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一节 降临
星空，浩瀚的星空……
地球在其中显得那么的渺小……与孤单……
每当人们在地面仰望都会泛起一个念头，在这浩瀚的星空下，是否还有其他生命，和自己一样懂得思考，拥有智慧？还是，自己就是宇宙中唯一的智慧生物？
“快快快，到这里来……”
米国的某个街区，肮脏的阴影下，几个人急急忙忙的跑着，身上还扛着几个麻袋。其中一个领头的表情紧张，一边跑一边还看着表。
“该死，时间要来不及了，我们必须要在今天的午时十二点完成献祭。否则就是对神的不敬，他会惩罚我们的。”
“嘿，头，每次你都这样说，可每次都没什么事发生，你这样做是不是太没意思了。有这时间咱们去喝点酒不好吗？”一个肥头大耳的小弟跟在后面笑骂，一脸的横肉上刺青醒目。
“不许你侮辱我的信仰。”领头的立即回头大骂，脸孔扭曲的如同恶鬼。
“呃，好吧好吧，我认错。”肥猪小弟立即投降，他知道这时候的老大不能惹。作为混在一起的同伴他早就清楚老大是什么人了，一个立志把信仰交给恶魔的混蛋，你能指望他有多善良？
不过这种事在米国的混混群体中很常见，大家信奉的其实不是某个人，某个神，而是力量。
只要有力量，哪怕是撒旦也信给你看。
就好像现在……
几个人呼哧呼哧的跑到了小巷里，这里早就准备了一个简陋的祭坛，坛面是石头堆砌的，底下还堆着一堆烂肉，苍蝇嗡嗡的乱飞，恶臭扑鼻。
“我特么早告诉你们收拾干净，怎么还摆在这！”老大顿时就怒了，那堆烂肉还是上次献祭留下的，小弟居然没听他的话？
“啊……老大，对不起，我这就收拾！”一个小弟急忙道歉，手忙脚乱的收拾起来，看他从祭坛下拖出的那团烂肉形状，隐约的……似乎是一条人腿？
“该死，我讨厌夏天，腐烂的真是太快了。”老大厌恶的捂着鼻子说道。旁边几个小弟连连点头。一个小弟屁颠屁颠的跑到他跟前，递上一根烟卷。
老大接过来抽了一口，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麻古的烟气在他的肺部涌动，让他整个人都有些飘了，他斜眼看了那个小弟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时间到了，把这次的祭品放上去。”
“好……”肥猪小弟答应道，同样狞笑着将肩膀上的麻袋放上了祭坛。麻袋与坚硬的祭坛碰撞发出沉闷的声音，居然蠕动起来，麻袋之下，暗红色的血迹渗透出来，将祭坛点点染红。
“这个臭碧池，早就想弄死她了，长得不怎么样还敢和老子要钱，这个街区，有哪个碧池敢这样干？”肥猪小弟恶狠狠的骂着，还在麻袋上踢了一脚。“也就老大你仁慈，要是我早分了她。”
“放松，放松，我们都是有信仰的人，一点点仁慈，总是要有的。”老大似乎很享受肥猪小弟的恭维，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尤其在篝火的映照下，一道伤疤从太阳穴延伸到脖颈，看上去就仿佛一只大蜈蚣，分外狰狞。
那是他几年前争夺街区时被对手砍的一刀，差点要了他的命，却反而铸就了他的威名。因为那一次他带着伤几乎将对手杀光，满身浴血的就是不死。让所有人以为他得到了恶魔的眷顾。所以从那以后他就成为一名坚定的恶魔信徒，整天就研究怎么让恶魔降临。
不过，他虽然有点疯，却不傻。
米国的邪教众多，可基本都是糊弄人了，他可不会轻易上当，倒是他收集的一些民间传说让他找到了一些献祭的手法。今天就要来试一试。
前几次他的献祭都没得到什么回应，可能是祭品太差了，这次他弄了个活人，应该会让恶魔满意吧？
老大默默的想着，又想到传说里恶魔降临会给他的好处，感觉整个人都燥热起来。
小弟的手脚很快，只一会就将祭坛收拾好了，祭坛上的麻袋又多了几只。他们不知道多少鲜血才能让恶魔满意，就决定多弄几个‘活羊’。按照老大听来的手法，活羊越多，恶魔越喜欢。
一切完毕之后，老大看了看表，将小弟赶到了一边，自己走到前面跪了下来。口中发出怪异的音节。
“呼噜咔，撒以及卡默克……诺德斯柯……”
“老大念的是咒语吧？听上去挺像真的……”几个小弟躲在远处窃窃私语，脸上却带着些许不信。老大这是被骗了，这世界哪有什么恶魔？如果有，岂不是早就把地球变成炼狱了？以往也是这样，老大稀里糊涂的念了一大堆不知道什么的东西，然后什么也不会发生。小弟都已经习惯看笑话了，当然这话不能说，不然分分钟被老大锤死。
“以撒，及克里特……”老大还在浑然不知的隐藏着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脸上的伤疤在篝火的映射下扭动，终于，发出一声疯了般的大喝，整个人筛糠一样颤抖起来。四肢扭曲抖动，就好像活蛇一样。
“来了来了……老大的精彩表演。”后面的小弟兴奋起来，争相目睹老大的‘保留节目’。
鬼才知道老大收集来的手法里有什么东西，每次都扭的跟个巫婆似的，所以小弟们也就当看表演了。
不知不觉中，云层遮蔽了月光，一阵冷风吹过，卷起了地上的垃圾。
老大不知道扭动了多久，似乎也累了，这场献祭也终于到了尾声。果然和过去一样什么也没发生。小弟们遗憾的走了过来，打算把他带回去，因为‘保留节目’是很费体力的，每次完成献祭，老大都几天才能缓过气来。
他们已经习惯这样的场面，动起手也熟练的很。几个人上来背起老大就打算离开。
可突然，背着老大的小弟跪了下来，双膝咔嚓一声断掉了。森白的骨茬穿刺肌肤的同时，一只手也摸上了他的喉咙。
下一刻，所有人的耳边就响起一个冷漠的声音。
“这里……主物质界？”
咔嚓，小弟的喉咙被捏碎，脑袋怪异的歪到了一边。
第三三二节 信标
“什么人！？”众多小弟顿时惊呼，枪栓声响成一片。可是当他们回过头的时候却惊呆了，一个个下巴都要掉下来。
“老大？”
昏暗的灯光下，那死去小弟喉咙上的手，可不正是老大的手？
只见他缓缓抬起头，眼眶中的茫然一片。
“这是，主物质界？”
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众多小弟这才清醒，七手八脚的将老大扶了起来。“老大，你干了什么？为什么要杀死比利。”
“还有，主物质界是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
“呵呵……看来……没错了……”老大口中再次发出诡异的声音，身体微微摇晃着，却一点点挺直了腰杆。他仰起头望着天空，深深的呼吸。
“这熟悉的……天空……熟悉的……空气……”
“老大！？”小弟们心头发毛，其中一个壮起胆子，伸手在自己老大面前摇了摇。“你没事吧？是麻古吸多了吗？胖子，喂，胖子，快来看看老大，我怎么觉得他好像有点不对？”
肥猪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一脸不满。“这还用看吗？老大一定是刚才嗨的太猛了，现在脑袋不清醒，赶紧把老大送走，来两个人收拾下。回去睡一晚就没事了。”
说话间肥猪的小眼睛却滴溜溜的乱转，脸上的横肉直颤。
看起来老大现在似乎有点神志不清啊，要不要搞点事情呢？西街的托比这段时间挺看好自己，如果可以搞定老大的话，也许就……
不过他没想下去，眼睛就直了。
一个白色的身影不知道何时出现在老大身后，模模糊糊，摇曳不休。
“这里就是你的世界吗？”白色身影发出悦耳的女音，身影渐渐清晰。是一个秃头的美丽女子，身穿简单的黑袍。
“呵……应该不会错了……”老大活动一下脖子，发出咔嚓咔嚓的响声。身边的小弟一阵惶恐。手忙脚乱的将枪口对准后面的女子。
“老大，你身后有人……”
“呵呵，还真是不乖巧的孩子。”女子轻声笑道，抬头看了一眼众多小弟。眼神中似乎有一道光芒闪过，所有小弟就全部呆滞在了原地。手中的枪口不自觉向下，一个个仿佛木雕泥塑一般。
“你在这里也能动用能力？”老大皱了皱眉头，对女子说道。
“还好，只要不过于触及规则。”女子回答，然后看了看自己的身体。“只是这里的能量太稳固了，撬动起来很费力。我也许要付出一些超乎预计的代价。不过我这次来携带了足够的生命力，应该能活动一段时间。”
“倒是你……”女子突然看了老大一眼。“强行降临到这个凡人身上，真的没事吗？”
“有点混乱，不过还好，他刚吸了不少麻醉物，意志淡薄。”老大，也就是陈岩回答。
这次献祭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顺利，也许是因为这位老大过于狂热，也许是因为俱乐部准备充分，他们居然一次就穿刺成功，穿透了界域之壁与主物质界建立了链接。在这一过程中陈岩的原住民身份起了很重要的作用，为俱乐部提供了相应线索。
不过主物质界，也就是地球的能量体系太过牢固，在这里他们几乎无法使用能力。
除非本体降临。
蒂丝就是这样的存在，作为这次献祭的辅助者，引导者。她并未和陈岩一样使用了精神穿刺的方法，而是前所未有的本体穿刺了界域之壁，将自身嵌入了主物质界的规则中。从而获得了使用能力的权限。只不过这种方式太过危险且代价高昂，就算蒂丝能成功，留在地球上的生命也不会超过两年。
她是瓦尔基里的信使，战争的白鸽。她的存在……就是为了引导大军前行。
“我的时间不多了，这次降临虽然顺利，可界域之壁仍然超出我的想象。”昏暗的灯光下，蒂丝默默的打量着周围的人影，平静说道。“我需要尽快采集足够的数据和能量，建立信标。”
“哦？”陈岩挑了挑眉毛。“信标？”
“哦，只是为了下次降临做准备。我们不能每次都依靠你的献祭来联系这里。”蒂丝耸了耸肩膀。“主物质界的范围太大了，世界众多，尽管献祭频繁，可大多数得到的反馈却是无用的。低级世界提供的灵能太少了，更无法建立清晰的联系。”
“但是这里……这个世界……”蒂丝抬起头，环顾一下四周。“非常的完美，充实……能量体系牢固且规则完善，很适合做基地。”
“但是奇怪，为什么，我在这里能感觉到熟悉的气息，就如同，早在无数年前，我们曾经来过？”
“也许是因为这是命运的重复吧。”陈岩回答，同时心中冷笑。
当然会熟悉，因为这个世界也有瓦尔基里的传说啊，如果传说是真的，那么在很久很久以前，也许你们还真的在这个世界战斗过，生活过。你们留下的痕迹影响了原住民，从而再次反馈到界域形成了你们。
到底是信仰形成恶魔，还是恶魔铸就信仰，这真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陈岩没有想下去，和蒂丝一样，他能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也非常有限。黑老大通过献祭与他建立了联系，维持通道每一分每一秒都要付出庞大的魔能。这些魔能暂时都是俱乐部付出的，可如果主物质界没有相应的付出，那么通道也会很快关闭。
想到这里陈岩看了一眼身后的祭坛，以及祭坛上扭曲的麻袋和下面渗透出的鲜血。
“愚昧的人性。从古老，到现在……都没有改变……”
“我要抓紧时间了，你呢？和我一起行动？”他问蒂丝。
“我就不跟你一起走了，我要到思想之力比较浓厚的地方去，完成我的任务。”蒂丝回答，同时又有些担心。“不过走之前我得提醒你，你现在的身体是别人的，所以最好别把你的习惯带到这里。凡人无法承载你的力量，也无法完成你习惯的动作。”
“还有……”蒂丝也注意到身后祭坛上的鲜血与尸体，微微皱眉。“尽管我不喜欢这种原始野蛮的行为。但献祭的规则必须遵守，在你离去前记得完成他的愿望，这样才能留下火种。”
“我会的。”陈岩微微一笑。
“按照恶魔的方式。”8)
第三三三节 返回
陈岩在地球待了两天时间。期间走了一些地方，回味了不少过去。只是他曾经是个杀手，，以至于没多少温情可言。而短短的两天更不足以让他回家，那个魂牵梦绕的地方。
他只是一只游魂，梦里归来。
却回不到梦的归处。
凡人的生命很脆弱，尽管黑老大算是强壮，也只是强壮的普通人。他的灵能强度只能维持陈岩留在这里两天时间，一点也不能多。
临走的时候陈岩也完成了他的愿望，让他更加强大，更加‘非人’。
陈岩赐予了他一点点风，让他可以用风刃切碎对手，也能用风来组成屏障。只是每一次使用都会让他更加衰老，头上也会慢慢长出一对黑角。这是陈岩的恶趣味，既然黑老大那么喜欢恶魔，就让他变得和恶魔相似吧。
愚蠢的凡人，你的愿望对于恶魔而言是那么浅薄，而你却不知道自己付出了什么……
黑老大终有一天会死去，而那时候他才会发现，他的账单将是绵绵无期。
……………………………………………………
乱流域，洛基的城堡。
天空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突然一道电光落下，轰击在院落中央的机器上。大量的电弧如活蛇般跳跃，机器中间出现了一片模糊的空间，陈岩的身影一点点具现出来。
旁边等待的奥贝龙眼睛一亮，走上前去。
“如何，一切顺利吗？”
“我以为你们应该都知道。”陈岩平静的说道。
“并没有。”奥贝龙摇摇头。“我们只能解析你的献祭数据，获得主物质界的资料。至于你的行踪俱乐部并没有掌握，也不想掌握。”
说到这里他挤了挤眼。“毕竟谁都希望有隐私不是？俱乐部可不是那种不尊重成员的组织。”
“那我就舒服多了。”陈岩微微一笑，舒展一下身体。“这次收获怎样？”
“还不错，比预计好的多。”奥贝龙回答。“蒂丝正在那边建立信标，等到信标完成的时候我们就能收集更多数据了。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俱乐部对结果非常乐观。”
“不能马上融合吗？”陈岩有些好奇。难道信标和他想的不大一样？
“当然不能。”奥贝龙叹息一声。“你以为融合主物质界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那需要无法计数的能量和数据支持。而且越是能量稳固的世界就越发艰难。我们能与其接触已经很不容易了。事实上如果不是你和蒂丝的帮助，我们甚至难以触碰到它。”
“可是俱乐部有很多成员进行过献祭了。”
“那都是碰运气的。”奥贝龙连连摇头。“主物质界的世界太多了，每一次献祭碰到的目标都不一样。根本不可能稳定链接到某个点。我们总不能每次献祭都组织如此庞大的阵容吧。那样的话别说俱乐部，就算整个界域的资源拿出来都不够。”
说着，奥贝龙笑眯眯的在陈岩的背上拍了拍。
“感谢你对俱乐部做出的贡献，俱乐部也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付出。”
陈岩微微点头，瞳孔深处的目光却渐渐变冷。
时间一点点过去，经过这次献祭，陈岩与俱乐部的关系更加融洽，本人也收获不小。一是俱乐部给了他不少报酬，二是献祭本身也是一次收割。那个黑老大以及他献上的祭品都成为陈岩的私有物。
主物质界的灵能，最高等的能量。
房间中，陈岩伏在桌面认真描绘，渐渐的一副复杂而严密的图案出现在羊皮纸上。新的恶魔密码完成了，这是他来到乱流域第一次解析的恶魔密码，也是最强大的恶魔密码。这个恶魔密码涉及到献祭的部分，也具有一定主物质界的成分。可以说不只是人类阵营，就是恶魔也会对它垂涎。
不过陈岩却不会将它卖掉，而是收藏起来。
对于他来说，这就是回家的路。
俱乐部可能不会知道，他们组织的这次行动虽然是为了自己，却也给了陈岩一个机会，让他看到了回归主物质界的可能。尤其是蒂丝将自身嵌入主物质界规则的行为，更让陈岩眼前一亮，仿佛抓住了什么。既然蒂丝可以做到，那为什么他不行？
来往与真实与虚幻之间，需要的不仅仅是力量，更多的是想象。
“主人。”一位美丽的少女走了过来，将桌上的图纸收好。陈岩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
她名叫杰西，就是黑老大给陈岩的祭品。作为主物质界已经死去的人类，她的灵能却已经属于了陈岩，所以也被陈岩带到这个世界。只是和黑老大不同的是她仍拥有一定的自由，可以在契约期满后拥有一个新的人生。
而黑老大，他的未来却已经注定，永远不得解脱。
“收好这些，不要弄丢了。”陈岩对杰西说道。这女孩现在是以灵体存在，无法离开自己。这对她也是一件好事，不会被其他恶魔所侵犯。
这个姑娘的人生挺惨的。作为一个主物质界社会底层的小人物，不仅生活艰难，还总被小混混骚扰。在她短暂的一生中几乎没什么美好的记忆，就连童年也充满了被父母施暴的回忆。人生的最后时刻也只有肥猪那狰狞的脸，以及挥舞的木棒，纷飞的血浆。
但她现在过得却是不错，因为有陈岩的庇护，她在这个世界并不算是底层，就连爱丽丝也很喜欢她。
看着女孩缓缓将图纸融入体内，陈岩轻声说道。“你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那个肥猪的灵能很快就会来到这里，我会将他交给你。”
女孩身体颤抖了下，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再对陈岩行礼。低头的阴影下，一滴眼泪滑落。
陈岩摆摆手，让她下去了。到了他这个层次凡人的感觉越来越淡薄了，而很多对于凡人很激烈的情感，陈岩也觉得越来越模糊。很多时候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这样进化下去，他最终会变成一块石头？
石头不知冷热，不懂爱恨。
“主人，该启程了，奥贝龙和洛基阁下已经在下面等待……”
耳边传来杰西的声音，陈岩回过神，站起身来。
第三三四节 天使突袭
奥贝龙两人是来找陈岩完成承诺的。
在上次与魔人会晤的过程中，他们代表俱乐部和魔人方签下了同盟的契约。这次就是要完成契约内容。恶魔是一种非常重视契约的生物，只要签订就一定会做到。当然你不能指望他完成的方式。
陈岩也早知道这件事，所以见面后简单寒暄了一下，就上了两人的飞车。
这一次是俱乐部正式出行，场面比上次大了许多，不仅仅有奥贝龙的妖精卫队，更有洛基的随从以及俱乐部提供的大批人手。浩浩荡荡光是车阵就有数十个。人员数万。一路行去黑压压的一片。
陈岩就和奥贝龙等人一起，坐在车阵正中的最大一辆飞车上。飞车的设施非常豪华，到处都装饰着华丽的饰物和美妙的花纹。不断有妖精飞来飞去，为众人送上甘醇的酒水和花蜜。
提塔尼亚换了一身水绿色的长裙，也跟在奥贝龙身后。
“你这样出来，王国没事吗？”陈岩问奥贝龙。
“我开启了迷阵，没关系的。”奥贝龙回答，同时露出神秘的微笑。妖精迷宫在乱流域非常出名。不仅仅是因为设计巧妙，更有着随时改变路线的特点。所以没有妖精的指路就连强恶魔也走不出去。让奥贝龙很是放心。
身为俱乐部成员，他当然有自己的底气。像陈岩这样自带妖精的闯入者毕竟还是罕见。
车阵浩荡前行，一路上没有半点波澜。更没有什么不开眼的傻瓜敢来骚扰。只用了十几天就抵达了大巴比伦的城堡。只是这一次大巴比伦的城堡中再也没有节日欢庆的景象，反而处处肃杀，大量的恶魔军队正在集结，整个城堡到处都是哨塔和炮座，炮口林立杀气腾腾。
大巴比伦坐在她的王座上，晃悠着白嫩的小脚丫，一脸无聊。
“哎呀呀，又不能开酒会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桀桀，桀桀桀桀……”地狱骑士在她身后张着嘴，发出阵阵怪笑。
“喂，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虽然我懂你的意思，可每次看到你这幅骷髅面孔都感到反胃。”大巴比伦瞪了地狱骑士一眼，狠狠的说道。“如果可以，我真想把你的脑袋扒开来，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
“桀桀……”
“好吧好吧，我也是这样的骷髅脑袋。不用你提醒我。”大巴比伦愤愤的挥了下手，然后拄起了下巴。一脸生无可恋的望着前方。“好无聊啊好无聊，我真奇怪为什么要和你们这些家伙混在一起。更奇怪我为什么要诞生出来。我真不应该回应那个冥冥的呼唤，从欲望中现身。”
“桀桀桀桀……”地狱骑士的骷髅嘴巴一张一合，仿佛在说这就是命运。
大巴比伦不再理他了，脑袋一点一点，居然睡着了。
不过很快她就再次醒了过来，而且欣喜的大叫。“哈。他们来了，这样无聊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叫声中，陈岩等人走进了大门，正好看到她欢呼雀跃的样子。
洛基微微一笑，对陈岩低身说道。“知道吗？每次看到她这个样子，我都得提醒自己她的真身是什么东西。否则我真难把那个银妇和她联系起来。”
“外表总是最容易欺骗人的。”陈岩点点头。想了想又说道。“思想也是。”
“呵呵……我觉得你有点意思了。”洛基笑了起来，拍了拍陈岩的肩膀。
这次会面大巴比伦非常开心，因为她终于不用再无聊的等待了。俱乐部的加入让她的实力大增，终于可以再次前往那片混乱之地。而且算算时间，那片新碎片融入界域的节点也越来越近了。她有必要与那些天使算算总账。
“这是出发前的最后一次酒会，大家尽力的放松吧！”出发的前一夜，大巴比伦终于没忍住又开了一场酒会，站在高台上挥舞着肉棒大叫。“好好吃，使劲的吃，明天去弄死那帮鸟人！”
“吼！”众多恶魔回应，酒杯林立。
毫无疑问，尽管大巴比伦不是一个很好的统帅，但她绝对是最容易提起士气的，酒精，食物，肆无忌惮的性，让每一个恶魔的雄性荷尔蒙都激发出来，仿佛一只只红了眼的公牛，嗷嗷叫着渴望鲜血与刺激。只有俱乐部的人员始终保持着冷静，披着斗篷冷漠的看着这一切。
第二天大军出发，浩浩荡荡无边无际。开往那残酷的混乱之地。
那处蕴藏着空间与时间奥秘的碎片，如同世间最珍贵的宝石，等待着强者的掠夺。
不过残酷降临的比想象都要快！
“快！快，把魔能炮运上来！”
“我的腿！我的腿！帮帮我，谁来帮帮我！”
“天啊，好多，那些家伙，居然可以隐身吗？”
“我看不到他们，快，启动反隐形装置！”
前往目的地的第五天，距离混乱之地只有一天路程的时候，大军遇到了天使的突袭。在一处魔能紊乱的峡谷，明明空无一人的峡谷两侧突然出现了海量的天使，对魔人军团发动致命的偷袭，仅仅一个照面，地狱骑士派往两侧的斥候恶魔就被杀个精光。紧跟着大量的光束从天而降，对魔人军队施以毁灭性的打击。
那些光束是如此的可怕，哪怕只有碗口粗细，也足以穿透质恶魔厚重的能量盾，对弱恶魔更几乎是一击必杀。所以只一个照面就有成百上千的恶魔死亡，鲜血与残肢布满了峡谷。
陈岩注意到，那是一种特别的天使所施放出的，和他曾经见过的初级天使和大天使截然不同。
那种天使，有着厚重的装甲和瞄准机构，整个人仿佛一具金属打造的战争装甲，羽翼高度蜕化成密密麻麻的触手，链接在身体的各处和双肩延伸出的巨大炮管上。
那无数从天而降的光束，就是从这些炮管中射出。
“力天使！”
大巴比伦尖声大叫。“干掉他们！不然所有人都得死在这里！！”
立时，无数恶魔冲天而起，向着那些如同钢铁怪物的力天使飞去。
第三三五节 拖延
力天使，天使阶级的中级第二位，象征神的美德与高洁，也是神迹的执行者。在广大传说中一向是战场最受欢迎的降临，英雄与奋战者的挚友，给苦难者以勇气。
但是在这里，这个世界，他却化身为可怕的金属巨人，杀戮兵器。
密密麻麻的脉管链接着双肩的能量炮。力天使依旧在不断的发射着光束，他的身体是那么的坚固与魁梧，厚重的装甲反射着冰冷的寒光。占据在山崖上方形成炮座的形态，双臂粗壮有力，支撑着身躯向斜上方仰起。面对无数冲上来的恶魔，他视而不见。
“死吧！该死的天使！”
一个恶魔大声吼叫着，飞到他的前方，挥舞起巨斧就迎头劈下。那巨大的斧头仿佛门板一般，光是挥动就掀起了强劲的风压。哪怕不用眼睛去看，人们也不会怀疑它的威力。
不过他到底还是没能成功，因为就在他劈下去的瞬间，一柄锋利的长矛不知道从哪里射出来，只一下就洞穿了恶魔的胸膛，恶魔捂着胸口圆瞪双眼，无力的从空中摔落。
这时候力天使两侧的空间才扭曲了一下，出现了两个手持长矛和盾牌，身穿铠甲的身影。
“能天使！”
后方一个质恶魔高声尖叫。“我就知道，有力天使的地方，怎么可能少得了他？”
能天使是天使阶级的中级第三位，象征神的力量，负责天国警戒。在天使的三阶中处于中坚力量。在有天使活动的各个界域中最常出现，也最让人熟悉。如果说低级天使，大天使是天使中的常规军，他就是军队的基础军官。数量多且战斗力强。
最重要的是，他非常擅长警戒和护卫，一手持矛一手持盾，对众多能量伤害都有着极强的抗力。
力天使和能天使是天生的搭档，一个主攻，一个主防，眼下虽然恶魔众多，却是短时间里奈何不了他们。而力天使已经展开了炮击形态，更是将无数光束射向天空，化为光雨降临下来。那密密麻麻的光雨宛如神之惩戒，从天而降将恶魔穿透。尽管恶魔已经全力抵挡，仍有不少成员被光束活生生钉死在地上。
陈岩等人自然也不例外，只是面对从天而降的光束，陈岩只是挥了挥手，将将一道光束挥飞出去，穿透了旁边的一位恶魔。
“质恶魔的攻击能级。”陈岩活动了一下手指，对旁边的奥贝龙说道。“看起来他的力量不是很强。”
“是因为分散了。”奥贝龙嘿嘿笑道。“力天使的全力一击是可以对抗强恶魔的。不过他现在想的不是点控，是大范围击杀。”
陈岩点点头，却不再说话了。
虽然眼前的局势很是混乱，，不过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只是来助战的，战争的主力仍是魔人方的事。更何况魔人的力量他也见识过了，这点小场面简直不值一提。
几十位力天使，就敢对抗数万恶魔军团？估计他们自己也知道是什么下场吧。
果然，不过几十秒钟，魔人军团的强者就出动了，几位一看就达到强恶魔层次的身影出现在峡谷上空，挥手间就将那数十个力天使压成了铁饼。就连旁边的能天使也没能逃脱，一起被压死在悬崖上。与此同时恶魔大军迎面而上，轻而易举的就将突袭的天使军团清扫而空。低级天使和大天使的鲜血汇集成瀑布，从峡谷两侧的悬崖滑落下来。
“不堪一击！”花车上大巴比伦兴奋的叫道，躺在七首异兽背上来回翻滚。“简直是菜的抠脚！”
“桀桀……”旁边地狱骑士的下巴一张一合，发出恐怖的笑声。“但是……他们为什么……要来呢？”
“是啊，明知不是我们的对手，为什么要来？”大巴比伦皱起小眉头，可爱的歪着脑袋。“就是想来骚扰一下吗？还是示威？”
“不对！他们是在阻止，拖延我们的时间！”大巴比伦说道。“该死，他们一定掌握了空间稳定技术！”
要知道混乱区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要不然大巴比伦也不会等陈岩这么久。混乱区域是新的界域碎片与乱流域接触的边缘地带，充满了复杂而无序的能量与规则。魔能风暴每时每刻都在咆哮，撕碎任何不请自来的客人。如果不是计算到了风暴减弱的时间段，大巴比伦也不敢这样大张旗鼓的进发。
但眼下，天使族显然已经掌握了提前进入的技术，从而先进入了那块碎片。他们留下这么多力天使突袭大巴比伦，就是要拖延时间。
这就要命了……那个碎片可是拥有时间与空间的规则，如果被天使族得到……
光是想一想就让大巴比伦打了个寒颤。
“出发！别打扫战场了，放弃那些零星天使了！马上出发！”
“加快速度，丢弃辎重！”
“斥候恶魔，先行突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界域破碎点！给我阻止天使军团！”
大巴比伦一连下了几道命令，然后跳着脚命令大军前行。这时候她也顾不得维持阵容的完整了，所有速度慢的重型武器全部丢掉，只带着速度快的恶魔，而俱乐部这边也被她要求，竭尽全力跟上行军的速度。
“呵呵，论起行动敏捷，俱乐部怎么会和你们一样狼狈？真是被小瞧了。”飞车上，奥贝龙不屑的笑道，也下达了加速的命令。随后陈岩就觉得脚下微震，车阵的速度陡升。
这里不得不提下俱乐部成员的表现了，不仅没有丝毫的慌乱，反而迅速完成了车阵的阵型转换，有条不紊的一看就是训练有素。和魔人军团的混乱有着鲜明区别。也让陈岩再一次认识到俱乐部的实力。
这样素质的随从，这样数量的军队，这个俱乐部的水恐怕比陈岩想象的还要深。
他们的目标，到底是什么？
思索中，陈岩看到前方突然出现了一道雾气，仿佛城墙一般，横截天地。雾气这边风平浪静，雾气那边却涌动着澎湃的能量，仿佛远古怪兽发出阵阵咆哮。
界域破碎点，终于到了……
陈岩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之前派出的斥候恶魔……满地的尸体。
第三三六节 看破
尸体，大量的尸体。
无数恶魔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混乱区域的破碎点，残肢散落了一地。大量的鲜血从他们的伤口中流出，仿佛小溪。气味腥臭无比，偶尔一阵微风吹来，都让人闻之欲呕。
没有战斗的痕迹，这些恶魔死的快速无比，就仿佛刚到这里们就死掉了。
甚至，连痛苦都感觉不到。
“这是一场屠杀。”奥贝龙远处看了一会，轻声说道。“有人在这里伏击了他们。”
“是天使干的，高等级的天使。他们完全猜中了大巴比伦的反应，才会这样准确的布下伏击点。”提塔尼亚补充道，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看来我们这次行动不会那么顺利了，天使族的力量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强。”
“让我想想。”奥贝龙皱起眉头。“前面看似送死的阻击，这里精确定位的伏击。这样的手段让我想起一个恶魔。”
“智天使？”提塔尼亚果然不亏是奥贝龙的王后，立即心灵相通的说道。
“嗯，手法很像。”奥贝龙目光变得深邃。“你记不记得，之前的阻击也是以偷袭开始的。看似空无一物的峡谷两侧突然出现伏兵，说明对方掌握了屏蔽视线和思感侦测的方法。而据我所知，这恰恰是智天使擅长的。”
“智天使不属于这个界域。”陈岩突然在一边插话道。“他是天使族的上位。”
“你说的也有道理。”奥贝龙明白陈岩的想法。界域是有限制的，越是强大的生物就要占用越多的容载量，像智天使这样的强大恶魔根本不可能被乱流域接纳，否则不是乱流域崩溃，就是智天使死亡。
不过除了智天使，又会是谁呢？
“权天使。”陈岩检索自己的恶魔学。“也许，我们都忽视了他……”
权天使，天使族的下级第一位，和低级天使大天使处于一个位阶。而且因为战斗力羸弱一向不被人重视。但很显然大家都小瞧了这种恶魔。他的力量并不在意正面战场上，而是和智天使一样擅长辅助和布局。
在天使的下级中，他绝对是属于军师一样的角色。
“那就危险了。”奥贝龙也想到这一点，不禁叹息一声。“大巴比伦的手下都是一群没脑子的家伙，打架还行，要玩阴谋可不是天使族的对手。现在又被天使占据了先机，如果他们继续下去……”
奥贝龙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不行的话，让我来吧。”洛基在一边淡淡的说道，脸色若无其事。
众人立即放下心来。没错，天使族确实有擅长布局的高手，可自己这边又如何没有呢？作为北欧神话的邪神，洛基也是以阴谋诡计出名的。如果对方要玩的话就正中下怀了。
不说这边的讨论，大巴比伦的军团却已经开始了行动。早有无数低级恶魔前出阵列，将那些恶魔尸骸都收拾起来。然后又有专人对其进行检查，评估，分析。恶魔大军依旧在不断前进着，仿佛根本没有看到这些尸骸。
前方的雾气渐渐变淡了，大巴比伦的恶魔军团渐渐进入了融合区。
这是新碎片与乱流域融合的混乱区域。魔能风暴已经显现出可怕的威能。只见一片混沌的天地之间，一道道巨型的紫黑色龙卷风扭曲移动着。前一刻还在遥远的天边，下一刻就出现在不远处，将一座座山峰吞噬，荡平。
魔能风暴所过之处。只留下一道道峡谷，所有有形之物都被吞噬了。化为风暴的能量。
“架设稳定器！”一个恶魔军官大声命令道。队伍前方立时分散开来，一个个恶魔小队跑出队伍，快速的开始架设一个个魔能机械。只见很短的时间内，军团前方就出现了一个个三脚架支撑的金属塔，魔能特有的紫红色光芒一环环闪烁，放射出无形的波动。
远处的魔能风暴似乎减弱的些，但依旧庞大无边。
稳定器其实并非是针对这些风暴的。因为魔能风暴具有吞噬能力，所以魔能机械很难对其产生作用。稳定器真正的效果是稳定空间，防止魔能风暴通过混乱空间的效果突然出现在身边。那才是恐怖的灾难。
而如果没有混乱空间的捣乱，魔能风暴还是可以规避的。
低级恶魔仍在忙碌，不断将一个个稳定器布置下来，仿佛一张漫无边际的大网。这是常规工作，他们将一直进行下去。直到军团彻底离开混乱区域。而在他们身边，恶魔大军已经开始前行，顺着稳定器的网络缓缓前进。
这时候就不能着急了，恶魔大军必须顺着规定好的路线探索，任何一点莽撞都将带来灭顶之灾。而天使一方显然也如此，双方的差距不可能拉大。
大巴比伦所在的飞车上，不断有数据传来，显示探索的进度。
“报告，发现低级天使的尸体。”
“发现天使遗留下的痕迹。”
“发现一空间节点，正在稳定。”
“发现规则碎片！”
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千篇一律的报告，令大巴比伦精神一震。她急忙大叫。“标注位置，派出斥候！”
“等等！”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大巴比伦的话。大巴比伦气恼的回头，却发现是洛基。
“你有什么不同意见么？”大巴比伦压下怒气问道。洛基的实力虽然略弱于她，但她对洛基仍然很是认可的。这不仅仅是洛基的背景，也是对洛基本人的尊重。
在她那充满压迫的目光下，洛基却依旧老神在在，平静的没有丝毫表情。“我觉得，你最好先扫描一下那里，不要盲目派出人手。”
“你的意思是，那又是一个陷阱？”大巴比伦顿时反应过来，她虽然容易冲动，但不傻。而且作为擅长幻术的魔人，她的精神力也强大无比。
当即她就收回了命令，然后闭上眼睛。
庞大的思感，如同漫天的迷雾，远远覆盖出去，渗透，蔓延，增长……
几分钟后，她睁开了眼睛。
“谢谢。”
大巴比伦这样对洛基说道。
第三三七节 反杀
大巴比伦和洛基轻轻握手。脑海里却不断回放着之前看到的内容，那可怕的，令人浑身发冷的景象。
一片破碎的盆地中，漫天的雷电如雨落下，大量的浓雾弥漫翻滚。浓雾的背后是一群群金属人形，他们张开了背甲将炮口指向天空。炮管如林。那是力天使的阵列，其阵容之庞大，比之前见过的不知道膨胀了多少倍，更有数不清的大天使围绕在周围，用无形的画笔在空中勾勒出一条条轨迹。
天使的葬曲。
魔能阵列，高位能量链接，思感统一。
那是一个陷阱。
一个精心构筑的，拥有毁灭力量的陷阱。如果自己无意识的闯进去，虽然不会被一击覆灭，但麾下军队却必然会遭受重创，质恶魔以下估计会死无全尸，就算是质恶魔，能够活下来的也不会很多。
天使族用一块规则碎片布下了杀局，正在静静的等待他们进入。如果不是洛基的提醒，大巴比伦简直不敢想象自己会遇到什么。
幸好，幸好洛基对阴谋有着超乎常人的触觉，也幸好，幸好她的思感力与众不同，精神力强横。
不过就算如此，大巴比伦也出了一身冷汗，不得不对洛基表示谢意。
“不用客气。”洛基平淡的说道，目光望向远方。“我只是觉得，天使族实在小气了些。这样的把戏不断拿出来，反而说明他们的胆怯。”
“你是说？”大巴比伦的眼睛亮了。
“嗯，天使族现在的实力一定不足，否则没必要用这么多陷阱。”洛基想了想，转头望向陈岩。
“我听说你是出色的恶魔学大师？也对魔能领域深有研究？”
“我只是比较擅长破解密码。”陈岩回应洛基。“你想问什么？”
“我想知道，你的知识里，是否有稳定这个区域，提前进入的办法？”
“你是说天使族可能使用的办法？”陈岩问道，看到洛基点头后沉思了一会，然后叹息一声。“办法当然是有的，而且很常见，很残酷。”
“只要好用就行。我想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洛基点点头，脸色却点点变得阴沉，嘴唇蠕动了几下，突出几个字。
“献祭？”
“嗯。”陈岩确认了他的判断。“也只有那种庞大的，冷酷的献祭，才能稳定这样的空间。让他们提前进场。”
说起来，天使族是非常擅长灵能领域的。和一般的恶魔不同，天使族对灵魂有着独到的见解和利用，信徒的灵魂，有罪的灵魂，善良的灵魂，以及自己的灵魂。如果说有什么种族可以举行一场大规模的献祭，将众多灵能集中使用的话，那么天使族绝对是其中之一。而且是顶尖的那一类。
稳定如此庞大的界域碎片，提前进入混乱区域，需要的灵能一定庞大的惊人。天使族也一定付出了可怕的代价。
所以，他们眼下实力减弱也就顺理成章了。
“没想到他们已经做出了牺牲的准备。”听完两人的讨论，大巴比伦也叹息着说道。这方面她就不如天使族了，虽然魔人也是一股强大的势力，但她手下的恶魔都是雇佣而来，看起来强大，却绝不会有自我牺牲的事。除非她动用魅惑的手段。
可就算找到足够的灵能，她又如何能如天使族一样精通利用呢？
“我是做不到，不过你们俱乐部应该可以吧？”大巴比伦斜着眼睛看了两人一眼，转瞬又开朗起来。“好啦好啦，既然我们已经确定了天使族的弱势，那么就要加快速度。不能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七首异兽上，大巴比伦高兴的拍起手掌。“命令前锋加快速度，构筑稳定器网络。我们就奔那块碎片去！”
“就算有陷阱也不在意吗？”魔人地狱骑士桀桀怪笑两声问道。
“已经被发现的陷阱又有什么威胁？”大巴比伦插着腰，霸气的命令。“都动起来，碾压过去！”
“吼！！”无数恶魔高声迎合，举起手中的武器。
接下来就是迅速且忙碌的工作了。在大巴比伦的高压和重赏之下，恶魔军团拿出了高涨的士气，疯狂的向四周扩张开去，大巴比伦也时不时的用思感帮助他们确认方向，目标锁定了那块规则碎片。他们并不畏惧天使的窥视，因为那正是天使想要的。那些天使正等待在前方，积蓄力量准备给他们雷霆一击。却不知道大巴比伦也有同样的想法。
“卑鄙的鸟人们，品尝魔人的恐怖吧……”大巴比伦美丽的小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恶魔军团的进度很快，事实上他们只用了一天，就看到了那处被设置了陷阱的空间。和大巴比伦思感中看到的一样，大量的迷雾笼罩一切，让人们无法看清盆地内的景象。闪电从天空劈下，带来混乱的能量波动。
“稳定器！”恶魔军官大声的咆哮着，命令手下完成工作。同时将目光投向后方的飞车。准确的说，是飞车上那只巨大的七首异兽上面的小小身影。
大巴比伦。
“天使族已经没机会了。”大巴比伦再次施放处思感，仿佛神祗一般俯瞰大地。“地狱，这次你先动手吧。”
“桀桀，如你所愿。”地狱骑士桀桀怪笑着，突然双手按在了大地之上。一瞬间他的全身火焰大作，仿佛洪流一般涌入地下，紧跟着人们就听见惊天动地的巨响，前方的盆地突然裂开了，一个无比巨大的，仿佛充斥了天地之间的火红怪物。从地下钻了出来！他的位置是那么的刁钻，出现的又是如此的突然，以至于旁边埋伏的天使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被他巨大的身影所笼罩。
熔岩，从他的身上滴落，紧跟着他就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一脚踩在了旁边目瞪口呆的天使身上。
那一脚，就将方圆数百米的地面踩塌下去，连带着上面的力天使，全部碾压粉碎。
“突击！”七首异兽上，大巴比伦兴奋的跳起来，挥舞手中的酒杯。
“给我杀光他们！”
第三三八节 天使的正义
“吼吼吼！”无数恶魔兴奋的嚎叫着，挥舞武器冲了上去。他们并没有严整的阵型，也没有严格的纪律，和天使相比他们更好像乌合之众，但强大的位阶所带来的压迫却是无法形容的，那一个个气焰滔天的身影，哪怕只是逼近都足以让弱小者落荒而逃。
而在他们身后，一尊尊魔能大炮已经被组装完成，对天使喷出可怕的火雨，一时间无数紫红色的轨道划破天际，带着流星从天而降。大地被一层层的掀起，土石混合着天使的残肢四散横飞。
那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屠杀啊……所有看到的人这么说道。
大巴比伦站在七首异兽的身上，高声大笑。小巧白皙的小脚丫跳着，蹦着，仿佛在参加一场盛宴。
而那最先出现的熔岩巨人更给了天使致命一击。只见他的身高足有数百米，光是站在那里就仿佛顶天立地，巨大的身躯滴淌着炽热的熔岩，散发出惊人的热量。所有靠近他的天使都在第一时间被化为灰烬，白色的羽毛焦黑卷曲，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
“吼！”熔岩巨人高声咆哮着，挥舞着手臂砸落，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地面如同水波状上下起伏，然后崩碎浮空。一群群力天使在这无可抵御的怪力下粉碎，燃烧，分解，泯灭。鲜血还来不及流淌就被蒸发，让空气中弥漫着焦臭的味道。
平心而论，熔岩巨人的速度并不快。不过他实在是太庞大了，而且还带着高温和熔岩，缓慢的动作换来无法形容的破坏力，哪怕只是擦过也足以让浑身铠甲的力天使燃烧。这个被地狱骑士召唤出的怪物正在肆意挥洒他的暴力，将所有天使当做玩具。
没有人可以形容那种暴力与残忍，就仿佛这个熔岩巨人从出现在世间就是为了杀戮而生。而随之而来的恶魔军团更是将这种残忍放大了一万倍，让天使的白羽在火焰化为灰烬。
“上啊，干掉他们！多简单，多容易。这是一场酒会，他们的血液就是你们的美酒！”大巴比伦大声高呼着，双手张开，随后一道无形的波动就扩散开去，所有恶魔都齐声嚎叫，肌肉坟起，青筋暴露。实力瞬间提升了一个台阶。
这就是大巴比伦的可怕之处，她虽然没有一般魔人那种单体的破坏力，但她却可以带给友军以惊人的增幅。在极致魅惑和蛊惑之下，就算是最弱小的弱恶魔也能勇敢的对巨人发起冲锋。
数以万计的天使，就在这种暴戾下被摧毁，摧残。
鲜血，残肢，纷飞的羽毛。飞舞欢腾的烈焰，肆意流淌的岩浆。
没有惨叫。
是的，没有惨叫。只有安静，沉默。所有天使，不管是最低级的天使还是力天使，都沉默的迎接这他们的死亡。当熔岩巨人的烈焰，恶魔的巨斧和狞笑落于他们身上，他们有抗争，有反击，却没有悲伤与绝望。在那烈焰与白羽的交织之下，仿佛死亡对他们来说，只是一场祭礼。
“不，不对！”
后方的洛基突然说道，眉头皱了起来。“这种感觉，有危险！”
“哪有什么危险，我们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大巴比伦娇笑这说道，指挥麾下的大军再次紧逼。无数恶魔在她的手指下冲锋，巨斧沾染天使的鲜血。
“桀桀，杀光他们！”地狱骑士也桀桀怪笑着，再次召唤出更多的火焰生物。将更多的烈焰与岩浆将天使淹没。
如果有人在上空观看的话当可以发现，就这么会功夫，天使紧密严整的阵容就被咬下一个巨大的缺口，无数天使活生生的被烧成焦炭，还有许多被砍成了肉泥。数以万计的天使在恶魔的淫威下挣扎，却一点点被拖入了死亡的深渊。
正如大巴比伦而言，这是一场屠杀，一场毫无道理的屠杀。
不过洛基却没有这个感觉，相反，他的脸色却越来越严肃，目光越来越冷厉，突然，他转头望向陈岩。
“我也同样。”陈岩似乎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点头说道。“一种，无法形容的危险。”
“停下，大巴比伦，你该相信我们，你的盟友！”奥贝灵大声说道。试图阻止大巴比伦的疯狂。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这个时候大巴比伦已经下达了总攻命令，几乎所有恶魔都冲了上去。用一切残忍的暴虐的手段对天使发起攻击。制造出密密麻麻的尸体，而尸体又刺激着他们的神经，从而产生一种无解的死循环。
对于大巴比伦麾下的恶魔军团来说。暴行一旦开始就无法终止，只会以滚雪球的方式不断增幅。
“啊！我的主！”一位大天使满面鲜血的跪伏在地上，双翼折断，鲜血顺着白羽流淌，他却努力的仰起头。
“那至高的善与公正，世间的公理与方向。”
“您的仆人，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但他不后悔！因为他的生命，他的灵魂早已属于您！”
“愿正义得胜！！！”
砰的一声，大天使爆成了一团血雾，溅的一个恶魔满头满脸。与此同时更多的天使自爆了，鲜红的血雾仿佛汇集成海洋，浩浩荡荡的扩散出去。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红色，到处都是临死前的祷言与牺牲。
不知不觉中，一个歌声开始在战场上空回荡，最开始只是微不可查，但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无数天使放弃了战斗，任由恶魔屠杀，另有更多的天使飞上天空，旋转，飞舞。
“不好！是献祭！”陈岩突然说道，一脸严肃。“大规模的，自我献祭！”
“该死！我就知道有危险！”洛基恨恨的撕下了领带，大声对大巴比伦喊道。“你还不停止手吗？他们要拼命了！”
“这不正是我们所期待的吗？不管如何，他们都会死光！这场战争我赢定了！”大巴比伦高声笑道，没有丝毫的担心。
不过下一刻，她的笑容就僵化到了脸上。
只见战场上空，那混乱与雷电交织的云层中，突然裂开了一个大口子，无数天使环绕飞舞，形成了一道沟通天地的桥梁。圣歌声响彻云霄，也不断有天使坠落，鲜血如雨。
紧跟着，一只无比巨大的手掌就从那个撕裂天空的裂缝中伸出，狠狠的拍击在战场之上。
方圆数公里，所有恶魔……
化为肉泥。
“是……”
“大天使！！！”
第三三九节 新的一页
大天使！
陈岩心中一凛，猛然抬头望向天空。
他看到了一只巨大的，几乎支撑着天地的手臂。金属的手臂！
那手臂足有数百米的直径，长度刚是从地面直达云层。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画着复杂的符文，闪烁着白色的光芒。手臂是完全由金属构成的，从关节部位还可看见内部运转的齿轮和机括。一些明显是运送能量的管线紧密连接，显露着恶魔科技的光芒。
这就是……大天使！？
陈岩心中暗想，脸色变得阴沉。
以他的恶魔学识，当可以知道这个大天使和他见过的‘大天使’不同。他曾经见过的‘大天使’是天使的位阶，只比初级天使强上一些。但眼前这个大天使却是种族的称呼，一个可以和天使区分开的类别。
换句话说，之前的大天使之是天使中的一种。
而眼前的大天使，已经不属于普通意义的天使了，他的种族就是大天使。这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而最可怕的是，大天使的个体，拥有唯一性！
唯一性，意味着拥有独立的名字与灵魂，在主物质界有着独立的传说与信仰。意味着无法计数的灵能与力量。就仿佛洛基等人一样，其根基已经与界域绑在了一起。只要不遭遇杀害或者主物质界传说丧失，他的寿命就等于永恒。
这样的存在，居然也被召唤出来了？
陈岩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恶意。毫无疑问，眼下这位降临的大天使还只能伸出一个胳膊，完全不能被界域所承受。可就这样依然强横无比。只看他一击就可以覆灭方圆数公里范围的生命来看，他的位阶最少也是力恶魔或者大恶魔一级。和自己等人跨越了足足两个大位阶。根本不是此刻的自己能够抵御的。
就连身边的洛基和奥贝龙，也是不行。
因为界域已经限制了他们的力量。除非他们可以身处于这位大天使同样的界域，才能解放同样的力量。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这位大天使，是什么名字？
战场上空，巨大的手臂仍然伫立在天地之间。手掌下鲜血如潮。表面复杂的符文交替闪烁，仿佛呼吸一般明暗。因为完全是金属结构，其表面的光泽更是冰冷光滑，就仿佛鲜血溅上也不会沾染。
大天使的光芒，何曾会沾染污秽？
地面上，被屠杀的天使已经喘过气来，发出狂热的声音，开始时有些吵杂，很很快就统一起来，整齐的如同一人，他们在呼唤，在歌颂。但不管呼唤还是歌颂，其意义只是一个名字。
一位大天使的名字。
“沙利叶！沙利叶！！”
“是沙利叶……”后方，洛基阴沉的脸色说道。“主管月亮的大天使。也管理生命的灵魂。虽然他并不擅长战斗，但在这个地方……”
洛基扫视了一眼战场，遍地的尸骸与白羽。“正是他发挥力量的舞台。”
“他不该出现在这里。”奥贝龙也在一边说道，脸色很难看。“这个界域，无法承载他的存在。”
“这才是我们需要担忧的。天使族显然拥有让他短暂降临的办法，也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可我们，却无法做到。”洛基看了一眼战场中那只支撑了天地的巨大手臂，眼中的恨意仿佛可以燃烧。“居然还是魔装形态。我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战胜。”
“太卑鄙了，天使族这是作弊！”旁边的提塔尼亚愤恨的说道，美丽的小脸都似乎因为愤怒而扭曲。
作为乱流域最强大的恶魔，他们何曾这样委屈过？往常的敌人别说亲身下场，光是派出手下就能搞定了。妖精王国和洛基城堡在这个界域就是顶级的存在。眼下却被一只胳膊给压制住了？
就算界域限制了他们的力量，也太过难受，太过憋屈。心高气傲的提塔尼亚如何能够忍受？
当下她就拉起奥贝龙的手臂，大声说道。“不行，我们也解放力量！”
“不，不值得，我们还不需要那么做。”奥贝龙吓了一跳，急忙劝解。解放力量就会被界域排斥，再也不能在这个界域留下了，那么他们的基业，妖精王国的子民都会无人照顾，最终沦为其余恶魔的食物。虽然可以畅快一时，代价却是奥贝龙无法承受的。
就连洛基，也同样不愿意这样放弃。
不过他们也知道，这场战争并非是俱乐部为主，既然魔人还没有动静，他们急什么？更何况这次大巴比伦带来的恶魔军队何止数万？几千人的损失完全可以承受。
于是众人又安静下来，等待大巴比伦的反应。
大巴比伦此刻也有些愣住了，大天使的突然出现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也让她的军队遭受巨大的损失。只一击就几乎摧毁了她的攻势，如果完全降临还能得了？在界域的限制之下，就算她也无法与这样高等的存在对抗。
天使族用数以万计的自身献祭，才换来这短暂的一刻，绝对不是拿来玩玩的，而是为了最后的反击。也是绝望下的无奈！
此役过后，就算乱流域的天使族还能剩下几个，估计也会元气大伤，再也不能与其他势力争夺了。
但为了空间规则碎片……
大巴比伦恨恨的看来一眼战场中央的那处盆地，那块散发出紫黑色浓雾的地点。猛然咬牙。
“好吧！既然你想……那么大家都别好过！”
说着她猛然那处一样东西高高举起。高声叫道。“让神秘的至高，决定这里的归属！”
“是魔人之书！”只看了一眼，陈岩就讶然失声。那厚重的封面，如同承载了无数岁月的沉淀气息，可不正是他在藏书库中看到的那本魔人之书？只是大巴比伦不是说魔人之书只属于藏书库么？为什么她又能拿到这里？
不过这时已然不用再考虑这些了，就这么会功夫，战场中间的那只手臂已经再次动作，缓缓的抬起，努力晃动，看得出它在试图扩大天空的裂口，以便让更多的身体挤入进来。而随着它的动作更是有无数天使自爆，化为一团团鲜红的血雾。
大天使沙利叶正在以无数天使的献祭为代价，介入这场战争。
而与之相对的，大巴比伦手中的那本魔人之书，也猛的张开了扉页，开始缓缓翻动……
书页上，一个模糊的图案显现出来。
第三四零节 告死天使
那是一个非常模糊的图案，哪怕你凝神观看，恐怕也不能认清是什么。
但随着书页的展开，陈岩却清晰的感觉到一股气息散播开来，如同寂灭，如同死亡。不知不觉中，战场起雾了，灰蒙蒙的雾气无处不在，将所有生灵淹没。天使族，恶魔军团，都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互相张望着，却仿佛看不到同伴。
在这个雾气的世界中，所有生命，都仿佛孤身一人。
陈岩身边也环绕了一些雾气，他皱起眉头，略微感知了一番。
好冷，好孤独。
好想……沉沦。
不，不对！
陈岩心中一跳，怎么会，怎么会想沉沦。自己还有好多事情要做，自己还要回归。怎么可以沉沦？怎么应该沉沦？如果这不是自己的意志，那么……
陈岩目光转向广阔的战场，内心沉了下去。
这就是，魔人的力量。
他所见到的，即将见到的，第三位魔人。
战场前方，大巴比伦仍然站在那巨大的七首异兽上，高举魔人之书。在她手中书页已经完全张开，新的图案正在清晰成型。那是一片云海，云海的下方同样是一个古老的战场，战场上尸骸遍地，武器破碎。旗帜燃烧，遍地狼藉。但仍有一群战士在站立着，仰望天空。
他们在望着什么？望着那片云海？
不。
他们在望着一个身影，一个从云海之上降临的身影。那是一个孤独，渺小，微不可查的身影。他隐没于云海，似乎并不存在。可就是一个这样渺小的身影，却仿佛吸引了战场所有的目光。他不张扬，不喧哗，手中拿着一支小小的号角。背后生有羽翼，身穿洁白的长袍，宛如神圣。
然后他举起号角，吹响。
魔人之书的书页散发出无比明亮的光芒，让人再也看不清其中的图案。陈岩感觉自己的眼睛被刺痛了，急忙闭上，待光芒消失后再睁开时，立即看到了一个新的身影。
一个如同书页上图画的，渺小身影。
骷髅的头部，洁白的长袍，背负羽翼，手持号角。
一位……骷髅模样的天使。
新的魔人，居然是一位天使？
陈岩顿时感觉有些匪夷所思，难道大巴比伦，不，魔人之书不知道他们要面对是沙利叶嘛？它召唤出一位天使是怎么回事？除了那几位至高无上的大天使，还有什么天使能凌驾于沙利叶之上？
不过很显然魔人之书不会认同陈岩的想法。就在它召唤出新的一位魔人之后，书页就闭合了。它又恢复成那本厚重，朴实的大书，表面暗淡，普普通通。
新出现的魔人天使就立于它前方的天空，低垂着头，默默的看着它，以及持有它的大巴比伦。
“不要想拿走。”大巴比伦一把将魔人之书藏到身后，两眼放光的望着魔人天使。
“你就是我们的新同伴吗？我感觉到我们同样的根源。那么，现在帮助我们吧！我们需要你的力量！我的军队，需要你的力量。”
听到她的话，魔人天使的目光暗淡下来，他回过头，望向战火喧嚣的战场，望着那疯狂歌颂的天使，望着那前仆后继的恶魔，也望向了……那仿佛支撑天地的巨臂。
“沙利叶……”他的骷髅下颌张合了下，说出那个名字。
“我们的主……已经降临了吗？”
“喂！你在说什么？”大巴比伦吓了一跳。“难道你真是天使族的？你要站在那一边？”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愣住了。是啊，魔人之书虽然可以召唤魔人，可没规定魔人就必须是一伙的。虽然之前召唤的魔人都站在了一起，旦既然陈岩这样的另类单独存在。眼下召唤出的家伙也说不准啊……他是天使的模样，又认识沙利叶，那么站在天使那一边也太有可能了。
这就尴尬了……
没有人知道这位魔人天使到底有什么样的力量，但他既然可以从魔人之书中走出，一定有他强大的一面。如果他真的在这里倒戈相向……所有人都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想下去。
众目睽睽之下，魔人天使仰着头，似乎在等待沙利叶的回答。但是他并没有等到什么，大天使沙利叶的金属巨臂仍然在努力晃动，扩张裂痕。似乎并未注意到战场中依然多出了他的存在。
于是魔人天使沉默了，他缓缓的，将号角抬起，送到了嘴边。
“主并未降临。”
“主的世界，仍然污秽。”
“主，需要我，吹响号角。”
“嘟……”号角吹响了……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仿佛停滞了下来，灰色的雾海陡然凝固，包裹着无数生命。所有位于雾海中的生灵，不管是天使还是恶魔，都在一瞬间感觉到无比深邃的凉意，就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攥住了他们，将他们拉向一道门。
一道看不到，但存在的门。
死亡的门。
“他是……告死天使……”一位恶魔噗的吐出鲜血，声嘶力竭的叫道。然后他就倒下去死掉了，紧跟着是第二位恶魔，第三位恶魔，第一位天使，第二位天使……
战场中，无数身影如同被割断的麦子成排摔倒。他们在接触地面之前就已经死掉了，倒下的只是尸体。他们死亡的那么的快，那么的干脆，就仿佛他们本就没有生命，只是一团死物。在他们的上空回荡着天使的号角，那么的深远与悠长。
号角声中，天空开始燃烧，有雹子与火掺着血掉落在地上，大地崩碎，三分之一的地面被燃烧了。生命，在火焰中泯灭，那么的脆弱，渺小。
渺小的，如同微尘，渺小的，如同告死天使本身。
“嗷！”地狱骑士召唤出的熔岩巨人大声惨嚎这，身体一块块剥落。他那么庞大的身体也免不了死亡的命运。只是比一般恶魔更慢一些，痛一些。他怒吼着，惨嚎着，向地狱骑士伸出手，似乎想要地狱骑士拯救他，却还未等到回应就已经死去。
号角声仍在回荡，于是带走更多的生命。三分之一的人死掉了，又死掉了三分之一。
终于，战场中央那巨大的沙利叶的手臂，也出现了无数裂痕。在所有人的目光中……
崩碎。
这世间，从来没有什么公正，如果说一定要有……
那么，它的名字应该叫死亡。
第三四一节 消失
死亡，寂静的蔓延，悄无声息。
虽然告死天使已经不再吹响号角了，但只要那号角声仍在天空回荡，死亡就会继续下去。无视敌我，无视贵贱。没有人是特殊的，不管是天使还是恶魔，不管是强者还是弱者。在死亡面前，一视同仁。
并不需要鲜血，也不需要残酷。对所有号角声下的生灵来说，死亡，本就是归宿。
只是今天，有一位天使，不，一位魔人，给他们打开了回家的门。
“真是……”后方的奥贝龙蠕动了一下喉结，发出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声音。“令人敬畏。”
“是啊，无法理解的死亡之力。”提塔尼亚也脸色苍白。望着前方不断倒下的‘麦田’。尽管号角并未影响到她，但亲眼目睹这样规模惊人的死亡，仍然感到一种无法想象的触动。生命脆弱的触动。
告死天使的力量太诡异，太可怕了。几乎超出人们对力量的理解。他没有狂暴强力的攻击，也没有威势惊人的气息。只是吹响了号角，就干掉了全场三分之二的生灵。那种绝对与迅速，平静与冷漠的进程，就仿佛是一道程序，一道早已写在所有人的命运中，毕竟在此运行的程序。
规则的力量。从某种神秘的角度，直接叫对手抹去。
提塔尼亚不是很理解这种力量，哪怕她本身也是无比强大的恶魔，也没有接触到这种神秘的层面。所以她只能对此报以敬畏。以及……恨意。
“这家伙，居然连自己人也不放过。”提塔尼亚指了指下方寂静的战场。“大巴比伦估计会恨死他。”
“也许那种力量本就是不分敌我的。”奥贝龙一脸黑色。那样可怕且伟大的力量，当然会有缺陷。不分敌我只是其中一种，还有其他限制。
不过就算如此也足够惊人了，仅仅是一次号角就杀掉了在场三分之二的生灵，如果再吹响一次呢？岂不是几乎所有人都会叫他杀光了？难怪叫告死天使，果然是死亡的使者。而且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这次号角吹响的主要目标还包括了那位沙利叶。
当被告死天使选中时，就连高级生命体也会受到影响！
望着远处那支撑天地的巨大手臂上密密麻麻的裂痕，奥贝龙就能感觉到内心深处的一片寒意。沙利叶的魔装，受损了……
如果他仍然坚持降临，那么这个界域的规则就会介入，将他彻底排斥。
果然，随着告死天使的号角声缓缓消失，天空中出现了一个新的声音，一个充满了怒意与冰寒的声音。
“告死，你居然在这里！”
“沙利叶……”告死天使仍然漂浮在半空，仰起骷髅脑袋，默默的望着天空。黑洞洞的眼眶仿佛深渊，让人完全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你终于注意到我的存在了吗？”
“可是，你违抗了主的意志……就算是身为大天使，天使长，也无法宽恕。”
全是骨头的手指，又摸在了号角上，但告死天使却没有拿起，想了想，放开了。
“还没有到那一天，沙利叶。”
“继续等待下去吧。这场无谓的战争，也必须要终结。”
“污秽的大地，我会将它清洗，就如同无数纪元前的那样。”
“告死！你个忤逆者！”天空中，沙利叶的声音在冷冷回荡。但却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这时候他的手臂依然分解，化为无数纷飞的光点，彻底消失在天地之间。云层上巨大的裂痕被一股神秘的力量迅速合拢，很快恢复了原样。
众多天使献祭而来的空间裂隙，被界域之力强行闭合了。
不过战争带来的创伤，却远未停止。
放眼望去，战场上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残骸。巨大的魔能机械，力天使的巨型武器，横七竖八的倒塌着，炮管还散发着渺渺轻烟。大部分参战人员都死掉了，但仍有一些幸运儿活了下来，呆滞的望着四周。
前几十分钟还密密麻麻的军团，变得孤零零的几个恶魔，那种极度的反差几乎让人发疯。突然，一个恶魔凄厉的惨叫起来，挥舞起手中的武器冲向告死天使。
告死天使沉默着，任由恶魔靠近，直到那柄巨大的战斧砍在了他的身上。接着是又一柄，又一柄。恶魔，天使，许许多多被号角声留下性命的幸存者，就这样一层层的淹没了他。他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被无数恶魔撕烂了身躯，斩断了四肢。就连背后那象征威严的羽翼与洁白的长袍，也被恶魔与天使撕碎。
最终，他只剩下一颗骷髅头，被一位恶魔高举着，望着天空。
“死亡只是一个过程，并非惩罚。”
“我只是在行使主的权柄，履行自己的使命。”
“你们的愤怒与仇恨，与我无关。”
“我也必不会降罪于你。”
“圣洁终将降临。”
眼眶中，意味着生命的光芒消失了。告死天使的骷髅头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分解，粉碎，最终化为一蓬随风而去的飞灰。举着他的恶魔也愣住了，想不到自己居然可以做到这一步，居然真的杀死了那个可怕的魔人。
天啊，这怎么可能？
那个魔人，不是只吹响了号角，就杀掉全场三分之二的生灵，足足数万恶魔与天使吗？自己怎么能杀死他？怎么能摸到他？
不只是那个恶魔，几乎所有参与复仇的强者都愣住了。刚才他们被怒火淹没了神智才对告死天使挥起了屠刀，此刻却仿佛一下清醒过来，望着手中残破的碎片，一个个只觉得浑身发冷。
为什么……那个强大的存在，没有反抗？
他就这样被我们杀死了吗？
就如同出现一样突然？
没有人理解，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们只是眼睁睁的看着手中的碎片分解消失。第三位魔人，告死天使，就这样离开了他们的视线，如同出现时一样。
战场的后方，大巴比伦手捧着翻开的魔人之书，惊讶的看到那已经出现图案的一页又一点点恢复了空白。一股神秘的力量将书页合起，再也无法打开。
第三位魔人，告死天使。
羔羊解开第七印的时候，天上寂静约有半个小时。
我看见站在神面前的七位天使，有七只号赐予他们……
第三四二节 再见魔人之书
战争结束了……最起码，在这次魔人与天使的碰撞中，大巴比伦取得了胜利。
不过这不是什么值得欢喜的事，因为不管是天使还是魔人，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数以万计的恶魔天使战死，尸骸铺满了战场。乱流域的天使文明将为此倒退几百年，而大巴比伦的势力也遭受重击。虽然她仍然可以获得她想要的，但再也不能占据金字塔的顶点，要重新审视与各大势力的关系了。
悄然无息间，俱乐部成为最后的胜利者，虽然它基本没出什么力。
“我总觉得，我们就是旁观者。”望着剩下的恶魔打扫战场，奥贝龙轻声说道。“俱乐部派我们来做什么？”
“这只是开始，我们才发现一块碎片。”洛基坐在后面低头看书。“而且，我相信俱乐部有俱乐部的理由。”
“最少，我们什么也没损失，不是么？”
“那是当然，看到大巴比伦的惨状，我也有点后怕。”奥贝龙点点头，又想起那个天空中的身影。“居然无视敌我的杀死那么多生命，魔人的疯狂果然是不可理喻的。”
“那个家伙，真的是传说中的告死天使？”
“嗯，第七印的存在。”洛基低着头回答，看了旁边的陈岩一眼。“我相信陈岩会知道的更多。”
这个界域虽然有深奥的恶魔学科，但在恶魔的根源追溯上却没有主物质界那么丰富。或者说，几乎所有恶魔都是主物质界的传说产生的，他们无法追溯自己的起源。而这一点出身主物质界的陈岩反而更占优势，可以冷静的获取两方世界的知识量。
“他应该有七个。”陈岩站在窗边望着外面，头也不回的说道
“七个？”奥贝龙吓了一跳。一个告死天使都那么厉害了，这样的家伙还有七个？还要不要别人活了？天使族的底蕴有这么强吗？
“别担心，我想在这里他只有一个。”陈岩微微一笑，想起那本厚重的魔人之书。“他是魔人，不是天使。”
“好吧，你说的算。”奥贝龙耸了耸肩膀。他知道对于魔人的理解他远远比不上陈岩。虽然他才是老牌的恶魔，不过陈岩对魔人太关注了，也亲身体会过魔人之书的力量，所以在魔人的问题上陈岩有权威。
“那样的家伙，真不希望有更多。”
“这恐怕不会如愿。”陈岩摇摇头，目光闪动。“因为哪怕就我知道的，还有一个魔人就要出来了。”
第四位魔人，骑着白马的骷髅。
我看见羔羊解开第一印的时候，就听见一个声音说，你来。
我就观看，有一匹白马，骑在马上拿着弓，并有冠冕赐予他，他便出来，胜了又要胜。
那是征服骑士，和战争骑士紧密相连的家伙，不过据陈岩看来，他恐怕比乌迪亚斯更可怕。因为他更加的诡异，力量也更加雄厚。虽然不一定正确，但魔人之书的翻开似乎是有规律的，越是后来出现的魔人就越强大。这一点从告死天使身上就能看出来。
只是不知道这位代表着征服的骑士又是何等样子了。他是和大巴比伦一样长期存在的魔人，还是如同告死天使一样昙花一现？
陈岩不知道，却有一个强烈的预感在告诉他，很快就会看到了。
“我想去见大巴比伦。”他突然说道。
“这个时候？”奥贝龙眉头都扭成一团了。“她刚刚经历成名以来最严重的损失，相信我，这个时候她不适宜见任何人。”想了想他又加重了语气。“包括你在内。”
“我还是认为该去一趟。”陈岩微微一笑，冲奥贝龙摆了摆手就走下飞车。
望着他的背影，奥贝龙眉头紧皱，过了好久才叹息一声。“你知道，保姆不好做。”
“但你一直做的不错，不是么，亲爱的？”提塔尼亚笑着说道。
“好吧。”奥贝龙耸了耸肩膀，无奈的跟了下去。
大巴比伦很好找，事实上这位银荡的女孩从来不愿遮蔽自己的身形。她的七首异兽就占据着整个军团的正中，正大光明的仿佛生怕敌人找不到她。陈岩到达的时候正好看到她的侍女走出来，对陈岩躬身行礼。
“陈岩大人，主人请您过去。”
“好的。”陈岩点点头，回头看了赶来的奥贝龙一眼。“看来她已经知道我要来。”
“恐怕她还知道你来的目的。”奥贝龙苦笑说道。“虽然是盟友，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就算俱乐部也有必须遵守的规矩。那块碎片是她弄到的，你最好不要多想。”
“我想什么了？”陈岩摇头。“我还不至于奢望从从一名魔人的口中夺食，我找大巴比伦是其他事。”
“那就好。”奥贝龙松了口气。和陈岩走进了大巴比伦的营地。
大巴比伦早就在她奢华的营帐中等待陈岩，那巨大的七首异兽就趴伏在她的身边，乖巧的如同绵羊。大巴比伦赤裸着双足，翘着脚靠在座椅上，手指无意识的抚摸着七首异兽的毛发。
“嘿，陈岩，我以为你不会来看我。是来安慰我吗？那么快点吧，我需要安慰，用力的抱住我，亲吻我，用力！请拿出实际的行动吧！”
一看到陈岩，大巴比伦就两眼放光的说道，那态度与精神，绝对不想一个刚刚被打击的人。
奥贝龙不由得满头冒汗，对陈岩悄悄说道。“我觉得，这时候来不是个好主意。”
“没事的。”陈岩安慰奥贝龙说道。接着就对大巴比伦笑着说道。“亲爱的大巴比伦，我从不介意和你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发生点什么，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还有什么比我们的爱更重要呢？”大巴比伦歪着头，可爱的用手指头支着下巴说道。
“我想看魔人之书。”陈岩的声音陡然加重，再次重复。“现在！”
“魔人之书？”大巴比伦的声音仿佛被拽了尾巴的猫。“在这个时候，我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你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当然，而且我知道，这也是你希望的。”
陈岩双眼直视大巴比伦的目光，认真的说道。
第三四三节 属于自己的书页
大巴比伦并不心甘情愿，不过在陈岩的注视下还是拿出了魔人之书。
这是陈岩第二次接触魔人之书了，不过和第一次不同，这一次他可以真正的浏览。他感觉到有一股气息在自己的体内与魔人之书相连，不断流动，循环。魔人之书古朴的封面似乎变得鲜活起来，一些金色的纹路扭动，生长。而翻开书页之后，魔人之书也变得更加清晰，一些从前看不到的图案也一一在陈岩面前展现出来。
他看到了，地狱骑士背后的大火，似乎是一副殉难图。
他看到了，大巴比伦坐下的七首异兽，上面纹满了众生的丑陋。
他还看到了，战争骑士那红黑色的头盔之下，隐隐的泪光。
最后，他又翻到了征服骑士那一页，上面的图案变得清晰，变得鲜活。
“他要来了……”大巴比伦也神色复杂的看着这些，对陈岩说道。“他就要来了……”
“是啊，但他会在哪里呢？”陈岩头也不抬的说道，目光依旧落在书页上。他看到了征服骑士手中的长弓，那匹白色的马，以及那金色的冠冕。
“也许就在我们身边，也许，就在前方。”大巴比伦回答，转头望向帐外。“这片混乱的地域，正是适合他的舞台。”
“……”陈岩没有回答，他仍然在试图翻动后面的书页。因为他这次来的目的并非是见证征服骑士的诞生，而是有其他想法。
书页，终于翻到了告死天使的这一张，但是上面什么也没有。那曾经见过的云层，惨烈的战场，仰天长啸的战士，平静的天使与号角。完完全全的消失了，呈现在陈岩眼前的只是一张普通的书页，干干净净，明明白白。
不，还是有不同的，那就是这次陈岩可以将它掀开了，而不是如上次般深感危险。
陈岩的眉头微微皱起，感觉到这张书页的平凡。对大巴比伦说道。“你见过这种情况吗？”
大巴比伦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微微摇头。“我们魔人都是不知来历的，我们在懵懵懂懂中诞生，从书中走出，承载着众生的怨念与仇恨。所以从一开始就被诅咒的生命。我们的身体永久定型在骷髅形态，感觉不到食物的甜美与普通人的快乐。但有一点可以确定，那就是我们确实存在的，不是幻觉和虚无。”
“你的意思是，告死天使，他最后真的被杀死了？”
“我不知道。”大巴比伦摇摇头。“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而且，我们也很难被杀死。”
“这到是。”陈岩又想起自己与地狱骑士那一战，他明明把地狱骑士打的几乎泯灭了，可最后对方却仍然活了下来。这说明魔人本身就是一种非常诡异的生命形式，也许并非不死，却也接近不死了。
告死天使既然是魔人的一员，怎么可以例外？
那么就只有一个解释了，陈岩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魔人之书。“他还活着，等待着那一天。”
“也许吧。”大巴比伦配合的说了一声，就想过来拿走魔人之书。
但陈岩阻止了他，手指又放在下面的书页上。
“等等，你不要命了？”大巴比伦的声音一下提高了，惊讶的望着陈岩。“难道你忘了上次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我……”
“不，我觉得这次不一样。”陈岩打断了大巴比伦的话，目光死死的盯着下面的书页上。那是一张特殊的书页，边角有金色的纹路，神秘而复杂。冥冥中陈岩有一种感觉，它似乎和自己有关。
也许，它就是属于自己的书页……
想到这里陈岩果断伸出手，一下将那张书页掀开，与此同时一股可怕的力量陡然降临到陈岩的身上，就仿佛上次一般要将他泯灭。陈岩的手指瞬间发白，枯干，粉碎，紧着是手腕，手臂，肩膀……
“你疯了！”大巴比伦一声尖叫，就猛的将陈岩从魔人之书上拉开。不过还是慢了一点，拉开之后陈岩只剩下了一个头颅和半边身躯，足足有一半的身体化为飞灰了。
大巴比伦心疼的脸都扭曲了，不管不顾的抓住陈岩仅剩的左手，拼命传递过生命力。
“你疯了，你疯了！为什么要这样做啊！不是告诉你魔人之书不能轻易翻开吗？如果你再这样做就不给你看了！”
“别……担心……”陈岩半个身体躺在地毯上，嘴角边却浮现出一丝笑容。他想要抚摸大巴比伦的头发，却被对方死死抓住。
“我没事。”
“是没事，有事的是我！”大巴比伦气愤的说道。“你知道为了修复你这身体，我要付出多少代价？”
“那真是……辛苦你了。”陈岩微笑说道，目光却越过大巴比伦的肩膀，落在那跌落地上的魔人之书上。
他……看到了……
果然，这一次，他看到了……
属于自己的书页。
那是一张特别的，与众不同的书页。书页上并没有清晰的图案，却有着模糊的轨迹。隐约勾勒出可以辨识的画面，那是一个复杂的圆形，上面镶刻着一个个光球，一个光球中流动着风，一个光球中流动着电，还有冰，火，黑暗。它们都围绕在圆形图案的周围，都指向圆形的正中。
那一个无法描述的漩涡……
那是，自己的力量。
不知道为什么，陈岩突然泛起这个明悟。流动的风，流动的雷，甚至是冰与火，不都是自己的力量吗？虽然有些还未获得，有些已经获得，但既然已在书中显示，说明自己将来有一天一定会拥有它们。
而中间的漩涡，就是自己？
不，不对！
陈岩突然觉得，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而那张书页也并非很清晰，电光石火间自己也并未看得完全。
对了，背景。
书页中，那巨大圆形的背景。似乎是一个苍穹之上的图样，而圆形之下则是无边无际的云层。
那苍穹之上是什么？陈岩努力的回忆，努力的分辨。终于，他的眉头舒展开来……
那是一只，王座。
第三四四节 专业人士
“你看到了……”耳边传来大巴比伦低微的声音，陈岩回过头，立即看到了她皱起的眉头。
陈岩想了想，诚实的回答。“隐约，看到一点。”
“真没想到。”大巴比伦继续帮陈岩恢复，一边低下头。“你这么快就能接触到它了。不过你不用告诉我是什么，我也听不见。”
“听不见？”陈岩有些奇怪。
“对。所有与那张书页有关的内容，我都听不见，看不见，也接受不到。”大巴比伦低声说道。“因为那不属于我们。”
还有这种事？陈岩越发奇怪了，既然大家都是魔人，为什么……
“其他人也是这样吗？”
“是的，我们都接受不到你的书页内容。”大巴比伦仿佛知道陈岩在想什么，痛快的回答。“不过我们倒是可以看到互相的。”
“只有我例外？”陈岩很是惊讶。
“没错。只有你。”大巴比伦歪着头想了想。“也许还有一个，不过我并不知道他是否出现。”
“有线索吗？”
“没有，只是那张书页和你的一样，也是特殊的。”大巴比伦回答，低下头继续为陈岩恢复身体。
被魔人之书抹去的身体很难修复，事实上就算是大巴比伦也用了足足两天时间。耽误了大军的前行。不过经此一事后陈岩却得到了挺大的好处，那就是他的恢复能力又提高了，对伤害的承受力也远超从前。如果说他过去遭受了心脏之类的致命伤就会立即死去的话，那么现在却可以拖延很长时间，甚至可能自己恢复也说不定。
唯一约束他的，就是能量。
他的位阶，还不足以提供无限再生的能量。
不知道何时，陈岩所需的能量已经不再单纯了，过去他只习惯猎魔人的体能和能量池，但随着越来越多的能力加入，他对能量的渴求也上升到一个可怕的地步。如果没有足够的能量别说战斗，甚至连吃饭呼吸都不能。所以他对恶魔所常用的魔能和灵能也有了同样的需求，甚至比原本的需求更旺盛。从这个角度上讲，他已经步入了恶魔的同类，超生物的范畴。
庞大的能量需求虽然负担很重，但对战斗力的提升是难以想象的。这就好像一辆喝油的坦克和家用轿车，完全不是一个数量级。又想节省又想提高实力的事情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
奢华的飞车中，陈岩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任由几个可爱的少女为他按摩。他的手指不断跳动，不时有一枚枚冰晶从指缝中跃起，落下时电光缠绕，最终被风吹灭消失。力量的掌控在他的思感中不断细化，不断提升。
时至今日，他已经完全掌握自己的四个魔语了，魔纹对身体的渗透更加深远。渐渐蔓延到右肩。隐约的，陈岩甚至可以感觉到又一个魔纹凝聚点正在缓慢成型，魔纹的蔓路已然开始了纠缠。
皮肤痒痒的，陈岩不用抬头看也知道自己的样子一定很诡异，那黑色的魔纹覆盖的越广，他就走向非人的道路越远。但他已经无法回头，那本魔人之书已经提示了他，只有掌握更多的魔语，他才能找到回家的路。
而且……
陈岩很想知道那代表自己的书页中，其他属于自己的能力还有什么。
“咿呀！”
耳边传来欢快的叫声，爱丽丝从窗外飞了进来，扑到了陈岩的头上，迅速用他的发丝做了个窝钻了进去，一脸的幸福。
陈岩无奈苦笑，周围侍女捂嘴偷笑。
“喂，你干什么去了？”陈岩对爱丽丝问道。
“咿呀，咿呀呀。”爱丽丝快速回答，发出可爱的叫声。
“我知道你会说话，不要每次都这样和我交流好不好？”陈岩有些头疼，不过还是明白了爱丽丝的意思。“你是说，大巴比伦得手了？”
“咿呀！”爱丽丝高兴的点点头。钻到陈岩发丝里不出来了。
陈岩却站起身，对旁边的侍女摆摆手。
大巴比伦已经得到了空间规则碎片，他也该去看看了。
按照之前的约定，大巴比伦在这混乱区域的收获和俱乐部有一定分成，但在分成前双方却可以共同研究的。这也是为了更好的增加实力，谁也不会吃亏。陈岩作为俱乐部的一员，或者说，这次任务中有特殊意义的角色，当然有权利去看看。
事实上他也很想知道，这块寄予了魔人和俱乐部两边厚望，引发一场大战的空间碎片是个什么模样。
他的愿望很快就达成了。
大巴比伦并没有遮遮掩掩，当他抵达大巴比伦的营帐时，这块空间规则碎片已经放在了营帐正中的方桌上。旁边除了大巴比伦和地狱骑士以外，洛基和奥贝龙等人也在。陈岩进门他们也不抬头。
“这种规则，很奇怪。”洛基正拿着一个复杂的仪器在对碎片扫描，不时检查出来的数据。这时候他的样子很专注，像一个旅者大师更甚于像一个魔王。
“我还从未碰到过和它一样频率的代码，这种规则，不应该属于我们已知的界域。”
“也许我们还未解析它。”旁边的奥贝龙说道，也在分析着洛基提取出的数据。“这些代码很杂乱，也许是一种恶魔密码？”
“这很正常，哪些野生的规则不是自带恶魔密码的？”提塔尼亚直起身，擦了擦汗水。“给我一点时间，也许我可以搞定它。”
“我们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大巴比伦打断几人的讨论，一脸的不耐烦。“混乱区域越来越不稳定了，我不知道它还能坚持多久，所以在它彻底结束生命之前我必须前进。如果你们想做什么研究，最好在旅途中做。”
“那需要很多，很精密的仪器，只有从俱乐部调来。”洛基有些头疼。旅途中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而如果任务结束，俱乐部恐怕也不会拥有这块碎片的研究权。
“那我们就需要一个很精通恶魔密码的人了。”大巴比伦笑眯眯的说道。然后抬头看到了陈岩。
陈岩露出温柔的微笑。
“我知道这是我的工作，请让开好吗？”
第三四五节 信标
飞车在平稳的前行着，周围簇拥着大量的恶魔与妖精。
陈岩在车中展开工具，研究眼前这块黑黝黝的晶体。它并不透明，且被一股浓雾所笼罩，一股莫名的气息从它的内部传递出来，让每个看到它的人都会感觉视线扭曲。
那不是光线的变化，而是真的空间被扭曲了。
这就是空间规则碎片，如果按照正常的流程，一般人是无法接触到它的，哪怕强行用手去拿，也会在接近的时候被扭曲的空间分裂。
陈岩也不行，不过好在大巴比伦虽然不能提供精密和大型的仪器，一些基础仪器仍然是齐备的。洛基也提供了一些，这就让陈岩有了下手的机会。
空间规则碎片涉及到的是上位规则，这部分规则陈岩从未接触过。所以他动起手来分外小心。
只见他先是用仪器滤除了晶体表面的浓雾，然后才用一种神秘的光路将其链接到仪器上。浓雾会不断产生，所以仪器也必须长期开启，。而且所谓的光路链接也只是一种表面上的解释，真正链接的是一种类似恶魔思感的能量，只有这样才能穿透疯狂扭曲的空间，接触到碎片深处的东西。
那是无数复杂的，无法描述的规则代码。
陈岩无法解释为什么规则会以这样的形态表现出来，不过这可能就是恶魔技术的真正形态。不管是恶魔的能力还是世界的架构，当揭开表面的伪装之后，呈现出的都是这样混乱无序的代码。所以越是接触的规则越多，能力越强，陈岩就越发觉得自己是生活在一个虚假的世界。眼前的一切，也许只是别人的思想中。
或者是一本书，一段程序，一个游戏？
陈岩有些好笑，抛开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专心到手中的工作中。解析恶魔密码是一件非常复杂且高端的工作，不仅需要丰富的恶魔学识，还需要大量的经验和计算。要不是陈岩本身就是专业的大旅师，要做到这些还真的很难。而且就算这样，要想完成密码的架构仍然需要漫长的时间。
如果在平时，这些可以通过大型的恶魔仪器来解决，但在这里，陈岩唯一可以动用的就是自己的大脑和能力。
时间一点点过去，也许是一天，也许是一年。外界的时间流逝在陈岩这里已经感觉不到了，他全身心的投入到密码的解析中，渐渐的，那无法计数，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的代码一点点在他眼前展开了一角。他接触到了碎片核心的一点点秘密。
不知不觉中，陈岩周围也出现了那种淡淡的黑雾，也有了光线扭曲的现象。
“神秘来源于未知。”陈岩放下手中的工具，感叹一声。如果有人此刻在他身边的话当可以发现，他的瞳孔中似乎在旋转着什么，不断粉碎又聚合。而这些现象又和他身边的扭曲同步，让人看上去就头晕目眩。
作为最先接触空间规则的人，陈岩显然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具有了些许空间规则的能力。
“不过还是太难了。”
过了一会陈岩又叹息一声，身边的异象恢复了原样。几十天的破解，他虽然接触到了这个碎片的一角，但遗憾的是碎片本身也是破裂的，所以他并不能接触到完整的规则。更不能将其提取出来，给所有人看。
他只弄出一小部分的恶魔密码，可以稍微将其阐述，并提升某些方面的特质。这些对于他来说是一个飞跃式的提升，但对于魔人一方，或者俱乐部，可能还微不足道。
他需要更多的样本，更多的碎片。
“是时候拿给他们看了，另外其余的碎片，也需要他们寻找。”陈岩做下决定，就走出了飞车。
很快，众人就又聚集在大巴比伦的营帐中，不过这一次大家不再愁容满面，反而有些喜悦。
一场损失过半的战争，再加上混乱之地的灾难，他们终于在付出了足够代价后得到了真正的收获。陈岩解析出的恶魔密码，简直是无法想象的财富。
“太棒了，俱乐部一定会满意的，有许多大恶魔需要这些。”奥贝龙高兴的说道，搓着手。“我也可以再进化一步。”
“可惜还是缺少许多。另外还有时间规则……”提塔尼亚有些遗憾。“如果我们能弄到的话……”
“时间规则可能不会弄到了。”大巴比伦打断了两人的话。“我的斥候已经传来报告，这个区域并没有紊乱的时间点。也许是我们的情报出现了错误。”
“那就太遗憾了。”提塔尼亚叹息一声。不过她也知道，时间规则的碎片比空间规则更难弄到，也更危险，毕竟需要深入到紊乱时间中去，说不准前一刻你还在未来，下一刻就回到了过去。等出来时又过了数百年。
就算恶魔的生命非常漫长，也架不住这样的消耗。
“不过我还发现了这个东西。”陈岩突然出声说道，将另一段密码递了出来。
“这是什么？”大巴比伦有些奇怪的接了过去。看了半天都弄不懂。“这不是规则解析，这是……”
“一个信标。”陈岩肯定的说。眼睛闪闪发光。“下一个碎片的信标。”
“什么！？”大巴比伦顿时跳了起来。“那还等什么？我们快去。”
“这个区域的碎片一共应该有三个。”陈岩继续提供着自己得到的信息。“但都不容易得到。你的第一块是最简单的，再然后的两块，一个在混乱区域的中心，另一个，在破碎边缘。只有得到第二块，才能解析出第三块的位置。”
“边缘地带？”大巴比伦听到这句话，脸色就黑了。在场的众人脸色也不好看。
谁都知道，陈岩所谓的边缘，可不是他们来的方向，而是这块区域的另一端，也就是最危险的地块。因为混乱区域其实就是其余界域碎片与乱流域接触的地带，所以另一端，往往级是其它界域的破裂点。
一个世界……毁灭的尽头。
“让我们先解决第二块吧。”吞了口唾液，大巴比伦艰难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