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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天弧     藏剑恩仇记txt下载     藏剑恩仇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三十四章 上上计策(一)

    离开巷子,冯七和玉孤寒奔出去将近二里路的距离,这才停了下来。冯七不由苦笑一声:“今日要不是遇上玉兄,我这条小命便真的没了,救命之恩,冯某人会记住的!”

    “咱们都是秦府的人,为秦府做事,何须如此客气?对了,你怎么会来这边?”玉孤寒道。

    冯七将原委说了,玉孤寒却是笑道:“这没必要查探清楚,如果圣上没有下这种命令,颁发圣旨,给他万俟卨一万个单子,都不敢随意乱说,他的目的,就是要在出发之前引秦府的人入局,再禀报到圣上那里,到时候,圣上肯定会怪罪秦大人!”

    冯七闻言,背脊不由发凉,当下他道:“你说得对,若是今日冯某人有个三长两短,被他们给拿下,反而坐实了咱们刺杀宰相的罪名,到时候秦府就真得完了!”

    玉孤寒道:“出巡这种事情,其实万俟卨知晓也瞒不住,毕竟圣上下出的旨意,是实打实的,是以万俟卨才会想到这条计策!”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秦府。冯七将今晚上的过程给说了,秦熺浑身不由颤动起来,这万俟卨果然是老奸巨猾,险些便落入其圈套之中。

    “万俟卨确实是个人物,不过眼下却是给咱们开了一条路子,既然他要出巡,那没必要让他活着回来了!”玉孤寒说道。

    秦熺眼中凌厉光芒一闪:“你的意思是,可以在途中刺杀他?”

    玉孤寒笑道:“此时万俟卨定然认为咱们不敢出手,不过咱们就反其道而行之,当然,这老东西不能被杀死的,不然到时候圣上还是会怀疑!”

    “不将他杀死,难不成将他给毒死?”秦中说道。

    玉孤寒道:“如果能够将他给毒死,那也是一种法子,不过这老东西已经是古稀之年,要是将剑鬼等高手给斩杀了,他肯定会畏惧,时不时给他弄些鬼神之类的恐吓,你说他能撑住多久?”

    付伦闻言,心神不由一动,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是想到了秦桧的死。当然,秦桧的死,与现下玉孤寒说的这些半点关系都没有,是以付伦还怀疑不到玉孤寒的身上。

    玉孤寒并不知道,今日随意的一句话,却是为他埋下了一桩祸害。

    “这个法子倒是不错!”秦中不由一笑。

    秦熺点头:“上好计策,如此一来,圣上也怪罪不到咱们身上!”

    剑鬼回到府上,听得汇报,万俟卨不由蹙起眉头,这般境况,显然不是他想要的。但他做事向来小心谨慎,赵构要他明日出发,今日既然计策没有成功,便只能多带上高手。

    当万俟卨出发之时,玉孤寒和秦熺却是站在临安城上,秦熺说道:“正如你的猜测,这老东西果然出动了!”

    玉孤寒道:“看他前行的方向,应该是虔州,我知道虔州知州也是秦府的人,他率先去这里,显然存着试探之心,咱们不予理会,等他回来之时,再布局截杀!”

    “如果这样,他岂不是会更为警惕?”秦熺说道。

    玉孤寒笑道:“就是要他时时警惕,而且自认为布局完美之时,毁灭他的一切希望,如此方可令其陷入无穷无尽的恐惧之中,才能达到将其给逼死的地步!”

    秦熺听得背脊发凉,玉孤寒这计策不单单是妙,其凶狠之处,胜过了直接提刀上去将敌人给斩杀了。

    “玉兄计谋,今日我才是心服口服,以后我便要仰仗你了!”秦熺对于玉孤寒说道。

    玉孤寒立即表忠心道:“但凡能尽绵薄之力的地方,在下自然不会吝啬,毕竟我吃穿用度,一切皆是来住秦府!”

    秦熺不由一笑,他与玉孤寒不错,但没有道朋友的地步,实际上,从一开始,秦桧教他的都只有权谋,从来没有教过他与人做朋友。秦桧没有朋友,秦熺同样也没有,不要看秦熺甚是信赖秦中,一切都只是因为了解秦中,知晓这只是个武夫,不会影响他的权势,否则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

    正如玉孤寒所料,万俟卨先去虔州,便是要引秦熺的人出手,可惜在虔州,除却薛弼爱理不理之外,并没有发生什么。越是如此,万俟卨越是觉得秦中欧更大阴谋,他七十多岁了,时不时的做几个噩梦,都被折腾得疲倦不已。

    将近三个多月的时间,万俟卨终于将大宋如今剩下的半壁江山给走完了,只是一直以来,都没有遇上任何秦熺的人。他简直快要发疯了,在回来临安的路上,每时每刻都无法安宁来,甚至是大半天都会做梦,感觉到有人用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不允许他回去临安。

    正午时候,阳光正烈,晒得地上发烫,好不容易走入林间,随行的人都想停下来休息一会。这些时日的折磨,万俟卨也坐不住了,他让众人就地休息,而他自己却是在马车里面睡着了。

    恍惚之间,像是听到刀剑交击之声,万俟卨猛地睁开眼睛,拉开马车的帘子,却是见得众人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

    “又是做梦,秦熺啊秦熺,这次回到临安,我一定会想办法除去你,不然连睡觉都不得安稳!”万俟卨不由自语。

    正当此时,盘坐在地上的剑鬼猛然睁开眼睛,厉声喝道:“朋友既然来了,又何必吝啬出来一见?”

    “我们不是朋友,我是来杀你的!”秦中从林子中走出来,身边还跟着冯七等人,而后陆陆续续走出来上百人,皆是高手。这般大阵仗,任凭是谁看了,都会心神颤栗。

    “秦中,你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当朝宰相,这次你们秦家真的完了!”万俟卨大声喊道。

    秦中却是露出不屑之色:“死到临头,也不知道谁给你的勇气敢议论秦家之事,杀!”

    冯七等人带着人冲杀出来,秦中却是与剑鬼对峙,他两人乃是此间武功最高的,变化莫测的气机,令得周围的气氛变得诡异起来。冯七等高手,都是心神一寒,不由自主的退开去。

    但在退的同时,冯七、陈八、褚九、卫十四人所展现出来的战力,远远不是寻常高手可以比拟的,他们砍瓜切菜一般,万俟卨手下的这些高手,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倒下去大半。

    万俟卨已经七十多岁了,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下不由生出难以形容的恐惧来。

第六百三十五章 上上计策(二)

    秦中不用刻意去看,此时方圆十丈距离内的一切物事,都逃不过他敏锐的感知,他淡然一笑:“剑鬼,今日既分胜负,也决生死!”

    剑鬼神色微微一凝,他并不是不怕死的江湖豪杰,不然当年败在天魔老祖手上之后,便躲起来直到神功大成之后才敢出来。秦中变化莫测的气势,以及那若有若无的气机,他半点都捕捉不到。再有秦中那已经青出于蓝,变化莫测的天魔刀法,在这瞬间,剑鬼心神不在浑圆无暇,出现破绽,瞬间落在下方。

    秦中双目之中,两道凌厉之光顿然迸发出来,旋动的气势,宛若螺旋般激射而出,以最为刁钻的角度,向着剑鬼攻来。剑鬼虽是落在下方,但他却是不折不扣的当世顶尖高手,长剑出鞘,真气灌注只想,发出微微响声。

    刀剑相碰的瞬间,整片天地像是瞬间变化移动,那绽开的火花,漫卷,光芒交织爆闪,好似一场盛世烟花。剑鬼握剑的手猛烈一抖,一股无形气劲沿着剑身侵入体内,当下他不由滑退出去,玄功运转,以闪电般的速度化解。

    秦中双目圆睁,弑神刀再出,气势雄浑到难以形容的地步,仿佛那击下的不是一把弯刀,而是一片茫茫无边的星河。

    仓促之间,剑鬼挥动长剑斩出,刀芒剑芒交织,一连续十几次硬碰硬,每一道撞击,均是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交击之声,每一次的硬碰硬,均是令得剑鬼后退出去差不多一步的距离。

    剑鬼心神发颤,他知晓继续下去,今日小命立刻要交代在这里,体内真气以最快的速度运转,一声大喝,长剑刺出,璀璨剑芒冲天而起,一瞬间,秦中营造出来的围困之势,瞬间便被破开去。

    这不是秦中与剑鬼第一次交手,此时他眼中有的是凌厉之色,招式变化之间,弑神刀不断击出,不论是直劈横击,还是斜击划动,每一招的皆是道出武功为快不破,变化莫测的真理。

    剑鬼何曾想过,这秦中的武功,竟然到了如此境地,这与以前的那次交手,全然不同。他并不知道,自从那次交手之后,秦中便一直在揣摩他的招数。秦中是武痴,于武学一道之上的天资,当世近乎无人能及,这么长的时间,自己的进步不说且先不说,剑鬼的招式变化,八成的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加上剑鬼心神上有破绽,一上来便是暴风疾雨般的攻击,一直就压着剑鬼打。

    万俟卨并不懂武功,见得剑鬼挡住秦中,心下稍安,可是眼下冯七等人的冲击实在太猛烈了,人又多,里里外外的围了几层,此时还能大战的,不到三十人了。

    “老贼,今日你必死!”冯七与万俟卨手下的高手大战,还不时的发出声音威胁,当此之际,万俟卨颤抖得甚是厉害。

    转眼之间,剑鬼与秦中的大战已经过去上百回合。秦中承认,这剑鬼确实是他遇上除却玉孤寒、方景初之外最厉害的高手。当此之际,他的“天魔刀法”已经彻底展开,重重倒影漫卷,刀光激射,狂放而霸道。

    “天魔刀法”厉害之处不仅仅只是招式,更是在于气势的运用之上,此时他每出一刀,均是释放出来一股冰寒之气,本是炎热天气,一时间,以他为中心,方圆两丈距离之内的温度皆是骤降。

    剑鬼知晓“天魔刀法”的厉害,这些年来闭关,也是在研究破解之法,但此时秦中的刀法,已然不是天魔老祖的“天魔刀法”,而是属于他自己的,变化莫测之中,更添几分浑厚之意。一时间,剑鬼应付得甚是吃力,二十招不到,便已经没有了还手余地,只能谨防死守。

    秦中的攻击更为猛烈,刀法使到酣畅淋漓之处,连连发出长啸之声,威势之盛,一时无两。剑鬼能够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当下他咬着牙齿,发出一道猛烈的攻击,剑尖划动,斜刺出去,击在秦中弑神刀的刀面之上。

    在这瞬间,秦中在空中不由一顿,而剑鬼却是直接喷出一口鲜血来,手中的长剑,几乎拿捏不住。但不论如何,总算是化解了秦中的攻击。

    “原来你也不过如此!”秦中声音传出,弑神刀应声落下,一抹白色的刀光,宛若天地间忽然落下的一片白雪,冰寒刺骨。

    剑鬼不防如此猛烈的撞击之下,依旧是无法影响秦中,这快如疾电的攻击,却是将他所有的路子都给封死,除却拼命之外,任何奇妙招式,此时都用不上。

    剑鬼本在秦中之下,仓促应付,其结果可想而知,当下他再次与秦中硬碰一记,闷哼一声,身子滑退出去,双脚已经陷入泥土之中。一声沉喝,脚下泥土翻飞,在劲力灌注之下,便成了剑鬼的暗器,宛若飞蝗一般,密密麻麻的朝着秦中激射而来。

    秦中在空中一顿,一刀斩下,刀芒卷动,宛若长龙,那些泥土被刀芒笼罩的瞬间,一瞬间便成了粉末。刀芒去势不减,如同刮动的疾风一般,瞬间击到剑鬼面前。

    剑鬼横剑迎击上去,叮的一声,刀锋与剑锋相遇,剑鬼的长剑一瞬间便出现口子来,劲力狂涌,握剑的手虎口之处已然鲜血凌厉。为了对付天魔老祖的弑神刀,剑鬼的长剑也是一等一的宝剑,何曾想到,这一记硬碰,便出现了一道缺口。

    秦中身子微微一顿,弑神刀回收,刀锋翻转,咻地横击出去,璀璨光芒释放,那刀气宛若一道荡开的水波,漫卷四面八方。

    剑鬼无奈之下,一声大喝,身子微微一顿,长剑劈下。铿锵之声传开,长剑应声而断。秦中身子旋动,双脚踢开,正中剑鬼胸膛。咔嚓的骨折之声传来,剑鬼惨哼一声,身子被掀飞出去,落地之时单膝跪地,鲜血不断从嘴里面流淌而出。

    “老东西,没什么本事,不好好待在家里面养老,却是跑出来游荡,争名夺利,今日我便结束了你的狗命!”秦中声音传出,一刀斩下,刀芒激射,宛若一挂星河垂落。

    剑鬼挥动断剑迎击上去,却是被斩断了右臂。接着秦中一个翻旋,弑神刀凭空击出,刀芒射出,穿透了剑鬼的身子,至此,一刀高手便这般没了。

    秦中将弑神刀入鞘,回头看去,只见得万俟卨的手下还有两三人拼命死战。秦中不理会那些人,走到万俟卨的前面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万俟卨,道:“老家伙,你说想怎么死?”

第六百三十六章 上上计策(三)

    “别······别杀我,我向圣上禀明,这宰相我不做了!”万俟卨战战兢兢的,他年纪又大,没支撑住多久,便直接瘫倒在地上。

    秦中冷哼一声,一脚踩在万俟卨的手身上,说道:“你不是很猖狂吗?怎么现在却是一副孙子样?”

    此时冯七将万俟卨手下的那三人也给解决了,一行人围上来,就像是铜墙铁壁一般,万俟卨感觉到呼吸都困难。

    “行了,我们也不欺负老年人,走吧!”冯七大笑一声。秦中也是一笑,这段时间以来,秦府被万俟卨打压的得甚是厉害,冯七等人心里面早就憋了怨气,今日总算是出了。

    秦中等人离开,万俟卨觉得一点都不真实,当下他慢慢的坐起身来,见得林子中的上百尸体,心神又是猛烈一颤。他向来都在朝堂之上养尊处优,贬官之时,在州县上也是过得甚是惬意,何曾见过这般多的死人?最为关键的,是他没有见惯这血腥场面。

    良久过去,万俟卨可以肯定,秦中等人已经走远了,而他还活着。他呼吸急促起来,眼中闪现无穷无尽的怨气,心中想到:“你们终究还是忌惮我的身份,终究还是不敢杀我!”

    万俟卨并不知道,并非是秦中他们不敢杀他,有时候报复一个人,并非取他性命,而是让他活在无奈与恐惧之中,最后郁郁而终。

    万俟卨缓缓站起身来,因为年纪已经大了缘故,他连身子都站不直了。可是他尽量站直,他要以最为好看的姿态,将秦家送向地狱。万俟卨并非是胡思乱想,如今他可是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加上赵构对他的信任,他有信心完胜接下来的布局。

    此处离着临安城还有五六里的距离,万俟卨走了一会,实在走不动,恰巧遇上其中一个好心人,这好心人看上去约莫三十岁左右,是个农家汉子,赶着一辆牛车,车上装满了干柴,只听他道:“老人家您这是要去临安城吗?”

    万俟卨点头,眼中有几分警惕之色,那汉子却是再次叫道:“我看您走不动了,我这牛车是要拉柴进去城中卖,不嫌弃的话,便坐我这牛车如何?”

    万俟卨露出喜色,道:“多谢!多谢!”

    那汉子将万俟卨给扶上去马车,道:“老人家别客气,这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万俟卨不免有几分感动,心下想着:“倒是不错,今日他载我一程,赏他千金,让他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于是说道:“年轻人你很不错,老朽黑报答你的!”

    汉子却是笑道:“老人家不用记在心上,在下没想过让你报答,如今这天下,顺便混口饭吃还是挺容易的。唉,只是那奸相秦桧死了之后,又上来一个万俟老贼,唉!寻常百姓的日子,是要越过越苦了!”

    万俟卨做官以来,从来就没有想过什么苍生百姓,一直都是在争名夺利。做了宰相之后,一心也是想着保住自己的位置,将对手给搬倒。这么多年以来,好不容易生出一次怜悯之心,却是被这汉子的一句话给激怒了,心中不由大怒,想到:“待进去城中,老朽再好好收拾你这乡巴汉子!”

    忽然间,万俟卨又是想到:“为何他这般恨我?难道我的作为,真的令天下民不聊生吗?”当下他道:“听说当今的宰相人还不错,你为什么骂他?”

    “不骂他骂谁?当初与奸相秦桧一起构陷岳元帅,后来又与秦桧争权,如今变本加厉,整天想着的都是如何去讨好金国,勾心斗角,至于百姓,却是半点不放在心上,只想着加重徭役赋税,我看就是换条狗上去当宰相,都比他做得好!”汉子又是一阵牢骚大发,破口大骂,怒声不断传出。

    万俟卨不由大怒,心中想到:“好啊,你竟然骂我连狗都不如,看来真是活腻了!”

    汉子回头看得万俟卨一眼,道:“老人家你也不要愤怒,眼下这天下的百姓,谁提到万俟卨这老贼会有好脸色,都恨不得吃他的肉,饮他的血呢!”

    万俟卨越听越是愤怒,好在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临安城中。万俟卨下来牛车,因为气愤,也不道一声谢,转身便走,那汉子倒是不在意,赶着牛车继续往前走去。

    一路走来,万俟卨心里都在想:“天下人真的如此恨我我吗?”胡思乱想之际,已经到了府上,吩咐下人准备了饭菜,吃过之后,便去了皇宫。

    一见得赵构,万俟卨便是失声痛苦起来,叫道:“圣上,老臣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赵构见状,却是一愣,接着说道:“卿家唱的这是哪一出啊?莫非此次替朕传达旨意,在州县上有人为难你了?”

    万俟卨抽泣几声,说道:“在州县上,老臣倒是没有被谁为难,不论是百姓们,还是地方的官员,他们知晓老臣是去为圣上传到旨意的,都甚是高兴,吃喝住行,皆是安排得极为到位。只是回来的路上,回来的······”

    万俟卨呼吸顿然间急促起来,像是受了极大委屈,眼中还有几许恐惧之色。赵构也是擅长察言观色之辈,看得出来万俟卨非是装出来的。

    “路上怎么了?”赵构问道。

    万俟卨又是大声哭道:“路上遇到了刺杀,是那秦熺的人,圣上,那秦熺真是胆大包天,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刺杀当朝宰相,这是不把您放在心上啊!”

    赵构眉头微微一挑:“爱卿不可胡言乱语,适才秦熺才从宫里出去,怎能来得及去刺杀你?”

    万俟卨道:“身圣上,老臣说的句句属实,那带头的人便是秦熺之弟秦中,还有他手下的无数爪牙。他们将微臣的随行侍卫全都给杀了!,尸体还在城外呢!”

    赵构知晓秦中乃是一等一的高手,在秦熺不知晓情况之下去刺杀万俟卨,也是说得通的,但接着却是不由看了万俟卨一眼,淡淡说道:“爱卿不是在糊弄朕吧?秦中他们将你的侍卫全都给杀了,却是没有杀你,莫非卿家武功独步天下?”

    万俟卨闻言,浑身猛烈一颤,他呼吸急促起来,可是这般事实,该如何解释?这很显然是秦熺的阴谋,他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跳入了这陷阱之中。

    “该怎么办?该怎办解释?”万俟卨心中不由自语,满脸急切之色,当下他道:“圣上,微臣所言,句句属实,那临安城外的数百具尸体,便是最好的证明!”

    赵构闻言,将南宫尧给叫上来,吩咐他亲自前去城外查看,将近一个时辰过去,南宫尧回来了,他抱拳行礼:“圣上,城外并没有发现任何尸体!”

第六百三十七章 白忙一场(一)

    “南宫尧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没有尸体?明明有上百具尸体,堆得像小山丘似的,那鲜血流淌,都快要汇聚成小溪了!”万俟卨怒声说道。

    南宫尧却是没有理会万俟卨,只是恭敬站在一边上。赵构冷冷的看了万俟卨一眼,心下甚是烦躁,说道:“爱卿,你可是当朝宰相,为人要有些度量,当年你与秦爱卿之间的矛盾,朕是看在眼里的,贬官非是真的要惩罚你,只是要将你们隔开,待得彼此之间的怨气都消了,才召你回来!”

    万俟卨闻言,心神不由猛烈颤抖,此时他还真是百口莫辩。却在这时,赵构继续说道:“今日之事,朕愿意做和事老,将秦熺找来,你们各退一步,和和气气的,好好为大宋做事,为天下苍生谋福祉!”

    万俟卨跪在地上,彻底呆住,却是忘记起来了。赵构见状,不免觉得有几分好笑,当下他道:“起来吧,爱卿年纪大了,这跪在地上算什么事?”

    迷迷糊糊之中,万俟卨回过神来,而后站起,呆呆的站在一边上,不多时,秦熺便来了。

    “微臣见过圣上!”秦熺行跪拜之礼。赵构摆手道:“起来吧!”

    秦熺恭敬站到一边上,赵构看了两人一眼,最后目光落在秦熺身上,道:“宰相说你派人在临安城外刺杀他,可有此事?”

    秦熺闻言,故意露出疑惑之色,道:“圣上,相爷唱的这是哪一出啊?微臣怎么会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再说他有何证据说微臣刺杀他?”

    “秦熺,你没有种,敢做不敢承认!”万俟卨怒声说道。

    秦熺神色淡漠,道:“相爷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下官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

    “你······”万俟卨气得七窍生烟,身子颤抖起来,险些吐血。

    秦熺又道:“相爷,下官知晓您对秦家不满,不论是在朝堂之上,还是在朝堂之外,都在针对下官,可是下官向来光明磊落,从不做暗箭伤人的事,你若是没有证据,那便是诬陷!”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接着道:“圣上,请您下令彻查此案,还微臣一个公道清白!”

    赵构将秦熺找来,是要化解他和万俟卨之间恩怨的,何曾想过秦熺竟然反过来告状,当下不由一阵头疼,见得气得脸色发白的万俟卨,赵构便是一阵心烦,大声道:“好了,二位能不能消停一会?都是朝堂之上的举足轻重的人物,要是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你们只是三岁孩童呢!”

    秦熺和万俟卨闻言,皆是低下头去没有说话。赵构本来是想好了很多说辞的,但见得两人这模样,却是半句都说不出来,当下只是一摆手道:“退下去吧!”

    秦熺出来皇宫,连看都没有看一眼秦熺,这段时间以来,也数今日最为解气,回到秦府。秦中等人急忙上来问道:“怎么样?”

    秦熺大笑一声:“这老东西在圣上面前吃瘪的样子,那是你们没有见到!”

    冯七道:“接下来是该给这老小子一些颜色看看了!”

    “我来吧,他府上就算是有什么高手,也可应付,要是被他抓住把柄,一切便都要功亏一篑!”秦中说道。

    秦熺点头:“每个晚上去吓他一下,这老东西肯定活不长了!”

    寒莲居,玉孤寒在与心莲下棋。心莲的棋艺,在玉孤寒见过的人之中,算得上是顶尖的,当下她落子之后,忽然说道:“你给秦熺出的那计谋,是不是太过阴损了一些?万俟卨估计没有想到,他回来临安城没有什么风光事迹,反而被活活吓死!”

    玉孤寒道:“万俟老贼的罪孽,绝不下于秦桧,当初就是他带人去大理寺杀死岳元帅的,这份罪孽,自然不是轻松的死去之后,便能够谢罪的!”

    心莲闻言,不由沉默下来,她知晓岳飞、张宪、岳云、牛皋等人的死,是玉孤寒心里面过不去的一道坎儿,唯有仇人全部受到应有的报应惩罚,方可解恨。

    “张宪乃是一条响当当的好汉,面对万俟卨的毒打,从没有低过头,没有半分的畏惧,但是在张宪被打晕过去之时,万俟卨便将张宪的手印按在那张供书之上,你不知道看到张宪被斩,以及那血肉模糊的样子,我如今都难以想象那种场面!”玉孤寒的呼吸忽然间急促起来,脸庞有几分扭曲。

    心莲听得眼圈微微泛红,她明白玉孤寒的感受,但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玉孤寒抬头看向天空,叹息一声,目露沧桑之色,接着却是一笑:“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是有让他们受到国法制裁,方才是对岳家军的交代,对天下人的交代,但是如今,我亲手来了结这一切时,心里面总有几分难以形容的快意!”

    心莲道:“都过去了,眼下一切,对于咱们来说是好的,你不能给自己画下一道牢,永远也走不出来!”

    玉孤寒目露迷茫之色:“你并不知道,其实从一开始,我便知道这道牢是走不出来的了,这些年来,我虽然对所做的一切都问心无愧,但是还是无法避免许多人是死在我手上的,杀人狂魔,这个称号并没有过分,我手上确实沾满了鲜血!”

    心莲眼圈红得甚是厉害,一时间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过去好一会,她忽然一笑,道:“不如咱们今天晚上去看看风儿如何?”

    玉孤寒道:“是有好久没有见他了!”

    心莲见得玉孤寒恢复过来,心神才松下来,一盘棋没有下完,便去厨房中准备晚饭去了。

    万俟卨回到府上,一直在想今日的烦心事,越是往下想,心里面越不是滋味,以前仗着赵构的信任,就算是如何构陷秦熺,也没谁追究他。但是他明白,从今日开始,赵构便不可能站在他这边了。

    秦家在朝中根深蒂固,他虽然也不弱,但是今日城外那场大战,却是彻底令他心慌,因为他明白,以他的实力,如何都比不过秦家的。

    正当此时,府上的管家过来叫道:“老爷,该用晚饭了!”

    万俟卨出来屋子,吃过晚饭之后,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却是见得秦中就坐在里面,当下他面色陡然大变,叫道:“你······你要做什么?”

    秦中淡淡一笑:“我做什么?你可是当朝宰相,这么大的官,我敢做什么呢?”

    万俟卨尽量让自己稳住心神,说道:“这可是我的府上,只要大叫一声,便会有很多人冲进来的,秦中,你武功不错,但正所谓双拳难敌四手,你可不要一时冲动,白白送了自己性命!”

    秦中大笑一声:“你倒是叫啊,我在等着你的高手进来杀我呢!”

第六百三十八章 白忙一场(二)

    万俟卨身子颤抖得甚是厉害,当下他死死的盯住秦中,急速向着外面退去,见得秦中没有追出来,心里面悬着的大石才算是落下,接着大声喊道:“来人啦!”

    听得万俟卨的叫喊,府上的人一窝蜂扑进来,万俟卨指着自己的屋子,叫道:“杀了他!杀了他!”

    众人上前走去,只见得屋子里面空空如也,那管家道:“老爷,屋子里面什么都没有,杀谁呢?”

    “杀秦中啊,秦中就在屋子里面!”万俟卨大声叫喊。但此时所有的人都没有行动,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边。万俟卨转身走过去,来到屋门之前,屋子里面确实是空的,当下他心神不由璀璨,使劲摇头:“莫非是我眼花了?”

    “你们都下去吧!”万俟卨吩咐一声,管家带着所有人出去。万俟卨走进去屋子里面,坐在圆桌旁边,心神难以安宁下来,回头看去,只见得门窗之上映着一道身影,不是秦中,却又是谁?

    “啊······”万俟卨一声尖叫,直接昏厥过去,管家带着一干人进来,见得晕倒在地上的万俟卨,连夜请来大夫。第二日,万俟卨醒来之时,回想起昨夜里的一切,心下更是恐惧,当下他的家人过来照顾,见得他的样子,都以为此老已经走到人生尽头,才会有这许多的烂事。

    接下来的日子,万俟卨都是在恐惧中度过的,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奸相步了秦桧的后尘,终于起不来身了。

    万俟家的人照顾在左右,见得他的样子,说不辛酸,那绝对是假的。这日夜里,万俟卨终于闭上了眼睛,不论生前做过什么,死后不过一抔黄土,这是每个人都无法逃开的命运。

    玉孤寒站在屋顶上,当万俟卨断气,万俟家的人哭成一片之时,他这个杀人如麻的人,却是有难以形容的不忍,比起秦桧死之时,他心里面更为难受。

    原本以为,看着仇人死去,自己会很高兴,很解气,可是真正面对之时,一切都不像是自己想象那般,究其原因,玉孤寒终究不是天性薄凉之辈,他杀人只是因为无奈,心里对生命的敬重,从来就没有变过。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到底什么样的人生,方是无憾的?”玉孤寒不由自语一声。眼下许多事情,他不愿意去做,可是又不得不去做。这种矛盾心里,寻常人自然是理解不过来的。

    皇宫里面,赵构得知万俟卨死讯,不免有人几分感触,眼中有复杂之色,对于佛家道家长生之术,赵构这些年来变得越加痴迷,皆因他见到了太多的死亡,而又自己又不想几十年便走完一声。

    每日早朝,大臣们都在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其实全都是假的,什么万岁,能活百岁的,这世上又有几人?想到这些,赵构对于权力名利,一时间便渐渐的看得淡了,对长生却是更为期待希冀了。

    “看来这宰相之位,又是令人头疼的事!”赵构不由拍了拍额头,秦熺年轻,秦家在朝中实力盘根错节,秦桧在时无法根除,如今秦桧不在了,他自然不会让秦家继续风光。秦熺并不知道,不论他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成为宰相,更不可能成为秦桧那般权倾朝野的人物。

    玉孤寒在万俟家站了许久,直到子时左右,才回去寒莲居,半路上却是遇上了冯七。

    “秦大人让我过来请您!”冯七如今对玉孤寒甚是尊敬。这不仅仅只是秦熺对玉孤寒看重,还因为玉孤寒救过他的性命。

    “是为拜相之事吧?”玉孤寒道。

    冯七点头:“玉公子没有猜错,眼下朝廷之上,除却大人之外,其余的人已经不具备争夺宰相位置的资格,大人请您过去,也只是看看有没有好的建议,防患于未然!”

    玉孤寒道:“秦府我就不去了,你给秦大人带一句话,就说有的时候,什么都不做,比日日忙活更好!”

    冯七闻言,眼中却有疑惑之色,沉思一会,他道:“玉公子的意思,咱们什么都不做,看圣上的决断?”

    玉孤寒道:“其间关键,想必秦大人能够悟透!”

    冯七点头,抱拳行了一礼,转身便离去了。却在这时候,赵瑗从后面走来,玉孤寒装着没有看见,两人先后出了临安城,走的皆是不寻常之路。

    “你给秦熺的建议倒是极好,可是他会听吗?”赵瑗问道。

    玉孤寒笑道:“如果他听从这一条建议,那还是秦熺?如果他听从了,那咱们如何有机会取胜?”

    “你的意思是,这次能让我恩师拜相?”赵瑗双目闪烁着熠熠精光。

    玉孤寒摇头:“不论是秦熺,还是史浩,圣上断然没有选择的可能,这拜相的人,应该是在魏师逊和汤思退之间。魏师逊锋芒毕露,有勇无谋,汤思退八面玲珑,处事圆滑,能屈能伸,做宰相的可能大一些!”

    “汤思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坐上宰相之位,对天下百姓没多少好处!”赵瑗说道。

    玉孤寒道:“此人性格多变,而且向来知晓进退,会做些什么,还真是不好说!”

    赵瑗闻言,不由一笑:“你向来预测事情极准,看看这次如何!”

    玉孤寒道:“非是我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世事发展,很多时候是有迹象可寻的!”

    “可非是大智慧之辈,是觉察不到这些迹象的,我恩师博闻强识,但是于计谋一块,却是差你太多,那付伦成自己是再世诸葛,依我看来,你才当得起这四个字!当然,如果传说中三分天下的诸葛孔明只有付伦这点才能的话,那你就远在诸葛孔明之上了!”赵瑗说道。

    玉孤寒却是摇头叹息:“何必给自己立一个人设?那活得太累了,随意一些,我并非是神仙,事事都可预测精准,说不定哪一天,便会阴沟里翻船了!”

    “世事变幻莫测,确实如此,毕竟当年的诸葛孔明,也有失算之时!”赵瑗道。

    玉孤寒却是没有答话,他自然不希望自己计算出错,因为那是很要命的。

    “你给我一个承诺,将来一定要为岳元帅翻案,我便竭尽全力,保你登上九五之尊的宝座!”玉孤寒说道。

    赵瑗闻言,却是变得激动起来,道:“我就知道你不是所谓的杀人狂魔,你一定是潜伏在秦府的对不对?”

    玉孤寒目露沧桑之色:“别想太多,这个想法,也许只是良心忽然发现,想为曾经的朋友兄弟做件好事而已!”这话就像是一盆凉水,狠狠的浇在赵瑗头上。玉孤寒看了赵瑗一眼,转身便离去了。

    “你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赵瑗不由露出迷茫之色,他发现自己每一次与玉孤寒相遇,都像是重新认识的一般,根本就摸不透玉孤寒的想法。

    正如玉孤寒预测,秦熺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因为这宰相之位,关乎着秦家未来,可是他注定了要白忙活一场。赵构最终将宰相之位给了汤思退,这是在对秦熺的警告,也是在对满朝文武大臣的警告。

第六百三十九章 储君激增(一)

    当夜玉孤寒让冯七带回去的话,此时在秦熺脑海中打转,他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面,心中想到:“难道我什么都不做,便会得到相位?不,并非是我做了什么,而是如今圣上已经不会让秦家的人来做宰相了,眼下这个局面要改变,只有一种法子,那便是赵涿能够登基!”

    秦熺虽然算不得顶尖聪慧之辈,但绝对是在中上水准,几番经历,许多事情都想明白了。当此之际,他心中有个更为疯狂的想法,当然,他并不知晓这个想法,乃是在玉孤寒循循善诱之下生出的。

    这世上最难测的是人心,可是玉孤寒如今却是能够从一些动作判断出来一个人的想法,于无形之中影响别人。这些手段,要的不单单只是智慧,更需要学识来支撑,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曾经在仁义山庄阅遍诸子百家。

    因汤思退拜相,秦家再次落败,此时整个秦府上下,均是被一股冷意给笼罩。冯七与付伦在座,付伦不由问道:“玉公子当真说过什么都不做较好?”

    冯七叹息一声:“当初我也没有想明白,如今看来,玉公子确实了得!”

    付伦也是谋士,听得冯七之言,不免有些不舒服,但玉孤寒之了得,确实远在他之上,这是不争的事实。

    “既然他知晓如何做能够赢得圣上欢心,为何却不给大人建议?”付伦不由说道。

    冯七道:“看玉公子当时的神情,他应该已经猜出来大人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他连秦府都不来,怎么会知晓这些?我看他是太过于自大了!”付伦不由说道。

    正当这时,秦中走了过来,对于玉孤寒,他向来就不喜欢,当下只听他道:“你们也别太过相信玉孤寒,他毕竟也只是人而已,努力了结果是这般,心里面总是舒服的,但若是什么都不做,如今事情不成,心里面才会有遗憾!”

    “二公子说的是,也许那玉孤寒也只是故弄玄虚而已!”付伦说道。

    秦中点头:“好了,这件事情到此为止,接下来你们随时准备听候命令便是!”

    付伦和冯七同时点头,秦中说了这么几句,转身便往秦熺住处走去。见得秦中到来,秦熺却是温和一笑:“二弟是有什么要事吗?”

    秦中坐下来,道:“小弟前来,本是要安慰大哥几句,现在看来,倒是小弟多想了,以大哥的定力本事,此次虽是失利,但将来肯定还有机会,毕竟这汤思退,比万俟卨更容易对付一些!”

    秦熺淡然一笑:“我不仅仅是看开了,还有自己的策略,汤思退是个懂得做人的人,相信不会无缘无故为难咱们秦家,但是属于咱们秦家的东西,自然是要拿回来的!”

    “看来大哥已经有了策略?”秦中脸上也有笑意。秦熺深吸一口气,道:“策略,不单单只是玉孤寒才有!”

    秦中点头:“父亲在时,曾经不止一次的与咱们说,这计谋再好,还要主帅的,若军师真无所不能,为何不直接做主帅?这些时日以来,小弟看得很清楚,你对玉孤寒似乎极为依赖,如今能够这般说,看来也是有自己的主见了!”

    秦熺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咱们时时刻刻处在局中,才会看不清楚一些东西,可你跳出局外来时,清山绿水,处处分明!”

    “大哥说的这些,太过深奥,小弟理解不过来,不过只要是大哥要做的,小弟都会支持,从前是这般,如今也是这般,以后也是这般!”秦中不由说道。

    秦熺闻言,不免有几分感动,他伸出手去,紧紧握住秦中的手,道:“咱们兄弟齐心,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

    秦中点头,他自小便是孤儿,得秦桧收养,后来又拜师天魔老祖,方有今日成就,秦熺的经历,与他差别并不是很大。从小秦中就较为内向,但与秦熺之间关系不咸不淡的,真正算得上有兄弟情谊的,才是最近这几年。秦桧过世之后,他们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当然,这一切都是基于秦中什么都不争的基础。

    转眼之间,两个月时间过去了,汤思退做宰相这些时日以来,观念确实与万俟卨不同,做出来的一些事情,也是让朝中文武大臣点头赞同。另外,对秦家的态度,汤思退还是一如既往的恭敬。

    秦熺眼下已经不在乎这些,因为他的心思,全都放到了夺嫡之上,只有赵涿成了皇太子,只有赵涿登基,秦家往日辉煌,方可恢复过来,甚至超过往昔。这个想法,以前秦熺便有,但是如今,却是极为清晰。

    这日夜里,赵涿来到秦熺府上,道:“再过几日,便是圣上寿辰,以秦大人之间,咱们送什么礼物较好?”

    秦熺沉吟一会,道:“圣上富有四海,什么宝物都不缺,与其去花时间准备那些稀有之物,二皇子不如想想如何尽孝心!”

    赵涿道:“你要本皇子去找什么稀奇宝物,倒是有个眉目,只是这要如何才算是尽孝心,我实在不知道度该如何把握!”

    秦熺不由看了赵涿一眼,这可是从小得赵构喜爱的皇子,竟然不知道如何去尽孝心,要是赵构知晓,该是何等讽刺?

    “圣上喜欢什么,难道二皇子也不知晓?”秦熺问道。

    赵涿道:“秦大人说的是吃的,还是玩的?”

    秦熺道:“都可以,只要圣上高兴便可以,谁是皇太子,不在群臣如何举荐,而是在圣上的定夺。为人臣子,这个道理谁都懂的!”

    “明白了,我回去会尽量准备好的!”赵涿说道。

    秦熺点头,与赵涿谈了一会,待赵涿离开,秦中不由说道:“这个赵涿,简直就是个傻子,如若不是听大哥和父亲的解释,我觉得选这种人作为辅佐对象,简直就是浪费时间!”

    秦熺不由轻声一笑:“这就是父亲的厉害之处,选择一个有能力的人,那注定咱们就真的只能做臣子,只是这权力名利的滋味,想必你也知晓其美妙之处,谁甘心永远只是一个唯唯诺诺的臣子?毕竟这种臣子,也是可以做出主君味道来的嘛!”

    “大哥说的这些,我确实不怎么理解得过来!”秦中说道。

    秦熺看向远处,道:“你不需要明白,你只要知道,咱们所做一切,皆是为了秦家便可以了!”

第六百四十章 储君激争(二)

    秦中点头,有时候他发现做人比练武功难太多了,要是这世道也是像练武功一般简单,那该多好?

    临安城外,玉孤寒和赵瑗坐在湖泊边上,今夜他们并没有钓鱼,只是欣赏悬挂中天的弯月。赵构道:“圣上的寿辰就要到了,这可是一次得宠机会,你说赵涿会选择什么天下奇物作为礼物呢?”

    玉孤寒道:“不要小看赵涿,他身后支持者可是秦熺,以秦家的势力,要什么宝物找不到?只是你须得记住,圣上乃是天下之主,他最不缺的不是什么宝物!”

    “我懂你的意思,他要的只是儿女们的孝心!”赵瑗说道。

    玉孤寒只是一笑:“你能想到的,秦熺、赵涿肯定也能想到,眼下你可知晓什么东西能表达孝心吗?”

    “按着圣上的喜好找,自然不难!”赵瑗说道。

    玉孤寒道:“其实这次寿宴,并算不得什么,如果你真要找些东西的话来讨圣上欢心的话,非是得有多稀有,毕竟这一点你是比不过赵瑗的,走心一些较好!”

    “如何才能走心呢?”赵瑗问道。

    玉孤寒道:“这一点你何必问我?最近圣上不是对神仙之术痴迷吗?”

    赵瑗闻言,不由怒声说道:“你是要我去找两个骗人的道士和尚教圣上长生之术?”

    “世上安有长生者?虚妄不定的东西,少想一些,毕竟这是给圣上的礼物,稍有不慎,就会被盖上一个欺君的罪名。你书法好的话,可以亲手写一幅《道德经》送与圣上,想必他肯定会高兴的,毕竟听闻圣上也是极为喜好书法的!”玉孤寒说道。

    “《道德经》?看来你倒是处处在布局,这道教许多东西,皆是来自于里面,圣上喜欢书法,更不是什么秘密!”赵瑗说道。

    玉孤寒道:“对症下药,方是妙手回春,医者要是乱开药,那是会死人的!”

    赵瑗只是一笑,将近丑时,玉孤寒回到寒莲居,心莲还没有休息。

    “最近几日,有人暗中监视咱们,你为何当做不知?”心莲问道。

    玉孤寒道:“他们应该是付伦的人,若是动了这些人,肯定会引起付伦的警觉,最为关键的是秦中,此人看似什么都不理会,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并不缺心眼,大智若愚,说的恐怕就是他了!”

    “秦中与你向来不对付,那咱们还是警惕一些,说不定付伦便是他指使的!”心莲说道。

    玉孤寒道:“秦中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让人相信他什么都不在乎,付伦不是他指使的,但是付伦会做什么,全在他的意料之内!”

    “这么一个危险人物,为何你最近才发现?以前会不会已经留下破绽了?”心莲甚是担忧。眼下已经到了关键时候,可是不能出半点差错的。

    玉孤寒道:“还好此人并不擅长计谋,他最擅长的是看破计谋,我所做一切,皆是不露痕迹,他如果没有一些手段,单凭着猜测,是不可能发现什么的,这才是他利用付伦的缘故!”

    “人心当真复杂,知人知面不知心,还真不是说说而已!”心莲说道。

    玉孤寒淡然一笑:“你放心,我知道如何避开他的耳目,如果实在没法子避开之时,就算是冒些危险,也要将他给杀了!”

    秦中武功之高,玉孤寒心里是明白的,不然他早就动手了。这么危险的人物,还要在他眼皮子底下做事,难度可不是增加一点半点。

    这日正午,赵涿前来秦府。秦熺问道:“二皇子前来,所为何事?”

    “再几日便是圣上寿辰了,我自然是为寿礼而来的!”赵涿有几分急切之色,也有几分激动之色。

    “秦府莫非有什么可作寿礼的吗?”秦熺问道。

    赵涿道:“这件寿礼不在秦府,而是在会稽!”

    “什么意思?礼物在会稽,二皇子却是大白日里的往秦府跑!”秦熺不由微微蹙眉。这储君之争,稍有不慎,便会落入万丈深渊,永不超生。一直以来,赵涿前来秦府,都是在晚上,避开别人的目光,今日这般大摇大摆的来,本就让秦熺愤怒不已,如今这话,更是让秦熺甚不舒服。

    赵涿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他说道:“会稽有个王家,他们家乃是藏书世家,手上有张旭的草书真迹,身上向来喜好书法,秦大人不是说要从小心方面入手吗?如果能拿到这幅草书,想必圣上会很高兴的!”

    “既然如此,二皇子该去会稽才是!”秦熺说道。

    赵涿道:“那个王家秦大人也是知晓的,便是王铚家!”

    秦熺目光微微一闪,这个王铚,他自然是知晓的,当年他还抢了人家不少藏书,闹到临安来,却是被秦桧给轻而易举的便摆平了。

    “二皇子的意思是?”秦熺目光微微一闪,他发现赵涿这个人,并非是他估计的那般,虽然算不上大智慧之辈,但绝对不是傻子,换句话说,曾经的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我在想,反正秦大人与这个王铚早就势不两立,便由你派人去将张旭真迹给找来,毕竟我是皇子,参与储君之争,要是落些口实在外面,对咱们都不利!”赵涿不由说道。

    秦熺点头:“二皇子的意思,微臣已经明白,最多明日晚上亥时,张旭的真迹,定会完好无损的送到您手上!”

    “如此,那便麻烦秦大人了,我这就回去,等着你的好消息!”赵瑗说道。

    秦熺点头,待得赵涿离开,便把冯七给叫来。冯七带着陈八、褚九、卫十三人,直奔着会稽去了。

    玉孤寒一直在关注秦府的举动,见得冯七他们的动作,不由微微皱眉,因为他没有想明白冯七等人出城,到底所为何事。

    转眼之间,一天的时间便过去了。冯七等人回来,晚上时分,玉孤寒摸进去秦府,见得赵瑗前来府上,便往厅堂这边行来。

    “这就是张旭的真迹吗?写的乱七八糟的,为何有人追捧?”赵涿看着那一幅字,不由说道。

    秦熺闻言,心里面却满是不屑,这赵涿虽不是傻子,但却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看不明白,便说人家的东西不行。书法一道,又岂是谁都能看得懂的?不论是整篇的布局,还是字体笔画的变化,以及整幅术法欲要表达的真意,非是行家,如何能够看得明白?

    “字写得如何,且先不说,你将这张旭真迹保管好,圣上寿辰那日,能够献上,定然会让你大放异彩,更得圣上喜欢!”秦熺说道。

第六百四十一章 储君激争(三)

    赵涿点头,将张旭草书真迹收好,转身便出来秦府。玉孤寒见状,不由轻声自语:“张旭的草书真迹,你们是从何处得到的?”

    是夜,玉孤寒来到无名谷中,让林萧、曲雯雯二人易容,出去查探一番,第二日傍晚时分,玉孤寒才知晓这草书真迹,乃是冯七等人前去会稽王家抢的。

    王家一直都是书香世家,当年藏书被秦熺抢走不少,如今变本加厉,连收藏的张旭真迹也被抢了,要说他们没有怨气,谁又会相信?

    玉孤寒看着即将落下的夕阳,不免生出几许无奈之色,这秦熺简直就是个强盗,做事不折手段,可惜如今的秦家,已经没有了秦桧,此次赵构寿辰,他也该准备一件礼物了。

    夜幕降临,玉孤寒出来临安城,骑上骏马赶往会稽,来到王家,接待的是王家家主王铚,了解秦熺派人抢张旭真迹的经过,玉孤寒不由问道:“王兄可有打算,去临安城告一告这秦熺!”

    王铚叹息一声:“当年我王家藏书被抢走过半,去临安城告案又有何用?罢了,张旭的真迹虽是珍贵,但是我王家还要生存下去!”

    玉孤寒道:“如今的秦家,已经不是当日的秦家,若是王家主信得过,便直接去临安府喊冤,这件事情,我相信一定会有人还您一个公道的!”

    王铚想了许久,忽然间说道:“好,那我听你的,此去告案,并非只是为了张勋草书真迹,而是不能让秦熺这样的贼子继续猖狂下去,让他明白,还是有人敢站出来反对他们的!”

    玉孤寒点头:“如今这世上唯唯诺诺,畏首畏尾的人太多,才会助长了秦熺这等人的嚣张气焰,不论是此次结果如何,我在这里保证,王家能够全然而退!”

    王铚闻言,不由看了玉孤寒一眼,他并不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但是谁都能看得出来玉孤寒此行目的。凡是与秦家作对的人,王铚都觉得是侠义之士,但玉孤寒这话,很明显其手段非凡,当下不免对玉孤寒的身份好奇。当然,这也是玉孤寒没有报真正的姓名。

    转眼之间,便是赵构寿辰的好日子了,皇宫里面,一片歌舞升平,文武大臣在座,享受着舞蹈,听着曲儿,享受着美食,惬意无比。

    在这时候,赵涿的礼物上场了,当他将张旭的草书真迹给拿上来,所有的臣子们看得眼睛直直的,都在夸张那张旭草书真迹。

    赵构向来酷好书法,见得这张旭真迹,当真是喜不自胜,小心翼翼的给接过来,道:“唐代书法家中,这张旭的书法,已经不在字的范畴,乃是不折不扣的艺术,你们看他这些的横竖撇捺,均是有自己的特色,但又恰到好处的结合,当真有几分自然天成的韵味!”

    文臣们闻言,都急忙上来欣赏这传说中的书法大作。赵涿站在一边上,满脸的得意之色,看向赵瑗时,更有几分挑衅意味。

    欣赏了好一会,终于轮到赵瑗弦上寿礼了,他的也是一幅字,只是不是名家之作,而是他亲手写的。坦白说来,赵瑗的字算不得什么,但是赵构见得写的是《道德经》,眼睛忽然一亮。

    因为见过太多生死,是以对生命格外看重,赵构最近都在研讨长生之术,于这一道之中,道家的东西比佛家的要胜过几筹。是以这些时日以来,赵构专研道家之术,而这《道德经》,传闻乃是道家鼻祖老子著作,以赵构看来,其间蕴藏着什么长生秘术也说不定。毕竟老子西出函谷关,骑牛得道的故事,如今传说极盛。

    “嗯,这幅《道德经》虽然不如名家之作,但也足见我儿之用心,不错不错,这是朕今日收到的最好礼物!”赵构不由说道。

    赵瑗听得赵构之言,心下暗暗叹息,长生向来虚妄,君王尤其得警惕,这般献媚,他还是第一次,心里面不免有几分不舒服。

    “儿臣手里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思前想后,便只能献丑,写下这幅《道德经》了,父皇不嫌弃就好!”赵瑗说道。

    赵构大笑一声:“我儿多虑了,什么嫌弃?这《道德经》朕会裱起来,放在书房中的!”

    赵涿见得赵瑗竟然得到赵构认可,风头在他之上,一时间先前的优越感半点都没有了。只是他并不知道,这还只是个开始而已。正当这时,外面的太监进来禀报道:“圣上,临安府的知府求见!”

    赵涿正在气头之上,心中甚是烦躁,他道:“一个小小的知府,这可是当今天子寿宴,他有何资格能够来?”

    赵构闻言,目光微微一闪。坐在下面的秦熺,直接想上去给赵涿一巴掌,这个时候,竟然还敢胡言乱语,不是自找没趣,又是什么?

    “他有什么要紧事吗?”赵构问道。

    那太监道:“知府大人没有说,不过他说一定要来寿宴,恳请圣上能够答允!”

    “今日乃是大好日子,准奏!”赵构说道。那太监答应一声,出去大殿,不多时便将临安府的知府给带上来了。行过大礼之后,赵构问道:“爱卿是有什么事吗?”

    “回禀圣上,微臣此次前来,是要确定张旭的那幅草书真迹,是否在皇宫!”临安府知府答道。

    赵构笑道:“莫非爱卿也是书法行家?也想一睹张旭草书真容?来人,展开书法!”

    “如此,那便多谢圣上了!”知府答应一声。

    知府上前看了一会,道:“这的确是张旭的草书真迹,只是圣上,眼下衙门里面,会稽王铚前来告状,说这张旭草书原本是他们王家的珍藏作品,是被秦熺秦大人给派人去抢来的。王家乃是士族,世代书香,秦大人也是名门世家,这其间牵扯太大,微臣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才进宫来见圣上!”

    “胡说,这张旭真迹乃是本皇子找来的,与他们王家有什么干系?”赵涿厉声说道。

    知府说道:“皇子殿下,如今这事已经闹得天下皆知,处处皆是在谈论此事,若是处理不好······”

    知府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在这里的臣子都明白其间关键。赵构是天子,他的寿辰之上,有人将百姓的东西给献上来,堂堂九五之尊,与百姓争抢一幅字画,这要是真的传遍天下,后果是什么,不用想也明白的。

    秦熺非是傻子,他忽然间也明白这里面的关键,显然此次抢字,不是当年的抢藏书,更是不会有秦桧出来为他遮风挡雨,眼下这境况,只能靠着他自己来化解。

第六百四十二章 美人为陷(一)

    “圣上,微臣请求来处理这事!”秦熺自告奋勇。其他大臣倒是没说什么,毕竟这关系到秦家的名声,有千万双眼睛看着,秦熺出马,也不敢弄什么玄虚的。

    史浩此时说道:“圣上,事关秦家,秦大人出来,不免会给别人说三道四的机会,微臣认为,此事宰相来处理,一来可以显出圣上对此事的看重,封住天下悠悠之口,二来以宰相大人的公正廉明,想必朝堂上下,谁也不会反对!”

    “准奏!”赵构采纳史浩建议,秦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下的困局,显然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的。计谋一块,看来的确是离不开玉孤寒了,此时他想着的,便是将玉孤寒找过来商议。当然,就算是要依靠玉孤寒,但是在他的心里,玉孤寒从来就算不得什么。

    一幅张旭的真迹,引出来这许多事情,赵构不免有几分心烦,寿宴进行了一会,便草草了事。

    出来皇宫,赵瑗便往史府而来。史浩道:“这是夺嫡之争以来,咱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胜利,只要圣上不在宠爱二皇子,不用多说,这储君之位,便是殿下你的了!”

    赵瑗道:“还是不能大意,玉孤寒说了,这只是开始而已,赵涿也不可能因为这事从此不得圣上喜爱。而我,恐怕也不见得就此被圣上看重!”

    史浩道:“玉孤寒计谋确实绝世无双,但此人也危险,殿下不可大意,毕竟他连自己的义父都能下得去手!”

    赵瑗闻言,却是沉默下来。史浩这番话语,并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因为这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争天下不是说着玩的,事事都须得有缜密计划,在面对一些事情时,更是不能感情用事。

    “不用恩师提醒,他其实也防着我,与我保持着距离的!”赵瑗这话说出来,心里面不免有几分难受。史浩见状,却是连连摇头。

    宰相府上,赵涿怒气冲冲的将秦家厅堂上的不少东西都给摔了,当下他看着秦熺说道:“我让你去王家拿一幅字画,为何就闹成这般样子了?看来你们秦家,也不过如此而已,本皇子是该考虑其他辅佐人选了!”

    秦熺闻言,心中甚是愤怒,但是他却神色淡然:“这件事情,确实没有想到王铚有这般大的胆子,但是二皇子还是慎言,如今朝堂之上,除却我秦家,您看到谁站在您这边了吗?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事情微臣会处理好,但是也希望二皇子以后别什么怒气,都发泄在微臣身上,好了,微臣有些累了,来人,送客!”

    “你······”赵涿脸色难看到极致,他实在没想到,秦熺胆子竟然这般大,在这府上,竟然就给他脸色看。作为皇子,这实在忍不住。可是正如秦桧所言,朝堂之上,那些中立的人根本不会理会他的,剩下的便是赵瑗的人,谁也没有站在他这边,经过今日这寿辰之事,其他人更是不会为他所用了。

    “我忍着,只要能够登基,秦家,便是第一个倒下去的!”赵涿出来秦府,回头看了一眼,声音里面的恨意,毫不掩饰。

    厅堂之上,秦熺单手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吩咐道:“来人,去请玉公子!”

    待那人出去,秦中、付伦走了进来。付伦开口道:“眼下这般尴尬局面,还真是不好处理!”

    “我知道不好处理,如果没有什么好的计策,便安静一下,让我理一理思绪!”秦熺的不耐烦,秦中、付伦都看得出来。

    将近半柱香时间过去,玉孤寒来到秦府。秦熺直接开门见山:“玉兄,眼下这情境,你可有什么好的法子?”

    玉孤寒道:“大人不必焦虑,此次虽然有乱子,但并不影响什么,大人向圣上认错,给予王家一些赔偿,想必他们也不敢将事情闹得太大的!”

    “这法子真能管用?就算是管用,也会削了秦家的面子,玉孤寒,你这是什么计策?”秦中怒声说道。

    “二公子息怒,如果给圣上道歉,便可化解如今的危局,在下认为还是值得的,再说,圣上是天子,给圣上道歉,这并非是什么难为情之事。圣上要的只是服软而已,此事刚过易折!”玉孤寒说道。

    秦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秦熺沉吟一会,不由一笑:“玉兄说的不错,毕竟咱们是臣子。”

    玉孤寒淡然一笑:“看来大人还是想透这其中的关键了!”

    秦熺脸上笑意不减:“玉兄都提醒得这般明显了,若是我还看不透,如何做这秦家的主人?”

    “甚好,那在下不打扰大人你们做事,先告辞了!”玉孤寒说道。

    玉孤寒走后,秦中不由问道:“大哥,你们又打这种哑谜,小弟实在理解不过来!”

    “很简单,一切掌控权在圣上,他要我利用圣上和父亲之间的情谊,从而令圣上开恩。玉孤寒最厉害之处,便是能够抓住问题关键,直击要害,眼下这一步虽有几分屈辱,但却是不得不如此!”秦熺说道。

    付伦道:“这有些刀尖上独舞的意思,不过有的时候,确实需要这种勇气,困难之前,是我们太过保守,不如他玉孤寒冒险!”

    秦熺摇头:“认错可不是冒险,而是能屈能伸,刚过易折的道理,我们都知晓,但要做到,却是无比困难,这才是玉孤寒厉害的地方。他考考虑的不仅仅只是进可攻,还要退可守!”

    “这么说就像是练武功一般,我倒是明白过来了,眼下咱们到了要退守的时候,而不是进攻!”秦中道。

    秦熺点头一笑:“就是这般!”

    “好了,我要进宫去见圣上了!”秦熺穿戴好官府,来到皇宫,行过大礼,将自己的错误给一一列上。

    赵构闻言,淡然一笑:“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过这张旭的草书真迹,得送回去给人家,毕竟这人家的东西,如果人家同意卖,你可以出钱买,不同意便只能作罢!”

    “圣上说的是,微臣觉得,不仅仅要将张旭草书真迹退还,更应该给他们一些补偿,以表微臣真心悔过的诚意!”秦熺说道。

    赵构听得秦熺这话,更是高兴,只听他道:“嗯,不错,年轻人能考虑到这些的,现下已经不多了,不过也别给得太过,王家是士族、书香世家不假,但是也不能助长他们的气焰,否则以后动不动就来临安闹事,朕哪里能管得了这许多?”

第六百四十三章 美人为陷(二)

    秦熺闻言,心中悬着的大石彻底落下,当下他不由一笑:“一切但听圣上吩咐!”

    “去吧,朕相信,以你的本事,能够将事情给办的妥妥帖帖的!”赵构说道。

    秦熺谦虚一句,转身退出去皇宫。王家的事,轻易的解决,而且赵构还没有怪罪秦熺,这让史浩有些难受。

    史浩坐在屋子里,眉头紧皱,思虑着赵构到底是什么想法,却是在这时,云海四杰中的商宇,只听他道:“大人,查清楚了,是玉孤寒给秦熺的计策,化解了秦熺的困局!”

    “玉孤寒?”史浩的声音里面,带着几许愤怒,他如何都没有想到会是玉孤寒。

    正当这时,赵瑗来了。史浩将玉孤寒出谋划策之事说了,又补充道:“玉孤寒是个三刀两面的真小人,此人不足信!”

    赵瑗却是心底里在盘算之后,抬起头来,道:“此事恩师不要理会,我自有打算!”

    临安城外的湖泊处,赵瑗见得玉孤寒到来,便上去问道:“为什么要帮秦熺?你不知道他是赵涿的人?”

    玉孤寒道:“看来你还是没有明白过来,至始至终,我都算不上与你站在一起,只是一场交易而已!”

    赵瑗听得这话,不免有几分生气,过去好一会,又开口道:“难道解释一下就这么难吗?”

    “你要搞清楚,储君之争是你和二皇子,秦熺虽是其爪牙,但你认为圣上会因为一幅画,就罢免了他的官职?”玉孤寒说道。

    这话玉孤寒不是第一次说,但赵瑗这次却是没有听明白,他道:“所以你顺水推舟,给秦熺出了主意?”

    玉孤寒道:“秦家的势力盘根错节,给他们的打击若是无关痛痒的,只会让他们警惕,更难对付,这些你或许现在还不明白,但有一天,也许你会明白的。我玉孤寒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既然选择了你这条路,便不会将自己的路给断了,这天下要大治,秦家必除!”

    赵瑗听得呼吸急促起来:“我该相信你吗?”

    “人总是有留一些戒心的,尤其是你,将来可是要成为天子的。”玉孤寒正色说道。

    “连自己人也不能信任?”赵瑗问道。

    玉孤寒看向天空,轻声说道:“帝王向来都是孤独的,这一点你必须明白。”

    赵瑗闻言,却是呆在当地。玉孤寒看得他的样子,虽是有几分不忍,但终究没有一句安慰的话,人只有在孤独之中,才会变得更为强大。作为天子,要付出的,自然比寻常人多。

    秦府,秦熺别提有多高兴了,他将秦中、付伦两人找来,皇宫里面的一切都说了。付伦、秦中都听得甚不是滋味,好在如今秦家困局已经解了,这才是最关键的。

    “圣上还是那个圣上,只是咱们走进了自己画下的牢中,以后就看我如何慢慢一步走上去宰相位置!”秦熺满脸得意之色,今日见过赵构之后,他心里面便有了谋划。

    “汤思退这人太过圆滑,今次史浩将锅推给他,也没来秦府问过一句半句,说不定他已经有法子解决,咱们眼下的对手,可不只是有史浩,还有汤思退也不不容小觑!”秦中说道。

    秦熺目光微微一闪,道:“想不到二弟也有这样的见解,甚是难道!”

    秦中不由一笑,道:“大哥这话说的,见得多了自然就有些感觉,难不成大哥真把小弟当成了傻子?”

    秦熺点头,脸上有淡淡笑意,只是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皇宫之中,赵构坐在书房里面,思前想后,忽然将南宫尧给叫进来,道:“以你之言,如果要从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间选择一个做太子,你会选择谁?”

    南宫尧跪在地上:“圣上这是折煞微臣了,微臣怎么会知道?大皇子、二皇子皆是人中龙凤,不论他们成为太子,都是大宋之福,百姓之福。”

    赵构轻笑一声,指着南宫尧说道:“你呀,就是太过小心谨慎,不过这羽林军统领的位置,也需要你的小心谨慎,朝堂上的大事,你确实不怎么懂,是朕为难你了!”

    “微臣不敢!”南宫尧答应一声。

    “起来吧,你可是朕的贴身侍卫,羽林军统领,别动不动就跪,在这天下,只有朕让你跪,你才可以跪!”赵构说道。

    南宫尧起身,恭敬的站在一边上。赵构沉吟一会,下令让汤思退进宫来。

    汤思退知晓,他的一举一动,肯定都在赵瑗、赵涿的监视之中,也明白如今赵涿和赵瑗之间的储君之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鹿死谁手,只看赵构如何掌控。

    “见过圣上!”汤思退跪在地上,行的是大礼。赵构摆手:“起来吧!”

    汤思退站起身来,退到一边上:“不知圣上召见微臣,有何吩咐?”

    “你不必紧张,只是随意谈谈而已,眼下这太子未有确立,爱卿身为当朝宰相,不知有何建议?”赵构说道。

    汤思退心中想到:“事关储君之事,还只是随意谈谈,我的圣上,什么事才是大事呢?”当下他却是沉默下来,过去好一会,这才开口道:“大皇子沉着冷静,英明睿智,二皇子活波可爱,智慧多才,不论他们两人是谁,都有成为太子的潜力,将来成为大宋国君,也会是圣上一般的明君!”

    赵构忽然间笑起来,弯着身子,看上去有几分随意。过去好一会,他缓过气来,道:“宰相你这话,比朕想象中的还要圆滑,但作为宰相,许多时候,许多时候得有自己的判断。譬如今日,朕与你商量储君之事,你这很明显是答非所问啊!”

    汤思退不免有些尴尬,他想了一会,道:“圣上这也是为难微臣嘛,毕竟两个皇子都各有长处,您问微臣,微臣不说实话,该如何答?”

    赵构甚是喜欢汤思退说话,当下他心里高兴,道:“这倒也是,他们可都是朕的皇儿,如若不优秀,如何能做皇家的人?”

    顿了一顿,赵构又继续说道:“如果要考较他们,宰相会如何做?”

    “圣上您就饶了微臣吧,微臣怎敢考较两位皇子?”汤思退满脸为难之色。

    “你可是宰相,不为难你,难道为难南宫尧?”赵构笑道。

    汤思退满脸无奈之色,其实宰相这个位置,他一直都觉得是烫手山芋,如今赵构之言,更是让他肯定这个想法。

第六百四十四章 美人为陷(三)

    “两位皇子都很好,都是治国良才,但作为天子,要经受得住一些诱惑!”汤思退若有所思的说道。

    赵构闻言,双眼顿然一亮:“朕就知道,宰相肯定有主意,不错不错,朕已经有了主意,这就宣两位皇子进宫,另外,挑选二十个美人。”

    汤思退和南宫尧闻言,皆是双眼发愣,显然不知道赵构要做什么。不多时,赵涿和赵瑗都来到宫里,赵构将挑选好的二十个美人给带上来,道:“皇儿们,今日朕甚是高兴,赏赐给你们每个人十个美人!”

    赵瑗、赵涿闻言,皆是发愣,不过赵涿眼底处藏着的,却是欣喜激动之色,因为赵构赏赐的这十个美人,确实都是绝色,各有各的姿容风采。

    “多谢父皇!”赵涿、赵瑗同时答应一声,各自带着十个美人回去。

    赵瑗心里七上八下的,来到史浩府上,将赵构的赏赐给说了,史浩沉默一会,道:“殿下,不论如何,您够不能碰这十个美人!”

    赵瑗苦笑一声:“恩师知晓的,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好色之徒,只是这是圣上赏赐的,我怕的是不碰,反而会让圣上不高兴!”

    史浩想了一会,道:“眼下圣上是什么意思,谁也说不清楚,还是如平常一般较好!”

    赵瑗点头,回到府上,还是难以安宁下来,想了许久,传书给玉孤寒,两人在城外的湖泊边见面。

    “圣上给了我十个美人,你说该怎么办?”赵瑗开门见山说道。

    玉孤寒先是一愣,接着却是笑道:“看你这烦恼的样子,莫非圣上给的十个美人不是美人,全是丑八怪?”

    “不但不丑,而且各个貌美如花!”赵瑗说道。

    玉孤寒脸上笑意不减:“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这副神情?莫非赏赐给你美女,还委屈你了?”

    “能不能别说笑?”赵瑗有些发火。如果这世间真有对女人难以心动的君子,那赵瑗肯定当选。

    玉孤寒道:“我还真没没有说笑!”

    “唉,真不知道父皇在想些什么!”赵瑗道。

    玉孤寒道:“你是怎么想的?”

    “我还能怎么想?”赵瑗满脸泄气,接着又道:“我恩师史大人建议不要乱动,可是我从来就没有要动她们的想法!”

    玉孤寒道:“既然没有想法,何来这么多的烦恼?”

    赵瑗看了玉孤寒一眼:“你也赞成?”

    “人的生活,常态是什么样子的,如何懂得掩饰,但时间长了,终究都是掩饰不住的,当然,一辈子活在伪装里面的人,也是悲哀的,这种事情,谁也不知晓圣上是个什么想法,既然如此,那便从自己的本心出发,何须理会太多?佛家有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这是佛门禅宗六祖慧能禅师说的,你这是讽刺我该出家当和尚吗?”赵瑗满脸气恼。

    玉孤寒只是一笑:“你就是想得太多,才会有这许多的烦恼!”

    赵瑗呆呆站了一会,回过神来,玉孤寒已经走远。

    秦熺得知赵构赏赐给赵涿十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当晚就没有坐住,连夜赶来赵涿府上,却是见得舞姬正在跳舞,音乐响起,还有美人伺候在赵涿左右。

    “难得秦大人有兴致来本皇子的府上,坐下来咱们好好喝上几杯,顺便看看本皇子府上的歌舞,能否比得上你府上的!”赵涿笑着说道。

    秦熺满脸无奈之色,当下他坐到赵涿身旁,道:“听说圣上赏赐给殿下十个美人?”

    “是啊,父皇的意思,我自然是明白的,十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寻常人肯定把持不住,但我赵涿是寻常人马?”赵涿笑道。

    秦熺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殿下有这个见解,微臣甚是欣慰!”

    赵涿不由笑了笑:“莫非在秦大人的心中,本皇子当真是个色中饿鬼?”

    “殿下言重了,作为殿下的谋臣,微臣担忧是在情理之中的,还请殿下谅解!”秦熺说道。

    赵涿摆手道:“我知道秦大人的想法,也知道你的良苦用心!”

    秦熺点头一笑,欣赏了一会歌舞,陪赵涿喝了几杯,这才离去。

    转眼之间,十天的时间过去,赵涿看着是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心里面痒痒的,到第十一天的时候,他心中想到:“莫非是我多想了?父皇赏赐美人给我,并没有其他的想法!”

    想到这里,赵涿眼睛忽然一亮,心中自语:“父皇看似温和,但向来霸道,此次他赏赐美人,若是不享用,反而是抗旨不尊!”这个理由,彻底把赵涿给说服了,当下他吞了一口口水,当夜就让其中的一位美人侍寝。

    接下来的十天里面,每天晚上都有一个侍寝的,十个美人,无一例外。转眼之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在这一个月时间里面,赵涿变本加厉,以前只是一个人侍寝,后来是十个人一起侍寝。

    当过去一个月零十五天的时候,赵构来到了赵涿的府上,点明要见那些美人,还检验他们是不是完璧之身。赵涿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好在检查完之后,赵构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对赵涿笑了笑。

    赵涿不由想到:“难道误打误撞,真的猜到了父皇赏赐美人的意思?”胡思乱想之间,赵涿不免有几分得意,这些时日过的是神仙日子,还能够争得储君之位,这种滋味,实在太美妙了。

    赵构出来赵涿府宅,没有回宫,而是往赵瑗这边来。与赵涿相比,赵瑗的生活倒是复杂了许多,琴棋书画皆有涉猎,诸儒家、法家、兵家亦是在熟读范围之内。只是这皇宫的藏书,终究是比不过仁义山庄的。他的智慧,也远远不如玉孤寒,不可能成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算尽万物运行,通晓人情世故的谋者。

    正当这时,管家急匆匆上来禀报:“殿下,圣上来了!”

    赵瑗建造府址以来,赵构来过的次数并不多,听得管家之言,不由一愣,反应过来之后,带着府上的人,急匆匆的迎接出去。

    赵构站在大门之前,见得赵瑗到来,不由说道:“瑗儿,你这府址建造是不是太过简单了一些?”

    赵瑗道:“不简单了,寻常人家,有个几间屋子,已经足够容下,儿臣这院子,三进三出,有几十间屋子,占地五亩之多,够了够了!”

    赵构听得这话,回想起曾经为扩建皇宫而消耗国库之事,不免有几分惭愧。几十年的风风雨雨,他已经不是曾经那血气方刚的少年郎了。对于国家,已然有了新的看法。

第六百四十五章 谋逆之局(一)

    “甚好,不愧是朕的皇儿!”赵构夸赞一句,与赵瑗一起走进院子。见得这里没有半点奢侈豪华之气,清新典雅是宅院的格调,不论是建筑的面向和高低,矗立角度,还是种在此间的花草树木,建造的人工湖泊,均是恰到好处的镶嵌在合适的位置。

    整个宅院,就像是一件艺术品,宛若款款到来的书法作品,又像是一幅花的生动极致的山水画卷。这宅院比起皇家宅院太小,但却是内藏天地,任何人进来,尘世之心都会受到洗涤,令贪欲者清心寡欲。

    赵构仔细的打量着这里的一切,发觉皇宫里面除却奢侈豪华之外,却是一无是处,当下不由说道:“皇儿这处院子,当真不凡,是父皇先前眼拙了!”

    “父皇哪里的话?儿臣这般布置,也只是希望住得舒心一些而已,至于其他的,没去多想!”赵瑗说道。

    赵构点头:“如果这天下给你来治,有何想法?”

    “儿臣不敢妄言!”赵瑗答道。

    赵构摆手道:“无须想太多,这就是咱们父子之间的闲谈而已!”

    赵瑗沉思一会,道:“治国之道,儿臣认为儒家、法家、兵家三家皆有可取之处,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儒家提倡民贵君轻,以礼治国,这是道德层次上的,然众生百态,有美便有丑,道德约束不住的,便要借助法家的手段了,国法律令,人人都得遵守。文以治国,武以安邦,兵家乃是保住一个国家的关键,正所谓弱国无外交,只有军队强大,作为大国之保证,内外兼具,方能令国家富强!”

    赵构点头:“于这一点上,父皇与你却有不同见解,但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你没有刻意应和揣摩,甚好。不过治国不能只是空谈,须得从实际出发,能屈能伸,不仅仅只是一个主君该有的,任何人能做到这一点,也能进退自如!”

    “儿臣受教了!”赵瑗答应一声。

    赵构忽然道:“前些日子,朕赏赐给了你十个美人,不知道现下他们如何了?”

    赵瑗心叫道:“果然来了!”他神色不变,只是说道:“儿臣没有明白父皇的意思!”

    赵构大笑一声,随即命人上前来,去检查那十个美人。令赵构惊讶的是,那十个美人竟然全都是完璧之身。

    “皇儿最近做些什么?连美人都顾不得看上一眼!”赵构笑着问道。

    赵瑗听得赵构的话,略有几分尴尬,只听他道:“说来不怕父皇笑话,最近时日,孩儿不是在读书,便是在练习书画等等,加上一些琐屑之事,不要说是那些美人,就连自己的妻儿都来不及照顾!”

    赵构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论何时,家人都是你最亲近的人,他们分享你的喜怒哀乐,成就和失败,有人说帝王是孤独的,但是你可以活得不孤独!”

    “父皇教训的是,儿臣谨记于心!”赵瑗说道。

    走了一会,赵构似乎极为高兴,回到皇宫中,便命人拟旨,决定立赵瑗为皇太子,典礼于明年正月举行。

    此时已经是十一月,换句话说,再有两个月不到,赵构便是太子,将是这大宋的储君。消息传开,秦熺等站在赵涿一边的人,可谓是愤怒到极致,同时心里面也生出无穷无尽的恐惧来,因为他们知晓,但凡赵瑗成为储君,对于秦家的打击会有多大。

    至于赵涿,整个人是懵圈的,本以为猜到赵构赏赐美人的想法,最后结果却是背道而驰,这反转实在太大,一时半会,他回不过神来。

    大局已定,玉孤寒终于松了一口气。心莲也甚是高兴,今日的午饭多做了两个菜,全都是玉孤寒喜欢吃的。

    “忙活将近二十年,终于要拨云见日,这实在值得庆祝,今日我便将自己酿造的桂花酒给拿出来,咱们好好喝上几杯!”心莲说道。

    玉孤寒笑道:“这的确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对了,咱们晚上回去无名谷!”

    心莲点头,他来到一株桂花树下,将埋藏多年的美酒给挖出来,其中一坛留着,晚上带过去无名谷,另外一坛,眼下便已经开启了。浓浓的醇香味弥漫,整个院子里面皆是被充满。

    “好酒!”玉孤寒饮下一杯,与烈酒的火辣辣不同,这桂花酒清香甘甜,味道极好,仿佛能够洗涤人的心灵,变得空灵无垢起来。

    一顿午饭吃过之后,心莲上街去为玉临风、林悦买礼物。这两个小家伙,随着年纪增长,越来越难忽悠了,为这礼物之事,心莲真是头痛。

    玉孤寒今夜要赶回去,那是因为急着要将这里的一切与无名谷中的人分享,因为离着为岳飞翻案,又进一步了。漫长的黑夜,终于在遥远的地方见到了些许光亮,那将是星星之火,直到燎原。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夜幕降临,玉孤寒和心莲却是在屋子里面坐着,只等着亥时将近,便可以出发了。

    西湖之上,依旧是如往常一般,亥时将近,湖面上依旧有不少人。玉孤寒、心莲的小船,避开众人目光而行,不多时便来到无名谷之前。

    进入无名谷中,只见得处处灯火通明,宛然一处小村庄一般。玉孤寒、心莲还没有走上前去,便见得两人风一般扑上来。

    十七岁的玉临风,与他的名字一般,玉树临风乃是真实写照,俊朗的五官可比宋玉、潘安,身材颀长,一举一动,透发出来一股子不凡气势。

    “爹爹你怎么才来?”玉临风是在柳红妆等人的手掌心里面捧着长大的,平时里见玉孤寒少一些,是以每次见得玉孤寒,反而最为亲昵。作为父母,玉孤寒和柳红妆都知晓其中原委,每次想到这些,心里面不免有些难受。

    心莲笑道:“因为要为你准备礼物啊?”

    “莲姨,我已经长大了,你买的那些东西,只适合小孩子玩呢!”玉临风是故意说的,他眼睛一眨一眨的,简直就是个小机灵鬼。

    林悦在一边上叫道:“临风哥哥已经长大了,可是我还小,这些肯定都是我的!”

    玉临风听得这话,却又不干了,这两个孩子,便是谷中一众高手的开心果,经常在谷中胡闹。当然,每次都是玉临风让着林悦,如此一来,倒是还有几分兄长风范。

第六百四十六章 谋逆之局(二)

    林悦虽然才十三岁,但已然是个美人胚子,玉孤寒还好,柳红妆每次看着她,都像是看着自己的儿媳妇一般。想着曾经与玉孤寒在仁义山庄的一切美好,便将一些东西都寄托在玉临风身上,可偏偏这小子一点都不开窍,向来只会欺负人,没有当年玉孤寒的半点风范,这让柳红妆很是着急。

    吃过晚饭之后,玉孤寒又与玉临风练练武功,这小子当真妖孽,十七岁的年纪,却是已经不不弱于任何的顶尖一流高手。不仅如此,他聪慧过人,懂得运用巧力,如今这无名谷中,李道松、马伯舒等人武功早已入化境,可是要打败这小子,也得百招之外。

    玉孤寒功参造化,其武功心法,毫无遗漏的全部传于玉临风,如今父子两人过招,不下于任何一场玉孤寒经历过的大战。

    玉临风所学博杂,刀枪剑戟等兵器皆是精通,拳法、掌法、腿法等等皆是炉火纯青,只是还没有达到集百家之长,自成一家的了得境界。玉孤寒也不点破,因为他知晓玉临风聪慧,定然会自己悟通的。如果他来点破,那便是他的武功,而不是玉临风的了。

    “我要什么时候,才能达到爹爹这境界!”玉临风不由说道。第九十招的时候,玉临风大意,最终还是输在了玉孤寒的手上。

    “你很聪明,但得脚踏实地,不能一味的求快求长进,有时候让自己慢下来,才能看清周边的风景,看清自己!”玉孤寒说道。

    玉临风将长剑一收,笑道:“我如今的本事,可以自己出去玩了吗?”

    玉孤寒淡然一笑:“去问你娘亲,要是她允许,自然没问题!”

    玉临风闻言,不由大喜,从小到大,只要他想要的,柳红妆能够给的,都不会吝啬。再者,柳红妆曾经说过,只要玉孤寒答应,他便可以出去的。

    见得玉临风高兴的样子,玉孤寒也是满脸笑容,柳红妆走过来,轻声说道:“他从来没有在江湖上走动过,我还真是有些担心呢!”

    玉孤寒道:“这小子和你一般机灵,估计没有人谁能对付得来!”

    “净说些好听的,他这活泼性子只是表面,沉着冷静之处,胜过当初的你呢!”柳红妆说道。

    玉孤寒笑道:“那还有什么担心的?”

    “是啊,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不,还是担心!”柳红妆这时才知晓作为母亲的矛盾。

    玉孤寒道:“你该为外面的人担心,这小子出去,说不定能将天都给捅出个窟窿来!”

    柳红妆笑道:“怎么说得我都有几分期待呢!”

    玉孤寒闻言,不由大笑一声。江湖之上,向来涛浪漫天,只是如今他的身份,不免有几分尴尬,这才是他担心的地方。

    在这时候,李道松、马伯舒、吴赫、赵显生等人皆是走过来,玉孤寒早先吃饭,没有将赵瑗已经要立为太子的消息说与他们。如今才说,众人皆是激动不已。

    “二十年的努力,终于要见到成果了,要说不激动,那肯定是假的,小寒,你一定要坚持住,等到岳元帅平反的那天,我们便一同出去为你正名,让天下都知晓,是你的努力,才让奸相秦桧、万俟卨等人倒下,才有为岳元帅翻案的机会!”马伯舒走过来,轻轻的拍了一下玉孤寒的肩膀。他如今已年过四旬,但玄功精进,容貌与当初进谷之时并没有多少变化。

    玉孤寒闻言,不由露出沧桑之色,以前他并没有想着为自己正名的一天,但是如今,却是极为期盼那一天的到来。

    回到临安城中,不多时秦熺便派人前来请玉孤寒。玉孤寒来到秦府之上,秦熺却是学秦桧一般,坐在湖泊边上钓鱼。

    “玉兄来了,坐下来陪我钓鱼如何?”秦熺不由说道。

    玉孤寒看了一眼,旁边留着一张椅子,钓鱼的工具全都准备了。玉孤寒在鱼钩上放了鱼饵,甩进去湖水之中,道:“大人今日好兴致!”

    秦熺道:“曾经我父亲与我说过,这钓鱼能够让人冷静下来。人只有冷静下来,才能将利弊衡量清楚,看到自己的不足,加以遮挡,令敌人不可捉摸,看到敌人的破绽,猛烈攻击,一举拿下。可是现下的境况,我实在坐不住,是以从早上到现在,一条鱼都没有钓上来!”

    玉孤寒道:“赵瑗成为太子,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可是他还不是!”秦熺看了玉孤寒一眼,不由说道。玉孤寒淡然一笑:“我明白秦大人的意思,可有的路,一旦选择了,便没有机会退却,您当真决定了吗?”

    “没有退路,那就只能往前走,说不定能走出来一条康庄大道!玉兄认为,咱们有几成机会?”秦熺不由问道。

    玉孤寒沉吟一会:“临安城虽有守军,其统领乃是秦家的人,杨存、田师中等人肯定听号令,是以咱们唯一的对手,便是皇宫里面的羽林军!”

    “羽林军不过八千,算不得什么,杨存如今就在临安城中,他手下的精兵,便有将近一万,城外有田师中,那是大宋军队的精锐,将近五万人马,这取胜的机会还是很大的!”秦桧不由说道。

    玉孤寒点头:“动手的时间,大人想好了吗?”

    “不如在册封太子的那天动手?那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均在皇宫!”秦熺说道。

    玉孤寒道:“这想法甚是不错,可我还是那句话,一旦动手,咱们就没有退路了!”

    秦熺的呼吸不由急促起来,只听他道:“我秦家曾经权倾朝野,但是如今在朝堂之上算什么?继续下去,秦家还是那个秦家吗?我们不是选择了这条路而没有退路,而是早就没有退路了!”

    “此事还得说服二皇子,大人可有把握?”玉孤寒道。

    秦熺道:“赵涿志大才疏,这般落败,他如何甘心?”

    玉孤寒道:“不甘心是一回事,但大人须得将他的野心给牵动,方有成功的机会。”

    秦熺闻言,不由一笑:“玉兄这提醒极好,譬如我,如果没有野心,如何能够下定这般大的决心?”

    玉孤寒没有说话,只是淡然一笑,这个谋逆之局,乃是除掉秦家的最为关键,他多时布局,等着的便是秦熺自己开口。

    布局最为高明的手段,便是要让局中的人认为自己能主宰一切,与其他人无关。这一点上,玉孤寒这些年来已经做得炉火纯青。

    在秦府待了半天,玉孤寒出来,带上面具,直奔着南宫尧的风府宅来,南宫尧是羽林军统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皇宫之中,今日注定玉孤寒白跑一趟了。

    不过好在还有一个多月呢,时间并不紧迫,羽林军的战力,应付杨存城中的一万精兵,应该不是问题,但如果田师中城外的大军进城,那便真的危险了。

第六百四十七章 明心问剑(一)

    思来想去,玉孤寒都觉得要见上南宫尧一面,将消息给他,如何应对,还得从长计议。毕竟秦熺手上掌控的力量,可不是寻常人能够对付得了的。

    秦府,秦中得知秦熺的大胆计划,心神不由猛烈发颤起来,只听他道:“大哥,这是玉孤寒出的馊主意吗?您要知晓,一旦失败,咱们秦家便是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秦熺正色说道:“这事与玉孤寒关系不大,计策是我想出来的,看看如今的秦家,继续下去,衰败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冒险一试,说不定还能够重回巅峰,你愿意看着秦家就此没落吗?”

    秦中闻言,呼吸急促得难以形容,他沉思一会,叫道:“一定是玉孤寒怂恿你这么做的,一定是他,我去找他算账!”

    秦熺道:“二弟,我秦熺是那种容易被人左右的傻子吗?此番计策,确实是我在谋划,不过这个谋划要成功,最为关键的,便是在羽林军。南宫尧武功深不可测,需要二弟率先将其给解决掉,你有把握杀死他吗?”

    “大哥真的决定了吗?”秦中问道。

    秦熺道:“不疯魔,不成佛,赌一把对咱们来说,要么一步登天,要么坠落万丈深渊!”

    秦中闻言,沉默了好一会,思前想后,忽地抬起头来说道:“好,既然是大哥做的决定,我也曾经说过,不论您做什么,我都会支持您,在册封太子的典礼进行之前,我一定会找机会杀了南宫尧!”

    秦熺走过来,轻轻的拍了一下秦中的肩膀,道:“为兄知晓,这件事情如果不成功,咱们秦家从此便完了,可是为兄没得选择,父亲留下的基业,咱们守不住,九泉之下,有何面目去见他老人家?”

    秦中闻言,不免有几分憋屈,他向来痴迷于武道,对于天下大事,不怎么放在心上。秦家陷入生死危机,如今却是不得不考虑多一些,只是这世事变幻莫测,又岂是凭着一双眼睛能够看得清楚明白的?

    玉孤寒回到寒莲居,一直在思虑着,当秦熺发动兵变之时,如何才能够将田师中的军队挡在城外。只有挡住田师中的军队,羽林军才有机会将杨存拿下,而这场兵变,便会以是失败而告终,只有如此,方可令秦家万劫不复,将其在朝堂之上的势力给连根拔起。

    思前想后,玉孤寒的脑海中便只有仁义山庄。仁义山庄里有几百人,个个均是好手,加上临安分舵的上百人,守住城墙片刻,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要如何才能请方景初来帮忙呢?玉孤寒却是半点法子都没有,他拿出曲雯雯给的面具,带在脸上,连夜赶来仁义山庄。

    山庄里一切依旧,包括他曾经住过的翠云轩。睹物思人,往昔一切,于脑海浮现,玉孤寒不免暗暗叹息一声,继续走向前面,却见得门窗之上映着三道人影,却是洪秋雁与一双儿女坐在屋子里面看书。

    如今方勤勤已经是十六岁的大姑娘了,小时候与其弟弟方鹤鸣都很多动,喜欢到处玩闹,如今性子,却是与方景初、洪秋雁差不多,都是端庄文静之辈。一个人小时候如何调皮,但是周围的成长环境对其都会有影响,方勤勤便是如此。

    十六岁的少女,已经落得亭亭玉立,那娇俏的容颜,宛若出水芙蓉,清丽脱俗,空灵无垢。加上其文雅气质,散发出来一股子难以形容的魅力,宛若九天谪落的仙女一般。

    “娘亲,爹爹每天晚上都练剑,咱们去看看他吧!”方鹤鸣忽然说道。他年纪还小,最是坐不住的儿童时期。洪秋雁闻言,只是温和一笑:“别打扰你爹爹练剑!”

    “哦!”方鹤鸣倒是很懂事,乖巧的答应一声,而后却是走开,一个人捣鼓自己的小玩意去了。

    玉孤寒知晓,方景初早已将“诸贤之剑”给练到第八招“唯念苍生”,如今修悟第九招“明心问剑”,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要杀死他为方天儒报仇。想到这里,他不免露出沧桑之色,迷迷糊糊中,却是往后山走来。

    方景初端坐在悬崖边上,这些年来,他将“诸贤之剑”前面的八招给彻底融汇贯通,变化之间,无痕迹可寻,可以说是“诸贤之剑”创立以来第一人。可是这“诸贤之剑”第九招“明心问剑”,却是如何都没有头绪。

    方景初知晓,不练成“诸贤之剑”第九招,根本就杀不了玉孤寒,为他父亲报仇,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一点头绪都没有,不免有几分焦躁起来,毕竟他也是要入不惑之年的年纪了。

    “这到底是怎样的一招剑法?精髓到底是什么?难道不是招式的变化?难道是剑意的显化流转分合?”方景初眉头紧锁,紫电剑挥动起来,剑芒交织纵横,一招一式,均是蕴含莫测威力,只是与“明心问剑”的描述,却是相差太远。

    仁义山庄的祖师爷陆棠曾经将剑法分为三个境界,那便是寻常剑技,人剑合一,以及人还是人,剑还是剑的境界。

    眼下方景初能做到人剑合一,乃是处在第二境界,但是这第三境界,却是无法触摸,无疑,“明心问剑”的剑法,不是在招式之上,更不是在剑意之上。这种玄奥境界,登峰造极的剑法,方景初想破脑袋,如今也没有想出个一二来。

    正当这时,后面传来一道声音:“注重招式,注重剑意,那只是剑技,人剑两忘,只是人剑合一的境界,这第三个境界,需要的是返璞归真,剑还是剑,人还是人,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说的便是这个境界!”

    方景初乃是不折不扣的剑道天才,听得这声音,眼睛一亮,紫电剑横击出去,明明只是简单的一招,但却是有一种神秘莫测的道韵,剑光弥漫,明暗不定之间,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顿然释放出来。他不由喜得手舞足蹈,收了紫电剑,回头看去,只见得一个中年男子站在他三丈之处。

    这中年男子不是别人,正是玉孤寒,他带着面具,又以玄功改变身材,方景初自然认不出来。

    “阁下是仁义山庄的哪位前辈?”方景初恭敬问道。他知晓,人的容貌,只要玄功到一定境界,驻颜非是什么难事,是以不以平辈与玉孤寒论交。此人又是在仁义山庄的后山出现,想必与仁义山庄有关,最为关键的,是他知晓“诸贤之剑”的变化,似乎连第九招“明心问剑”也会。

第六百四十八章 明心问剑(二)

    玉孤寒道:“姓名辈分,皆是虚妄,不过是个符号而已,你又何必要问个清楚明白?”

    “前辈说的是,晚辈唐突了!”方景初神色甚是恭敬,因为他此时没有怀疑玉孤寒身份,只是将他当做仁义山庄的前辈。

    “明心问剑,不在剑意,不在招式,更是不在人剑两忘,而是在于你自己,换句话说,这一招剑法,需要的是破除前人的藩篱,集百家之长,成一家之言,你只是思虑如何变化招式,肯定是没有用的!”玉孤寒向来聪慧,这“诸贤之剑”的第九招“明心问剑”早已悟通。只是他的剑法博杂,早已开了新的路子,与仁义山庄的“诸贤之剑”,早已没有了联系。

    方景初听得玉孤寒的话,不由轻声念叨,过去半柱香的时间,他眼睛忽地一亮,道:“明心问剑,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你明白了?”玉孤寒不由笑道。

    方景初也是一笑:“前辈说得这般清楚,要是晚辈还不明白,那岂不是傻子?”

    “是吗?那请问这明心问剑是怎样的剑法?”玉孤寒问道。

    方景初却是摇头:“不能说,不能说,说了还叫什么问剑?”

    玉孤寒甚是高兴:“不错,看来你是真的理解了!”

    方景初淡然一笑,接着一抱拳:“不如请前辈赐教两招?”

    “要试探我的武功吗?甚好,你尽管出手!”玉孤寒背负双手,站在山道口之处,顿然给人以渊渟岳峙之感。

    “晚辈进招了!”方景初打了招呼,紫电剑直刺出去,剑意似有似无,剑光明暗不定,明明是随意的一招,却是拥有莫测变化之意。这等剑法,于当世而言,已然是登峰造极的存在。

    玉孤寒眼睛一亮,他右手往前一探,捏个剑指,迎上方景初的剑尖。方景初不由一惊,紫电剑可是千古名剑,他所认识的高手之中,还没有谁敢这般无视紫电剑的锋锐呢。

    在这一瞬间,方景初的剑招忽然出现破绽,玉孤寒招式再变,右手一绕,切入破绽之中,轰的一声。方景初顿然后退去好几步,满脸惊骇之色。

    “前辈这是什么招数?”方景初不由问道。

    玉孤寒道:“非是我的招数如何厉害,只是料敌先机而已,如今你的剑法讲究的是后发制人,却是要与我抢相机,自然就会落在下方了。如果再出招,我肯定无法再以这般简单的招式破解你的剑法。”

    方景初刻苦修炼多年,经玉孤寒今晚上指点,如今的剑法,已经臻至登峰造极之境,玉孤寒现下之言,他自然能听得出来非是在客气。

    “既然如此,那咱们再走上几招!”方景初剑法初成,急需找一个人试招,先前一招剑法,足以证明玉孤寒之厉害,此时他需要的便是这般对手。

    声音落下,方景初的剑已经刺到玉孤寒的身前,玉孤寒身子微微一动,灵台一片清明,将方景初剑招之中的变化,给毫无遗漏的映照出来,当下他右手在空中轻轻一划,瞬间便有沉闷的响声传开。

    方景初感觉到他那极尽变化的一招,像是刺在了一片汪洋大海之上,怒卷的波涛将他的紫电剑给困住,当下他握剑的手微微发麻,仿佛要被玉孤寒给带过去一般。

    方景初一声轻叱,紫电剑的剑锋翻转,锋锐的剑气激射而出,如同万千箭矢同时你先而出,密如急雨一般打在空中。一系列的响声传开,虚空像是要塌陷了一般。

    “不错,这般剑法,在当世已经能入顶尖高手之列!”玉孤寒说完,转身却是朝着悬崖边上跃下。

    方景初见状,不由面色大变,叫道:“前辈不要!”声音传出,玉孤寒早已不见,方景初走过来悬崖边上,神色不免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这位前辈是谁,但能指导他练成“明心问剑”,便是极为了得之辈,只是这剑法练成了,却是要去找玉孤寒报仇的,是以心里面才七上八下的。

    回来山庄,方鹤鸣和方勤勤已经休息了,洪秋雁再给两个孩子做衣服。见得方景初精神奕奕的样子,不由问道:“看来今夜是有收获了!”

    方景初道:“成了,这第九招剑法,终于成了!”

    洪秋雁听得这话,却是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知晓方景初的剑法练成,接下来肯定会找玉孤寒报仇。这些过去,方景初杀死方天儒的事情,山庄的人没有忘记,但是真正有恨意的,却是没有几个,纵然玉孤寒还杀了二三十个仁义山庄的弟子。

    方景初见得洪秋雁兴致不高,一时间也是神色一暗:“剑法成了,而我却是看不清楚自己的路,师妹,你说这报仇是天经地义的事,为什么我却是想逃避呢?”

    “世间的恩恩怨怨太多,谁能理得清楚明白?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想逃避,也是情理之中的!”洪秋雁说道。

    方景初忽然沉默下来,却在这时,牧凌丰急匆匆的赶来,站在屋门外叫道:“庄主,宋舵主有事禀报!”

    “这么晚了,宋舵主亲自来山庄,肯定是有什么大事,我先过去看!”方景初说完,便往仁义山庄会会客厅堂走来。

    宋百川道:“今夜兄弟们无意中发现,田师中的军队,正在往临安城靠近,这田师中向来是秦家党羽,如今这异常举动,会不会秦熺有什么大举动?”

    方景初闻言,沉吟一会道:“调动军队,往临安方向,这秦熺到底要做什么呢?”声音落下,他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命令弟兄们密切监视田师中的一举一动!”

    宋百川点头,转身出去安排去了。方景初此时已经彻底将剑法大成的事往了,一门子心思,全在田师中的身上。

    玉孤寒轻功独步天下,那往悬崖下的一跳,身子急速下降将近五六丈的距离,而后体内真气运转,身子横移出去,右手屈成爪子,嵌入岩石之中,身体荡秋千似的甩动几下,接着便又往下坠去,降落到地上时,却是在西湖边上。

    取下面具,沿着西湖行走,不多时便到了临安城的钱塘门处。进入城中,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之上,玉孤寒却是有几分迷茫。今夜指点方景初剑法,全是因为兄弟情谊,但如今想来,方景初的将发生大成,定然是用来杀他的,一时间又是迷茫不已。

    “人生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痛苦?这么多的折磨?”玉孤寒不由自语一声。往前继续走去,却是来到南宫尧的府宅,巧的是,南宫尧刚刚从皇宫回来,灯火还亮着的。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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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剑恩仇记介绍:
不论世道如何黑白颠倒,漆黑昏暗,总有一些人挺直身子前行,为正义公平而坚守自己的信念,忍辱负重,锄强扶弱,为国为民,他们当得起“侠者”二字。他们的力量虽然很弱小,微不足道,但总会星火燎原。机缘巧合之下,玉孤寒于仁义山庄阅遍百家,学得以诸子百家“兼济天下,匡扶苍生”真意而成的“诸贤之剑”,又得祖先留下神功,萧萧江湖路,以侠义明心,执剑而行,等待着他的,将会是怎样的命运?他手中的剑,又会谱写怎样的精彩人生?藏剑恩仇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藏剑恩仇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藏剑恩仇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