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 积极备战
1944年5月1日，多云，气温：19度--28度。这是一个温度宜人，草长莺飞的美好日子。
然而，对于日伪军重兵压境的中王山外侧根据地而言，却是一个黑色难捱的苦难日子。多年以后，据活下来的老人们回忆说，那一天的天色打从早晨开始就是那种灰蒙蒙的黯淡色，在硝烟的遮掩下，仿佛一整天都没有见到太阳探头，正合了当日多云的气象。而且参与战斗的老人们还有一个错觉，因为爆炸带来的血点打落到脸上，让人误以为当天是下了几滴小雨的。可同伴却反驳说，当天没有下雨，落下的是人血，战后撤下来的弟兄们，几乎身上都是血呼啦擦的，可见是血不是雨！
这一点，是有佐证的。据八路军中王纵队第四团军事日志记载，5月1日的战斗中，伤亡巨大，后撤之战士皆血染征衣，没办法只得临时紧急动员后勤部队贡献出自己的军服，为幸存的勇士们换下。
相对于困龙峪那边修建了小半年的工事，落马坡这边匆匆抢修的只不过是一些简单的战备工事。即便是四团长马子午不惜违反军纪，强行征召全体男女青壮协助，三四天的时间也只能修出个大概的防守体系来。
“副团长，俺们这样干，会不会挨军纪，关禁闭呀？”一营长赵四娃颇为忐忑地问道，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强迫老乡转移，跟手就把人家的门板卸了修工事，这样干真的符合八路军的政策？！
“管不了了，这一战俺们可不占优，受不受处分，等俺们先活下来再说吧！”鲁金宝颇为不耐地挥了挥手，招呼到，“把那个床板、八仙桌全弄过去。记住了，防炮隐蔽所一定要修的牢固，一层木板压一层泥土，不得少于三层。嗯，这样恐怕也应付不了飞机轰炸呢！”
“搬吧，搬吧！来，都给记录好，谷边村孙巧儿家，门板两副，板床一座，八仙桌一张，都给记清楚了，战后俺们是要算钱补偿的！”原本主抓军纪的政委张有浩，亲自带着一帮政工人员，跟在队伍后面详细记录征用的老乡物资。八路军确实不拿群众一针线，但现在是事急从权，但也不能苦了老乡，必须要给予相应的金钱补偿的！
预设阵地上，上万的老乡们尽管嘴上不说，但恐怕心底也是有些抵触的。毕竟被强迫着参加挖沟、运土干重活，也不是谁都乐意的。好在，这些当兵的多少还是讲道理的，不仅每天给记录出工算钱，准备的饭菜也挺不错。而且这些小伙子们也和大家一齐干活，挽着裤腿、喊着号子的一样肩挑背驮，不算欺负人！
尤其是那个长胡子的老头，兜兜转转的，时不时就亲自下场手把手教导一番，干得出是个老把式呢。小憩的时候，他总是笑眯眯地掏出包烟，招呼周边的汉子们抽烟、拉呱，给大家讲讲鬼子、伪军的暴行和这次的意义，总之很和善的样子。后来大家说他是个团长，管着好几千号人呢！这才让大家吃了一惊。
落马坡抢修出的战线一共布置了三道：第一道是从黄河北岸的古驿道，拐进落马坡的山谷，被封堵了起来。宽达四五百米，长达三公里的山谷，再次被建了三道宽厚的防线，连同两边的山坡，共同构筑成了一体的首条工事；第二道工事，就只能依靠落马河构建了——因为穿进了山谷，就是四面扩展的开阔地界，全是开垦出的平地水旱田，根本就无法防守，只能直接就退进到了河边；第三道工事，其实已经是落马坡寨子了。现在人口大量涌进来，镇子规模也扩大了许多，包括后山那边都被挖掘新建了不少的房屋。当然，铜矿也是在寨子后面偏右的山里，落马坡寨子很好地遮蔽了它。
“老爹，咱这算是自断后路，作茧自缚，拼死一搏了哦！鬼子伪军从外面来，俺们可是无路可退了啊！”夕阳西下，鲁金宝陪着马子午登高巡视阵地，递过一颗烟去，讪笑着揶揄道。
“嘁，说啥呢？你小子还信不过你表弟啊？！”马子午吧嗒一口香烟，缓缓吐出道，“俺们这叫置之死地而后生！只要俺们把鬼子、伪军牢牢吸引住了，扛住了敌人的攻击，那就会迎来胜利的楔机！只要快反大队腾出手来，这些个进犯的鬼子二鬼子，就等着被收拾吧！”
“那倒没有！千不看万不看，他还要看看俺家姑姑的脸面呢！俺的意思是，既然俺们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是不是也把群众组织组织？必要的时候，万一......俺是说万一，咱也多点支援的嘛！”
“这个可以有。嗯，就交给有浩去组织吧，弄个三五千的民兵，枪炮不足，那就用大刀长矛，也能杀鬼子的！”这点马子午倒是挺赞成，迅速找来了政委张有浩，说了这事。
“啊，俺们想到一块儿了。”张有浩打开了随身的小本子，念道：“铜矿上原本就有个五百人的护矿队，俺去看了一下，居然还有两挺重机枪和三门60迫击炮呢。俺已经让他们迅速扩大到了一千五百人，尽量以不影响生产为要。寨子里的基层党组也主动跟俺们联系了，他们组织了近两千人的纠察队，但只有百十条老式步枪。另外，妇救会的会长也找了俺，说能组织妇女帮助俺们。俺让卫生队的姑娘给她们培训去了。”
“你看着弄吧。记住，俺们现在可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一定要发动群众，动员他们帮助俺们。别的不说，帮着抬抬伤员，送送弹药、饭菜也是好的嘛！”马子午点点头，对张有浩的工作做到了前面，很是满意。
“俺马上派三营去把那个铜矿的护矿队好好操练一下，真急眼了，这也是一股助力啊！”鲁金宝听得两眼放光，“嗯，纠察队的也要抓住了，多做大刀长矛，鬼子敢进来，他们就有用武之地了！”
...........................
然而，鬼子、伪军动作很快，根本就不会给第四团从容应对的时间。
4月30日上午，离得最近的伪军定发根部一个团就逼近来了。他们到了以后，并没有展开攻击，倒是迅速占据了山谷外的开阔地，忙着修建起了大片的营地。
傍晚，陆续有部队源源不断地开来，山谷外一时间人喊马嘶，马达轰鸣，点亮的灯笼、火把照红了半边天。
“要不要出击一下，挫挫敌人的锐气？”鲁金宝举着望远镜看的有些憋气，扭头问道。
“没必要了！些许损失根本就于事无补！”马子午摇摇头，“让战士们好好休整一晚，明天会是十分艰难的一天！”
第六百八十章 初期鏖战
五月一日的清晨，清凉的气息中，猝不及防的有飞行的炮弹嘶鸣着搅动了沉寂的空气，毫无征兆地带着死亡的残暴砸落下来，让人躲避不及。
“轰，轰，轰——”一团接一团的爆炸火团，快速让阵地上弥漫了硝烟晨灰。滚滚的热浪将空气迅速加热、蒸腾，很快就扭曲了颤抖空气中的景象：漫天飞舞的弹片、木屑；四处奔逃，躲避炮击的人影；噼啵燃烧的火光......到处浓烟滚滚、人影幢幢。
今天鬼子炮兵起了个大早，甚至连早饭的饭团子还在嘴里咀嚼着，就已经开始炮击了。突然的炮击尽管杀伤的人员不算多，但依旧炸的守军一片慌乱——毕竟75山炮和105野炮的威力，是不容小觑的！
炮弹落下，就是带起一道冲天的泥土，迅速松动了地面，抽干了空气，造成守军的
窒息死伤。挖掘出的防炮工事其实并没有那么牢固：惊呼声中，有许多隐蔽所被震塌、炸飞，造成掩埋事故
“注意防炮，不要乱跑！”一营一连长陈越顶声嘶力竭地喊道，“那个谁，呼叫卫生员啊，这边有人被埋了，跟俺救人啊！”
谁也没有料到敌人的攻击来的如此之快、如此之强，密集的炮弹几乎就是由近及远地，把整个阵地要犁翻一遍似的，包括两边山坡上的民居也被炸的成片倒塌，打的是无差别的炮击！
猛烈的炮击足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几百颗炮弹将这条长不过三里左右的山谷犁了一个来回，待炮声停息下来，硝烟散开，整个山谷里一片狼藉：焦土上余烬未灭，处处是黑烟飘散、硝烟刺鼻。许多搭建的隐蔽所被炸翻了个个，门板、木器都烧的乌黑，抛洒出的残值断臂随处可见.....
首当其冲的一连阵地上，除了袅袅的青烟，甚至都看不到动静了。他们所受的炮弹最多，如果从天空望下去的话，堆砌出的那道防线似乎都被削平了一截，几乎都看不出挖掘在上面的战壕了！
“嚓嚓嚓，咔咔咔咔——”炮声刚歇下，进攻的鬼子和伪军就扑了过来了。鬼子在左，伪军在右，簇拥着中间突进的两辆坦克车快速突进。
“营长，一连看来不妙啊，怎么阵地上都没有声息啊？”教导员王义举着望远镜看了许久，都没能看出一连阵地上的动静，忍不住焦急地说道。
“不至于吧，一连是俺们的老部队，防炮的经验还是有的，兴许——晕过去了？”炮击最大的危害，就是剧烈的震动。往往很多死伤并不是被外伤的，而是被震破了内脏，才挺不住的！
......
“啊——噗！”一连长陈越顶从埋藏的泥土里，艰难地抬起头来，满嘴的土腥味和血腥味让他接连吐了好几口，这才张望着打量起阵地上的状况。
“一连的弟兄们，还有活的吗？都起来了，鬼子上来了！”一路爬起身，歪歪扭扭的巡视着，他看到了滚滚而来的日伪军。
“咳，咳——，一排长丁强就位！”离着不远，一个大嗓门答道。
“狙击手崔小鱼就位！”
“火箭筒班好着呢，已经瞄准鬼子的乌龟卡了！'
“啊哟，连长，你倒是看着点啊，都踩着俺了！”
......
陆陆续续的战壕里泥土下，一个接一个的爬出干部战士来。虽然回答不了的更多，但粗粗数了一下，也有五十多个脑袋探出了战壕，默默地收拾着武器，准备战斗！
“兄弟们，歌里唱鬼子放大炮，咱八路军就拉大拴。那俺们就都忍着点啊，把鬼子放近了再打啊！”自己搬开重机枪手的尸体，陈越顶亲自趴了上去，尽管心口还闷闷地有些疼，但他还是努力给战士们开个玩笑。
“必须的，来了咱就不能放狗日的回去！”丁强嗡嗡地答道，明显是肺上受到了影响了，但还是战意勃发，“手榴弹呢？把那一箱给俺拿过来，老子保管炸他个人仰马翻！”
...........................
“咔咔咔咔咔咔——轰，轰——”一直到了两辆坦克车开始爬坡，火箭筒班才开始攻击。四枚火箭弹直接近距离砸在坦克炮塔上，巨大的冲击力，甚至差点带翻了坦克车，引发了猛烈的轰爆声。里面的鬼子坦克手根本就没有机会逃出来，只能被活活烧死在这薄皮铁棺材里。
“打——，突突突，突突突——”几乎同时，陈越顶就扣动了扳机，马克沁爆发出一条死神火链，把跟随的鬼子打的东倒西歪的。
“嘭，嘭，嘭，嘭——”丁强一口气扔光了自己排列着的十颗手榴弹，炸的靠近的伪军屁滚尿流。“来啊，过来啊，爷爷请你吃爆米花，噎死你们这些鳖孙！”
“吧勾——”枪响人倒，崔小鱼早就盯上了伪军队伍后面那个咋咋呼呼的鬼子教官了，一枪正中眉心，让战战兢兢的伪军们也差点叫起好来！
“不准撤退！杀鸡给给——”担当指挥的日军小队长，喝止住了却步的伪军喊道：“支那军并没有多少人，给我冲啊！”这家伙是个战场老手，光是听一听枪击密度，他就估猜出来了坡堤上的窘迫状况，甚至打算严令士兵们冲上去。毕竟着第一次进攻，除了日军的一个小队，伪军可是上了一个连的，兵力占优！
“吧勾，吧勾，吧勾——，突突突，哒哒哒，哒哒哒——”度过了初期的慌乱，日伪军们连忙朝坡上开枪。一时间坡地上下各式枪支鸣叫，展开了激烈的对射。
“火箭筒，给俺把鬼子歪把子敲掉！”和陈越顶对射的是两挺支援的歪把子机关枪，一左一右地威胁着马克沁，忍不住大怒道。看得出这些鬼子二鬼子技战术水平都不差，相互配合的也很密切，隐隐有压制住坡上火力的样子。
“轰，轰——”火箭筒轻松拉出两道光束，直接轰平了那边的机枪。
“嗵——，轰！”伪军这边的掷弹筒也不甘示弱的打出了一颗榴弹，目标赫然就是火箭筒方向。随着一声爆炸，还真准确的炸毁了一支火箭筒。看来经过整训，二鬼子的战斗力也提高了不少！
“吧勾——”崔小鱼还击了一枪，直接将那个掷弹筒兵给打歪了脑袋！
......
就这样，双发都在坚持着对射，枪声绵密不绝！
不过，在火箭筒的帮助下，鬼子和伪军的死伤节节攀升，没多一会儿，就基本和山坡上人数差不多了！
“八嘎，撤退！”鬼子小队长瞥了眼遍地的尸体，终于从牙缝里蹦出了这句天籁之音！
第六百八十一章 坚挺
“嘙，狗日的倒是识相，有种别退呀！”丁强这会儿不再叫人干活了，毕竟这一轮战斗下来，又倒下了将近二十个弟兄，此刻阵地上还能喘气的都不足三十个了。而且，个个都累的瘫倒在地，真心是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自己爬起身，扒拉开了一处坍塌的掩体，拽出了两箱子手榴弹，扛着一箱，夹着一箱走回自己的战位。
“强子哥，喝......喝水。”崔小鱼拿了个水壶递了过来，他忙着满阵地地搜寻子弹，这一战，他携带的一百二十颗子弹，打得只剩下三十二粒了，不能不有所准备。
“抓紧时间歇一会儿，差不多就得了，敌人说话就上来！”丁强拍拍瘦小的崔小鱼，这孩子别看身子骨不咋样，可先天的眼力好，枪打得贼准，是阵地上的一把利箭。
“俺不累，就是.....就是——死的太多了，俺......俺要多找点子弹给他们报仇！”用黑乎乎的手背擦了下眼睛，崔小鱼带着点哽咽道。
“打仗哪能不死人啊？俺们八路军就是不怕死的！只要鬼子敢上来，俺们就和鳖孙的拼到底！”连长陈越顶走过来，给战士们鼓劲道，顺手掏出香烟散发。“大伙儿都来一根，俺请客！”
......
“嗖，嗖——轰，轰，轰！”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敌人的炮击再次开始。不过，这次敌人的炮击目标却不是第一道战壕，而是越过头顶，划落到了后方三百米左右的地方。
那边一队八路军战士被迫四散趴下，在震天的炮火里，苦苦支撑。原来，这是后方的一营长派出的第四批增援了，但再一次的被炮火阻击，看来这半个连的支援，依旧是上不去了！
开阔的山谷里无遮无掩，炮火激起的烟尘一浪高过一浪，八十多个战士趴在地上，就像是漂浮在海浪上的舢板，忍受着一阵又一阵的冲击波。
身体被炸上半空，撕裂开来，鲜血飚洒四方。很快，这方黄土就被鲜血浸润了，变成了暗红色。炮击过后，能站起身的甚至不足十个战士。他们摇晃着身形，匆匆抓起了武器，艰难地向着第一道战壕蹒跚而去。
第一道战壕再次遭到了炮击。剩下的八路军战士们，再次蜷缩在战壕里，大张着嘴，苦苦坚持。
这一次的炮击持续的时间并不算长，连着炮击增援部队算，都不足半个小时。也许鬼子也知道，这第一道战壕，已经不值得浪费太多的炮弹了！
......
“动作要快，都他娘精神点，团长不是说了嘛，俺们先拿下阵地，也让皇军看看俺们的本事！”伪军新拉上来的一个连，士气有些不足——毕竟谁看到这铺满山谷的尸体，也是触目惊心的。带队的伪军副营长有心给大家打气，大声对这些小心翼翼，一步一步往前蹭的士兵们许诺到：“拿下这道战壕，人人有赏。第一个登上去的，赏大洋一百，官升三级！弟兄们，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富贵险中求啊，干啦！”
还别说，这样的赏格开出来，还真刺激了一帮要钱不要命的伪军，嗷嗷叫着就小跑了起来，很快就超过了侧面的日军小队。
“突突突，突突突——”陈越顶掌握的重机枪第一个嘶鸣了起来，哪怕隔着四五百米，打得不会太准，他还是搂了火。这会儿阵地上即便增援上来了七八个援兵，可刨除重伤的，能拿起武器战斗的也不到三十人，重机枪也仅剩下这一挺了，可不敢再让鬼子靠的太近！
“吧勾，吧勾——”一边崔小鱼的枪声也响了起来，不过他是经过神枪营集训过的，知道狙击打击顺序——敌人的指挥官、机枪手、掷弹筒这些都是第一狙击目标。伪军里那个张狂鼓劲的副营长，就是被他一枪爆头了的。
“呼，呼——轰，轰！”这会儿火箭筒只剩下两支了，再一次打掉了鬼子用以掩护的装甲车，横竖就当平射炮使了，瞄准了鬼子、伪军的进攻队伍，就是好一通炸。
鬼子的炮兵依旧紧盯着八路后方的支援，死死封锁了增援的道路。这样一来，不仅援兵派不上去，就是弹药补给也送不上去。
鬼子和伪军这一次打得很有耐心，利用队形配合，加强火力掩护，利用携带的钢板等隐蔽物，一步步往前推进。不久就稳扎稳打地推进了两百来米。而且，鬼子伪军的枪法也确实不孬，双方对射间，也给坡堤上造成了相当的伤亡。
.............................
“营长，俺带人再冲一次吧？一连已经快撑不住了啊！”副营长盖富看的焦急，挺起身请战道。
“不行！敌人炮火封锁的太严密了，增援只能多增加伤亡！”一营长赵四娃摇了摇头，“俺们后面还有两道战壕呢，总要靠部队来守吧！全耗到一连阵地上，划不来！”
“那就赶紧吹号吧，一连眼看就要崩了！”教导员王义也焦急道，“不过，这会儿恐怕真撤不下来呢！”
“俺带几个人上去，能救回几个是几个！一连总不能死绝了啊！”盖富早先是一连的连长，对一连可是感情深厚的。他甚至不等赵四娃的同意，就带着四个挑选出的战士飞奔了出去。
“命令机炮连，瞄准一连阵地前一百米，遮断射击！”赵四娃偏了偏脑袋，却终于没有叫停盖富，反倒是命令机炮连开火。
此刻一连的阵地上已经是相当的危急了。战士不断死伤，导致阵地上的火力变得疏疏朗朗的了。陈越顶的机枪也遭到了鬼子掷弹筒的重点关照，终于被炸得四分五裂。
“杀鸡给给——”踏入到一百米之内，鬼子小队长终于挥舞着指挥刀，命令全体出击。
“哈哈，八路顶不住了，弟兄们，冲啊！”几乎同一时间，伪军连长也发出了冲锋的命令。此时此刻，靠着稀拉拉的十几杆步枪已经挡不住冲锋的人海战术了！
......
“他娘的，来吧，都上来吧！爷爷早等着你们哪！”被打断了一只胳膊的丁强，拿过手榴弹拉线放到嘴里，望着蜂拥而来的日伪军，他倒是眼里闪射出了满足的光彩。
“呲——”拉着火的手榴弹丢进了箱子里，他单手夹起手榴弹箱，猛地冲出去扑到了日伪军的人群里，“操你姥姥的鳖孙们，你丁爷爷来咯！轰——”一团巨大的爆炸，几乎炸倒了方圆十几米内的人影，爆点中心的空旷处，仅留下半个焦黑的牛角烟斗，那是丁排长最最心爱的物件。
“轰，轰——”接连不断的爆炸声此起彼伏，阵地上伤员们纷纷拉响了手榴弹，和敌人同归于尽！
“杀——”崔小鱼打光了子弹，孤零零地端起了刺刀，朝着扑上来的三个伪军扑去。
“噗呲——”刺刀深深地扎进一个伪军的胸腔，却被意外卡住，拔不出来，崔小鱼急的目疵欲裂。
“去恁娘的！啪——”身侧赶来的伪军挥起一枪托，正砸在崔小鱼的脑袋上，让他身子一歪就倒在了地上——终于那刺刀也没拔出来！
“哒哒哒，哒哒哒——”再次举起刺刀的伪军，被突如其来的冲锋枪打得浑身颤抖，盖富五人终于赶上了一步。
“嗖，嗖嗖——轰轰轰！”机炮连的炮击也很及时，密集的榴弹纷纷在阵地前炸开，把跟进的鬼子和伪军炸的四散奔逃。
“看看，还有活的没有？准备救人！”放眼一连的阵地，全是爆炸留下的焦黑痕迹，盖富带着四个战士一路寻找，也只救起了头上血呼啦碴的崔小鱼。
一连，连同四次增援上来的三十多个战士，现在喘气的就剩下这一个重伤的崔小鱼了。
“背上他，一连终究还有人活着！”盖富抹了把辛酸泪，亲自将小小的身影背到了背上！
第六百八十二章 出发
日伪军齐头并进，第三次涌上来的时候，第一道战线的第一道战壕里再也没有了八路军。空让日军炮兵还为之进行了一刻钟的炮击准备。
敌人攻占了第一道战壕，其实已经打进了这道通往落马坡的山谷了。不管第四团承认不承认，这样的布置在鬼子重炮兵面前，很难扛得住反复的炮击的。而洽洽步炮协调又是日军的强项，现在伪军也被整训的熟练了许多了。
第一营打的十分顽强。第一连撤下来就只有一个重伤的催小鱼，其余包括陆续增援上来的三十多人，全部阵亡。而接下来的二连，三连，也好不到哪里去。顽强地和日伪军对战一天一夜，实在是伤亡巨大，不打不撤离下去。据一营最好的统计，整个一营六百号干部战士，活下来的不到二百人，其中还有一小半是受伤挂彩的。面对这样的战损，即便是再苛刻的人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马老大，战况不太妙啊。”副团长鲁金宝安顿完了第一营，颇有些烦躁地担心：第四团拢共才三个主力营，结果战力强悍的第一营仅仅坚持了两天都不到，还伤亡惨重。那么，对于能不能守住这个落马坡，他心里揪了起来。
但这个事还不能跟外人说，起码最多也只能喝团部里的团长马子午，政委张有浩几个嘀咕几句，对下属的干部战士可不敢露一点儿脸色。你说你们第四团领导干部都没了信心了，那还不是糟糕透顶了啊！其实第一营遭遇到如此大的损失，又迅速丢失了阵地，就已经让一帮营连级干部有了感觉了——这次的仗不好打！
“俺建议召开火线党委会，大敌当前，俺们需要统一思想认识，形成合力，研究下一部步的作战方案。”政委张有浩虽然年轻，但也是经曲缙云培养出来的军政干部。他是半道转岗的政委，当初也是一个主力连的连长呢。
“……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我们曾寄予厚望的第一道战线并没有发挥出它期望中的作用来，白瞎了俺们投入了那么大的精力与人工。这事俺们指挥人员有责任……”鲁金宝倒是个实诚人。当初填山谷，修战壕基本是他一力主张的，现在出了问题，他也认。
“现在还不是谈责任的时候，鲁副团长无需太过自责。说实话这次鬼子出动这么多大炮，尤其是那些十升的重炮，俺们根本就没遇到过嘛！”马子午摆摆手，“俺们今天这个会议，是要好好总结第一营的战斗经验，寻找日伪军的优劣势，做出有针对性的布置，打击敌人。其他的先不谈。”
日军的优势很明显，诸如武器先进，训练有素，作战凶残等等。而现在伪军经鬼子整训，多少也有了点日军的影子，起码枪炮打的要准多了。这一次日军来犯，足足是百川联队的两个大队，再加上伪军李端章部、丁发根部（部分），总兵力将近万人，对上小小的第四团那真是碾压了——仅人数是上就是四五倍的规模。
“敌人刚刚打了胜仗，占了俺们的阵地，肯定志得意满的不可一世。所谓骄兵必败，俺的意思是不是这就是日伪军的一个弱点？”马子午抽着烟，幽幽发问道。其实他的语气这会儿已经是肯定的了。
“嗯，而且俺们还发动了四五千的民兵武装，在鬼子和伪军不知情的前提下，确实可以狠狠给他一次出乎预料的打击。”鲁金宝本来就是个贼大胆，打仗能进攻绝对不会死守的。听到马子午的启发，他马上眼睛放了光。
“俺们还是要尽快把战况上报给纵队。便于领导们第一时间掌握局势，采取相应的对策。”张有浩到底是政委，责任感比较强，他提议到。“其实俺们都知道，快反大队已经结束了北面战斗。俺们把情况立即报上去，起码领导们就不会安排他们修整了，第一时间必然要开过来。再者，参谋部通知了特战队就在这附近执行任务。你们说要是领导们知道了俺们的难处，还会任由他们天马行空跑得不见人？肯定要调来助战啊！”
确实，张有浩说的完全在理。不过，此刻第四团的两位主官都没有开腔搭话。毕竟是打了败仗，丢了阵地，谁也不想把脸上抹了黑灰去见人的！
“最好是等一等，多少等俺们打出一个胜仗来再上报。”鲁金宝咂咂嘴，扭捏了一回说到。单独上报一个败仗，和败仗连着嗣后的捷报，那可完全不是一样的观感。所以鲁金宝有此一说。
“俺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俺也是第四团的一份子呢！但没办法，俺们不能隐瞒欺骗组织。胜就是胜，败就是败了。功过两开说端详。决不能胡子眉毛一把抓，搞什么功过相抵的戏码来！没关系的，我是党政委，是四团的第一责任人，但有什么责任我来抗扛！”
张有浩这话说的已经是很严肃了，理论上来讲他确实是四团的一把，但由于这是特殊的战争年代，军事指挥员平时的权力会看起来相对要大一些，这个都是心照不宣的默契。不过，这会儿张有浩提起来，确实还真就是这么回事！
“再说鲁团长你也不敢打包票下一战就能取得胜利吧？要再……俺们可真等不起了呀！”张有浩最后将了鲁金宝一军，把他说了个张口结舌。
“这哪有百分百的把握获胜啊？有浩你这纯属抬杠啊！”鲁金宝讪讪地站起身来，“俺去准备作战了。打不打得赢，俺们都得想法子是不！”
5月2日深夜，一封战情通报就化作电波飞进了中王山根据地，一下子震惊了上下各部门:落马坡第四团作战失利，日伪军进逼根据地，战况危急！
紧跟着，情报部门，参谋部都紧急行动起来，立即寻找破解的办法。
陈龙看到电报也是呆立了半晌，说实话他也没有料到日伪军会出动大军盯上落马坡，而且放第四团过去，就觉得万事大吉了，相应的接应、后手就没怎么上心准备。派在附近的特战队也不是奔着落马坡去的。而且这会儿反而在困龙峪周边寻找机会呢！
……
“同志们，弟兄们，鬼子已经打进来了。俺们能有什么办法？唯有拼命而已！”鲁金宝站在操场的前端，声嘶力竭，“俺不想死守，等着小鬼子上大炮来炸。俺觉得俺们要丢弃掉失败的情绪，精心布置，周密安排，是有机会打击到敌人的！所以，俺这一次会亲自跟着上战场，努力跑在第一个，去找鬼子和伪军拼命，为第一营的烈士们报仇！有愿意的，请跟上来！出发！”
第六百八十三章 雨夜反击
鸡叫第三遍，正是一天中最最沉寂的黎明前的黑暗。一滴滴雨点从夜空无尽的黑暗中坠下：一点，两点……终至轰然而下，滂沱了天地间，使之变成苍茫茫睁不开眼的水世界。
一行不到二百人的队伍，沉默地走在雨幕了里。战士们紧握着钢枪，闭紧了嘴巴，任由雨水浇湿了身子，在脸庞上肆意流淌。假如靠近细看，这支队伍几乎所有人身上都是破旧的军装，或被划破了口子，或被烧出了洞口，即便是如此的滂沱大雨也浇不灭他们身上的硝烟味。他们竟然是死里逃生，撤下来不到七个小时的第一营余部。
“全体都有，上刺刀！”一营长赵四娃亲自下达了出击命令，第一个从雨幕中杀了出来——不错，第一营是失败了，但第一营还没死绝，第一营还能领受出击任务，他们不服输！所以，赵四娃坚决抢下了这个任务，和老伙计副营长盖富，教导员王义亲自冲在前面。
“杀——”雨幕中，突然奔出的王义，直到把刺刀送进伪军哨兵的肚子里，讶异的伪军根本没反应过来——毕竟在这么遮天蔽地的豪雨里，眼睛都睁不开的，咋还会有人玩偷袭呢？！
“噗嗤，噗嗤——”一营突入了敌人的宿营地，在几处漏雨的帐篷里大杀四方。雪亮的刺刀，殷红的鲜血，惨痛的嚎叫，都被哗哗的大雨遮掩了。默默地发生，默默地死去，只有在闪电的擦亮里，才会定格一般留下这屠戮的图像。
“吧勾”，直到崔小鱼的那一声枪响，那一枪打的正是惊慌操作重机枪的伪军机枪手。这家伙被吓破了胆，操起机枪就打算横扫一气——哪儿人多往哪儿扫，谁他娘管是什么人？！起码他的枪口是对准宿营地的方向的。
“撤——”赵四娃并不恋战，哪怕这一场突袭战果辉煌，继续下去可能会更有收获。但他是要为第一营负责，要为团部的计划负责的。杀敌只是他们的意外收获，激怒敌人才是一营的根本任务。
……
“八格牙路，土八路太过分了！”一群穿着雨披的大人物得知了袭击事件，匆匆赶来。宿营地的一角，十几个大小帐篷被撕扯开了，里里外外躺满了伪军和他们的日军教官。在这个最是困顿的深夜时分，暴雨交加的夜晚，谁能想到八路军会杀个回马枪？敢杀个回马枪？而且，来的居然还是那帮败军之将呢！
然而，这一切真真切切地发生了，有满地的上百具尸体为证。
“吹集合号，跟老子追击！”李端章脸色铁青，在百川联队长的部下面前丢脸，他都感觉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晚宴上才被夸奖，皇协军战力不一般了的，没天亮呢，就闹出这么个笑话，谁他妈绷得住啊？经不起夸奖还是啥的？丢不丢人呐！
“李桑，我们各出一个中队，协助你出击。”两个鬼子大队长还是挺仗义的，松下一郎和冈本精这两个家伙，平常没少收李端章的孝敬，这会儿倒也算仗义了。
于是，一个团的伪军，引导着两个鬼子中队，冒着大雨追杀了出去。
………………
“吧勾——”前面逃跑的土八路实在是气人，就好像生怕后面的追兵跟丢了似的，时不时的就朝后打上一两枪，吸引着鬼子和伪军紧追不舍。
“呼，呼——”断后的战士跑丢了鞋子，打着赤脚赶上来报告：“鬼子和伪军追上来了，兵力不少呢！”黑灯瞎火的，也实在看不清来了多少敌人。
“管不了了，俺们再把敌人往里面带带，就完成任务了！”赵四娃看了看四周，并没有见到埋伏的部队。不过，天太黑，即便有也看不清。
“口令？”又跑了好远，终于被人拦住了。
“一营，复仇！”赵四娃一颗心落了地，这不眼瞅着都到了落马河边了，总算是见到了伏击部队了。
“辛苦了，赶紧过河休息吧！”带队的是二营长古三强，这里河对岸就是他守卫的第二道战线，没想到他倒是干脆带着部队到河这边来了。
“辛苦啥？用不着休息。”赵四娃是老资格的干部了，挥了挥手道：“全体进入阵地，准备战斗！”
河岸的边沿上，一溜溜的二营指战员趴伏在天然的阵地上，忍受着倾盆的暴雨，心底急切的盼望着敌人的到来：早打早结束，起码少受这样的煎熬！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除了他们这个营，左边鲁金宝带着警卫连和两千矿工纠察队在冒雨埋伏，右边老山南带着一千民兵和两千民团也在大雨里苦苦煎熬着。在这片开阔的地界上，超出五千战士在等候着来犯之敌。
“吧勾，吧勾——，哒哒哒，哒哒哒——”很快，追击上来的日伪军和正面的第二营交上了火。此刻天色已微微泛亮，第二营对岸的炮兵也根据枪焰火光估摸着压制了过来。一时间，二营和敌人打的激烈火热。
“上上上，准备突击！”两边的埋伏，见到了清晰的交战场面，自然慢慢的向中间合围了过去。等候天色放亮，就可发起攻击。
“什么人？不搭话开枪了啊！啪——”惯于包抄偷袭的鬼子，自做聪明的从左右展开了包抄，却不想正和两边合拢过来的部队遇了个正对面。也没啥好说的了，搂家伙就上吧！一见面，这两个中队的鬼子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了。
“是鬼子！不少呢！”
“打，打死驴操的小日本子！”
“啊呀，还敢还手？看老子一杈把捅你三个窟窿……”
……
钉耙锄头锹，镐头马刀叉……红缨枪，齐眉棍，鬼头刀，九节鞭，五花八门的武器，乱七八糟的斗士，反正在民兵们的壮胆下，围着鬼子开杀。往往都是十来个汉子围着三五个鬼子兵打，你戳一枪，我砸一鞭，你捅一棍，我搂一镢头……总之，这不寻常的十八般兵器，弄得鬼子兵是欲仙欲死，一个不慎就会被一锄头干倒在地——此时的民团，谁个还不会个三脚猫的功夫呀？冷兵器对虐，咱就没怕过谁呢！
要说干脆，倒是鲁金宝那边。警卫连可不会和小鬼子磨叽着切磋武艺，冲锋枪火力全开，一阵突突完事。倒是让动作慢了半拍的矿工纠察队翻了白眼：鬼子全躺地上了，啥都没捞到！
“武器全归你们了！赶紧的，跟俺们上！”鲁金宝连忙安慰一番，带着部队继续包抄过去。
地六百八十四章 惊心
两个中队的鬼子，也就三百来人，面对蜂拥而来的八路军，很快就被淹没在人海之中。怪巧的能留个囫囵尸首，反抗的直接被剁成了肉酱，还踏上一万只脚（脚不够，多踩几遍）。
豪雨掩盖了一切，尽管只不过相隔了千把米的距离，可被正面二营吸引的伪军，就是没发觉他皇军老子都死翘翘了。
而这一切发生的时间还不到一个小时，但天却是麻丝丝的亮了，起码隔着雨幕能见到百十米外的影子了。
天一亮，能见度提高，似乎雨水都小了一点。踯躅在雨幕里，几次攻击未果的伪军都觉出点不妙来了：前边阻击的肯定不会是那帮袭击的八路，他们人数有限，不可能能抵挡这么长时间点的。毕竟上千米开阔战线的进攻，平摊下来火力根本就阻挡不住的。
指挥的伪军团长皱了皱眉头，就想下达撤退的命令。冷不防身后右边边闹腾了起来，好吵杂的喊打喊杀声，甚至连雨幕都遮不住了。紧跟着身后左边也乱成了一锅粥，很明显的大量的士兵往自己这个中心点退了过来。其间还有密集凌乱的枪声，伴随着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喝声汹涌了过来。
“顶住，他娘的，再退老子要开枪了！不许退！”伪军团长一下子白了脸色：就凭这杂沓的声势，杀来的八路起码是自己的两三倍啊！而被雨幕的遮挡，自己这边居然都没有发觉这么多的敌人，真是该死！这一下子就接近了上来，打成了短兵相接即便是伪军现在全副日制武装，也是白给不顶事了啊！怎么办，部队一下子就乱了下来，兵将跑的散乱了起来，这个团长感到雨披冷汗都滚落了下来了——部队失控，头皮发麻！
这事还真不能怪伪军士兵们的麻痹。这豪雨连天的，你们当官的孬好还有个雨披，带个斗笠啥的。当兵的能有啥？还不就光着膀子洗露天冷水澡了！别说发现敌人踪影了，即便是面对面了，自己这边还以为来的是皇军大大呢！直到那些钉耙锄头锹的，招呼过来了，才反应过来这他妈是土八路，要命来了！
话说这些土八路也是真拼了，冒着恁大的大雨，就冲杀了过来，多少汉子都赤膊上阵，挥舞着各式不是武器的武器，凶神恶煞一般地见人就砸，就捅，乱哄哄的毫无章法。不过人数太多，即便是乱来一气，训练的牛逼的伪军也很难躲过去——人太多太多，你戳我捣的，防不胜防！
假如说二营守卫的落马河河道是一道铁砧的话，那么左右围过来的就好像两把铁箍，正在不断地收紧、压迫，一步步压着伪军们向中心靠拢，缩到一团去。
此刻战况就像是剥洋葱一样，从二营开始，警卫连，矿工队，民兵团，民团队，大家不断紧贴着伪军滚动，一层层地的杀伤伪军。
偏生此刻伪军团部还被围在了中心，周边乱糟糟的全是人，但却又没有一个人能听他的。乱了，全乱了！说的难听点，他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秃头胖子，这会儿丢了军帽，样子还比不上炊事班的老杨头唻！真要逼逼，马上就会遭白眼的——你他妈谁啊？腆个大肚子占地方啊！
越杀天越亮，来回冲突了几遭的伪军们算是看清楚了——被围困死了，不想死的只能投降！此刻，即便是再凶恶的鬼子顾问也喝止不住伪军士兵们的动向了。反而会遭到伪军的肆意复仇。
“俺们投降，八路爷爷饶命！”
“抓住鬼子教官了！俺们投降！”
“八路军大爷，这是……俺们团长，交给你们了啊！”
……
随着天光大亮，被围困在方圆不到五百米的田野里，到处都是举手投降的伪军。其间有企图反抗的日军教官，早就被伪军自己给镇压了，捶在泥地里，最多只剩一口气！
其实这一通搏杀下来，最后投降的伪军也不过三百来人了。面对超出四五倍的八路，被打死的伪军几乎铺满了田野。
天色大亮，雨水稍息。豪雨化作温柔的细雨，抚慰着疲惫但精神大振的八路军们——一场突如其来的胜利，鼓舞了所有人的斗志！
一锅锅的红糖姜汤被抬了上来，配上喷香的大肉包子，慰劳着在风雨中战斗了吧一宿的英勇战士们。
“伤亡结果出来了，俺们这边死伤近八百人，大部分是民兵和民团。”早晨八点，安置了俘虏的鲁金宝就拿到了战果统计。以死伤八百多人的代价，换来了三百多鬼子，五六百伪军的死伤。表面上看，似乎一比一的死亡比，并不占便宜。但掰开一分析，你就觉得不一样了：以八百民团、民兵，几乎一比一的换取日伪军主力部队，这是一场大胜啊！且不说缴获多多了，就是这一记闷棍，也会让日伪军胆战心惊的啊！
…………
“八格牙路，小岐中队还没有回来吗？搞什么鬼！”这个点日伪军们还谈不上心惊，毕竟清晨雨水才小了下来，消息还没有传回来。冈本中佐从行军床上爬坐了起来，垂下两条毛茸茸的大腿嘟囔着。昨晚有好几只支那的蚊子闹腾，让他一直没睡好，直到天色微亮才合了会儿眼。这会儿精神相当的不足。
不过，参谋过来报告说小歧中队追击敌人未归队，让他闹心了，不得不骂骂咧咧地起身过问。
“纳尼？你们的部队也一夜未归？”门口遇到了李端章，冈本大队长闻言愣了一下，扭扭落枕的脖子问道：“难道他们已经打进了落马坡？八嘎，怎么不报告战况？！”
“兴许是昨晚雨太大了吧！”李端章瞎猜道。毕竟出击的是一个团的部队，他压根也想不到会被敌人一口吞掉的。
“渣渣，渣渣——”十几匹战马踏着泥泞奔驰过战场，马蹄踩在杂沓腌臜的地面上，时不时地要停下来查看好久。不过越看尸体越多，越看越是心惊——粗粗点数，就不下上千人的伤亡啊！赶紧要回去报告！
“纳尼？这是小歧君？”看着算乱一地的零碎，冈本精忍不住狂咽了两口口水：地上的小歧中队长分做了七八块，脑袋、四肢加砸瘪了的躯体，拼到一起，才勉强看出来这是那个狂放不可一世的小歧君。可惜被支那土八路虐杀了，掉了脑袋，难以魂归东瀛了！
能不虐杀么？这鳖孙的小鬼子实在是凶悍，一连砍杀了五个民团战士，才被一个练家子一棍敲晕了。死伤者的亲友们不干了，直接先卸了他的四肢，最后才在这个牲口鬼子的惨叫声中，剁下来他的狗头！
其实八路军昨晚这八百多伤亡，起码有一半是小鬼子造的孽。毕竟鬼子在外国作战，是很难得到异族的原谅的。除了死战，鬼子就是拼命地残杀了，希望能恐吓住被征服人民。然而，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小鬼子明显是打错了主意了！
第六百八十五章 遭遇
突然出现了这种状况，让本来获胜的日伪军都有些懵：试想能一次性消灭己方上千人的八路，那得有多大一支部队啊？一个师还是一个旅？起码一个团是不要想半夜之内取得这样的战果的！
其实第四团组织起的这一次反击，也是一次不可复制的战例。尽管参战的部队高达五千多人，但且不说主力只是未经系统训练的民团和训练一般的民兵，如果不是天气特殊，进行了良好的隐蔽作用，也不会这么干脆利落地取得围歼效果的。
但此刻李端章、松下一郎、冈本精这几个将官都有些表情凝重：对面的落马坡镇子隐藏在雨后的浮雾里，远望去是一片如幻似真的海市蜃楼般的感觉，颇为神秘。这里面居然隐藏了八路的重兵？他们隐忍不动，却是为何呢？莫非是——想要图谋咱们？土八路狡猾狡猾的啊！
“李桑，请你派兵严加防备土八路的动向。等候天气转晴，皇军炮兵部队前进后，再做进攻！”冈本精是这次围攻的临时总指挥，他拍拍李端章到：“我会再次催促丁发根部加快脚步的。这两天，拜托你了。”
“好说，好说。冈本太君，俺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不要客气的。”三天下来，李端章损失了小一半的人手，要说不慌，他其实是慌的一批。但有什么办法呢？人家皇军都拜托了，咱还能推辞不干还是啥的？！不过这家伙也学着卖了个乖：“两位大队长阁下，守个哨、巡个逻，这些跑腿打杂的事包给俺们了。可要是土八路反攻过来，还得要靠你们大皇军呀！俺这会不过两千人了，顶不住啊！”
“李桑，我们就在你的身后，这边又处在皇军炮兵的打击范围里，要是土八路大举进攻，正好可以狠狠地打击！请你大可放心。”日本太君也是识时务的，眼下雨水未停，炮兵根本拉不上来。重炮陷在烂泥地里，累死了骡马也不管用！
于是，出于警惕的原因，吃完闷亏的日伪军乖巧地采取了守势，等待天晴，也等候援兵。
伪军在前，冒雨挖掘了防御工事。两个日军大队拖后扎营，与伪军构成犄角阵势，严加戒备。再后方山口处，是日军野炮兵一个大队，接到了命令，随时需要给予火力支援。
“奇怪，今天鬼子和伪军居然都老实了啊！狗日的莫不是被打怕了吧！”紧急抽调上来的第三营，空紧张了一整天，干部战士们都在猜测着敌人的用意。但不可争辩的一个事实是——敌人的进攻推迟了，八路军又赢得了一整天的时间。
“轰隆隆——”阴沉的雨云里，电闪带来了阵阵沉闷的滚雷，震动山野。雷雨时断时续，淅淅沥沥，洗净了天地绿野，却又赐下朦胧的雨雾，将这片天地装扮的如梦似幻，神秘莫测！
………………
“队长，前边就是小孤岭庄，雨太大了，要不俺们过去躲一躲雨呢吧。”时间仍旧是今天凌晨，一支队伍冒着瓢泼大雨，艰难地跋涉着，从临河沿镇那边接到命令起，一路急行军奔波上七八十华里，疲劳的部队再冒雨前进，弄不好会让不少人染上风寒。哪怕这支号称特战队的军中精锐，也会在这样乍热乍寒中受凉生病。
小孤岭庄村头并不算大，但住户稀拉拉的从东到西，沿着孤零零的小山岭铺了四五里长。山边的人家，靠山吃山，农闲时上山打个兔子，捡个蘑菇啥的，都能卖钱。所以这一片人家家家都起了大院子，日子也过的凑和。
“啥？要点生姜？有有有。不要钱的，自家地里中的，靠天收，也不值啥钱！”西头老汉家，恁大的雨水中被敲开了们门，老汉就有些不高兴。等到开门看到两个背着盒子的军人，礼貌地提出要买生姜，老汉倒是连连摆手。不过随后，他透过雨幕瞟了一眼，看到了雨水里排队站着队伍，吃了一惊：大雨哗哗落下，一排排战士就那么静默地站立着，任由雨点打在脸庞上悄然滑落。
“哎呦，这可不中噢！恁大个雨，浇坏了身子的！”老汉多少有些感动，能冒着这么大雨，却不肯扰民的队伍，不多见！想了想，他诚恳地对叫门的长官说到道：“这么着吧，恁也不要犟驴，俺来帮你们寻摸一下，恁每家住下一些。俺们烧点姜汤水，弄点热饭菜，恁多少看着给点钱，可中？！”
“那可太好了！老爹，你这算是帮里了俺们的大忙了！”这个名叫卢克申的官长笑着一把握住了老汉的手，“俺们每家住20人，您给帮着联系30户人家，每家俺们给五个大洋，恁看中不？”
“唉呀，那可不中！”老汉闻言连连摇手，眼里满是遗憾的表情。
五个大洋已经不少了呀，都能抵上一般人家小半年收入了！不就是二十个人吃顿饭，喝点热姜汤，最多再生火烤烤衣服，弄点麦秸秆铺了睡个觉嘛，老爹这是黑了心打算漫天要价呢？！
“长官……噢，同志，恁别误会了！是俺们庄子太小了，东边那片已经叫人号去了。”老爹一看卢克申尴尬的样子，知道他误会了，他摇摇头道：“那帮人啊，可不像你们。横眉毛竖鼻子的，不好伺候。到时候是不是能收到一块半块大洋还说不定呢！到底还是人家有枪啊，想不开门接纳都不行！”
“啥？老爹你说庄子里还住了一帮队伍？”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卢克申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可不，下午雨一丢点，这帮黄皮子就闹哄哄的来了。占了大半个庄子，又喊杀鸡，又让打狗的，尽捡好的要。还毛手毛脚的不干净，眼睛直往人大姑娘小媳妇身上瞅，一点也不讲究！”老汉说着这就又抱怨上了，他两个儿子家房子都在东头，吓得两个儿媳妇都带着孙子、孙女儿跑东头老家来了！
“哎呀，这是一帮伪军啊！”卢克申心中一紧，忙拉着老爹道，“老爹，您快给俺好好说道一下，那帮人马的具体情况，包括他们住了哪些家。俺这边会好好酬谢你的！”
这个老汉年轻时候也是个走南闯北练码头的，这点从头敢于主动提出收钱做饭就能看出来。这会儿在卢克申一叠大洋的鼓励下，他甚至拿出纸币帮着大概画了个庄子的草图出来。
还别说，老汉虽然认字不多，但这草图画的还挺有模样。起码凭着这张图，小孤岭庄是纤毫毕现的！
………………
当枪声响起来的时候，丁发根家这个团都早早地睡下了。或许是雨下的太大了，就连日军顾问都没有坚持要把哨兵放置到庄口去。当然，也是雨天杀鸡打狗的弄了个农家宴席惹的祸：好几坛自酿的烧刀子，被丁家这个团长拿来招待日军顾问了，喝了个东倒西歪的，于是就放松了要求。
特战队的行动起来，那可是泼风骤雨一般。哪怕是六百对一千多，也是照打不误！冲锋枪泼风一般的洒出子弹，一扫就是一大片。有无数伪军都是在睡梦里被送回老家的，真正形成的反抗微乎其微！
“老爹，俺的建议是你们帮忙把伪军丢到十里外的山沟里去。俺们会把那边做成战场样子。尽量不牵扯到你们庄子！”卢克申安排给交战的各家发放了十块大洋的压惊费，同时要求庄上连夜搬运处理了伪军的尸体，以免日后被伪军报复。
“同志们，今天的伪军给俺们一个大大的教训啊——那就是任何时候都不能马虎，放松了警惕就是死路一条！大家都明白了吗？”卢克申趁机教育部队道。伪军要不是麻痹大意了，也不会遭到灭顶之灾，多的不说，跑掉一大半还是有可能的！
所以，战争年代，无论何时，无论何地都要绷紧警戒这根弦！
第六百八十六章 伪装夺炮
经过对几个抓获伪军军官的审讯，特战队已经弄清了这支队伍的番号，是伪军丁发根支队的一个团，奉命增援落马坡那边的围剿的，团长是丁家的一个堂兄弟，已经被打死了。
当然，为了小孤山庄子的安全，这几个伪军军官都是要妥善处理的。不过，杀几个伪军，对特战队来说，那叫个事吗？！完全可以忽视的。
“第四团可以啊，老马和鲁金宝这对搭档打的不赖，居然让鬼子、伪军四处求援。还真有一套啊！”收拾了伪军，特战队也把几个头头喊来了开会。一中队长薛灵赞叹了一句道。毕竟一天之前，纵队还转来第四团的告急电报，要求特战队放弃临河沿任务，回头救援落马坡的。现在看来事情有转机啊！
“第四团再厉害，他们始终也只是一个团的兵力，守着落马坡那个近乎绝地的寨子，恐怕没有那么轻松的！”教导员邱耀祖没有那么乐观，告诫道：“既然纵队给俺们下达了命令，那么俺们就要不折不扣的完成任务！等雨稍小点，俺们就上路！”
“是我们保证完成任务。”涉及到原则性的问题，几个中队长也不敢嘻嘻哈哈的，集体表了态。
“哎，队长。你说小鬼子这么四处调兵，他们能分的清谁是谁吗？像丁发根家的这个团长，不说你知道呀？”四中队长绰号马猴子，人机灵，鬼点子也多。这会儿他就发问了。
“猴子你什么意思？要不咱再装一回伪军呗！”队长卢克申眨眨眼睛反问道，其实心里在急速盘算这事的可能性。
“俺看这事弄好了能成。毕竟鬼子百川联队一向在横垣大道以西驻扎，并不见得就熟悉丁发根的伪军。”邱耀祖居然支持了这个想法，“俺们可以多想想办法，比如把到达时间控制在早晚或者夜间，能糊弄的可能性很大！”
“唉哟，卧槽，马猴你们又不早说，赶紧把伪军的那身皮给扒下来啊！一会儿被老乡们埋了，那就费老鼻子事了！”
幸亏赶的及时，尽管老乡们已经埋了几百具了。不过，特战队人没那么多，有个五六百身的也就够了。
当然为了装扮的逼真，三十多个战士那是要穿上日军军服，扮演军事顾问的。也亏的特战队一直都有在进行日语培训，所以即便是遇到鬼子突击检查也是能顺利过关的！
………………
雨一直下，但到了凌晨三点多，已经由滂沱大雨转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了。
特战队匆匆吃完了早饭，集合队伍，开始出发。好在丁家的这个团，携带的蓑衣斗笠啥的不少，倒也免除了特战队员们的需要冒雨行动——别看这雨水滴滴答答不大，可一样很容易淋湿了全身。所谓润物细无声，恐怕就是这么个意境了，不知不觉你就着了道儿了！
……
“什么人，站住！”三个小时的路程，特战队走的并不急躁。以伪军的特性，不仅行动散漫拖延，而且还麻木不仁。为了演的像样，特战队可是连探路前锋都沒派，硬挺着被鬼子的岗哨拦下。
“太君，我们是皇协军第一特别旅的三团，奉命调来的。你们多辛苦啊！”四中队长马立成点头哈腰的上去，掏出包三炮台香烟开始四处发。
“八嘎，我是西门联队的山下四郎，怎么你们不知道见了长官要敬礼吗？！”邱耀祖日语说的最好，他此刻扮演的乃是一名少佐教官，只见他傲慢地走到那几个日军身边，拿出军官证亮了一下，问道：“你们是哪支部队？在这里干什么？！”
“呃——，失礼了！请您多原谅！”凭空冒出个佐官来，在这个小小的哨卡上，还不是头子！这回带队的小军曹都小跑着上来了：“我是松本旅团野炮大队的水口刚，正在值哨，请多多指教！”
“纳尼？野炮大队？哟西，干的不错！”邱耀祖闻言愣了一下，马上顺着答话道：“水口君，这么大的雨水，辛苦啦！”
“嗨！支那的雨水是挺大的。还好我们有这个——油布伞，支那人制作的，上了十几遍桐油的，防水性很好！”这个水口刚还献宝般的拿出来硕大的油布伞，很明显又是不知道从哪里抢夺来的，伞面子上居然还有暗红色的血迹癍痕迹呢！
这帮狗日的，连雨伞都抢！心里咒骂着，邱耀祖摇手谢绝了这个小军曹的奉献。想靠把雨伞就能想上位，提干？水口家的小子，告诉你完了！邱耀祖根本不会稍假以颜色的！
“山下少佐，实在是支那的天气太坏了，受大雨影响，我大队的十二门大炮根本就走不过去，所以才耽误了进程。不过，下面天会慢慢好起来的！”看不出这小子还是个话痨，呱呱啦啦地说没了炮兵的支援，步兵就怎么怎么的受影响云云。嗯，嘴很碎，确实是水口家的！
……
马猴子一根接一根的给几个鬼子散着香烟，邱耀祖倒是爱搭不理的半天问一句，大多数时候倒是水口刚交代着这边野炮大队的情况。
等到卢克申上来的时候，邱耀祖跟他点点头：情况都了解了，可以动手了！
“咔嚓，噗嗤——”拧脖子的拧脖子，捅刀子的捅刀子，三四个鬼子兵，眨眼就被撂倒！
倒是那个潜伏的暗哨让马猴子找了好久，才在一块大石头下面发现了他。此地可以避雨，又很隐蔽，倒是个挺合格的暗哨。装作过去送烟，将这个鬼子引了从石头下伸出了脑袋。正好一脚跺到后颈子上，咳嚓一声响，这个鬼子就嗝屁了。
“一共十二门大炮，五十辆汽车，三百多鬼子炮兵。”邱耀祖拿出匆匆绘就的草图，指点着道：“你左我右，各带两个中队，端了它！”
“必须的！马上行动！”卢克申也是个强力行动派，挥了挥手，就带着一二中队杀了出去。
战斗其实根本就不激烈：不说野炮兵离了炮，啥也不是：单就是这场暴雨就麻痹了这帮鬼子炮兵。起码过一半的鬼子是被杀死在帐篷里床铺上的。下雨天，既没法可出去，也没有战斗任务，那可不就是在床上挺尸嘛没想到一下子就真成了死尸罢了！
这一次小规模的战斗，除了在收拾炮兵卫队费了点事，其他可以说是一次轻松愉快的战斗。有心算无心，打击又突然，很快就结束了战斗。
而此时，前方的日伪军还不知道炮兵已经改姓老八了，还在那儿盼望着天气放晴，早日炮击开战呢！
地六百八十七章 尴尬处境
冒着滂沱的大雨，密匝匝的队伍在沉默地开进着。从回马岭回师，直接赶到卧龙谷外接受补给，几天之内又马不停蹄地赶赴野猪林，快反大队其实也是很拼了。
好在野猪林镇上，接替第四团镇守的民兵做的不错：不仅早早地备齐了丰盛的夜餐，还帮着打好了地铺，架起了烤干衣服的火堆。快反大队是配发了雨衣的，但雨实在太大，冒雨行进的士兵们已经是内外湿透了！
今天一大早，所属的特战大队来了电报，不仅报告消灭了一个伪军团，还报告团灭了鬼子一个野炮大队，希望大队尽快赶到交接。
天亮的时候，雨变的细小了。胡大康再次接到了纵队发来的催促电报。陈龙措辞很严厉地要求快反大队加快速度，务必要确保落马坡的安全，第四团的安全。
“出发！”胡大康亲自扛了一支捷克式，大踏步地走进细雨里，军情似火，他可没脸再被纵队催促了。
其实，翻过野猪林，最多半天的路程就到了落马坡。不过快反大队的先头部队，还是遇到了点情况：突击团路上遭遇了一队伪军骑兵。虽然对方人数不多，不过一个骑兵连的样子，但总是伪军在关注这边。起码特战队这会儿守着日军的大炮，动弹不得啊。
这个骑兵连是丁发根支队直属的侦查连，这次出来是寻找失联的第三团的。一直找寻到落马坡附近，却和一路跋涉的突击团打了个照面。没的说，双方马上进入战斗状态：伪军骑兵连挥舞着马刀，冲杀一气。
不过，这次他们运气很差，遇到了突击团某部。家伙一亮出来，几乎是清一色俗称的花机关。这边以排为单位，三十多支冲锋枪齐射，直接把冲锋而来的骑兵打成了筛子。一排打完二排上，二排结束有三排，人家八路这还是打的三段击，简直是伪军骑兵的噩梦。
好在骑兵有来去如风的优势，打不赢可以逃。在死伤了五六十匹战马后，伪军骑兵掉头跑了个没影。
“叫后面的，把死马收拾收拾带上，晚上吃马肉！”这年头吃顿肉不容易，可不能浪费了。突击团的任务是尽快接替特战队，所以团长龙二赶来，直接催促前进。可有这样打牙祭的机会，他也是不会放过的。
九门野炮一字排开，为了防雨，鬼子炮兵还细心地给大炮穿上了炮衣。旁边的弹药库里，密密麻麻的堆了许多弹药，只等天一放晴，就可大肆炮击落马坡。
特战队和炮兵交接了大炮，他们的任务就变成了前出侦查了。顺着落马坡的山谷，驻扎了两个大队的日军，前面是不到两个团的伪军。拉扯的帐篷一摊一摊的，从山坡上看，清清楚楚。
“怎么样，给鬼子和二鬼子们打打招呼吧。毕竟俺们都到了，给鳖孙的招呼一声，后腚让俺们抄了哟！”快反大队前敌指挥谢大柱拽过来炮兵团长鲁铁伢，指点着日伪军驻地道。
“稍等啊，俺们要校正一下参数。”日军九二式10厘野炮，实际口径105mm，射程可达12千米，是日军一款成熟惯用的战场压制重武器。即便是松本旅团，也是好不容易才配备了一个野炮联队。这次能缴获，实在是意外的收获，即便是鲁铁伢这个炮兵团长，也还是第一次实际摆弄这么大口径的重炮呢。多亏了炮队里有几个老东北军出身的炮兵，摆弄过口径更大的15升（150mm）大炮，总算有实操经验。
一帮炮兵们足足研究了快两个小时，才算基本掌握了操炮要领。正好傍晚的时候，雨也停了，天高气爽的瞅的真切。第一发炮弹就这样轻快的啸叫着落到了伪军的营地里，炸了一个人仰马翻。
………………
“八嘎，为什么开炮？”正在开会冈本大队长奇怪地问道。炮弹爆炸的声音就在前方不远，那里可是皇协军的驻地啊！炮兵马鹿都睡迷糊了吗？发什么神经！
“轰，轰轰！”就在此时，一颗接一颗的炮弹飞落爆炸，一叠连声的炮击，任谁也知道炮兵那边是出了问题了。只是都没有怎么察觉，就丢了炮兵阵地了呢？大炮还被敌人利用了，简直是八格牙路！
“冈本太君，为什么皇军要炮击我军啊？快叫他们停手吧，炸死俺好多人了！”很快李端章的电话也打了过来，语气很不好地带着些埋怨道。
“李桑，你的赶快组织转移。炮兵被敌人抢夺了！”尽管这话说起来很丢脸，但也不能尽看着友军挨炸啊。所以冈本精倒是第一时间告知了实情。
“嘛？大炮叫人夺取去了？干……，好吧，马上转移！”李端章差点脱口就质问干什么吃的。可人家是日本太君，得罪不起的，所以这会儿尽管满肚子骂娘，也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谁叫自己说低人一等的皇协军呢！
“伪军跑了，转移射击目标：方向右偏1，标尺降低2，一发试射，放！”二鬼子被炸的屁滚尿流的跑散了，那就往后打鬼子。随着观察哨的指挥，炮弹飞舞着炸到了鬼子军营里。
“八格牙路，快快转移！”有了伪军挨炸的惨痛经历，鬼子反应倒是很快。不等更多的炮弹飞来，立即撤离了营地。
“八嘎，实在太混蛋了！马上给我夺回炮兵阵地！”松下大队那边也受到了波及，松下一郎大队长气得暴跳如雷，集合队伍就要杀回去，抢回野炮。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了。快反大队的两个步兵团已经占据了第一条战壕，并反向建立了阵地，根本就无惧鬼子的冲击。
而面对鬼子的冲击，尽管野炮轰的不爽利（主要还是操作不熟练），但快反跑团步兵炮，迫击炮可不老少，拿来打击狂攻的鬼子还是绰绰有余的！所以哪怕是再愤怒的松下一郎大队长，也不得不接受攻击受挫的现实：几次冲击，死伤过百，连敌人的战壕都没靠上！
……
“两位太君……好像情况有些不好啊！俺们是不是尽早报告松本大太君啊？！”李端章不无忧郁地建议到。几千人被堵在了山谷里，情况不妙啊！
第六百八十八章 向死脱围？
日军反攻受挫，自然感受到外面杀来的八路不是好惹的。李端章此刻也慌了手脚了——原本是闷着山谷清剿八路的，谁能想到反被八路摆了一道，把自己个给堵里面了。而且还是两面夹攻的架势，形势被动万分。
“八嘎，怎么调查的情报，八路这么多援军，怎么就不能早做预防？特高课的马鹿都该上军事法庭！”冈本精中佐气得摔了军帽，怒气勃发地大骂特高课。
“马上向垣曲汇报我们的处境，催促周边的援军尽快赶来参战。”松下一郎大队长倒是为人稳重一些，知道此时再发脾气也是无用。“请求旅团部，让航空兵协助我们吧……丢失了野炮，可够我们受的了！”
“两位太君，我们还是简单分下工吧，要是八路两面攻击，可不大妙啊！”李端章眨巴着小眼睛建议到。毕竟这会儿部队被炮轰的散在野地里，甚至连个像样的战备工事都没有啊！
……
日伪军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起码以胡大康、谢大柱这些军官的素养，起码不会不懂趁热打铁的道理的。此时此刻，日军骤遇打击，军心浮动，不仅没有完整的工事可以据守，也没有飞马赶到的救兵出现。此时不趁他病要他命，难道还等鳖孙的做好准备嘛吗？！
大家都在抢时间。这边日军第一时间上报了战况，让垣曲的松本旅团部顿时紧张了起来；而远在盐池附近的百川联队，作为他们的直接上级，更是焦急万分。百川虎臣措辞很不客气，直接质问参谋课是怎么部署的，连带着对这次行动的目的都有了质问——第一军大军渡河在即，如此节外生枝的作战计划，难道得到了华北军司令部的批准了吗？他是副旅团长，是有这个资格提出疑问的。而且事关他的两个直属大队，有些怨气是可以理解的。
垣曲那边，旅团部里气氛一片紧张松本进旅团长气得砸了自己钟爱的紫砂壶，大骂松本一郎与冈本精这两个饭桶混蛋。
“命令，航空兵抽调兵力，参与落马坡的战斗。纳尼？没有多余的战机？都要参加黄河南岸的作战？八嘎！你们就不会想想办法？必须要派出战机，对参战的皇军进行掩护！这是命令！”作战课长源田在电话里和航空兵狠狠地吵了一架，直到他们答应专门挤出三架轻型轰炸机参战，这才挂了电话。
其实此时此刻“一号作战”正打的如火如荼，按照华北军司令部的命令，轄下所有的航空兵必须要保证战场需求，无故不准耽误作战。所以，此时的松本旅团要求是很过分的，起码是逼着运城机场在违反司令部的命令。但县官不如现管，毕竟名义上松本旅团还代管着这边机场的。其实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原本规划的清剿作战里是没有算上航空兵参加的。毕竟依靠重炮、战车就已经吊打中王山区的支那军了，谁知道出了幺蛾子呢！
八路军这边也在抢时间。谢大柱亲自指挥着突击团和两个步兵团平推过来，用迫击炮、步兵炮、速射炮等配合着野炮不断打击日伪军，一步步逼迫而来。
同时，第四团也出动了：出动了约五千人再次越过落马河，缓缓压迫向靠近的伪军，准备合击它。但是，第四团的这五千兵力，组成上却有很大的水分：正规第四团的战兵只得一千来人，民兵一千人，工人纠察队两千人，还有新组建的民团也出动了千把人。这样一来，落马坡镇子里不免就有些空虚了，只剩下一千多民团进入了战壕工事，充当临时的守卫。
战斗甫一接触，就打的十分激烈。尤其是突击团的攻击力，十分的犀利：一排二三十支冲锋枪，在迫击炮、掷弹筒和轻重机枪的掩护下，一路平推，子弹密集的如同下雨，打的鬼子节节败退。都是血肉之躯，鬼子再凶，也挡不住泼雨般的子弹，尤其是在没有完备工事的状况下，匆匆扒拉出的小土坑，都不够掩藏屁股的，如何能避开枪弹？！
这样的状况，如果从天空鸟瞰看，那就得一边是快反大队这个榔头猛锤日军混在一起的两个大队，不断的把他们压向伪军那边。其实伪军也不好过面对黑压压涌上来的人群，许多伪军都胆寒了起来。说实话要不是各级日军教官强撑着，早就他娘的撒丫子跑路了！
不过第四团这个铁砧落到有心人的眼里就有些色厉内荏：毕竟那个矿山纠察队和民团训练度差的太多，即便是把缴获的日军武器发给他们，也打的很不像样子：九二式换个弹板能停歇十来分钟；三八大盖打起来子弹乱飞，瞄着左边的能放倒了右边的；甜瓜手雷忘记磕了就丢出去了，嗯，比砖头砸人强点！这就让有心人动起了歪心思了——很不幸，李端章的小眼睛就透过望远镜看了个真切。
“两位太君，后面的八路太凶了，倒是前面的土八路很好对付，要不……俺们先脱围吧。”李端章把两位太君给请了过来，献宝似的告诉这两位。
“纳尼？李桑，你确定你这是在突围？”冈本精像看二傻子一般的看着李端章，“李桑，你的就算突过去了，又能去哪里？是深入土八路的包围圈嘛？还是你有能翻山越岭的本事？落马坡镇子后面的大山十分陡峭的！那是一块死地啊！”
“哎呀，冈本太君，先走一步看一步啦！抢进落马坡，总要比在这里两面对敌的好啊！起码有个遮掩的，俺们也能坚持长久点。等皇军的援兵一到，不就什么围也解了！”
“哟西，冈本君，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就先按照李桑的方案行动吧！”松本一郎要沉稳持重的多，他举着望远镜前后看看，同意了李端章这个主意：反正是在包围里，包一层还是包三层都无所谓了。主要是这样可以避免腹背受敌，又能有些现成的房屋做掩护，甚至还能抢夺些居民的食物、清水补充。
说干就干。鬼子伪军三家开始暗暗集结出击的部队。当然，战场上想撤离，根本就不是轻松的事。三人作为指挥官，自然也知道这事的轻重，甚至明白留下的就是为自己争取时间的炮灰了。可惜遗憾的是，这样的炮灰必须是大部分的兵力，否则挡不住蜂拥而上的土八路啊！
第六百八十九章 守城的老英雄
战场上打的一片热火朝天，日军每个大队能拉出来的不过区区的二百来人，加上李端章部的五六百人，实际参加攻击的部队只得千把人。
这一次作战，三位日伪军指挥官都心照不宣的选择了亲自带队。匆匆组织了队形，准备出击。
说实话，这边无论是胡大康、谢大柱还是马子午、鲁金宝都没有察觉日伪军的行动：太违反常理了！哪有自己个往敌人包围圈深处钻的？自寻死路呢！所以，对于敌人的些许调动，这几人都没太上心。
“嗡，嗡嗡——”事出蹊跷，西天顺着夕阳的余晖，居然飞来了三架轰炸机，绕着打的沸反盈天的战场绕了两圈，终于选定了第四团这边开阔的目标展开了轰炸。匆匆丢了炸弹，又来回扫射了两次，这些恼人的苍蝇就快递飞走了——也就是初夏日头长了，否则天黑了，弄不好降落就能摔死鳖孙的！
三架飞机，其实战场上的轰炸效果有限。那个来回扫射，只要不是倒霉到家，正好在子弹线上，那就平安无事！飞机参战其实带来的心理压力更大——它能打着你，你却没奈何它，一边倒的挨揍，谁也顶不住啊！
不过航空兵引起的土八路骚乱，对日伪军出击队已经足够了。看着那些土八路被飞机驱赶的四处乱窜，甚至几十上百杆步枪就对空射击，妄想打下飞机，鬼子兵们就哈哈大笑——土八路就是土啊，飞机是这么打的吗？愚蠢！
“杀鸡给给——！”随着冈本精的指挥刀一挥，早就准备好的日伪军突然发起了冲锋，在集中的轻重机枪的掩护下，鬼子混杂着伪军，如潮水一般的涌来。
“不好，鬼子杀过来了！”这边民兵、民团们尚处于混乱状态呢，干部们正忙着归集人员，点验伤亡呢，那边鬼子二鬼子就排山倒海的压上来了。嗯，防御组织不起来，还是先避一避吧！说真的，无论是民团、纠察队还是民兵，勇敢的牺牲精神还是稍微差一点的。事不可为，先退一步，不失为中国千年来的农民智慧呢！
所以这突围的第一步，日伪军损失小到可以忽略。正确的时机，正确的突破口，够土的对手，让大鬼子，二鬼子跑的飞快。甚至于冈本精都要那么一刹那的犹豫：是不是可以打垮这边的土八路！
“他娘的，小鬼子要干啥？警卫连，跟俺上！”马子午看的目眦欲裂，拔出配枪就冲了过去。警卫营连就像是一道钢刺，从乱军中突出，狠狠扎在日伪军队伍上，一下子打倒了几十个敌人。迫的鬼子伪军都加快了脚步撤离。
“操他姥姥的，跟老子上啊！不能放跑了小鬼子！”民团军官们脸上发烧，气哼哼地招呼着手下尾随了上来，紧跟着警卫连打太平拳。
这支突击队造成的损失最大的，就是在围墙上了。落马河本来是一道很好的防御，夏天水也足，河岸上是挖好的战壕工事。所谓半渡而击，打好了一千多民团几乎就能阻挡住这伙乱窜的鬼子和伪军的。
然而，见到乌泱泱压上了来的敌人民团们就慌了：仅仅隔着小河放了一排枪，就纷乱地退进镇子里了。凭良心说，分到这队民团手上的武器是差了点：好一点的是中正式，汉阳造，大部分的还是老套筒，单打一，甚至使用弓弩，飞矛的也不在少数。所以他们着慌也是可以理解的。
“关门，关门。堵死了，堵死了！让鳖孙的进不来！”杂沓的脚步声，慌乱的招呼声，同伴喊，长官催，城上城下吵闹的如同鸡鸭市场，慌张一片。
“准备手榴弹，嘛？没有？那就滚木礌石吧。噢，开水有吧？金汁呢？那个管，歹毒的很！”老爷子恐怕是唱戏的武生出身，夸张地画着花脸，凶神恶鬼一般的，很是吓人！他嗓门洪亮，背着九根短矛，一身短打英雄靠，十分的英武。这会儿捋着挂在耳朵上的长须，关照多多准备守城的物件呢！
“八格牙路，机枪准备，射击！”刚赶到城下，就被泼了一头一脸屎尿的冈本精，被臭气熏了一个背气去：这所谓的金汁只烧了个温热，没办法鬼子来的太快，匆匆泼下来，就剩下一个恶心人的功效了！
妈蛋的，老子的佐官军服可是薄呢子的，尽管天气热，都还没舍得脱下呢，这下让屎尿浇了个透，怎么的都觉得晦气啊！冈本精那个气愤啊，亲自叫来两挺重机枪，专门盯着泼粪的那块猛扫一气。
此时城上城下打的乱成一片，下面鬼子涌到了门洞里，却发现里面被堵死了。没办法只能组织爬墙。可城头乱七八糟的什么手榴弹、火药包，金汁、开水、热火油，滚木礌石轰隆隆地往下推，还有冷枪不时的放出一阵，打的鬼子二鬼子防不胜防！关键是开始短兵相接了，上下三五丈的距离，即便是老套筒也不比三八大盖差。还有那些数量不少的喷砂猎枪，照着城下嘭的打下，能让底下搭人梯的敌人一大片的受伤，尽管伤不重，可铁砂子钻进肉里，火辣辣的疼呐~！
“恁娘，来啊，来啊！”鬼子伪军一探头，就见到一张夸张的大花脸，也不晓得画的是张飞还是李逵，反正黑面獠牙的，真心唬人！这边一打愣，老爷子抖手就是一支短矛，一下子就把人干了下去！这一路走来，直到身后扒光了彩绸扎尾的短矛，老爷子才遗憾地感叹一声念白：“唉——，鬼子太多，短矛没了，苦啊——！二郎们，今日天色已晚，收兵明日再战也罢！”
这老头在那胡吹大气呢！恁娘的，装的张飞就张飞，还哼出个黄忠的叫板呢？我呸！城底下李端章可是老豫剧票友了，气哼哼地叫骂道：逃跑他娘就逃跑，还收兵？老棺材瓤子，就这么好要脸呢？！
原来此刻鬼子兵硬靠着机关枪和掷弹筒，压制住了两段城墙，三个五个的鬼子攀上了城头，死命掩护着后续部队往上爬。民团们到底心里素质不足，一见城头两段失守，哪里还能坚持，先跑下去躲到城里再说吧！
其实，他们靠着这么简陋的半冷兵器武器坚守了快一个小时，已经是了不起了。多的不说，城下被弄死杀伤的敌人，没有五百，也差的不多了！当然这还不算浑身屎尿的家伙们。而且至关重要的是，经他们在城头这么一阻挡，后面掩杀的八路军正规部队可追上来了——不仅马子午的警卫连，胡大康观战看到了战况，特地把特战队给派了过来支援了！
所以拿下两段城墙的鬼子伪军，甚至都不敢在此停留，他们人数太少，根本守不了这么长的寨墙，那边远处，八路军特战队已经抛上虎爪，快速攀登上来了！于是，鬼子伪军们急匆匆下城，沿着直直的街道一路向北逃去。
第六百九十章 围定
“八格牙路，可恶的支那人，我要把他们统统杀光！”虽然杀进了镇子里，但看着狼狈不堪的部下们，再闻着令人恶心作呕的臭味，冈本精就跳着脚的要追杀逃散了的民团。
“冈本太君，俺们不能在此耽误时间，后面八路已经追上来了，不能再陷入包围了啊！”李端章也真是着急了，也顾不得冈本身上臭烘烘的，一把拉了他夺路奔逃。
后面，激烈的枪炮声响做一片，不断有鬼子伪军小队转身抵抗，很快被击毙在大街上。
一路疾奔，直到看到了落马坡镇子最后面那黑黝黝的山崖，鬼子和伪军们这才收住了脚步。
街道至此已经是最尽头，几幢刚刚修建不久的砖石小楼，看起来相当结实，应该可以用作战场支撑。
“啪，啪，啪，啪——”南部手枪枪声清脆，一通毫不留情的射击之下，几十个哭泣哀求的房屋主人被屠杀一空，松本一郎板着面孔，大声下令：“马上把能堵塞的东西堆到街道上，我们以这片房屋作为阵地，前面构筑阻击防线！马上行动起来！”
时间紧迫，他甚至根本就没空理会那些哭哭啼啼的支那人，直接一通射杀，就解决了问题！然后，这些家境还不错的人家，家里的大车、桌椅、床板、棉被等等大件全部被运到了街道上，依着两边的两幢房屋，构建起一道半人高的阻击线。一个中队的鬼子迅速占据了这道以木器为主的工事，木器上面是泼了水的棉被，能很好的阻挡子弹。当然，这一招是李端章给出的主意。
沿着两边的四栋小楼上，都安置了至少一个小队的鬼子或者一个排的伪军，至少会安置一两挺机关枪做火力支撑，掩护下面街道上的阻击线。最后沿着山体，一字排的两栋小楼和一个老旧的山神庙，分别被作为伤兵抢救所和指挥中心。当然，几个最高的长官，还是听取了李端章的提议，躲避在了靠边上的山神庙里。毕竟中国人信奉神灵，想来土八路是不会轻易打击山神庙的吧！
八路进攻的很猛，这边阻击线刚刚完成，两边掩护的士兵刚刚就位，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喝口水，就看到街道上狼狈奔逃回来的己方阻击士兵了。
激烈的枪炮声紧追不舍，子弹落点几乎跟着离开的脚后跟就扫了过来。十几个鬼子伪军混杂在了一起，没命的奔逃着，根本就没有人敢于回头还击。
“快啊，从这边进来！吧勾，吧勾——，哒哒哒——”这边的鬼子赶忙撤开一道口子，大声招呼着。同时，阻击线上的鬼子也展开了掩护射击，全力阻拦追击的八路。
八路黑压压的人群倒也不坚持盲目冲锋，迅速探明了敌人控制的范围，迅速形成了包围圈。这时候，民团们也渐渐聚集了起来，跟着特战队和第四团警卫连，加入了包围圈。
“报告，皇军玉碎136人，包括山木少佐和浅草少佐两个中队长。皇协军战损近300人，他们几乎损失了一半人手！”很快战损统计就出来了，这一通出击作战，日伪军死伤四百多人，剩下的战力只得五百多人，分布在七八座房屋里，苟延残喘！
“松下太君......其实应该留下那些老百姓的。”李端章抽着烟闷闷地说道，“留下这些家伙，俺们可以和土八路谈判呢。”深陷绝地，李端章有些遗憾地说道。
“八嘎！你不早说！”松本一郎翻了翻眼皮，不以为然道：“李桑，为今之计只有坚守，等候外面的援兵了！其他的就不用多想了！”
外面的八路暂时停止了进攻，但沿着日伪军占据的这一圈房屋，他们反过来也构筑了一圈防线——先把鬼子和伪军圈住，免得他们流窜作恶！
镇子里的战斗居然诡异的停了下来，倒是远远的还能听到镇外的枪炮声，想来那些被当做弃子的日伪军们一下子找不到了长官们，应该也坚持不了多久的！
........................
“咋样？圈住了吗？”胡大康亲自骑着战马赶了过来，见面第一句话就问马子午情况。
“已经包围住了，就这一片房子里，跑不了了！”马子午擦了把汗水，对胡大康保证道：“已经让人去调炮兵了。炮兵一到，哪怕就是一座座房屋炸毁平掉，也费不了多大的事！捂到锅里的鸭子，飞不了了！”
“嗯，那就好！既然敌人走投无路了，我们也不要逼得太急，要防止敌人玩命反扑！等外面大战结束，分分钟就能推平了它！”胡大康点点头，很是满意地说道，“告诉部队都打起精神来，不能让鬼子伪军夜里捣鬼！主要的通道上，多布置几道防线，确保敌人跑不掉！”
“这伙鬼子没啥重武器，想要再反攻出来，那是痴心妄想的。”马子午一路追击过来，自然对敌人有个基本的了解，他也确实做好了围困的准备，利用人多的优势，前后设了三四道阻拦线。
兔子急了会咬人，这是现场指挥员的共识。既然已经围定了这伙敌人，就不必要让部队仓促进攻，造成过大的伤亡了！
西天橘红色的太阳渐渐滑落到了山背后，红霞消退，夜色渐渐笼罩了天地。
一堆又一堆的篝火被点燃，无数的松脂火把来去奔忙，星星点点，恰如流动的火龙。
此刻，镇外的战局已经基本结束：八路军快反大队六千多人，加上第四团组织过来的五千战士，渐渐淹没了两千多鬼子和伪军。此时入夜，枪炮声渐渐稀落了下来，剩下的一点漏网之鱼，已经兴不起风浪了！
......
“报告，炮兵团已经就位，请求对敌进攻。”谢大柱那边已经听说围住了日伪军最后的残敌，那边战事刚一结束，他便把炮兵团给派了过来。急匆匆安置了炮兵阵地的炮团团长鲁铁伢赶来报告。
“哈哈，小鬼子、二鬼子要倒霉了！”胡大康哈哈一笑，放下饭碗，“给我瞄着房屋挨个的炸，让敌人吃不了饭、睡不了觉，提心吊胆地去躲炮弹吧！吓他们一宿，明天天亮再收拾了！”
“是，马上组织炮击！”鲁铁伢匆匆回转，开始组织炮击。
第六百九十一章 绝处逢生的替死鬼
“轰轰轰——”尽管只是九二式步兵炮，可12门集中使用，那威力也不是盖的：70mm的炮弹集火砸在一幢幢房屋上，炸的烟尘飞扬。
“都给俺瞄准了打，哪儿鬼子二鬼子扎堆，咱就往哪儿轰！”九二步兵炮营营长诸葛雪一手叉腰，一手举着望远镜观看着敌情，“刚才鲁团长可跟俺说的妥当，炮弹管够了使！哪怕一炮只炸死一个鬼子，俺们也要推平了这帮狗日的！”
“猪狗，你瞅见没有，那边靠着山根的小庙，是不是支楞着天线啊？”副营长张向北是俘虏过来的台湾兵，这台湾国语说的惨不忍睹，把营长诸葛都叫成了猪狗了。不过这家伙巴在炮镜上看的十分仔细，高倍的炮镜了里，看到了山神庙一根伪装成树枝的天线在风中摇曳。
“哎呀，小台湾真有你的，说的不错，那还真是一个天线！”张向北转过去一看，果然是一根孤零零的天线，他不仅没有计较这家伙的变味的称呼，反而夸奖他水平挺高！
“那系不系先端了它啊？擒者先擒王哎！”张向北调整着炮镜，仔细判别炮击参数，提议道。
“那还用说？全体都有，目标山神庙，三发急射。预备——，放！”随着诸葛雪的命令，所有的炮口都跟着张向北提供的参数抬高了炮口，一扎齐的偏向右边，瞄准了小小的山神庙。
“啾啾啾啾——”毫无征兆的，在炸塌了第一栋房屋后，炮群陡然转向，炮弹呼啸着越过房屋，直扑山神庙。
“轰，轰轰轰——”炮弹砸落在山神庙的屋顶上，炸出一片火光。但是看不出这个山神庙还挺坚挺，里面使用的立柱都是腰粗的大原木，横梁也是碗口粗的松木，即便是托举瓦片的椽子也是碗口粗的松木一剖两半使用的，整体看起来就好像是搭建的防炮掩体，结实的出乎预料！看得出落马坡的居民们对于山神爷爷还是挺尊重的，这个小庙都修的如此扎实！
第一波炮弹，几乎全部被屋顶阻挡了，尽管炸的烟尘滚滚，碎瓦乱飞，可也仅仅掀翻了屋顶而已。倒是有一发炮弹钻了进来，直直砸到了电报机上，把电报机炸成了零件，还炸死了两个鬼子报务员！
“八格牙路，八路为什么会突然炮击山神庙？炸毁了电报机，怎么跟外面联系？！”冈本精这个夯货，此刻还在关心着电报机，全然没注意头上被瓦片掴了一道口子，献血挂了半边脸，看起来十分的狰狞！
“冈本太君，跑吧！小庙暴露了，会塌的！”李端章一把拉着冈本，招呼着往外奔跑。那边松下一郎倒是见机的快，早早窜出庙门，猫在了一棵大树下，脸色煞白——刚才大家还在电台旁边等候旅团的指令呢，要不是战场经验丰富，听着炮弹的啸叫声不对，及时散开了，恐怕此刻全被报销了！
三个狼狈的军头，带着一帮惊恐的参谋，全都趴倒在大树下，眼睁睁看着小庙被炮击摧残，墙倒屋塌。三轮炮弹炸下来，只剩个孤零零的木头架子杵在那里了！
好险！一帮鬼子伪军相互交流了一下眼神，劫后余生的那种庆幸溢于言表，只是大家一时间都没有说出来而已！好在炮击已经转向了，又回到前面炮击房屋去了。
“吱嘎嘎——”陡然就好像地动山崩一样，小庙后方的山体早被雨水泡的疏松了，这会儿遇到如此的炮击震动，居然发生了滑坡。泥沙碎石夹杂着树木、草丛滚滚而下，直接将山神庙的立柱都冲击的歪歪倒倒了！
“呃——，怎么会这样？山都崩塌了？还是惹怒了山神，来报应了啊！”鬼子伪军面面相觑，几乎都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土八路这是要赶尽杀绝呀，连大山都炸塌了？！太夸张了吧！
还好垮塌的只是山体的表层，泥石流推平了山神庙，就被阻挡住了，甚至都没有到达他们藏身的大树底下。
“八格牙路，土八路欺人太甚！勇士们，为天皇陛下尽忠就在今朝了！”匆匆被裹成了印度阿三一般的冈本精突然暴怒了起来，跳起身喊道：“集合全部兵力，和土八路决死一战！”
“唔——，这样反攻的话——”松下一郎倒是犹豫起来了：就凭剩下的这几百人，能和人数翻了几倍的土八路决战？以一当十也不够啊！这个鲁莽的冈本君，真是——好吧，挺英勇的！不过，太傻了！
“别介啊，两位太君，你们看那山体上黑乎乎的，咋看着像个山洞啊？！”李端章贼眼溜溜的指着滑塌过后的山体道，“要不咱先去看看那是个啥状况？”
“开路，开路，看看这是个什么洞穴！”不等冈本精表态，松下一郎第一个起身往那边山根奔去——他实在是提不起玉碎的勇气，起码这会儿土八路还没有发起攻击，多少还有点时间！
..........................
趟着陷到大腿的泥石流，一行四五十个鬼子伪军艰难跋涉到了山洞前。这是一个人工挖掘痕迹明显的山洞，微微涌动的气流表明这个山洞一定连通着某处，只是不知道通向哪里罢了！
“哟西，李桑，你还真是一个福将啊！土八路炮击都能为你开出一个通道来，实在是太幸运了！”冈本精兴奋的一拳捶在李端章的后背上，所谓绝处逢生，那真是令人兴奋啊！其实要不是形势所迫，谁他妈愿意去死磕八路玩玉碎？！不是没办法了嘛！现在好了，即便是这个山洞里有鬼怪猛兽，也要比面对强悍的土八路强了！
接下来的探险，根本就没有任何意外。倒是在山洞的一个小开阔地，还发现了储存的一些粮食、银洋啥的，这可把这群家伙乐呵的眉开眼笑，尤其是顺着山洞直接穿过了大山时，所有人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不过要说流眼泪，恐怕得知实况的三鹞子媳妇罗英子会哭死：你们这帮天杀的鬼子二鬼子，老娘储藏了半辈子的私房钱啊，就这么没了啊！该死的土八路，炸哪儿不好，偏偏要对山神庙下手？也不怕遭报应啊！
“命令部队快快的撤离！”松下一郎此刻恢复了理智，直接下达命令道：“李桑，你的留下一支阻击队伍，挡住土八路，掩护我们撤退！”
“啊？俺们断后啊？这个......这个——”李端章干咽了两口口水，痴痴艾艾的反问道。
“八嘎！李桑，你的部队现在是最多的，你要主动承担起掩护的责任来！”冈本精不善地盯着李端章，表情凶狠。似乎只要姓李的家伙敢说一个不字，他随时就能拔刀活劈了他！
“李桑，你的作为我们会如实上报给旅团的。只要大家突围出去，我保证会为你重新组建部队，甚至提升一级也是可以的！”冈本打了一把，松下就开始诱惑画饼，安慰着肉疼的李端章道。
“成，成成！你们是太君，规矩俺懂！”形势比人强，李端章这会儿根本啾没得选择，他不做替死鬼，谁来做呢？谁叫自己带的是一帮二鬼子呢，天生的就是日本人的炮灰啊！
第六百九十二章 不完美的胜利
“怎么鬼子急匆匆地撤了啊？这么一点纵深距离，难道他们还有出路？”首先发现不对头的当然是抵近一线指挥的谢大柱。
前面几次试探性进攻，鬼子和伪军抵抗的十分顽强，即便是冒着密集的炮弹，也是前仆后继，死战不退。其实就算是用脚趾头想想也会明白：从街道尽头到山脚的距离，长不到一千米，宽不过五六百米，如此局促的一点地方，怎么也要维持一定的战术空间啊。否则，挤到一处，那真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追上去，注意小鬼子玩阴的，重视侧翼的保护！”本着稳扎稳打的态度，谢大柱一次性派出了三个步兵连齐头并进，一直尾缀着鬼子，不断追杀。谢大柱相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的阴谋诡计都不能玩出花来。三个连队齐头并进，相互之间不留下空档让敌人穿插，嗣后是炮兵团的迫击炮营跟随保持火力支援，相信即便是硬杠正面，也是可以挡住鬼子和伪军的反扑的！
一直追击到了最后的几栋房屋那边，终于有伪军依托着小楼接应匆匆后撤的鬼子。尽管去路被阻挡，反倒让谢大柱一帮指挥员松了口气：敌人终于还是要露出狐狸尾巴，不得不强行抵抗了。这挺好，起码未知的疑问才是最最没底的！
既然遇到抵抗了，那就开整吧！先是炮团得到了讯息，跟随前进的炮兵观察员很快传回了方位数据，后面的步兵炮群一顿操作猛如虎，连试射都没有准备，直接就是一通狂轰。
战场上无数的篝火、火把照的敞亮。加上被点燃的木楼，熊熊的火焰在夜空里格外的显眼。被炸的七荤八素的伪军们再也不能淡定的坚持了，原因是大大小小的日军教官和营以上军官居然都先后撤离了。
那还打他娘个蛋啊！噢，让老子们送死，却保着小日本子先开溜了，这是他娘什么缺德命令啊？！被委以重任的小连排长们似乎隐隐地知道通道的消息，哪里还有心思逼着手下弟兄真玩命啊！
“八路大爷，俺们投降了，求求你们别开炮了！”一队队的伪军跑出房屋，高举着双手大喊着。有见识点的，脱下了白衬衣用刺刀挑着，权当打出了白旗。
“你爷爷的，早这样不就省事了嘛！替小鬼子卖命，活该被炸死！”接收的战士们恼怒地骂道，压着垂头丧气的伪军向后走。
.........................
“什么？山上有密道？通向哪里的呀？俺们咋就不知道！”有心立功的小军官们献宝似的报告了密道的情况，但确多语焉不详，面对八路大官的质问，都回答不上来！
“命令部队，加紧进攻，不能放敌人逃掉！”谢大柱和马子午亲自带着队伍跑步前进，反正这一路的伪军都全部投降了，攻击的道路畅通无阻了！
“嗖嗖嗖嗖——，轰，轰轰！”到了山脚，就能发现山体上黑黝黝的山洞了，人虽然跑的还有段距离，但迫击炮架上就能射击，当即展开了阻拦射击。洞口挤满了乱糟糟的人群，有人在嘶声力竭地喊着：“都他娘的闪闪，让太君们先走！他娘的，别挤啦！再嘈嘈，小心老子毙了你！”
“不好啦！八路打过来了！恁娘的，凭啥俺们不能进啊？他日本子长了两个卵子啊！还是鬼子是你亲爹啊？！让老子们过去！”炮击更加加剧了洞口的混乱，人拥人，人挤人，此刻生死关头，原本耀武扬威的军官也不维持秩序了，一转身跑进了洞里，再也不管外面的状况了！
“八格牙路，支那猪，快快的给我们让开！否则——，啪，啪！”鬼子教官那清脆的手枪声打破了最后的一点尊卑观念；既然你日本人都开枪了，那就没啥可说的，那就别怪俺们不仗义了！
“噗呲，噗呲——”这剩下的几十个鬼子真是一下子捅了马蜂窝，被群情汹涌的伪军们直接用刺刀扎了个透心凉！无数的刺刀在火光的背影里，闪着寒光，很快就只剩下满地抽搐的教官尸体了！士兵们收起了带血的刺刀，这才有些茫然地望着山洞发呆——杀了日本教官，还能在队伍里呆下去吗？！当然，也有许多侥幸的心理：这么多人都出了刀，谁知道谁谁下的手？法不责众呢吧！
可即便是这样，这个仅能容两人并排通行的山洞还是太逼仄了，根本就满足不了这乌泱泱的几百号人快速通过哪！群龙无首，面面相觑，此刻正是这些伪军的迷茫状态，甚至有些人都悄悄地影入到黑暗里去了——大不了就是被八路俘虏呗，俘虏了就干脆投降得了，又不是没有投降过，嗯，八路那边对待俘虏还是挺讲究的，谁让咱都是中国人呢！中国人不打中国人，这可是八路说的话，是政策呢！怕啥？！
“嘭——”陡然一声沉闷的响声从山洞里传了出来，跟着就有灰尘慢慢飘了出来。
“完了，完了！瘪犊子们太缺德了，居然炸塌了山洞......俺们都跑不出去啦！”山洞里带着满身烟尘的倒霉鬼惊慌不已地喊道，他们差点就被炸死活埋了呢！
“怎么办啊？向八路投降吧！”伪军们这个时候才真正知道自己是被人当炮灰了，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被垃圾一般的丢下，卸磨杀驴了！
“这帮鳖孙的败家玩意，小日本鬼子，真是歹毒啊！”此刻剩下的一个连长怒骂道，“弟兄们，俺们已经走投无路了，缴枪投降吧！被鬼子陷害的，不丢人！都跟着俺排好队投降去。开步走！”
...................
“娘的，这是他娘谁捣鼓的密道啊？居然便宜了小鬼子！操他姥姥的，晦气！”谢大柱亲自查看了一番这个密道，只是直走到一半，就见到了被炸塌的地方。堆积的泥石堵死了通道。地面上还有几个倒霉鬼伪军，被炸死了，或活埋在了山洞里！
“他妈的，煮熟的鸭子飞了！”已经很注意形象的胡大康忍不住也爆了粗口了！虽然日伪军能逃出去的不多，只得三五百人。但这种意外的憋屈，搁谁身上也不好过！
逃了日伪军指挥官，这样的夹生饭胜利，真让人像吃了苍蝇一般的遗憾！
第六百九十三章 控制
这煮熟的鸭子居然飞走了，对于组织战役的领导们来说，无不是目瞪口呆。早知道这样，跟外面的鬼子磨蹭啥？直接杀进来得了！这他娘的落马坡，居然还藏了个不为人知的密道，实在是出人意料啊！
“这事责任在我，总想着能稳扎稳打，部队少些伤亡。真是没想到鬼子和伪军还有这一招！”胡大康主动揽起了责任。他是在场的最高指挥官，也是给一众手下和第四团解脱内疚。
“这个老胡，人心不足呢！几乎消灭了鬼子两个大队和伪军一个旅的兵力，还有啥好自责的？！”陈龙接到胡大康自请处分的电报，笑着摇摇头，“已经是一场出乎预料的大胜了，有啥好处分的？！即便是抓住了那几个鬼子大队长和李端章，又能怎么样啊？完全是虚的嘛！”
“就是，这几个家伙放到战场上，还不定就比一个普通士兵更能打些！”曲缙云也笑着打趣道，“电报退回去，驳回他们的意见。嗯，倒是要让快反大队尽快调整部队，抓紧休息，补充弹药......”
“你是说困龙峪那边？这两天好像催的也没有那么急了嘛！会不会是他们也打破了鬼子、伪军的进攻了啊？不稀得俺们的支援了吧。”陈龙摸摸鼻子，原本特战队是安排到困龙峪那边骚扰敌军的后路的，但落马坡自己家的部队告急，那就不好意思了，得先救麾下第四团。事实表明，特战队不负众望，第一时间搞掉了敌人的炮兵大队，还顺便缴获了敌人的野炮，反过来给敌人造成了极大的伤害，应该说作用是非常大的。
“稀不稀得我们都要做出个姿态的。毕竟大家都是抗日打鬼子，既然顶着个国.军纵队的头衔，那也不好不闻不问吧！”曲缙云递过一颗烟来，劝说道。
“足足一个豫北守备纵队，手上的兵力超出一万多人，还有地利的条件，对阵那么点鬼子和伪军，还好意思嚷嚷着要增援。真是——”陈龙点上香烟，颇为不以为然地说道。困龙峪地地形，他是曾经专门做过研究的，还在高级军官的授课上，作为防御战的案例来剖解的：只要派出一支强兵扼守住摇旗岭，辅以东西两侧山头的部队，进可可夹击来犯之敌；退也可依托阵地死守，让敌人在摇旗岭前碰个头破血流！当然还有更激进的战法——在兵力占优的状况下，完全可以主动放弃摇旗岭，诱敌深入，在腹地山谷围歼敌军。不过这样的打法带了些冒险性质，一旦吃不掉敌人，会被直接威胁到根据地核心位置的。
不过，根据困龙峪传来的消息，是花了大力气修筑了摇旗岭防御体系的，赵雪球他们应该舍不得放弃这么有利的阻击地形的。
“现在已经不错了。目前中国战场留下来的都是一些二线三线的鬼子兵和伪军了，战斗力比及原本的常设师团，那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儿。”曲缙云摆摆手，有些不同意陈龙的说法，“想当初抗战初期那才叫一个惨呢，往往一个大队的鬼子兵，就能撵着中国军队的一个师到处跑，常见的很唻！这会儿困龙峪地那帮人恐怕已经渡过了惊慌期了，所以才没有催促我们吧！”
“那你的意思是——俺们也锦上添花一下？”陈龙看曲缙云说的认真，也基本同意了他的意见。
“让胡大康尽快准备吧，毕竟是抗战的力量，咱八路军不计前嫌，能帮就帮一把。具体出兵时间，让老胡和大柱子商量着办，咱们不遥控指挥。”曲缙云直接下放了权限，毕竟老胡和谢大柱身在一线，比纵队部更了解部队的状况。
“第四团继续驻守落马坡。不是抓了那么多伪军俘虏吗？让他们做好思想工作，抓紧补充伤亡，确保战斗力。”陈龙想了想补充道：“跟过去的民兵大队和民团也要抓紧训练，关键时候也很有帮助的呢！”
这次也多亏了这个民兵大队和民团武装了，起码在坚守的时候，他们是起到了应有的作用的。所以在这一点上陈龙决定不再追究责任了。真要深究起来，恐怕是要被爷老子臭骂的！
...................................
时间倒回到三天前。
困龙峪，作战指挥部。
“今天把大家请过来，实在是敌人已经逼迫到家门口了。大家作为党国的高级军官，理应抱着抗击日寇、杀身成仁的决心！”赵雪球站在会议桌的顶端，语调冰冷的说道：“从今天起，困龙峪已经执行戒严令。所有军民人等，未经指挥部的特别批准，不准擅自进出。部队支队以上级军官，无故不得离开指挥部，部队交由副手掌握，随时等候纵队的作战指令。什么时候鬼子撤军了，什么时候回家。否则，贻误了军机，可别怪俺姓赵的不讲情面！”
“哈哈，诸位尽快安排了其他事务，就来集中吧。指挥部吃喝住行都安排好了，保证让大家吃好喝好，嗯——，没有任务的还能凑桌麻将嘛，大家说是不是啊？呵呵呵——！”马知三笑呵呵地和大家打趣道，负担着唱红脸的角色。他话里话外的就一个意思——别想找杂七杂八的理由了，所有的一切，纵队部都考虑到了，乖乖的来执行吧！
“要的嘛！老子最近手气可好着呢，马主任你们要打牌可别落下俺，让俺也发点小财啊！”三鹞子没心没肺地笑着应和，颇为满不在乎的样子。
“啊，他这个俺们二支队有个团在临河沿呢，回不来可咋办？”贺大侉子故作为难的说道，眼角余光不自觉地和儿子贺大仁对视了一下——意思是这事咋还没听你说呢？！
“俺也是刚刚才知道啊！这帮鳖孙的，实在是太欺负人了！还当老子是参谋长吗？！”贺大仁迅速调转了目光，盯着对面房梁上的燕子窝憋屈的想到！
“敌人进攻在即，大家尽快回去准备一下，四点钟准时集合，不得有误！”赵雪球看了下手表，确定了集中的时间。此时已经是快三点钟了，留给几位支队长的时间仅有一个小时。再往后，想控制部队，那可就难咯！
......
“你们跟着俺干哈？是怕老夫跑路吗？！”刚出门，就有一个排的警卫贴身靠了过来，贺大侉子不无愤懑地喊道。
“报告贺支队长，俺们这是受命贴身保护你呢！”带队的小排长敬了个军礼，瞥了瞥老头花白的胡子说道，“据说城里进了奸细，为了你们的安全问题，俺们会全程贴身保护您的。还请谅解！”
“哎呀，爱谁谁吧！还全程贴身保护？那是不是老子拉屎你们也要在旁边看着啊？！”贺大侉子哪里还不知道这是被变相控制住了。但事出突然，他也一时也想不到好的托词来，只能任由这帮小兵一路跟随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