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一路远遁
“来啊，饭也吃饱了，歇也歇够了，大家活动活动，再给小鬼子听听响吧！”好容易等第二拨士兵也吃完了饭，在鬼子们望眼欲穿的期望中，终于对面的支那军有了行动了。
“来吧，把山岭上划分区块地域，咱们挨着个地进行清场。”步兵们忙着进行一些简单的操练活动，主要的活计自然还是由炮兵操劳。炮兵连长丁富贵将12门82迫击炮分作两组，左右各六门开始向着山坡上炮击，而且是一段一段地慢慢推进。
“指导员，俺们可不能由着老丁他们这么蜗牛似的折腾，战士们长时间在雪地里警戒，可遭老罪。”团警卫连担负着护卫的职责，连长鲁海全对指导员李志春说道。
“那你咋整？难不成俺们还真去强攻鬼子阵地？！”李志春摸出香烟递过一支道，“就这么的吧，真要去作战俺们也够呛。俺看呀，既然小鬼子喜欢躲猫猫，那俺们也安排各班轮流修整，保持警戒就好了。”
“靠，那这么说，还要请炮连步子在缓一点咯，靠的太近了，可要防着鬼子的突击反扑。”李志春当然也知道团里的命令，只是这样子打仗，也憋屈的难受啊！
“慢一点，慢一点，尽量打得散开些，尽量发挥出榴弹的威力来。”炮兵连倒是抱着无可无不可的态度，反正也只是远远地打击一下，丁富贵就当是练兵了。
于是，很奇怪的情况出现了，炮击了半天，炮兵阵地也就前进了不到五十米的距离。山谷口的步兵倒是不断地集结，运动，口号也喊得震天响，可就是不见有攻击出来的样子。
“营长，俺们都吃饱了，请下命令吧，有什么任务尽管交给俺们！”三连打扫战场来得晚，全连被安排在树林里美餐了一顿热乎的，连长陆飞虎满是精神地过来请示任务。
“吃饱了啊？嗯，带过去那片雪地里玩玩打雪仗去。”营长张四方摆摆手，凑什么热闹，这边一连长、二连长都杵着呢，啥时候轮到你三连了！
“打雪仗？没任务啊？”陆飞虎瞅瞅两个冤家同事，一脸的问号。
“有老天收拾小鬼子呢，哪还轮得到你们上！”副营长赵四娃笑着拍拍他，“带着战士们多活动活动，保持体力，随时准备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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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大大队长，支那军这是搞什么鬼啊？在谷口操练半天了，咋就是不进来啊！”铃木参谋艰难地抬起湿透了的衣袖擦擦脸，哆嗦着问道，雪一直没停下，北风呼啸如刀割，他感觉半边身子都麻木了，问起话来都打啰啰。
“可......可能......就快了吧！”小野诚也没好到哪里去，湿漉漉的呢质军大衣淋湿了裹在身上，很是沉重，让人极不舒服！
抬头望望天，天上铅云密布，星星点点的雪花总也飘也飘不完，没有丝毫停滞的迹象。
“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支那人这是怎么打算的啊？难道——”艰难地抖了抖身上的积雪，小野诚也经不住怀疑了起来，真要是被他们发现了的话，那可要糟！入口处支那人的炮兵仍旧在慢条斯理地炮击着，虽说也打死打伤了一些战士，可毕竟打得漫无目标的——从山头到山腰，来回炮击，应该是没有发现埋伏在山腰的勇士们的。
“大......大队长，支那人迟迟没有攻击，不会是——”铃木参谋终于忍不住，疑问了出来。
“不应该！”小野诚摇了摇头，“你看支那炮兵的炮击落点，杂乱无章，显然是没有发现我军。再等等，贪婪的支那人是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的。”
“那.....那么，请你去......指挥所避一避吧，这雪......太凉了！”铃木智关心到，在山谷的中段，挖掘了一个简易的地下指挥所，上面粗粗盖了油布，还伪装了灌木树枝，供大队部指挥使用。尽管还是四面透风，可到底不用冒着风雪。
“不必了，这样的天气，勇士们都在坚持，我这个大队长，怎么可以多享受？！”小野诚紧了紧大衣，淡淡地摆了摆手。
“靠！你大队长都不去避雪，我也不好去啊！唉——，何苦呢！”铃木智苦了脸，默默地搓了搓手，老大不情愿地腹诽着！
小野诚这一等，就又等了两个多小时。
天寒地冻中，新一轮的统计报了过来。这次不要说那些伤病员了，即便是体质稍弱的士兵也被冻晕过去了几十个。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山谷口外的树林里，隐隐约约有火光映照地通红，还有若有若无的香气飘了过来，他们是在做晚饭了吧，实在是让人气恼！
支那军炮兵半个小时前停止了炮击，直接从五六十米的地方又缩了回去，不知道搞得什么鬼！下意识的小野诚不愿去想他们是回去吃饭了，因为这样想着会让人倍觉饥肠辘辘，又冷又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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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子忍耐力真的是可以啊，这种鬼天气潜伏大半天，我倒有点佩服他们了！”谢大梁将最后一口热汤喝进了肚子，满意的打了个饱嗝，点上支饭后烟，美美地吸了一口说道。
从下午三点开始，三个步兵连和团属警卫连就分做了两队，时刻有两个连保持出击警戒状态，两队一个小时一换，只要鬼子一动弹，就立即追杀过去，咬住这帮弄巧成拙的鬼子。
反正林子里早拉上了一个个的帐篷，轮休的部队火盆烤着，热水喝着，睏了还能眯上眼打个盹，精神养的足足的，随时可以增援上去，给饥寒交迫的小鬼子来次狠的！
“哼，这才叫偷鸡不成蚀把米！想打俺们的伏击，他小鬼子还得回去练练！”张四方吧嗒两口小酒，笑得很是得意。一想到对面的小鬼子在忍饥挨饿，簌簌发抖，他就不住嘴的乐呵——该！好好的跑俺们国家来受罪，活该受罪！
“报告，特战队报告，鬼子有动静了，看样子是要跑！”林子外，通讯员趟着到膝盖的积雪，气喘吁吁的汇报道。
“吧勾，吧勾，吧勾，吧勾——”
“哒哒哒，哒哒哒——”
“嗵嗵嗵——轰轰轰！”
“咚——，轰！”
“嗖?，嗖?——嘭！嘭！”
山谷里陡然枪炮声大作，步枪、机关枪、迫击炮、甚至坦克炮击、火箭筒发射爆炸的声音，乱响成一片。
晚上八点整，潜伏的鬼子再也撑不下去了，冒着天黑打算偷偷潜逃，却被特战队捕捉到了行踪。特战队第一时间确认之后，果断开枪示警，将谷口守候的两个连吸引了过来。
日军从半山坡上滚落下来，模样要多凄惨就多凄惨，大多数都是相互搀扶着蹒跚而行，鲜有能转身反击的。好多人甚至连枪栓都没力气去拉了！
还好小野诚做了应急的安排，退出谷口外的第一中队，加强了仅剩下的两辆坦克车前来接应，倒是用火力逼得追兵顿了一顿。
不过，随着火箭筒敲掉了那辆嚣张殿后的小豆战车，小鬼子们的噩梦就来了：高国有藏亲自驾驶着八.九式战车，第一时间拉上小野诚和几个参谋狂奔了出去，留下几个中队长负责断后阻击支那追兵。
跑不动的鬼子们也爆发了最终的战力，握着冰冷的手雷，发起一轮又一轮的自杀式死亡反击，努力想要阻挡敌人的追击。
“轰，轰，轰——”一团火光就是一个大和忠魂升天，看得战车上的小野诚涕泪肆流。
“八格牙路——，放下我，放下我，我要和武士们一道去战斗——”被几个参谋按在炮塔上，小野诚咆哮着，痛哭道。
“大队长，小野大队还承受不了失去一个大队长的损失！”铃木智大吼着按住了挣扎的小野诚，“山外还有好几百士兵等着你带他们回去，请你为他们多多考虑，理智些啊！”
“呜呜——”小野诚停止了挣扎，抹了把眼泪，垂下了脑袋，半晌，他抬起了头，拍了拍铃木参谋：“你说的很对！多谢了！”
“不敢！言语粗鲁，请多多原谅！”铃木智有些诚惶诚恐地道歉道。
“无妨！”小野诚坐正了身体，转身望着山谷里那一朵接一朵不停绽放，转瞬熄灭的鲜红火团，轻声道：“你们看，那一朵朵的火团，像不像春天盛开的樱花？我们为他们唱一支歌吧！”
......
“樱花啊!樱花啊!
暮春三月天空里
万里无云多明净
如同彩霞如白云
芬芳扑鼻多美丽”
一首凄美多情的《樱花》，让隆隆战车内外的日军官兵个个泪流满面！
第三百四十六章 野鸡岭战斗（1）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话说当年的粗大汉谢大梁，现在居然能借助天时重创鬼子，也足见了陈龙的慧眼识人——谢大梁尽管文化差点，可已经成长的可以独当一面了。
既然连谢大梁都这么厉害了，那么作为主枝的陈龙一路，肯定应该会做的更加出色才行。
行不行，看行动。
野鸡岭前，山炮、步兵炮、迫击炮各自排开，组成了三四个炮兵阵地，轮番展开试探性炮击，不断通过炮击试探敌人的兵力配置和火力分布。
野鸡岭，一道山岭三个山头，盘盘曲曲的两条羊肠小道正对三个山头夹峙出的两道缺口，一路顺着山势的抬高，山道也逐步升高，其实是一个不易强攻拿下的仰攻地形。在这样雪花纷飞、天寒地冻的天气下，弄不好就要上演一曲中国版的“滑铁卢之战”。
此刻，全德宝死死拽住了张小浪，强行从胡尚良的第三旅拨了一个营补充给了夏君宝独立团，再加上汤三第二旅分来的三百多人，总算也凑齐了一千来号人，勉强编成了三个营。
这样，平衡了兵力后，胡尚良第三旅一千六百人驻守东边鸡冠山，汤三第二旅一千五百人守正中鸡背坎，夏君宝独立团一千人守鸡尾山，算是勉力组成了战线。
“看见了没？就这个野鸡岭，看着虽然并不算多高多险要，可两条山道绵延的很长，还狭窄，兵力根本就施展不开，其实并不好打！”陈龙和谭思虎带着二团长冯三才、二团参谋长陈子良；三团长朴志强、三团参谋长班诚志以及下属的营长、连长接连察看地形，确定攻击的方案。陈龙亲自客串了一把军事教员，面对着各种地形，现场讲解教学：哪里可以正面突破，哪里可以迂回包抄，炮兵该怎么配合，步兵“三三制”如何展开、配合、推进......，不时还提出一个个假设，让学员们解答，甚至变换角色，预想如何设置防守，带动大家广开思路，群策群力地完善各种可能......让这一帮下属军官听得津津有味，也积极投身学习中，开动脑筋研究攻防战术。
“战场大家都跟着看了两天了，想必大家也都有了了解了。据抓获的逃兵们的交代，东边鸡冠敌三旅实力最强，武器也最好，是块硬骨头。不过，由于他们内部的统属关系不同，这个旅守一守阵地或许还行，主动出击是指望不上的。”谭思虎第三天才召集战前会议，他这两天除了陪同勘察阵地，还带着参谋们突击审讯了好几十个抓获的逃兵，在严刑威胁和热腾腾饭菜的诱惑下，没费多大劲，就基本搞清了对面敌军的布置。“中间鸡背坎虽然号称山坎，正面阵地宽阔，可山坎断面太陡峭，冰天雪地里根本没办法攀爬。况且这边是全德宝亲自镇守的地段，不费点儿功夫也是拿不下来的。”
“最后剩下的鸡尾山要好打的多，不光是地形山坡度较缓，更主要是夏君宝这个新拼凑的团，人员来自三个单位，官兵都互不相识，指挥上靠这两三天是难以顺畅的。而且据逃兵们反映，其他两个旅支援过来的尽是些老弱后勤的，战斗力十分堪忧，把个夏君宝气的饭都吃不下的！”谭思虎工作做得很细，即便是连敌人内部这么微小的龃龉都摸得清清楚楚的。
“所以，我们的战术布置是，牵住鸡头，按住鸡背，拔光鸡尾；然后再回头斩鸡头，啃鸡背，力争全歼这伙土匪军。”为了形象说明战术，谭思虎还真在黑板上画了一只昂首挺胸的大公鸡，然后按照预定计划，一步步地分解步骤，让大家都清清楚楚的了然于胸。
“下面我命令：第三团八营、九营，攻打鸡冠山，干牵鸡头的活。记住在拿下鸡尾山之前，只准佯攻，不得造成不必要的伤亡；纵队部警卫营、突击营，按住鸡背，在拔鸡尾的时候，要给予敌人相当的压力，不能让他们腾出手来。特战连要积极配合，利用云梯、绳索等器具，做出强攻的态势。必要的话，尽量夺取几个前言阵地；剩下拔鸡尾的活，交给二团五营、六营，你们战术动作要猛，攻击要果断，一口气打寒敌人的胆气，让他们尽早的分崩离析，从而迅速达成战斗目标。炮兵由纵队炮兵连统一调度，第一阶段全力配合拔鸡尾巴。陈宗敬、陈耀，要加把劲教导炮兵，提高炮击水平，这一仗打好了，回去炮兵营可就能升格炮兵团了啊！”陈龙亲自宣读作战命令，放下作战计划，他扫了一眼窃窃私语的军官们：“还有什么不同意见吗？没用的话，就照此执行了！”
“报告，俺们第三团就牵个鸡头，太轻松了！俺们请求拔鸡尾巴！”朴志强举手大声道，眼睛还瞟着一脸得色的冯三才几个。
“不同意！三团前面伤亡有些大，第八营补充了几乎一半的新兵，第九营骨干也抽调出了不少，你们先好好练练。”陈龙摆摆手，反驳道：“到时候斩鸡头，俺们可不希望用一把缺口的刀！明白不？”
“明白了，一定把刀磨得亮亮的，一刀就将鸡头剁下！”三团政委刘玄良拉了一把老搭档，马上大声表了决心。
“陈耀，你小子可不能把炮兵全带走啊，俺们中路这地形你也见了，没炮压制可玄乎啊！”突击营营长龙二和警卫营营长孟超低声商量了一会儿，由老资格的龙二向炮兵营指导员提出了意见。
“不能，不能，请二位老大放心，俺们都商量好了，缴获的三门山炮就留在中路，太重了运输也不方便。此外，再抽调三团机炮连的迫击炮给你们助战，确保你们攻击时候的靠前火力支援。”马上就要荣升炮兵团长的陈宗敬马上笑呵呵地安排到，开玩笑，同属于总部的战友，哪能就不想着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给自己日后找不痛快吗？！
“那还差不多！”龙二、孟超一颗心放到了肚子里，同时点点头，表示感谢。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那就执行命令吧！”对于部下们的这点儿小心思，只要不关乎大局的，陈龙也不愿多干涉过问，自己协调好就管！又等了一会儿见没有其他的意见，这就下达了攻击命令：“命令：明天早上八点整，各部队准时就位，八点零八分，发起攻击！”
“是！”几乎同时，军官们起身立正，大声应答！
第三百四十七章 野鸡岭战斗（2）
尽管追击而来的敌人还没有展开进攻，可夏君宝却始终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现在已经基本弄清楚了，山里的这些家伙们的后台就是原来国.军看不上的土八路。不过，这股山里的应该更土的八路，似乎很出乎人的预料：他们不仅战术多变、训练精良，更主要是武器也要强悍地多——不要说颠覆他对以往土八路的认识，甚至连日军的飞机、坦克、大炮都触了眉头吃了瘪。
这就他娘的害怕人了！能打得日军都先一步逃窜的队伍，国.军里不是没有，但最多也超不出一个巴掌数去。看来铜锣寨这次是惹了不该惹的人啊！这帮家伙是哪里冒出来的神仙啊！望着手指尖冉冉萦绕的烟雾，夏君宝忍不住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十分疲劳，但躺下也睡不着，耳边一直嗡嗡的响着轰鸣声，也说不清是枪声炮声，还是部队遭袭那山呼海啸般的呼号声。
冬天一大早的野鸡岭，尽管雪下得小了，可一夜封冻的寒气，让人更觉得冷了。山上的土石冻得实坨坨的，不要说挖战壕修指挥所了，即便是想弄个藏身的单兵坑洞，也是要费老了劲。铁镐头砸到冻土上，一镚一个白点子，干不了两下就手臂酸麻了！好在还找到了这么一个天然的小溶洞，尽管不甚宽敞，可好歹塞下了整个团部，能遮风挡雪，也算是天堂了！
溶洞靠门口炊事班粗粗垒了个火塘，上面吊着的一口铁锅里，薄薄的稀粥在咕嘟咕嘟地冒着气泡。已经有值班的参谋围在边上，拿着搪瓷盆子等候开饭了。火塘里的热气裹挟着锅里米粥的清香，被洞口的寒风送了进来，带着暖呼呼的气息，让人昏昏欲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夏君宝犹豫着要不要再睡个回笼觉，毕竟是人不是金刚，几天几夜的不休不眠，实在是疲乏的厉害！
“团座，据值班参谋报告，昨晚又有四十多个逃兵溜了号。俺们抓住了几个，但跑掉的更多。”参谋长端着个搪瓷缸子，带着一阵寒风过来报告。
夏君宝翻翻眼睛，眼珠定定地盯着参谋长瘦条的有些发青的脸，眼神其实是涣散的——每天都有逃兵的消息，他已经是司空见惯了：只是跑了四十多个，还抓了几个，快小半个连了，数字有点大啊！
“早上一营的和三营的打了群架，一营守夜怪罪三营接防来迟了，三营的不认账，两边干起来了，打伤了十来个，一家一半的，也不太好处理......”反正也没有做主的长官在当场，谁准时谁来迟，鬼也说不清楚，也只能责任一家一半，各打五十大板了事！只是，这一营是老独立团的人缩编组成的，三营却是三旅支援过来的，还好二旅支援的二营还没有掺和进来，否则，非打得团团转不可。各个单位来源的各自抱团，就现在这么一个小小的独立团，都能唱一曲《三国演义》了！真是让人脑仁疼！
“妈的，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他们找事敢找到一营的头上？！”夏君宝丢了烟头，烦躁地踩了两脚，小声骂了一句。一营是他起家的老部队，要说没有点胳臂肘往里拐，那是不可能的啊！“你就没有找一找三营长？怎么带的队伍！”
“都找了，两个营长各执一词，差点当我面打起来！”参谋长苦笑着摇摇头，不得不提醒一声：“这会儿可是大战临头，不能太过度处理的，还指着他们打仗呢！”
“艹他老娘的——唉！”夏君宝愁眉深锁，这样的部队组合还能同心协力地打战？不在后面打黑枪就谢天谢地了吧！一声长叹，他再也没有了继续听下去的心思了！
“天冷！团座，你也过去喝两口大米粥暖和暖和吧。”参谋长很有眼力见地住了嘴，转而言其他的劝道。
“也好，闻着就挺香的，睡不着了！”伸了伸懒腰，夏君宝站起身来，拎起地上的棉大衣抖抖披在身上，准备吃早饭。
“咚——轰！”一声剧烈的爆炸在洞口突兀响起，炸起的烟尘混合着雪沫子一下子弥漫了洞门口，弹片镚起的大石块直挺挺地砸到吊锅里，直接在锅底砸出了一个大破洞——可惜了一锅白米稀饭了，炊事班熬了大半宿呢！
“炮击——，准备战斗！”好像电影慢镜头一样，足足停顿了四五秒，参谋长才一把丢了搪瓷缸，拔出配枪一个箭步跳到洞口边上，紧张地探出半个脑袋观望着外面。
..................
时间是早晨的八点零八分，也许是陈龙要讨个好彩头发利市，准时准点的放炮开张。
“咚，咚，咚——，咚，咚，咚！”六门九二式步兵炮排着队的开炮，目标正是这个天然的小洞穴附近，炸得地动山摇的，洞壁都簌簌发抖，顶上不时往下掉落碎石泥块，让洞里的人十分担忧下一刻小洞就会倒塌，遭到被活埋的命运！
“瞄准了那个洞口，再来一次齐射，把洞口给俺炸塌了它！”昨晚抓获的几十个逃兵，暴露了敌军的指挥部所在，那还有什么客气的，炮兵营营长陈宗敬亲自充当炮兵现场指挥，命令狠狠地炮击。敢把指挥部修在阵地的正对面，那还不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啊？怎么也得用炮弹给敌人上一课啊！（夏君宝：谁能想到你们他娘有那么多大炮啊！）
“轰——哗啦——嘭嘭！”鸡尾山地形并不十分牢固，在山下炮兵的集火轰击下，洞门坍塌了下来，几块几百上千斤的大石块也落下，死死地堵住了门口。
“可以了，转移目标：山腰敌军阵地，三发直瞄，预备——放！”陈宗敬业务娴熟，马上为步兵攻击进行火力准备。
“嘭，嘭，嘭——”参与火力覆盖的还有炮兵营的重迫击炮连，150mm榴弹带着沉闷的出膛声，嘶叫着撕开寒气，飞到山腰上空闪爆开来，将大片的榴弹破片四散撒开，撕开一具具血肉之躯，无情地收割着生命。但更令人难受的还是炸药闪爆形成的冲击波，震得人内脏器官破裂出血，外表躯体虽然无碍，但内伤却让人生不如死，七窍流血！
“杀呀——”山下雪地里陡然爆发出山呼海啸的喊杀声。尖刀班快速推进，不等炮击完全停歇，就已经杀上了山坡。
“哒哒，哒哒，哒哒哒——”班级轻机枪迅速占领合适位置，喷射着火舌掩护步兵突进。
“上上上——”班长、副班长各带两个战士，不断地借助地形跃进，身后是紧跟着的掷弹筒组，组成一个倒三角攻击阵型，杀奔敌军阵地。
“顶住，顶住，他娘的，都不准跑——老子毙了你们！啊——！”阵地上的连排级军官声嘶力竭，努力想组织抵抗，却不料一颗子弹飞来，立即将他永久地留在了此地。
没有人知道这颗子弹来自何方，反正凶狠地长官已经嗝屁了！胆怯的士兵们哪敢停留？对视一眼，齐齐转身，比着赛地四散奔逃！
第三百四十八章 野鸡岭战斗（3）
谁也没有料到，突破敌人的第一道防线居然如此的容易。基本上也就是靠着炮火轰击了十来分钟，步兵们就冲上去撵了鸭子——刚刚接防的第三营，还没从打群架的气氛里回过神来，这就遇上了袭击了。
打他娘什么的，打？！当官的又不住持公道，凭啥给他们卖命？！去他姥姥的，谁他娘愿意当炮灰的尽管自个留下，爷们不伺候嘞！走了，走了！
此时，在这个鸡尾山上，第二团的战士们总算见识到了什么叫兵败如山倒：担负守备任务的敌第三营逃跑，还能说得过去，毕竟先挨炮轰，又被人家步兵追赶，不跑等死啊？！可你第二营的咋也跑的满山都是呢？还大多数都空着两手的，大雪天的，逮兔子呢？！
“缴枪不杀，放下武器！”有如此大好的机会，第二团团长冯三才，参谋长陈子良焉能放过，直接命令第五营、第六营一千多人全体压上去，连自己团部的警卫连也被派了出去，完成迂回包抄。一时间，漫山遍野都是高声呼喊的抓俘虏的声音，到处都是被归拢在各处蹲着的俘虏堆。
可真要说起来俘虏扎堆的话，那还就属一营被归拢的齐整：除却一营长几个当官的，因为聚众斗殴被团部叫去了，其他刚刚躺下的士兵们几乎没有几个能跑掉的。炮击的时候本来还有些幸灾乐祸——敌人炮击，三营的要倒霉了。却不想转眼间宿营的树林子就被围了。当震天的“缴枪不杀”声喊起来的时候，心大的还在酣睡，胆小的压根也不敢反抗，稀里糊涂地全部当了俘虏。
“卧槽，团部居然被埋了！弟兄们，加把劲，把洞口扒开啊！”总算一营长几个有点儿良心，心里还念着夏君宝的好，看到被炸塌的山洞，第一时间想着救人，带着部下忙活了起来。
“咳咳——，别管下面了，俺们都出来了！”夏君宝被烟尘呛得不轻：洞穴顶部被炸塌了，既然洞口被堵死了，那就从这炸开的天窗爬了出来。狼狈是狼狈了点，可胜在被活埋了要好啊！不过爬出到地面，入眼的却是四散奔逃的溃兵，被人撵兔子一般跑的满山都是。
“团座，敌人攻上来了——”一营长几个总算没有白费力气，尽管山洞口是纹丝没撼动，可团长看到了俺们的努力了呀！再就是敌人攻势正烈，接下来是守是退，怎么个章程，得要团座拿主意啊！
“嘙，嘙——，俺都瞧着呢，你们容俺喘喘气！”夏君宝擦去脸上的泥土，一边吐着满嘴的灰尘说道。洞穴地势颇高，爬出的顶部更是处于山顶附近了。其实此刻放眼望去，整个鸡尾山都看的清清楚楚：一摊一摊的全是凶狠地敌人在看押着自己的部队，山下还有大批奔跑着的敌军在向上涌来。让夏君宝满嘴苦涩的是，即便是做了俘虏，底下各个营头的还是泾渭分明，相互怒目而视——这他娘还能打仗吗？得亏是人家进攻的及时啊，否则自己窝里就能相互掐把死了吧！
“走了！”摸出颗烟自顾点上，夏君宝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雪土说道。声音不大，但却让人听得清清楚楚——那是一句萧索落寞的语气。
“走了？俺们要往哪儿去呀？团座？”一营长几个仰脸有些焦急，底下部队可都还被围着呢！俺们着拍拍屁股走了，算个啥回事么！
“爱上哪儿，上哪儿吧！老子累了，俺要回家睡觉了！”撂下这一句，夏君宝紧了紧身上的棉袄，扭头便走。
“哎这——团座，你不能丢下俺们不管呀——！”一营长几个面面相觑，齐声喊道。
然而，寒风呼啸，雪花飘零，一行脚印翻越了山头，哪里还有团座的身影。
.......................
战况报告到纵队部的时候，陈龙几个都不敢相信——知道鸡尾山相对来说要弱一些，不光守军的兵力要少点，地势也平缓一些，可发起攻击不到半天就拿了下来，还是让大家难以置信。
“冯三才和陈子良也算成长出来了啊，这仗打的可圈可点啊！”谭思虎仔细看着战报，一边看着一边夸奖，“抓逃兵，摸情报，第一时间打掉了敌人的指挥部，我说怎么打的这么顺畅呢！难得的是光俘虏就抓了七百多，行啊，应当记功！”
“靠，拢共一千来守军，他们就俘虏了七百多？这简直是一击即溃啊！”陈龙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原本预备他们三天拿下鸡尾山地，结果半天就完事了，弄得俺们这边要加快进度了，这也太快了吧！”
“那就别再感慨啦，俺们的加把劲了呀。”谭思虎也是苦笑了，“吩咐道，命令二团，留第五营守卫鸡尾山，第六营准备随时待命出击。噢，还有俘虏问题，这么多俘虏也是个事儿！”
“让运送物资的民兵队将他们带下去，交给三团第七营处置。”陈龙马上在一边补充道，“告诉民兵队刀疤叔，对这帮土匪出身的祸害们严厉些，胆敢闹事的可以就地枪决，不用请示。”
“这——行吧！”谭思虎讶异了一下，知道陈龙对这些土匪出身的准伪军欠奉好感，可直接下令对俘虏开杀戒，是不是有点过了！
“别想着什么优待俘虏那一套，这些狗东西没几个好种！”见谭思虎答应的有些勉强，陈龙觉得要解释一下统一认识，“民兵队本身就训练差点，不用点手段镇住，鳖孙们指不定会耍什么花样呢！再说俺也针对的是那些敢闹事的，别把俺想象成大魔王一样啊！”
“知道，知道，你陈司令队敌人像秋风扫落叶，可对待同志那是春天般的温暖......”谭思虎笑着打趣道，“不用过多解释的——”
“滚蛋啊，少给老子戴高帽子，俺还没那么高尚！”陈龙也笑着回骂一句，敲了敲地图道：“闲话少说，抓紧布置下一步行动吧，杀鸡吓猴，可别真让他们给顺当的溜喽！”
“嗯，是该下决心斩鸡头了，进攻发起后，三团报告说敌人似乎根本就没做什么坚守的准备，打一路，退一路，佯攻都快打出强攻的效果了！”谭思虎拿出三团的战情通报，弹了弹递给陈龙，“亏得我还让他们控制节奏，谁也没想到鸡尾巴这么快就揪下来了啊！”
“有没有可能是敌人玩儿诱敌深入的把戏啊？”陈龙可记得请报上说，这个守卫鸡冠山的敌第三旅是全日制式武器，战斗力还是有点的，忍不住就多想了一点。
“有这个可能，但现在我们腾出了手，把二团六营加强过去，压也压死他们了。”谭思虎倒是满不在乎：“虽然敌人号称一个旅，其实也只有一千五六百人，不用太过担心的。”
“嗯，也是这么个道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什么样的阴谋诡计也不过是个笑话！”陈龙点点头，“那俺们就下令斩了这个鸡头吧！”
第三百四十九章 野鸡岭战斗（4）
“什么？鸡尾山丢了？怎么丢的？”张小浪看着面前的几十个逃兵，眼睛瞪得老大的：这他娘才半天时间，不对，半天还不到，炊事班中饭还没做好呢，鸡尾山就丢了？！夏君宝睡糊涂了吧！
“千真万确。这些弟兄都是俺特地安插过去的暗桩，冒死逃回来的，情报绝对错不了！”胡尚良在一边也不隐瞒老同学，所谓派增援自己不动点手脚才叫傻蛋，却不料他们带来的第一份情报就是这么个报丧的讯息。
“鸡尾山失守，那敌人不是能越过野鸡岭了？”张小浪一屁股做到大石头上，立马说出来心底的担忧，眼神有些涣散地问道。
“应该是可以吧，要看全德宝怎么处置了。”胡尚良很不确定地回到，“小浪，俺们......要不要联系一下那边啊？”
“嘘——，容俺先想想！”张小浪挥手制止了胡尚良，自己个掏出香烟点上，缓缓转悠着眼珠子想辙。
“嗵，嗵，嗵——”山下连续不断的迫击炮声时时炸响，胡尚良暗叹一口气，转身出门，他还要主持战斗，可容不得他在此多呆。
“不准再往后退了，老子的指挥所今天就立在这里，你们要是怕死，就他娘的从老子身上踏过去吧！”鸡头山山腰有一圈天然的突兀岩石圈，虽然只得半人多高，但可以稍加改造就成了一道坚实的战线，起码敌人指望着迫击炮是轰不破这天然的防线工事的。胡尚良放下了狠话，止住了不断后退的部队，算是松了一口气。
“吧勾，吧勾——，哒哒哒，哒哒哒——”凭借着三八大盖的射程，两军隔着将近二百米的距离展开对射，一时间倒是很难分出个高下来。
“敌军有很多大炮？你他娘的咋不早说啊！”山上指挥所里，张小浪再次把那些逃回来的士兵们招来细细查问，当听到敌军猛烈的炮击时，他呆了一呆，马上丢了烟屁股，起身出门去找胡尚良。
“咚，咚，咚——，嘭，嘭，嘭——”已经不用他去通知了，山下激烈的炮火覆盖了过来，直接将山腰的岩石打得碎石乱飞、烟尘弥漫。一行人抬着受伤的胡尚良快速往山上跑来。
“小......浪，敌人有......大炮，俺们......俺们顶......不了多......多久的！”胡尚良腹部被石块击穿，鲜血飙洒的满身都是，脸色苍白的他第一时间就建议张小浪撤军：“撤吧......早走早......安全，迟了......迟了，可有危险......”
“俺知道，俺知道！俺这就带着人撤下去！你要坚持住啊！”张小浪好生内疚，自己一个迟疑的决定，这就害了忠心的同学，“是俺对不住你，你不要多说话，马上包扎一下，俺们走！”
总算张小浪仗义，临走还派出通信员去给全德宝报了个信，然后带着半昏迷的胡尚良仓皇奔逃而去。
铜锣寨自然是不能去了，那边有大股的八路军在围攻，张小浪总算是没白为鬼子当差，带着这千来号人饮冰踏雪，一路迤逦跑到了横岭关。尽管把守关的鬼子吓了一跳，坚决不放他们入关，可看在张小浪的面子上，还是允许他们在关下休整，甚至还派人送了好些粮食给养来。胡尚良也得到了日本军医官的手术医治，总算是从鬼门关逃得一命。
.....................
“什吗？第三旅也要撤？放弃鸡头山？怎么能这样？！”全德宝脸色铁青，瞪着三旅的通信员，几乎就是吼出来的问话。今天真他娘算是犯太岁了，一大早就丢了鸡尾山，这还是逃兵跑回来报告的，夏君宝这兔崽子居然都不向自己汇报，简直就是无组织无纪律！这会儿再次接到鸡头山的急报，由不得他不跳脚！
“大哥，这情势有点不妙啊！”汤三看看挂着的地图，直言不讳地说道：“这鸡头、鸡尾都丢了，俺们这儿可是要三面受敌了啊！”
“汤旅长，这一前一后的开了通道，恐怕不光是三面围攻这么简单吧，要提防人家派部队从后面包抄啊！”李军师也陪着观看地图，捻着胡须悠悠地说道。
“是啊，俺们着千把多人，困守孤山，可坚持不了多久！”汤三拉过全德宝，指着地图说道，“这面，这面，两边都容易上山，后面更是平缓无险，咱们得马上做个决断了！”这鸡背坎虽然号称铁骨山坎，那也就是针对面南的正面而言的，现在左右首尾洞开，就把腹部柔软的部位给暴露了出来了。兵力不足，粮弹不足的，人家困也困死了啊！再迟疑下去那就是死路一条。
“走？俺们能往哪儿去？老巢都快被人家八路端了！”全德宝怒急攻心，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恨恨地骂道：“人心不足蛇吞象，痴心妄想丧家园！他娘那个b的，想不到俺们还有这走投无路的时候！张小浪误我，小日本子误我啊！”
“老大，您......可别这么说啊。俺们这还有千把条人枪，山上还有一个旅的队伍，跳出去未免没有立身之本啊！”汤三一把抱住了眼眩目迷的昔日老班长、大当家，情深意切地喊道：“最不离你带着弟兄们重操旧业，俺们还干咱的山大王，只要不去招惹这些大势力，一样能逍遥快活啊！军师，你倒是帮着劝劝呀！”
“幼稚！如此乱世，有枪才是草头王，势力大才能活得久啊！”李军师不屑地腹诽了一把汤三，还是摆出了高深的架势开始说教：“二位，切莫慌张！以老朽来看，此次失利倒也未尝不是一次机会！古话道：绝处逢生，俺们只要突出去，离了这山重水复之地，未尝就不见柳暗花明的新天地啊！”
“咦？军师此话何解？还请你老把话说明白些！”全德宝和汤三都有些发怔，自己这边都急的火上房了，您老咋还玩上了高深了啊！
“司令，汤旅长，敢问你们，觉得俺们铜锣寨咋样啊？”李军师慢条斯理地拉着二人坐下，点上颗香烟悠悠地问道。
“还......可以啊，起码山高路险，易守难攻啊！”汤三是直肠子，张嘴就回答了出来。
“嗯，确实是够险要，够安全的。”李军师先肯定道，又抛出一个问题：“可是二位再想想，单靠铜锣寨俺们能养活这上万的雄兵吗？”
“呃——，俺明白军师的意思了，俺们铜锣寨地处深山，四周尽是些穷苦的猎户农家，要不是靠着张小浪接济，恐怕养活三千人马都是困难的。”全德宝到底是当过家做过主的，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可——，就这么放弃寨子......俺们又能去哪呢？”
“呵呵，老朽洞观这千里山川，筹算这四方势力，早就为将军谋划了一块风水宝地，就看你们愿不愿意了！”李军师笑眯眯地说道，心里却略带些苦涩：张小浪啊张小浪，你小子自己脚底抹油，居然都不管老子的死活，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第三百五十章 是非之地
“将军山？那不是已经出了中王山区了？！”全德宝问清楚地方，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这将军山离此地足有上百里地，处于太行山脉与中王山脉的交界处，按说都只能算作是太行山脉的一条支脉，这人生地不熟的，贸贸然过去，不是一把抓瞎？！人都是一样的特性：对一个陌生的地方会没有来的感到抗拒，此刻紧皱眉头的全德宝就是这么一副表情。
“出不出中王山无妨，关键是俺们落脚到了那边，不仅可以轻易摆脱了眼瞎窘迫处境，还能就近钱粮之地，那边可是靠着阳城、沁水、乃至富庶的晋城都很近，就算是重操旧业，也能很快壮大起来。”李军师侃侃而谈，“你们以为这栗山镇的歹人凭啥这么彪啊？人家那是仗着八路军的势力哩！俺们到了将军山，就是要靠个大来头的势力去。”
“大来头的？你别跟俺再说日本人了啊！贼鳖孙的，用着俺们的时候，好话说尽；摊上事儿了，跑得他娘比兔子快。亏老子还一片真心的对他们掏心窝子地好！”全德宝现在提到日本人就是一肚子怨报，要不是狗日的撺掇着，谁他娘来碰这帮八路军啊！人家那队伍多的，光是山西就有二三十万呢！俺们凭啥得罪他呀？坑爹呢！这回好，害得连老窝都回不去了，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嗯，有道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日本人能看上咱们，说到底也还是指着俺们帮他卖命罢了，人家外来户，占着俺们中华的地盘，历来就是口不对心的，不值当以身家性命相托啊！”李军师此刻说起日本人来，那也是狠着使劲往脚底踩，“俺们呀，到了那边有几个方向：一是投奔山西的地头蛇老阎家，晋绥军在晋城海会寺有一股部队；二者俺们可以联络猴头崮，那边可是还有中央军的一个旅，那个姓张的旅长，你们可都见过的。当然，还有一个可能，俺们也可以和那边的八路谈谈，据俺所知，八路军也是分地盘的，俺们和这边的八路有了龃龉，跟那边的八路还是可以一谈的......”
“投八路就算了，俺们还没有那么大度到相逢一笑泯恩仇的地步。”全德宝嘴上这么说着，其实内心里还是害怕八路日后算旧账，作为国.军下来的老行伍，他对于共.产党部队的了解自觉要比李军师这个老头多得多，陕北围剿红军那些年月，没少被宣传共军部队的狠辣。况且，既然还有条件更好的第一第二可选，那就直接把八路的选项去掉吧！
“大哥，猴头崮的那位张旅长，当年可是被俺们拒绝了的。俺们现在找过去，是不是——”汤三提醒道，当时铜锣寨兵强马壮，人数过万，猴头崮方面开出的条件仅仅是一个副旅长，直接被全德宝一口回绝了。
“这个无妨，此一时彼一时嘛，哪能就是一成不变的！”李军师直接起身大包大揽地说道，“只要司令愿意，老朽可以前往洽谈，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定会为山寨谋一个不错的出身。”
“嗯，那可有劳军师辛苦一遭。”全德宝难得的对着李军师拱了拱手，客气道，“俺们自家事自家知，也不要什么太高的条件，保证俺们队伍的独立性，保底一个团级编制就中。有可能尽量争取个旅级的位置，副的也行。”
“老朽省的！以俺们的部队实力，保个团级还是妥妥的。”李军师阴阴一笑，“货卖三家，非富不嫁，这个道理老朽还是把握的住的。”
“好，如此现在只剩下最后的一件事，俺们要把眼下的队伍给全须全尾的带出去。”全德宝行动有了目标，自己也活泛了过来，“有枪才算草头王，俺们的人枪才是俺们的本钱，所以，能安全把队伍撤出去远走高飞，就是俺们眼下第一要务。”
“大哥，你和军师带着主力先撤下去，留一个营给俺，俺来殿后。”汤三拍着胸脯主动要求道。
“不可！”全德宝一把拍在了汤三的肩膀上，“俺们一个班出来的弟兄，也没剩下几个了，要死俺们也要死在一块儿。”
“大哥——”汤三眼圈儿红了，从国.军一道出来的十几个生死弟兄，死的死了，走的走了，散的目前就剩下这老哥俩了，说起来也真是令人心酸！
“三啊，你马上带一个营，直接下后山，俺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要确保俺们后路的安全畅通。这可关系到俺们这千把号人的性命，你能做到不？”全德宝不再犹豫，这就开始安排。
“必须的！大哥你放心，只要俺一口气在，必然保后山畅通！”汤三拍着胸脯保证到。
“嗯，你的警卫连也带上，自己多注意安全！”全德宝替他整整棉袄，拍了拍肩膀道。
“走了！”汤三眼含热泪，认真地立正敬礼，转身大步离去。
“军师，后勤的事全拜托了！”全德宝转脸看向李军师，“粮、弹、衣袂、钱款，其余一概丢弃，尽量轻装上路。”
“明白！核心的贵重物品全都有警卫营看押着呢，错不了！”李军师处事井井有条，是个管家的好手。
“行了，等俺带队打一个反击回来，晚上天一黑就行动。”全德宝拔出配枪检查了一下，再次拱拱手大步走出简易的指挥部。紧跟着山上的部队就急速调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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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嗵，嗵，嗵，嗵——”急促的迫击炮弹呼啸着从天而降，直接将正面佯攻的突击营炸了个措手不及，亏的是佯攻，出击部队只有一个排，分头抢占了三个立足点，兵力分散，这才没有造成大的伤亡。
“狗日的，迫击炮还不少啊！”突击营长龙二看着被压制的先头部队，恼怒地骂了一声。接到战报说二团已经拿下了鸡尾山，三团也快占领鸡冠山了，由不得他不开始活动上了心眼：既然已经夺取了三个上山的据点，是不是可以佯攻变强攻，早些拿下这个讨厌的野鸡背啊！
“二哥，幸亏没有发起强攻吧？这一顿迫击炮打的，可够呛啊！”警卫营营长孟超为人谨慎，既然任务是佯攻，那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是不会轻易更改战术的。为这，龙二还和他争执了起来，差一点他就答应了。现在想想真是好一阵后怕——真要强攻起来，就这一阵炮击，恐怕死伤就会让人难以承受！
“狗日的，还打算死守啊！”龙二愤愤不平地看了眼山上反攻下来的人流，颇为不甘地命令道：“撤吧，撤吧，就保留最后一个点。看明天包围上了，狗日的怎么死！”
从下午四点开始，鸡背坎守军发动了激烈地反击，不仅一举夺回了正面丢失的两个战术要点，还对鸡尾山和鸡冠山发动了炮击，甚至还试探着攻击了一回，但都被二团、三团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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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天，黑的特别早。五点多钟，炮兵们就很难再进行瞄准观测了。
雪花纷纷扬扬，虽然不再是那种鹅毛大雪，可时断时续的毛细雪花却一层覆盖一层地累积下来，在寒气封冻下，天地间一片混沌迷茫的微光莹白，难辨东西。
这样的天气，即便是惯于夜间活动的野兽，也早早找个背风避雪的洞穴潜藏了起来，大自然的严寒天威，冻到滴水成冰，已经能威胁到生灵的生存了。
然而，白雪皑皑的雪地上，居然出现了一支踏雪迤逦而行的队伍，趟着没过膝盖的积雪，艰难地蹒跚跋涉，走向未知的远方。
第三百五十一章 马子午的选择
“咋？全德宝跑了？行啊，挺果断的啊！”一大早听到全德宝逃跑了，陈龙愣了一下，摇摇头笑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好好地山大王当着，弄到这么一步田地。
“司令，俺们没有想到狗日的会趁着雪天开溜，没能留住他......”第一个过来请罪的是特战连连长狄一元，本来他们是负责侦查战场情报的，按说也是有责任的。他垂头丧气地报告道：“昨晚俺们一个排在鸡背坎后山确实也遇到了攻击，敌人起码足足一个营还多些，其中有部分装备很好，生生地将俺们这个排给挤出了后山那一片。也怪俺们大意了，以为敌人四面反击，起码应该会死守一段时间的。唉——”
“司令，这全德宝还真是有点儿狡诈，连俺们参谋部都被骗了！”谭思虎也在一边苦笑着，“看他们昨天傍晚那个疯狂地反击劲头，说实话还真没瞧出来这家伙要溜。跟着黑天大雪的，俺们对这边的地形地势又不熟悉，所以就定下天一亮就完成包抄的......这事是我疏忽了，没有及时让部队完成包围，责任在我......”
“行啦，老伙计，就别在那矫情了！”陈龙摆摆手，甩过去一颗香烟道：“亏得你们没有昨晚去包抄，否则，恐怕会吃一个大亏！”
“啊？不应该吧？敌人可已经是网里的鱼虾了呀，还能泛出什么大浪花来？”谭思虎老家是潘阳湖边的，这打比方都拿鱼虾说事儿。
“切，鱼死网破，兔子急了咬人，没听说过啊！”陈龙点上香烟，悠悠地问道：“人家早早地安排了一个多营照料后路，那就是存了跑路的心了。你们包抄能去多少人？一个营还是两个营？打起来，山上撤下了的千把生力军再玩个反包抄的，你想想看——雪大天黑，一通没有依托的乱战，即便你们拦住了他们，恐怕也要付出莫大的伤亡！记住隔着一道山梁，包抄部队一时半会儿可得不到增援啊，只能自己硬抗......”
“呃——，单从兵力上对比，估计会遇到两倍的敌人，俺们预计派出的包抄部队为一个加强营，是单薄了点啊！”谭思虎制订的作战计划，他自然清楚双方的兵力对比，不过还是强调了一句：“但我们是主动攻击方啊，接连打了胜仗，战士们士气高啊！”
“就怕你这种精神致胜论。同志哥，俺们是**的队伍，是唯物主义者，要讲科学的。”陈龙虽然也不否认士气的作用，但绝不敢苟同简单的精神胜利法。“要说士气，人家那边也是困兽犹斗，逃生的唯一希望，那还不豁出命去拼杀啊！退一步说，即便是包抄部队拼死堵住了口子，那又如何？一个加强营的死伤，和全德宝这千把多人，谁更重要啊？和他们拼命，完全没必要嘛，这样亏本的买卖，俺可不做！”
“那倒也是，俺们这一个加强营，那绝对要比土匪的乌合之众金贵的多！”这一点，谭思虎倒是点头同意。
中王山的部队，不仅武器好，训练足，还教导文化，培养品德人格，确实不是土匪、伪军那样土生散养的可比的，即便是国，军部队也比不上！一个懵懂的文盲庄户小子，参加部队半年就要认识三千字以上，基本的书信、阅读都能独立完成。再加上部队的“三操两讲”、“形势教育”、“文史知识”等等的宣讲教育，不出一年，小伙子就能和一般的文化人谈论国际国内形势，懂得为什么要当兵扛枪，知道为谁而战，明白为国慨而赴死的壮怀激烈！如此三两年下来，大头兵也成长为有信念、有思想、有文化、有经验的基层骨干了，又岂是一辈子浑浑噩噩的反动军人可比的！用心把每一个子弟兵悉心培养成栋梁之才，这就是人民军队越战越强、永不言败的建军之道，其他部队即便是模仿也只能是学个表皮罢了。即便是小鬼子号称拥有最完善的军事体制，也只能培养一批批的杀人机器罢了——毕竟武士道太狭隘，太偏激，最多也只能算是小道而已，如何比得上中华的五千年悠久文化传承！
“所以啊，马上通知部队饱餐早饭，做好出发准备。”陈龙拍拍谭思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俺们抄他铜锣寨老巢去。看他全德宝四处流浪做流寇还是去讨饭吧！”
“行，我们兵发铜锣寨，那边山上还有好几千土匪呢！”谭思虎一扫沮丧，高兴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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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锣寨，聚义厅
很难得的，今天一大早，雪花停了。门口院子角落里，几株腊梅傲雪怒放，粉红的花骨朵上顶着一簇簇白雪，暗香浮动，嗅一口让人心旷神怡。
“又到年关了啊！”倒背着双手站立在门廊下的彪形大汉，暗叹一口气，出神地想着。即便良辰美景当前，怎奈何局势的不堪啊！山前大军林立，山后怒雪封山，粮弹不济，人心浮动，怎一个愁字了得啊！
回想去年的年关，山寨早早的杀了年猪，备了年夜饭，孩儿们也早早地领了花红，见天价的打牌喝酒，听戏唱曲......那正是兵强马壮，踌躇满志的时日。想不到仅仅一年不到，这就弄得兵败山围、兄弟离散，一副凄惨败落的不可收拾的局面——这样下去，还能维持几天？他心底没谱！真要是被敌人攻破了山寨，可又如何是好噢！
怪谁呢？老子都跟他们说了小日本子靠不住，偏偏不听，要抱人家的大腿，可小鬼子那罗圈腿是那么好抱的么？不逼着你跟着卖命，榨干了血肉才怪！再说，帮着外人中国人打中国人，那可是汉奸卖国的勾当，祖宗八代都要背在背上被万人唾骂的！想俺马子午虽然是粗汉一个，干的是剪径劫道的不要钱买卖，可俺也是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啊，帮着外族鬼子欺负家乡父老，腆着脸管日本子叫爹，还真是够没皮没脸的！反正俺马子午是做不出这么腌臜的事儿——还太君，太君的喊，呸！三寸丁的小矮子鬼做谁家祖宗呢？！想想都寒碜，丢不起那人呐！
“旅长，报......报告，山下撤兵了！”正想着心思呢，一个通讯兵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喊道。
“啥？撤兵了？为什么啊？！”马子午满脸的不敢相信，虽然人家也没有发力攻山，可死死地堵住了山道，也没见有太多的损失啊！难道是——没粮食了？还是外边来了救兵了？会是谁呢？全老大？张小浪？还是......日本人？
“......不是，又来了一伙子兵，换防了！”这个通讯兵大喘气，一句话分作两段儿说，“来的这伙儿更狠，参谋长让俺告诉你他们带着好多的大炮，问你咋弄呢？！”
“你娘的，这信儿报的......稀碎！”马子午气的一脚将这个家伙踹了一跟头，急急拔腿跑了出去，心中焦急：“他娘的，竟然上大炮了，这可咋弄啊？！”
第三百五十二章 以势压人
马子午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大跳：这哪是他娘的上大炮啊，是上炮群了好吧！正对面的山坡上，已经扫清了积雪，一门炮一个浅坑，三门七五山炮，四门九二步兵炮前后排列。那山炮瞅着咋就那么眼熟呢？！靠，那可不就是俺们山寨的大炮！咋都让八路给夺去啦？！
“旅座，左边山坡的可是150mm重迫击炮，一下子来了六门，轰起来威力可猛！”周参谋长名叫周子琦，早年参加过直奉（北洋军直隶系和奉系老张家）战争，见识过这150mm重迫击炮的破坏力，五十多斤的大炮弹砸下来，一炮就是一个大坑，震也能震死一大片人，更不要说那纷飞四射的弹片了。
“卧槽，那赶紧的让孩儿们都散散开啊，这八路哪弄来的这些玩意儿！”马子午吃了一惊，马上让侍卫通知了下去。
“右边也有！俺的个天，咋一下子弄那么多炮啊！”两个团的炮兵连加上六个营配属的机炮连，都奉命把所属的战防炮、速射炮、迫击炮集中了过来，按照口径、射程的划分，足足大小一百多门，随时保持着一线支援的态势，准备跟随进攻。同时列示的重机关枪也是密密麻麻，压根都数不过来了！
“他娘的，这是要找俺玩命死磕么？恁多的炮火，要把咱铜锣寨捶成破锣么！”马子午紧抿着嘴唇，原本的一点儿指靠着地形顽抗的心思大大动摇：人家摆明車马炮，就是要强势碾压啊！回头看看山寨的土木结构，忍不住暗暗摇头——在如此强大的炮火面前，这些简单的工事，也就是能坚持几分钟的事儿。他马子午是老行伍，没吃过猪肉还没听过猪叫过？！完全顶不住的！
“旅座——”周子琦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劝说了，被人堵在山上老巢里，完全就是个瓮中捉鳖的态势啊，想跑也没路可跑啊，这可如何是好！他内心里已经开始怨报上全德宝几个了，咋就敢惹这么大势力的敌人啊？这不是为山寨招祸，找虐么！
“不要着急，俺两个此刻切不可乱了阵脚！”马子午也是带兵已久的人了，此刻为敌人气势所迫，底下部队肯定比自己还慌，自己两个最高指挥一犯怵，恐怕就会立刻军心涣散，队伍溃散也说不定。
“知道，知道！俺们得挺住！”周子琦也不是初哥，低声答应着，装扮出漫不经心的样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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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派啊，陈司令，你们这装备，八路军总部直属部队也赶不上吧！”一处背风的山沟里，陈龙正在款待带队来援的两位八路军团长，老三团的团长毛少韵可是亲自给点了一遍数的，中王山部队多少大炮，多少机枪可是清清楚楚。人家那是从总部下来的干部，看完忍不住感慨一番。
“陈司令，你可别怪俺们出工不出力啊，俺们的装备你也看到了，一个加强营才三门迫击炮，老毛那边强点，也不过五门，实在是无力强攻啊！”新四团团长王群为人实在点，解释了一下这边久困不下的原因。
“哪能啊！你们两位大团长能亲自带队来支援，那是给了兄弟莫大的面子了，感激还来不及啊！”陈龙连忙抱拳感激，举起酒碗道：“多的话也不说了，全在酒里了！来来来，俺敬两位一杯。他日有用得上中王纵队的地方，只管招呼一声，水里火里必不推辞！请——”
“行！有你陈司令的这番话，也不枉俺们顶风踏雪走这一遭了！”毛少韵干了碗中酒，捞起块肥肉三两下嚼下，开始话里话外点拨着陈龙：“尽管俺们死伤不大，可冻伤受寒的减员不少，俺们老三团减员五十多，新四团还要多点，能有七十多吧？老王？”
“差不多吧，主要是没有攻山，否则估计得翻着倍得死伤。”王群多少还有点不好意思，前后算起来小十天时间，两个主力加强营的八路军，一千多号战士，只是干了个牵制堵路的活儿，还和人谈伤亡，多少有点不大好意思！
“二位大团长，你们的恩情鄙人都记在心里，这次真是亏得你们出击拦住了山上的敌人，俺那边才打得毫无顾忌！尽管说是军分区的协调，可你们来的是主力部队，而且是两位主官百忙中亲自带队，真是有心了！”魏春生也笑呵呵地端起碗来敬酒。他主政栗山这边，往后还会和这两支友军协同，所以陈龙把他也拉来了。
“魏主任客气了，大家都是革命同志，日后还得多多仰仗呢！”王群离得尤其靠近，见识到了中王山队伍的强悍，也有心多多结交。
其实现在有个尴尬的地方，那就是中王纵队的地位没人能搞得清！按说吧现在的级别还是顶着个区小队的登记编制，可看看人家那规模，就此地集中过来的就有八个营头，还有若干特种连队，足足四千出头，是自己两个团增援的部队的三四倍还多，武器装备那就更不要谈了，差得那可不是一点半点。所以，即便是两位正儿八经在总部名册的团长也不敢托大，和魏春生这个地主也是客客气气的。至于陈龙这个司令的级别嘛，谁能弄得清？各喊各的吧！反正人家招待的这一顿酒肉堆满了桌子就够气派！
“两位团长，你们的高义我们都记在心里。客气话说多了见外，我们都开会决定了，也不能让你们白辛苦一趟，更不能让你们受损失。”轮到谭思虎，那可就要见点儿肉戏了，“经我们初步教育的俘虏，你们每家二百；迫击炮每家六门，每门配榴弹四十八发；重机枪六挺，配子弹三千发；其他轻武器按照二百人配齐。一点儿心意，也算是我们的谢礼了啊！”
“呀，那都不好意思！”毛少韵眉眼带笑，这一遭来的太划算了，虽然说减员五十多，可伤病员还能复原二三十吧，一下子增加了将近两个连，武器弹药也划拉了一批，真心是没的说了！
“呃——，陈司令，真不是俺贪心，俺们能商量下，把人员武器换成粮食吗？”要说王群还真是实诚，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的带着点难色道：“俺和独立团杨三强团长是总部集训的同学，听他说你陈司令可是生财有道的大土财主，所以嘛——”
“这个老杨，就喜欢瞎嚼俺的舌头根子！”陈龙笑着骂了一句坑他的杨三强，掏出烟来发了一圈道：“人员武器就不要换了，送出去的东西没道理还往回收。大家都是革命同志，有困难帮忙是应该的！这么着吧，俺们中王纵队支援每家十万斤小米，五万斤大米，五万斤小麦，渡过这眼前的困难。”
“这太感谢了！”王群激动地一把握住陈龙的双手，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那俺们咋办呢？这雪中送炭的恩情太重！能做点啥？老毛，要不——俺们帮着攻山吧？”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你们强攻。”陈龙笑着连连摆手，把自己的底儿也如实告知：“其实不光你们不用攻山，俺们也没有打算强攻！俺听说这守山的马子午人还不错，一直拗着不肯跟着日本鬼子当汉奸，挺有骨气！俺也要等人来尽量争取他呢！摆开車马，俺这是先挫挫他的锐气呢！”
“这样好！俺们抗日政策就是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嘛！陈司令觉悟高！”毛少韵不要钱的高帽子送上一顶，端起满上的酒碗道：“老王，别看俺们老八路出身，俺瞧啊，还得要向中王纵队的同志们好好学习唻！来来来，感激的话也不说了，全在酒里，俺们俩敬同志们一碗！干了！”
“干了！”陈龙带头，中王山诸人齐齐亮了碗底。
第三百五十二章 拜山
形势比人强，任谁看到那山脚的炮兵群，都会惴惴不安，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的。马子午比蚂蚁强点，和参谋长周子琦两个轮着翻的唉声叹气：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掉，手下这几千弟兄生死存亡可就在自己的一念之间。这沉重的压力，可把个马子午给愁死了，连午饭都没了心思吃。
“报告，山下来人拜山来了，说是旅长的旧相识。”报信的士兵跑得气喘吁吁的，将一封拜帖送了进来。
“旧相识？这个时候还能有什么旧相识的来拜会俺？不怕惹祸上身么？！”马子午挑挑眉头，疑惑来的会是哪路神仙。
“旅座，这个拜山的人可不简单哪！”周参谋长倒是脑筋转得快，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您想啊，此时此刻能通过八路的封锁来拜山的，岂能随便就上的来的？俺估摸着，这人要么就是八路找来的说客，要么就是派来探听虚实的探子。山寨的转机就在此一举也说不定噢！”
“你是说——，八路打算招安了俺们？”马子午眼转转转，很直白地问了出来。关于八路军的所作所为，他还是有些了解的。两年多以前，他还没有跟全德宝并伙的时候，就有八路的县大队找到过他，希望他能加入到八路军，一道打鬼子。可当时他马子午有眼不识金镶玉，以为八路势力太小，比不上中央军和晋绥军；而且当时八路的那个县大队压根也混得不咋样，武器装备甚至还不如自己个的绺子；加之八路的规矩太多，日子过得太清苦，根本就比不上自己横行在这方圆百里的山大王逍遥自在。所以对着那个姓曲的八路干部，自己是婉拒了的，尽管那人也挺好的，可确实事儿就没成。
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没想到眨巴眼的两三年时间，中王山里的八路就发展的这样快，不仅轻松占领了那么大地盘，还把鬼子打得进不了山。铜锣寨也是自找的难堪，以为兵多将广，又抱上了日本人的大腿，算个一方势力了，却不料反被被人直接打到了老窝来了。这下咋整啊？全德宝一帮子根本就没了影子，山下是密匝匝的枪炮、雄兵，还能咋的吧？拎根破枪去和人家拼命吗？死不死啊！
“旅座，俺......问句不当问的话啊。”周子琦见马子午拿着拜帖发愣，忍不住揣测着问道：“要是万一......按说万一啊，人家八路招降俺们，该咋整呢？”
“他这个——”马子午摇了摇拜帖，迟疑着反问道：“子琦啊，俺们也是多年的老兄弟了，你给说说，俺们山上着三四千弟兄，他们是个啥想法呢？”
“照俺说大伙儿应该都不太愿意跟八路拼命吧！黄天腊月的，谁也不想没命过年吧！”周子琦照实说道，“自从被围了山，说实话孩儿们的士气就一日低过一日。甚至都有人在偷偷准备绳索打算溜号了。现在山下来了更厉害的八路，光是那么多炮，就吓死人了！俺觉得——俺们还是要尽快拿主意啊，迟则生变哦！”
“这俺知道，趋利避害，贪生怕死，都是人的天性啊！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着谁愿意去死啊！”马子午微微点头，轻轻打开了拜帖，仔细看了起来。
“子午兄台钧鉴：昔日县城匆匆一晤，别来已二年有余，甚念兄之雄姿。兄怒斥日寇之言辞，尚萦绕耳畔，令弟时感敬佩。今闻兄主掌铜锣寨，弟恰过宝寨，特拜山叩见，望与兄把酒言欢，共赏雪梅，不亦人生之雅事也！弟：曲缙云拜上。”来的果然是那个温润和善的姓曲的八路，说话曲里拐弯的，让人很有好感。
“吩咐厨上，备一桌最好的酒菜。”既然人家说要把酒言欢，那怎么能不准备呢？马子午吩咐道。
“嗯，俺建议让警卫营戒备起来，随时待命。真要谈崩了，那就把姓曲的直接拿下，押做人质。”周子琦迅速建议道，一边下达命令：“命令部队加强戒备，预防八路趁机攻山！”
“你看着安排吧！其实俺感觉即便是拿了姓曲的，也顶不了什么事。”马子午摇摇头，略带失望地说道：“你还指望他会是个多大的官？充其量一个跑腿传话的罢了，没什么分量的。”
“呃——，也是哦，真要是大官，谁还能冒这样的险啊！”周子琦也是呆了一下，颇为遗憾地认同道。“管不了那么多了，蚊子腿再细也有二两肉，不行就先扣下来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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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哈哈，马大当家的.......噢，要改口叫马旅长吧？兄弟来的鲁莽，在下有礼了啊！”风尘仆仆的曲缙云，身后跟着两个警卫，笑哈哈地抱拳见礼。
“原来是曲老弟，难得你这个时候还能来看看老朋友啊。多谢了啊！请请请——”马子午协同周子琦、副旅长李山竹几个早早迎接在滴水檐前，也齐齐拱手欢迎！
屋内酒菜飘香，炭火温暖，一室如春；窗外初霁的瑞雪苍茫，凌寒傲雪的腊梅怒放，觥筹交错间，正好是御寒赏雪的大好宴饮时光。
山上的酒菜无非一些野鸡野兔麋鹿野猪之类，做的也比较粗放，好多骨肉就是剁做大块或煮或烤，配上辛辣的烈酒，显现一份山野豪气罢了。
“敢问曲兄弟，现在在八路军里，是个什么职位啊？”酒过三巡，马子午半真半假地唠嗑一般问道。
“啊，职位倒是一般，在中王山纵队算个文书吧。”曲缙云自然也是谈判的老江湖了，哪里便肯轻易交了底？打了个哈哈，他补充道：“不过来之前，得到了我们司令员的授权，一般的事我答应了就算！”
“噢，是这样！”马子午和周子琦对视了一眼，多少有些失望地眼神，笑笑缓解下尴尬，他对着周子琦努了努嘴。
“曲兄弟，既然你是得了授权的，那俺就实话实说了。”周子琦马上起身抱了抱拳道：“不瞒兄弟你说，别看你们八路军现在堵住了俺们山口，可俺们山上现在有五千多人枪，粮食足够支撑到明年夏收，又凭借着这险要的山势，俺恐怕你们八路还不敢直接攻山！”
“是吗？参谋长很自信啊！”曲缙云笑笑，“你这个人不老实！三千多人，你给我吹五千？撒豆成兵啊？粮食就更不要说了，你们那几个逃下山的副营长、连排长都说，过年的年夜饭都够呛啊！还有这险要的地形，在大炮面前，怕也是撑不了几个小时吧！”
“你——，哼，那些吃里扒外的败类，泄露情报，真该死！”周子琦牛皮被揭穿，脸上红一道白一道的，有些恼怒地嘟囔着骂道。
“行啦，曲兄弟，既然是来招安，那总要说说你的条件吧！”马子午忙接过话头打圆场道。
“招安？招什么安？”曲缙云愣了一愣，跟着笑道，“我们又不是宋徽宗，你们也不是水泊梁山，还玩儿什么招安啊！哈哈哈——”
“那你来是干啥的呀？”满座的人都愣了一下，副旅长李山竹张口问了出来。
“当然是劝你们投降啊！咋的？莫非你们觉得还有的一战？”曲缙云倒是奇怪了，这铜锣寨的可不是一般的自信啊！
第三百五十四章 降级使用
“曲老板，这样说的话，可是欺人太甚了吧！”马子午阴沉了脸色，顿了酒碗，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气哼哼地回到。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即便是铜锣寨差点，可也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的能欺负了的。大不了大家摆开队伍做过一场就是，何必这样在言语中欺负人呢？！气恼之下，连曲兄弟也变成了曲老板了。
“朋友，你可能还没明白自己的处境吧？”周子琦也丢下了酒碗，呼哨一声，“你话里口气太大，对不住了！”
呼啦啦，从门外涌入两队荷枪实弹的卫兵，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曲缙云三个，大有一言不合就把他们打成筛子的架势。
“谁敢动？！”曲缙云身后跟随的两位警卫战士也颇有胆色，一个拔出两枚手榴弹，拽住了拉弦；一个咔啦拉开了花机关的枪栓，枪口对准了马子午几个。他们跟着领导闯敌人的老窝，自然也早有准备，而且是那种豁得出性命去的表现。
“干什么啊？我们是来玩命的吗？！收起来，收起来，小心走了火伤了人。”曲缙云喝了一口酒，抹了下嘴，对着两个战士摆摆手——真要开干，怎么的也还轮不到他这个政委亲自上吧？！“老马，你们啊，还真是看不清形势！这样吧，我们先出去看一看表演，然后我们再回来接着谈。哎，那个兄弟，这锅鸡汤可要给热上啊，冷了就不好喝了！”
“表演？”马子午几个疑惑地互相对看了几眼，终于还是跟着曲缙云出了聚义厅，来到大门口地一块场地上。
“来，这儿，这儿。还有这儿，各查一块三角旗，劳烦搭把手，给找三根木棍竖起来。”曲缙云拿出三块三角红布，让人立起了三个旗杆。旗杆之间相隔二百米左右，在雪白的雪地里分外的醒目。
“散开，大家都散开，退得远点，一会儿被炸到了可不是玩的！”带着马子午等人跑出了场地，大家躲出了四五百米，曲缙云这才对着山崖口的一个跟随警卫挥了挥手。
“砰——”随着战士信号枪的射击，一颗信号弹飞上半空，炸裂了开来，引得山上山下的部队都警觉了起来。
“啾，啾，啾——，咣，咣，咣！”晋造17年式75毫米山炮，射程可有七千米，三颗炮弹带着刺耳的啸叫从对面的山坡一路鸣叫着飞落下来，将三支小旗帜炸得尸骨无存，地面上只留下三个相连的圆敦敦的大坑。
“怎么样，准头还可以吧？炮口再抬高一分，炮弹就会砸在聚义厅的房梁上，最多三炮，我们就得在雪地里喝露天酒了！”曲缙云笑着拍拍马子午，“下边我们再看个威力巨大点的。你们不是觉得有地势的险要吗？就山门那道条石的寨墙工事了，看看我们几炮能打下来！老马，赶紧让你的弟兄们撤出来吧！”
“通知下去，让一团马上撤出第一道寨墙。”马子午脸色很不好看，这下马威给的，人家暗示这是饶了自己一命啊！他娘的个脚的，这炮咋就打得那么准呢！
“砰砰——”山下撤得很快，还是那个警卫战士发令，不过这次是连续两枚信号弹。
“嘭——”一声巨大的炮击声过后，只见寨墙主城楼上爆出一大团烟尘来，显然人家这一次的炮击正中城楼，听声音动静可要比先前的七五山炮威力要大许多。
“哗啦啦——”爆炸过后，乱石纷飞，烟尘四起，即便是条石堆砌起来的城楼，也坚持了不过十秒，一下子崩塌了一多半去。这要是不预先让队伍撤出来，就这一下城楼里的守军就够呛！
预想中的敌人强攻没有发生，看着狼藉的山门，山上山下一片寂静，是完全被震惊到了静！“马老哥，像这样的重炮山下有六门，我就不让它们一一演示了！”曲缙云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对着脸色哭丧着的马子午接着道：“下一个项目是中型口径的集火炮击表演，我们这次集结了一百四十六门81mm以上口径迫击炮——”
“不必了！俺......已经见识了贵军的实力了！”马子午艰难地摆摆手，自顾转身领头往屋子里走去，只是怎么看，他背影都有些萧索落寞，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曲兄弟——真想不到你们炮兵的技术这么高超！还有那个重炮，威力克真够大的。”周子琦这会儿可算是知道了这位曲朋友的底气了，和他并排走着，嘴里也恭维开来。
“真没想多显摆，只是大家都是中**队，真心没必要弄到你死我活的。”曲缙云坐下呼啦啦喝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感叹道，“所以，诸位，我们还是先表个态吧，无条件放弃抵抗，我们可以视作战场反正，免了一场刀兵之灾，大家还多少有些功劳；顽抗到底，那现在开始强攻，我估摸着到天黑也能打上来了。鸡蛋碰石头，破的总是鸡蛋，大家不会以为我在吹牛吧？！”
“可——”周子琦还打算争辩一番。
“算啦！俺们缴械投降！”马子午闷头一口干了满满一碗酒，嘶哑着声音打断了他，“年关到了，俺不想再看到死人了，让弟兄们都安生多长一岁吧！”
“旅座——”
“大哥——”
几个人同时喊道。
“咋的？这还没解散呢，你们就不听俺的了？！”马子午站起身，“命令，铜锣寨全体官兵统统放下武器，听候八路军处置。”说完，他第一个解下配枪，递交到了曲缙云面前。
“哈哈哈，果然是条汉子！不为一己私利，解救全寨官兵的性命，可以称作大仁大义了！”曲缙云哈哈大笑，亲自接过配枪放在一边，亲手替马子午倒上一碗酒，敬了他一碗。
“马某无能，累及众兄弟跟着受辱，还有啥的仁义可言哪！”马子午苦笑着端起酒碗，要和曲缙云碰一下，“还请曲兄弟莫要再笑话俺了！”
“马兄此言差矣！”曲缙云却放下了酒碗，正色道：“铜锣寨对中**队放下武器，很丢人吗？同室操戈，那才是混蛋事儿！有本事有骨气打鬼子去啊！那才是真的爷们，民族英雄！”
“曲兄弟说得好！是马某人见识浅了！”马子午认真地听着，又闷头了片刻，再次端起酒碗展颜一笑：“八路军是好样的，一直在和小鬼子干，俺佩服！只是，俺以后就只能看着羡慕的份了——”
“怎么？马老哥不想打鬼子了？怕了？怂了？”曲缙云斜着眼睛激将道。
“俺可不怕小鬼子！大家一样的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怕个逑啊！”马子午涨红了脸回道，“只是，只是，俺现在枪都缴了——唉！”
“瞧瞧，看你这心急的，我刚才说什么了？你带队放下武器反正，那可是有功的呀，还是不小的一件功劳！”曲缙云这一会儿天一会儿地的说法，把个马子午几个说得一愣一愣的。
“咋......咋弄啊？曲兄弟......你倒是畅快了说呀！”马子午端着个酒碗呆愣愣的杵着，话儿都不利索了。
“我们八路军军纪严明，那可是有功必赏有果必罚的。你老马、李副旅长、周参谋长几个都是有功的，我们也不敢抹杀了你们的功劳。佛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这一举动可救了好几千条人命呢，不晓得该算你们造了多少浮屠了！”曲缙云打趣道。
“曲老弟的意思是......俺们还能带兵？”副旅长李山竹总算闹了明白点了。
“嗯，我们中王纵队没有设旅级单位，几位按照级别，就照团职分配。其余的官兵一律降级录用，不愿参加八路军的，我们欢送。”曲缙云早就和陈龙商量好了，此刻事情已经板上钉钉，这才合盘托了出来。
“俺没意见！你们也表个态吧！”马子午第一个答应了下来，说来说去的，要争取的条件不就是这么个意思么！
“俺们也同意！”李山竹和周子琦也没有打愣，马上答应了下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 整理栗山防务
铜锣寨，山势险要，风光旖旎。登高远眺，一派银装素裹：飞瀑凝滞，溪流覆冰，青松傲雪，腊梅含春......北国风光，自有一片雄壮高远的意境。
山岗上，一身黄色棉布大衣的陈龙带着谭思虎、魏春生等人却没有心思看风景，都焦急地眺望着山上：这个老曲，愣是不听劝，非要亲自去洽谈招降，这要是有个好歹的，咋办呀！
“宗敬，你们是按照政委约定好的开炮的吧？确定没搞错噢？”迟迟没见山上的动静，陈龙有些不安，这已经是第三次找炮兵营长确认了。
“司令，错不了的，山炮是连长王放亲自一门门校准了的，他的技术你还不清楚？指哪儿打哪儿的呀；重迫击炮这次是新选拔的田富、田贵兄弟操持的，他俩还是你亲自考核拍板的呢。”陈宗敬只能苦笑着再解释一遍，司令这可是真担心政委的安危了！
“出来了，出来了，是政委他们！”正说着呢，山门处出现了一队人马，隔着垮塌的门楼再招收。打头一人温润如玉地站在那里憨笑着，不正是政委曲缙云。旁边几个汉子也是面带微笑，个个冲着墙外的陈龙一行抱拳施礼，应该就是马子午一行。
“快快快，把这一片清理出来，等会儿大军进进出出的，可碍事！”三团九营代理连长钟虎子大声吆喝着战士们清理坍塌的山门，总算是结束战事了，大家紧绷着的心也放松了下来。清理山门，里外各有百十多人进行，大家忙着要打通通道，早一些让领导们会面。
“败军之将马子午，拜见陈司令，冒犯得罪之处，请司令治罪！”面对打垮了全德宝，赶跑了日本人的陈龙，马子午内心多少有些忐忑，起码要感觉比面对曲缙云压力大的多。
“嗯，你们能及时反正，这就挺好！约束好部队，整体开下山，接受整编吧。”陈龙淡淡地安慰下马子午，转身看向曲缙云，“没少喝酒呀，还好吧？就爱玩悬乎的，真是拿你没辙！”
“嘿嘿，你小子也有担心的时候，我还以为你真天不怕地不怕的呢！”曲缙云笑着过来握住了陈龙的手，“都谈好了，山上总共四千二百人，其中后勤单位的七百来人，战兵整整一个旅，三千五百多，我们的损失可都补充回来了！”
“行啊，那按照俺们事先商量的，可以组建第四团了。”陈龙点点头，看了眼站在一处的铜锣寨诸人，回头低声问曲缙云：“怎么安置你都有谱了吧？不可能再让他们团在一起的哦，包括部队也要打散，参与全军的整编。”
“这个自然，我和老马他们都说的很清楚，我们是革命队伍，不搞团团伙伙的山头主义！具体的人事安排，我们还要开常委会研究通过一下的。”曲缙云摆摆手，拿出香烟给在场的散了散，“部队打散混编的事，你都安排了？”
“老谭在布置了，争取三天之内搞完，分配给各部带回后，再细分到连队打散重编。”陈龙点点头，总不能长时间让这帮人拢在一起，很容易造成不必要的混乱的。
............................
其实人事安排的事，也就是晚上开个会的事儿。毕竟常委里陈龙、曲缙云、胡大康、谭思虎、魏春生几个都在，只不过缺一个万古泉罢了，表决已经远远过半，符合组织程序的。
经研究决定，调李山竹担任二团副团长，原二团副团长鲁金宝调任四团副团长；调周子琦任一团参谋长，原一团参谋长涂良玉升任一团政委，原一团政委张有浩调任四团政委，加强对新成立四团的掌控。调原一团一营指导员陈小金，升任四团参谋长，一营指导员由铜锣寨一团长贺元接任。
这样，四团的新班子就搭建起来了。
第四团团长马子午，副团长鲁金宝，政委张有浩，参谋长陈小金。下辖团部1个，团属炮兵连、直属警卫连，战斗主力10、11、12三个步兵营，总兵力2000人。
团部编制60人，设参谋科（10人）、通讯科（10人）、后勤科（20人）、卫生所（20人）四个单位。
团属炮兵连，编制120人，配82迫击炮12门，连长田巧生，指导员冯山子。
团属警卫连，编制140人，连长郭必成，指导员李庆。
十营营长赵四娃，副营长陈金山，指导员王义，1-3连连长为盖富、刘思卿、高大虎，机炮连连长寻牧。总兵力560人。
十一营营长古三强，副营长陈彪，指导员钱有坤，1-3连连长为刘全新、王邦盛、陈二东，机炮连连长吴越。总兵力560人。
十二营营长钱来福，副营长郭开明，指导员赵古风，1-3连连长是马古群、陈一鑫、甄天云；机炮3连长刘晨。
从人员编制上来看，能留在四团的铜锣寨人，除了一个马子午光杆团长，其余的全部被调离出去。即便是留在四团的山寨老兵，也打不到五分之一。总之一句话，按照四团的领导班子搭配，马子午如果想要调动兵马，那可是会受到鲁金宝、张有浩这两个强力搭档的限制的。尤其是张有浩，能担当第一团政委的人选，政策把控水平那可不是一般的高，随时能纠正马子午的任何不当言行的。而鲁金宝更是陈龙的表兄弟，为人做事正派强悍，原则性不是一般的强。
下属的三个营长、副营长、指导员，甚至是再下一级的连长，都几乎是各个团里抽调的老人担任，大家公事公办，丝毫也不会受到什么额外的人情影响的。
要说这样的安排，马子午几个没有想法，那是不可能的。但又能怎么办呢？本来就是投降反正的，况且也基本保留了铜锣寨主要领导的职位，马子午担任四团团长，李山竹担任二团副团长，周子琦任一团参谋长，下属的几个团级干部也都担任了营一级的干部，虽然调开了，但人家并没有食言啊！
鉴于栗山镇的重要地位，陈龙提议，会议决定加强该地区的守备力量：组织上成立栗山公署，统管当地的民政、军事协调工作。公署主任由魏春生兼任，军事上由魏春生、朴志强、马子午、陈大刀四人组领导管理。公署设守备营，负责镇子日常警卫工作，做到和野战部队区分开来。
新成立的第四团调驻以中条岭为中心阵地的栗山南面阵地，主要防御方向为垣曲县城的鬼子、伪军以及南面的顽固势力。主要防御要地为猫耳山、中条岭、野猪林这一线。
第三团经补充调整后，调驻以铜锣寨、恶狼谷、独门坎一线的北面防线，主要防御要地为铜锣寨、野鸡岭、独门坎、恶狼谷等四个地方。
民兵第二团防守镇子的东西面，这两处一个是堵死了的山坎，一个是面对着内部的安全地带，所以民兵应该能够胜任。
至于各个矿山、工厂的工人纠察队，除了已经参加到正规部队的，全部转回原单位加强生产。当然，按照纠察队的日常训练计划，还是要保持一定的训练，随时准备着。
经过这样的整理，栗山地区一旦遇到敌情，迅速能集中两个正规作战团，一个民兵团，再加上纠察队、守备营，总兵力将近万人，完全能独当一面了！
“春生啊，栗山现在已经要发展成俺们最大的根据地了，你这边要多多费心，尽量做到主政一方，造福一方，发展一方，为中王山多做贡献啊！”临走，陈龙和曲缙云单独找魏春生谈话，语重心长地提出自己的期望。
“是，保证完成任务！”魏春生回答的十分干脆，“俺一定以十二分的热情努力工作，吧栗山打造成俺们中王山区的模范基地！”
第三百五十六章 青铜器的魅力
“啪，啪，啪，啪——”肥厚的手掌抽在瘦削的脸颊的上感觉，并没有多美的疼痛，倒是爬满了脸颊的短须，让打人者感觉膈应——毛糙糙的很不舒服。
“八格牙路！小野君，我觉得你现在就可以剖腹向天皇效忠了。一个加强了战车中队、步兵炮中队、机关枪中队、运输中队的超强大队，你居然给带成了这样？一千五百多勇士，活着回来的就剩下五百多？还有一小半伤病的！八嘎，你的怎么向旅团长阁下交代？！”西门三厂一口气狂扇了小野诚十几个耳光，怒气冲冲地咒骂着，然后就是气哼哼地瞪着他，仿佛西班牙的斗牛一般。
“嗨！请联队长阁下原谅，卑职其实早就预备了成仁的短剑，但是我不服气！”小野诚也顾不得自己脸面的问题了，扬起满脸征尘的脸堂吼叫着，瘦削的脸颊上满是不甘的短须几乎根根戟张，“栗山的支那军至少是我大队的五倍以上，协同的收编土匪并不听从指挥，天降大雪航空队没法配合，还有支那人装备了先进的反坦克炮，你叫我怎么应付？”
“咔咔，敌军确实有许多先进的反装甲武器，我军先后有三辆坦克遭遇了损失，是卑职的过失，请给予处罚！”战车中队中队长高国有藏马上站起身，为小野诚开脱道。战车部队虽然数量不多，可却是绝对的技术兵种，所以高国有藏的佐证还是很有分量的，尽管他的职务只是个中佐，可写到报告上会引起上峰的重视的。
“支那土匪部队为什么不听指挥？没有给他们好好训斥吗？张桑？”西门三厂听话听音，既然支那军那么多，那么跟随进攻的土匪的立场就很重要了，可不听指挥的土匪不是好伪军啊！
“联队长阁下，土匪确实不好驾驭，他们没有得到期望的枪炮、粮食、装备等物资，所以不肯出全力。”张小浪不慌不忙地禀报道，反过来倒是好好将了西门三厂一军，让你狗日的抠门，给了三门大炮还给又抢走了，不给枪炮、物资，谁他娘给你卖命啊！
“唔，他们装备很差吗？不是有一万多人的吗？”西门三厂有些语塞，转而解释道：“皇军目前要全力支持南下军，物资上很难解决上万人的装备。怎么，建**也没有给些装备配备？”
“呸！别提这帮官僚的家伙了，我看不起他们！”不说张小浪还不生气，一说气得他一口老痰呸出半条街去。“从九月份开始，俺就给他们打了报告了，可结果呢？今天研究，明天开会，快半年了，俺那个报告还是在研究当中！”
“呐？武桑不是皇协军第九独立军的军长么？一个编制都解决不了？”西门三厂表示完全看不懂了：武连山是皇协军第九独立军的军长，张小浪是他的女婿，尽管只是个养女，可也不能说一点儿忙都不帮吧？！
“联队长阁下，俺丈人一向身体欠佳，实际权力全都在下面几个带兵的手上，人家怎么肯把嘴里的肥肉分给俺呀！”张小浪苦笑着，稍稍给在座的透了点儿河源皇协军的底。
“哟西，难怪会有这样的局面，张桑，你的拟定个计划，先编成一个守备旅吧，我们的库存确实也满足不了太多......”西门三厂挠挠头，最近大本营的重心全在南下部队上，除了华南一带与支那军的作战前线，各地的驻军基本上都很难得到补充。这里的补充说的是全方位的，不仅是武器弹药、衣袂给养，包括兵员的补充。所以，一下子死伤了大几百人，才让西门三厂恼羞成怒，申请一批补充兵员太难了，更不要说有作战经验的老兵了！
“阁下，我们的战斗嗨没有结束！我请求再次出击，完成歼灭中王山曲的支那反抗力量。”小野诚见西门三厂基本认可了失败的理由，马上起身请战道。说实话，这一仗打成如此的结局，他这个大队长也是脸上挂不住的。
“这个，我不能做主！”西门三厂很干脆地答道，“明天，我要去垣曲县面见旅团长，你也跟着一道吧！有什么请求，你自己向他说吧！”
“哈依！卑职告辞！”小野诚一个立正，转身大踏步走了。
“西门太君，最近可找到了不少好东西噢，山里挖出来的，一批青铜器。喏，这是里面的一个小吞金兽，瞧这铜绿，不差吧？”见西门三厂闲了下来，张小浪从腰里摸出了一个小巧的青铜器来，献宝一般递了上去。
“骚嘎——，果然是好东西！”西门三厂两只眼睛放着绿光，贪婪地一把夺过小青铜器，爱不释手地把玩着：“战国的？西周？那个时代最好的应该是鼎，你的明白？青铜鼎，四四方方的。”
“明白，明白，老多了，方的圆的都有！”张小浪见西门三厂喜欢，自己也是心花怒放，“俺说不好，都在俺家收着呢，您自个儿去挑吧！”
“张桑，你的，朋友大大的！”西门三厂拍拍他的肩膀，夸奖道，“你的守备旅，我会尽快帮你组建完成。”
“那俺可不能编到建**里去，跟那帮瘪犊子混在一起，憋屈！”张小浪大喜过望，趁热打铁道。
“这样啊......恐怕你得要自己解决守备旅的给养、军饷了。”西门三厂定住了眼神盯着张小浪看了一会儿，提醒道。张小浪这是要自己打造一支私人军队，西门三厂也不确定他这是要干什么。
“那俺以后干活也要收点劳务费了！”张小浪笑着道，“当然，您西门太君的私事，俺包了！”
“那我们去看宝贝吧？”西门三厂将小吞金兽锁进了保险柜，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样子。
“走着！早就备好了酒菜候着您了。俺们今天这是灯下看青铜，品酒赏国宝，美事，美事啊！”张小浪马屁拍着，当先一步引着西门三厂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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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西，太漂亮了，真是雄伟！”西门三厂哪里等得到喝酒吃菜，一步跨进张小浪的书房，就盯住了一个半人高的青铜三足方鼎，嘴里连连夸奖着，眼睛里满满的贪婪与惊喜。
“西门太君，这个什么鼎，你还满意吧？”张小浪看着，哪里还不知道是对了鬼子的胃口了，马上凑趣道！
“好，很好，真的太好了！”西门三厂再次扫视胡乱摆放着的二三十件青铜器，连连点头：有了这些古董，恐怕旅团长会既往不咎，忘掉这次的进攻失利了吧！
“西门太君，俺们先吃饭？”张小浪拍拍手，起身问道。
“不不不，先让人把这些古董统统地运到联队部。”西门三厂十分郑重地恶狠狠吩咐道：“所有都要用棉布包裹好，小心搬运。损坏了，可是要死啦死啦的！”
“嗨......嗨伊！”张小浪倒是被他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三百五十七章 鬼子家也兵力不足
如果要说起日本人侵华期间，到底搜刮了多少文物珍宝，那可真是难以计数。
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后，伴随日军侵略的脚部，日本开始对我国有计划、大规模、秘密的文物洗劫。除了专门作战的日军外，日本高层还成立了一支专门进行文物抢掠的部队。这支日军所到之处，上至国家级博物馆、图书馆，下至个人收藏等等，无一例外都惨遭洗劫。
举几个例子：1937年南京陷落后，日军对南京城内的文物进行了大肆洗劫和破坏。粗略估计，整个南京大屠杀期间，南京共损失文物26584件，其中包括殷墟发掘团所藏商代青铜器、玉器等诸多举世公认的珍贵文物、字画7720幅，书籍459579册。
1937年8月，日军闯入故宫和颐和园，劫走大量珍贵文物，装了足足十几辆卡车。1938年6月，日伪并没有善罢甘休，再次洗劫了太庙图书馆大批文献资料。据统计，共有书籍等各类文献611种，11022册。而其间最令国人痛惜和牵挂的还是“北京人”头盖骨化石失踪事件，1941年12月8日爆发了珍珠港事件，日军迅速占领了北京、天津等地，协和医院在秦皇岛运木箱的专列被截，诸多物品中间，“北京人”头盖骨化石也在里面，落入日军之手，杳无音信！
据记录，二战时期日本从中国掠夺10万件文物以上，其中有5件最珍贵的国宝级文物：汉倭奴国王金印、螺钿紫檀五弦琵琶、南宋山水第一佳作《潇湘卧游图》、王羲之的《丧乱贴》、中国历史上流传下来的最为古老的写经，西魏时期《菩萨处胎经》。
日军每到一处侵略地，无不大肆掠夺金银财宝。就流传下来的一个被击沉的“阿多丸”号日本远洋油轮，船上就装载了40吨黄金、12吨白金、40箱左右的珠宝和文物、3000吨锡锭、3000吨橡胶以及数千吨大米，全部沉入海底，即便按照70年代总价值也超出了五十亿美元。
当然，以上所述，这些都还是有日本官方记载的赤果果地掠夺，至于部队私人抢掠，落入各级官长手里的，已经跟随而来的日本商人私自运输的，已经是彻底无法调查。相信以日本鬼子踏足东亚战场的二百五六十万人来计算，抢夺的文物财宝恐怕不会少于官方。
“哟西——，干得好啊！”松本进仔细地动用了毛刷、放大镜等专业考古工具，查勘了半天，这才起身笑着表扬道。支那西周时期的青铜器，还是这么大件的鼎器，简直可以称作是国之重器，承载了一个国家的气运的啊！如今，落入了大日本帝国，非常好！支那已经没落了，而日本正如日中天，这正应了支那的那句古话：天命有常，惟有德者居之！
“咔咔，此次栗山之战——”西门三厂趁着松本进高兴，提起了栗山的战事。
“情况我已经知道，正好你们来了，花屋君也在垣曲，我们开个会商量一下吧！”松本进没有太多的不高兴，或者说他的心思现在还在这一屋子的青铜器上，边忙着边答应道。“啊，这些东西听说是张小浪给寻找到的？给他点奖赏，叮嘱他务必要保守秘密，对不可靠的人，尽量不要让他们乱说出去，该闭嘴的就永远闭嘴吧！”
“哈依！张桑还是十分可靠的，对皇军忠心耿耿！”西门三厂吃了一惊，自己就没有多想到这一层，还是和旅团长有太多的差距啊！回去一定让张小浪执行封口令，把所有经手的家伙统统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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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团部，会议室。过足了瘾的松本进开始办理公务，召开作战会议。
“诸位，通报给大家一个好消息，皇军南方军经过一个多月的苦战，已经拿下了马来亚，包围了英国苦心经营了二十年的‘东方直布罗陀’、世界著名的第四大军港新加坡，十多万英国佬、荷兰人、还有印度猴子在要塞里瑟瑟发抖！有我们勇猛的帝国‘马来之虎’——25军山下奉文将军的指挥，相信新加坡会指日可下。”松本进神态轻松的叩击着面前的桌案，得意地继续道：“而本间雅晴中将的14军也在向着菲律宾马尼拉攻击前进，帝国陆军的步伐是抵挡不住的。”
“大日本帝国，板哉！天皇咔咔，板哉——！”头脑里脑补着南方军的势如破竹，在座的军官们都振奋了起来，在西门三厂的带领下，大家齐声高呼，热血沸腾。即便是小野诚这个忐忑不安的败军之将，也都呼喊地十分卖力。
嘴角含着笑意看着激动的军官们，松本进却想的更多：帝国目前采取了南进的策略，陆军单独又组建了南方军参加作战。南方军下属六个军，共十个师团、两个旅团、六个军司令部、三个飞行集团，还有担任作战运输任务的南海支队，兵力将近四十万。
兵力从何而来？只能从支那战场抽调百战的老兵。据统计，原本活跃在华北战场的第5师团、第16师团、第21师团、第33师团全部成建制地被调过去，留下来的只是一些充当守备部队的乙种师团、丙种师团，大大降低了战斗力。
而更难受的是，一方面，在支那东北的苏满国境线上，近百万的关东军精锐还要驻守着深山密林里的战备工事，警戒苏联老毛子；而支那这边，龟缩到重庆的国民政府一直没有被迫降，现在看英美对日宣战，看到了转机获胜的希望和西方国家的支援，恐怕更难对付了！
时局发展的太快了，快到日本都没有时间细细消化占领地，快到日本的男人都来不及成长、接任入伍参军。从支那东北的白山黑水到江南的水田山岗，**八路军、新四军如野草一般地顽强生长，四出给皇军找麻烦，也牵扯了上百万的帝**队，疲于奔命地弹压地方。
难哪！支那地方也太大了，百万军队散开了，根本就扑灭不了支那占领区的熊熊反抗之火，按住葫芦起了瓢，实在是忙不过来。帝国的胃口也太大了——*****圈，那是多么大的一个梦想啊？日本凭一己之力真的能撑起来？！
松本进表示疑惑，他的老同学是华北方面军的高级参谋，对此在信中也表达了担忧：华北的八路军发展迅猛，不断扩大根据地、游击区，已经严重威胁到了皇军的治安了。然而，接连不断地被抽调部队，目前华北方面军根本就无力再组织像“中原会战“（注：日军对中条山战役的称呼）那样的战役了！
而让松本进最为担忧不安的是，老同学告诉他，近来从国内补充来的，好多都是学生兵或者年纪超龄的大叔兵，要么嘴上没毛的十五六岁小子，要么快四十的肥腻中年男，很难说这样的兵员上了战场会有多大的战力。
然而，帝国就这么大，兵员就那么多，不断地战死、受伤，男人们都来不及长大成熟了！
......松本进出神地想道。
“咔咔，对于栗山的失败，我们十分痛心！属下们绝不能承受这样的失利，请求批准再次攻击计划！”西门三厂的话语一下子惊醒了他。
“八格牙路，不准擅自攻击！”几乎条件反射一般地吼了一嗓子，松本进定了定神，“大家都安静一段时间，多多训练补充的新兵，皇军的士兵是宝贵的，请大家多多关照他们！”
“呐——？”在座的军官们再也想不到居然听到旅团长这样的一席话语，忍不住都快集体石化了！
“多多使用皇协军吧，他们是皇军的最好助力，可以代替皇军做好多事情的。”松本进看看疑惑的手下们：老子能跟你们这些马鹿说日本国内兵力不足吗？都他妈给老子使用伪军做炮灰吧！支那人多的是，死再多也无关紧要的！
第三百五十八章 抢米
接到最新一批补充过来的新兵，与会的大小军官们，才理解了他们松本旅团长为什么会有那么奇怪的命令。
仅仅挨了一顿训斥的小野诚站在勉强站成队列的新兵们面前，还以为自己是到了哪家中学了——全是稚嫩清澈的眼神，阳光下一个个脸色冻得通红，嘴唇上稀稀的绒毛上居然还有热气冰凝的细小水珠，就那么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当然，看到了他们的大队长，这些孩子们都努力挺直了腰板，脸上努力做出一股股刚毅的神色来，期望能被大队长发现、表扬。
而后面的百十位，就好像说好了似的，全是些上了年纪的噢几桑（大叔）。这些家伙要么满脸的精明与不屑，把自己的经验都藏进了眼角的鱼尾纹褶子里了；要么就腆胸凸肚，圆滚滚的像个啤酒桶，怎么看都是菜场里狡猾的商贩，哪里可以提枪上战场噢！还有一些应该是一脸麻木的农民，眼神定定地看着你，说什么也不给个反应，绝对是心里还在惦念着厨房里的饭团吧！
八嘎！这都来的是一帮什么大神！小野诚大队这一次补充了三百名新兵，可看到这帮人，他完全可以相信，老兵最多只要上一个小队，就能揍得这帮家伙满地找牙！难怪旅团长要求多多训练新兵，就这样的家伙送上战场，不被吓尿了裤子就算是勇敢的了！
“命令，部队进行五公里越野训练——”小野诚板着脸发布了第一个训练命令。
“啊呀，又是越野跑——”
“真是的，来了才不过两天，就不能休息一两天吗？”
“八嘎，仅仅是跑步吗？应该练习打枪呀！”
......
“八格牙路！再有吵杂的统统关禁闭！”恼怒地望了眼沸反盈天都操场，小野诚气哼哼地怒骂道，依照这样的部队状态，即便是到明年，也别想把栗山拿下来！
稀稀拉拉、歪歪扭扭的，新兵们总算整队跑了出去，留下一个黑着脸的小野诚在风里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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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山口外有枪声！”陈龙带着增援部队归建不过两天的时间，这天一大早尚在被窝里睡个懒觉呢，就被谭思虎给叫了起来。
“有枪声？是鬼子来了吗？”一团的增援部队还驻扎在陈家岗子后边的军营里，随时可以拉出去干一场。陈龙爬起身，一边扒拉着衣服，一边问道。
“应该不是。一团山口的哨卡报告说，好像是运粮队被抢了。”谭思虎忙给了陈龙一颗定心丸。
“谁他娘的那么大胆？连俺们的粮食都敢抢？反了他了！”陈龙三两下勒上武装带，吧配枪背在肩上，带着些恼怒地问道。
“说不清楚。这年头到处都闹饥荒，人饿急了，哪里还管你谁的粮食？玉皇大帝的也要搂上两把啊！”谭思虎摇摇头，眼里有些担忧。
“走走走，赶紧去看看，咋回事唻！”陈龙跨上战马，和谭思虎带着警卫连一溜烟地奔着鲁庄外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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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他娘的退后啊，老子的枪子儿可不认得人！”人群中，谢大梁的粗嗓门吼得特别高亢。
“老少爷们们，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这些是军粮，俺们从安徽好不容易弄来的，可不信动抢呀——”徐有进的嗓门就尖细的多，一个劲儿地说着好话。
“大爷，大娘，别往前扒了，腊月黄天的，惹急了部队真开火的。”陈小富满头大汗，在人前和灾民们拉扯着争吵，“俺们在山口每天都有施粥，你们随时可以来嘛，干啥要抢这些粮食呀！”
“啪，啪，啪——”徐少进的卫队再次朝天打了一梭子，恶狠狠地指着人群道：“老子可说了，敢跨过这道线，定杀不饶！”
“你个贼娃子，就你有枪？！人模狗样儿的，你动动老子试试？”这个领头的家伙龇着大板牙，手里端着个铁砂鸟枪，一蹦一跳地和卫队对峙着，是不是就呼喊身边的灾民往上涌。
“杀人啦，杀人啦！老徐家的鳖孙杀人咯！天爷呀，你倒是睁眼瞧瞧吧，半辈子的老街坊哟——”一个老娘们颇舍得下身段，就那么哭喊着往地上一滚，三两下就游到了徐有进脚下，一把就往他的子孙根抓去，慌得徐有进一个踉跄退到了马车边上。
“给粮，给粮，过年救荒；给粮，给粮，秋后还账；给粮，给粮——”年老的年幼的，老头子小媳妇，全都手挽着手，嘴里喊着富有节拍的号子，一步一步坚定地往团在一起的粮车上靠。
上千人的闹腾，灾民们团聚在了一起，颇有些悍不畏死的状态！
......
“哎呀，大龙兄弟，你可算来了，赶紧的过来救命吧！”爬到了粮车上的徐有进一眼看到了飞奔而来的陈龙，就好像看到了救星一般，马上摇手喊道。
“去，迅速在人前拉起一道人墙，决不能让灾民们靠上马车！”陈龙第一时间命令警卫连，跟着转身对谭思虎道：“带人巡视人群，这些灾民里有带头的，估计还带着家伙，可不能让他们伤害了俺们的战士。”
“大梁子，马上带你的人，一个个把人拉开去，只要想领米的都站到那边排队，敢闹腾的，乱说话的，一律不给米！”陈龙叫过谢大梁，让他带着三营的战士去把人分化开。
“想要米吧？跟俺来，这边站好，不准跑，不准动，也不准吵，要不就没你的米，知道不？”一个拉一个，分作十队，一个一个将灾民们排列了起来。不大的功夫，就有一小半人被拉去了排队，这边的大队人群也不傻，马上问了一声，也跟着跑过去顺着排队。
“干什么？带着刀干什么？拿下！”那边谭思虎也接连出手，抓了十几个起哄混乱的，有几个还带着刀枪等家伙，直接让警卫抓人。
“老少爷们们，俺是这地儿的领头人，你们都静一静，听俺说：今年你们家乡遭了灾，俺知道你们饿，可饿也不能随便动抢啊？！”陈龙站到马车上，拿了个铁皮喇叭喊道：“要想吃饭，可以！俺们在鲁庄外面每天安排了十口大锅放粥，周济灾民里老的少的。另外，俺们这边讲究以工代赈，青壮年要想拿大米，得用劳动来换！中不中啊？”
“你是地主啊，还是吸血鬼？让俺们给你扛活，打个免费工，好算计哩！”底下有人在回嘴，挑唆道。
“你个鳖孙，老子又不是你爹妈，凭啥白养活你！”陈龙一眼看到了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招呼谭思虎，“把那个鳖孙拿下！问问是哪里来的混蛋！”
“哥，你说的不错！俺就想问问，咋个劳动换米啊？”看着那个家伙被抓了，有青壮在下面问道。
“很简单，扒河修渠打水井，是个人都会。一天三升小米，不赖吧！”陈龙回答的很干脆。
“不赖，俺愿意去！”这个小伙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俺也去！”跟着一群青壮喊道。
“哥，哥，俺是个妹子，也很有劲，一天管两升小米，你要不要啊？”这边女孩也急了，跟着吵杂起来。
“要，当然要！俺们这边有的是工厂，欢迎女娃来做工呢！”陈龙笑着答道。
第三百五十九章 糜家的心思
热火朝天的工地上，足足聚集了好几千号壮劳动力。大家喊着号子，运河泥的运河泥，夯坝基的结伙打夯。活计确实是不轻松，但劳累一天下来，除了自己能吃个饱肚子外，还能挣个三升黄小米，拿回家去，让婆娘添上一把细谷糠，能熬上三四天的糊糊，娃娃们再也不用饿的啃树皮了呀！
现在的问题不是累不累的事儿，而是这边的大东家能支撑多久！听小道消息说，这边的东家背景深得很，家里好几万佃户，还养着好几千得大兵，连小鬼子都要怵他三分。只是这见天得来人也不是个事啊，一天好几百的外面来人，都是饿的眼睛放绿光的饥民，这可要消耗多少粮食呀？还有这活计，可千万不能停了啊，一家老小可都指着过年、熬春荒呢！
大慈大悲的菩萨呀，你可要保佑大东家平平安安地啊，俺们这老老少少的，可全指着他活命呢！老人们带着娃子喝粥的时候，总是会默默地向着上苍念叨一句，祈求上天要保佑陈龙长命百岁，无病无灾！
“啊啾，啊啾——！”陈龙倒是受不了这样的祷念，站在大堤坝上一个劲地打着喷嚏。
“咋的啦？你感冒啦？”周云欣看着一脸难受的陈龙，问道。
“昨儿一大早被闹起来，估计是受了点凉，问题不大！”陈龙摆摆手，“这边就有三千四百多青壮了，栗山那边不是会更多？一下子增加这么多人，俺们粮食压力可大啊！”
“嗯，栗山昨天就报过来破了五千了，今天有可能过六千！”周云欣秀眉紧锁，显然也为这事儿焦心，“尽管徐有进和糜家一直在帮着买粮，可一来有黄河的封锁，俺们每天也只能靠徐家半夜偷运，过来的量有限；二来这粮价越来越高不说，关键是市面上能买到的地方越来越远了。这一次的二十车糙米，听说还是从湖北那边贩过来的，每车要多花一百个大洋呢！鬼子、汉奸占了那么大沦陷区，压根也不说救救灾民，反倒是敞开了把人往山里赶，绝对是没安好心坑人呢！”
“这俺知道，昨天抓的那十几个，全是汉奸收买了来闹事的，俺已经命令把鳖孙们扔到煤矿里挖煤了，好好劳动改造，也行能让他们想得起祖宗来！”陈龙也是颇为头疼，像这样纯用阴招，挑唆灾民闹事，自己还真没太好的应对办法。只能来一拨抓一拨，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当然这些敢于闹事的，陈龙也从不惯着：还有精力闹事，好啊，正好煤矿、铁矿上缺的就是这样的劳力，带上脚铐好好劳动，也算是为根据地建设贡献力量了！
“司令，糜家的那几个仓库可储满了粮食，糜老板让俺问问你，可不可以出手一部分，现在粮价涨的一天一个价，现在一仓就能卖出从前十仓的钱！”陈小富也在一边汇报道，“糜老板有个担心，他怕再这样下去，政府会关注到他家那边的存粮，弄不好会被征用了！”
“那可不行，你要尽快通知糜家，那些粮食俺们会尽快抢运回来的。”陈龙多少有些不高兴，这糜家到底是商人心性，见到物价涨了十倍不止，就动了心了，殊不知这一年多的积累，乃是中王山用来活命救人的呀！再说那可是老子的财产，你他娘活动什么心眼呀！
“让他家从今天开始，就把粮食往黄河边上运，让徐有进准备接收。”陈龙面色有些沉重，“告诉糜桐，那是军粮，不是俺们能碰的。让他动用全部的关系，务必一颗不少地给运过来。”
“这——，俺们是不是口气太硬了啊？”陈小富缩了缩脖子，提议道：“俺们粮食可都在人家仓库里存着呢，别——”
“他敢吗？一个小小的商家，俺都不稀得对他出手！”陈龙杀气凛凛地说道，你去把特战队总教官孙行云给俺请来，俺让他连夜去送信，你慢慢带人明天一早去洛阳采买，顺便去一趟糜家，看看他们家怎么说。
“嗯，俺这就连夜送他们过河。”陈小富匆匆拟就信件，给陈龙过目了就跑去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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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腊月，古城洛阳的街面上就越发地热闹了起来：街上人流如织，做买卖的忙的脚不沾地，打把式卖艺的铆足了劲表演博赏。年货摊、鞋帽摊、成衣铺、米行、肉铺......全都挤满了黑压压的人头。大街上、酒楼里，达官贵人依旧是醉里不知今何夕；小巷落，暗门子不顾羞耻地操持着皮肉生意，时不时咒骂着堵塞街巷的灾民，挡了客人的来路，烦不胜烦！灾民们满面尘土，面色枯槁，拖儿带女沿街乞讨，白眼受尽。多少娃儿姑娘头擦草标，期盼着能卖个好人家，为家人换来一条活路！......乱世百相，已不是一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能说的尽的了！活在这样的世道，真真是命贱如狗，生不如死！
一夜寒风呼吼，冰凝雪冻，街角路边又不知增添了多少冻僵了的尸体！
“啊，老爷，老爷啊——，你快起来啊，家里遭了贼了！”发福的糜桐是被几个姨太太的尖叫声给惊醒过来的，昨夜和城防司令聚宴，不小心就多喝了两杯，这还是大掌柜秦德禄给背回来的呢！
“他娘的，以后再也不能这么喝了，实在是埋汰人！”勉强睁开了眼睛的糜老板第一个念头是自责了一番，自己年岁也不小了，也算得上是家财巨万的豪商大贾，有头有脸的，喝多了丢份啊！然后才入耳了姨太太们杀猪般的嚎叫声，吓得他一个激灵，骨碌碌就怕了起来：“哪里进贼了？都丢了啥了？”
“呃——，俺屋里啥也没丢，就是......就是咋把俺的体己都摆到了桌上，还排的整整齐齐的——”二姨太带着大家在屋里查点了一番，疑惑地说道。
“老爷，俺屋里也是一样，东西细软都给俺翻出来了，还摆的很齐整，也是一样没少！”三姨太屋里也是这样。
“老爷，老爷，俺们屋里......保险柜被撬开了，东西......东西——”大太太也出门喊道。
“啊？保险柜被撬开了？东西......都被偷了？”糜桐哆嗦着嘴唇问着，声音都有些发颤。那可是他半辈子的积蓄所在啊，被偷了的话，那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没有啊，不过全放到了地上桌上了！俺还以为是你做的唻！”大太太嗔怪了一下，拉着糜桐去了正房。
大太太的房间里，地上整齐的码垛着几个金条堆，梳妆台上珠宝古玩摊开了一桌子，大额的银票、股票叠放的整整齐齐，最上面是一封普通的书信，上书：糜老板亲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