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三十八章 鬼子来了
“皇军终于赶来了，弟兄们，土八路扛不住了！”见到了拥有坦克车的皇军增援，草上飞一颗心落了肚子，大声招呼着给手下打气。
“咔咔咔，咔咔咔——”坦克车喷吐着阵阵浓黑的烟气，开的并不快。到了镇子口外千把米处，甚至还特地停下来等候了一会儿步兵。步兵们此刻居然还停了脚步，在整肃军容。而后，精神抖擞的皇军勇士们，拍着四路纵队的队伍，跟在战车后面进入镇子。军容整齐、刺刀闪亮，再配上坦克车偌大的动静，简直都让人不敢直视。
不过，要是真凑到现场去了解一下皇军的军容整肃，恐怕草上飞就真能气得飞起来的。皇军的小队长、军曹们是这样训斥手下的：风纪扣好，别把里面的灰领子露出来了！再热也不行，就是半个小时的事，热不死你的！
不对，军官们骂人用的是河南话啊，咋日本人啥时候说一口地道的河南话了！此时，拦下任何一个士兵，多问两句，日语肯定会露馅！不过，人家排着整齐的队伍进镇子，总不好单独随便拦人吧！
“嗨，你的，过来，过来！你们是高桑纵队的吗？怎么皇军进来了，还不见他们？”坦克盖子打开。一个年轻的少佐，钻出来，随意地招手，让草上飞过来答话。这才是正宗的日本子话，草上飞尽管一个词也听不懂，可他却恭敬地靠了过来——这是绝对的日本人，没错了！在翻译官的帮助下，他很快弄清楚了这个少佐的意思：部队大老远赶过来，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麻烦尽快安排些吃的，为士兵补充体力吧！
“有，有，有！镇子上柳家祖传的剁肉馅大肉包，早就预备了一批的！”看着一排排鱼贯而入的精壮士兵，草上飞反应过来皇军来的不少，准备的肉包恐怕不够！“老柳头，皇军来了一千多，你备下的三千个肉包不够吃的。赶紧的，马上再去蒸个两三千的。”
“啊？还要两三千？这可够呛！”包子店的柳老板苦了脸色，这么多包子，即便是发动全家带亲戚、朋友的，也至少要半天的时间！
“八嘎——，没看到皇军都饿着肚子吗？抓紧时间，必须要在六点钟前完成！否则，死啦死啦的！”坦克车上的少佐，眼神不善地看着柳老板，凶悍地用指挥刀虚点了点他，不容置疑地命令道。
“是是是，俺马上去多找人干活，不敢耽误了太君们！”柳老板吓得急赤白脸的答道，一溜烟跑去忙活了！
“曹桑，请安排地方让士兵抓紧时间休息。土八路恐怕还会发动进攻，请让你的人多多费心，加强警戒，守住据点。”带队的少佐，很有责任心，“士兵们休息好了，才能作战打胜仗。你的明白？”
“明白，明白！一定得让皇军休息好！”草上飞点点头，指了指炮楼子下面的空旷地界，“就先在这边将就一下吧？原来也是驻扎的皇军部队。”
“哟西，随时需要投入战斗的，曹桑请不要多客气！”带队的少佐摆摆手，毫不在意地带着部队进了据点，很快，就占据了制高点，安排了明暗哨，一丝不苟地很快布置了起来。
少佐的名字叫崔真秀，他是朝鲜人，懂日语，现任中王纵队参谋处参谋。这么嚣张的带着部队直入镇子，他真是颇有成就感。嗯，就是那个什么坦克车坐得不舒服，颠簸的都快吐出来了！到的此刻，先头部队已经控制住了这个鬼子据点，才算是一颗心落了地了，静等大部队上来就大事谐矣！
……………………..
“曹桑，是我们大队的援军到了吗？请让我们去见见他们。”这边草上飞刚准备回指挥部贺家堡垒，就被一帮闻风赶来的伤兵给围上了。这些都是竹下大队的伤员，听说大队杀回来了，都很激动。
“呶，不就在那边据点里。人家一天来回赶了上百里，恐怕累的都不会见你们吧！”草上飞指了指身后的大院子，而后转身开溜！
假的真不了！即便是有崔真秀这样厉害的李鬼，却也还是架不住一帮鬼子东问西问的，不大一会儿，崔真秀也招架不住，只能摔杯为号，动手拿人了！
“我艹，还真是能闹腾啊！居然连坦克车都能开出来了，老子也只能认栽了！”尽管还是让敌人钻了空子，可八路装的也太逼真了！
被摆了一刀的草上飞并没有昏头，丢了镇子北的据点，临河沿其实陷落也就是一两天的事了！到时候，八路的主力部队杀过来的话，恐怕想跑都来不及的！
所以，尚未等到土八路的主力杀过来，草上飞拉着高国良就撒丫子跑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一切先突围了才好！至于那几个被抓住的鬼子伤兵，嘿嘿，真对不住了，现在的情况是敌人太凶悍了，咱打不过，只能——跑！
………………
“嘿，他娘的，鼻子倒是挺灵光的，逃跑的手段也不赖嘛！”陈龙看着电报摇摇头，脚步停在一家包子店门口，“告诉特战队，盯紧了盖山河的动向，让突击团追上去，狠狠咬他一块肉下来！”
嗯，这刚出笼的包子，实在是太香了，得放开了肚皮好好享受一番！
“对不住啊，客官。俺家今天的包子……被包圆了，没的多余的卖了。”柳老板脸上身上沾满了白面粉，满是歉意地说道。
现在做点小生意可真是太难了：早上黄皮子找过来，给了点混合面粉，就让做包子；跟着又是给日本人做，拉来的倒是精白面粉，猪肉也弄了好多，只是太忙人了！这会儿好，八路爷爷也上门了，看样子也是要包子啊！
“是日本人包的圆吧？没事，你就给俺们上就管。他小鬼子的，要不要的还两说呢！”崔真秀忍着笑，掏出钱来就要拿包子。
“哎哎哎，可不敢啊，同志，日本人的东西，给不出要杀俺头的啊！”柳老板忙着窝在家做包子，还不知道镇子里已经换了主人的事实了呢！
“八嘎——，让你上包子，你就上包子！小鬼子有啥可怕的？是不是死啦死啦的啊？”崔真秀摸出日军少佐的军帽带上，拿出那把指挥刀，用刀鞘捅了捅柳老板，揶揄道。
“啊，太君，是你啊？不对，同志，你是八路哎！”看着秒变日本军官的崔真秀，柳老板惊到了，一时间呆滞在那，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第七百三十九章 追杀
老柳家的包子做的确实不赖——馅大面多，一个三两多，战士们每人拿一个在嘴里吃，另一只手还要抓上两个。这包子，一口咬下去，鲜甜的油渍顺着嘴丫子滴，热乎乎香喷喷的，吃了抵饱啊！
“快快快，可不能让鳖孙的跑了，追上去，追上去！”突击团的战士们排成三路拿了包子出城。精白面的肉包子，是伪军们特地为日本爹爹准备的，这回正好便宜了八路军了！
老柳家见到了八路军的现大洋，干活也是浑身得劲，连亲戚带朋友，邻居隔壁的老少齐上阵，将伪军特地孝敬鬼子的包面、猪肉，很快制作成雪白香甜的大肉包。老柳都和几个亲近的亲戚商量好了，不行就随着八路进山。有了今天的这一票包子的利润，到山里也能开个像样的新包子铺了。人家八路军处事公道，买卖公平，不胡乱祸害老百姓，值得投靠的。免得鬼子二鬼子的杀回来了，不敢寻八路军报仇，胡乱拿老百姓撒气——供包子给八路，也能说成是投共资敌！分辨不开的！
要说辛苦，此刻还是特战大队的指战员们辛苦：领了命令，他们几乎都没在镇子里停留，就跟了出去。尽管已经是傍晚时分，到了吃晚饭的点，但却没有一个有牢骚怪话的。
这一次作战，从第一团、第二团的攻击道现在，各参战部队几乎都还没有太多的建树，心急如焚的谢大梁已经几次给特反大队打招呼了，必须要打出点成绩来。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指挥这么大部队作战，就连跟过来的陈龙，都不愿越俎代庖，存的就是要锻炼他老谢的心思呢！
“同志们，都眼睛睁大点啊。这眼见得天就要黑了，很容易就能追丢了目标。”特战大队长卢克申再一次叮嘱部下道。此时，基本的战场情况已经摸得差不多了，往西几十里，原本的西门联队两个大队都抽调去河源县城了，仓促间，相信高国良伪部也不敢轻易落脚，所以，尽快找到他，咬住他，为后续部队攻击打下基础，这才是特战大队的第一要务。
所以，包子吃不上没有关系，留住这股伪军才是首要任务。打了胜仗，以纵队长的作风，那还不是给咱特战队单独请老柳家做一回包子！所以，一路上战士们嚼着油炸干脆面，心急火燎地往西追踪而去。
……………………
“大哥，俺的纵队长哎，真不能马虎了，必须得跑！”草上飞看着又一次停歇下来的队伍，几乎都要跟盖山河发火了。“这伙八路，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一次就弄出了上千套日本人的军装，枪也是实打实的新三八大盖，现在甚至连坦克车都有了……这难道俺们还没有数吗？挡不住的啊！”
“老二，你这是咋的啦？怕了山里的八路？这不是你的风格啊！”一边闷头吸烟，半晌才抬了眉毛，语气轻佻地反问道，“俺们好歹也还要四千七百多弟兄呢，咋就不能和八路弄一下了？谁吃了谁，还不定呢！”
“你——！好好好，小三，你牛逼，带种！”草上飞被挤兑的几乎说不出话来，连连挥手激将道：“喏，身后八路肯定会追上来的，下面就看你的了！”
“二哥你这么说话就没有意思了！怎的？俺们弟兄还要分个高低上下不成？”飞天猫斜着眼睛毫不在意地说道：“前边就是老龙头，要不就俺这个做兄弟的守一守？反正这一次俺们也是婊子院走水——跑出来的都清洁溜溜的了。正好俺闲着也是闲着啊！”
飞天猫一向是负责后勤的，不过这一次确实是事发突然，除了随身携带的那点金条、现大洋的，其余物资几乎全部失陷在了临河沿了，恐怕都便宜了穷棒子八路了！所以这也是飞天猫气愤的原因——自己手上的物资调配权一下子没了，让人好不气恼！
“也好，小猫你辛苦一趟，挫挫土八路的嚣张气焰。骄兵必败！打他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让鳖孙的知道俺们不是好惹的！”盖山河当即同意了老三的请战，转脸对草上飞道：“老二你先带着机关、后勤先撤。俺带人接应老三，瞅准机会，俺们给他陈小子一个教训！”
“呃——，大哥，还是俺来接应吧……”草上飞被他这么一说反倒不好意思起来，真好像自己就是胆小怕事了似的。不就是和土八路干一场嘛，谁怕谁呀！
“还是俺来。老二你状态不好，不是哥哥信不过你，俺觉得还是自己亲自试试八路的斤两才好！”盖山河拍拍草上飞，决心自己亲自上阵。
第七百四十章 凶悍的突击团
夏夜两点，天气已经微微的凉了下来。远处水洼里的蛤蟆依旧聒噪个没休，草窠里到处是飞进飞出忙碌不停的萤火虫儿。天色沉闷，夜色里尽管看不透天空的乌云，但有偶尔的光闪在天边闪现，或许山那边的某地已经是暴雨成泽了。
特战队接连出动了三个中队，分别摸向敌人据守的三个山头。趁着夜色深沉，哨兵瞌睡的时段，顺利的摸掉了岗哨，悄悄爬上了山坡。
也许也是飞天猫命不该绝，好死不该的怎么有一群野猪抹上了中间的那道山坡。也许是他们啃完的西瓜皮吸引了这一窝野猪，吭哧吭哧地还抢食打架，就冲撞上了飞天猫的指挥部。
“什么人？口令？！”被响动惊醒了的飞天猫一骨碌爬了起来，手边的盒子炮在裤腿上一蹭，就顶上火。看到门口黑影闪过，他抬手就是一枪。一只野猪被打得一个踉跄，随即野猪群就哄散了开去。
“啪——”寂静的深夜里，这一枪可谓是声震四野，吓得几处的伪军们都是一哆嗦啊！懵懵懂懂地就乱开了：找枪的、下令的、骂人的……整个阵地就好像被丢了火星的马蜂窝，乱作一团。
“打——，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轰，轰！”尽管人员还未完全就位，可带队的营连长们知道机会已经要失去了，只能趁着这个乱劲发动攻击了！突击团的标配就是冲锋枪、手榴弹加大刀片，这一通扫射啊，只打的伪军们晕头转向——怎么八路就出现在当面了？要不是那一声枪响，恐怕脑袋掉了都还在睡梦中呢！
“土八路上来了？怎么搞的！顶住，给老子顶住！”飞天猫很是气闷——这还没有开打呢，人八路就摸到阵地上了。鳖孙的非要等掉了脑袋才能警惕起来？！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什么其他了，带着自己的警卫连就往山前冲。
这一冲，还真管用了，一下子就堵住了四散奔跑回来的士兵们。一口气接连打到了四五个逃兵，飞天猫总算止住了后撤的人流。
“弟兄们，成败在此一举！灭了那帮土八路，跟老子上啊！”凶性杀上来了，飞天猫跛着一条腿，不管不顾地带队冲杀回去。
“同志们，伪军杀回来了，给俺狠狠的打啊!”三营长李观扣动扳机，命令全营战士按照“三段击”的战术，分开时段保持连续射击，压住敌人，一步也不能上前。这就是自动武器多的好处了，泼水一般的弹雨，打的反击的伪军头也抬不起来。
感谢伪军们的土工作业，所以即便是敌人杀了回来，可八路军占据了挖掘的战壕，反而保持了有利的位置，倒是让伪军们变成了反向强攻了。不过，这个中间山头乃是飞天猫的指挥部所在地，起码集中了一千大几的部队，在军官们喝骂催促中，倒也是死战不退。一时间，人海战术对上火力优势，居然打出了一个短暂的相持局面。
不过，这样僵持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几分钟，它很快就被左右两边山头的溃军给冲垮了。毕竟左右两边山坡可没有野猪叫醒业务，伪军们几乎有好几百人是在睡梦里死在大刀片下的。等到被枪声、爆炸声惊醒，大批的八路已经杀进了战壕，向着指挥所推进压迫了。
几乎一个照面，在两军相接的对攻场面下，伪军一片一片的被射杀，手动的步枪能开出一枪都是能干的了，大多数的根本就懵懵懂懂的找不着武器了！
伪军是没有那么拼死卖命的，哪怕是经过了日军的整训，除了技战术有所提高，但混日子的心理还是跟往常一样的——打不过，就跑啊！反正这两边山坡上也没有督战队，当官的一翘辫子，底下就散了窝了；甚至当官的也在带头跑啊！什么世道，大家比赛跑。跑得慢的奖励铁花生米一颗！
好在部队是讲纪律的，大家都知道团长在中间。所以跑下山坡逃得一命的伪军们，第一时间就被驱赶着跑向中间。如此左右包抄的冲击之下，飞天猫也维持不住阵势了，被乱哄哄的人群携带着就退了下去。
“同志们，敌人乱了，追上去，吃了他们！”李观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以乱制乱，趁乱出击，一路猛追，一路横扫，只打的伪军心胆俱寒，许多甚至都不敢跑么就那么在路边跪下，举着手里的枪簌簌发抖。
“缴枪不杀！自觉点，把枪放一块去。”最多留下几个战士维持场面，其余的主力脚步不停息的猛追下去，驱赶着狼狈的伪军们杀奔后面的防线。
……………………
“他娘的，哪样了啊？这黑灯瞎火的，打的什么鬼仗！”盖山河听到前面轰轰嗡嗡的声音，内心焦急不已。夜色深沉，除了前方偶尔爆炸带起的火光，其实啥也看不清的！也不知道飞天猫那边打成啥样了！
“站住，口令——”前边影影绰绰地跑来了许多人影，执勤警戒的卫兵大声问道。
“呼——，呼——，云……云——，哎呀，别他娘的问了，八路追上来了！”一边喘息的厉害，一边口令卡壳了，逃得气喘如牛的家伙一脚踹到了卫兵，气哼哼的奔跑了过去。后面跟着是越来越多的逃跑人员，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机枪准备！”军法官眼看战线被冲撞，马上挥手命令，要执行军法。
“住手！没看到是三爷带着人回来了嘛！”盖山河急忙呼喝道，自己跑到前线仔细看了，大喊道。
“哒哒哒，哒哒哒——”激越的枪声一阵接着一阵，驱赶着伪军们蜂拥而来，迅速冲垮了盖山河的战线。
第七百四十一章 矛盾
临河沿一战，伪军盖山河部死伤、失踪近三千人，算是大伤了元气。尤其是日军两个大队的辎重包括他们自己的好多粮食、物资都被遗弃在了临河沿镇里，成了八路军的战利品。当然，贺家大院里遗留下的四十多个鬼子重伤员，也自戕了一多半，剩下的十几个都做了俘虏，让中王纵队给押着送军分区去了。
“八嘎！高国良这个无能的混蛋，怎么能让皇军伤员被俘虏呢？难道不会帮他们自裁玉碎吗？！”直接让伤员自杀，不得不说小日本也是狠的下心肠。得知了情报的西门联队长，直接在会议上把花屋大队长给拎起来了，噼噼啪啪地抽了十几个嘴巴子，“谁让你把伤员留下的？你是猪脑袋吗？！支那人靠得住吗？八格牙路！”
“嗨！属下错了，实在是高看皇协军的能力了！只是，他们撤离前丢弃皇军，这是绝对不允许的。请大佐阁下治高国良的罪行！”花屋大队长在心底已经问候了几十遍高国良家的女性，咬着牙要求追究这个无能的胆小鬼的罪行。
“你这个愚蠢的猪，你自己都能丢下受伤的士兵不管，还有什么脸面追究皇协军的责任？！”西门联队长气得又是一个茶杯砸了过来：“好端端的行军，你居然能失误到丢了大半个大队的兵力。你自己对比看看竹下君吧，人家同样的增援县城，损失还不到你的十分之一。就算是守卫县城的小野大队，也才不过死伤二百多人。真是有你的啊，死伤五百四十七个，还被俘虏几十个。你个蠢货，还能不能担任大队长了？！”
“呃——，可是，咔咔——，土八路的狡猾大大的，我的大队走在前面，所以就——”花屋名下还觉得自己委屈，强调着自己是开路的，竹下大队命好，跟在后面，自然就警觉了嘛！
“滚！你给我滚到禁闭室自己好好考虑！想不通不用出来了！”西门联队长大吼着，把花屋送进了禁闭室。要不是看在这家伙资格足够，对自己也是忠心耿耿的份上，真就撸了他的大队长职务！不过，这一战事后看来疑点颇多，起码攻城的土八路，没等到回援的两个大队赶到，就自己撤离了。颇有些虎头蛇尾的感觉，好像就是为了吸引这两个大队回来似的。
好吧，自己的胆子确实是有点小，对八路进攻的反应有些过度了。不过，当时城里确实是空虚的可怕，真要丢了县城，自己恐怕再也不用想肩膀上的那颗金星了！
“啊，通知高国良部，暂时就不要回来了，就在官阳镇那边休整吧。”自顾点上一颗烟，西门三厂总算平息了心情，“让他们尽快招募士兵，恢复战力，协助竹下君恢复对临河沿一线的治安。”尽管心里颇多不满意，但西门三厂表面上还是要好好安慰高国良部。毕竟就是现在，也还要好几十个皇军伤员在他们那边，只是都是些轻伤员，自己可以行动的。事发突然，确实那些重伤员也来不及转移。而要求高国良处决皇军伤员的话，也就发发牢骚罢了。真就是借他几个胆子，高国良也不敢弄死一个皇军士兵的！
而促成西门联队长态度变化的另一个原因，则是现在日军部队已经很难再大批补充兵员了。要不然，也不会对花屋这个猪头发那么大的火！而皇协军则不同，随时随地可以抓丁拉差，关键是要听话就好了。而高国良恰好都符合这个条件，可以值得提携！毕竟他们还是具备一定的战斗力的，关键时候也是顶用的。
“竹下君，你的能力，我还是信得过的。黄河沿线的治安，交由你管理。让高国良、徐源部皇协军积极配合你。请你多多费心！”
“嗨！请联队长放心，职下一定全力做好治安工作，确保黄河沿线的安全。”竹下神树起身领命，这一次救援行动，倒是突出了他沉着稳重，带兵有方的声名。联队长以一方相托，也算是对他的肯定了吧！
“呼——。花屋这个混蛋，先关他几天，磨磨他的性子。后面，下乡清剿、督促收粮的任务就交给他了。”青木大队守北面封门口关，竹下大队守南面黄河北岸，小野大队负责城关安全，那么苦活累活就必须要让花屋这个马鹿去干了！
西门联队长盘算着，眼睛倒是相中了两支部队：一是高国良的纵队，一是胡尚良的别动队，都是皇军的得力帮手，有必要给予一定的扶持！毕竟随着大部队的南调，地方治安已经越来越依靠支那地方的皇协军了。用好了，其实效果还是不错的。当然，损失了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支那多的就是人，随便就能拉起一支队伍来。
…………………………
“什么？消息确定吗？还是当年的那支县大队？又杀回来了？！”客厅里，徐麻子呼噜着大烟枪，有一搭没一搭的和老哥几个开着会。听老白条汇报说又见到了八路的情况，果然情报打探出来，当年的八路军河源县大队又回来西道镇了。尽管驻地小顾庄，是个偏僻的小村子，但毕竟算是到了自己的地盘上了。这让徐麻子颇为的不安——八路军这股势力去而复回，天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反正是一脚踩到了老徐家的一亩三分地上了。鳖孙的，怎么的也要来拜码头、攀个浪头啊！就算是山里的那个陈家小霸王陈龙，人家也是八路么，也还不是客客气气的？
“大哥，这八路可是过江龙啊。来了不拜码头不说，这是打算跟俺们争浪头呢？！踩过了界，怎么的咱也要给他点颜色瞧瞧吧？！”老鳗鱼几个想当年都是纵横八百里黄河上的悍匪，脾气暴躁的很，这不，听了这个事，就一起赶过来开会了，内心底下，未尝没有过来领命求战的愿望。
“先看看再说吧，真要是闹的过分了，俺们也必须要出手的！”徐麻子撂了大烟枪，一屁股坐了起来，“敢来撬俺们弟兄的地盘，砸码头抢饭吃，这伙八路是昏了头了！”
第七百四十二章 立不住足
“林主任是吧？在下白挺，是黄河徐家三当家白挺。今天冒昧来拜会八路军独立团，是想问一问贵部来此的意思。”老白条依足了江湖规矩，到小顾庄递拜帖，上门拜访八路军独立团。“请恕在下冒昧，敢问贵部来此是打尖呢还是落户呢？”
“哦。原来是三当家的，久仰了！”出面的政治部主任林高丘眼皮跳了跳，也依照江湖礼数，抱了抱拳，抬眼反问道：“俺们初来贵地，还没来得及拜会各方老大，失礼的很！只是，听白当家的话语，不知这打尖和落户都是个什么讲法？”
“啊，哈哈，林主任玩笑了。江湖行走，大不过的就是一个‘义’字嘛！八路军打日本，打汉奸，俺们都早有耳闻，也会佩服的竖个大拇哥。”看不出老白条谈话还真是有一套，先猛一顿夸八路军，然后再转话锋：“不过对于俺们这些地方保境安民的坐地户来说，真心是不敢开罪了大势力的。不管是日本人，重庆的、南京的，还是你们八路军，来到俺们家乡，打尖路过，江湖一家，俺们欢迎，一定会好好招待的；但要说过来占地盘，生根落户嘛——那多少就不合适咯！”
“不合适？有什么不合适的？林某愚钝，还请白三当家的明示。”林高丘眼皮再次跳跳，问完话抿紧了嘴巴，已经将内心的不满表现在了脸上了。
“啊，这个很好理解嘛。俺们且不说你们在此，要吃喝拉撒的耗费地方；也不说扩充队伍，拉丁抓差。单就是你们真要在此落户的话，人日本人也不能答应啊！日军、汪派的过来驱赶贵部的话，受伤害的可不仅仅是你们八路军吧。本地的乡亲一定会受到牵连的！”老白条慢条斯理地扳着手指头，一条一条的说的还是在理的。“所以，为了地方上千千万万乡亲的安宁，俺们徐大当家的特地派俺来拜访。想必以八路军心系天下老百姓的疾苦，也会考虑到的吧！”
“哎~~，白当家的这话就说的不妥了。日寇入侵，国难当头之际，奋起抗战，打击日伪军，救亡图存，乃是天下千千万万所以中华儿女的使命。俺们应当看到，日伪军是根本不会顾及中国人的死活的，他们想的就是让中华亡国灭种。所以，这个责任不能简单地推到俺们八路军的头上。”林高丘理论水平还是很高的，当即他就驳斥老白条道：“俺们八路军从来不是灾难战争的制造者。相反俺们是无数沦陷地区亡国奴的解放者。这一点主次还希望白当家的能分清楚！”林高丘自然不会被老白条绕进去的。八路军抵抗外侮，救亡图存，解救沦陷区广大人民，怎么还成了带来麻烦的了呢？这个腔调可不是正常的看法，即便算不上是汉奸言论，但也十足是没胆子、逆来顺受的亡国奴短视吧！
“呃——，其实老百姓没想过那么多的。只要能有田种，能喝上口保命的糊糊，管他的是满洲人、日本人还是蒋光头呢，一样的纳粮过日子，没啥区别呀！”老白条理解的真心朴素，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家国观念。
“你这个见解是有问题的。咋的，俺们就该受小鬼子的气啊？烧杀奸.淫，日本鬼子无恶不作的。伪军也是日本人的走狗帮凶，忘掉了祖宗八代的忤逆子，是必须要被打击的。所以，只要是沦陷区，俺们八路军就要责无旁贷地领导受苦受难的人民起来反抗，消灭奴役、残害俺们的日本鬼子和二鬼子！”林高丘抽抽鼻子，这老徐家听说也是入了皇协军的呀，不行俺也要激激他。“俺们来到这里，只能是增强了抵抗力量啊！所以，徐家的部队应该和俺们联手，共同对付日伪军才是正选哪！”
第七百四十三章 顾忌
“爹，俺们就这收拾八路独立团，恐怕不中吧？怎么说陈龙他也是八路，咱要不知会他一声，往后弄得难看啊！”号称“玉面蛟龙”的徐有进最近发福了，胖嘟嘟的腰身，啤酒肚显怀。两个脸蛋上都突突地往外冒肉，刀条脸也变成了四方国字脸了。一看就知道，这小子生意做得大发，日子过得舒坦，由奶油小生往中年大叔发展了。不过，这小子还算知道个轻重，起码晓得自己的这份富贵，离不开山里陈龙兄弟的照拂，这不，就郑重跟他爹提了一嘴。
“嗯，是这么个道理，俺们不能让陈龙小子难做！”儿子这么懂事，老子当然开心支持。现在老徐家可不得了：别说守着个黄河码头走私来钱了，但是代销山里的产品，那也是赚的盆满钵满的。和陈龙合伙的几家工厂那可是全天候的24小时开工，生产的干脆面、香烟、白酒啥的，就连日军也爱不释手，小进甚至还卖到了日军好几支部队里去了。
生意的红火，带来的是滚滚的银洋。有了钱，啥事儿都好办。这不，徐家码头扩充了一倍的地盘，浇筑了混凝土结构的三道工事，耐得住15升重炮的轰击。水上更是了不得，一口气增添了五条小火轮，其中八十吨的两艘还是带炮的小炮艇，三艘二十吨的也装备了前后的机关枪。至于部队里嘛，各式武器都有增加，单支部队的火力输出增加了将近一倍。如此底气之下，自己才敢独霸这一方；也敢对日本人的命令阳奉阴违，爱答不理。
但越是这样，老徐家父子却越是对山里心怀畏惧：自家是赚了不少钱，可对比起山里的那位，那绝对是三五倍的大赚吧！别人不知道，他老徐家是常打交道的。瞅瞅那些往来押运护卫的士兵，配备的都是一水儿的花机关，小炮、机枪几乎装备到了班排级，杠杠的是用大洋堆出来呀！据小进往来观察，像这样的队伍，人家陈龙手下起码有三万人枪。三万强军呐！天，发发狠，夺了河源县，占了怀庆府（沁阳）也是小意思啊！而且还是起码啊，小进说陈龙借着饥荒收留了近百万的人口，这小子是打算当山大王啊！
再看看他山里的产品，大到人力脱粒机、自行车，小到快餐面、烟酒茶，人家都能弄出来啊。而且这小子还开矿、炼铁，自己偷偷生产武器弹药。光是老徐家这几年帮他收购的各种子弹壳、炮弹壳，怕是就不下大几千万了吧。这小子的底蕴厚着呢！顺带说一句，自家着水泥混凝土是山里出产，购置的五条小火轮，除了马达是托人走上海买来的，其余配件还是山里捣鼓出来的啊，那20mm小炮、重机关枪，全是新家伙，人家自己造的哎！
惹不起啊，惹不起！
“儿啊，现在八路独立团刚到这边，咱不好先和陈龙多说啥。等到姓杨的有了实际的动作，损害到咱家的利益了，俺们就一边动手狠狠教训他，一边再通知下陈龙。”徐麻子翻着三角眼对儿子说道，也算是内心里含糊陈龙小子了，“记住，咱不开第一枪。但咱可以动刀动棒，激起八路动手啊！只要是八路不占理在先，俺们就和陈龙好说话。是吧？！”
“爹，俺们这样是不是……太憋屈了啊？”徐有进挠挠脑袋，有些失落感。
“傻呀，啥叫个憋屈？咱这叫和气生财呢！”徐麻子拍拍儿子安慰道：“陈龙是你的把兄弟，人家有难耐，带着俺家一道发财呢，咱能为些须小事得罪了他？！别的不说，人家不给你供货，你自己算算，一年损失多少？整个西道镇收的税，都抵不上你一个月的利润吧！咱这是给财神爷面子呢，憋屈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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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顾庄
小泥漯和花泥鳅各带着一个排从东西两端进了庄。
“咣，咣——，收税了，夏收麦税，各家各户抓紧时间交啦。”两队人马敲锣打鼓，赶着马车往庄子中央的祠堂门口的大场汇合。马车上，背着大算盘的账房撬着烟管，很是悠哉。
每年的夏收完毕，徐家都要安排各庄各户的收取夏麦税。刨去上交给县府养活日本人的数目，徐家也能落下相当的积余。这还是对自有田地的代征。至于徐家的佃户么，那就得上交大头了。老徐家两代人的生聚，这西道镇至少三成的土地是在他家账上的。其实这一季的产出是不少的。只是，对比徐有进的生意来说，差了点意思罢了。
一帮人聚到祠堂外的大场，却没有等来往年的那种排队交租的场面。一直快到晌午了，才有上门催收的带来了令人瞠目结舌的答案。
“这是个啥？八路打的税条？这能顶俺老徐家的租税？不可能！”小泥漯瞅了半天，才叫账房闹明白了村里租户拿出来的条子。以十税一的低税点，骗取乡民们交税，还敢大喇喇地开出税条，还盖上了刺眼的红彤彤的章——这他娘打老徐家的脸呢？过去都是三成的税，佃户五成以上的税啊，你八路就敢欺弄着收一成？一成给日本子也不够啊！噢，你八路是虎口夺食呢？！
“谁他娘让你们把税交给八路的？这不关徐老爷的事啊，你们自己个找八路要回来去。该交的租税一分也不会少，自己个掂量吧！”小泥漯几个变了脸色，开始带人挨家挨户地讨要租税。
一时间，在徐家军队棍棒、砍刀的威胁下，胆小的农户都不得不重新缴纳租税。这样一来，连带八路独立团征收的租税，没人家能接受的。孩子哭、女人闹，撒泼打滚，一起哄闹到了村子里的八路军团部。
“站住！谁让你们带人抢粮的？你们还让不让老百姓活了？”祠堂前，一个连的八路军围了上来，带队的指导员十分气愤，指着小泥漯几个骂道：“啊，你们是给日本鬼子收税的维持会吧？老徐家是地道的汉奸啊！那就结了，什么佃户租子，汉奸资产，统统没收！来人，给俺全扣下了！”这个能说会道的指导员一挥手，八路军战士就纷纷上前，抢夺大车。
“谁他娘敢动？不想活了么？”小泥漯和花泥鳅对视一眼，暗自点了下头，发一声喊：“弟兄们，八路抢粮啦，大家动手啊！去恁娘的——”啪嗒一棍子，小泥漯将那个会说会讲的指导员一帮子夯趴在地。
这一棒子，正式拉开了徐家与独立团的刀兵争斗。
第七百四十四章 开战
“什么？抢了俺家的税，还敢打了俺家的人？姓杨的也欺人太甚了！”见到了被揍的鼻青脸肿的小泥漯一伙，听他们哭喊着汇报了经过，徐麻子气得脸上的麻点都鼓胀了起来，“鳗老二，你和小进核计核计，安排一下兵力。限小顾庄的八路明天太阳落山前滚蛋。另外打伤的人员，必须要给予赔偿；抢走的税收，也必须要全额退回！否则，就干他娘的！”
“明白！敢到俺们爷们的地盘上抢食吃，是龙也要让他盘着！”老鳗鱼颇为了然老大的作风，想当年黄河上游出名的“河曲三鬼”那么凶残呢，来到这河南地界的黄河水道打混，依旧被哥几个领着人做成人肉馄饨，沉了小浪底。现在老徐家更加是兵强马壮，钱粮充足，还能让一帮外来的穷八路给欺负了？！
为了保险，老鳗鱼亲自出马，带了老白条和老昂刺两个老弟兄，各自一个2000多人的加强团，外加一个炮兵团，由少东家徐有进统领着。当然，比较怕死的少东家，也没忘记带上他的卫队，由大嘴鱼带领的八百人护卫队。一行总计将近六千人的讨伐队伍，浩浩荡荡地杀奔小顾庄。
当然，最后的一封通牒信，还是先送了进去的。徐麻子亲自执笔的，语气相当的不善，就是限定时限，让独立团滚蛋的最后通牒。
八路的兵力现在也基本摸清了：总共大约三千人不到的样子，主力驻扎在小顾庄东北面的团山上，主要屏障着北面西道镇的日伪军。在小顾庄只不过安排了团部机关及后勤单位，以及担负警卫任务的一个连。
老鳗鱼的计划很简单：先礼后兵，只给八路一个小时的时间答复；一旦交涉失败，就立即让老白条带一个营进攻小顾庄。当然，进攻小顾庄当然只是一个幌子，关键还是在于围点打援——老昂刺会先一步带领七个营的兵力摸到团山附近，寻找合适地段，打一把伏击，以求最大力度的消灭八路回援兵力。徐有进的警卫团，作为预备兵力，参与对小顾庄的进攻。但考虑到小顾庄八路只有区区的一个警卫连，恐怕根本就不会动用到少东家的人手。这边小泥漯的人一直在盯着呢，八路兵力变动会第一时间上报的。
炮兵团除了步兵炮营的六门炮留在小顾庄外，其余的迫击炮营和速射炮营都跟随老昂刺行动。这边老昂刺带兵分开了，那边炮兵开始预设炮位阵地，送信的也被派出去向小顾庄的八路团部送信。所有的人都忙活起来了。
“他娘的八路是有准备了啊！瞧瞧，连村口的岗哨都立起来了。还布置了挺机关枪，很像回事嘛！”徐有进横竖没事，就架着望远镜开始到处看。跟着送信的脚步，这就看到了小顾庄村口的简单工事——几个麻包垒起的一道半人高屏障，麻袋上放了一挺歪把子机关枪，四五个八路军士兵就在那边守着，拦住了报信人。
“黎叔啊，给俺瞄一瞄准啊，等会儿要打起来，第一炮就给俺轰了这个岗哨子。”徐有进看着那几个八路对送信人进行搜身、押解等行为，心中不免生气，特地对炮团长老鲤鱼要求道，“鳖孙的欺人太甚，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呢，竟然这样对待俺家的人，可恨！”
“少东家，您放心，早就瞄准它了，不打开通道俺们也没法进攻呀！”有两门炮的炮口黑洞洞地瞄准了那座岗哨，只要一开打，那就是一个固定的靶子！
……………………
“同志们，果不其然啊，人家的最后通牒来了——让我们离开顾家庄，还要交回税金、赔偿损失啊。嗯，还限定了时限，明天日落前。啧，时间太紧了点吧？是不是啊？！”看得出八路军应该也是做好了准备了，起码拿着这封最后通牒，孔从舟政委是一副调侃的口吻，说的也很轻松。
“喂，送信的，你们当家的就这么点条件啊？要是俺们不答应，他只是让俺们后果自负嘛？都有啥后果啊？！”后勤主任石正财喜欢开玩笑，打趣地问道。
“哼，不怕实话告诉你们，你们已经被俺家的大军包围了。识相的赶紧答应了条件，还能放你们一条生路。否则，怕是死路一条啊！自己掂量着看吧！”送信人冷笑着回道。大军已经压到了门口，他也不怕这帮八路翻脸了。
“行了，别跟他废话了，拿了回信赶紧滚蛋吧！”孔从舟瞪了一眼石正财，迅速写了一封回信，打发了送信的。转脸询问一帮参谋：“杨团长已经去了一个多小时了吧？再派人催一下。团山那边也要留守啊，这点兵力，有些捉襟见肘啊。”
“那也没有办法啊。俺们初来乍到，钱粮两缺，再加上老百姓都躲着俺们，根本就招不来人啊！”石正财摊摊手，颇为无奈地答道。他是管后勤的，要不是真着急了，能立马动手抢收徐家的夏麦税？都知道会出问题的呀！
“政委，是不是先把外面的岗哨给撤回来？敌人进攻的话，他们那几个麻包可挡不住……”一个参谋提议道，庄子里真正能作战的部队才不过一个连，门口的那个班，也不能轻易损失了吧。
“轰，轰——”两声炮声剧烈地响了起来，随后激烈的爆炸出现在了村口，一阵硝烟飘散后，那个简陋的岗哨被炸的坍塌成了平地，变形的歪把子机枪也飞在十几米外，道路上满是飘洒的鲜血。
“轰轰轰——”接连的炮击声响彻半空，炮火朝着村子里八路军的几座房子飞舞，炸出了团团的火球，很快就震倒了一座草房，那是临时医疗所的所在，里面还住着七八个轻重伤员。
“准备战斗！”孔从舟拔出自己的配枪，招呼一声石正财：“老石，医疗所挨炮了，赶紧救人！”这一忙乱，孔从舟倒有些手忙脚乱了。
好在警卫连长徐光动作比较快，他已经亲自带着人去了村口阵地，严密防守，准备打退敌人的进攻。这样，孔从舟才得以第一时间组织抢救医疗所，连医生带伤员扒拉出了十来个。还好草房重量不大，又只是被震倒的，造成的损伤不大。
“这个老杨，团山也不就只有五里地嘛，咋去了一个多小时还不回来啊？”孔从舟摸了摸额头的汗水，望着东北面摇了摇头：“命令，马上把后勤的同志召集起来，都把武器准备起来，随时要投入战斗！”
孔从舟心底有个不好的预感，老杨去团山那边应该是有什么问题了，否则，不会延误这么长时间的。为此，他不得不预先作出准备，让后勤部门也做好战斗准备。
第七百四十五章 执拗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杨三强在团山吃了午饭，又和参谋长藤子华、副团长利百水几个商量了有关部队的训练、发展，才带着一个营下山。虽然和地头蛇徐家发生了矛盾，但双方还是理性克制了的。否则，就徐家那几十个歪瓜裂枣的，还能回得去？！基于这样的认识，所以杨三强压根也没有料到敌人会大军压境，直接动手。要不然，他也不会仅带着一个营回来，而是要全团拉过来了。
下了团山不过走出了三里地的样子，他就遇到了匆匆赶来的大队伪军了。双方碰面，其实都没有准备，猝不及防之下，匆忙就开打了。
“炮架起来，轰死他娘的！”老昂刺手上到底是人多，足足七个营的兵力包抄碾压过去，居然也被对面的八路死死阻击住了。对方明显兵力有限，可就是能打，一个连就能死扛大几百上千人的轮番进攻，这帮八路可耐战！不过，这会儿也不是感慨的时候，尽快收拾了这帮八路才是目标。老昂刺命令跟随的炮兵架起炮来，进行集火打击。
炮兵的威力是巨大的，尤其是老昂刺命令集火打击的情形下，那一阵阵的排炮，一炸就是一片范围。临时对阵，没有工事的状况下，八路军战士被炸的死伤一片。
“撤，往山上撤！”杨三强回头望望山上，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不过是三四里的距离，别说这排炮的动静了，就算是激烈的枪声，也应该会惊动了守军了呀！怎么就不见下来援兵呢？没办法，他只能带着士兵们边打边撤。
“娘的，想跑？跑你娘裤裆里也要揪出来！”老昂刺哈哈大笑，得意的一挥手：“给老子追上去，灭了这伙八路！”
于是，参与进攻的部队士气大振，人人争先追杀撤退的八路。打仗嘛，攻坚不行，追击是不能落后的。痛打落水狗的顺风仗，再不出力争先，那真是……太不会当兵了！
“好，打得好！跟老子杀上去！”昂刺鱼老爷子摸摸大光头，一摆手跨上战马，意气风发地前进。
……
“快，加快脚步。再留下一个排阻击！”杨三强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派出阻击小队了，敌人来势汹汹，士气高昂，打阻击的小队就好像是一块块小石子，哗的一下就被浪花淹没了。他铁青着脸，却只能带着队伍后撤这一条路。这仗打的真他娘憋屈啊！
“嗵嗵嗵——，轰轰！突突突——，哒哒哒——！”临近山口，敌人已经大部队逼上来的时刻，毫无动静的山上，有密集的炮弹飞落下来，在后面追击的人群里，炸出一块又一块的空地来。更加突兀的是从山道两侧各有一彪人马杀出，轻重机枪火力支援下，无数的八路军战士呐喊着奔涌而出。
“杀呀——，杀伪军啊！别让二鬼子跑咯！杀——”冲锋而上的战士们，枪打刀刺，一个照面就干掉了上百的敌人。左右开弓，直杀的伪军们一片混乱。
“同志们，援军到了！杀回去啊！”此刻山上也有八路军冲下，杨三强当然会抓住机会，带着退到山脚的战士们，转身也杀了回去。
到底是久经战阵的干将，藤少华力排众议，坚决反对派兵接应，反而埋伏打一场反击战，顺带化解团长他们的险境。果然一战而成功，不仅去的了大量的杀敌战果，还一下子冲乱了敌人的进攻阵势——凶悍的杀戮，直杀的伪军们狼狈逃窜！
“杀——，不要停，追杀过去！”将近四个营的八路军，乘胜追击，奋勇杀敌，战术动作果敢坚决。这一路追击，不仅杀的老昂刺转身落荒而逃，甚至连后方炮兵都跟着遭了秧。前方步兵潮水般退下来的时候，炮兵们刚收拾家伙，准备前移炮位呢。这一下子被溃兵冲带，乱哄哄地就撤了下来了。这不，四门速射炮几乎全部丢失——只有一门被负责任的炮手卸了栓门，不能开炮。迫击炮倒是几乎全部带回来了，但炮弹遗失了大半多。
………………………
此时，在炮兵的协助下，老白条已经指挥部队冲到了村口。要不是守卫村里的那伙八路装备精良，恐怕早就打破了庄子了！
“他娘的，这伙八路清一色的花机关，咱的人没了炮兵开路，压根攻不动啊！”老白条看得有些恼火，他看看远处东一群西一伙的少东家卫队，话里话外提示道——毕竟他这一个卫队团也是花机关装备啊，正好可以对付庄里的八路啊！
“唔——，这个——，咦，什么声音？”徐有进刚站起身，拍拍屁股打算调部队，就听到了狂风暴雨般的败兵呼啸声。然后，就看到了一拨拨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败兵们了。三四千人的大溃退，那个动静，可不是一般的大啊。呐喊声、枪击声、脚步声、喘息声……混成一片，极大的惊惶带来了惶惶不安！
“哎，他娘的，这是见了鬼了呢？！往哪儿跑？都他娘给老子站住！”徐有进眼瞅着乱兵跑过，一把揪住个当官的，抬手就是一脚，喝骂着命令他们停下。
“败了，败了，八路——，八路杀过来了！”这个中尉喘息的脸都白了，急惶惶的摇着手，还不时地回头观望，好像后边跟来了恶鬼一般。
“啪啪啪——，全他娘的给老子站住！再乱跑，开枪啦！”老白条反应倒是快，直接拔出手枪朝天连开三枪，一下子镇住了慌乱的人们。
“大嘴鱼，集合队伍，准备战斗！”徐有进也拔出了手枪，大声命令道。这会儿，这边就他这个警卫团建制最全，必须要拉上去，抵挡住追击的八路，让后方完成溃兵的收容、整理。
“明白了，弟兄们，跟老子上啊！”大嘴鱼不含糊，吆喝一声带着警卫团逆流而走，从乱兵丛中迎接向北。很快，激烈的枪声在庄子东面响起了。在警卫团激励而有序的阻击下，追杀的八路军战士保持了理智，对射了一阵，就缓缓缩进了庄子里。
“你怎么回事？咋还让八路给撵成兔子了呢？！”老白条怒目着老昂刺，为这个昔年的老兄弟败阵而惊讶，“四千弟兄上阵，还伏击不了一伙土八路？”经初步查点，撤回来的士兵还不到三千，一下子损失了一小半士兵，真不知道这仗是怎么打的！
“八路太狡猾了！居然派了一伙人做饵，引着俺们追击，在反过来打了俺们一个伏击……唉，谁他娘想得到呢！”老昂刺脸上通红，内心里满是羞愧！
“白叔，算了，胜败乃兵家常事。一点儿失误，算不得什么！”徐有进倒是大度，他今天的警卫团算是起到了稳定局面的作用，此刻有发言权。“俺们失了锐气，今天的进攻恐怕是不利了。集中炮火，给八路一次狠狠的炮击回应，就撤了吧！”
“中啊！那就准备回撤。”老白条点点头，对老昂刺道：“你留些人，收拢溃散的士兵，都带回去！练个兵容易么，一下子丢这么多！”
…………………..
“今天敌人被打退了，但是还不够。俺们应该乘胜追击，彻底打败徐家伪军。”庄里作战会议上，藤少华积极建议道。
“对，一鼓作气拿下徐家码头，俺们也算真正在这一片站住脚了！”副团长利百水也支持道。
“听说徐家码头是徐麻子的老巢，陈龙那边也来电说让俺们尽量不要和徐家冲突，以免吃亏……”孔从舟迟疑着建议道。
“不听他的！他们和徐家这样的汉奸都合作，谁知道安的什么心思！”杨三强终于挑起了眉头，打断了政委的话语，“咱们就是要狠狠给徐家一个教训，起码以后让他不敢再来胡搅蛮缠！还真当我们八路军是吃素的了！”
第七百四十六章 受挫
独立团这一仗打的还是很精彩的。藤子华参谋长耐住了性子，拼着杨三强损失了一百多人，也没有上前接应，反而是在部队撤回来的时机里，充分利用了敌人骄兵必败的心理，以及追击作战，跑散了部队建制，且远离了支援火力的有利条件下，打出的一场漂亮伏击战。取得了毙伤俘敌人七多人的骄人战绩，堪称是一次伏击作战的经典战例了。只是唯一有点问题的是，置团长杨三强的安危于不顾，且在没有事先通气的情况下，赌杨三强会后撤，多少也有了点小看领导的作战意志了的意味。
所以，战后的碰头会，他第一个提起要乘胜追击，扩大战果。这里面未尝没有想要化解杨团长尴尬的因素。而同在山上，与藤少华共同操持此事的利百水副团长，自然也是一般的心思，积极举双手赞同。心里面多少有些疙瘩的杨三强，这更是要想拿战果来证明自己，况且一口气打垮了徐家，那独立团就算是在这边站住了脚了，由不得他不心动。
这边唯一还保持着点理智的，就是政委孔从舟了。他守在小顾庄，可是领教了徐家炮兵的厉害——就差没把指挥部给炸塌了啦，其余的医疗所、后勤仓库好几处都被炸趴了房子，还死伤了好几个干部战士。此时政治部主任林高丘外出了，否则以他的敏锐性，应该是反对追击的。
此外会议表决时，后勤主任石正财居然也是举手赞同攻打徐家。“祸害了俺们的物资，必须要让徐麻子三倍、五倍的赔偿。这王八操的，把俺存了大半年的几坛老酒给炸没了，真他娘缺德！”
四比一的绝对优势，很快就作出了出兵的决定。由杨三强亲自带队，藤少华任前敌指挥，率领独立团1、2、3营，以及炮兵连、辎重连、警卫连一共两千出头的兵力，进逼徐家集徐家码头。
“同志们，徐麻子伪军部队胆敢进犯我们小顾庄，枪杀我团干部战士，炮击我小顾庄老百姓，都表明了这伙水匪出身的伪军的凶残。他们投靠日本鬼子，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罪大恶极。今天，我们就要为西道镇的老百姓伸张正义，扫清着黄河岸边的水匪祸患，还乡亲们一个平安的家园。大家有没有信心？”杨三强亲自给部队做动员，尤其是刚打了胜仗的情况下，缴获的速射炮还摆成了一排；抓捕的俘虏都垂头丧气地拘押在一旁，引动了战士们如虹的气势：
“有——！”
“有没有决心？”
“有！”战士们振臂高呼，口号震天：“消灭恶水匪，活捉徐麻子！”
“出发——！”杨三强一扬手臂，部队浩浩荡荡地开拔出动。
………………………..
“哎，他娘的，咋还退回来了呢？”全权负责此次作战的老鳗鱼，看到了败兵退回来，唬了一跳，连忙抓住老白条这个带队的前敌指挥，追问缘由。
“嗨，不就是损失了点人嘛，你们——，唉，急惶惶的退回来干哈嘛！”老鳗鱼听他说完了，忍不住一拍大腿道：“士气宜鼓不可泄，知道不？你们这么一退，得，大家都以为吃了多大的败仗了，军心紊乱，士无斗志了！”
“起码你们就在小顾庄稳住么！就算是损失了千把人，又怎么样？你们兵力还是占优啊！武器上也是碾压八路的，完全可以一战啊！退的什么劲嘛！”老鳗鱼能成为徐麻子的左膀右臂，不是混假的，确实是有一股敢打敢拼豁的出去的劲头，再加上他不认输，稳得住的大将之风，委实可以代替徐麻子出征。瞧瞧这一番分析，颇有见地。
“现在没这机会了！俺们倒是要准备预防八路军的反攻了。”老鳗鱼摸出香烟点上，白了眼老昂刺，戏谑地喊道：“刺骨呆子，别说老哥哥不给你个机会，家里的防御，俺看还是由你来组织。怎么样，守在工事里防守，你要是再出纰漏，那看怨不得徐老大的军法无情了！”
“啊？俺——？俺来防守？”老昂刺呆了一呆，感激之情油然而生，啪的一下站直了身板道：“请二哥放心，但有俺迟三瑞一口气在，保证阵地无恙！”
“好，你就带着部队进入阵地吧，俺们在后面给你擂鼓助威！”老鳗鱼拍拍一脸激动的老昂刺，满意地点了点头。所谓戴罪立功，那必须是豁出命去干活的！
………………………
藤少华带兵抵达徐家集外的时候，是早晨的六点一刻，太阳还没有冒边，草叶尖上的露水晶莹剔透，打湿了匆匆行军的战士的布鞋。
徐家集并不是老徐家的老巢，最多也只能算是一个外围的小集镇。徐家的防御范围，其实还在集镇的南面四五里外，依托着黄河上的徐家码头，形成的一处依着河湾建筑范围。徐麻子水匪出身，自然离不了水上的码头。想当年，河南这边的督军出动大军围剿他，可不就是几次都靠着码头，及时遁入水上，绝处逢生的嘛！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在巨大财力的支援下，老徐家不仅升级了武器装备，连家里的宅院工事，也都翻新加固了。明碉暗堡、火力配备，全部都做了规划、投入资金修建。目前来看，除了十五升以上重炮、航空炸弹之类的重大爆炸力，其余一般的武器，根本就啃不动这些钢筋水泥的建筑工事。
“嗵嗵嗵，嗵嗵嗵——”迅速拿下了徐家集的独立团，并没有盲目发起强攻。面对着徐家码头外围的连环工事，他们也希望用炮火集火能敲开敌人的乌龟壳。但出乎意料的是，一通炮弹砸下去，除了见到一些墙壁上的小瘪塘外，就是一些水泥面上的划痕了，几乎可以说是效果为零！
“这可不好办啊，怎么着徐老鬼家的工事这么牢固啊！”三营长石正义看的直咋舌头，迫击炮弹砸上去，几乎就见不到炸点。20mm速射炮弹射上碉堡，只能刺耳地“啾——”的一声，划出一道惨白的划痕来，丝毫也不抵事。
一时间，前出观战的几个高层军官也沉默了下来，遇到这么坚固的硬骨头工事，八路军缺少重武器，还真是一筹莫展了呢！
总不能就这么灰溜溜的撤回去吧？那也太伤自尊了呀！杨三强几个互相看看，都不情愿地别开头去——怎么的也必须要试着打一打啊！
第七百四十七章 鬼子惦记上了
“纳尼？八路军进攻徐家集？有多少兵力？”河源县城里，始终寻找关注着八路军独立团的西门三厂，终于接到了可靠的情报。“哟西，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呀！”
消息是西道镇上的驻点日军送来的，从小顾庄那边的战斗来看，徐家的皇协军是吃了败仗的，这点从陆续逃散到镇子上的徐家士兵嘴里就能知道。为此，镇上的鬼子小队长就长了个心眼，派出跟随的伪军化妆四出打探消息。一路跟随之下，不仅搞到了八路进攻徐家集的确切情报，甚至连八路出动的兵力也查勘了个八.九不离十。
随后情报就紧急上报到了县城联队部，毕竟联队曾下达了命令，让武关镇、西道镇这一带的日伪军严加侦查独立团的动向，这支八路向南深入治安良好的区域，本来就是不许可的。而且西门联队长还认为这支部队的动作蕴含了更深层的意义——总之是要搅乱治安状况的，必须要把苗条扼杀在初期。
“竹下君，你的担任此次讨伐战的指挥官，带领竹下大队和花屋大队即可秘密南下，协同徐家的皇协军队伍，消灭这个八路军的独立团！”作战会议上，西门联队长将自己的指挥刀交到竹下神树的手上，“联队给你加强一个机枪中队。记住，尽量让土八路多与徐家的部队交战，攻坚作战，损耗大大的！你的明白？”
“嗨！我们有两个大队出击，又是与徐家协同作战，相信战果会很大的。请联队长放心，职下一定将八路军独立团驱赶出去，打残、消灭！”手握着联队长亲赠的战刀，竹下神树瞟了一眼低沉着脑袋的花屋名下——刀在手，相信这小子不敢违拗自己的命令！
“很好！此次出征，我会让封锁沟一线加强巡逻、防御，以防山里的八路策应独立团逃跑。”西门三厂转身看看地图上标注的态势，多叮嘱了一句：“记住，千万不能让独立团逃过了封锁沟，尽量要在东南面的治安区里消灭了他！否则，一旦脱离了出去，就很难再有围捕的机会了！”
“嗨！”竹下神树立正领命。
…………………………
“告诉部队，上炸药包！俺还不信了，老徐家的乌龟壳还能强过鬼子的炮楼子？！”几轮试探的攻击过后，独立团多少也摸清了些徐家防御工事的状况，团长杨三强亲自压到一线指挥，采取的是三个主力营分三面同时发起进攻的战法。而且，对于徐家坚固的工事，缺乏重武器的独立团，把后勤储存的炸药包都拿出来了，打算靠爆破来打开局面。
“同志们，土坦克上再加两床被子，多泼点水，这样就算是炮弹砸上来，也能抵挡一气。”八路军也不是盲目的蛮干，他们找来了徐家集上的几十张结实的木桌子，让铁匠在桌面子上加上铁板，再铺上潮湿的棉被，做成一辆辆挡子弹的“土坦克”，把爆破手送上前去。
上午十点，全面攻击陡然打响。激烈的枪炮声中，几十个黑乎乎、潮嗒嗒的“土坦克”缓缓向前，一路带出一条淋湿了的水道来。
“火力掩护！”炮弹的尖啸声、重机枪的轰鸣声中，独立团带来的轻武器一起开火，只压的战壕里的伪军，连头都不敢冒。只能眼睁睁看着敌人慢慢地靠近。碉堡、地堡等火力点倒是可以掩护射击，但狡猾的八路军，尽挑选地堡间相对薄弱的防守路线推进，子弹打不着，这让守军颇为郁闷。
……
“他娘的，八路这是疯了吧？这么猛烈的进攻？还让不让人活了！”顶在前面防御的老昂刺大吃一惊，面对着铺天盖地的八路，他一时间都有些犯懵——哪有一上赌桌就梭哈的？这根本就是不想玩了嘛！怎的，一把赌输赢么！
“炮兵——，炮兵准备，给俺瞄准了狠狠的轰啊！他娘，再迟疑下去，八路都进战壕啦！”老昂刺看着越来越近的一辆辆“土坦克”，急得直跺脚！老鳗鱼给机会信任是一回事，可要是这会儿再一次失败的话，自己也真没脸去见他了！
“啾啾啾啾——噗，噗，当！”地堡里机枪肆虐地嘶吼着，奈何子弹打到潮湿的棉被上，非常受阻，穿透几层被子下来，几乎就没了动能了。这不，就算是最终叮到了铁板上，也只有一声沉闷的“当”声，根本就威胁不到土坦克后面的八路军战士。
“轰——”终于，九二步兵炮被拉了过来，急匆匆开炮后，对面的“土坦克”被打得一顿，巨大的冲击波甚至连棉被都被炸的破破烂烂的，露出了被打成一个凹陷的铁板，后面的木桌子也报震得碎裂、折断。冲的近点的甚至被掀翻了桌子，令八路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一时间，整个战场上战火迅速燃烧，攻防双方激烈鏖战，战斗一开始就打成了白热化！
....................................
“徐家集已经打响了吗？哟西，花屋君，你的先向西南方向潜伏过去，等候命令。我的先收拾了独立团的老巢，先断了他们的后路再说！”竹下神树这个老阴批果然心机深重，他打的是对八路军斩草除根的恶毒心思，带着他的大队直接就杀奔了小顾庄。
小顾庄，此时只有政委孔从舟在家主持工作。好在，防守兵力上倒是把教导营给调过来接替警卫连了。不过，这样的兵力在加强了的竹下大队面前，也还是不够看的。
第七百四十八章 恶战（1）
“啪，啪啪——”突兀的枪声响起在午后，惊动了夏日午休的人员。
“报告政委，有鬼子！”小顾庄的防御体系还是挺强的，鬼子悄摸进庄，打不打枪都会被发现——几个准备摸哨的鬼子，遭到了暗哨的枪击，引动明哨也跟着开枪，一下子就暴露了大队鬼子的行踪。
“什么？鬼子来了？有多少？”孔从舟一下子站起身来，神色有些紧张。
“至少三四百个，俺们来不及细数，先赶来报告了。”哨兵只能估摸着回答，说实话他们见到鬼子也很紧张，忙着开枪阻击，还真没顾上从容点数，只能以大概的观察推断了。
“老石，你来的正好，鬼子偷袭过来了，俺们马上要组织战斗。”教导营营长李天晴是个经验丰富的战将，他见到赶来的后勤主任石正财，马上就地抓差，“政委，俺要去庄子北面指挥，但南面也一定会有鬼子打主意的。俺的意见，请老石帮着关照一下，先打退鬼子的进攻，稳住战线再说。”
“不中！老石要马上组织后勤的事务，他这边更重要！”孔从舟思索了不过几秒钟，就否决了李天晴的意见，“你也不能走。庄子北面让夏副营长带一连先顶住，南面让教导营李忠带二连盯着，三连你掌握了做预备队。大家都不要慌张，先依托战备工事，稳住了战线。注意安全！”
孔从舟要求留下李天晴和石正财，他是有目的的：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情？这边大部队刚刚出击徐家集，那边鬼子就过来偷袭，这里面绝对有阴谋关联。而且，在他的潜意识里面，对于小鬼子的这一次偷袭，他有个很不好的预感——鬼子来者不善！
所以，孔从舟第一时间叫过得力的参谋，带了一个通讯小组分三个批次绕行出庄，给徐家集的杨团长送信，告知小顾庄遭遇鬼子偷袭的情报，并预报了鬼子兵力不少于五百人的推测。至于大部队怎么处理，是打下徐家集回兵还是立即中止进攻，立即救援小顾庄，他没做要求，交由杨团长几个自行研究决定。
“老石，你现在的任务很重。我给你提三个要求：一，组织辎重队收拾行装，重点是武器弹药、粮食和钱款，这几样保命的东西，不能落下；二、抽调团部参谋协助你发放武器，编组后勤作战队伍，随时做到拉上去支援战斗；三、自己做好思想准备，你是目前庄子里第二顺位的高层指挥员，假如俺出了意外，你要把担子挑起来！”
“政委——，你可千万别这么说啊！不就是几百号鬼子嘛，哪能就——”石正财看了看自己微微发福凸起的小肚腩，觉得政委有些小题大做，说的晦气！
“报——，报告——，庄子南面——发现鬼子，起码三百多人，已经——，已经和二连接上火了！”南面再次传来一阵激烈的枪声，紧跟着气喘吁吁的通讯员进门报告道。
“情况紧急啊，同志们！”孔从舟挥手制止了石正财，点着李天晴道：“小李，你是第三顺位的指挥员，关键时候要敢于挑担子，万一的时候，就带领干部战士杀出重围去。能不能做到？”
“政委，还是你带领俺们杀出去，俺带队伍给团部断后。”李天晴抓抓脑袋，没有正面回答孔从舟。
“敌人来势汹汹，俺也希望俺们都能突出去啊！但大家还是要做好牺牲的准备的！”孔从舟笑笑，“我命令，从这刻起，留守队伍全员做好参战准备！具体分工：作战由李天晴同志全权指挥；后勤及战备组织，由石正财同志负责；战场联络协同，由俺统筹。大家分头执行，抓紧行动吧！”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既然定好了顺位的指挥顺序，那庄子里职位最高的三个人就不能呆在一起。否则，鬼子一阵炮弹下来，炸了个群龙无首的，那乐子可就大了！
……
“啾啾啾——，轰轰轰！”果不其然，鬼子是跟随了炮队的。不过这些炮弹倒不是瞄准庄子里指挥部的——毕竟鬼子来的仓促，也还闹不清指挥部的所在位置——炮弹直接攻击的是庄子北口的阵地。迫击炮弹集群飞起，带出的是刺耳的啾啾声，落在阵地上，炸出一片烟火尘土。
“报告——，敌人炮击凶猛，组织了三次中队级别的攻击。一连伤亡过半，夏副营长也被弹片击中了头部，受了重伤！”不过短短的一个半小时，鬼子就猛攻了三次，在猛烈的炮击支援下，打的庄北阵地摇摇欲坠！
要知道任何一支部队的教导单位，那都是精英所在。一般的战士能选拔进教导营（连）的，那至少都是参加过好几次战斗的积年老兵骨干，有些甚至是班组长这样的基层军官。所谓教导营，那就是培养未来的军官的摇篮。短短时间内，伤亡大几十号老兵骨干，可见战斗的激烈程度了。
“老夏受伤了？怎么搞的！”李天晴闻言焦急地一拍大腿，亲自跑到指挥部找到孔政委，“政委，庄北打的不顺畅，夏副营长受了重伤，俺带三连上去了！”
“你——，嗐！多加小心吧！”原本还指望靠李天晴指挥作战的，但这会儿主要战场方向出了问题，那边重兵压境，敌人还炮兵肆虐，也只有他能顶上去了。孔从舟挥挥手，叮嘱一句，送走了李营长。还好小顾庄东西两边都是河流，鬼子只要不傻，就不会蹚水过来的。否则，孔从舟真是还招架不过来了！
“报告，东面发现有鬼子小队正在蹚水过来——”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还真有鬼子妄图出奇兵。
“他娘的，后勤的同志们，该俺们上了！”孔从舟拔出配枪，带头冲出了指挥部。后面，文书、参谋、机要员、炊事员呼啦啦跟了一大串。拿长枪的、拎盒子的、举着菜刀的，呐喊着冲锋！
“杀啊——，啪，啪——”指挥部五六十号干部战士，直扑刚刚上岸的三十多个鬼子，双方只来得及打了第一轮射击，就面对面的展开了肉搏战斗！
第七百四十九章 恶战（2）
尽管出击的人数是偷袭鬼子的两倍，但实际战果却让人心焦：一个凶悍的鬼子兵，横冲直撞，将一支超出身高的枪刺舞的呼呼生风，等闲三五个后勤战士也靠不上去。
“同志们，杀呀——，啪，啪！”孔从舟用的是一支撸子，边奔跑边啪啪的开枪连射，一时间也打倒了三四个鬼子。可惜撸子的弹夹也只有十发子弹，很快就打光了子弹。
“呀——嚓嚓！”一个小鬼子迈着个罗圈腿，从水里蹿到岸上，挺着明晃晃的刺刀就冲向了孔政委——这个八路用的是手枪，还戴着副眼镜，一看就应该是八路的高官。杀了就是一件大功！这个鬼子拼尽了全力杀来，妄图一击建功。
“小鬼子，走你！”孔从舟也是太行山上下来的老八路了，身手也是不差的。他侧身让过刺刀，趁着鬼子招术用老，赶在冲过身前的鬼子后腰就是一脚，把个小鬼子踹了个前冲狗抢屎。
“哎呀——，八嘎！”门牙杵掉两颗的小鬼子疼得一哆嗦，手里的大枪也丢了，翻身就想爬起来。
“艹，砸死你个王八艹的小日本！”通讯员小孙冲了上来，手里拿着一颗手榴弹搂头就朝着地上的鬼子砸了下去。
“啊吔——，哦噢！”小鬼子识得厉害，这二斤半的铁疙瘩砸上脑袋，可不是玩的。所以爬起一半的鬼子就势又倒了回去，还顺带着想翻滚，结果被一疙瘩砸在了肩膀上，哇呀一声惨叫。不过这小鬼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他顾不得疼痛，反倒一把揪住了小孙，和他一道滚在地上，互相撕打着掐对方的脖子。
小孙是去年才入伍的小战士，今年也才虚十六岁，其实还只能算是个半大的孩子，如何比得上矮壮粗野的鬼子兵啊！滚了两圈，小孙就被这个鬼子压在了地上，掐的只翻白眼了。
“起开，鳖孙的！”一边迎战的孔政委心疼小通讯员，回身一记铁拳砸到了这个鬼子的太阳穴上，直接把他打翻在一边，救下了半晕厥的小孙。
“政委，小心啊！”就在这时，睁开眼的小孙惊呼了起来：水里再次上来了鬼子兵，尽管这家伙似乎没有那么壮，但这个鬼子却更阴险，悄没声地冲上来，对着孔政委的身后就是冷刺一刀。所谓咬人的狗不叫唤，这个阴毒的鬼子刺刀直插后心，企图一刀致命。
“呀——”的了小孙的提醒，孔政委提前做了侧翻，但这一刀刀速很快，终究没能让过去，被刺的从肋下划开，飚出一道鲜血，洒在半空。
“狗日的，和你们拼啦！”地上顺手一摸，居然让孔从舟摸到了手榴弹，那是小孙被打掉的。他拿着手榴弹一骨碌蹿起来，直接扯掉了拉环，朝当面的鬼子扑了过去。
“八格牙路，茂山君，快……快……快拉开这个疯子八路，帮忙啊！”阴毒的鬼子没料到会有这么刚烈的八路，挨了自己一刺刀，不仅不退，居然跳起来要拼命，还一把抱住了自己，任由手榴弹在两人胸前呲呲的冒烟。疯子，绝对是个疯了的土八路！
茂山君被孔政委一拳砸得晕乎乎的，听到了战友的呼唤，他还挺仗义，真爬起来上前抱着孔从舟的后腰往外拉。
“轰——”三扯两扯间，手榴弹爆出了一团火光，直接炸飞了矮墩墩的茂山君。孔政委和那个阴毒的鬼子都炸得没了影子！
“政委——”小孙哭喊着爬起身来，手里抓着三八大盖带着茫然地大喊。然而，四周除了血腥的残肢断臂和刺鼻的硝烟味道，哪里还有人影。
“嗬——嗬，嗬！”脖子上插了一块弹片的茂山君，嘴里哇哇地不断冒血，眼睁睁地看着小八路一刀又一刀的猛刺自己，渐渐眼神涣散了下去。
……
激烈的肉搏战足足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八路军以死伤四十六人的代价，终于全歼了这三十多个鬼子。这其中，涌现出了政委孔从舟、参谋林之力、机要员李芳等拉响手榴弹于敌同归于尽的英勇烈士——歼敌的代价是十分高昂的！但终于为守卫小顾庄赢得了时间。
……………………
“什么情况啊？鬼子围攻小顾庄？有多少鬼子？”接到骑马赶来的情报，杨三强呼的一下站了起来，感到头皮发麻！全团八成的武装都被自己带出来了，小顾庄突遇鬼子袭击，就危险了！一连三连问，显示他心中的万分焦急！
“团长，赶快派兵杀回去吧，好多鬼子啊！迟了……迟了……俺，俺怕庄里顶不住啊！”情报员直接哭了出来，冲出庄子，他们是看到了聚集的大队鬼子的，此刻也顾不得形象了，是真心急了啊！
“团长，这……咋弄啊？部队才刚刚突破了第一道堡垒……俺们代价付的不小啊！”一边的副团长利百水紧皱着眉头，不时举起望远镜看看前方，欲言又止。这样的攻坚战，每一个地堡都要靠人命去填，三个营各自都有好几十伤亡的！
攻坚战打的相当的缓慢吃力，面对徐家大炮加地堡的优势，藤少华能掀掉敌人第一道碉堡防线，已经算是打的相当好了。这个时候要是撤兵，前面的努力就白做了。所以，利副团长有些迟疑。
“通知藤少华，撤！”杨三强咬了咬嘴唇，终于狠下心来下达撤退的命令。
“明白了。老杨，我带着警卫连，先一步出发，你们要注意伪军反过来追杀！”利百水也很干脆，顺着杨三强的命令，他主动请战道。
“好！你多加小心！行动一切以保证小顾庄人员安全为主。”杨三强叮嘱一句，自己带着人，往前去接应藤少华的撤退。
……
“团长，打得好好的，为什么撤啊？”藤少华顾不得擦一把脸上的汗水，来见杨三强。
“鬼子围了小顾庄，我们大意了！”杨三强言简意赅，“抓紧时间吧，迟了……怕有问题！”
“明白了！一营跟你先走，俺带二三营要拖一拖，让徐家的伪军不敢出来！”藤少华经验老道，命令部队一阵猛攻后，果断撤离，干脆利索的迅速脱离了战场。
杨三强带着一营跑步离去，藤少华带着二三两个营，缓缓而行，摆出前后交替掩护的阵型，丝毫不露混乱与破绽。
老徐家部队也许是被打得震撼住了，没反应过来；也许是根本看不到出击的机会，居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八路渐行渐远，没有出动追兵。
第七百五十章 恶战（3）
杨三强当然分得清救援小顾庄和攻打徐家集，哪一个更重要。打下了徐家，最多也就是能缴获点物资，打到徐家跑路而已。毕竟人家是水上起家的黄河水匪，打不过，能下水。而小顾庄则大不一样了：那边不仅有独立团积攒已久的粮食、弹药、被服、药品等军队必需品，关键还关系到了自己的后路呢！真要被鬼子拿下了小顾庄，部队将陷于日伪军南北夹击的态势里，而且战略空间狭小，无论向东向西，都没有足够从容转身的余地。再者，小顾庄还有自己扩展部队的干部摇篮——教导营；还有配合默契的搭档孔从舟政委，后勤安排的整整齐齐、明明白白的石正财主任，甚至部队配备的两台电报机也在庄子里呢，丢了怎么跟上级联系呀！
所以面对利百水副团长的犹豫，他压根都没有解释，直接就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老利当然知道自己的脾气，故此主动带着警卫连先一步杀回去了。而藤少华参谋长也是人才，主动担负起断后的任务，确保部队后撤的安全，不被老徐家的追兵威胁到。
……
“啥？八路就这么撤了？为什么突然要撤啊？俺这还没打反击呢！”徐家码头里，老鳗鱼接到报告明显地愣住了——八路不惜伤亡炸掉了第一道战线，自己一点儿都不急。这样的暗堡战线可是修了三道的，老鳗鱼早就准备好了突击部队了，八路一旦攻破了第二道防线，就全面反击收拾他们！现在好好的，气势正虹的八路军陡然抽身，还一眨眼跑了个干脆，这让他迷惑了，抓了半天光头，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哥，俺们追不追啊？八路一溜烟跑了，再不追可跑没影了！”老白条和老昂刺两位木喇喇的站在一边，等半天没见到命令，好奇地问道。
“这个——，八路打了半天，没伤着筋骨哎！消耗的火候还不够！这要是追的话，俺怕——”老鳗鱼高明就高明在这里——他能分辨得出主动与被动的关系——人八路军可是主动撤下去的，又没有太大的损伤，像这样的后撤，即便不是诈败要使拖刀计，那也绝不会给自己留下破绽的。追上去闹不好就能吃个被伏击的闷亏，这样的活计，山里那个小子陈龙最是爱干。嗯，不过，那个坏小子会装的毫无破绽，也绝不会这样主动跑的。骗不了人啊！
“怕也没有，点起兵马，准备出动吧！”就在这几个纠结追不追的时候，后堂转出了徐麻子，“县城西门联队长来电了，限俺们天黑到达小顾庄，他那边出动了两个大队正在围歼八路的独立团呢！”
“好啊，俺说咋八路跑的跟火上房一样了呢，还真被端了老巢了啊！”老鳗鱼眉头一展，跟着问道：“大哥，你怎么个意思噻？这可是个消灭这伙八路的机会啊！”
“按说是要抓住他们直接弄死。只是——，山里的那位也给了电报来了，让俺们高抬贵手呢！”徐麻子苦笑着又拿出一份电报来，“瞅瞅，一边跟俺说保证不会让独立团呆在西道，一边又威胁说将出动四个团，上万人来接应，这是给咱递话，唬俺呢！”
“爹，也不真是唬人哦。山里的兵力保守估计也不少于三万，惹急了眼，陈龙小子可真敢全拉出来！”一边的徐有进插嘴道，“俺看俺们还是算了，派点部队应应景吧，别真把这杀神给惹毛了，生意都没得做了！”
“嗯，赚钱要紧！”徐麻子没有反驳儿子的建议，再大仇怨，谁还能和现大洋过不去吗？！“老二呀，要不你带点人过去瞅瞅？嗯，多了不合适，少了俺也不放心，你带两个团去吧。记住了，呐喊声要大，放枪口要高，最多三排射，可以拔腿跑——”
“知道，知道！大哥，这歌套子还是俺两个合计的呢，保证错不了！他一冲锋，俺家撤退，绝对不会让八路追上的！”老鳗鱼笑着摆手，这样的活儿已经赶了好几次了，每次陈龙那小子在酒桌上说起来都会多敬两杯的，以示感谢！
…………………………
“嗵嗵嗵——，轰轰！”一颗颗榴弹直冲天空，尖啸着落在庄口，将道路上炸得烟雾弥漫。庄子南面的鬼子已经组织了五六次进攻了，可每次都会被坚守的八路给打了出来。这会儿别看迫击炮炸的凶，可面对着庄子口的几座砖瓦房却威胁不大——人家那房子不仅加了半层木楼，还是条石砌的半人高基础，相当的牢固。
八路躲在土院墙的后面，房子的窗户边，阻击的很顽强。而且这边的八路单兵素质很高，起码枪法就跟日军老兵有的一比；拼刺也根本不落下风，单对单，多对多，都打得很好，士兵间相互组队配合，很有一套。这绝对是一群八路的精英战队，不能等闲视之！
……
“还好，还好！鬼子还没能进庄！”利百水没有第一时间露面，他带着部队猫进了一片绿油油的黄豆地里，慢慢的向前接近落在后面的鬼子炮队。同时他派人赶紧联络跟上来的大部队：南面的鬼子不多，只有三百多人。只要能回来一个营，就能把这伙鬼子打个七七八八。他这边将首先负责解决鬼子的炮队。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利副团长可不愿浪费了警卫连的战力，一队队的回援，打成了添油战术，没意义！
“这个老利，算筋算骨的，真不是个爽利人！”接报的杨三强只能命令第一营加快脚步前进，尽量早点打响，给庄里的部队轻点压力。
“滴得啦哒，滴得啦哒，滴滴——”第一营赶回来，根本都没有来得及休整，一营长董大虎就命令吹响了冲锋号，带着部队呐喊着蜂拥而来。
此刻，正好是日军又一次发动的冲锋当口，三百多鬼子一下子分作了两截：庄口一百多，后面阵地上二百多。面对跟随着号声冲锋而来的八路军，村口的鬼子兵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撤回来了！这一下子就打了鬼子一个措手不及。
当然，措手不及的还在后面：利百水亲自带头冲锋，领着警卫连上百支冲锋枪横扫鬼子炮兵队，只一个照面就灭了警戒的鬼子小队。眨眼，夺了鬼子的六门迫击炮。
第七百五十一章 突围
激烈的战斗打的一片火热。遇袭的日军摆脱了期初的错愕，转而回身击退了第一营的猛攻，但由于伤亡过大，死伤近百人的鬼子选择了后撤，边打边向东面绕道，退回北方大队主力所在。
“抢救伤员，先进庄子！”这样的不带丝毫遮掩的对冲，八路军的伤亡甚至还要超过日军。好在利百水那边取得了战果，夺取了鬼子的迫击炮，基本能弥补第一营的损失。杨三强第一时间也是要忙着抢救伤员的。
“团长，你们可回来了！”见到杨三强，仓促主持工作的石正财哽咽着报告道：“政委……没了！教导营也死伤了一大半，这会儿后勤人员都组织投入战斗了……”
“嗯，都知道了……同志们都是好样的！政委更是我们的英雄！”杨三强神色木然了片刻，终于也只能收拾心情，主持起大局来。
……
此时，竹下神树也已经知道了八路军主力回来了，而后匆匆撤回来的副手被他狠狠扇了一顿耳光——后撤可以，战损也能原谅，但一下子丢失了炮队简直就是混蛋！
紧跟着，联队转来了徐家的电报，两个团的皇协军正从南面压过来，配合皇军对小顾庄形成南北包抄的形势，庄子里的八路已经处于翁中之鳖的境地，要么就要突围逃跑，要么就只能死后被慢慢勒死在此。
于是，临近傍晚的时分，竹下大队长命令部队停止进攻，就地构筑阵地，等候南面徐家皇协军就位，形成围困庄子的态势。土八路已成笼中困兽，让他多活一夜也无妨了！
南面，老鳗鱼指挥的两个团也靠近了小顾庄。但这老家伙十分小心，将部队前置到小顾庄十来里外的一座小山坡上，就不再靠近，就地构筑了防线，远远形成了包围圈。
枪炮声一时停息了下来。晚风拂过山岗、树林、村庄，卷过阵阵的硝烟。晚霞殷红似血，有五彩晚霞在西天凝滞。空气中，间或夹杂的淡淡血腥味飘散，提醒着人们刚刚激烈的战斗，是实实在在的生死搏杀，形势依旧危急，容不得丝毫的松懈麻痹。
……
“徐家的伪军很狡猾，并没有急着追赶，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跟随着我军，找不到动手的机会！面前在庄前和俺们二营、三营对峙着。”对于老鳗鱼这样的战术，藤少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给予打击。当然，也是他忧心小顾庄的战斗，顾不得多花时间和追兵过多周旋，所以才找不到机会。
“教导营被打残了，死伤高达六成！后勤这边也死伤了上百人，孔政委、夏副营长等十几个干部阵亡……小鬼子这次偷袭，真是太狠毒了！”受托统计伤亡的石正财，给大家报告了这一天小顾庄具体的伤亡情况。说实话，目前整个庄子里，留守的八百多人，能如常活的甚至不足三百人。要不是大部队回援的及时，恐怕庄子就已经失守了！
“同志们，情况紧急啊！”杨三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眼下，庄子北面是不下一个大队的鬼子，南面是徐家伪军部队，已经对小顾庄形成了包围。召集大家，就是要研究一下我们下一步的行动，守是怎么一个守法？就是突围也的要选好突围的方向吧！”
“俺的意见是要尽早突围，趁着伪军还没有逼上来，俺们抓住时机跳出去，争取战术上的主动。否则，守着这么一个小庄子，没有战术腾挪的空间。”藤少华是参谋长，关于战术上的态势，他是看得最清晰的。
“硬守确实太被动了，而且周边又没有得力的援兵，一旦被敌人围死了，那真是只能被动挨打了！”利副团长也赞成突围。像他们这个级别的军官，在战场上见过的局面太多了——打仗就如同下棋，处处要讲究一个主动、争先。否则，就只能疲于应对或是被动挨打，一点都马虎不得的！
“你们说的轻巧，一句突围牵扯多少事情？人家都说三次搬家等同一次失火，俺们本来就那么点家当，哪里经得起折腾！”后勤主任石正财表示了反对，他舍不得攒下的那点物资给养，“再说现在那么多伤员，转移起来容易吗？！轻重伤员二百来号唻，俺哪来那么多车马拉人？再说就是担架也不够啊！”
“那也没有办法，不突围我们整支部队都会有危险！跟同志们说清楚困难，相信他们会体谅部队的困难的！”杨三强痛苦的做了结论——突围是一定要突围的，但恐怕伤员们要做出牺牲。这样的话虽然说不出口，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俺们可以给军分区要援兵啊！中王纵队离得又不是太远，怎么就不能过来帮着解围啊？！”石正财做最后的努力，提醒道：“俺记得政委已经上报了的，而且陈龙那边也回了电报，说已经组织援兵过来的啊！要不，俺们再联络他们吧！”
……
会议桌上一片沉默，说实话对于独立团的主要领导们来说，将自己的安危寄托于兄弟部队，其实还是有些抵触情绪的。事关独立团生死存亡的关口，说实话杨三强等人都希望能自己掌握命运的主动权。
“先做好突围的准备吧。武器、弹药、干粮、服装，能发下去的尽量发到战士手上。”杨三强抽完了一整根香烟，这才吩咐道，“另外多准备担架，不行哪怕拆房子，也要凑够担架数量。轻伤的同志，都要克服一下，尽量跟上。重伤的，组织担架队抬上走。”
石正财忙着去准备，会议还在继续。一直讨论到深夜一点多，终于决定了突围的决定：部队主力秘密向西突围，突破封锁沟，向中王山根据地靠拢。利百水副团长主动提出带领警卫连坚守小顾庄一天，而后向东突围，吸引敌人追击，给主力争取时间。
“团长，有四十三名重伤员都不愿突围，他们说不能给部队增添麻烦！”石正财匆匆赶来报告，“他们每人请求发给两颗手榴弹……鬼子来了，就和狗日的同归于尽！”
“他们都是我们独立团的好战士啊！我……对不起他们！”杨三强神色再次默然了好一阵，带着悲愤的语气道：“尽量满足他们的要求……给他们吃顿好的！”
夜色深沉，小顾庄微弱的灯光彻夜未眠。微微晃动的一个个身影悄悄出发，隐没在无边的夜色里。
庄口，一群相互依靠的重伤员们，默默地挥动手臂，祝福战友们一路平安。
第七百五十二章 危机
“哟西，八路终于还是选择了突围。很好，是往西面的中王山方向去的，真是跟我预计的一模一样！”一直密切监视着八路军动静的鬼子，终于发现了小顾庄八路军的隐秘行动，他们急忙叫醒了竹下大队长，报告了这个情报。竹下神树丝毫没有被吵了睡眠的不快，反而很是欣喜地一骨碌坐了起来，边整理军服，边命令道：“马上给花屋大队发报，八路已经朝着他的方向去了，请他务必做好准备，挡住八路独立团的去路！”
“可是，大队长阁下，小顾庄里似乎还有八路在活动，我们要继续进攻吗？”前方部队观察的也还仔细，指挥的中队长请示道。
“那只是八路留下的疑兵，根本就不足为数了！通知徐家的皇协军，请他们收拾残局吧！”竹下大队长摇了摇手，毕竟观察哨可是看到了，八路几十辆大车都跟随着大部队往西去了，所以小顾庄这边有也只是小股的八路了。“命令部队立即集合，跟上去合围八路军独立团！”
夜色深沉，晦暗无明。此时正是黎明前的黑暗，三四点钟的暗夜，根本就见不到一丝光亮。
“八嘎，土八路摸黑行动，还真是有两把刷子！”这样的夜色里，竹下神树中佐都不敢骑马，此刻驻足高岗，向西眺望，却也没见到一丝丝灯火光亮，他不仅心里疑惑——土八路是怎么能行动的呢？
……
“同志们，天黑都注意脚下啊，跟紧了向导，不要掉队。顺着这条大路，一直朝西就会经过十里坡，折向北不远就是沈家坟，那里荒凉阴森，是过封锁沟的老豁口了！”杨三强、藤少华等几个指挥员不断地提醒部队。从小顾庄跟出来的十几个本地向导，摸黑也熟悉这边的地形。有聪明的向导还弄了个萤火虫灯球，靠冷色的萤火，也能引领着八路军队伍上路。
“尽量慢一点，不能点灯火！”最难的当然还是石正财这边的后勤队，十几辆大车在骡马的拉扯下，走的比人还慢。毕竟乡村的道路，坑坑洼洼的会威胁骡马崴腿。但就是这样，石正财也强调部队的隐秘性，不让点亮灯笼火把。
夜色森森，遮蔽了前进的方向，无边的黑暗里，这支撤离的部队在艰难跋涉。
………………………
“不对啊，团长，俺怎么觉着十里坡据点的鬼子，好像加强了戒备啊！几个向导都说，平时只开一盏探照灯的炮楼子，今天居然有两盏在来回照亮。”十里坡据点前，藤少华得到了向导们的提醒，“再说，这都深夜四点了，鬼子咋还那么有精神头？感觉像是在等着俺们呢！”
“应该是我们的行踪暴露了。但是，黑灯瞎火的，鬼子应该不能确定我们的动向。”杨三强举着望远镜开了一会，他发现跑楼上的探照灯是在无意识的来回晃荡，虽然鬼子加强了戒备，但并没有明确发现自己。“十里坡这边鬼子据点不好通过，我们还是要走沈家坟那边。但是，通过时必然会被这边的鬼子发现的。”
“你的意思是俺们干脆出手攻击十里坡？掩护部队通过。”藤少华理解能力很强，团长说了个话头，他就分析得出他的作战意图。
“对，佯攻十里坡，掩护部队通过。”杨三强点点头，很是满意参谋长的灵泛，“先找两个神枪手，把探照灯灭了！老规矩，一营开道，三营断后，你带二营执行佯攻。”
“是！马上发起攻击！”藤少华急匆匆敬礼离去，很快带着二营逼近到了据点附近。
“吧勾，吧勾——”远距离射击还得是小鬼子的三八大盖，两声枪响后，忽闪来去的两只探照灯被打灭了。强光熄灭，一下子，就似乎整个天地间都陷入到了黑暗里，炮楼上、据点里的鬼子呜哩哇啦的吵嚷着一阵混乱。紧跟着激烈的枪声也胡乱射击了起来，打得闪亮亮的子弹曳光划破黑暗，四处乱窜。
“给他炮楼来两炮，机关枪把院墙上的几个火力点打下去！”藤少华调来两门迫击炮，又让二营集中了几挺机关枪，集火打击冒头的鬼子火力。一时间，据点内外，炮楼上下子弹飞舞，你来我往地展开了激烈对射。
“快，抓紧时间通过去，尽快赶到沈家坟。”指挥着队伍快速通过，杨三强此刻心里还是有些安定的。毕竟十里坡离沈家坟那边也不过三五里路，此刻离开小顾庄也有十好几里了，即便是鬼子发现了突围，也来不及追赶了。毕竟沈家坟那边没有鬼子修筑的坚固据点，通过封锁沟还是很容易的。而且，到了这边，部队已经打起了灯笼火把赶路了，速度上也一下子加快了起来，不怕被鬼子发现了。
……………………
凌晨四点半，沈家坟封锁沟。
“哟西，十里坡那边打起来了。命令小村中尉，一定要死死守住据点，不可让土八路通过！”站在山坡上，花屋名下大队长嘴角露出了笑容——八路军终于朝着这边封锁沟来了，眼看就要撞进自己的埋伏区了。小村中尉已经率领一个小队加强进了十里坡据点，这会儿只要命令他们死守住就行了。至于八路强攻，是不用害怕的，只要能拖住了他们，阻挡在据点面前，那就是八路的死期到了。相信土八路不会这么没脑子，敢强攻据点的！
“注意隐蔽，有人过来了——，是八路来了！”前沿封锁沟里，密密麻麻的趴着的都是鬼子兵。有指挥官低声的喝令着部队的行动，眼瞅着脚步匆匆的大队八路军涌了过来。
……
“咦？怎么这一段都没有铁丝网了？什么情况啊？下到沟里看看！”前出开道的一队八路军战士，居然发现封锁沟前没了铁丝网，拎着剪刀的他们疑惑地看向了封锁沟里。
“噗，噗——；射击——”猛地沟里一下子冒出无数的鬼子，直接刺杀了探头的八路军战士，紧跟着向后面的大队八路开火。
“有鬼子，有埋伏！隐蔽——”突如其来的一通枪击，打倒了没防备的十几个战士。但很快就遭到了一营的还击。即便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即便是一整夜赶路疲累不堪，但战士们还是打的相当顽强。
不过，日军占据了封锁沟的地利，有是足足一个好整以暇的大队兵力，很快，就压的一营缓缓后撤。
……
“团长，不好啦，后面三营报告，鬼子追上来了，已经交上火了。”通讯员跑得满头大汗，送来了最险恶的情报。
“什么？鬼子来的这么快？难道是早就发现了我军的行踪……到现在才动手？！”看看前面激战的一营，再遥望十里坡后面的三营方向，已经还在交火的十里坡据点，杨三强感到脑袋都晕了一下：前有强敌，后有追兵，中间还有坚固的据点阻挡，这是要断了独立团的生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