，心里颇有些佩服这群亡灵的手段。
“又是你？”
“这可不像是感谢的口气。”维罗娜拉昂着头对他说。“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密斯特曼托，虽然只过去了几个月而已。”
“你可没说你有这么多手下。”托比亚斯扫了一眼周围的亡灵。“你到底为什么救我？”
“你看起来像是个知恩图报的人。”维罗娜拉说，“要不然黑瘴林内的暗夜精灵帮你恢复理智后，你也不会为他们鞍前马后。”
“什么，你竟然知道？”托比亚斯瞪着她。
“我只是没空下达剿灭她们的命令。联盟于我们而言近似于敌人。”维罗娜拉挥了挥手，那些黑暗游侠开始打扫战场，清理一具又一具尸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你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吗？”
“你救我是需要我的帮助？哈，我就知道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维罗娜拉对托比亚斯露出了调侃和戏虐的表情，仿佛在打量一个小丑。“别再自作聪明了，狼人。我救你只是服从命令而已。不过你也说对了一半，我的领袖确实需要你的帮助。我离开被遗忘者太久了，现在想要回归，就必须有所行动。”
“你的……领袖？”托比亚斯眼神中透露出好奇，心想维罗娜拉和她的士兵看上去不像是泛泛之辈，她们的领袖又是个怎样的人？
“我的领袖需要你帮他做一件很小很小的事情，当然，他也会告诉你一些你感兴趣的事。”维罗娜拉说话的时候眼睛不由得瞥向某个地方。托比亚斯察觉到她口中的领袖也许就在那个地方等着他。“还有，我要提醒你。你没得选择，只有答应这个交易。”
第十章——真相
…………
牛头人和巨魔被要求作为先锋军进攻北方城堡。地狱咆哮的指示是，大部队会跟在他们身后。拂晓隐蔽，夜晚赶路，贝恩和沃金对进攻联盟这一决策上有些怀疑，但事情往往有好的一面，在这一过程中，他们有很多时间可以说话，谈及部落的现状。
“我们已经避开了联盟的前线指挥所。”沃金用双刃刀在地上刻画着简陋的地图。“目前虽然没有遇到什么抵抗，但联盟在贫瘠之地上有不少废弃的营地，有些营地的营火依然温热，说明时常有人来回游荡。他们是北方城堡的眼睛，想要躲避他们并不容易。”
贝恩点了点头，“我也在想我们的行动是否仍然不为人知？”
“想要隐瞒下去是不可能的，一旦有一处起火，其他地方就会受到警告。”沃金笑了笑。
贝恩知道他在笑地狱咆哮，大酋长占领卡利姆多的想法根本不切实际。联盟并不软弱，部落也并不强大。至少贝恩的父亲凯恩是这么认为的。他扭头去看正在休息的战士们。有的摩拳擦掌，有的坐在地上苦思冥想。牛头人与巨魔们心中交织着对激烈战斗的渴望与不安，他们的领袖心中也同样做着斗争。
过了一会之后，当天色渐渐暗下来，贝恩他们继续前进，沿着蜿蜒的小路靠近北方城堡。
“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北方城堡的斥候没有发现我们。”沃金说道。
“那么联盟也许就没有察觉到我们的意图。”贝恩说。
沃金眯起了眼睛，多问了一句。“城堡内有平民吗？”
“我想应该没有。”贝恩不确定地回答。他开始有些庆幸加尔鲁什没有亲临战场，否则也许兽人会命令处决抓到的所有战俘。
“那我们就快点结束吧。”沃金跳下他的迅猛龙。“如果可以的话……”巨魔酋长欲言又止，“反正地狱咆哮没有说要杀光所有人，不是吗？”
贝恩心里有一丝转瞬即逝的希望，可很快他又叹了口气道：“联盟的人也不会轻易选择逃跑。”
北方城堡塔楼上灰白色的条石后都有巡逻士兵。贝恩举起手准备下令进攻。手停在半空中，牛头人回过头去看沃金。暗矛巨魔和他一样纠结，只是沃金最终还是对他点了下头。贝恩无奈，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他的手落下。贫瘠之地的宁静顷刻间被冲锋的怒吼声打破了，巨魔和牛头人们朝着联盟的军事堡垒发起突袭。
“前进！”贝恩高喊道，嘹亮的声音中充满了力量。“攻破城门”
一片混乱当中，北方城堡的守军被打得措手不及，防御组织十分松散。部落方的牛头人和巨魔则迅速地冲到城堡下方，攀岩锁和爆破炸药已经准备就绪。萨满们召唤巨大的石块击打在城堡的墙垣上。
“加固各处城门！”城堡守军中有人大喊道。
贝恩和沃金不打算给敌人喘息之机，时间拖得越久，他们的族人就会倒下越多。牛头人酋长振臂高呼，联盟的城门被受到鼓舞的士兵们硬生生推开了。看见眼前此景，贝恩知道胜利是迟早的事。
牛头人和巨魔们如洪水般涌过城门。贝恩紧随其后，一名人类卫兵端着长矛冲向他。贝恩健壮而灵巧，也熟悉对方手中的武器，他发出战吼，用战锤猛击着人类身上的铠甲，一下就让金属凹陷了下去。那个卫兵颓然倒地。接着贝恩挥动战锤应付另外两名拿着长矛的士兵。各种声音充斥在他身边：火枪的骤响、大炮的轰鸣、箭矢的尖啸，还有另一种响彻战场的金属碰撞声，那是部落与联盟士兵战斗、杀戮和死亡时的叫喊声。
其中一名士兵朝他冲了过来。然而贝恩壮硕的身躯并没有影响他的速度。长矛所刺中的只是空气而已。趁着对手未缓过神，贝恩一锤将那个人类砸倒在地。另一名北卫军士兵以为自己抓住了对方的空隙，然而贝恩挥动战锤将矛杆打断，然后反手一击把那士兵的脑袋如椰子般砸碎了。贝恩摇了摇头，心中满是遗憾。对方死得很直接，很痛快。
绝大部分人都冲到了城堡里，只有少数人留在这里，在战场的外围清理那些试图救援在城堡内战斗的卫兵。
攻击进行得非常顺利，贝恩冲上一处塔楼以便纵观全局。沃金也在那儿，只不过他一个人正面对着三个联盟战士。暗矛酋长是一名强大的巫医，使用的是一把虽小却极其轻巧的双刃刀。当三人朝他冲来，想要围成一圈将他包围的时候，沃金露出冷厉的目光。他后仰身子，躲过了横扫过来的长矛，然后猝然暴起，速度远远超出敌人所料。他的双刃刀也快得令人难以看清，好像前后两道闪亮的死亡之光。那名首先进攻的人类尚未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便倒在了地上。沃金猛地转过身来，顺着前刃划过的弧线又挥动出后刃。“铛”的一声将另一个联盟士兵的长矛折断。巨魔顺势举起武器，朝着士兵脖颈与肩膀之间的位置深深砍了下去，对方轰然倒地。剩下的士兵被吓坏了，他双手和双腿几乎都颤抖了起来。沃金知道他害怕了，他想要活下去，于是巨魔酋长用纯粹的人类语言说道：“滚！”
让他和贝恩意想不到的是，这个人类扔掉了武器，并没有朝着楼梯方向跑，而是直接跳下了塔楼。沃金来不及拉住他。这最后一个士兵也粉身碎骨了。巨魔酋长和牛头人酋长都茫然失色的站在塔楼顶，两个人并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就在贝恩注目观看的时候，一道城墙轰然倒塌，更多长着棕色皮毛，以及蓝色皮肤的战士按照计划蜂拥上前。联盟的防线节节败退，甚至已经崩溃。
“加尔鲁什的战略目标从来就不是北方城堡。”沃金双手抚在冰冷的塔楼墙上，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贝恩同意他的说法，地狱咆哮的真正目标是塞拉摩。从地图上看，塞拉摩只是一处弹丸之地，但那里驻扎有大量的联盟士兵和舰船。防御能力也比北方城堡强大许多。可是贝恩知道，加尔鲁什的大军也比他和沃金领导的士兵多出百倍不止。
“攻击塞拉摩……”沃金继续说，他的声音苍老了许多，“意味着部落和联盟之间再无和平可言。”
怦然一声，贝恩的战锤落在地上。沃金回头吃惊地看着他。牛头人酋长的耳朵低垂着，呼吸急促：“还有更多的战争。大地母亲会遭受可怕的创伤。”
这句话也触动了沃金的心，与牛头人不同，他信奉万灵，在战争中，万灵们也会受到伤害。
北方城堡已经沦陷，仍有不少联盟士兵还在负隅顽抗，但有一些已经知道大势已去，正想方设法逃离这里。贝恩惊讶的发现，有些牛头人和巨魔战士正不断地冲向那些试图逃跑的联盟士兵。他们已经心惊胆裂无力战斗，却还是被杀掉。片刻之后，一个巨魔猎手跑了上来，对沃金说道：“我们胜利了，沃金。敌人正在溃逃。”
巨魔领袖终于忍不住了，他一把抓住猎手的臂膀，“离了结束战斗。”他吼道，“把联盟都赶走，赶走！听到了吗？是赶走！”
猎手惊讶地看着领袖，连忙点头去传达命令。
“也许我们小看了地狱咆哮的影响力。”贝恩站在他身旁说：“他的残暴与嗜血，让我们的部分族人都同化了。”
“所以我才会下这道命令。”沃金观察着地面上的局势，“我们已经遵守承诺率领各自的勇卫们投身战场。他们已经英勇地战斗过了，已经对加尔鲁什尽到了义务。不能坐视任何一位族人变得和大酋长一样。”
事与愿违，沃金很快瞥见一名巨魔站在一个矮人的尸体旁。那矮人的左臂被斩断，落在一码远的地方，眼睛瞪得老大，死不瞑目。而那个暗矛巨魔，沃金此刻感觉他更像森林巨魔或者沙地巨魔，他的脸上和身上都溅满鲜血，呲着獠牙露出凶狠的笑容。仰起头张开双臂发出一声胜利的高呼。“部落胜利了！部落胜利了！”
这个喊声随即被多数人应和并重复着，仿佛野火般蔓延开来。可是沃金和贝恩感受不到任何胜利的欣喜，他们只有担忧，越来越深沉的担忧。
北方城堡只剩下尸体、掉落的武器，还有被摧毁的要塞留下的一片瓦砾。
多数人沉醉于喜悦中，身上尽是战争留下的风采。鲜血为他们的脸上涂绘战纹，战甲上也溅满红色的液体。
贝恩感觉自己心中快要被愤怒熔化了。他费尽全力才没有当场爆发出怒气，热爱和平、尤其是追随他的族人中也有不少在呐喊。这场战斗可以算得上光彩，但那些追杀逃兵，或者处决投降者的人呢？他们和地狱咆哮一样丧心病狂。现在酋长的第一步计划已经成功了，北方城堡不再出现在地图上，加尔鲁什的威望只会越来越盛。到那时候，他的族人会怎么样呢？会有更多的人抛弃和平之道和牛头人的传统，转而听从大酋长的命令，成为他的武器，投身下一场杀戮。
不。贝恩发誓这样的事绝不能发生，必须保持冷静头脑，总要有人来收拾残局保护部落。至少，是加尔鲁什失败后，剩下的部落。
沃金已经下令收殓死者的尸体。他们会得到妥善地安葬。巨魔领袖同时还命令士兵们不要亵渎联盟的尸体。这种轻蔑的行径是毫无荣耀，为人不耻的。
“我们已经做到最好了。”沃金说，“想想看贝恩，接下来的战斗是加尔鲁什亲自指挥。”
“他会彻底摧毁塞拉摩的，就像他当初保证的那样。”牛头人悄声道。沃金更多的是听出其中言语的后怕意味。
“听我说，伙计。”沃金面向贝恩，同时确保没有人在偷听他们的对话。“加尔鲁什的眼线无处不在，我们这里的战况恐怕早就传到他的耳朵里了。明天，也许就是现在，他已经下令向沉泥沼泽进军了。”
“那的确符合他的风格。这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沃金。”
巨魔酋长盯着贝恩的脸看了几秒，“你知道那个兽人打算如何进攻塞拉摩吗？”
牛头人的后背升起一股寒意，直觉告诉他地狱咆哮一定有什么阴谋要对塞拉摩施展，他不想知道其中细节，也不希望沃金知道，但暗矛酋长的眼神摧毁了他的希望。
贝恩心底一沉，“你知道？你在监视他？”
“我只是在搜集情报，想看看他到底在做什么。还记得洛坎吗？”
贝恩点点头，这个名字他永远不会忘记。很多年前，部落酋长还是萨尔，奥格瑞玛刚刚建立之初，洛坎和部落勇士雷克萨曾在一群半人马的手里救过他。“我记得。”
“他是暗矛部族内最顶尖暗影猎手，我派他调查地狱咆哮的秘密，结果发现，在石爪山，有一颗巨型炸弹正在组装……”
沃金的话并没有说话，但他相信贝恩已经能够理解其中深意了。牛头人酋长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沃金，后者点了点头，示意一切都是真的。
怒火在贝恩心中彻底翻涌了起来，几乎下一秒就要爆发了。他实在无法想象，当初那个在石爪山上处决克罗姆加的酋长会做出和那位大王同样的行径。贝恩曾以为，就算地狱咆哮再怎么渴望战争，再怎么期待能够击败联盟，他至少都会用充满荣耀的方式取得胜利。而现在，得知一切真相后的牛头人不得不开始怀疑加尔鲁什的领导地位。
巨魔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目睹暗矛酋长的背影，贝恩知道为什么他要告诉自己这件事的真相，有些事必须由他来做，即便可能会让他背负部落叛徒的罪名。他相信父亲凯恩会支持自己的。
“去吧哈缪尔叫来，我要见他。”
第十一章——战争前夕
…………
一杯水递到了信使的手上，再喝下去之前，信使面色愁苦的说：“我的任务失败了。”
吉安娜一下子被弄糊涂了，眼前喝水的人只是负责去给北方城堡的人发出部落可能来袭的警告，可他却说自己的任务失败了，也就是说消息没有送到北方城堡。到底发生了什么？女法师说道：“慢点说，尽量详细。”
“北方城堡已经变成废墟了。”
吉安娜和所有听到这一消息的人都倒吸了口气。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只是在脑海里解析这个消息。最先从震惊中缓过来的希尔瓦娜斯走到地图前，用手比划着北方城堡和塞拉摩的距离。
“这么快就攻下了拥有高塔坚城的北方城堡。部落一定是蓄谋已久。北方城堡的现状如何？发动进攻的兵力有多少？你看到了吗？”
游侠将军的口气有些咄咄逼人，战况紧急，她需要更多可靠的消息。
信使仔细回想，连忙答道：“塔楼和城墙只剩下一堆碎石。城堡内有很多灰黑色烟柱升起。我不敢靠得太近，只看得到暗矛巨魔和牛头人的旗帜。”
“部落的先头部队。”蓓恩面色凝重地说，“地狱咆哮的大军没有出现在战场上，这实在让人担心。”
“也许已经在开拔到这里的路上了。”希尔瓦娜斯看向吉安娜，现在需要塞拉摩的统治者做出决策。
吉安娜的脸色有些苍白。能够如此迅猛地攻下北方城堡，部落想必是准备充足，而塞拉摩这边还没有明确的战争部署。
“他们一定是兵多将广，”吉安娜说道。“而我们还没做好准备。我想单靠我们很难抵挡地狱咆哮的正面大军。是时候请求各方的援助了。”
“那我们的动作要快。”希尔瓦娜斯说道。“如果援助没有及时抵达，或者是不够迅速，我们就完蛋了，我立刻联系达拉然的银色盟约部队，让他们迅速在此集结。”
“谢谢你，希尔瓦娜斯。”吉安娜挤出一个微笑，可她感觉不到轻松。
游侠将军点了点头后走到桌边，“北方城堡已经沦陷了。”她伸出一支修长的手指点着地图。“而这里是塞拉摩。”她缩回手指往右边移去。“这里是蕨墙村。有些食人魔住在这里，但它并不是一个军事据点。部落不可能在这里驻扎，他们一定会强攻塞拉摩外围防御。我们要抓紧时间把沉泥沼泽内所有可以调动的人都聚集起来，还有……”女精灵停顿了下，“还有救援北方堡垒逃过来的幸存者。如果还有人活下来的话。”
北方堡垒已经变成废墟了，吉安娜痛苦地回忆着信使的话，这就意味着大多数人已经死了。
“我们还需要掌握部落的动向。”希尔瓦娜斯没有注意到吉安娜脸上的微妙表情，而是把目光锁定在蓓恩身上。“至少要知道加尔鲁什的行军路线。”
蓓恩点点头，“我以塞拉摩情报负责员的身份担保，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地狱咆哮的踪迹。”
“其次便是海上，我们只有几艘战舰，和十多艘巡洋舰。但这还不够，所有可以远行的船只必须被征用。”她用手指在地图上塞拉摩的位置，然后向东划了一条长直线，一直到暴风城才停下。“这是最坏的结果。”希尔瓦娜斯看向吉安娜。女法师也满是惊恐地注视着她。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吉安娜露出苦涩的笑容，回应希尔瓦娜斯：“你说的好像部落就已经赢了一样。我可不接受这一点。”
“只是以防万一。”希尔瓦娜斯说，“城里面有许多平民，不乏老人和孩子，我们得为他们考虑。”女精灵原本想继续解释下去，但玻璃窗外的敲击声使得众人的视线被转移。
那是一只猛禽的倒影。蓓恩想要冲过去赶走它，以免它继续打扰重要的会议。但当暗夜精灵打开窗户时，这只鸟类居然飞了进来，身上湿漉漉的，看样子在大雨天气下飞了许久。吉安娜很快联想到了麦迪文，曾经的守护者也习惯用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人的视线里，也许……她注视着乌鸦，瞪大了眼睛。
它开始长大，变形，转瞬间原本栖着那只猛禽的地方站起了一个比在场所有人都要高大的家伙——一个牛头人。吉安娜倒吸一口凉气，认出了他——在萨尔的婚礼上他们曾见过。
“你！”满头金色秀发的女法师看着突然而至的访客。“我认识你。”
“但你未必说得出我的名字。”牛头人的厚嘴唇勾勒出一个笑容。吉安娜的脸有些微红，的确她只对对方留有外貌方面的印象。“不过蓓恩也许知道我是谁。”
暗夜精灵自始至终都没有呼叫卫兵抓捕闯入者，毕竟对方来自于部落。和牛头人说的一样，蓓恩的确知道他的身份。“大德鲁伊怒风的挚友，哈缪尔·符文图腾。他是塞纳里奥会议的一员。”蓓恩介绍道。
“欢迎你来到塞拉摩，哈缪尔。”吉安娜说，“不知为何你有何目的？”
“我从你的话语中听到了警惕，普罗德摩尔女士。”哈缪尔对着她说道，“看样子你已经知道北方城堡的事了。”
“不仅如此，我们还知道是牛头人和巨魔的手笔。”希尔瓦娜斯来到两人中间，用更加直观的话质问道：“如果不是来帮助我们的，就请你离开。”
“如果不是来帮助你们，我也不会千里迢迢地赶来。”
希尔瓦娜斯和吉安娜对视一眼，女法师点了点头，游侠将军这才让开半步。
“我们正需要部落的声音。”吉安娜说。
哈缪尔清了清嗓子，“我来到这里时查看了塞拉摩的部署，请恕我直言，你们恐怕并没有做好准备。”
“我们收到部落入侵的消息也才几天。”**师特沃什解释道，“甚至来不及想清楚为什么你们突然要攻击我们。”
牛头人愣在原地，被特沃什的一番话震惊了。他记得贝恩曾提到过，部落准备攻打塞拉摩这件事是高层的绝密，几乎只有部落的领袖们知道。就算是哈缪尔也是最近才听贝恩提及。
“你们知道了？那我也不再废话。地狱咆哮的大军最多不过三天就会抵达，全是从陆地进军，还有……”哈缪尔的神色突然变得痛苦起来，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他还准备了一颗炸弹……我想你们都听说过石爪山脉发生了什么。”
吉安娜彻底呆在原地，只能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来掩饰心里的惊恐。她希望哈缪尔只是在开一个玩笑，不过没人会喜欢这个玩笑。
“我们该怎么办？”
绝望的是无人回答吉安娜，就连希尔瓦娜斯也闭上眼陷入沉默。
哈缪尔很抱歉自己带来的是一个噩耗，“贝恩酋长在刚承担起领袖职责时曾遭遇了叛乱，而你为他伸出了援手。对此，他一直牢记在心，所以他要我前来警告你。他不想看到你猝不及防。”
吉安娜咽了口气。“贝恩是一位真正值得尊敬的牛头人。我很感激他及时发出警告。他这么做是为了挽救无辜的生命。”
“他很遗憾自己能做的只有发出警告而已，女士。”哈缪尔慢慢走向窗前，他来时的地方。“他还向你承诺，他不会出现在塞拉摩的战场上。但作为他的顾问，我也想请你答应，没有一名牛头人特使拜访过你。不管是任何人向你询问，请说就是一名联盟的间谍探查到了地狱咆哮的计划，向你禀报了这个消息。”符文图腾慢慢变回猛禽。“愿大地母亲向你微笑，女士。希望你能平安度过这场风暴。”
…………
“炸弹？”纳萨诺斯手里的鱼竿微微晃动了一下，隔着暮色森林的河流垂钓能够帮助他打发时间。身后的小屋是兄弟会成员的一处据点，现在被他临时征用来隐藏踪迹。不久前凡妮莎·范里克夫在西部荒野的行动失败了，被迫重新回到暴风城，作为塔尔伯特继续潜藏下去。
“是。”贝尔蒙特站在他身旁点头道：“据说威力比当初克罗姆加用的那颗还要可怕。”
纳萨诺斯想起了那个兽人，“说起来，克罗姆加已经复活了，对吗？”
“是，他已经是一名死亡骑士了，并叫嚣着要向地狱咆哮报仇。”
“没有我的命令，他不许轻举妄动。”凋零者说。
“我会时刻敲打他。”贝尔蒙特说，“主人，是否要把炸弹的消息告诉塞拉摩？”
“没有聚焦之虹，没有炸弹，加尔鲁什还会想到其他替代品。”纳萨诺斯将钓竿缓缓收起，他回头去看贝尔蒙特，“那位大酋长是铁了心要摧毁塞拉摩，阻止不了的。”
“如此说来，吉安娜·普罗德摩尔只能弃城逃走？”
“不！”纳萨诺斯摇了摇头，“她不敢这么做。”
贝尔蒙特表示不解，凋零者没有再细说什么，问道：“托比亚斯·密斯特曼托还有多久才能联系到我那天真的表弟？”
“他需要一些时间，斯蒂芬·玛瑞斯正在赶回暴风城。”
“很好。”纳萨诺斯笑了笑，他将一件用亚麻布包裹的细长物品放到贝尔蒙特手中。这个过程让他百感交集，亚麻布里的东西曾差点要了他的命，这么多年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收藏着，等待一个机会把东西送到它原本主人的手中，现在，机会来了。“我要亲自去一趟塞拉摩，在我回来前，用这支箭解决掉托比亚斯的那个兄弟。”
……
“把人连夜全部送走也许还来得及。”特沃什看着吉安娜正焦躁地来回踱步，眼下情况除了撤离塞拉摩外，别无选择。哈缪尔已经离开多时，他只带来了噩梦般的消息，却没有告知解决办法。
“逃跑不是最佳办法。”吉安娜斥责道，“如果我们逃了，地狱咆哮会把那颗炸弹继续扔向达纳苏斯，扔向暴风城，甚至是铁炉堡！”
“仅仅冲着贝恩向我们透露这个消息就可以看出，不是所有的部落成员都和他们的大酋长一样。”希尔瓦娜斯说，“我相信有一些成员……至少我的姐姐会反对加尔鲁什的行为。”
“万一他们根本不知道呢？”吉安娜问，“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希尔瓦娜斯。部落剩下的成员中，贝恩、沃金、还有萨鲁法尔，他们都是明知事理，但他们未必能得到地狱咆哮的信任。那个兽人就是知道所有人都会反对，才会一意孤行。等到事成之后，就算会遭到质疑，也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
“如此说来，我们就只能做好防御措施了。”蓓恩说，“我提议派人去寻找那颗炸弹的踪迹，如果可以，就算豁出性命也要将其摧毁。”
“不用去找。只要想一想就知道在哪儿。”希尔瓦娜斯的话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塞拉摩拥有不错的海军，也有沉泥沼泽天然的防御能力，唯独缺少了一样东西，那就是空军。而部落掌握着地精的飞艇技术……”
一颗即将从天而降的炸弹，朝着塞拉摩的薄弱处攻击。
吉安娜努力思考着摆脱困境的办法。她需要一个可以保护所有人的万全之策。
“如果有一道魔法屏障，兴许可以保护我们。”
“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法师。”希尔瓦娜斯说，在看到吉安娜眼里纠结的神色后，瞬间明白了女法师想做什么。“你想求助达拉然？他们可是中立阵营，二次战争后就没有介入过联盟与部落之间的争斗。”
“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吉安娜说，此刻她看上去比希尔瓦娜斯更懂得审时度势。“只有达拉然的法师们能够最快的支援我们。部落大军三天后就会抵达。暴风城的援军根本来不及。我们只有先挡住那颗炸弹，加尔鲁什看到自己的计划没有奏效，他势必会下令强攻。。”
希尔瓦娜斯担忧地看着吉安娜，“那我们就必须阻止所有人手进行防御了。”
第十二章——相逢
…………
部落的大军在三天后的黄昏抵达了沉泥沼泽，曾经游荡在沼泽内的恐怖图腾成员被很快清楚，他们的营地成了部落的据点。
吉安娜希望眼前看到的一切不是真的。她甚至祈祷如此。但望远镜内放大的画面让她心里为之一沉！
“这么多。”她低声说道。部落的营帐漫山遍野，大量的树木遭到砍伐，变成了对方用来搭建棚屋的材料。
蓓恩和特沃什都从望远镜里看了过去，他们全都表情严肃。
“投石车接近上百辆。”蓓恩说道。“加尔鲁什对这场战争势在必得。”
“暴风城的舰队还要至少一两天才能来。”吉安娜阴郁地说道。“在第七军团抵达之前，我们必须抵挡住他们的进攻。”
“有趣的是，他们的样子看上去没有进攻的意图。”
特沃什放下望远镜，“他们在等那颗炸弹，一定是这样。”
“希尔瓦娜斯在哪儿？”吉安娜问。
“听说她之前将城内的一个老人送上了一艘前往暴风城的运输船，现在她应该在城门口监督防御工事。”
“你也去帮她，蓓恩。”吉安娜接着说，然后面向特沃什，“你和我去联系罗宁，我们要用一切手段说服他支援我们。”
……
加尔鲁什一直呆在大酋长的行军帐篷里，拒绝任何觐见的请求。与他前来的部落将领都是对大酋长忠心不二的人，但他们并没有多少耐心。抱怨和疑问在军营中四散而起——为什么大酋长还不下令进攻？
“让那些家伙闭嘴。”地狱咆哮用小刀切割着火架上的烤肉，嗓音低沉浑厚的说道。“在我下令进攻前，任何人都不得擅自出击。”
马尔考罗克就站在他面前。黑石兽人欣然接受命令，在他离开前，他还汇报道：“大酋长，沃金和贝恩拒绝前来参战。您应该稍微警告他们一下。”
“他们的战士都到了吗？”加尔鲁什并没有表现出一丝怒火，反而是烤肉吸引了他的目光。
“都到了，完全符合您的要求。”
“血精灵呢？还有地精。他们又是什么情况？”
马尔考罗克用三个手指头的手摸了摸下巴，说道：“风行者也没有抵达，她只派了三艘舰船的士兵，至于地精，加里维克斯等不及要觐见您。”
“哈。”地狱咆哮手中的刀刺进了肉块里，“我倒也不希望他们来，战争打响后他们脸上落寞和挣扎的表情只会让我心烦。贝恩和沃金穿一条裤子，他们只想要可笑的和平。至于奥蕾利亚，那个女人的妹妹就在塞拉摩，而且还是部落的敌人。我不需要他们出现，只要他们提供给我需要的兵力就足够了。”
“他们知道自己效忠的是谁。所有人都到齐了，只等您下达命令。”
“不。”地狱咆哮挥手拒绝了他，马尔考罗克立刻露出失望的表情。加尔鲁什笑着说道：“时机还未到。”
“可是有情报称暴风城的第七舰队正在朝这边接近，达纳苏斯也派出了援兵。我们如果再拖下去，他们的支援就到了。”
地狱咆哮狂野地大笑起来。“那样更好！”
……
当一个人感到疲乏时，总会想到可以放松一下的办法。希尔瓦娜斯的办法便是一个人独自到僻静处呆一会儿。现在塞拉摩忙于战争准备，没有安静的地方。部落随时都有可能打过来，游侠将军肩负守卫塞拉摩的职责，担子很重，可她惊讶于能够说服自己可以去寻求短暂的宁静。哪怕是一口新鲜的空气也能帮助她。战争打响后，她就只能呼吸火药味了。
沉泥沼泽现在大部分地方都是部落的间谍，但有一个地方一定不会有地狱咆哮的眼线，那就是黑龙公主奥妮克希娅的巢穴。这里依然会有黑龙出没，因此没有人愿意踏入这里。
确保周围没有危险后，希尔瓦娜斯寻了一块干草地坐下，她告诉自己只需要片刻，也许就几分钟，几分钟内她就以最好的状态去迎接一场战争。在这几分钟内，她不会再去想如何对付部落，而是去思考自己为何而战？
这个问题的答案不会是因为如果部落拿下塞拉摩，会有成千上万人被屠杀。而是与她自己有关，属于她的秘密。
希尔瓦娜斯曾经没想过会被短命种族所吸引，还有她的姐姐，他们都爱上了人类。
确切的说，她们爱上了同一个人。一个聪明勇敢的人类。但她们又同时失去了他。纳萨诺斯·玛瑞斯，在一场决定奎尔萨拉斯生死存亡的战斗中牺牲了自己，使得风行者家族的子女们都存活了下来。希尔瓦娜斯很多时候都非常懊悔，那场战争原本跟他没什么关系，他想保护的只是自己心爱的人而已。他做到了，但代价高昂。而且这代价一直延续到了他死而复生之后。
在玛瑞斯农场，当他面对奥蕾利亚的时候，希尔瓦娜斯完全不敢去想纳萨诺斯有多绝望。即便最后他没有就此长眠，希尔瓦娜斯也担心他会被痛苦与仇恨的黑暗深渊所吞噬。
因为这件事，后来她与奥蕾利亚的矛盾彻底无法化解。姐姐的一系列行为让愤怒与沮丧好似一副斗篷，将她紧紧裹挟。她离开了奎尔萨拉斯，并选择站在了辛多雷的对立面。这么多年来，她早已将愤恨压抑到了极限。有时候她甚至会恨自己，如果当初她能和纳萨诺斯有更多的接触，也许那个人类的伴侣就会是她。
在得知纳萨诺斯还在的时候，她本可以去寻找他，本可以强迫他面对自己，要他解释自己是否后悔选择奥蕾利亚。然而他没有这么做。她深爱他。即便有一天能和他重逢的希望越发渺茫，她仍然抱持着一丝幻想。
黑龙巢**的热气此刻让女精灵的后背感受到了些许寒意，甚至让她的皮肤有一些刺痛，随即，她的嗅觉闻到了不属于沉泥沼泽的味道，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占据了她的全部心思——纳萨诺斯在这里，她感应到了他，就在她的身后。
“我的眼线告诉我，你在这里。”粗哑干涩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
听起来十分陌生，却让希尔瓦娜斯的心砰砰直跳。她转过身来。
当他褪去兜帽，女精灵才知道什么叫做物是人非。纳萨诺斯完全没有了活着时候的一丝特征，与她上一次在海加尔山看见的样貌相差甚远。希尔瓦娜斯痛苦的明白过来，不是只有死亡在改变他。他失去的手臂，脸上的疤痕，还有枯瘦的身形都是战斗和岁月的手笔。
“纳萨诺斯。”希尔瓦娜斯深吸一口气，她们有多久没见面了？“你……我……”
比起她的语塞，纳萨诺斯更像一个外交家，对于这次碰面，他没有任何惊讶的神色。“我很高兴你看起来一切都好，还有再度见到你。”
让希尔瓦娜斯感到不安的是，她无法从纳萨诺斯猩红的双眼中读出任何东西。“我也一样，我有很多话想和你说，但你……”她哽咽了一下，“你看起来并不好。”
凋零者像看玩具一般的眼神看向自己那松垮的空袖子，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不能再射箭了而已。”
“听说你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力量。”她微笑着说。“祝贺。”
“被遗忘者都是受死亡诅咒的孤儿。”纳萨诺斯回复道，“我们艰难地挣扎着，在生者的世界。”
微笑褪去，化作一抹阴郁。“不是的。”希尔瓦娜斯摇了摇头，“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拒绝你们。”她上前一步，靠近纳萨诺斯，“我坚信你还是你，你一直是你。”
“谢谢，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
希尔瓦娜斯点了点头。这正是她所害怕的，也令她伤心不已，除了一句安慰性的话语外，她已经无法再给纳萨诺斯更多的帮助了。
“你为什么突然来见我？”她如此开口。
凋零者的眉间现出了细微皱纹，搅动着希尔瓦娜斯的心绪。“坦白说，我也不清楚。原本即将爆发的战争与我无关。”他的声音变得稍稍尖锐了些。“但我不能坐视不管，我的父亲……还有你，以及曾经帮助过我的吉安娜……都在塞拉摩。”
“你是来帮助我们的？”希尔瓦娜斯惊喜道，很快她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深吸了一口气，“你有什么想要告诉我的吗？”
他们相顾良久。出乎希尔瓦娜斯意料，纳萨诺斯竟然坐到了地上，并且拍了拍他前端的位置，示意她也坐下。
“我能给你的帮助只有对当前局势的分析，以及一个冒险的撤离方法。”
“你是说撤离塞拉摩？”希尔瓦娜斯皱了下秀眉，她想告诉纳萨诺斯关于吉安娜之前说过的话，那位女法师的态度有些坚决，不太愿意放弃自己的城市。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纳萨诺斯直视着她，“如果离开塞拉摩，加尔鲁什手中的炸弹会用在别的联盟城市。”
“你都知道？”希尔瓦娜斯吃了一惊。
凋零者轻笑了一声，“部落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他接着说：“地狱咆哮隐瞒了其他部落成员，想要用这种卑鄙的手段摧毁眼前的敌人。但这也正是他的弱点。萨尔领导部落长达近二十年，就算离开了部落，他的声威依旧高于加尔鲁什，在这个时候，那个兽人并没有完全坐稳大酋长的位置。”
希尔瓦娜斯点点头，“的确，听说牛头人大酋长凯恩就曾挑战过他的地位。”
“部落的现任的领袖中，除了加里维克斯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受到了萨尔的影响，他们渴望和平的理念一时无法改变，甚至说得直白一点，就是更本无法改变。所以，地狱咆哮和他们自始至终都不会是一路人。大酋长想要挑起战争，作为部落的追随者，其他成员有义务追随大酋长，但是比起大酋长的意志，更加重要的是明辨是非。什么是错，什么是对，这关乎到荣耀。用一颗炸弹屠尽一城池的人，虽然会取得胜利，但势必会遭到部落其他成员的质疑。”
希尔瓦娜斯的表情波澜不兴，只是静静地听着。“可地狱咆哮并不在乎部落其他人的看法。”
“他在乎。”纳萨诺斯反驳道，“他当然在乎，否则他就不会隐瞒自己的意图了。眼下的部落格局是，仍有很多人推崇萨尔的领导。地狱咆哮想做的就是毁掉萨尔在部落的影响力，他会用战争激励他的追随者，用胜利来取缔萨尔所做的一切。攻下塞拉摩只是第一步，当他得到足够多人的支持后，他将再也不需要部落的其他成员了。”
“你是说他会抛弃部落的盟友？”
“谁会愿意把让自己不快的家伙留在身边？凯恩·血蹄，还有沃金，他们就是最好的例子。甚至是萨尔，恐怕现在也不受地狱咆哮待见。长久以来，他们都几乎类似于一种监护人的身份。加尔鲁什是不会容忍操纵他的傀儡师存在的。他想要的是将部落锤炼成一把剑，而他是这把剑的主人。”
“他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你说的这一点。”希尔瓦娜斯生气地说道。“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他就把吉安娜和萨尔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联盟与部落的和平摧毁殆尽了。”
“他的脸不是萨尔的绿脸皮。”纳萨诺斯打趣说道：“也别指望有一天他能幡然醒悟？只要部落当中有人对那个渴望和平的萨满还带着某种莫名其妙的爱戴。他就不会停下。很遗憾，塞拉摩是第一个牺牲品！”
希尔瓦娜斯缓缓地点了点头；动作中显出了她的痛苦。
“目标第一步往往让人充满斗志。”纳萨诺斯提醒道，“我要提醒你，就算那颗炸弹没有达到地狱咆哮的预期效果，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取得胜利。”
“我们也会誓死抵抗。”
“毫无意义。”纳萨诺斯的话让希尔瓦娜斯错愕不已。“塞拉摩必将陷落，你们现在应该想的是如何把损失降到最低。”
“这可不是我认识的纳萨诺斯所能说出的话。”女精灵苦涩地笑了笑，“我认识的纳萨诺斯只会想出击退敌人，取得胜利的办法。”
“你又怎么知道撤退不是一种胜利呢？”
恍惚间，希尔瓦娜斯仿佛又一次看见了多年前那个对任何事都能准确预测的人类，那份自信让女精灵心里的希望被无限放大。
“我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如何解决塞拉摩困境的方法，请确保它能实现。”
第十三章——墓碑上的名字
…………
“你的对策是什么？”
“第一，那颗炸弹必须在塞拉摩引爆；第二，要确保所有人都能活下来。”
女精灵眨了眨眼，被纳萨诺斯自相矛盾的说法弄糊涂了。
“我的眼线已经传来消息，吉安娜正在寻求肯瑞托的帮助。”
“是的，她希望集结众多法师的力量来守卫塞拉摩。”女精灵点点头。
“知道为什么达拉然会成为浮空城吗？”
“我听吉安娜说，是肯瑞托的议员们利用达拉然之眼的力量。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凋零者取出早已准备好的法阵图纸，递给希尔瓦娜斯，“他们能让一座城市飞起来，也自然有能力将一座城市瞬间转移到另一个地方。”
希尔瓦娜斯不敢相信地冷吸一口气，拿着图纸的手甚至有些颤抖。“这就是……你的方法？”
“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告诉吉安娜，如果不想血流成河的话，最好接受现实。”
游侠将军感觉自己难以理解纳萨诺斯的想法，听上去太夸张了，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万一失败了该怎么办？能成功吗？这两个问题希尔瓦娜斯都没有说出口，她想纳萨诺斯应该预料到自己会这么问，并且已经准备好答案来说服她，于是，她只是疑惑道：“塞拉摩，会被传送到什么地方。”
他的眼神闪过一丝惭愧，是错觉吗？希尔瓦娜斯终于从凋零者脸上微妙的表情中读出一些东西，只是她无法继续探索。
“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个答案可无法帮助我说服吉安娜。”
“只要告诉她这么做会让牺牲降到最低，她就不会犹豫了。”说罢，纳萨诺斯站起身。希尔瓦娜斯的动作比他更快一步，于是乎，两个人又回到了最开始面对面时的微妙气氛。
“也许……拼尽全力抵抗的胜算更大。”
纳萨诺斯的眼睛亮了一下，就像一团转瞬即逝的怒火，很快恢复了平静，“如果想让塞拉摩成为第二个洛丹伦，不妨一试。”这句话诧异间戳中了纳萨诺斯自己心中的痛处，只是他在希尔瓦娜斯面前很好掩饰了这一点。“塞拉摩在卡利姆多地图上消失已经是必然。根本处，无法改变。但是一定要让这场战役成为一块石头，压在地狱咆哮的身上。”
希尔瓦娜斯心里一惊，“让他自己搬起一块石头。”
“而且只能砸在他自己的脚上。”纳萨诺斯承接道，“无论地狱咆哮是否在乎自己会成为孤家寡人，他必将走上巫妖王的老路。塞拉摩就是.asxs.。”
“可是联盟的第七舰队正在驶向塞拉摩，如果按你说的做，他们就不应该抵达这里。”
“知道为什么地狱咆哮不立刻进攻塞拉摩吗？”
“很明显他是在等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然后利用那颗炸弹一举歼灭所有人。”
纳萨诺斯很欣慰，又很惊讶女精灵能够看透这里面的阴谋。
“塞拉摩对于联盟极为重要。”希尔瓦娜斯接着说，“就算再危险，瓦里安也不会袖手旁观。”
“如果第七舰队不是来支援你们，而是直接朝着奥格瑞玛前进呢？”
女精灵的眼睛闪过亮光，好奇地看着纳萨诺斯。一时间，她感觉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了。地狱咆哮担心奥格瑞玛的安全，只会更快结束塞拉摩的战役，因此他会提前动用炸弹武器……关键就在于塞拉摩在炸弹落下的那一瞬间如何决断了。
“我要说的就这些了。我想……是时候道别了。”
“请等一下。”匆忙之中，希尔瓦娜斯抓住了纳萨诺斯的手。两人同时震惊了。
“做什么？”他问。
一时间女精灵不知如何回答，她有很多问题想问纳萨诺斯，想问他恨不恨奥蕾利亚，想问他有没有什么事需要她的帮助，还有……为什么他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现身？他明明可以像上次那样派一个信使。这些都是希尔瓦娜斯想知道的，可她不知怎么开口。她的困惑中有的涉及纳萨诺斯的**，有的可能牵扯到被遗忘者的利益。希尔瓦娜斯不知道在纳萨诺斯眼里自己和他是什么样的模糊关系，她有好几次开口，却一个字挤不出来。
“我们什么时候会再见面？我想战争结束后，会有很多人感谢你。”女精灵努力保持笑容，而下一秒笑容就消失了。
“不。”纳萨诺斯摇头，“他们只会畏惧我。因为我不打算隐藏下去了。”
凋零者注视着女精灵的表情由某种心酸的轻松变成了错愕。
“谢谢你，希尔瓦娜斯。”
女精灵眨了下眼。
“谢谢你照顾我的父亲。”
……
西沉的夕阳看上去又红又大，加尔鲁什·地狱咆哮住在一座最显眼的大帐篷里，他看上去心情很好，就在这样的一座火堆上，一大块斑马腰肉被穿在肉叉上边转边烤，吱吱作响的油脂滴了下来，散发出一阵令人垂涎的香味。
“大酋长。”马尔考罗克闯了进来，他无意打搅加尔鲁什的兴致，不过确实有很要紧的事。
“怎么了？”加尔鲁什问。
“牛头人和巨魔要见你。”
坐在软垫上的兽人拿起一把小刀，切下一块油滴滴的烤肉送到嘴里。接着一大杯烈酒被他喝进肚子。“现在？”加尔鲁什说道。马尔考罗克点了下头。地狱咆哮哼了一声说道：“把他们带过来。”
很快，要见加尔鲁什的那对牛头人和巨魔就来到了他面前。兽人只认识那个牛头人，他是逐晨者部族的酋长德兹科，是一名烈日行者。另一个巨魔加尔鲁什没有见过，只知道他是沃金派来的代理人。
“你……”他指着巨魔，“你叫什么名字。”
“沃拉斯，酋长。”巨魔的一直眼睛带着眼罩，面对地狱咆哮的轻慢，他表现的并不慌张。在加尔鲁什眼中，他和他的领袖一样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那么，你们来找我有什么事？”
牛头人和巨魔互相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最后是德兹科先开口说：“我谨代表贝恩·血蹄酋长说话。地狱咆哮大酋长，你的人民在坐等你的命令。他们渴望一战。贝恩酋长也很关心这里的情况。说实话，这里的平静让人不安，他让我们来此是为了直率而恳切地告诉你，你必须马上发起进攻，否则联盟就有时间准备好他们的防御！”
“还有沃金，这也是沃金想说的话。”沃拉斯点了下头。
“贝恩和沃金没有亲自来让我以为他们很喜欢联盟呢。”加尔鲁什拖长声音说道。他阴暗的小眼睛锐利而警惕，与他那副慵懒的姿态截然不同。
“牛头人的忠诚一直在部落。”德兹科说道。“你知道这一点，毋庸置疑。”
加尔鲁什朝着沃拉斯看了一眼，巨魔的想法似乎和牛头人一样。
“既然你们各自的族人都忠于部落，就应该学会服从你们的大酋长。”加尔鲁什回答。“我已经厌倦了你们不断地质疑我。告诉我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如果你们不愿意听话，大可以坦白告诉我。”他欢乐而放松的姿态不见了，手里切肉的小刀刀尖不停地在牛头人和巨魔之间来回。
“我们并不是质疑。”德兹科小心地说道，生怕那把刀会扎在自己身上。“我们只是说出各自领袖的建议。请相信，他们的初衷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流血。越早结束战斗，部落的损失就越小。”
“牛头人和巨魔一直都是兽人的朋友。”沃拉斯接过话题继续说。“我的眼睛是在诺森德面对天灾军团时瞎的。德兹科在与联盟的海战中失去了自己的孩子。还有许多巨魔和牛头人也曾为部落的事业牺牲。我不是在渴求你的奖赏，只是想说，你是部落的大酋长，但不只是兽人的大酋长。”他的目光移向站在加尔鲁什身边的马尔考罗克。他正双臂环抱在宽厚的灰色胸膛前，凶恶地盯着牛头人和巨魔。“你领导着我们所有的人，也需要我们的力量，但我们不明白为什么你好像只想听兽人的话，尤其是这个黑皮肤家伙。”
马尔考罗克低声咆哮着往前跨了一步。加尔鲁什抬起一只手，那个兽人便中途停了下来。他笑着站了起来，“既然如此，那便回去告诉沃金和贝恩，我听到他们的谏言了。”他的目光盯着沃拉斯，随后转向马尔考罗克，用更大声音下令道：“去告诉正在赶来的血精灵舰队，让他们不许靠近塞拉摩。海面上不准出现部落的船只。让血精灵们在棘齿城登陆，从陆地上赶过来。”
马尔考罗克咧嘴而笑，讥讽地瞪着牛头人和巨魔。
“什么？”沃拉斯不敢相信地叫了起来。
“你打算放弃从海上进攻塞拉摩。”德兹科满脸震惊地说道。
“是的。”加尔鲁什说道，“我不打算那么做，甚至让血精灵走路赶来，那样又会‘浪费’好几天的时间。”他站起来，走到德兹科面前，用警告地语气低声问道：“现在你都听到了吧，牛头人。这是我的命令。你有意见吗？”
时间仿佛一下子变得格外漫长，气氛紧张而寂静。所有人都一动不动。
“你是部落的大酋长。”良久，沃拉斯说道。“你拥有决定权。”
没等加尔鲁什继续嘲弄他们，牛头人和巨魔失望地朝自己的营地走去，身后传来兽人刺耳的笑声。
……
塞拉摩现在的气氛坚毅而阴郁。这座城市军事化的特征并不明显，不过现在它已经被摆到了明面上。旅馆不再是坐在炉火旁饮酒座谈的地方，而是储存资源的帐房，堆放着谷物、熏肉和成桶的淡水。
当听到部落还没有进攻，第七舰队正迅速赶来的消息时，吉安娜心里的希望被放大了好几倍。
“一共十六艘战舰，不止运来了暴风城最好的水兵，还有几名声名显赫的将军。”听吉安娜的口气，她似乎放松了下来。“瓦里安还告诉我，他会派出尽可能多的人手。我们的胜算增加了不少。”
“我们在等援军的到来，加尔鲁什也在等他们。”希尔瓦娜斯的声音闯入女法师的议会，比起她的出现让众人眼前一亮，她更加好奇站在吉安娜旁边的女子是谁。
“这位是？”
“空军上将罗杰斯，联盟舰船天火号的船长。”吉安娜介绍说。
罗杰斯朝着希尔瓦娜斯敬礼，“很高兴认识你，游侠将军。我们正在探讨目前的局势，部落一直按兵不动，而我们的援军即将出现在海平面上。”
“我已经无数次听人说起类似的情况了。”希尔瓦娜斯的语气有些冰冷，她面对着吉安娜，说道：“很抱歉，在这紧要关头我独自思考了一会儿，理清楚了很多事，你要听一听吗，吉安娜？”
“当然，这里离不开你的建议。”女法师点头，同时她也奇怪为什么希尔瓦娜斯突然变得瞻前顾后。
希尔瓦娜斯吸了一口气，回来的路上她已经准备好一肚子的话去说服吉安娜。
告诉吉安娜，如果不想血流成河，最好接受现实。
纳萨诺斯的话回荡在女精灵的脑海。是的，比起战争胜利，吉安娜期盼的是更多的人能够活下来，她不喜欢战争，她只想守护塞拉摩的人民。
“我想……我们应该重新对待这场战争。”希尔瓦娜斯的眼睛一一扫过会议中的每一个人。众人眼里的好奇使得她有信心继续往下说。
……
暴风城的大部分军力都被带走了，城内巡逻士兵显得过于松散，因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卡利姆多。
已经是深夜，这里几乎没有别人，所以纳萨诺斯可以安心单膝跪在一座墓碑前，手里的一朵美丽的小白花随风摇摆着。只有少许星光洒在他身上，在昏暗的光线下，那只完全没有任何血肉的手显露出来。
墓碑上铭刻着一个美丽的名字——蒂罗娅。
良久，终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来者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人后走到他的身后。
“他知道了。我看到他的表情了，你的弟弟很震惊。”
“是震惊，还是恐惧？”黑色披风下，凋零者粗哑刺耳的声音再次响起，在周围回荡着。
第十四章——信使
…………
一面魔镜被吉安娜小心藏匿在书柜后。当魔镜的咒语被念出时，镜子就会转变成一面连接另一面镜子的窗户。这是传送术的一种变化。
吉安娜会利用魔镜联系很多人，但其中数达拉然的次数最多。这次也不例外，只是她在启动魔镜后，镜面内映入眼帘的第一张脸却不是达拉然的领袖罗宁。而是另一张她并不熟悉的面孔。
确切的来说对方是一个老人，外表上看起来如此。吉安娜认出了他——**师卡德加，艾泽拉斯上最强大的法师之一。尽管他看上去像是有吉安娜的三倍年纪，但她知道这位法师的真实年龄只怕和罗宁相差无几。卡德加曾一直居住在外域，黑暗之门开启后不久才重归达拉然。吉安娜知道这事，不过为什么站在魔镜前的人会是他？
女法师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只是露出了微笑，但眼中却是忧心忡忡。
“别光在那站着傻看。”镜面中的卡德加责备似的说道。“再看我也不会变年轻的。”
“确实如此。”吉安娜说道。她与这位**师没有多少交际，也不知道该如何与他打交道。
“欢迎，吉安娜女士。”卡德加保持微笑着说。“那么……你为何会想到联系我们。”
一时间吉安娜感觉自己的请求注定会以失败告终。卡德加仿佛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而也正是因为这样，罗宁才没有选择出面。可是，女法师还是抱着一点希望。
吉安娜先是尊敬地向卡德加点头致意。“请问罗宁他……”
“他遇到了些麻烦。”卡德加摇了摇头。吉安娜则好奇地看着他。这位法师也没有选择隐瞒。“一个月前，蓝龙军团的领袖卡雷苟斯造访了达拉然，声称他们的宝物聚焦之虹丢失了。”
吉安娜的脸色变得惨白。上一任织法者玛里苟斯正是用这件宝物将艾泽拉斯的所有魔网能量线引向魔枢。差一点酿成大错。“看起来，他现在正忙着帮助蓝龙军团找回丢失的宝物。”
“是的。”卡德加点头，自嘲地接着说：“而且他还把肯瑞托的一切事务暂时交到了我这个老头子身上。”
“那么，我只能将我的诉求告知于你了。”
“我也一直都在听，女士。”
吉安娜深吸一口气，“首先我要说，**师你愿意倾听我的恳求是我莫大的荣幸。我就简单说吧。多年以来，我一刻不停地致力于在联盟和部落之前推进和平。而我今天在此请求肯瑞托提供帮助，保护一座向往和平的城市不受部落侵犯。。”
她与**师目光相交，让他能看到她的真诚。她希望卡德加会倾向于同意。可谁知这位法师说的话出人意料。
“就算是在诺森德，我们也知道艾泽拉斯其他地方正发生着什么。”卡德加叹了口气，给了她一个几不可察的笑容。“部落已经摧毁了北方城堡。加尔鲁什集结了一支由部落所有种族组成的大军。”
“他们已经将目光投向了塞拉摩。我们有着坚强的防御，而瓦里安·乌瑞恩国王已经同意派出第七军团的舰队来援助我们。”
“那为什么……”卡德加问道。“你还需要我们的帮助？有了这支舰队，你依然担心部落不会知难而退吗？”
吉安娜此时想起了希尔瓦娜斯刚才在会议上说的话，现在女精灵可能还在与蓓恩和罗杰斯争吵，后二者认为她的观点实在有些危言耸听，很难让人相信。
与此同时，她也不认为卡德加会认同，仅凭无端猜测是根本不可能得到达拉然的帮助的。
“因为部落已经集结就绪准备进军。”吉安娜想了想道。“而陛下的舰队还要几天才能到。我更喜欢思想的交流而不是刀剑的交锋，但我也必须保卫我的人民，因为他们相信我能够保护他们。我不愿与部落开战，但如有必要我也会应战。我诚挚地希望肯瑞托能在塞拉摩正值脆弱的时候伸出援手，这样我们就能把这次攻击化险为夷。”
“你的态度似乎不够诚恳，吉安娜·普劳德摩尔女士。”卡德加一眼就看出了女法师有所隐瞒，他并没有生气，以平静的声音说道：“你需要达拉然的力量似乎不止是抵挡部落。我感觉到你还有别的目的。不要忘记你曾在达拉然学习，如果你在可以掩饰什么，我们帮不了你。”
惭愧不以言表，吉安娜整理了下拂在脸上的发丝，“很抱歉，不过我想你说的对，我的确应该实情相告。”
她把希尔瓦娜斯的观点快速地传达给卡德加。**师听后眉头一皱，用了两个字评价道：“有趣。”
“什么有趣。”
“没什么。”卡德加挥了挥手，“我在达拉然见过那位精灵女士几次，说实在的……她的观点让我想起了一个老朋友，他也有超乎常人的远谋。”
“也许我们可以找个闲聊的时间再来探讨彼此认识的人，**师。”
“说的是。”卡德加咳嗽了一声，“言归正传，希尔瓦娜斯女士的话很有参考价值，但是最终决定权在你的手里。你是怎么打算的？你联系了我们，看样子你选择相信她的话。”
“一直以来，希尔瓦娜斯都给了我莫大的帮助，如果说她是我的顾问的话，那么必定是我最信任的顾问。我不能忽视她的意见，尽管我希望这一次她是错的，但我不能冒险。塞拉摩城里还有许多平民家庭。”
“可你想过没有，一旦塞拉摩消失，就没什么能够阻止部落进攻灰谷或者泰达希尔了。加尔鲁什会加快吞并整个大陆的速度。这不可能是肯瑞托所希望发生的事情。毕竟我们真心奉行中立。”
“我明白这个情况。”吉安娜说道。“但是地狱咆哮的所作所为已经将战争的浪潮波及全世界。塞拉摩是第一个，也会是唯一一个措手不及的城市。”
“也就是说，你认为达拉然也无法置身事外？”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可以选择什么都不做。”吉安娜说。“但我指望以你们的睿智能够郑重对待我的请求。这并不是在请求你们选择阵营，而是在请求你们拯救无辜的生命。”
卡德加不再说话，在镜面中，吉安娜能感受到**师身上有些许能量波动，她这才发现，不只是卡德加一个人在听她说话。
“谢谢你，吉安娜女士。”卡德加的声音中显然带着结束谈话的意思。“在作出决定之前，我们会和其他人交谈并征求他们的意见。等达成共识之后，我会通知你的。”
卡德加关闭魔镜，停留片刻后，一个简单的传送术来到紫罗兰城堡。阶梯尽头的墙壁上嗡的一声开启了一道传送门。卡德加走过传送门。脚下是用灰色石块镶嵌成菱形格子的坚实地板。四周都是天空。
达拉然的天空议会。这个空间的广阔无垠和变幻远景一时间不能分辨。卡德加所要见的人站成一圈将他围在中间。
罗宁不在这里，其他成员期待地望向卡德加。但在他们中任何一位开口之前，卡德加举起一只手说道。“我想你们都听见了。”
“但我们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茉德拉有些迷茫地说道。“也没有这样的先例。”
“不管我们作出什么决定。”**师艾萨斯·夺日者是议会中唯一一位部落成员，不过他的立场与自己的阵营无关。“援助塞拉摩或是坐视部落到来。这都是一个重大的决定。只凭个人观点就作出表决是不可取的。我们需要慎重讨论，但是吉安娜女士恐怕等不了那么久了。”
“至少我们应该询问罗宁的立场。”**师安斯雷姆·鲁因维沃尔说，“此刻必定是达拉然历史性的一刻，我们几乎从不介入一场战争。”
**师卡莱更加干脆，他直接表示：“那么我们就投票表决吧。”
“同意。”艾萨斯说，“这样能更加节省时间。”
其他几位议员也点了点头，除了卡德加。
“我认为不应该犹豫。”他连连摇头，“诸位，别忘记吉安娜·普罗德摩尔曾是安东尼达斯大人的学徒。在达拉然被天灾军团攻陷之前，她就带领着许多法师们离开了这座城市，才得以保留达拉然重建的希望。我们欠她一份人情。”
“你是个很会说话的人，卡德加。”茉德拉说道。“可别忘记，部落也曾与达拉然携手合作面对过许多危险。我们不能单凭吉安娜为达拉然做出的贡献而抛弃过去的立场。”
“的确。”安斯雷姆点头，“从情理上看我们应当保持中立。”
“茉德拉大人，还有安斯雷姆大人。部落的首领已经不再是萨尔了。”艾萨斯强调，他支持向塞拉摩提供援助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要是不帮助塞拉摩抵抗如此可怕的敌对行动，地狱咆哮只会更快开始下一场入侵。而且谁又能保证他的目标不是达拉然？”
“你的逻辑很特别。”卡德加说道。“但你确定吗？毕竟你的决定可能会影响到你的王国。”
“我现在是以六人议会成员的身份发表意见。”
现在有两位成员同意帮助塞拉摩，还需要一人。众人的视线不由得转向卡莱，只有他还未表明自己的态度。
“对于你们给出的两种答案，我都支持。”感受到众人的困惑，卡莱解释说：“我们应该帮助塞拉摩，但仅仅是参与塞拉摩的防御并提供帮助。我们不能作出任何进攻性的行动。”
其他人内心的纠结就像他们的皱纹一样消失了大半。
“这的确是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茉德拉也改变了自己的立场，“最好的情况就是，我们的出面能够起到威慑作用。”
“这也是另一种和平解决的方法。”卡德加叹了口气，不再作出那副严厉的样子。“虽然我怀疑我们只是在给自己鼓劲而已。”他说。“既然如此，我们将……保卫塞拉摩。各位都做好准备吧，我去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吉安娜。”
……
“你不关心塞拉摩那边的情况吗，姐姐？”温蕾萨问道。当她为奥蕾利亚斟满第二杯凉茶的时候，她再也忍不住发问。“二姐还在塞拉摩。”
奥蕾利亚吮了一口茶水。清凉甘美的味道一如永歌森林中的树叶。“世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座城市。”她带着愁容强调，“即使我们担心，希瓦也不会退缩。除了祈求太阳井祝福她，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那也至少应该提醒她。”温蕾萨的语气稍稍变得严厉了一些，“至少应该告诉她部落的大军有多么庞大。我承认没有几个人还会对加尔鲁什有任何好感了。但如今，他是大酋长，他可以为所欲为，而消灭联盟是他最渴望的。”
“有谁能够谴责加尔鲁什的行为？血精灵与部落无非是彼此利用而已。”奥蕾利亚如此回答，但温蕾萨依旧显得愤愤不平。她张嘴想要说话，但还没等她再次发出声音，一个女性的嗓音已经从外面传了进来。
“摄政王？”
“什么事，莉亚德琳？”
一只纤细的手提起了薄纱门帘。血骑士的女伯爵走了进来。“有人来访。是银色北伐军的信使，他说有重要的信件要交给你，情况很紧急。”
奥蕾利亚带着询问的神情挑起了一道眉弓。莉亚德琳摇摇头，和她一样感到惊讶。她们已经很久没有听到‘银色北伐军’这个名字了，更别提和她们会有什么来往。
“信使有说是谁送来的消息吗？”
“他只提及到了斯蒂芬·玛瑞斯这个名字。”
奥蕾利亚下意识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立刻命令道：“请他进来。”
莉亚德琳点头退了出去。
“你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温蕾萨问。
“又何必明知故问，妹妹。”奥蕾利亚看着温蕾萨，“玛瑞斯这个姓氏是我永远忘不了。”
第十五章——夺日者和地精
…………
送信的使者是一个人类，奥蕾利亚心想如果他不是穿着银色北伐军的战袍，可能他早已经被抓起来拷问了。只是即便这样，人类在奎尔萨拉斯依旧不受欢迎。
“摄政王，游侠将军，很荣幸见到你们！实在抱歉这样打扰你，但这件事实在是太重要了。”
“欢迎你来到银月城，北伐军的朋友。”奥蕾利亚的眼睛看向信使手中的信件。“能具体说说你带来了什么消息吗？”
“我想你应该认识斯蒂芬·玛瑞斯。”
摄政王点了点头，“上次我和他见面，他还是个孩子。”奥蕾利亚想起了纳萨诺斯的那个励志要成为骑士的弟弟，看起来他实现了自己的梦想，奥蕾利亚为他感到高兴。
“你记得就好。”信使双手奉上信件，还有一个细长的包裹。奥蕾利亚开始还以为那是信使的随身物品。“他说你看了这东西就明白了。”
“他还说了什么？”
信使摇了摇头，喻示所有的答案都在信和东西上。
“莉亚德琳。”摄政王再次唤来女伯爵，她就在门外。
“请你吩咐，摄政王。”
“派人送信使安全离开。”
在房间又只剩下奥蕾利亚和温蕾萨，不过这一次却多出了两样东西。
奥蕾利亚又看了一眼那件被盖住的神秘物品。他揪住布的一角，将其扯开。里面的东西其实在奥蕾利亚看到包裹的那一刻就猜到了几分，只是摄政王有些好奇，为什么斯蒂芬会送来一支箭。
“上面有文字，姐姐。”温蕾萨指着箭身侧面的锈迹，颇有些惊讶，她发现那字迹像是奥蕾利亚写的。
温蕾萨不清楚的是，奥蕾利亚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这支箭吸引了。摄政王脸上的表情定格在了震惊的那一刻。记忆碎片浮现在她的眼前，“vendel’o eranu。”她说，声音急剧颤抖，充满了痛苦。这是句萨拉斯语，意思是：让我遗忘。
“为什么它还在？”奥蕾利亚好不容易又挤出一句话，全身已经开始因为紧张而发热，“它应该化为了灰烬才对，为什么还会出现？”
“这是什么东西，姐姐？”
“信呢？”奥蕾利亚没有回答温蕾萨的问题，而是迅速拆开那封信。信上只有一句话，不过扭捏的笔画可以看出写信的人当时有多么恐惧，就像奥蕾利亚此时这样。
“他还活着！”温蕾萨瞥见了信上的内容后下意识念了出来。她不知道的是奥蕾莉亚因为她的声音而感到头晕目眩，仿佛一道霹雳在其脑海中轰鸣。
摄政王冷汗直冒，慌乱间打翻了剩有茶水的杯子。杯子落在地上摔的粉碎，就像她的心，破碎、惶恐，如被刀割般痛苦。
“这不可能！”她双手死死抓住温蕾萨，只有这样才不至于让她瞬间失去了平衡倒在地上。“这不可能！”
“姐姐？”温蕾萨完全被奥蕾利亚的异常吓到了，同时她也感觉眼前至亲之人在害怕什么，和平日里那个镇定自若的摄政王完全不一样。
“他还活着！这不可能！”
“你说的他是谁？”游侠将军焦急地问道。让她意想不到的是，下一刻，泪水竟然从奥蕾利亚的眼角间倾泻而出，那种失神无助的感觉……温蕾萨瞪大了双眼，她并非没有见过奥蕾利亚如此痛苦的样子，而且在她的印象中，只有一个人可以让心智坚强的奥蕾利亚变成柔弱的小女孩儿。
她呆若木鸡地看着姐姐，内心已经有了一个答案。
“不，这怎么可能？”温蕾萨试着摇晃奥蕾利亚，劝她保持清醒，也许一切不是她想的那样。“你不是说他被烧成灰烬了吗？”
奥蕾利亚咬牙切齿地将那封信扯成碎片，嘴里大喊道：“所以这一定是假的。斯蒂芬·玛瑞斯，那个可恶的小鬼竟然敢戏弄我。我明明已经在玛瑞斯农场让我的丈夫从亡灵之躯中解脱，他却用过去的回忆来折磨我。我一定要……”
当奥蕾利亚正准备放出更狠的愤懑时，她才发现贝洛瑞尔那熟悉的脸。他正站在门帘外，注视着她。摄政王被回忆疯狂折磨的时候，她的儿子也来了。从年轻精灵那张惊诧的脸上，奥蕾利亚知道自从上次争吵后，两人僵持的母子关系并没有多大改变。
贝洛瑞尔的眼神里满是惊恐和困惑，看到这些，奥蕾利亚的心头一沉。她试着让自己的脸色平缓下来，但贝洛瑞尔慢慢后退了几步就转身离开了。看着儿子消失，奥蕾利亚的愤怒就像河水从决堤的大坝里倾泻一空，留在心头的只有无尽的空虚。她回到椅子上，疲惫不堪地喘息着，惊魂未定。
温蕾萨忧心忡忡的看着奥蕾利亚。那支箭还在桌上，冰凉的金属表面承载着摄政王不堪回首的往事。温蕾萨觉得根本没有人能清楚了解奥蕾利亚心里有多痛苦。从来没人理解，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
“我必须亲自去确认。”奥蕾利亚终于冷静下来，只是看起来仍然疲惫不已。“我必须亲自去一趟玛瑞斯农场。”
……
奥卓克希昂保持着平衡像下滑行，在大海上找一个落脚点并不容易，不过暮光龙吐出一口冰息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他落在浮冰上，垂下头，等待着后背上的人下来。前面不远处就是一片迷雾，让奥卓克希昂惊讶的是，他看不穿迷雾后面有什么。
“我们到了，父亲。”
纳萨诺斯小心落在冰面上，走到浮冰边缘，手放在额头处眺望那片迷雾。“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让人相信，我的孩子。连你也不知道雾后面有什么，对吧？”
奥卓克希昂露出一丝愧疚之色，他说：“雾气很古怪，父亲。我依然认为您不应该独自前往。”
“我心意已决，奥卓克希昂。”纳萨诺斯转身抬头去看暮光龙。“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保护好被遗忘者。还有，时刻小心聚焦之虹那边的情况，不要让蓝龙们找到它的踪迹。”
“我向你保证，父亲。没有人可以阻止你的计划。”
凋零者点点头，接下来的路他要自己去走。奥卓克希昂目送着他离开，然后展翅浮空，朝着奥特兰克的方向飞去。
……
命令总算下来了。
部落开始进军。
那些急躁的士兵们长久以来居住的营地被急切而迅速地收拾起来。那些武器早已在消磨无聊和被迫待在原地的烦乱中修整一新打磨锐利，现在都被放进箭袋、刀鞘，准备痛饮联盟的鲜血。那些盔甲被黎明的霞光或是涂抹的油彩染成红色，现在也都被整齐穿戴起来。部落大军开始行动。
“保持阵型，你们这群托着皮带的野兽。”库卡隆卫士在马尔考罗克的率领下骑着他们巨大的装甲狼在各支部队间穿梭。黑石兽人维持着秩序，大军过于混乱可不是大酋长想要看见的。
加尔鲁什站在一处山坡上目睹着。大军中那些急促的战士争取有利位置的行为使得地狱咆哮咧嘴大笑起来。他对这种渴望十分满意，同时抬起手指挥大军后面的鼓手们开始敲鼓。
战鼓的声音回荡在天空之下。这就是部落。这就是它的荣耀。他的战士——主要是兽人，有的赤脚、有的穿鞋，就连大地也屈服在他们行军的步伐之下。在那绿色、棕色皮肤或是皮毛之下是紧绷的虬结肌肉。长矛与利剑，弓矢与战刀，全都拿在手中做好攻击的准备。如同滚滚洪流般朝塞拉摩而去。千军万马，只为同一个目的而去，那就是获得胜利。
“大酋长。”马尔考罗克骑着狼赶了过来，他脸上的表情像是有什么好消息要告诉地狱咆哮。
“什么事？”加尔鲁什问。
“联盟的舰队到了，我们还发现了达拉然法师的踪迹。”
“达拉然。”酋长的眼中充满了好奇。
马尔考罗克点了下头，“根据可靠消息，肯瑞托已经答应援助塞拉摩，他们派了一批法师前来助阵，不过那批法师里面有我们的人。”
“很好。”加尔鲁什仰头大笑，“告诉我们的间谍，让他弄清楚联盟到底有什么计划。”
……
“我们将面对一场来自三个方向的战斗。”希尔瓦娜斯说道。她站在那里，指点着桌上的塞拉摩地图。此刻所有人都站在桌前。“塞拉摩的正门和北边侧门都会遭到进攻，至于还有一个方向……”
大厅的房门被推开了。几个人站在门口。在他们身后是两名卫兵，他们看上去并不担心这些人未经通报就闯入会议厅的行为。
“我们来的也许正是时候。”卡德加说。
吉安娜的脸上挂满了笑容，她匆忙微微鞠躬，如果不是正式场合，她可能已经跳起来了。“欢迎你们的到来，**师。你们的援助及时而又迅捷。”
“这没什么，如果要言谢，你应该感谢自己是一位优秀的外交家，并能成功说服我们帮助你。”卡德加和吉安娜互相一笑，他开始介绍与他一同前来的人。吉安娜早就注意到了他们，意外的是她发现里面竟有一位血精灵和一个地精。
“我认识你们当中很多人。”吉安娜热情地说道。她认识其中的三位。第一位是**师瓦格斯，吉安娜认识他是因为他与希尔瓦娜斯有不俗的交情，据说银色盟约的游侠将军是他的恩人，证据就是而瓦格斯与吉安娜身后的女精灵互相点了点头。第二位是大咒术师米米克，一名侏儒法师。第三位是一名人类女性，同时也有**师的称号，她叫麦丽丝，精通火焰魔法，被熟知人称为烈焰女王。毫无疑问，他们都是达拉然的精锐。吉安娜相信那位夺日者和地精也不是泛泛之辈。她带着好奇的目光向卡德加询问。
“这位是萨伦·织歌者，是**师艾萨斯派来的援助。至于这位……”卡德加的手伸向那名地精，他全身都是黑色礼服，像是来参加派对的，不过滑稽的是他头上的黑色高帽和后面的黑色披风。
“他是我找来的。”希尔瓦娜斯抢答道，也让众人很是震惊，“他叫阿卡扎曼扎拉克，隶属于银色盟约的法师。”
阿卡扎曼扎拉克取下自己的帽子对吉安娜和希尔瓦娜斯行礼。“将军说我的能力会对你大有帮助。”
吉安娜困惑地看了一眼希尔瓦娜斯，女精灵轻笑道：“还记得我说的计划吗？阿卡扎曼扎拉克可是这方面的行家。”
“请问具体是什么计划？”
织歌者的声音响起时，希尔瓦娜斯的笑容立刻消失了。她怒视着声音发出者，同时也庆幸卡德加没有来得及把她的建议告诉给其他人。其中原因可能只有两点，要么是为了保密，要么就是吉安娜还在犹豫，塞拉摩的统治者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女精灵瞪着萨伦说：“与你无关。我倒是好奇艾萨斯为什么不亲自来，他是不敢面对我，还是不敢面对他的大酋长？”
游侠将军言语中的刻薄让吉安娜的眉头皱了起来，大敌当前，她不希望银色盟约和夺日者之间的矛盾被引到自己帐前。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女法师在萨伦反驳希尔瓦娜斯之前开口：“我真心感谢夺日者能够回应我的求助。织歌者法师，我特别感谢你的到来。对艾萨斯**师而言，这想必是个艰难的选择。”
萨伦·织歌者的身材修长，脸上线条锐利，有着一头月光色的长发。他以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的确有些困难。不过艾萨斯大人还是决定帮助塞拉摩。尤其是他一开始并非反对支援你们，这点卡德加大人可以作证。”
萨伦格外强调了最后一句话，他瞥了一眼希尔瓦娜斯。女精灵的心头涌起怒火，好在吉安娜冰冷的手抓住了她，否则这名夺日者可能就要血溅当场了。
游侠将军冷哼了一声，“小心些，夺日者。你最好确保艾萨斯是真心帮助塞拉摩。”
第十六章——塞拉摩侵入
…………
卡德加的法师们等候着吉安娜指示，唯有阿卡扎曼扎拉克被希尔瓦娜斯带到了僻静处私下交谈。游侠将军挥了挥手，让手下士兵去周围警戒。女精灵低头去看地精，直接了当地说：“我绝不相信夺日者。”
“可萨伦已经在普罗德摩尔女士的会议室中了……”阿卡扎曼扎拉克说，“如果他真是内奸，塞拉摩内一切情况顷刻间就会被部落知晓。”
“我会亲自盯着他。”希尔瓦娜斯看见夺日者法师们已经融入了塞拉摩的防御，不安的感觉萦上心头。“至于你……别让我失望。”她将纳萨诺斯交给她卷轴递给了眼前矮小的家伙。
地精展开一看，被上面的文字描述和魔法公式震惊了。“这一定出自大师的手笔，我在达拉然从没有见过这么完整的传送法术。”
“那么你能完成这个法术吗？”
阿卡扎曼扎拉克斟酌了几分钟，保证道：“可以，但是布置法阵需要大量的时间，而且还需要至少十名强大的法师一起才行。”
“银色盟约最强的施法者都来了，还有**师瓦格斯，他也会帮助你。我只有一个问题，你需要多长时间？”
“至少一天！”阿卡扎曼扎拉克竖起一根手指。
“一天！”希尔瓦娜斯提高了自己的声音，不满的脸色让地精咽了口唾沫。
“请谅解，将军。我刚才好好看了看这个法术，发现它的施法距离实在太远了。”
塞拉摩，会被传送到什么地方？
一个安全的地方。
希尔瓦娜斯回想起纳萨诺斯的承诺，“你能看出传送地点吗？”
“呃，具体的不知道，只能看出我们会去东部王国。”
东部王国？希尔瓦娜斯点点头，那个地方基本处于联盟的控制，去哪儿是最安全的。
“将军，您的决定是否征求了吉安娜女士的同意？”阿卡扎曼扎拉克突然问。谁知女精灵一个眼神就将他瞪了回去。地精慌忙退下。
希尔瓦娜斯并非想回避这个问题，但塞拉摩的主人不是她，她也不是吉安娜。
塞拉摩是一个国家。吉安娜亲手建立了它，让它在这世上如灯塔般闪耀着和平的希望。吉安娜会尽一切努力保卫它。看着周围的各色街景。希尔瓦娜斯担心吉安娜永远都不会放弃这里。塞拉摩需要她。
……
回到会议室门口希尔瓦娜斯就听见了那个夺日者的声音。他似乎有些抱怨。
“艾萨斯大人也要求我用实际行动证明夺日者的价值。我会做到的，不过大敌当前，我想盟友之间不应该隐瞒。”
“难道还要告诉你战斗过程中每一步，你才会有所行动吗？”站在门外的游侠将军听到了蓓恩的声音，暗夜精灵明显和她一样不待见夺日者。“我们是不是还要给你规定应该使用什么魔法，或者具体施法的时间？”
也许这些问题过去刻薄，会议室中一时间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吉安娜的声音响起：“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萨伦法师说的对，我们应该彼此信任，毕竟城门外的敌人很快就要进攻了。”
这时，希尔瓦娜斯悄悄打开门扉的一角，借着缝隙朝里面观看。
“请详细说明部落会如何进攻，吉安娜。”卡德加打破沉默，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吉安娜身上，没有发现正在观察会议整体情况的游侠将军。
“根据我们整理出的情报，加尔鲁什除了率领着一支可怕的大军外，手上还有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足以摧毁塞拉摩，但我们不清楚他会在什么时候使用。”……
希尔瓦娜斯看到众人震惊的表情，这在预料之中，唯独萨伦·织歌者的表情让她格外警惕。会议中的其他不知情的人，诸如瓦格斯和麦丽丝他们，在听到这一消息后神情很快转变为愁容，唯独织歌者不同，他像是正在思考为什么塞拉摩会知道加尔鲁什的真实目的。
‘我会盯紧你的，夺日者。’
……
战争部署几乎立刻被编制成了命令。弩炮和其它攻城武器都被运往塞拉摩城正门。骑手们被派往城市北边不远的警戒岗哨，要是发现部落的话，他们就会立刻送回警报。
第七军团的战舰转向驶出海港，在塞拉摩的领海范围内巡逻。尽管没有迹象表明部落会从海面上进攻，但是谁也保不准加尔鲁什会突然改变主意。
尽管看起来一片混乱，所有事情却都和计划中的一样。正如之前希尔瓦娜斯所说的那样，部落从两个方向同时发起进攻。战争的声音震耳欲聋令人惊恐——几乎持续不断的炮声、北方传来的爆炸声，以及西边传来的刀剑声和喊杀声。
希尔瓦娜斯站在正门上方的一条拱道顶端。吉安娜则在西门，女精灵不会担心她的安全，毕竟卡德加和她在一起。此刻她更在乎眼下的激战。
当号角响起的时候，希尔瓦娜斯大声对守城士兵喊道：“准备好。按我们先前说的做。”
有些士兵点点头，有些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游侠将军举起双手，等待着合适的时机。现在部落的第一批军队已经出现在视野中。而等待他们的是塞拉摩。
“就是现在！”她叫道。城门口所有用法术而非刀剑作战的人一起发起攻击。那些牛头人和兽人，血精灵和巨魔们遭受着箭矢和魔法的猛烈打击。到处是痛苦的呼喊。
“大炮瞄准那些投石车。”希尔瓦娜斯接着喊道。“拦住他们的攻城器械！”
她迅速跑下台阶来到城门口。上百名联盟守军在此严阵以待。希尔瓦娜斯横穿过他们，下令关闭城门。
大门慢慢关闭，怦然发出一阵沉闷的回响。侏儒法师米米克在门上施放防御结界。与他一行的法师也过来与他一起努力施法，城门周围的空气看上去闪着微光，短暂地变成了淡蓝色。
“米米克大人，你和你的人留在这里。留意着城门的状况。要是结界开始减弱了就强化它。”
“什么？可我想……”米米克想要反对，比起一味的防御，他更想将魔法变为火球砸向敌人。
希尔瓦娜斯快速而急迫地说道。“米米克，要是这道城门倒塌下来的话，部落将会蜂拥进城。会有难以置信的巨大伤亡。你必须尽可能保证它的安全。”
米米克点点头转身看着城门，抿着嘴，然后展开双手，喊道：“没听到游侠将军的命令吗，快动起来。”
肯瑞托的成员开始施展自己的力量。
希尔瓦娜斯点点头，正如她预计的那样。部落遭到塞拉摩防御力量的迎头痛击。一群侏儒爆破专家还在城门外几尺远的地方放置了威力得当的炸弹。这应该能挡他们一阵子了。
一阵子，希尔瓦娜斯心想，不是永远。
“兰斯伯！”游侠将军换来自己的副官。
“将军？”那名高等精灵对自己的长官敬礼。
希尔瓦娜斯走到他跟前，哨声对他说道：“你给我盯着萨伦·织歌者，不要被他发现，提防他做出什么背叛的举动。”
“是，将军。”
希尔瓦娜斯将她的注意力转向天空。恰巧一个骑着鹰角兽的盟约士兵回来了。
“汇报情况。”希尔瓦娜斯问道。
“没有发现地精飞艇的踪迹，将军。但是部落派出了许多驭风者，没有进攻的迹象，只是在他们的大军上方盘旋。”
“他们是在掩护什么靠近。”希尔瓦娜斯笃定道，而且她还知道那是什么，“你做的很好，士兵，现在让所有人都撤回来参与防守。”
接下来会有更多的肉搏战斗。伤员也会极速增加。
部落如一道黑潮滚涌而来。桥梁已经被炸掉了，大块的碎石和尸体漂浮在水中。一些部落成员在水中游动着。另一些则翻过他们同袍的尸体继续前进。
看着眼前的场面，希尔瓦娜斯回忆起第二次战争，还有第三次。现在的部落和曾经的旧部落以及燃烧军团毫无分别。他们残忍弑杀的本性让女精灵感觉到恶心，更让她憎恨的是，一些血精灵也在其中。
你真应该亲自来看看你所效忠的部落，姐姐。
希尔瓦娜斯举起双手射出一箭。某个在后面举着旗帜的兽人被当场杀死。
“加尔鲁什。”她锐利的目光发现了部落大军最后方的那个人影，在她的攻击范围之外发号施令。那人用作肩甲的恶魔獠牙格外显眼。就在这时对方抬起头来与她目光相会。只见他嘴边露出一丝讥笑，然后举起血吼朝她指来。
希尔瓦娜斯握紧了拳头，她将愤怒完全发泄在了部落士兵身上。正门的防御固若金汤。
……
吉安娜念动咒语，暴风雪如雨般纷纷落下。她又飞快地释放下一个法术，几个部落战士立刻被冻在了原地。接着，一个火球在冰雕般冻结的人形中爆炸开来。女法师以稳定的节奏重复这些动作，每一次有条不紊的攻击都能击倒多名敌人。
“你的魔法让我想起了曾经的我。”卡德加评价道。
吉安娜有些佩服白头法师此刻的语气听上去还是那么轻松。
“是哪一次战争的你？”
“第二次战争，还有穿越黑暗之门时。”卡德加回答。“时过境迁，没想到有一天我还是要面对部落，只是当初的洛萨之子只剩我一个人了。”
吉安娜召唤出好几个水元素帮她打击部落，趁着喘口气的机会说：“部落听到这个名字也会胆战心惊的。”
部落的第一波浪潮暂时退了下去。这个结果让马尔考罗克非常愤怒，虽然他知道酋长的计划，但是被联盟打退的事实让他难以咽下这口气。他跑到加尔鲁什身边，大酋长看着他。
“我请求更换战术，酋长。”他说：“那群达拉然的法师夺走了许多部落的生命。而冲锋陷阵的士兵伤亡更大。攻城器械又遭到火炮和弩炮的射击。”
他们的确需要另一种战术。地狱咆哮点了点头，他下令吹响收兵号让前方的士兵暂时撤退。“我们很难一举击溃他们的防御。”他一面说着，一面抬起一只手阻止周围人的抗议。“因此我们必须瓦解他们的防御。把所有擅长追踪和暗杀的人都给我派出去。二十分钟后再组织下一波进攻，帮助刺客吸引城墙上的火力。等刺客悄悄接近那些安全躲在防御后面的联盟蠕虫，把匕首刺进他们的脖子。”
马尔考罗克发出一声欢呼，坚信加尔鲁什的这个战略不可能失败。
……
部落已经推进到了北门，战场的喧嚣中又增添了攻城锤可怕而有节奏的隆响。在桥梁被摧毁的情况下，他们中的一些萨满祈求水元素帮助他们将笨重的器械运了过来。
城门在在肯瑞托成员用强大的魔法加持下不会轻易被那玩意儿攻破。惊人的防御能力为城内另一些人的行动拖延时间。
阿卡扎曼扎拉克正布置着传送法阵，这个法阵的范围必须覆盖整个塞拉摩，甚至是码头，几名盟约法师不得不带上氧气装备潜入水下完成法阵。
地精此时心里也万分紧张，他不知道战争进行的怎么样了，只是觉得耳边的喊杀声就没停过。这时，一团黑影罩住了他的整个身子。阿卡扎曼扎拉克没回头，因为地上的影子已经告诉他是谁在身后。
“你不去给城门加固，跑到我这儿来做什么，夺日者？”
“这话我应该问你。”萨伦说，他的眼睛瞥向了地精脚下的魔法符文。那是某种传送的符文，而他在一些隐蔽的地方也看到银色盟约的人在布置类似的符文，甚至包括**师瓦格斯。一时间，织歌者想明白了希尔瓦娜斯要做什么。他背后的一只手凝聚出强大的奥术能量，眼含杀意地问：“你又在这里做什么？你手里拿着什么？”
阿卡扎曼扎拉克猛转过身，用尽全力将一波强大的奥术能量对着萨伦·织歌者直接轰了过去。
傲慢使夺日者没能预料到这次攻击。他像块石头一样飞了出去，倒在地上。恰在此时，兰斯伯拿着长剑站在他的身后，将剑柄抵在血精灵的脖子上。
“游侠将军是对的，你果然是间谍。”
一时间，萨伦好像要声称自己是无辜的，但接下来他的白眉拧在了一起，冷笑着举起双手。兰斯伯和地精法师以为他想投降，可没想到他手中引爆了一颗微型的烟雾弹。浓烟使得银色盟约的两人咳嗽不已。萨伦已经消失不见。
“我应该直接杀了他。”兰斯伯说道。
“别再管他了。”阿卡扎曼扎拉克说，“你快去告诉游侠将军，告诉他夺日者跑了。他肯定会把这里的情况告诉给地狱咆哮。”
第十七章——到达
……
“立刻把伤员抬下去！”希尔瓦娜斯指着眼前那个被炮火轰掉一条胳膊的矮人。他正大叫着，脸上血肉模糊。这样惨不忍睹的场面女精灵见的实在太多了。在她把目光折返回战场的一瞬间，希尔瓦娜斯咬牙扭头，又躲过一支夺命的箭矢。
“准备滚油和落木，部落快要接近城墙了。”
“将军！燃烧弹！”
一声惊呼让游侠将军抬头看向了天空，数十个、上百个旋转的影子朝这边飞来。
“把它们拦下来！”希尔瓦娜斯立刻下令，她希望尽可能多的人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无论是法师还是弓箭手和火枪手。
所幸反应过来的人不少，大部分装着引燃液体的瓶子被击落。
“将军！”
希尔瓦娜斯听见了兰斯伯的声音。副官正穿过秩序混乱的城墙过道跑过来。在游侠将军的视线中，一瓶燃烧弹在兰斯伯背后不远处摔碎。火焰迅速蔓延到一门火炮跟前。女精灵亲眼看到，操控火炮的炮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弓箭射穿脑袋，可怕的是，还有几发炮弹堆砌在尸体的身旁。
“蠢货，赶紧趴下。”希尔瓦娜斯冲了过去。炮弹的火线已经被点燃，周围还有那么多人……游侠将军的心跳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
轰隆一声巨响，震动让周围的建筑发生颤抖。惨叫声和痛苦的呼喊像火焰般炙烤着希尔瓦娜斯的心智。她无法估计有多人死在了爆炸之下，就连她此刻也是耳鸣目眩。
好不容易支起身体，希尔瓦娜斯咳嗽了几声，抖落掉身上的碎石渣。灰尘、鲜艳的血迹、还有她的皮肤混杂在一起。她能感觉到额头上有血正在滑落，只不过她没时间去顾及自己的伤势。
“你疯了吗？”游侠将军从尘土中拉起自己的副官。兰斯伯显然还有些不清醒。几番摇晃后，他至少能辨别出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上司。
“我不是叫你去盯着织歌者吗？”
“他跑了。”兰斯伯气息微弱的说道。
“什么！你们让他逃了，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
“我们不是血色十字军，将军。”兰斯伯表情一怔。“您规定银色盟约不能随意处决俘虏。”
“该死！”希尔瓦娜斯骂道，她转身想要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城墙上因爆炸产生的缺口上来，但这时已有另外两名工程师上前去修补它。一个人类和一个侏儒。
夺日者跑了，还带走了关于塞拉摩大部分防御的情报，而且他很可能知道了这座城市正在布置传送法术，如果加尔鲁什知晓了一切，他一定会提前动用毁城炸弹。
“织歌者一定是地狱咆哮的间谍，你快去告诉吉安娜，部落马上要……”
希尔瓦娜斯话还没有说完，兰斯伯突然眼睛大睁，抽出短剑挡在游侠将军面前。希尔瓦娜斯回过头还没看清对方是谁就下意识一脚踹了过去，偷袭他们的人是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女兽人。她为自己的失手而愤怒的咆哮着。
“刺客！加尔鲁什已经堕落到了这种地步吗？”
那个女兽人又冲了上来。她的目标是指挥战斗的游侠将军。希尔瓦娜斯已经许久没有使用奎尔德拉了，但她的剑术可不受时间的影响。女精灵先是躲过刺客致命的突刺，接着华丽的一剑打飞女兽人的匕首，在一脚踏向对方的小腿迫使其跪下的时候，抓住掉下来的匕首，精准的刺入兽人的脖子。这名刺客瞬间成了一具尸体。
这场战斗更本微不足道，不值得过多在意。希尔瓦娜斯回过头对着兰斯伯说道：
“阿卡扎曼扎拉克那边成功了吗？”
“他应该快了。”
快了？意味着还没有成功。希尔瓦娜斯开始焦躁起来。吉安娜曾保证过达拉然的法师会尽全力施法保护塞拉摩不受炸弹的破坏。但是之后呢？炸弹引爆的威力一定会让法师们虚弱不堪，变得毫无作用，甚至可能会成为累赘，而地狱咆哮手中还有数万大军。他一旦见到自己的武器没有奏效，势必会号令全军进攻，没有法术屏障的塞拉摩，根本抵挡不了这样的攻击。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阿卡扎曼扎拉克能够在炸弹到来前完成法术。
“你立刻去北门通知吉安娜。织歌者叛变了，加尔鲁什的飞艇马上到了。”
“遵命，将军。”
兰斯伯离去后，游侠将军开始重新思考刺客的问题。她喊道：“城内有刺客，高声示警！”
……
“酋长，织歌者回来了。”
地狱咆哮的耳朵动了动，转身去看马尔考罗克。“我们的血精灵朋友看起来似乎完成了他的使命，把他带来。”
当加尔鲁什看见银白色头发的血精灵站在自己面前时点了点头，对方身上有硝烟和尘土的味道，说明他战斗过。“你的忠诚值得嘉奖，萨伦。现在告诉你的大酋长，你都探听到了什么重要的情报？”
地狱咆哮原本以为织歌者会告诉他什么地方是塞拉摩的弱点，或者塞拉摩还有多少兵力。可谁知萨伦皱起了眉头：“你的计划似乎被他们知晓了。”
一时之间，马尔考罗克目瞪口呆，而听到这番话的玛格汗兽人率先反应过来，猛然向前。紧接着他用强有力的手掌抓住贝恩的手腕。力道让织歌者不得不侧扭过身子来缓解疼痛。
“你是什么意思？”
萨伦龇牙咧嘴地解释着，他知道只有越快禀明情况，大酋长才会越早松手。“塞拉摩知道了你的计划。他们正计划布置传送法阵，将整座城市的人全部送走。”
“传送！”加尔鲁什反复咀嚼着这个词，就像是在品尝它的味道。他的脸凑近萨伦，问：“他们怎么会知道？”
“我不清楚。”
地狱咆哮的身体紧绷着，明显是因为得不到答案而愤怒，但最终他还是松手放开了织歌者。毕竟没有血精灵的情报，他现在恐怕还被懵在鼓里。
“他们要跑，大酋长。”
“我听见了！”地狱咆哮回头瞪了一眼黑石兽人。“他们跑不了，我要让所有人都好好看看，看看那些反抗部落大酋长意志的家伙都是什么下场。”
他高高举起血吼，朝着天空。
在部落大军的后方，空中传来阵阵轰鸣，声音愈演愈烈，朝着塞拉摩方向逼近。一艘巨大的地精飞艇缓缓而来，飞艇下场夹带着一个巨大的球状物。
地狱咆哮继续呐喊着：“费尽千辛万苦才将联盟的第七军团引来，还有达拉然的忤逆者。那么多士兵、那么多战船、还有联盟那么多优秀的将领，这正是将他们彻底消灭的大好时机。”
随即，另一个声音响起，来自牛头人代表德兹科，“加尔鲁什！”一声怒吼之下，叫嚣的兽人停了下来。
“你疯了吗？”德兹科吼道，“我们的士兵还在前线，他们还没有撤退！”
令牛头人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地狱咆哮竟然笑了起来，低沉的窃笑逐渐演变成狂笑。“蠢货，为了胜利。牺牲一二又有什么问题？”
德兹科完全震惊了。他身后的巨魔督军沃拉斯甚至连武器都掉在了地上。
加尔鲁什再次大笑起来，这一次他似乎是在嘲笑贝恩和沃金，嘲笑他们无法来见证这一时刻。
飞艇飞到了他的头顶。
“现在，去把它夷为平地！”
血吼指向了塞拉摩。
……
“不。那样的话，地狱咆哮就彻底知道塞拉摩的布防了。”吉安娜面无血色地看着兰斯伯，她很感谢银色盟约士兵可以及时汇报夺日者背叛的消息。但结果无疑是让塞拉摩的困境雪上加霜。
卡德加走到吉安娜的身后。“艾萨斯说，织歌者在防御魔法的研究上很有见解，我万万没有想到。”
吉安娜回过头来的第一眼带着掩饰不了的埋怨和责备，但是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却恰恰相反：“我相信艾萨斯**师，织歌者欺骗的人远不止你和他。”
“的确。”卡德加苦涩地说。“这对肯瑞托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谁也没料到肯瑞托的成员会突然叛变，是临时起意，还是蓄谋已久？吉安娜想不明白，沉溺在怒火与怀疑中不能自拔。直到卡德加推了她一下，女法师才惊觉意识到耳畔回响的风涡轮的声音。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她便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是那颗炸弹！”
“该死！”卡德加骂道，“部落大酋长怎么会……他难道不在乎停留在塞拉摩城墙外的士兵们吗？”
吉安娜心头一紧，脚下也跟着一个踉跄，在原本的计划中，他们认为部落启用可怕武器之前一定会有奇怪的举动，比如吹响撤军号令。只要有这样的情况，肯瑞托的法师们便会立刻行动布置防御结节，至少部落撤退的时间足够他们完成法术。
可是地狱咆哮没有这么做。
“疯了，他一定是疯了！”普罗德摩尔声色俱厉地对着渐渐逼近的飞艇吼道。
…………
阿卡扎曼扎拉克汗流浃背，甚至开始浑身发抖起来。他坚信其他帮助一起完成法术的人和他一样虚弱不堪。但是任务已经完成了。整个塞拉摩都处于传送范围之中，接下来只要等游侠将军的命令。
地精坐在地上准备喝一口水补充魔力，可飞艇涡轮的声音惊得他将没有咽下去的水吐了出来。
他回头朝天空望去。同胞创造的机械已经快要逼近塞拉摩城墙，而上面携带的东西才是最恐怖的。
“不！”这疯狂的一幕让阿卡扎曼扎拉克从地上跳了起来。他只有一个想法——立刻启动法阵，否则他会死，所有人都会死。
远在塞拉摩另一边的**师瓦格斯也是对地精飞艇的到来感到惊恐。旋即，他面前脚下的由魔法符文形成的法阵出现响动。传送法术都是连贯的，有一个区域被激活会提醒其他区域的法阵。瓦格斯立刻反应过来，同样念动咒语，催动法阵运转。原本他还想要研究出法术的传送地是哪儿，可眼下他不得不为生存而战。
几乎所有负责布置法术的盟约法师都行动了起来。就算他们没有得到游侠将军的命令，也可以料想到希尔瓦娜斯如果在会怎么做。
而女精灵也知道手下士兵们的想法。她已经瞪大了眼睛盯着天空。“快点，快带所有人离开！”
直觉告诉她，已经来不及了。飞艇已经来到吉安娜的法师塔上空，那里是塞拉摩的中心位置，炸弹的威力也将从此波及整个城市。
“纳萨诺斯。”希尔瓦娜斯呢喃出这个名字。
……
海面上什么也没有。
凋零者回头望去的时候，视线仍被迷雾遮挡着，尽管他已经踏上了陆地，但还是感觉刚才的一瞬间好像有人在呼唤他。
神奇的是，他的猜想完全没错。脚下大陆的迷雾并不是弥漫在陆地上，而是围绕在它周围，像一层屏障，阻止外人接近。
而屏障内则是别有洞天。
阳光看上去很是温暖，并不刺眼。纳萨诺斯眼里满是困惑。他去过东部王国，去过卡利姆多，还有诺森德，这三块他曾踏足过的大陆虽有不同，但还是可以找到一些相似之处。可是眼前这个地方……
绿意葱葱。纳萨诺斯看得出来身处的林地充斥着生命的气息。一颗颗修长而生有些许叶子的“树”拔地而起，下方还有尖头的植物，有点像玉米。更神奇的是，当他抬头时，他发现远处高山上还有形态上下蜿蜒的长桥，连接着峭壁。
“熊猫人的智慧结晶吗？有意思。”纳萨诺斯停留片刻后走进林地。他知道这片大陆还得多亏了拉希奥。那位黑龙王子现在下落不明。
他会不会也来到了这个地方？凋零者不禁疑惑，毕竟是他让自己看见了迷雾后的世界。而且这里还有他迫切需要的东西。也是他不远万里，孤身来此的原因。
“希望不会让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