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赏心悦目
宣淑妃蒙耶青忧的目的其实很单纯。
雄霸潜入武林，赵云镇守冀州，眼下的赵元开身边缺个国朝第一档的九品宗师高手！
当然了，最重要的一点！
蒙耶青忧算是赵元开两世为人所见过的最极尽美好的绝色女子，这样的女子带在身边，就是四个字，赏心悦目！
此外，青忧毕竟是他册封的第一位淑妃，总得培养培养感情！
而此时。
关雎宫。
作为当今大汉天武皇帝的第一位嫔妃，关雎宫里头配了不少的宫女，正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沐浴大礼。
蒙耶青忧端坐在梳妆台前，那张美的动人心魄的绝美容颜总是泛着红云，娇羞弥补。
昨夜太妃在关雎宫待了许久，讲了那些她从未听过的周公之礼，让初入人世未经人事的蒙耶青忧大开眼界，羞怯无比。
“淑妃娘娘，等过了沐浴大礼，娘娘就可以得到陛下的临幸了，彻底的成为天子的人了！”
“娘娘是陛下册封的第一位妃子，这日后的地位啊，肯定非同一般。”
“娘娘这样世间绝美的好人儿，跟当今的陛下还真是绝配呢。”
伺候梳妆的宫女们艳羡的说道。
蒙耶青忧只是低垂着眼帘，一双玉手在确幸着捏着淡青华美的衣角，脸上红云更甚。
“被陛下临幸么？”
“兰姨昨天晚上说的那些可真是羞人呢……”
“不过只要能让陛下开心，青忧什么都愿意……”
青忧在心里暗暗道。
这时。
关雎宫外响起了一阵急速的脚步声。
紧跟着。
未央宫的内监和两位宫女出现在了门外，道：
“陛下有旨，宣淑妃娘娘即刻出宫，陪同陛下前去视察北营兵工部！”
“额……”
青忧怔住了。
她是初入宫，初为嫔妃。
孝懿太妃教着她先过沐礼，再等着陛下的亲临。
可怎么也没有想到，陛下会在这个时候宣她出宫陪驾。
“娘娘，快接旨啊！”
“娘娘，陛下这是宠爱娘娘呢，连出宫都要把娘娘带在身边。”
关雎宫的宫女们赶紧提醒道，声音轻柔兴奋。
主子得宠，奴婢们自然也是高人一等的。
“臣……臣妾接旨！”
青忧赶紧起身，欠身一拜。
传话的内监看着眼前这美的如同画里走出来的淑妃娘娘，也不禁深叹啊，恭敬无比的说道：
“淑妃娘娘，陛下在金龙殿等着呢，您一定要快一点哦。”
“奴才们就在殿外候着娘娘。”
言罢。
传话的内监和宫女直接退了出去。
青忧回坐在梳妆台，芳心之中有一头小鹿在不停乱撞着，看着铜镜里头的那张绝美的脸，却是不安羞涩。
“我……我这样去见陛下，会不会不太好看啊。”青忧低声道。
“娘娘怎么样都是最好看的！”
“娘娘这番是要出宫，那北营兵工部是沙场军营重地，得换一身轻巧点的衣服！”
关雎宫的宫女尽心尽力。
不一会儿。
青忧褪去了华服，换了一身鹅黄的锦袄和一袭刚刚及脚的淡青长裙，略施粉黛，撑着一把油纸伞，便出了关雎宫。
金龙殿。
赵元开在宫女们的伺候下，换了一身劲装，明黄长袍束腰，九龙玉冠在顶，刚刚系上了玉带，就听着殿外太监叩首道：
“陛下，淑妃娘娘来了。”
话音落。
就看着殿外站着一位绝色美人，一颦一笑颠倒众生，一抹娇羞别具风情。
“臣妾拜见陛下。”
蒙耶青忧欠身一拜，眼帘低垂，俏红微红，都不敢抬眼看着赵元开。
赵元开阔步走了过去，伸出一只手托在了青忧那小巧精致的下巴上，将这张绝美的脸蛋慢慢抬起。
手上的触感如同温玉。
眼前的美人不可方物。
“陛……陛下……”蒙耶青忧只是偷偷瞥了赵元开一眼，而后脸色红的更厉害了，瞬间又娇羞的低头。
“哈哈……爱妃，朕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大老虎，不用如此拘谨！”
赵元开不禁大悦，畅然笑道。
眼前的美人明明是九品宗师境的妖孽高手，却又娇羞的如初入人世的懵懂少女一般。
这样的反差萌，深得赵元开的喜欢啊！
“陛下乃是真龙天子九五之尊，当然不是什么大老虎啦，只是臣妾见着陛下，就禁不住的……”
青忧柔声道，声音好听如天上宫阙仙乐，说到最后时的那番哑然娇羞，是愈发的讨喜啊。
很好很好的美人儿就是这样，赏心悦目！
赵元开脸色的笑意不退，让身边的一众宫女内监都跟着如释重负，高兴欢喜。
“爱妃也是第一次和朕如此近距离的相处，拘谨在所难免，等日头久了，心自然就放开了。”
“走，陪朕出宫！”
赵元开笑道。
而后不由分说，直接牵起青忧的那只柔若无骨的玉手，阔步朝着宫外走去。
猝不及防的蒙耶青忧身躯微微一颤，羞得脸色更加绯红，小步跟着赵元开的步伐，眼角禁不住的偷偷看着领先一个身位的那位尊如天神般的男人。
心底……暖流涌动。
她还不知道，那是幸福的甜蜜。
承天门外。
张居正和一众朝官恭候多时。
这位年过花甲的老人，兢兢业业恪守臣礼，却在看见赵元开牵着蒙耶青忧出来之后，惊诧的目瞪口呆。
这世间竟然还有这样好看的人。
和陛下在一起，当真是绝配啊！
“老臣叩见陛下！”
张居正赶紧叩拜行礼。
身后的兵部尚书和工部尚书等人跟着叩拜。
“免礼！”
赵元开大手一挥。
卫戎司牵来两匹御马，赵元开直接上了一匹。
在赵元开面前娇羞的如同柔弱少女般的青忧上了另一匹，身姿极为轻巧，明眼之人一看就知道这位淑妃娘娘绝非柔弱女子。
天子御驾浩浩荡荡，自朱雀大道而出，出北门，奔北丘。
青忧一直并驾在赵元开的身侧。
虽说俏脸总是微红，眉眼总是含羞，但整个人状态却是紧绷戒备到了极致。
纵使到了天子的宠爱，她也依然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
刚刚出了北门没多久。
便看着官道的远方，一列身披白袍的骑兵狂奔而来，即见天子御驾，远远下马，快步迎来。
第139章 反差萌
“来者何人？”卫戎司上前拦截。
“小的乃是天子师统帅陈庆之将军特遣信官，有密信加急传送禀告给陛下！”骑兵队长叩跪禀告。
声如奔雷，足见士气。
赵元开只是略作沉思，而后帝眸一亮，顿时猜到了什么事情。
果不其然！
卫戎司将密信传到了赵元开的手上之后，赵元开只是扫了一眼，又一次的龙颜大悦啊！
“好！好啊！哈哈哈……”赵元开大笑开怀。
张居正等人今天已经不知是第几次看见天子开怀大笑了，一个个跟着喜笑颜开，振奋无比。
青忧见着赵元开高兴，她的心思也就跟着开心。
“陛下，是什么事情这么开心啊？”青忧下意识的问道。
“爱妃，朕问你，昨夜可否察觉到武道修为有什么变化？”赵元开没有回答，而是笑着反问了一句。
武道修为变化？
青忧的脸色顿时一怔啊！
在和欢宫出手杀了周淑怡，暴露了自己的武道修为，完全违背了太妃给她的叮嘱。
这让蒙耶青忧心中很是不安。
自古以来，帝王枕畔最忌讳的就是武道修为逆天的女人。
虽然太妃也跟她说过，当今的天子格局惊人，丝毫不在乎这一点。
但……
直到眼下！
直到赵元开笑着问出这句话，青忧才真正的打消了这个顾虑。
“回陛下，臣妾昨夜突然觉得武道修为的瓶颈有了一些松动，境界感悟上更是有了茅塞顿开的彻悟，甚至已经摸了九品宗师境大圆满的门槛了。”
青忧不会说谎，她很认真很平静的回应道。
昨夜确实颇为出奇。
那个时候太妃还在关雎宫之中，拉着青忧的手，在讲着周公之礼和侍君之术。
然后两人的武道修为却在突然之间，瓶颈都有了松动，尤其是天赋妖孽的青忧，更是在那一瞬间，差点触摸了宗师境大圆满的门槛了。
御驾之中的张居正等大臣侍卫，直接当场倒吸了一口冷气啊，看向蒙耶青忧的眼神充满了忌惮和震惊啊！
九品宗师境？
还……还是大圆满的境界？
这当今的淑妃娘娘才刚刚入宫，不过十**的年纪，武道修为竟然逆天到了这等颠覆认知的地步？
这可是国朝八百年来，闻所未闻的啊！
饶是赵元开本人，也被惊的一怔。
触摸到了宗师境大圆满的门槛了？
这……这岂不是能跟雄霸叫板一二？
可以！
够强！
这等反差萌，朕喜欢！
“国运升腾，但凡忠于汉室的臣子，皆有福祉加身！陈庆之星夜传信给朕，是告诉朕，天子师昨夜有一万多普通士卒踏入了武道境界！”
赵元开也不掩瞒，直言道。
至于加体魄天赋这件事，他无法明说，便直接国运代之。
众大臣侍卫一听这话，顿时恍然大悟，齐齐下马，匍匐叩跪，高呼道：
“陛下高瞻远瞩雄才大略，我大汉国运升腾振兴在即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免礼！”
赵元开拂袖。
龙心不禁又是一阵大悦啊。
天子师下精兵三万五，现在差不多有小一半的人都踏入了武道境界，能以一当十！
若是配上环首刀，再配上战马。
那这支天子师将会是精锐之师中的特种之师，能以三万五之数，硬吃十万、甚至二十万大军！
“走，去北营！”赵元开策马而出。
了去了心中最大顾忌和不安的青忧，眼下对于赵元开的格局与包容更是尊崇到了极致，满眼都是小星星啊！
北丘大营。
兵工部！
神机营步卒从天子师之中分离开来，死死的戍守着这帝国的兵工重部。
营部之外，十步一岗，布控方圆十里！
入营。
下马。
如今的兵工部匠人足有五千之数。
听闻天子大驾，齐齐集合，叩跪在沙场之上。
为首的是一位面色儒雅、但手指关节极为粗壮的中年人，穿着朝中从二品侍郎的官服，直接叩跪在赵元开的身前：
“微臣黄轩和，叩见陛下。”
“陛下，这黄轩和乃是铸兵司为数不多的匠人之一，老臣听闻他曾经也是寒门苦读的书生，因为不愿意跪入门阀之下，而后该学打铁铸兵。”
“铸兵司之中，他是手艺最好，最会钻研和举一反三的匠人，所以老臣就提拔他担任兵工部侍郎。”
张居正赶紧躬身上来，解释道。
声音有些颤抖，脸色颇为紧张，因为这事儿属于他还没来得及奏禀天子。
黄轩和匍匐在地上，身子也在微微颤抖，毕竟是从寒门匠人到兵工部侍郎，可谓一步登天了。
“兵工部乃是技术性的工程重部，管辖之人应当是深谙铸兵等技术的内行人，张居正说你还能举一反三，这说明你不但识字读书，还有创造思维！”
“好！”
“朕的兵工部需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内行人才！”
“张居正，记得替朕嘉善黄爱卿！”
赵元开言出圣旨！
匍匐在地上的黄轩和激动的颤抖不已，连声高呼万岁圣明啊。
在天子的这番圣言之中，最让他触动感激的，不是嘉善，而是那句内行人才和创造思维！
技术型重部，最怕的就是外行管内行！
这当今的天子，果然圣明非凡！
“罢了，起身吧。”
“跟朕汇报一下钢产量和环首刀的铸造情况吧？”
赵元开亲自将黄轩和扶了起来。
天恩浩荡，让黄轩和激动的近乎涕泪哭泣啊。
其实赵元开这么做是有深意的。
小高炉炼钢法和环首刀的锻造，都是远远领先于九州大汉的超强工艺和技术，这是需要工艺基础上的沉淀和积累的。
赵元开之前的要求并不高，让兵工部匠人们凭借经验来照葫芦画瓢。
但这不是最优法。
工艺技术是需要理解的，理解背后的逻辑和规律，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背后的物理理论基础！
只有在基于深刻理解的前提之下，才能摸准方向，精益求精，发散创新！
而黄轩和，真是赵元开迫切需要的技术型人才！
匠人？
不！
这他么的叫工程师！
“陛下说的没错，老臣对于兵工部的很多东西都不是特别的了解，所以这些天一直在放权给黄侍郎！”
第140章 帝国工程师
“关于兵工部的具体情况，还是由黄侍郎来给陛下禀告吧？”
张居正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如是说道。
但……
话刚刚落音，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躬身一拜，又道：
“陛下，老臣还有一事启奏。”
“不用说了！”
“朕知道你要说什么，让黄爱卿接任兵工部尚书一职对不对？”
“朕告诉你，尚书一职还得是你来兼任，黄爱卿只专于兵工技术方面的统辖管理。”
“不过……职称不变，但官位晋升一级，和诸部尚书平级，同为正二品！”
赵元开直接打断了张居正的话，直接道。
这个想法是赵元开临时起意的。
而灵感来自现代成熟的重工部的职能体系。
说白了，黄轩和的性质就相当于技术总工，而张居正则是兼管行政，分工明确才能效率倍增！
张居正瞬间理解了赵元开的深意，当即一惊，躬身道：
“陛下圣明！”
黄和轩本来就是工于技术之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官场那一套。
眼下升了官位还免了那些繁文缛节，这让他对于当今天子的尊崇敬畏攀升到了极致地步啊。
明君啊！
千古难求的明君啊！
“臣，谢主隆恩！”
黄和轩顺势跪地，就要叩拜。
赵元开顿时蹙眉摆手，喝道：
“行了，直接说事！”
“臣遵命！”
黄和轩心底更是振奋，如此务实切实的雄主乃是能臣之幸啊！
青忧一直站在了赵元开的身侧。
她初入人世，是第一次见到这番场面，虽说很多东西不能理解，但有一点她看的真真切切。
那就是北营之中，上到大臣，下到匠人，所有人对于天子都是打心眼里头的敬畏尊崇，拥戴无比啊！
那不是装的，更看不出半点的虚伪谄媚。
那一刻……
青忧就那么痴痴的看着天子的背影。
望夫眼之中，尽是情意和崇拜啊。
“陛下！”
“目前兵工部已经建造炼钢高炉八百座，正式投用的有六百座。”
“每一座高炉日出精钢五十斤左右，虽然产量不高，但微臣已经集结几位聪慧匠人，在摸索炼钢工艺的升级，如今小有成效，用不了多久就能让高炉产量翻倍。”
黄轩和一一汇报道。
赵元开听后，再次龙颜大悦。
听听！
什么叫技术型人才，什么叫工程师？
这就是！！
“黄爱卿，你越来越让朕感到惊喜了啊，继续说！”赵元开丝毫不吝啬赞许之词。
“微臣谢陛下嘉扬！”
“环首刀是基于钢产量而来，目前日产量在六百柄左右，因为陛下只给了图纸，所以微臣命铸兵司的几位聪颖匠人在摸索总结环首刀和普通刀区别的内在规律。”
“因为不同的匠人锻造出来的环首刀质量参差不齐，所以等总结出真正规律之后，传授下去，会让环首刀的成品质量有所保证！”
“渝州遣送来的三千匠人已经在逐步编入各司之中，用不了多久，钢产量和环首刀的产量都会连翻数倍的！”
被褒奖之后的黄轩和，倍感振奋啊，禀告起来滔滔不绝。
赵元开是越听越惊喜。
而且还不忘看向张居正，笑着说道：
“张居正，你听听，换做你来禀告，你能说的这么一针见血直抓重点吗？”
“陛下圣明，老臣现在深切感受到了什么是术业有专攻啊！”张居正躬身道。
赵元开颔首。
环首刀也好，炼钢也罢，批量化的生产就需要制定一套严格的技术标准。
黄轩和虽然不懂这些理念，但他的逻辑却是惊人的如出一辙，说明他真的在举一反三了！
环首刀日产六百柄，依旧是受限于钢产量。
而钢产量不仅仅是高炉数目的问题，更是单炉出钢量的问题。
赵元开能提供的只有方案和思路。
真正落实到实际生产中的工艺水平上，他也是门外汉，只能将重任压在了黄轩和的身上！
念及于此。
赵元开没有任何犹豫，负手而立，高声喝道：
“黄爱卿，朕很看好你！”
“还有兵工部的所有匠人们，从今日起，你们不再是匠人，朕赐给你们一个新的荣耀称号，你们……都是朕的帝国工程师！”
帝国工程师？
这是前所未有的新名词！
兵工部的匠人虽然理解起来晦涩难懂，但听着这五个字，便是振奋人心的荣耀与尊荣啊！
“帝……帝国工程师……”
黄轩和惊呆了啊。
国朝八百年以来，匠人和农人都是最底层最卑贱的行业人群，什么时候能有这等殊荣啊！
五千匠人齐下跪，激动荣幸的泪流满面啊，不停的叩首高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爱卿无需多礼，这些荣光都是你们应得的，朕对你们给予厚望啊！”
“黄爱卿，你过来，朕要交给你第二批重任了！”
赵元开蔚然道。
手一挥，两位内监捧着两叠厚厚的图纸迎了上来。
“这里是弓弩和投石车的构造图纸，朕命你即刻重振重工部，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吃透，然后投产！”赵元开道。
黄轩和躬身接过，就手翻阅了一下，当即震惊在了当场啊！
他先看的是弓弩制造大全。
这里头涵盖了单弓弩、臂张弩、神臂弩、绞车弩、床子弩……等黄轩和闻所未闻的弓弩结构图！
黄轩和铸兵匠人出身，对于弓箭结构自然是熟悉无比。
但现在看见这些弩的结构图，他才彻底的认识到了什么是机械结构的魅力和神奇啊！
而后。
再翻阅投石车的结构图，黄轩和已经激动的语无伦次了：
“陛……陛下，这……这些都是巧夺天工之创造啊，这要是造出来了，怕是要颠覆天下啊！”
“黄爱卿，可不要让朕失望哦！”
“还有，这……只是朕交给你的第二个重任而已！”
赵元开淡笑，却是平静淡然。
不过有一说一，弩的出现，确实能颠覆天下！
尤其是那重型的床子弩，箭矢如巨型标枪，力发万均，那简直就是冷兵器中的亥武器啊！
再搭配上几十位气血之力惊人的武道悍卒操作，饶是赵元开也很难想象出那个恐怖的威力啊！
第141章 不对味儿
要知道，华夏历史上的床子弩还只是七八十为普通人在操作，所用的箭矢最粗也只是相当于长矛而已，最长的射程也不过是一千多米。
但，九州大汉不一样啊！
这里的人可以修炼武道啊，入了先天境能以一当十，入了内家境更能以一敌百！
这种单兵力量的恐怖提升，就意味着床子弩的张力可以无限做大！
用长矛当箭矢？
不！
赵元开的构想之中，用一百位先天境的悍卒操作一尊大型的床子弩，那个箭矢至少也得碗口粗！
碗口粗是什么概念？
那就是用一棵树来当箭矢！
再配上近百斤的铁箭头，一旦射出，那威势简直就是毁天灭地，堪比雄霸三分归元气的最强一击！
至于攻城利器投石车，那就更不用说了。
单兵力量的十倍百倍提升，同样能让投石车无限做大。
一块巨石千万斤，以机械力臂整合几十位先天境悍卒的力量投射出去，搁在这九州南域边陲，依旧是毁天灭地！
“黄爱卿，床子弩和投石车属于帝国重器，人员配比不是按普通士卒来的，而是以一百先天境悍卒的整合力量来计算设计，你……懂朕的意思吗？”
赵元开对于黄轩和给予很大的期望，沉声问道。
黄轩和先是愣了一下。
而后瞬间明白了赵元开的意思。
图纸只是机械结构的原理而已，但最后制造出来的型号规格是完全不确定的，是要依靠操作者的力量来设计的！
一百先天境悍卒的整合力量？
那……那至少相当于数千的普通士卒的力量之和啊！
“微臣明白陛下的意思，微臣绝不辜负陛下的期望！”
黄轩和叩首领命，激动澎湃无比！
赵元开颔首，又道：
“重工司目前主要建造的就是神臂弩、床子弩和投石车，后两者属于帝国重器，数目不求多！但神臂弩是要取代弓箭手兵阵的，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批量化生产！”
神臂弩是单兵配备的制式标准兵器！
其有效射程将是原本普通弓箭的十倍以上，能达到了四五百部，而且精度更高！
这要是全部替代了弓箭手兵阵，作战之时，又是一场降维打击！
“臣，谨遵陛下圣命！”黄轩和颤声道。
“罢了。”
“朕再问你，现在已经生产出了多少柄环首刀？朕明日就要运送第一批次环首刀去并州上郡了！”
赵元开又问道。
黄轩和略作沉思，抬头，道：
“陛下，现在已经锻造出了两千多柄环首刀，明日日出之时，应该能达到三千之数！”
“好！”
“兵部尚书，朕命你明日运送三千柄环首刀到并州上郡！”赵元开道。、
兵部尚书躬身而出，叩首领命。
赵元开颔首，轻舒了一口气。
而后登上点将台，负手而立，俯瞰着整片北丘兵工部大营。
北营还在急速扩建着，无数的小高炉正在冒着烟火，冶炼司、铸兵司和重工司等初设三司彻底进入全负荷的运转！
而一张恢弘壮阔的版图，正在赵元开的内心之中，慢慢的铺张开来！
“今日到此为止，摆驾，回宫！”
赵元开袖袍一甩。
而后天子御驾浩浩荡荡，直奔长安。
……
……
益州。
魏皇宫。
赵章光这两日寝食不安。
举行祭天登基大典之后，他改魏称帝，但却无心立国。
曾经遍布大汉十三州的蜀西陈氏门人，这几日纷纷南渡汉水，在陈问礼的召唤之下投奔到了新魏国。
这倒是让新魏国的吏治建制弥补了不少的人才，也扫除了不少的阻碍。
但有一点，却让赵章光越发的心神不安！
那就是这些难逃的陈氏门人，在南渡汉水的时候没有遭受半点的封锁，似乎汉水以北的天武汉室根本就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故意放这些人过来的！
这时。
殿外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被拜为新魏相国的陈问礼走了进来，跪地叩拜，高呼道：
“老臣叩见魏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陈相国，你来的正好，朕正好有话要问你！”
赵章光从盘龙椅上起身，径直走了下去。
陈问礼站起了身上，阴枭的老脸之上倒是春风满面，道：
“陛下，老臣也正好有几个好消息要禀告魏皇陛下！”
“哦？有好消息，快快说来！”赵章光大喜道。
“禀告陛下，昨日又有大批的陈氏门人才子南渡汉水投奔新魏，这些门人在离开之前，还大大策反了天武汉室治下的不少贵族门阀！”
“尤其是中州治下的平田张氏，更是和老臣族内门人达成了协议，已经让整个中州之下的一半吏治陷入瘫痪崩盘了！”
陈问礼高声道，傲然无比。
陈问礼现在的心情可谓是大好啊。
这几日来，他蜀西陈氏门人已经成功南逃回撤了一大半，除此之外，更是策反了一大批的贵族门阀，让他们南渡汉水。
而这其中，最成功就是策反了平田张氏！
但……
赵章光却在听了这个消息之后，眉头依旧紧锁，道：
“相国，朕这两日心神很是不安，这大批的门人才子南逃汉水，没有收到半点的阻拦，似乎不太对味儿啊！”
确实不对味儿！
那感觉就像是赵元开故意放这些人南渡汉水的！
但这些人可都是门阀举出的读书人啊，绝大部分还都是天武汉室治下的吏员，怎么能放任他们南逃呢？
“哈哈……陛下多虑了啊！”
陈问礼大笑，根本不以为意。
而后，他没有任何的保留，又道：
“陛下有所不知，那天武小皇帝虽然平定了冀州站稳了根基，但他治下的大汉根本就不太平！”
“老臣也是刚刚收到秘密情报，并州雁门袁氏私通被荣国，在袁卓被杀之后，彻底的反叛大汉了！”
“此时此刻，北戎国正在和雁门袁氏筹备和亲大典，并州西河郡已经沦陷，下一步便是二十万北戎铁骑挥兵南下了！”
北戎国？
雁门袁氏？
如果陈问礼不说，赵章光还根本就料想不到这一茬。
第142章 不得不服
原因很简单。
雁门袁氏位居大汉正北，而益州位居大汉正南。
世代戍守雁门边关的袁氏一族，这近百年以来行事实在是太低调了，只有一个袁卓稍稍声名狼藉了一些！
“朕早就感觉到了雁门袁氏不太对味儿了，百年以来都毫无半点的声音动作，原来一直都在暗度陈仓啊！”
赵章光深吸了一口气，惊骇道。
“确实！”
“这些年大汉国朝只知道并州上郡的袁卓荒淫无度鱼肉百姓，却忘了远在雁门边关，其袁氏祖地一直都在暗中扶持着北戎部落国啊，能一隐忍就是百年，这谋国之心可谓是惊人啊！”
“哈哈……这下天武小皇帝怕是要死到临头了啊！”
“再加上天武汉室治下，吏治崩乱，人才流失，内忧外患……”
“陛下，老臣以为，我们的机会要来了！”
说到这儿，陈问礼躬身一拜，鹰眼之中尽是疯狂和激动。
赵章光紧锁眉头，脸色凝重到了极致。
这确实是个机会！
尤其是雁门袁氏，不温不火韬光养晦一百多年，让人差点忘了其祖庭的存在。
这要是一朝爆发揭竿而起，其影响和能量，根本不可想象！
不过。
就在这时。
魏皇宫殿外又有人求见。
“陛下，密探来信！”殿外一位太监抱着厚厚的一切密折，疾步走了进来。
密探？
陈问礼愣住了。
他竟然对于新魏国的密探一无所知。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
他蜀西陈氏不过是门阀贵族而已，而赵章光乃是一境藩王，又是谋国已久，自然有不少的后手布局。
“呈上来！”
赵章光冷声一喝。
接过密折之后，摊开一一查看，脸色却是越发的凝重苍白。
到了最后，竟然如泄了气般的瘫坐在盘龙椅之上，颤声惊呼：
“朕就知道会这样，这……这不可能啊！”
“陛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
陈问礼的脸色瞬间凝重，方才的疯狂和激动一扫而空，心中忐忑不安。
“砰！”
赵章光一掌拍在了桌案之上，勃然大怒，红着眼睛瞪着陈问礼，斥道：
“陈相，你不是说策反了平田张氏一门吗？不是说中州治下吏治崩乱吗？”
“那……那天武皇帝启用的新宰辅张居正，只用两招，就彻底根治了你所谓的策反崩乱！”
赵章光骂完，直接将一本密折甩到了陈问礼的面前。
陈问礼捡起一看，顿时傻眼。
“开……开科取士？广纳寒门子弟，废除察举制？”
“吏治推行考成法，精兵简政！”
“张昭友一门宗族全部被问斩了！！”
陈问礼乃是门阀魁首，如今更是被赵章光拜为相国，吏治内政能力自然非同一般。
这一本密折，看的他惊心动魄！
那三步内政革新举措，直接让他震惊的无话可说！
他……又一次的输了！
“陛……陛下，这……”陈问礼愣住了。
“现在天武汉室治下吏治通达的很，赵元开以万民为国本，大施仁政，他哪来的内忧！！”
“还有，你知道赵元开为什么要那么急着打冀州吗？”
“并州在袁氏的控制之下，粮丁被掳掠一空，并州最大的忧患不是外敌，而是缺粮！现在冀州第一批次就强征了十万人的一年口粮！！”
“赵元开啊赵元开，你……你是越来越让皇叔我看不透了啊！”
赵章光就那么瘫坐在了盘龙椅子上，面容惨白，有气无力。
其实密折上的情报还有很多。
但……
赵章光不敢去揣摩啊。
比如长安北丘新建了一座规模巨大的兵工部，召集天下匠人，而赵元开短短数日之内就亲临了数次！
兵工部戒备森严，堪称国朝八百年来的第一机密重地！
还有长安京官的吏治豁然一新，汉室子臣各个蒸蒸欣荣，荣耀励精！
此外！
赵元开这才临朝亲政几天啊，麾下名将能臣与强者，层出不穷！
赵章光是彻彻底底的呆滞了。
而突兀之间。
他像是恍然大悟了一般，一掌拍在了桌案之上，怒喝道：
“好……好你个赵元开，你好深的算计啊！”
“原来你真的是故意放那些贵族门阀的族人门人南逃啊！”
堂前的陈问礼还在惊骇之中，听着这番切身之话之后，脸色再次大变，赶紧颤声问道：
“陛下，这话是何解啊？”
“天武小皇帝放任门阀的族人门人南逃，那是人才流失啊！”
“狗屁的人才！”
“人家现在搞吏治革新，用考成法精兵简政，这什么用意你还不知道吗？”
“一旦他不需要这些贵族门阀，那这些人有什么用？能下地种粮食吗？能上战场打仗吗？”
“他们除了贪图享乐和纸上谈兵之外，一无是处！来了朕的大魏国，就是一群蛀虫啊！！”
赵章光气的快要发疯了啊！
他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愚蠢无比的方向性的错误！
听着陈问礼的谗言蛊惑，还真的以为天下门阀贵族才是立国根本，读书之人才是有用之才！
他的新魏国才堪堪一州之大，需要那么多的人才吗？
这些贵族南逃之前就是爷，到了新魏之后还是爷儿，张口就要吃饭，不就是一批蛀虫吗？
陈问礼听到这儿，也怔住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因为他本身就是贵族门阀魁首，屁股决定脑袋，哪里会想到这些问题啊。
就算是想到了，也不会讲的！
“陛……陛下，老臣该死，老臣糊涂啊！”他赶紧跪地请罪。
“呵呵……”
“事到如今，朕治你的罪又有什么用呢？”
“朕现在才明白，并非我们太无能，而是赵元开他太妖孽了！”
赵章光惨然一叹。
汉室藩王出身，如今裂土分汉称帝，他赵章光不缺能力格局和心术手段！
但赵元开临朝以来的所有举措和布局，所展现出来的治国能力和格局、心术以及战略高手，都高超了一个完全颠覆赵章光认知的超前地步！
赵章光不得不服啊！
他现在已经开始认了，认定了自己不是赵元开的对手，还有那雁门袁氏勾结北戎国，也未必能动摇赵元开的根基！
第143章 师夷长技以制夷
此时的陈问礼也彻底的醒悟了过来。
赵元开传诏大汉十三州诛杀他陈门九族，震慑天下门阀。
他以为这是赵元开愚昧无知迷信兵权的短浅表现。
但现在……
陈问礼才意识到，真正愚蠢的人是他自己，那当今的天武皇帝一手大棋铺的不动声色抱朴守拙，到现在才开始显露玄机与杀机！
无力感，惊恐不安感席卷了陈问礼的内心。
“陛……陛下，那咱们应该怎么办啊？雁门袁氏勾结北戎国，这是咱们唯一的机会啊。”陈问礼颤声问道。
“陈相，你还不明白吗？我们能算到的，赵元开都能算到，我们不能算到，他依然能算到！”
“如今的新魏国，根本没有跟赵元开叫板的资格，甚至……朕隐隐觉得，整个大汉分崩离析，都是赵元开一手谋划的！”
赵章光沉声道。
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且想起来又是那么惊世骇俗！
“什么？陛下的意思是，这乱世正是天武小皇帝想要的？这……这怎么可能？”
陈问礼震惊无比，不可置信。
赵章光冷哼一声，瞥了一眼陈问礼，道出一句惊人的话：
“你觉的不可能，那是因为你只是一介人臣。你的脑子，你的资质，只能支配你做到位极人臣！”
这话极为晦涩难懂。
陈问礼陷入了沉思之中，隐隐懂了些什么。
之前的他对于新主赵章光并非极度虔诚的忠诚，但此言之后，他胆战心惊，在潜意识之中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野心人人都有。
但……并非人人都配！
“陛下，老臣确是愚昧短浅了，这下一步该怎么做，还请陛下明示。”陈问礼躬身道。
赵章光没有说话。
龙袍披身的他，在踱着步子，紧锁着眉头。
良久之后，他开了口：
“韬光养晦，纵横捭阖，师夷长技以制夷！”
三句话，让陈问礼又是一阵迷茫。
其实……
这就是战术和战略的差距所在！
位极人臣也不过是战术的执行者，而具备战略全局视野的人才有雄主之姿！
“陈相，以后莫要在朕面前提什么反扑汉北的话了，那是以卵击石！”
“朕的新魏国的国策，应该是联合汉水以南四国，同时秘密加强和西夏国的交往。”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密切关注天武汉室的所有国策动向，跟着学！”
“这第一步，就是推行他们的考成法，尊黎民为国本！”
赵章光龙袍一甩，沉声喝道。
赵元开的天子师所向霹雳，是因为马鞍和马镫的发明，得知此消息的赵章光立马就拨款给护国大将军贺彭举，即刻学习仿制！
眼下明显先进优越的考成法让天武汉室治下的吏治活力惊人，政令同达。
赵章光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效仿！
国伐之战，拼的不是兵力，而是背后的国力！
最重要的一点！
他的新魏国其实并不需要超越天武汉室。
他只要比汉水以北的其他三个藩王国发展的快，待到赵元开举兵南下之时，那些人自然会主动的依附在新魏国之下！
这个时候再联合西夏国……
念及于此。
赵章光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了啊。
他瞥了一眼弓着身子怀疑人生的陈问礼，呵呵一笑，道：
“相国，任何时候都不要忘了，打铁还需自身硬啊……哈哈！”
“陛下所言极是，老臣谨遵陛下圣命！”
陈问礼躬身道。
此时此刻，他对于赵章光的敬畏尊崇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地步。
“罢了！”
“相国，朕的大魏吏治革新就交给你了！”
“对了，通玄门掌教玉机子还在闭关之中吗？”
赵章光又问道。
“回陛下，暂无消息，应该还没有出关，依旧在冲击那一步。”陈问礼恭声道。
“嗯，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赵章光点头，转身回到了盘龙椅上，忍不住又翻看了一遍那些密折。
良久之后，一声暗叹：
“赵元开赵元开，你……你真的还是朕的印象里头的那个憨傻懦弱的皇侄儿吗？”
……
……
大汉正北。
并州。
上郡刺史府。
和亲王赵元朗这两日同样是寝食难安。
雁门外患和并州局势已经完全超脱了他的料想，让他手足无措。
内府沙盘之前。
赵元朗来回不停的踱着步子，焦躁不安。
倒是侧方的客椅之上，妖如红莲的莫别却是神色淡然，白狐儿脸上略施粉黛，正秀气如女人般的抚着一杯清茶。
“王爷，这并州已成死局了，是不破了的！”莫别悠然道。
“破不了也得破！”
“皇兄委以重任，本王绝不能辜负皇兄的厚望！还有，并州乃是大汉北门，本王就是死，也得守住！”
赵元朗狰狞着面目，嘶吼道。
那双眼睛之中，密布着血丝，显然是几日都没有睡好。
莫别依旧是淡然悠哉，呵呵一笑，又道：
“讲这种话有什么用呢？并州空粮，那数十万百姓连饭都吃不饱，天子师不过三万五的兵力，来了又能怎样？”
“雁门袁氏谋国之心不是昨日才有，他们隐忍布局了百年，又是在这大汉倾颓落败的百年之际啊！”
“依我看啊，王爷还是将防线缩回中州境内吧，这并州是注定守不住的……”
“莫别！”
“本王警告你，不要再说这些动摇军心的话了，否则，休怪本王对你不客气！”
终于，赵元朗忍不住了。
他冲着过来直接揪住莫别的衣领，嘶吼道。
莫别依旧是那么袖手旁观的冷漠悠然样子，轻微一哼，强横的真气就把赵元朗震得连退五步。
“不客气？”
“呵呵……王爷你不能一直这样的无知下去。”
莫别冷笑道。
他现在的心情很好。
好到了赵元朗怎么吼他，他都不会生气。
来上郡的这两日，让他意识到雁门局势远比想象中的严重，在他看来，这大汉终究难以逆天改命啊。
“青忧，大汉覆灭了，那该死祖训也就彻底的作废了，你我也就解脱了。”
莫别在心里暗暗道。
但这时。
府外亲卫突然来报：
“王爷，有一神秘女子自称是太妃的人，求见王爷。”
第144章 莫别离
言罢，将一方绣着红粉鸳鸯的手帕呈了上来。
赵元朗一看，顿时大喜，呼道：
“快……快请进来！”
边上一直冷漠悠哉的莫别，却在看了那方熟悉无比的手帕之后，脸色徒然一怔。
本来白的过分的脸色，眼下白的有些慎人了。
“是她……”
“她怎么会来这儿？”
“一定是并州的局势超乎长安的预料，太妃放心不过，这才让她过来的！”
莫别心念急转，而后释然一笑，看着赵元朗，道：
“王爷，太妃这是放心不下你啊？你……还执迷不悟吗？”
“呵呵……”
“太妃放心不下的，并不是王爷，而是你，莫别！！”
应声的并非赵元朗，而是府外走进的一位全身上下都被黑色布巾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女人。
声线其实很好听。
只是语气太冷了，三分失望，七分怨怒。
“你……你也是母妃的人？”
赵元朗顾不上那么多，赶紧迎了过去，欣喜道。
眼前的女人听声音来看，年岁并不大，唯一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虽说冰冷寒人，但也秀气好看！
“王爷，我叫莫离，也是孝懿太妃的人！”莫离微微欠身，道。
“莫离？莫别？你……你们？”
赵元朗听着这个名字，顿时怔住了。
莫别莫离，合起来不就是莫别离，不要别离吗？
而且他们都是母妃的人？
天啦！
母妃到底是什么来头？
“正如王爷所想的那样，我们都是太妃的人，也都是授命来保护你的。至于雁门袁氏祸乱，王爷不必担心，当今陛下只有安排。”
莫离声音清淡的说道。
只是一双眸子，始终盯着莫别看。
一向冷漠悠哉的莫别，似乎遇上了对手了，竟然局促不安的不敢与之对视。
在听着这番话之后，却不屑一哼，道：
“自有安排？怎么安排？这并州现在最大的问题可不是雁门袁氏祸乱，而是缺粮啊，坚守上郡的三万都卫军马上就要断粮……”
但。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莫离冰冷的打断了。
“莫别，青忧已经进宫了，我领进来的，如今已经是当今天子的后宫良人了。”莫离淡淡道。
那一刻。
莫别如遭雷轰，整个人猝然变色，白狐儿一般的脸扭曲到了极致，在凄厉的嘶吼道：
“不！”
“不可以！不可以这样！！”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啊？？”
莫别死死的抓住了莫离的肩膀，那纤长如女人般的手，深深的钳进了莫离的肩膀之中。
墨黑的衣服之上，渐渐浸润，是生生的钳出了血来啊。
但莫离依旧是平平静静，苗条却笔直的身段一动不动，唯一露出的那双眼睛淡淡的看向了震惊无措的赵元朗，轻声道：
“王爷，莫离有些私人事情要处理，烦请王爷避让一下。”
“呃……好，好！”
“那个你们……你们有话好好说啊！”
赵元朗很识趣，言罢直接出了内府，还甩手带上了门。
内府中。
方才还淡然柔和的莫离，却突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那清秀的眼眸之中爆发出了可怕的怨怒。
她突兀的伸出了手，直接拽下了脸上的面巾。
左脸之上，那一道长长的刀疤自耳根之处划到了唇下，将一张本来绝美无比的脸，毁的触目惊心！
莫别还死死的抓莫离的肩膀。
这张在他眼中如噩梦一般的脸，就近在咫尺之处！
“你……你！”
莫别瞬间就松了，然后转过身，整个人剧烈的颤抖着。
“呵呵……”
“怎么？不敢看了？”
莫离淡淡道。
而后动作很是优雅的重新戴上面巾。
只是不经意之间，抹去了眼角的两行清泪。
“莫别，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你也该死心了。”她淡声道。
“是……是兰姨让你说这些的？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么迷信皇权？”莫别没敢转过身来。
“我们没有迷信皇权，而是当今的天子，他很不一样！”
“兰姨说，就算是没有天子，没有祖训，青忧也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的，因为……你配不上。”
莫离依旧是语气淡淡。
背对着她的莫别身躯颤抖的愈发厉害了。
“凭什么我就配不上了？如果不是那些个老东西和兰姨一直在蛊惑着青忧，让她认定了宿命，她……她早就对我……”
“你醒醒吧！”
“青忧十四岁入宗师境，是那里有史以来最妖孽的少族主，你呢？”
“还有，如果你不是这副不男不女的模样，你以为青忧会让你靠近她半分吗？”
“青忧是个很简单的人，她愿意的事情，谁也阻挡不了，她不愿意的事情，谁也强求不得！”
“至于兰姨，我知道你很恨她，也知道你心里很清楚，她之所以让青忧入宫，真正的原因根本就不是祖训。兰姨……她从来不会犯错的！”
莫离还在极力的规劝着。
但，莫别根本就听不进去。
他就是不信，就是不甘心！
“不！兰姨错了，她大错特错！”莫别就像是被戳到了痛处一样，开始歇斯底里的嘶吼着。
莫离摇了摇头，两颗泪水滚落，而后轻声一叹：
“你这样……会害死你自己的！”
“呵呵……”
“害死我自己？怎么？兰姨杀我吗？”
“也对，你也好，我也罢，都不过是那个地方从外面捡来的两条野狗而已，想杀就杀罢了。”
莫别冷笑道。
莫离只是摇头，而后淡淡的留了一句话：
“兰姨不会杀你的。”
“第一个杀你的人，是青忧。”
是青忧！！
莫别整个人就那么突兀的呆滞在原地。
整个人就像是灵魂被抽离了一样，呆如木头。
莫离没再理会，而是转过身，开了门，径直走了出去。
赵元朗就在府外客堂来回踱着步子。
一见莫离，赶紧迎了上来，凝声问道：
“莫离，并州的局势皇兄他知道了吗？还有我母妃，她是什么态度？”
“王爷，莫离和太妃都是后宫之人，不问军政。不过太妃说了，有陛下在，一切都不会有问题的。”
“至于莫别，他这个人是有一些问题，想必这两日给王爷添了不少的麻烦，还望王爷见谅。”
莫离柔声说道。
这话里话外，其实还是在维护着那个冥顽不灵如三岁孩童一样的莫别。
第145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5）
“我自然是相信皇兄的，只是眼下……”
赵元朗焦躁不安。
此时的他，两眼一抓黑。
只知道并州缺粮，民不聊生，雁门祸乱，咄咄逼人。
但怎么做，他却毫无半点的头绪！
不过。
就在这时。
府外亲卫狂奔而来，呼道：
“王爷，长安来诏，长安来诏啊！”
“是……是皇兄来诏了！”
赵元朗大喜啊，赶紧迎了出去。
莫离就站在原地，回头看了一眼，失魂落魄若行尸走肉的莫别走了出来，就站在她的身边，冷声道：
“我不信！”
“你信不信，并不重要。”莫离道。
“哈哈……皇兄竟然直接将天子师全部派遣到了并州，这下并州有救了，有救了啊！”
赵元朗挥舞着诏书，阔步而来，狂喜道。
而后双目死死的盯着莫别，像是憋了一口怨气一样，恨恨道：
“你看看，皇兄根本就没有放弃并州，也根本就没有放弃本王！莫别，天子师抵达之后，有些话本王希望你不要再乱说了，出了事，本王可保不住你的！”
“天子师来了又怎么样？北戎国二十万大军又不是袁卓身后的那些烂鱼……”
莫别一声冷哼。
话说一半，就被莫离愤怒打断。
“莫别！！”
“你……你无药可救了！”
莫离的眼中，除了愤怒，更多的是失望和绝望。
最后。
她长叹了一口气，道：
“我求求你，你回去吧，回到那个地方去。亦或者，是哪儿都行，你这样真的会害死你自己的！”
“呵呵……我永远都不会回那个地方去。至于你说的哪儿都行，那么……北戎国你觉得怎么样？哈哈……”
莫别大笑离去。
莫离就站在原地，闭眼，摇头。
赵元朗蹙着眉头，憋屈的很，但莫别是宗师境八品的超级高手，他又招惹不得。
但！
莫别说他要去北戎国？
这不是叛国通敌吗？
“莫离，他……他这是什么意思？”赵元朗沉声问道。
“王爷放心吧，他只是说说，不会去的。不过，他也活不久了……”莫离柔声道，声腔微微轻颤。
在一瞬间。
莫离的内心深处，有个埋藏已久的东西，在松动着，崩塌着。
如果孝懿太妃此时再问她一句，值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
该多好……
晌午时分。
陈庆之亲率的天子师先锋骑抵达上郡。
赵元朗大喜无比，早早的就大开南门，领着并州三万都卫军中数十位副将统帅恭候迎接。
半个时辰之后。
天子师挥军上郡城南！
陈庆之坐镇天子师阵前。
一身红甲的李不悔位列其右，素黑的披风被黄土平原上的大风吹得鼓鼓作响！
身后是三万白袍军和五千虎豹骑，稳步推进，士气惊天！
赵元朗和数位并州都卫军统帅副将在城头之上，一看这天子师，顿时惊的脸色苍白，深吸了一口冷气！
而最心惊胆战的，还是宗师境八品的莫离！
那三万五天子师之中激荡着的恐怖的武道修为波动，简直惊天动地，让她根本不可置信。
“这……这天子师之中，竟有一半人都踏上了武道境界！！”她颤声道。
“莫离，你说什么？一半人？这……这怎么可能？”
赵元朗虽然深居皇城帝宫，但对于国朝军队还是有所了解的，号称大汉最强的西凉铁军，踏上武道境界的悍卒也没有十分之一。
这皇兄的天子师，竟有一半！
他们迎出城外。
赵元朗面对陈庆之，没有半点的托大，拱手作揖，颤声道：
“陈将军，并州……就交给你了！”
陈庆之下马。
天子师列阵，令行禁止的军纪严明到了可怕地步！
“王爷言重了！”
“天子师所达之地，定是大汉安定之土！”
“王爷，请上马，天子师驻扎上郡北原，还有很多事情要王爷配合，这些我们路上慢慢说！”
陈庆之言简意赅，下马行了个礼，便直接上马。
边关战事，一刻都不能耽搁。
赵元朗没有任何的耽误，赶紧上马，位居陈庆之其左，这才看见了一身红甲黑袍，模样倾城英姿飒爽的李不悔。
“陈将军，这位是？”他下意识的问道。
李不悔未等陈庆之说话，便一声冷哼：
“镇西王府，李不悔！”
“赵元朗，你可真让本郡主失望啊，入驻上郡都这些日子了，除了求救求助之外，竟然一点有用的情报都没有！你啊……对得起陛下的期待吗？”
李不悔？
镇西大国柱的千金郡主？
“王爷，不悔郡主是宗师境四品的高手！”跟在赵元朗身侧的莫离低声道。
“宗师境四品？这……这么妖孽的吗？”
赵元朗傻了，面红耳赤，不敢驳斥。
天子师绕城而过，直奔北原。
李不悔的那句嗔骂，其实说到了陈庆之的心里了。
赵元朗入驻上郡这么长时间，只有被动的接受信息，根本不知道主动的去刺探情报。
这军事素养确实差了一点。
“王爷，本将接下来要说的话，你都要听清楚了！”
“天子师扎营之后，第一战略是守，因为我们对于北戎国和雁门袁氏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所以，本将需要你发动了上郡所有平民百姓，在北原各处官道小道之上，深挖壕沟！”
“北戎有十万骑兵，壕沟能让直接让他们的作战能力减半！”
陈庆之耐心道。
这些情报，还都是先一步渗透到了并州的锦衣卫密送回来的。
赵元朗凝重点头。
但随即，他又脸色一沉，道：
“陈将军，雁门袁氏这些年不停的搜刮并州粮食，若是守的话，怕是粮草跟不上啊。”
“这一点不是问题，陛下以雷霆之势平定冀州，为了就是那大半个帝国粮仓！”
“王爷，你回去之后，要传书并州六郡，说天子圣恩，大批粮食已经在路上，稳定民心！”
陈庆之沉声回道。
另一侧的李不悔和赵元朗身边的莫离，这才幡然醒悟，顿觉当今天子平定冀州一战，竟是如此的高瞻远瞩！
赵元朗大喜无比，连连点头。
不过！
陈庆之的下一句话，让他更是惊骇振奋！
“王爷，本将可以跟你透个底儿，这一战不会太久，最多半个月，北戎就会纳入大汉的版图！”
第146章 车悬阵
陈庆之这话不是随口一说的。
昨夜天子师无数将士踏入了武道境界，激增了数千内家境以上的高手，让天子师的战力一夜之间攀升数倍！
虽然只有三万五之数，却可挡十万精锐之师！
此外。
这个好消息昨夜已经连夜传送回了长安。
陈庆之相信当今天子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是一定会改变战略计划的，正北国门重地，是绝对不容祸患存在的！
更重要的一点！
北戎部落国，那可是一片富饶无比的马场啊！
但……
赵元朗听了这句话之后，还是彻底的震惊了。
他瞪着大眼珠子，就那么愣愣的看着陈庆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陈将军，你……你没有开玩笑吧？”
“将北戎国纳入大汉的版图？这……这是要灭了北戎部落国吗？而且就在半个月之内？”
赵元朗颤声问道。
陈庆之笑了笑，道：
“这是本将对于战局的把控而已，至于结果怎么样，得看陛下的意思。”
另一边，李不悔深吸了一口气。
陛下的意思？
以当今陛下雷霆横扫冀州的行事风格来看，任何具备战略也意义的重地，他是绝对没有半点含糊的。
“三万五天子师，反扑横推北戎国……”
李不悔不太敢想。
上郡北原。
三万都卫军合聚上郡之后，就一直驻扎在这里头，严防死守，迎拒正北雁门方向随时可能出现的北戎祸乱！
此时。
三万都卫军集结完毕。
赵元朗出了长安之后，第一次啃这么硬的骨头，吃了不少憋，也算是对自己有了不小的清醒认知了。
正如他看见陈庆之时所说那第一句话一样，这并州，就全交托给陈将军了。
都卫军三万步卒的兵权，自然也是直接移交给了陈庆之。
北原地势平坦且荒凉，一片黄沙高坡土地。
风急，且大。
陈庆之坐在高马之上，俯视着阵前的三万并州军，不禁摇头失望。
三万并州军，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军！
那分明就是三万多的体弱民夫！
各个面黄肌瘦，体弱不堪，而且都是老少残弱之人。
但！
他们在看见了天子师之后，一个个脸色振奋无比，眼神悍然无畏，士气更是前所未有的高涨！
“天子师！！”
“天子师！！”
三万并州军齐声高呼。
他们对于天子师其实一点儿都不陌生。
因为，这三万人之中，有一大半都是当初在清水关被天子特赦的袁卓部下流民军。
说白了，就是并州的民夫而已！
当初在清水关他们士气不振，溃不成军，那是因为师出无名且不正！
但如今。
他们是为了保家护国而战！
更是为了自己妻儿而战！
“陈将军，这并州的形势比我们想象中的要严重很多啊！”李不悔一声轻叹。
“雁门袁氏鱼肉并州百年，粮仓刮空，壮丁也全部被强征到了雁门充当了奴役苦力，这并州民不聊生啊！”
陈庆之再次摇头。
而后，他没有任何的犹豫，对着身侧的赵元朗说道：
“王爷，烦请你传令下去，就地遣散这三万并州军吧，让他们回到旧部，回到自己的家，好好休养耕作！”
“什……什么？就地遣散？”
赵元朗直接怔住了。
另一次，李不悔也显然没有想到陈庆之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等惊人的举动。
这三万并州军虽然战力上没法跟天子师相提并论，但好歹也是三万之数啊，依然是不可小觑的！
“没错！就地遣散！”
“这些人本来就不是真正的兵卒，拉他们上战场去拼北戎骑兵和雁门袁氏屯养的精兵，根本就是送死！”
“如今的并州，经不起折腾了啊，而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使命要做！”
陈庆之沉声道。
李不悔蹙眉，有些不懂，问道：
“这更重要的使命是？”
“恢复民生！”陈庆之吐出四个字！
此言一出，李不悔和赵元朗顿时茅塞顿开，恍然大悟啊！
“并州缺粮，依靠国仓救济根本就不是长久之计，他们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之内恢复生产！”
“而民生民生……这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民字，没有人，又哪来的民生？”
“若是陛下在此，他也会这样决定的。”
陈庆之跟着解释道。
赵元朗不住的点头，深思彻悟。
如今的并州真正缺的是粮食吗？
不！
是人！
“将军，本王明白了，本王这就去办！”
赵元朗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传令下去。
很快。
就地遣散的指令传遍了三万并州军的耳中。
除此之外，国仓放粮和并州自有天子师坐镇两句话同样传出，让三万并州军感动的涕泪不止。
并州军遣散之后。
天子师直接入驻那已经扎好的军营大寨，斥候线探在第一时间领命出营，前探三十里！
从上郡发动的百姓们则是纷纷拿出农具铁锹，配合着白袍军在北原各处要道之上，深挖壕沟，厚屯土墙！
统帅大帐之中。
陈庆之没有片刻耽搁，直接开始排兵布阵。
“不悔郡主，王将军。”
“五千虎豹骑一分为二，你们二人各自统领二千五之数，这二千五骑兵之中，再细分十余队，以二百人为一个单位，布车悬阵！”
“北戎国以骑兵为主，而且数目远在我们之上，虎豹骑单一的正面冲击，并不占优势！”
陈庆之一边说，一边在沙盘之上推演着。
车悬阵的原理逻辑并不复杂。
就是将虎豹骑分队，五千骑之数，分为三十个小单位的骑兵队，然后每个单位之间拉出空隙，注重各骑之间的间隔！
相比于之前的横推冲击，车悬阵最大的特点就是每个单位小队之间留出空隙漏缝，单个骑兵队如同尖刀一般的撕裂插入，将敌军的整体性彻底打乱！
阵法作战对于将士的战术素养要求极高！
就比如陈庆之布下的这个骑兵车悬阵，单个二百骑的骑兵小队无论什么情况之下，都得死死抱团，确保单个骑兵小队的整体性！
同时，多个骑兵小队之间，要不停的相互策应、合围、冲击、撕裂！
第147章 自知之明
王猛和李不悔两人竖着耳朵，听得无比认真，心神更是无比震撼。
尤其是李不悔。
她在西凉军的时候，面对就是强大无比的突厥匈奴骑兵，打的无比吃力，但眼下一听这车悬阵，是何等的惊骇振奋！
而车悬阵，是真正意义上的骑兵作战阵法！
更是在九州大汉时下连启蒙阶段都没有出现的全新战术！
李不悔现在越是越庆幸父王执意要她来长安了。
之前平定冀州一战，天子师所展现还只是战术上的安排，以及各兵种之间的配合作战，就让她大开眼界。
眼下……
车悬阵一出，李不悔更是闻所未闻啊！
她心里很清楚。
若是虎豹骑真的能将车悬阵练到了融会贯通的地步，一旦应用在战场之上，说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将会是成倍的激增啊！
“陈将军不愧是天子师统帅，此等大才，不悔佩服啊！”李不悔诚然道。
陈庆之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而后继续推演，将车悬阵的战术要领再三强调，极为凝重。
车悬阵在华夏历史上不算是特别的出名，但当年的骠骑将军，却靠着这一套阵法纵横大漠，无人可挡！
“记住，北戎国虽然有十万骑兵，但他们没有马鞍和马镫，骑兵作战只是以战马的冲击为主！”
“只要我们的虎豹骑能撕开他们的冲击阵型，配上了环首刀的白袍军再稳步杀入，北戎的骑兵就废了！”
陈庆之沉声道。
环首刀三个字，让李不悔等人再一次的目色一振。
她直到现在还清楚记得在北营兵工部舞动环首刀的时候，那把刀的韧性、锋利，和对于力道的完美爆发！
此刀挥砍而出，马腿也得齐齐折断！
这时。
陈庆之又道：
“王猛，虎豹骑的那两位宗师境的副将暂时编入白袍军之中。”
言罢，陈庆之直接将目光落在了那两位副将身上，还有军帐之中白袍军的十位内家八品以上的副将，继而道：
“十二位副将，你们听好了！”
“虎豹骑虽然勇猛，但天子师真正的正面主力还是三万白袍军，你们打的……才是真正的硬仗！”
“白袍军自建制以来，本将还没有真正的下令操练过阵法，现在，本将就命令你们操练第一套阵法，鱼鳞阵！”
“三万白袍军，分三部旗，十二路兵，三千鱼鳞小队！”
“每一个鱼鳞小队编入十位悍卒，记住，你们要确保每一个鱼鳞小队，都有一半踏上武道境界的悍卒，和一位内家境的十夫长领队！”
“鱼鳞小队无论任何时候，都要确保行动上的高度统一，一进全进，一退全退！”
“一旦鱼鳞小队战损过半，少于五人，立即和最近的鱼鳞小队合并为一！”
“十二路副将，你们记住了吗？”
陈庆之震声一喝！
天子师数目不多，但胜在单兵战力强，而且装备精良。
这个时候使用鱼鳞阵，将所有人武道悍卒平均入小队之中，以十人为一个整体，每一支鱼鳞小队就相当于一位内家境五品以上的强者！
这在以少对多的作战之中，可以做到小范围内的横推碾压！
十二路副将顿时齐齐叩拜，呼道：
“末将铭记在心！”
“很好！”
“本将命令你们现在就传令下去，分编三千鱼鳞小队，就算是挖战壕垒土墙，也要以鱼鳞小队为单位！”
陈庆之喝道。
十二路副将领命而出。
不太放心的陈庆之，对着沙盘又推演一遍车悬阵的布阵和训练要领，这才放心的让李不悔和王猛领命而出。
骑兵训练阵法的难度，要比步卒难上数倍。
但一旦练出来，那战力更是成倍的攀升！
赵元朗一直就站在一边看着听着，整个过程下来，大脑嗡嗡一片浆糊，除了震撼就没有别的念头了。
他是有心想要学点东西的。
但最后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不是那块料。
这让他不禁再一次的将皇兄赵元开敬为天人啊！
觉得自己有些添乱的赵元朗倒也知趣，没过多的逗留，就领着莫离出了统帅大帐。
回刺史府的路上，赵元朗下意识的问道：
“莫离，陈将军说不出半个月，北戎国就会纳入大汉的版图，你觉得这个可能性有多大？”
“非常之大！”
莫离笃定道。
方才她也是在帐中的，当今天子师的宣猛将军排兵布阵之深奥精绝，令她叹为观止！
最重要的一点，这三万五天子师可是有一半人都是踏入了武道境界，余下的一半人也都是不可多得强壮猛卒！
“哎，皇兄心术如神，新相内政前无古人，这宣猛将军又是如此的了不得……”
“就……就连不悔郡主都那么妖孽出众啊。”
提到了李不悔的时候，赵元朗的脸色明显有些异样，有种说不来的情愫在里头。
边上的莫离突然来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道：
“王爷，不悔郡主是心高气傲之人！”
“确实心高气傲啊，等等！莫离，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以为本王对她有意思不成？”
赵元朗呵呵一笑，接下来的话却是让莫离颇为意外惊讶。
“不悔郡主注定是皇兄的人，这一点本王心里很清楚，虽然皇兄不一定看得上她。”赵元朗笑道。
“王爷你……”莫离惊了。
“怎么了？很意外是不是？本王出来的这一趟想通了很多东西，也算是成长了不少了。”
“可笑我以前总是觉得母妃偏袒保守，现在才明白了，母妃才是那位看的最透彻的人。”
“本王没什么本事，是注定成不了什么大事的，能幸得皇兄抬爱，算来也是本王的命好啊！”
“放心吧，本王会好好努力，毕竟……本王铁骨铮铮！”
赵元朗冲着莫离嘻嘻一笑。
而后背负着双手，作出昂首挺胸我骄傲的滑稽样子，逗得莫离不禁噗呲一笑。
人啊……
最难得的，就是贵有自知之明！
“莫离啊，本王的母妃到底是什么人？莫别说他是母妃的族人，本王还得喊他一声表哥，那本王岂不是要喊你一声表姐了？”
“莫离？莫离你傻站着干嘛？”
第148章 心字成灰
已经走远了几步的赵元朗，回过身来，蹙着眉头。
莫离身子一颤，赶紧追了过去，道：
“没……没什么。”
说话总是淡漠冰冷的她，语气中罕见少有的多了几分柔和的人情味儿。
而后略作沉默，回道：
“关于太妃的事情，请恕莫离不能多说。至于莫别，他怎么配做王爷的表哥呢？”
“哎，他这人是真的有点过分了，之前还说本王不及母妃的千分之一，本王有那么差劲儿吗？”
赵元朗愤愤道，一脸的小委屈。
莫离看了之后，不禁又是噗嗤一笑，而后，诚声道：
“不！”
“王爷，你和太妃很像，嗯……至少也是十分之一了！”
“啊？还以为你要夸本王呢，没意思。”
“不是啊王爷，太妃那么好的人，能有她十分之一，已经很厉害了！”
“好吧，本王信你了。”
“对了，你为什么一直带着面巾啊，还有你和莫别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恩怨啊？”
赵元朗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废话有些多。
但莫离是个很耐心的人，摇了摇头，回道：
“王爷，这些都是莫离的秘密，不能说。”
“呃……好吧，那本王不问了。”
赵元朗倒也干脆。
莫离跟在赵元朗的身后，才发现这当今的和亲王憨憨的有些可爱啊，跟莫别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回到了刺史府。
刚刚进入内府，就看着莫别抱着一壶酒，瘫坐在地上醉的不省人事，嘴里头不停的嚷嚷着：
“青……青忧，为什么？为什么啊？”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如此的看不起我？”
“那天子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个狗屁吗？”
“放肆！竟然敢对皇兄出言不逊！”
刚刚进门的赵元朗勃然大怒，呵斥道。
但说话间却又有些不争气的怯退了两步，站到了莫离的身侧。
不是铁骨铮铮么……
莫离有些傻眼，不知怎的，又有些想笑了。
再看向地上的那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莫别，莫离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最后道：
“王爷，别管他，他……没救了！”
此心不怕拖泥带水，最怕……心字成灰！
“哼，确实没救了！”
“要是本王的武道修为比他高，本王早就抽烂了他的这副鬼嘴脸了，连皇兄都敢不敬，这不是找死吗？”
“算了，本王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见识，本王要去学习了！”
赵元朗冲着地上不省人事的莫别挥了挥拳头。
而后昂首阔步、铁骨铮铮、骄傲的走向了书房之中。
方才还心如死灰的莫离，又笑了。
须臾之后。
她轻舒了一口气，蹲下身子，就那么静静的坐在了不省人事的莫别身边，寂寞无声……
……
……
大汉正北。
并州，雁门！
自古以来，雁门都是这九州大汉的正北要塞。
是雄关漫道，亦是山高皇帝远！
雁门不过一郡之治，但版图却占据了并州的真正四分之一！
地势上，雁门和并州中心区域的上郡之间，隔着一条纵深长达近百里的黄土高坡。
那一片黄土高坡大大阻碍了雁门和并州内地以及中州之间的交流联系，给了雁门袁氏一个天然的屏障。
百年之前，雁门还如同西凉大漠一样，是人烟稀少的荒土之地。
占据了并州四分之一的土地，但人口却只有数万，不及并州总体的十分之一。
但百年之后。
雁门大大变样！
如今的雁门治下人口足有二十多万，占据了并州人口的四分之一！
只是这二十多万里头，有十万人，都是被雁门袁氏奴役的奴隶和苦丁，他们被从袁氏一族从并州各郡强征而来，做牛做马！
雁门关！
这是雁门的要塞喉结之地，同时也是大汉的正北国门！
雁门郡就坐落在雁门关以南十里开外的平原地带，一城同一姓，城外便是说不清的农田与屯军！
而此时。
雁门郡城之内。
那正中心的奢华广阔如帝宫一样的庞大建筑群，便是自大汉立国以来就戍守扎根在此的雁门袁氏祖庭！
而今的大汉十三州对于雁门袁氏的了解知之甚少，绝大多数的人都以为袁氏一族的魁首是曾经的并州刺史袁卓！
但……
此时此刻！
雁门郡城的袁氏祖庭宗庙之前。
袁卓的父母双亲已经是古稀之年，却齐齐跪在了宗庙之前。
在这两个老人的身后，是袁卓的一位正妻、十七位小妾，还有整整三十一位亲生儿女，同样齐齐下跪！
这些人曾经都是上郡刺史府不可一世如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但现在，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一个个脸色惨白如纸，妻妾哭哭啼啼，儿女惶恐呆滞！
因为……
宗庙的四周，齐刷刷的站着整整一千多手执兵刃的侍卫，各个双目圆瞪，杀气惊人！
而在宗庙之前，袁卓一脉老小齐齐下跪着的那个方向，站着一个人，一个十分年轻的人！
此人，正是雁门袁氏当代的族主，袁世充！
黑袍披身，金冠在顶。
一张颇为俊朗的脸上，毫无表情，却散发着极为可怕的威严。
他很年轻。
才刚刚二十四！
雁门袁氏立族八百多年，祖上曾是追随大汉太祖皇帝开国的八大将军之一，定北公世袭罔替，在这雁门要塞开枝散叶！
八百年时间，让当年的那第一任定北公的血脉一传就是四万五，让整个雁门郡城之人，都是袁氏之后！
族人越多，族主一位的竞争就越是激烈！
八百年来，能在雁门袁氏一族当中坐稳族主一位的，最年轻的也得是而立之年，还得是最有权势的兴旺主支！
饶是如此，历任族主也未必能让雁门袁氏四万多人族人全部信服！
可袁世充是个异类！
袁世充乃是雁门袁氏当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系旁支远亲。
其父不过是雁门袁氏一块屯田的田长，连住进雁门郡城的资格都没有！
可相传袁世充出世之时，天降异象，房屋前后有无数银蛇盘亘成墙，火烧不走，刀砍不绝！
而在袁世充出世之后，银蛇如同通灵一般，九拜之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149章 一战定国
袁世充出世之后，也确实表现不凡。
天生力大无穷，三岁之时，无师自通便入了武道，十五岁入宗师境，是雁门袁氏立足以来武道天赋第一妖孽之人！
袁世充不仅武道天赋妖孽，在读书治学之上，也颇为惊人。
十三岁便能舌战袁门三十二位先生。
而真正奠定袁世充在雁门袁氏族主地位的，是在他二十一岁那年！
大汉国朝行运八百年，与两百年前就开始出现颓败之势了，对于边关的掌控力日益下降。
那时，雁门袁氏的野心关不住了。
他们开始扶持雁门之外的北戎部落，一步一步的让那个弱小不堪的游牧部落发展壮大，一统正北草原，建立了北戎部落国。
养虎能为己用。
但同时，养虎亦为患。
在袁世充二十一岁那年，北戎国建制已经三十年了，人口国力都达到了一个空前顶峰，而野心也达到了顶峰。
刚刚登基的北戎新主大礼拜访袁门之后，转过身就举兵十万，踏破了雁门关！
袁世充亲率三万袁门亲兵，从郡城一路打出了雁门关，打到了北戎国庭乌鳢台，活捉了那位北戎新主，另立新王！
那一战打服了北戎皇室，也打服了袁氏满门！
等袁世充领着北戎反主的人头回到雁门之时，时任袁门族主的袁卓之父袁肇庆，主动让位，退避上郡！
袁门四万多直系族人迎出雁门关，高呼袁世充有帝主之姿，无一不是敬畏尊崇！
然。
此时。
雄立在袁门宗庙之前的袁世充，脸色沉冷可怕。
站在他两侧的数十位头发花白却威严惊人的袁门族老，更是双目猩红，怒不可遏！
“袁肇庆！”
“你……你可知族主横空出世之后，北戎俯首称臣，袁门同气一心，而当今汉室又是倾颓将败，正是我雁门袁氏问鼎大汉的绝好时机！”
“可……可你儿袁卓，愚蠢不堪，将并州拱手让出不说，还让那五万精兵倾付一空！”
“你……你袁肇庆一脉罪该万死啊！！”
站在袁世充左侧的那位族老，声嘶力竭，斥骂间手中的龙头拐杖大力的戳击的地面！
袁世充负手而立，一直毫无波动的面色，此刻杀气骇人！
袁肇庆已是古稀之年，眼下就跪在宗庙之前，抬头，老脸之上尽是绝望和无奈啊，哭诉道：
“族主，我……我儿袁卓并无异心啊，他举兵二十万入长安，也是为了袁门霸业着想啊！”
“那长安东门之变，天下崩乱在即，正是举兵的大好时机啊！”
“只……只是没想到当今的天武小皇帝竟然如此的不简单，敢以三万兵力迎战二十万大军，还……还让他给打赢了！”
“族主，我儿大错已铸，但他已经死了，老夫不求别的，只求绕这三十一个无辜的孩童！”
哭诉之中，袁肇庆不停的冲着袁世充磕头。
那枯瘦的脑袋，重重的砸地，三下之后便是血肉模糊！
但……
袁世充却摇了摇头，启口，语气平淡却语出惊天：
“三公，你还是不知错啊！”
“袁卓确实愚蠢，但他最大的错，不是低估天武小皇帝，也不是星夜行军不知修整，而是他……没有将我放在眼里！”
“他最大的错，就是我没有点头让他动，他却动了！”
“我让亲军从上郡将三公你们接过来，不是要原谅你们，更不是救你们！”
“我只是要借你三公一脉的人头，告诫袁门族人，袁门只有一主，只尊一个号令！”
“动手！”
言罢。
袁世充背过身去。
袁门亲兵提刀而上。
噗噗噗……
人头落地之声不绝。
袁门袁卓一脉的近百位宗亲，全部被杀，而后被悬挂在了雁门郡城东门城楼之下！
袁世充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他阔步进了宗庙之中，焚香，祭祖，叩拜。
身后站着十一位头发花白的族老，还有十一位宗师境的袁门亲军统领，亦步亦趋，俯首帖耳，尊如君主！
“族主，西河来信，说天武皇帝亲派和亲王入驻上郡，天子师平定冀州之后，已经挥兵北上了！”
一位族老躬着身子，在沉声说道。
“呵……平定冀州？那天武皇帝是越来越让我意外好奇了啊。”
袁世充冲着宗庙上的数百灵台躬身一拜，淡笑道。
似乎，他……根本没把天武皇帝放在眼里。
“族主，袁卓这厮愚蠢至极，折损五万兵马不说，还将并州的控制权拱手让给了天武皇帝，我……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啊？”那位族老又问道。
“这并州已经成了一片荒土了，让了也无妨。倒是那五万兵马，确实可惜了。”
袁世充淡然道。
回过身来，脸上是不可一世的尊傲，问了一句：
“北戎那边是什么态度？那乌衍鹄非得我取了他女儿，才肯借兵入雁门？”
“乌衍鹄一直踟蹰不决的，想必就是个意思，看来族主不喂他一颗定心丸是不行了。”
那位谋士模样的族老回道。
“呵呵……”
“三年前的乌庭浩有胆子但没脑子，现在乌衍鹄脑子有了，胆子却没了！这北戎蛮子一朝上不了台面，是终究都上不了台面啊！”
“也罢，备礼，提亲！”
“那颗定心丸我喂他吃了就是，再说了，北戎公主怎么说也是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袁世充傲然一笑。
举手投足之间的盖世气魄，让袁门族人将士敬畏无比。
丢了并州没关系。
这些年雁门强征掳掠，早就将并州洗劫成了废土了。
至于那五万兵马，可惜归可惜。
但和亲之后，北戎二十万大军入关，也就无足轻重了。
“族主，那天武皇帝屯兵上郡一事？”那谋士族老又问了一句。
“让他屯，屯的越多越好，届时，一战定国！”袁世充又是一言惊人。
宗庙之前，近千袁门族人将士目光炙热，热血沸腾啊！
一战定国！
这是何等惊天的气魄和底气啊！
他们没有半点的怀疑，丝毫不觉得此言托大！
因为……
讲这话的人是袁世充！
袁氏满门，甚至关外北戎都一致认定直追大汉太祖、大有帝主之姿的袁世充！
第150章 潦草随意（合并大章）
袁世充在雁门、乃至北戎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大到了袁氏所有门人都已经将其摆在了跟大汉开国太祖一样的高度！
自古以来，边塞子弟各个争强好胜能打，骨血里头流淌着的全是对于强者和武力的崇拜！
而袁世充十五岁入宗师境，二十岁跻身九品，二十一岁一战成名！
再一个。
大汉国朝这近百年以来，除去那位西凉大国柱之外，再无强人出世。
这更是让袁世充在雁门子弟心中的地位尊如雄主！
所以。
就算是他杀了曾经在雁门袁氏显赫近百年的袁肇庆一脉，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他一句不是。
而恰恰相反！
袁世充的杀戮与铁血，更是激起了袁门子弟心中的野蛮和暴戾，让他们更加的膜拜袁世充！
不过！
一旦翻过了上郡与雁门之间的那片天然屏障一样的黄土高坡。
袁世充的名气并没有传入上郡，传出并州。
整个大汉国朝十三州，对于雁门袁氏一族的了解，还基本停留在并州刺史袁卓的身上！
此时的袁世充黑袍披身，金冠在顶，在享受着数千族人的膜拜和尊崇！
“当今的天武小皇帝能扳倒陈国寿，连打几场还算漂亮的战役，这让我很是意外好奇啊。”
“放眼大汉十三州，总算是出现一位值得我袁世充高看一眼的对手了。”
袁世充眼眸微眯，冷声大。
举手投足之间，尽是睥睨天下的尊傲！
而后，袁世充阔步而出，喝道：
“众将军，随我出关，前去塞外提亲点兵！”
……
……
而此时。
雁门以南的黄土高坡之上。
十位锦衣卫乔装打扮成了逃荒的难民，正翻过了那满是沟壑险地的黄土高坡，站在了制高点之上，终于一睹向来低调却神秘的雁门重地。
这支锦衣卫小队的小旗官名叫吴飞，曾是天子师神机营的一位百夫长，修为刚刚晋升到了内家境五品，
个头不高，皮肤黝黑，但一双眼睛却异样的炯炯有神。
这一支锦衣卫小队上郡出发，一路北上，绕过西河郡之后，在北原的天然高坡之上兜了一个圈子，才摸到了雁门郡的边缘地带！
一路上，他们所侦查的消息实在是太惊人了！
而所有的情报，最后都指向了一个可怕的名字，袁世充！
但此时！
吴飞的那张黝黑朴实的脸色，却是惊人的苍白。
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就那么死死的盯着眼前高坡之下的雁门郡下，充满了惊骇和不可置信！
在他的身后，十位锦衣卫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大人，传闻果然不假！”
“西河乡野的人都在说雁门袁氏近百年来一直强征赋役，以修筑边关防线之名，大批的奴役并州青壮民夫，押入雁门便是有去无回！”
“我记得国朝史志之上说，雁门边关地荒人稀，是草木不生之地啊，这才多久啊，竟然真的变成这个样子了！”
装扮成难民的锦衣卫们个个声音惊颤啊。
吴飞紧蹙着眉头，没有说话，就那么死死的盯着高坡之下的雁门郡！
那里，哪有什么荒凉土地啊！
下了黄土高坡，就是雁门郡最大的一片平原草地，曾经养马放牧的地方，眼下却被分割了无数的良田！
每一块良田都是四四方方，里面有密密麻麻的带着铰链的奴隶民夫在耕作着。
而在奴隶民夫的身后，则是雁门袁氏一族的亲兵，手执鞭子，腰佩铁剑，动不动就是一鞭子抽出！
每一方农田的边上，还有一座军帐，外围有一队队的兵卒手执兵戈，在来回不停的巡视着！
除了农田之外，再放眼望去，靠近雁门郡城的那一片还有数不清的草庐土房，在冒着黑烟！
“看来我们一路探来的传闻没有错，雁门袁氏一直奴役并州的青壮子民，在雁门一代开垦土地，屯田养兵！”
“这雁门袁氏一族的根基，要远比我们想象中的深厚啊！”
小旗官吴飞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
一路来侦查的情报来看，雁门袁氏至少奴役了数万的并州青壮民夫，被关押在雁门治下，做牛做马，为奴为俾，沦为了雁门袁氏的生产工具！
这一眼看去，哪里是数万啊，分明是十万啊！
曾经的雁门荒原，如今竟然开垦出了良田数千亩，还有大小无数的工厂作坊！
再加上袁氏一族近百年来对于并州各郡的强征掳掠，所囤积的粮食资源更是不计其数！
雁门袁氏的根基之厚，却是不可想象啊！
边上，一位锦衣卫眉头一蹙，问道：
“大人，我们还继续侦查下去吗？再往前就是雁门治下，怕是有去无回啊。”
“我们从西河乡野绕过来的时候，一路的农人都跟我们说，一过雁门便是有去无回，而雁门郡搞出这么大动作，却没有半点的消息传出并州，说明这里的布控森严到了一个我们无法想象的恐怖地步！”
“那屯田之中都兵卒看守，所有的田奴都带着铰链，这雁门郡不简单啊，大人！”
吴飞沉着一张脸，没有吭声。
这些话他又何尝不知呢？
路上风闻。
雁门袁氏自打那位被誉为直追大汉太祖帝主之姿的袁世充横空出世问主袁门之后，整个雁门袁氏一族空前团结！
这种团结到了一种怎样可怕的地步呢？
那就是雁门治下只有两种人，一种是袁门之人，另一种……就是袁门之奴！
所以。
就算是锦衣卫乔装打扮成了逃荒的饥民，一旦进入了雁门治下，就只有两个结果。
要么身份暴露，死！
要么戴上脚镣，成为袁门的田奴或者工奴！
这两个结果其实一个样子，都是有进无出！
但！
吴飞在沉默整整半刻钟之后，突然之间，脸上浮现一抹惊人的果决和无畏。
而后，只见他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三十多位锦衣卫，沉声问了一句：
“有不怕死的吗？”
“大人，我等最不怕的，就是死！”
“大人，你这话是在侮辱锦衣卫！”
“大人，锦衣卫师出神机营，是陪着天子君临天下的荣耀之士，怕死？死字该怎么写啊？”
十位锦衣卫，被吴飞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的颇有怨怒。
死？
怕死就不是锦衣卫了！
吴飞的脸色却愈发的凝重肃穆，气息一冷，沉声喝道：
“我不是在开玩笑！”
“再问你们一句，有不怕死的吗？”
十位锦衣卫听到这儿，终于明白了小旗官吴飞的话中的深意了，俱是脸色一沉，凝重无比。
“大人，你……你不会是想要？”最年长的那位锦衣卫颤声问道。
“没错！”
“我要挑几个人，不怕死的，直接入雁门为奴！”
“你们也看到了，被雁门袁氏奴役的并州民夫至少也有七八万，他们就算是手无寸铁，若是聚合起来，也是一股可怕的力量！”
“如今的雁门袁氏通敌叛国，屯田养兵，天子不会让他们继续这样的为祸下去的。”
“用不了多久，天子师就会迎战袁世充，届时雁门空兵，被奴役的民夫在这个时候揭竿而起，定能出奇制胜！”
吴飞沉声道。
他这番话太大大胆了，直接让十位锦衣卫陷入了沉默之中。
想法是很好的，但个中的危险根本不可想象！
一旦暴露，必死无疑！
“大人，你……你确定要这么做吗？这样太危险了！”有人道。
“危险？呵……不是说不怕死吗？”吴飞冷笑。
“大人，我们确实不怕死，但不能做无意义的牺牲啊！这个想法太大胆，鼓动数万民夫反抗，万一这其中有一个人叛变，我们就必死无疑！”
“对啊大人，还有，我们都是有武道修为的，太容易暴露了！”
“再说了，万一一下去，就被杀了……”
“够了！！”
突兀间，吴飞一声暴喝。
他是旗官，是下命令的人，不是讨论商量的。
只见他后退一步，而后冷冷看着眼前十位陪着他日夜侦查的锦衣卫，只说一句：
“不怕死的，上前一步！”
噔噔噔！
所有人，在第一时间齐步踏前，动作惊人的一致！
“呵……你们啊！”
吴飞摇头，却眼眶微红。
而后咬着牙，点出了其中是三位，道：
“你们三人随我入雁门，其他人即刻返回并州上郡，将一路侦查的情报传告给宣猛将军！”
“大人，为什么是他们入雁门，而我们七人却安全返回？难道我们怕死吗？”
没被选中的锦衣卫颇有怨言，不服道。
“你们不怕死，但……你们没他们三能沉得住气！入雁门，要么死，要么为奴，会备受屈辱折磨，余下者都得死！”
“还有，这是军令，立即执行！”
吴飞冰冷喝道，可怕的威严轰然爆发。
只是旋即之后。
他的气息一变，深深的看了一眼被他点出了那三个人，而后对着余下回去复命的那七人，沉声说道：
“记得禀告宣猛将军，让他不要把我兄弟四人纳入谋算之中，我们不能保证部任务一定成功！”
“大人！！”
“回去复命！”
雁门黄土高坡之上，大风起，尘土扬。
个子不高黝黑质朴如农人的吴飞，领着三个老弱残的锦衣卫，就那么毅然无畏的入了雁门。
他们分散四路，单人行动。
四个人之中，只要有一个人能顺利活下来，成为袁门田奴或者工奴，那吴飞的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只要能挺到开战之日，那吴飞就彻底成功了！
吴飞很笃定一点。
被强征奴隶的这些并州民夫，都是大汉子民，一旦听闻天子师来救，只要一呼，就绝对百应！
有百应就有千应！
有千应就有万应！
……
……
国都长安。
从北丘兵工部归来的赵元开，美人在伴，心情大好。
回了未央宫之后，赵元开没急着回宣室殿，而是牵着青忧的手步入了御花园之中。
未央宫的御花园乃是皇城帝宫之中唯一极尽奢华的地方。
一块石头，一株奇木，都是大有来头。
占地之大，景观子奇美，更是极尽大汉国朝八百年来底蕴之极致。
以前的赵元开兴趣不大，兴致也不高，极少来此。
但如今……
不太一样了啊。
一直被赵元开牵着纤纤玉手的青忧总是低垂着眼帘，秀红着脸，吐气如兰，幽香淡淡。
那种怯怯的、确幸着的单纯且有美好的样子，是两世为人的赵元开都从未见过的。
青忧就像是一块璞玉，不沾染半点的烟火俗气儿，是看一眼赏心悦目，再不好的心情也能一扫而空。
御花园的听雨亭之中。
赵元开端坐玉石凳子之上，就那么看着眼前的美人儿。
青忧羞红了脸。
见赵元开就那么看着她，也不说话，羞怯不安之下，低声问道：
“陛下，为什么一直这样看着臣妾啊？”
赵元开正要说话。
这时。
孝懿太妃出现在了御花园之中，脸上挂着雍容华贵且欣慰笑容，走了过来，欠身一拜：
“皇帝，哀家听说皇帝和淑妃从北丘归来，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今日上午本来是淑妃的沐浴大礼，因为皇帝宣召陪驾，便给耽搁了，哀家就做主改为下午。”
“按照大汉礼制，淑妃必须经过沐浴大礼，以最干净纯洁的样子，才能侍奉皇帝。”
大礼？
最干净纯洁的样子？
赵元开扫了一眼起身行礼拜见太妃的青忧，俏脸是红到了脖子根，也是别样动人。
孝懿太妃的意思赵元开都懂，点了点头，道：
“这些事情，就都按太妃的意思来办啊！”
赵元开并不着急。
事实上，向来不待见繁文缛节的他，在这件事上……准确的说是在青忧的身上，却颇为尊重礼制。
用现代的概念来说，这是一种仪式感！
而作为赵元开第一位亲册的淑妃，青忧在赵元开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他不想潦草随意。
因为，潦草随意，其实是一种辜负。
“皇帝，哀家这就领着淑妃回关雎宫，大礼不会耗时太久的，嗯……淑妃今夜就能侍寝。”
孝懿太妃倒是大大方方。
已经站在她身后的青忧却羞得连头都不敢抬了，声音小到了嗓子眼里头，欠身一拜：
“陛下，臣妾告退了……”
第151章 有点意思（1）
“去吧。”
赵元开颔首。
而后脑海之中不免想起了和青忧一起被册封的晴水宫晴妃许心甜，不出意外的话，她上午应该就履行大礼了。
赵元开只是一念想起而已，并没有直接摆驾晴水宫，而是回了宣室殿，继续批阅一下奏章。
前脚刚刚踏进宣室殿，锦衣卫指挥使孙心武就跟了进来，叩拜道：
“陛下，臣有很多密折要启奏给陛下。”
“准奏！”
赵元开端坐卧龙椅之上，扫了一眼孙心武的脸色，很凝重，应该不是什么好消息！
“陛下，这第一份密折是雄大人托锦衣卫转交给陛下的！”
孙心武起身之后，将第一份密折呈了上来。
赵元开摊开一看，顿时眉头一锁，沉声道：
“还有这等事儿？”
“陛下，雄大人说通玄门那日出动了整整十二位宗师境的高手，最低修为都是宗师境五品以上的，其中还有一位真身是通玄门副掌教的玉成子，宗师境九品修为！”
“那一日陛下还在冀州，淑妃娘娘刚好从长安以南入城，雄大人猜测，这通玄门的十位刺客应该是被淑妃娘娘所击杀！”
孙心武沉声道，语气都有些轻颤啊。
当今的淑妃娘娘，貌美倾国温柔动人，谁能想到她其实也是一位宗师境九品的高手，而且还能一己之力击杀通玄门十位宗师境刺客！
“通玄门，益州无涯山的武道宗门，那是赵章光的人啊！”
赵元开双目微眯，寒光乍现。
而后，又问一句：
“赵章光那边的情报收集的怎么样？这些日子，应该有不少的贵族门阀南渡汉水吧？”
“回陛下，锦衣卫这些日子从汉水以南侦查不少的情报，请陛下过目。”
孙心武从一叠密折之中，翻出了一本，摊在了龙案之上。
赵元开扫了一眼，乐了。
“马鞍马镫学了也就算了，朕的吏治新政也学？这赵章光有点意思啊。”赵元开淡笑。
“陛下，反王赵章光这是要师夷长技以制夷啊，我们是不是要采取一些手段阻止一下？”
孙心武有些不安道。
“不用！”
“朕的新政和新技术，他学了没什么大用！马鞍马镫什么的，他起步太晚了，至于吏治革新，他那个基本盘都没打好，学了只会坏事！”
赵元开不以为意。
但说实在的，赵章光的这番师夷长技以制夷战略，倒是让赵元开有些意外。
不过……
也正如赵元开说的。
马鞍马镫让他学，等你装备了，我环首刀、神臂弩已经问世了。
至于吏治革新中的科考制度和考成法，那是建立在赵元开彻底打压贵族们门阀的基础之上的，是整个国策和国朝发展制度的彻底逆转！
这是一个系统化的颠覆性的大手术！
你赵章光敢这么大刀阔斧？
敢直接将贵族门阀踩在了寒门黎民的脚底下？
更不要说，赵元开的制度性改革还是一个极为庞大的系统化的工程，科考制度和考成法只是第一二步，后面还有土地制度的革新。
再后面，教育普及，农业和轻工业技术的跳跃式发展……
“让他学，甭管结果怎么样，至少也是朕的国策理念变相的在益州宣传开来，最后还是给朕做了嫁衣！”
赵元开淡笑。
汉水以南裂土称帝的四个藩王国，目前来看，也就赵章光的新魏像个样子，有点意思！
不急，让他蹦跶一会儿。
当务之急还是并州的雁门祸乱！
“孙爱卿，雁门袁氏可有消息了？朕这两日查看了不少的过往奏章，发现跟雁门袁氏相关的奏章少的可怜啊！”
“雁门关乃是大汉的正北国门，信息如此匮乏，这不合道理啊！”
赵元开问道。
这话一出，孙心武的脸色突然就凝重到极点，深吸了一口气，道：
“回陛下，雁门袁氏太不简单了，这……这些都是锦衣卫渗入并州之后，冒死刺探得来的情报！”
说完，孙心武将整整五本厚厚的密折呈送了赵元开的面前。
这一看，整整就是一刻钟的功夫。
而赵元开的脸色，更是逐渐变得凝重暗沉了下来！
最后！
密折一合。
赵元开帝眸冰冷无比，突兀间拍案而起，震怒无比：
“雁门袁氏，好一个雁门袁氏啊！”
“袁世充？”
“直追大汉太祖，大有帝主之姿？”
“三年前一战定北戎，活捉旧主，另立新王？”
“呵呵……朕还以为大汉北门之患的根本在于雁门关外的北戎部落国呢，没想到真正的根结，竟然在于袁世充！”
赵元开的脸色很不好看，心情很坏！
这倒不是因为密折之上将袁世充描述的有多么的不可一世，而是因为之前的情报全部错误，以至于赵元开对于形势进行了一个极为不完善的错误估算！
在此之前。
国朝长安对于并州袁氏的了解，关注点完全被袁卓给吸引了。
根本就不清楚那黄土高坡天险之后的雁门袁氏祖族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最多最多，也就知道雁门袁氏出了一位堪称盖世无双的后代袁世充。
但怎么个盖世无双法，没人说得清！
赵元开是拥有现代人的大局观，和成体系化的完整逻辑思维的！
为什么外界对于雁门袁氏一无所知？
那是情报的出不来！
是雁门袁氏一直在刻意的阻碍任何信息情报的传出！
而能做到这一点，说明其对于雁门郡的掌控力已经达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而后不为人知的秘密，就更是无法估摸想象！
兵家常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但现在！
赵元开对于雁门袁氏近乎一无所知！
尤其是那个袁世充。
从有限的情报来看，十五岁入宗师，二十一定北戎……这等惊人的战绩已经完全可以跟李河图比肩齐论了！
“陈庆之现在什么情况？有消息吗？”赵元开又问道。
“回陛下，陈将军这个时候应该早就抵达上郡了，不过暂无消息传回！”孙心武回道。
“雄霸呢？”
“回陛下，雄大人在将密折交托给锦衣卫之时，说他下一步要前去大汉的东荒之地，青、幽二州。”
第152章 被动（2）
赵元开缓缓走出，负手而立，眉头深锁。
在任何的时代阶段，信息的及时性和全面性一直都是最为关键的要素之一。
临朝以来，他已经设立锦衣卫，渗透大汉十三州，建立起极为庞大完善的信息情报网络了。
但……
赵元开依旧是没有办法解决信息传播的及时性！
此刻他在长安，天子师坐镇上郡，任何情报的传送至少也得需要一天的时间。
一天啊！
黄花菜都凉了啊！
此时的锦衣卫已经在不惜一切代价的侦查雁门袁氏的情报信息，但赵元开却一无所知，根本无法掌控全局。
赵元开不喜欢这种感觉！
未知……有时间就等于无知！
赵元开还不了解这异世九州到底是一副什么模样。
至少大汉所在的南域边陲，信息传播依旧是最为原始低效的烽火、信鸽和驿站人力！
纵观华夏文明发展史，也只有到了近现代，电磁式电报的出现才彻底的改变信息传递的方式。
但。
电磁式电报的出现是建立在数百年现代科学启蒙发展的基础上！
搁在这个冷兵器时代的异世大汉，根本搞不出来！
头疼！
这是赵元开穿越以来，第一次心感不安，颇为棘手头疼的事情。
天子师已经陈兵上郡。
这一战若是输了，对于赵元开来说，将是不可想象的打击！
但他，对于雁门袁氏的了解太少了。
“根据目前的所有情报来看，雁门袁氏到底有多少兵力？又有多少后手？”赵元开不禁又问。
“回陛下，目前所能侦查的信息是，雁门袁氏有亲兵至少五万，但……雁门关外的北戎有多少，却无确切数目！”
“依据放出来的消息来看，北戎拥兵至少二十万，其中一半都是骑兵。”
“但这等兵力的北戎，按道理来说，不至于三年前被袁世充打的溃不成军，连国庭都被端了啊！”
孙心武沉声回道。
赵元开点头，略作沉思之后，又问一句：
“现在雁门袁氏依旧是没有动作？除了出兵把上郡袁卓一家百口接走之后，侵吞了西河郡，就再无举动？”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孙心武道。
赵元开再一次的陷入了沉思。
孙心武就候在一边，躬身候命。
半响直呼。
赵元开轻舒了一口气，而后眼眸微眯，露出了惊人的果决和魄力，道：
“孙心武！”
“朕命你马上传令卫戎司和锦衣卫，即刻整军，朕要星夜赶往并州上郡，御镇阵前！”
“陛……陛下，这万万不可，陛下三思啊！”
孙心武脸色大变，赶忙下跪。
在他看在，并州局势要远远比冀州复杂太多了，天子御驾怕是危险重重啊！
“陛下，微臣斗胆请陛下传令冀州赵云将军，让他即刻领兵增援并州，而陛下龙体贵重，是万万不可以身涉险啊！”
孙心武又道。
赵元开冷冷一笑，道：
“朕意已决，莫要多说！”
“至于子龙，冀州需要他坐镇平定，他分不开身！”
“而且，朕御驾亲征，不需要赵云的增援，莫多说，听命行事！”
赵元开拂袖，魄力惊人。
而后目光落在了一边的内监小德子身上，又道：
“传旨兵工部侍郎黄轩和，让他即刻召集重工司所有匠人，收拾行装，带上工具，于北营候命！”
“奴才领命。”
小德子深知情况紧急，小跑而出。
孙心武不敢忤逆，叩拜之后，领命而出。
宣室殿之内。
赵元开重回卧龙椅之上，帝眸深邃无比。
他不能等第一手军情和信息传到上郡之后，再历经半天传到长安，而后回复上郡又在半天之后！
倒不是赵元开对陈庆之不信任。
而是他，实在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
从冀州调兵过来的作用不大，五万都卫军本身战斗力就不强，还要长途跋涉，放空冀州，得不偿失！
至于兵工部重工司，赵元开自有大用！
用得好，能直接锁定战局！
念及于此。
赵元开眉头一蹙，一摆手，殿外太监赶紧跪了进来。
“去关雎宫，传朕旨意，让淑妃即刻停止沐浴大礼，准备一下，随朕一通前往并州上郡！”
“奴才领命。”
殿外太监躬身退出。
此时。
关雎宫。
已经荒废了几十年的关雎宫焕然一新，眼下更是热闹非凡。
数不清的宫女内监进进出出，在准备着对于汉室嫔妃无比重要的沐浴大礼，内廷女侍中更是亲自主持！
蒙耶青忧端坐在寝宫之内，孝懿太妃此刻尚未离去，握着她的手，似乎有说不完的嘱咐。
但这时。
一位宫女急忙走了进来，道：
“太妃，娘娘，陛下有旨。”
紧跟着，未央宫宣室殿的殿前太监走了进来，行礼之后，道：
“娘娘，陛下有旨，让关雎宫即刻停止沐浴大礼，淑妃娘娘即做准备，陪同陛下前往并州上郡！”
“臣妾领旨。”
青忧欠身，落落大方。
如今的她显然已经适应了宫廷的礼节和自己身份上的转变。
但这个消息，还是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本来沐浴大礼之后，便是侍寝天子，青忧即是期待，又有些娇羞不安。
眼下令了这旨意之后，她下意识的轻舒了一口气，但……有不免有些小失落。
至于其他的，青忧想不了那么多。
天子让她做什么，她听从便是了。
而她身后的孝懿太妃，方才还喜笑颜开，眼下却顿时脸色沉郁了不少。
只见她一步上前，定定的看着前来宣旨的宣室殿内监，问道：
“哀家问你，皇帝这番着急的御驾并州上郡，是否是并州局势有变了？”
“太妃，小的只知道锦衣卫孙大人呈了不少的密折给陛下，陛下看完之后，便做了这个决定！”宣室殿内监回道。
孝懿太妃点头，若有所思。
而后道：“好了，你回去禀告皇帝，淑妃这就做准备，陪同皇帝前去并州上郡！”
宣室殿内监退出。
孝懿太妃立马下令停止关雎宫的一切大礼，而后支开了寝宫中的所有人，这才紧紧的拉着青忧的手，凝声道：
“青忧，你认真听兰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