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留里克的崛起TXT下载留里克的崛起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留里克的崛起全文阅读

作者:重生的杨桃     留里克的崛起txt下载     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6章 古尔德与卫兵长耶夫洛

    区区八万磅的粮食只是一个开始,粮食贸易本身也是整个思维亚部族联盟,乃至整个海域中,最大宗的交易品。古尔德只想聚敛更多的粮食并统统运到罗斯堡,他不禁揣测,搞不好自己八月份掏空家底聚敛的粮食,那个规模怕是留里克也没有足够的钱买得起!

    这件事也并不是问题。

    粮食嘛!它是用来吃的,也能用来酿酒,它可以囤积好多年而不腐坏。

    古尔德估摸着,自己可以在罗斯堡兴建一个新家,再建设一个大粮仓。这样,留里克就可以慢慢的从自己手里买到粮食。到时候估计就不仅仅是留里克,整个罗斯部族也会从自己这里买粮食。

    毕竟,如今罗斯部族定居在罗斯堡的人口,她的规模并不比梅拉伦的核心定居点少多少。罗斯人的首领如今热衷于和东方的诺夫哥罗德搞联姻,这样未来的罗斯部族理应可以超越梅拉伦部族。罗斯人是否能成为新的盟主,古尔德无法做出准确估计,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自己可以获得罗斯人的发展红利。

    罗斯人那里有一个更美妙的市场,而自己因为和当地首领建立起越来越亲密的关系,这份关系会为自己家族带来更美妙的未来。到时候,就不仅仅是更多的金钱了。

    古尔德开始了美好的幻想,越是幻想,他就越想抚摸着自己的货物,沉浸于幸福中。

    夜深了,佣兵们抚平了那些拉麦子的手推车给空场压出的车辙印,他们纷纷入眠。

    古尔德没有再和那两个女仆缠绵,甚至没工夫搭理自己的另外五个妻子,连同孩子们也不想再说说话。

    他独自一人,端着一盏油灯,在自家仓库轻抚着白天购买的大量麦子。

    一个身影悄悄走进了他。

    “耶夫洛,你还没休息?”

    佣兵队长耶夫洛急忙尊敬的说:“哦,大人,我是你的仆人。我必须严密看管你的货物,我是来例行检查的。”

    “你的忠诚让我很放心,现在,我们坐下来聊聊吧。”

    都是自家的货,古尔德丝毫不嫌麻布包的肮脏,随意找到一个麻包坐下来。

    他把油灯放在地上,又拍拍右边的位子:“耶夫洛,坐到我身边来。”

    “大人,这可以吗?”

    “让你过来就快过了!”

    “遵命。”

    年轻的耶夫洛可是唯一精壮的男子,他是芬族人,虽没有成长出传统维京人的那种如同一头熊般的英姿,在打斗之时,他掌握了许多灵活作战的技巧。

    他时刻穿着着一件皮甲,腰里总是挂着自己的佩剑,一根麻绳系住自己的额头,约束卷曲的短发。

    耶夫洛坐下来,神态显得谨慎。

    “大人,有新的命令?”

    听得,古尔德长叹一口气:“先不说这个。你瞧!”古尔德指着自家的货:“这些都是麦子,都是他们从部族农民手里搜刮的麦子。这些麦子,我都要运到罗斯堡,卖给罗斯人。”

    “是。”

    他又指着另一堆货物:“那里面都是soupa,是一种加了硫磺的宝贝,可以洗净一切污垢。那是罗斯的留里克发明的,我会把这些销售干净,赚取一大笔财富。”

    “还有另一堆皮货。”耶夫洛补充道。

    “皮货也是罗斯人制作。不过今年,我只要把所有的soupa卖掉就能挣到一笔巨款。到了秋季,我们再把麦子运到罗斯人,那个留里克还会支付我一笔巨款。到了那个时候,我还能再进口一批soupa,明年的我将变得更为富有。”

    耶夫洛这番认真的听,听起来能给主人带来财富的,就是“罗斯的留里克”。

    “留里克?那是一个商人?”

    “商人?”古尔德嘿嘿一笑,他的大手也拍打起耶夫洛满是肌肉的后背。“我的孩子,那个留里克是个商人,却也不是个商人。”

    “那么,他是谁?”

    “哦,当然是罗斯人的下一任首领。他是一位被神给予恩惠的神人,虽说留里克还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

    “什么?那个留里克,只有八岁?!仅仅八岁?主人,那么那些soupa……”

    “就是他!还有我卖出去的那把佩剑,那是一支可以斩断一切的神剑,也是留里克赐予当地铁匠智慧所锻造的。对于你……”古尔德侧过脑袋看着这位忠诚仆人的双眼,他的手也逐渐捏住了耶夫洛的脖颈。

    “大人,有……有什么吩咐吗?我是你的剑,我会为你做任何事。”

    “我的剑?”古尔德苦笑着摇摇头,接着,抬起头仰望着仓库的房梁,空洞的眼神看着房顶那些在油灯微弱火苗照耀下晃动的影子。

    古尔德的思绪,不禁回到了很久以前。“耶夫洛,那个时候你还是个孩子。我给了你活下去的可能,而你也为我做了许多事。是我把你养大,是我把你培养成战士。你就像是我的儿子,你也并不是我的儿子。”

    “大人……”

    “我是多么希望我的儿子们能有你这样的体魄,可是他们更热衷于吃喝,他们终会像我这样肥胖。现在,我已经教给儿子们如何做生意,商业上的事终究要靠他们的自我奋斗。我在罗斯人那里和留里克有一个约定,我们在昂克拉斯时代结束了,以后,我们的家族将得到罗斯人的庇佑。

    我已经老了,也许我的生命很快就要走到尽头,儿子们能否把我一生积累的家产发扬光大,那是他们的事情。而你!”

    “大人?”耶夫洛警觉道。

    “你,就是我与留里克约定的信物。耶夫洛,你要从我身边离开,你要侍奉一个新的主人。”

    听得这个,耶夫洛的心脏恍若被一把剑戳穿。

    耶夫洛急忙起身,半跪在古尔德面前,差一点就把那油灯踢翻。

    “大人,是否因为我的侍奉不周?”

    “不。如果你是我的儿子,我非常高兴,可惜你并不是。你既然要做我的剑,那好。我要把你送给留里克,你就去做留里克的剑,侍奉他,忠诚于他。”

    “大人!”耶夫洛猛然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遗憾与不解。

    十多年过去了,耶夫洛已经忘记了自己亲生父母的脸,年幼的他被一群海盗掳走,已经辗转就被送到了梅拉伦集市。或是因为自己的桀骜不驯,自己并没有一个买主。

    唯有古尔德,这个男人什么都不忌讳。

    古尔德,当年的他需要的可不是一名“会说话的牲口”,而是一名忠心耿耿的贴身战士。这份需求使然,古尔德给了耶夫洛一番关爱,他给予的不多却恰到好处。

    从古尔德这里,耶夫洛这些年来得到了一笔可观的财富,又炼出了一番可以一个打十个的武艺。

    如今,古尔德位于昂克拉斯部族的家,佣兵卫队的总指挥,就是他耶夫洛。

    这份信任与关爱,已经完全超越了主人与仆人的关系。

    在耶夫洛的内心里,古尔德已经成了近乎父亲般的存在。

    古尔德永远都不是真正的父亲,时代,真的变了……

    “你很沮丧吗?”古尔德故意问。

    “不,是大人的命令,我会做好。”

    “你的声音有些低沉,你还是在沮丧。耶夫洛,你已经二十五岁了,许多男人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有了两个孩子。难道,你打算为了我付出一切?当我老死了,你还要为我殉葬?别傻了!”

    “我……我愿意。”

    “闭嘴吧!”古尔德大手猛然盖在耶夫洛蓬松的脑袋上,“你应该有一个更美好的虔诚,我无法把它给你,但留里克可以。那是一个有着无限可能的孩子,也是一个很讲道理的孩子。留里克,不但是被神祝福的人,更是一个贤德的好人。而你,就去做他的卫兵队长,保卫他的安全。我已经和罗斯人做了约定,等到秋季到了罗斯堡,我不再是你的主人。”

    古尔德把话说死了,这番话也说到了耶夫洛的心坎里。

    留里克?那是一个神奇的小孩?主人将那孩子说的天花乱坠,耶夫洛本是心生疑惑的,且看这仓库里满登登的货物,显然主人是认真的。

    今晚的夜谈闹到耶夫洛脑子非常乱,他回到自己独立的小房子里,躺在属于自己的皮垫子上,双手枕着脑袋一夜无眠。

    在昂克拉斯,作为古尔德的佣兵队长,耶夫洛年纪轻轻就有着很大的权力。

    比如,整个“木城堡”的安保工作,就是耶夫洛亲自负责。自他二十岁,凭借内部的比武击败了古尔德麾下的其他佣兵,就把持住了这份权力。

    要去做罗斯人留里克的仆人?未来充满了未知。

    时间就这么在平静中度过。

    古时候的农村,生活总是极度的慢节奏。

    四月底,罗斯人的远征部队偷袭了哥特兰岛。然而哥特兰岛受到袭击的消息,传到梅拉伦湖周边地区已经是五月份了!

    恰是五月下旬,有来自梅拉伦部族的游商,在销售铁农具的时候,顺便就在大树下支下摊子,和无聊的农民们聊聊远方的故事。哥特兰岛被人袭击了!有的游商声称是梅拉伦部族干的,毕竟只有梅拉伦部族可以组织一支强大的力量,为之前的那些械斗报仇。

    而更多的游商一口咬定,就是罗斯人干的。

    消息传到了古尔德家里,整个家族的舆论,都是为罗斯人的义举所感动。

    因为,那些哥特兰人是联盟的叛徒,他们居然投靠了丹麦人!

    唯有古尔德,他乐见于罗斯人打了胜仗。人人也都知道哥特兰人非常富裕,就是为了捞取更多的财富,他们才会主动和丹麦人勾结在一起。

    古尔德敏锐的估计到,罗斯人的胜利必然捞取了大量的战利品,比如说大量的银币金币。

    可以说,随着获悉了这个好消息,整个昂克拉斯部族都陷入到快乐中。

    部族的广大居民们已经在面临粮食不够吃的窘境,他们知道,是地主们强行从自己手里买走了余粮,对此他们有着口头上的愤怒,也就仅此而已了。

    总不能,自己扔了农田背井离乡吧!比如去梅拉伦部族当苦力工人?那还不如继续待在故乡做一介农民。

    活在内陆地区的昂克拉斯部族,他们无法像自己的其他同族,在大海之上快意恩仇,或是仅凭海洋捕捞,就获取全年的食物。农民们心里痒痒,他们都没见过罗斯人的样貌,总之那些人都是自己的盟友。

    游商们为了故事性,故意夸大了罗斯人在哥特兰岛的作为。

    甚至有的游商非常不负责任的声称,罗斯人的军队彻底荡平了整个哥特兰岛。

    族人们感慨盟友的赫赫武威,不禁心头痒痒,幻想着自己也是讨伐哥特兰人的军队一份子。这样不但是给联盟复仇,自己也能捞到一大笔战利品。

    好消息大大缓解了昂克拉斯人饥饿的肚子,好消息就仿佛是精神食粮。

    而古尔德这里,他囤积了折合八万磅的干燥燕麦,加上自家的余粮,总量高达十万磅。

    在古尔德家里,没有人了解饿肚子的感觉,连带着那些佣兵,他们一天的伙食也有两磅麦子,而且基本顿顿鱼肉佐餐。这些佣兵每天从伙食里获得的能量,已经接近于一千多年后重步兵的程度,吃了这么多饭,他们不但被养的膘肥体壮,每天大把的时间用在格斗训练。

    佣兵们都在感慨,自己的金主实在是罕见的慷慨!倘若自己停止训练仍旧吃着这样的伙食,不出半年时间,那就变成了肥硕的海豹。

    而那些普通的农民,就太干瘦了,尤其是农夫的孩子,肋骨都是清晰可见。

    农夫们仅仅是看到古尔德的那一票魁梧的佣兵,就心生胆怯。

    古尔德毫无再把麦子卖给自己族人的意思,这些粮食要继续囤到八月份。

    他就是坐看族人们饿肚子,因为那和他自己毫无关系了。

    何况大首领昂格里夫都是鼓励饥饿的农夫,自己去溪流湖泊捞鱼充饥,一介商人关心那么多干什么。

    古尔德只关心自己能否在梅拉伦集市捞到大笔财富,他算着日子,终于定下了出发时间。

    时间已经到了五月三十日,古尔德累计在老家待了超过三十天!

    也是这三十多天的时间,他确定了另外两件事。

    就是自己身边的那两个买来的布里吞女人,儒略历的五月份,她们并无月事。

    这意味着什么再清楚不过。

    就在自己家里,古尔德搞了一个愉悦的家宴,然后赏赐那两个女人各自漂亮的衣服,以及一些银子所的首饰,就像他五个妻子的后三个那样。

    两个女仆的身份升级了!只是她们要晋升为妻子,必须给古尔德生下儿子。关于这件事,古尔德永远是非常守信又负责的。哪怕她们一年后生下来的是女儿,古尔德也并不会嫌弃,而是让两个女仆尽快再度声音,直到生下儿子为止。

第197章 梅拉伦堡附近的古尔德家族的古尔德岛

    商队开始集结了!

    古尔德的船只停靠在昂格拉斯的码头,它们组成了一支二十条船构成的商队。

    就像往年一样,古尔德会把部族农夫们制作的手工品,例如一些木质的工具、富余的麻布,运到梅拉伦集市销售掉。

    部族的其他商人多半也在做类似的事,只是那些同行的目的地,不一定是梅拉伦集市。不管怎么说,贩运这些物件都是只能挣到一笔小钱,真正能捞到大钱的就两种关键物资,即粮食和皮革。

    古尔德贩运的大宗货物,恰好就有大量的皮革。

    他寻思着,一个月前跟着自己来的那群商人们,他们也是从罗斯部族买的皮货,想必他们已经在梅拉伦集市兜售干净了。

    自己现在把物资运过去,一定可以打一个时间差,届时自己没有过分的竞争压力,遂能故意把皮货价格抬高。

    到了儒略历的五月三十一日,也就是五月的最后一天,古尔德定下来的商队出发时日。

    这一天,家眷们纷纷聚在码头,古尔德踏上了自己的货船,紧随其后的,就是他的大老婆,也是女眷里地位最高的发妻。至于那两个新晋孕育的布里吞来的女仆,她们已经住在昂克拉斯的老家,在未来的时间,古尔德也不会再带上她们。

    没有年轻的女人陪伴,古尔德并不遗憾。

    因为,他可以在梅拉伦集市搞到新的年轻女人,并继续豢养着。就是这身子骨还能恢复年轻时的雄风?古尔德已经没有那么大的信心,他有自知之明,这幅躯体能坚持到六十岁就很不错了。

    古尔德临时任命了一名佣兵,暂且带领其他兄弟,保卫囤积在昂克拉斯老家的财富,以及家眷的安全。

    他的这份决意虽然让随行的耶夫洛有所过意不去,自那次夜谈后已经过去好多时日,想了想去也就想开了。

    耶夫洛上了船,他直白的问道:“大人,也许,只是我最后一次亲自护卫你?”

    “你?不!是倒数第二次。”古尔德笑道。

    “那么最后一次。”

    “当然是我们八月份前往罗斯堡。耶夫洛,做好你现在的事,相信我,我已经为你安排了一个光明的未来。”

    本来,古尔德是该和部族首领昂格里夫再聊聊的,今年的商业远航他不想说任何的废话,哪怕昂格里夫已经带着所谓的仪仗跑到了码头。

    两个老家伙,一个在岸上,一个在船上,两人彼此相望仅此而已。

    古尔德就在自己的部族再雇佣了一批饥饿的农夫,许诺给他们粮食,换取他们的划桨,以取代来时雇佣早已返程的那一小撮优秀的罗斯人划桨手。

    船队开始顺着河水漂向宽广的梅拉伦湖,站在船头的古尔德,目送着渐行渐远的故土。

    此时,整个世界郁郁葱葱,可一股伤感涌入他的心头。

    故乡虽是渺小且有些破烂,那也是自己家族数代人经营的故土。

    古尔德觉得自己的决意是非常正确的,会换得更大的利益。现在另一个问题是,船只已经,自己乃至整个家族,已经没有回头路。

    阳光播撒广阔的湖面,周遭的景色也是郁郁葱葱,站在船头放眼望去,不远处就是大量小岛若隐若现。

    梅拉伦湖是一片广大的湖泊区,此地岛屿众多,湖水亦是整体较浅的。

    每一个冬季,尤其是进入十月份,当第一场雪降下,湖泊就开始结冰,传统的商贸活动跟着断绝。

    温暖的夏季正是贸易好时机,沿湖而建的梅拉伦堡,也进入全年最繁荣的时刻。

    古尔德这次的船队仅有二十条大型货船,不过每一艘都装载着满登登的货物,以至于划桨手一路之上都在担心风雨突袭,水浪会把船只掀翻。

    过去的一段日子,一场席卷整个东欧、北欧的降雨,确实给波罗的海的海洋贸易带来了一定影响,却也给本地区的农业带来恩泽。

    农民们根本搞不定水车灌溉这种高科技,用木桶拎水搞大田漫灌也不切实际,他们总体就是盼着降雨,纯粹的靠天吃饭。

    一场五月的雨给梅拉伦部族的农民们带来巨大的希望。

    人口高达两万多的梅拉伦部族,而今,他们的集市又涌入了至少五千人。

    部族的人口大部分集中在位于琥珀北岸的梅拉伦堡,一个河流河口处、有许多小岛的巨型人类定居点。

    定居点的人口一时间突破了一万两千人,若说她是一座城市也不为过。

    只是,梅拉伦堡并非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城市。

    大量的游商就好比是候鸟,联盟的商人们划着船载着货物,在各个小岛兴建自己的临时商铺,各地的商人们在此进行传统商贸。

    当八月底完成麦收,在完成最后一次,也是全年最大宗的粮食交易后,兴盛的商铺瞬间转入萧条。

    因为所有人,都要面临严酷的冬季,各个部族就好似熊一般进入冬眠。

    船队抵近繁荣的码头,站在船头的古尔德,只见得周遭是越来越多的船只。

    那些多半是渔船,捕捞一些可以食用的淡水鱼。

    还有不少体态宽胖的船只,它们就是贸易的同行。

    水面还不是泛起一些水花,定睛一瞧,那是顽劣的孩童跳水的把戏。

    看到他们,古尔德也想起了自己的童年。

    就是再瞧瞧自己鼓起来的大肚子,捏捏满是赘肉的老脸,还是算了吧。

    “大人,我们就要进港了。”佣兵队长耶夫洛手指道。

    耶夫洛的话结束了古尔德的愣神,他便振作起来,以低沉憨厚的男中音,命令自己的旗舰;“兄弟们,注意转线,拐入我们自己的岛!”

    毕竟古尔德乃大户人家,他的家族直接占据了梅拉伦堡近岸的一个小岛。他在此处设立了一个永久性的商铺,由注定继承家族主要产业的长子斯诺列瓦,这个三十岁的胖子负责照料。这就是和古尔德家族和那些游商完全不同,就像古尔德冬季总是客居在罗斯堡,长子斯诺列瓦近五年来,干脆就是定居在梅拉伦堡。

    梅拉伦本部族的商人们,或多或少都了解古尔德家族,作为一介大商人,古尔德在盟主的梅拉伦部族,有着一定的商业上的影响力。

    这个时代,北欧世界还没有发明关税的概念,商业船只进港也不必缴纳一笔入港费,他们什么款项都不用缴纳。

    梅拉伦部族的大首领奥列金(orekin),他从没有收取这方面税赋的概念。事实上,倘若他决意收取关税、入港税、船只维持费,等等千年后各个港口一定要收取的税种,这将是一笔堪称惊人的收入。

    可惜,奥列金从没有这么想过,他觉得,盟友的商人们云集到自己这里,完全是证明了梅拉伦部族的强盛。同时,仅仅依靠着传统的贸易,尤其是传统皮革和粮食贸易,梅拉伦部族就是整个联盟里,财富堆积最快的部族。

    当然,只是这个老家伙根本无法想象,北方的罗斯人,已经开始试图使用高附加值的经济产品,悄悄的改变上百年来梅拉伦部族的联盟商业霸权。

    古尔德的船只瞄着自家的岛屿冲过去,可以说,这个小岛就是古尔德的“领土”。

    本时空,思维亚部族联盟距离形成一个名为瑞典的封建国家,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瑞典人和丹麦人,彼此之间仍旧没有明确的界限。具体到各个部族,每个部族之间也没有明确界限。

    梅拉伦部族的人们,只对他们自己的农田特别的敏感。至于其他的无主土地,只要是盟友的人过来,都能宣布此地的私有。

    所以,势力最为强大的奥列金所在的家族,强行宣称了梅拉伦部族势力范围内的许多荒地,所有权归为自己。

    只是梅拉伦堡附近的大量岛屿,奥列金可是不会做出强宣称。

    他的家族长期把持着部族的权力,乃至把持着联盟盟主的头衔,他对联盟有着非常特殊的认识。

    所谓联盟,那就是建立在商贸上的联盟。联盟稳固的纽带就是贸易线路!得罪谁,都不可得罪盟友的商人们。

    他实际非常乐见于盟友的商人们在许多岛屿插上自己的图腾标致,因为商人们这么做后,往往就会建立永久的商业基地。

    梅拉伦的奥列金,最担心的就是那些外族商人撤了商业基地跑路,见得他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插旗,他整个人实则非常高兴。

    古尔德的小岛上就飘了一面小旗,这个旗子非常简单粗暴的用传统的卢恩文,标注着“onkrasgulda”的字样。

    所以这个岛屿,同行直接谓之为古尔德岛。

    岛屿上的人纷纷看到了一支船队瞄着自己冲过来,再见得那船帆上的标致,大家意识到自己的主人来了。

    长子斯诺列瓦算着日子,他知道就是这段日子父亲应该会来。

    因为一个月前,他就获悉了父亲的船队进入大湖了,他还费解父亲为何不在自己这里歇歇脚。现在,自己的疑问可以亲自面对父亲阐述。

    “兄弟们,我们的大商人来了!所有人进入码头,做好准备!”

    “喂,你们几个!不要再磨蹭。等船只靠岸,你们必须抓紧缆绳。”

    “那边的搬运工,把手推车拉过来,做好装卸货物的准备。”

    “女人们,立刻生火做饭!”

    ……

    斯诺列瓦人虽然胖,脑子里装得可不是浆糊。

    他竭力指挥岛屿上的人,做好迎接船只入港的准备。

    这一时刻,还有几条客商的船只在港口停播,他们见得古尔德本人的船队冲过来了,一个个第一时间笑嘻嘻的把自己的船只开走,腾下泊位,并清点好自己的本钱,打算第一时间购买一批古尔德的商品。

    商人们都懂,这个老家伙从罗斯人那里,一定运来了不少好东西。比如说,如今变得非常珍贵的雪貂皮!

    满载货物的船只缓速靠近栈台,岸上翘首以盼的人,第一时间抓住划桨手抛来的缆绳。岸上的船上人的以最短的时间把船只固定,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船只已经靠岸装卸物资的工作就开始了。

    古尔德下了船,他的长子展开双臂乐呵呵迎面走来。

    儿子抱住了父亲,在外人看来,就是两个胖子抱在一起。

    “爸爸,你终于来了。你让我非常担心,一个月前你应该在我这里停靠的。”

    “哦!我的孩子,那是因为一些别的事情。你看,我已经来了。”古尔德热情的拍着长子的后背,这一幕,耶夫洛看得羡慕不已。

    这时,长子的妻子和两个女儿接连凑过来,尤其是那两个女孩,大的已经快到十二岁了,可以为她订婚。小孙女也有六岁。

    到底是自己的骨肉,那么是女孩。

    古尔德轻轻推开长子,奋力挨个抱起自己的两个孙女,热情的把老脸贴过去。

    不得不说,整个古尔德的家族都是清一色的胖墩儿,包括两个孙女,她们长期住在这里,短暂的人生内还不知何为饥饿,年纪虽小却已经有了胖乎乎的小脸。

    古尔德的岛屿面积很小,它只相当于两个足球场那么大。

    它本就是一个沙洲,岛屿上还有十几颗松树,除此外,就是一些石头了。

    梅拉伦本就有石头海滩的意思,事实也确实如此,梅拉伦湖畔本就有大量的石头,这些石头,以及本地郁郁葱葱的树,都是建筑的绝好材料。

    和故乡昂克拉斯有所不同的是,古尔德在自家岛屿的建筑,基本就是以石头为主。

    很久以前,工人们用不规则的石头搭建起石墙,再制作一个由苔藓和泥土构成的夹层,之后再搭建一个外层石墙。这样的石室虽没有地基,它的冬季保暖效果实则还不错。

    梅拉伦部族的许多房子都是这样建造,只有比较贫穷的家庭,才住在纯粹的木屋里。

    建筑样式都是因地制宜的,古尔德在罗斯堡的家,主要建材也是木头。虽是木头,罗斯人和梅拉伦人都懂的,使用苔藓和泥土做保暖夹层的技术。

    古尔德的船队刚刚靠岸,他短时间内就卖出去了三十张雪貂皮,以及五十张狐狸皮,并以此正式开始了今年的贸易。

    一座大石室,此乃长子的宴客厅,不过未来的几个月,父亲重新成了岛屿之主,长子斯诺列瓦成了次一等的存在。

    古尔德这一次可是把正妻也带了过来,一家人举行了一个小小的家庭宴会,祖孙三代人难得的环坐在一起,每个人都很快乐。

    有了一个完美的开门红,长子对今年的贸易充满了希望。

    他笑着说:“爸爸,你终于是来了。我看到你带回来的货物里,难道有些硫磺吗?这东西虽是个好东西,我担心不能卖出很多。”

    “傻孩子,那怎么是硫磺呢?它是一种可以洗干净一切的宝贝。是罗斯人创造的新东西,因为它,我已经在咱们的故乡,狠狠赚了一笔。”说话间,古尔德毫不犹豫的流露出自己的自豪。

    “真的?”

    “当然!六千个银币呢!”

    父亲如此显摆,斯诺列瓦可是吓了一跳:“爸爸!那个东西是真的……它很值钱……它还真的可以洗干净一切?”

    “肉还要再烤一会儿。”古尔德笑着说,“等一会儿,我们徒手抓着烤羊啃食,你完全不用担心双手的油腻。最后我们可以用名为soupa的宝贝,就是那个散发硫磺气味的宝贝,能把油腻洗干净!”

    “哦,那真是太美妙了。”

    古尔德耸耸肩:“孩子,最近这段时间,集市上有什么有趣的东西吗?”

    “有啊!”对此,斯诺列瓦迫不及待的吩咐佣人,不一会儿,两支透明的被子被拿了过来。“爸爸,你瞧,这就是集市上的最新宝贝。”

    “水晶杯?!”见得此物,古尔德真是两眼放光。

    “对,就是水晶杯。那些商人说是从丹麦人那里搞到的好东西。”

    “快,给我看看!”

    古尔德谨慎把玩着这些所谓的水晶杯,不禁感叹起它的规制。“啊,真是美妙啊,这个东西你一定破费不少吧!我买的水晶瓶子可是用了三十个金币,你呢?应该更贵吧?!”

    斯诺列瓦笑着又打了一记响指,仆人有拿来一个透明的壶,里面装着的就是葡萄酒。

    见得此物,古尔德又是大吃一惊。他一眼看出,两个水晶容器当是一套。

    “这些都是丹麦人搞到的?以前我怎么没有搞到?!”

    “应该都是罗马人的宝贝,丹麦人搞到它,然后,有商人冒险运到我们这里销售掉。”斯诺列瓦说:“我买了两套,为此花费了一千个银币。”

    “看来只有这件事,我们的奥列金不会怀疑商人里是否混入了丹麦人。你相当于支付了一百枚金币。依我看,如果是我销售它,我定价五百枚金币都不为过。毕竟是罕见的宝贝呀!”

    古尔德觉得儿子是捡了个漏,他为此非常的高兴,殊不知……

    毕竟古尔德出发的时候,留里克的玻璃器还是局限于概念上,就是卖给凯旋的勇士们和罗斯堡还没走的商人,也是五月份的事。在做生意问题上,商人们会带着手里的宝物,在海域上狂奔,运抵梅拉伦集市迅速卖掉。

    古尔德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实际吃了大亏,现在他为自己的儿子拥有了一些宝物所高兴。

    “那么,集市上还有这些水晶用具吗?”

    “没有了。”斯诺列瓦遗憾的说,“那些商人刚刚摆出来我就买到手里。还有许多的水晶瓶子、杯子,都是大首领那个家伙差人买走了。爸爸,你知道的,那个家伙非常富有,他出了一个高价。”

    “无所谓。”古尔德绷着嘴告诫儿子:“对此我只能说,得到了是你的运气,得不到那就是你的命运。孩子,记住我的话。”

    “遵命,爸爸。接下来,我们今年的贸易。”

    “正好,我要宣布一件对我们家族极度重要的大事!”说着,古尔德昂起了他肥硕的胸膛,憨厚而严肃的说:“我决定了,我们家族的主体,从今年入秋开始全部搬迁到罗斯人那里。我们家族在昂克拉斯上百年的时代结束了,以后,我们和罗斯人住在一起。”

    此言一出,长子斯诺列瓦一片哗然。

第198章 父子夜谈与初探梅拉伦集市

    “爸爸,你是认真的?”

    “对,我就是认真的。”古尔德继续强调一番,“我们的家族必须离开。”

    斯诺列瓦的脑子非常乱,他双手抱着自己的头,闭上眼睛好似冥想。

    “你其实,还是不想离开?”古尔德追问。

    “不。事情有些突然……”

    古尔德摇摇头,安慰说:“哦,傻孩子。即便我们离开了昂克拉斯,我们仍要在梅拉伦销售我们的商品。相信我的决意。现在你再跟我说说,集市有没有什么传闻。”

    “传闻?”

    “比如,关于罗斯人袭击了哥特兰人的传闻。”

    提及这件事,斯诺列瓦就难以掩饰自己的兴奋。他这便嗷嗷起来,“至少在战斗方面,我非常佩服罗斯人。集市里的那些商人都在说,罗斯人的大首领,比梅拉伦的首领还要有魄力。”

    “你因为罗斯人敢于发动进攻?”

    “对的,他们敢于进攻。可是,梅拉伦的首领只是在防御。依我看,梅拉伦最好组织一支军队,继续向哥特兰人的主子丹麦人发动进攻。这样,我们就可以向出征的部队兜售我们的货物。相信我,爸爸。我们会赚上一笔。”

    现在,以精致的玻璃杯抿着甜美粘稠红酒的古尔德,非常乐见于儿子能说出这么有见地的话。

    他高兴地叹上一口气:“你很聪明,你已经知道做生意的好时机。哈哈,如果梅拉伦人愿意组织军队,我们当然要趁机销售货物。他们会非常高兴我们送来的皮革。”

    斯诺列瓦依旧满脸红光,他继续说:“就是,那个首领目前还没有集结军队的意图。你知道的,商人们都盼望着那一天的到来。”

    “是吗?”古尔德迅速干了这杯酒,又突然强行板下脸来,严肃的说:“也许,他们会的。”

    “爸爸,你怎么了。”

    “我……我担心一件事。我怀疑,丹麦人会给哥特兰人出头,战争可能已经迫在眉睫了。”

    “哦!是吗?那真是见好事情。”

    斯诺列瓦一副盼望战争的脸色,古尔德从长子脸上,看到的只有发战争财的渴望,却完全忘却了,也许梅拉伦有可能变成战争前沿。

    古尔德严肃说:“丹麦人会进攻谁?罗斯人?不,那太远了。丹麦人要反击,也是想梅拉伦人发动袭击。他们一定知道梅拉伦有着很多财富,这里距离丹麦人的老巢也很近。丹麦人要么什么也不做,要么进攻这里。”

    斯诺列瓦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尴尬,他勉强嘟囔:“这样,我们可以把皮革都卖个他们。我们可以抬价,他们也会购买。”

    “你说的有道理,但是,作为大商人,你必须知道,如果你的生命都没了,财富有如何享受呢?我们需要一个强力的靠山,要给自己准备一条带着财富全身而退的路。依我看,只有去找罗斯人,去遥远的北方。依我对罗斯人的了解,他们有了第一次的甜头,就会经常进攻哥特兰人。早晚有一天,丹麦人会发动大规模反攻,届时,我不希望你还赖在这个地方。”

    “啊?!难道,爸爸!你连你的岛屿……”

    “呸!不过是那个叫奥列金的首领给咱们的施舍。”说起自己的遭遇,古尔德并不高兴:“那个家伙宣称陆上的地都是他们部族的,我们只有在这样的小岛建立商铺。我们当然可以在岸上开设店铺,那就要给他们交钱。凭什么!你难道真的喜欢这个小岛。”

    斯诺列瓦憨厚的笑了:“其实……我还真的有点喜欢。”

    “瞧瞧你的出息!”

    “哦,爸爸,是我的错。”斯诺列瓦急忙服软:“谢谢你的教诲,我懂了。如果我们面临危险,就全力撤退。”

    “唉,这就对了!我和罗斯人有很好的约定,他们可比梅拉伦人慷慨太多!我们可以在罗斯人的领地建立商铺,进口他们的特色商品运到此地贩运暴利。那个叫留里克的孩子,他非常注重契约,他将继承罗斯首领之位。你记住,以后他就是我们家族的靠山。你要记得,你是我的长子,你将继承我的绝大部分的家业。”

    “那……我的那些兄弟们呢?”提及此事,斯诺列瓦的心脏就砰砰直跳,询问态度充满谨慎。

    “他们,你就不用管了。我可以给你八成的家产,他们全体,只能分得两成。”

    听得,斯诺列瓦悬着的心猛然放下!

    多年以来,这个三十岁的年轻人最害怕父亲不再喜欢自己,继而不再分给自己主要家产。

    他之所以这么想,确实是因为一件非常干脆的现实原因,它就和未知的家产归属一样,闹的斯诺列瓦一直有些烦心。

    古尔德再饮一杯酒,借着油灯跳动的火苗,他情不自禁看看自己两个可爱的孙女。

    两个小女孩天真无邪,大孙女已经快到订婚的年纪了,哪个男孩可以做她的丈夫呢?那个男孩,一定要是本家族的商业伙伴才好!

    唉,只可惜,她们都是女孩。

    想起此事,古尔德对着自己的大儿媳,猛地施以一记犀利的眼神,吓得大儿媳浑身一哆嗦。

    借由此,古尔德又开了呛:“我的儿子,你哪里都好。就是你已经三十岁了,到现在,仍没有给我生下一个孙子。你是我未来的希望,可你要是一辈子没有儿子,这可怎么行!”

    “哦,爸爸。我和妻子会努力的。”

    “你的妻子?”古尔德已经有些微醉,说话也变得无法口无遮拦。他已经顾不得儿媳的感受,直白的说:“实在不行,你就再娶一个。你比我们还要清楚,集市上有许多的女人,她们中不乏长相漂亮的布里吞女人。与其便宜了其他的商人,不如过你买回来几个!你就该像我这样,让她们生育,一旦生了儿子就晋升为妻子。”

    父亲的话说得过于露骨,斯诺列瓦一个哆嗦,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唯有大儿媳她听得这些话可谓如坐针毡。

    不由丈夫说话,她直接离开自己的位子,以卑微的姿态爬到古尔德的面前,目光坚毅的说:“爸爸,我会努力的。我一定会生下一个儿子。不!是两个,三个!而且我现在……”说着,她缓缓坐直身子,抚起自己的肚子:“其实,我已经有了。”

    “哦?真是一个大喜事!”古尔德激动之余,手里的玻璃杯直接扔到一边,其中喝到一半的就洒了一皮垫。

    古尔德站起身,右手拖着儿媳地方下巴,脸色慈祥。

    他明白,长子这么多年没有再娶一个,就是商人中的罕见人士,实在是因为喜欢自己的妻子。这个女人,正是自己当年亲自给长子选定的发妻。因为这些过往,古尔德对这个女人也有很多年的感情。

    儿媳比儿子表现的更为主动,她明显就是害怕失去自己的地位。

    “我就像是我的女儿。”古尔德难得的表现出柔情一面:“你可要努力了。我已经给你的丈夫找到了一个未来的新靠山,我们的家族得到了一个安全保证。而你,家族的延续就落在你的肩头,你的责任非常重大。”

    “遵命,爸爸,我一定可以。”

    不一会儿,一只油滋滋的烤羊终于被抬了上来。

    此乃一只绵羊,就是斯诺列瓦从梅拉伦集市买的现成货,到现在,岛屿的羊圈里还关着十多只。斯诺列瓦买羊,丝毫没有畜养起来割羊毛的意图,他就是为了吃肉。

    在吃肉方面,文雅?那是没有的。

    古尔德作为最尊贵的人,徒手撕扯起一条羊大腿,差不多,这就是烤羊里最优质的部分。

    一家人分食一只羊,这里两个男人吃得最多。古尔德和斯诺列瓦有着很大的肚囊,恰是这个原因,他们才能吃成羊脂球。

    这时候,再配上新鲜烘烤后的发酵面包,还有新鲜的洋葱解腻,佐以葡萄酒,生活美滋滋。

    只有非常富裕的家族可以过上这样奢侈的日子,梅拉伦部族非常富有,实则也是贫富差距严重,那些普通的农民依旧是一天一磅燕麦熬的粥过日子,把额外的麦子销售出去,换取各种生活用品,乃至,购买战争时期需要的一系列装备。

    梅拉伦部族的每一个健壮的男人,都有接受大首领征召的义务。

    同样的,罗斯人、乌普萨拉人,各个部族的族人都有这份义务。

    唯一例外的就是那些有着大量资产的商人。

    完全不要奢望这群商人的忠心,他们虽是处于同盟的一份子,真是谁给的条件优惠,就大量向他的地盘跑。倘若情况变得,商人又带着自己的财富,组织船队跑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吃得舒舒服服的古尔德,他整个人已经侧卧着身子,一条胳膊枕着脑袋,整个人好似一坨腐烂的肥肉。

    见得父亲这么优哉游哉,斯诺列瓦觉得自己的招待一定让父亲特别满意了。

    见状,斯诺列瓦问道;“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去集市热闹区吗?”

    “明天?不,休息一天。”

    “也好,我们正好可以清点一下货物。”

    “我们的货物的确需要再清点一下,还有一件事。”古尔德盯着儿子的眼睛:“你至少要准备好一百磅的银子。”

    “啊?这么多?要做什么?”

    “当然是去集市采购啊!”

    “采购?”斯诺列瓦一听就费解了:“爸爸,可是那些水晶杯子早被别人买走了,我们再去,根本买不到什么价格昂贵的宝贝。那里现在只有大量的大路货,跟我犯不着我们花费这么多钱?”

    “是吗?你以为我想买什么?”说着,古尔德坐起来。

    “是……比如说宝石?哦,那些宝石非常少见。再说我们这里,琥珀的价格并不昂贵。”

    “我要买人。”古尔德言简意赅的说。

    “人?就是那些被锁起来的人,那些女人。哦,爸爸,你就那么自信自己的身体吗?妈妈也在这里……”

    斯诺列瓦下意识的觉得父亲又遵从于自己的嗜好,想再搞些年轻的女人侍奉的。

    古尔德傻傻笑了:“孩子,你想的太多了。我知道,挪威人一定又到西方的那个岛掳来一些女人,应该又是一些布里吞女人。我要买上一批,全部送到罗斯人那里。我忘了跟你说,罗斯人今年给了我许多任务,事成之后许诺给我巨大的好处。他们需要大量的仆人,不管是男人、女人。”

    “哦?还是这种事?!”

    “依我看,我们把市场的那些人全部买过来,哪怕是小孩,也一并给我带回这个小岛。”

    听得父亲的豪言壮语,斯诺列瓦着实吓了一跳。

    波罗的海地区维京人自古就有奴隶的贸易。

    例如,那些破产的农民就成了债务奴隶,债主有时会就被这些人带到市场,换取一个好价格抵债。

    另外,不少被绳捆索绑的可怜人,那就干脆是来自不列颠和法兰克的普通人。近五十年来,梅拉伦集市这样的外族奴隶慢慢多了起来,这里面可谓女人居多。

    女人就是女人,梅拉伦的农民们可管不了那么多,他们会竭力卖掉自己种的粮食,积攒财富,再从挪威贩子手里买取一个外族女人。他们的目的非常单纯,就是把这个女人作为妻子。

    像是梅拉伦部族大首领,以及本地的那些有权势的富裕户,他们则是挑选姿色最好的,留在自己的府中做仆人。

    古尔德继续问:“儿子,你应该知道那些人的价格,还和以往一样吗?”

    “是,一般的男人还是二十个银币,女人还是三十个银币。姿色好的女人,或是健壮的男人,最多可以高达一磅银币,一般还是五十个银币左右。就是,那些挪威人没有弄来小孩。至少今年我没有发现。”

    “小孩有什么用!”古尔德耸耸肩,不禁吐槽起来:“那个留里克,他告诉我,一定要给他弄一些孩子,说什么优秀仆人要从小开始训练。那些挪威人才不会掳来小孩,就是掳来了,也是死在茫茫大海上。”

    “这倒也是。”斯诺列瓦憨厚的笑了。

    “那么,集市上应该还有许多年轻男人,他们渴望给别人当佣兵?这些人多吗?”

    “这……这种人总是存在的,爸爸你应该明白。如果你需要更多的佣兵,还是去梅拉伦的那几个酒馆瞧瞧。”

    “好啊。我会再招募一些人,全部送到罗斯人那里,我是应罗斯首领的要求为他们招募一批佣兵。你瞧,我们会弄到很多的男人女人,他们暂时都要待在这个小岛上。孩子,你可要准备一下,至少要养活他们到八月份。”

    “啊?我们的岛屿……”

    “那就你搭些木棚子!再去集市买些粮食,去渔民那里买些鱼。你记得花费了多少钱,到了八月发给我汇报,不用担心什么,这笔钱罗斯人最终会还给我们。”

    就这样,古尔德在他自己的岛屿休息了整整一天,带了六月五日,养精蓄锐完毕的他,试探性的向着梅拉伦部族核心所在的河口奔去,奔向那片最繁荣的陆上集市。因为只是一个试探,他根本没有亲自带着自家的货品登陆。

    他根本不担心自家货色的销路,已经有同行亲自跑到自家控制的小岛,带着钱来贸易了。对于那些人,长子会负责应对。那顿烤羊大餐之后,长子已经见证了肥皂的魔力,古尔德完全相信长子会变成一个优秀的推销商,未来一段日子,估计自家在销售一种神器洗涤工具的消息,就在梅拉伦部族传开。

    届时,一群家里有钱、特别喜欢新奇玩意儿的富裕户们,就不请自来跑到自己的岛了。

    关于集市的商品贸易现状,儿子已经向自己做了一个很好的汇报,所以再到这里古尔德已经没有那么多的好奇心。

    古尔德还是穿着华丽的衣服,在以耶夫洛为首的十多名卫兵伴随下,开始了走马灯式的“逛街”。

    果不其然,市场上的东西以大路货居多,例如麻布、牛皮、羊皮、木制生活用品,乃至去年的余粮。恰是这些大路货,就是最大宗的商品。

    还是在一个熟悉的角落,这里就是所谓长期被挪威商人把持的人市。那些由各种方式从不列颠掳来的可怜人,都在这里被销售掉。

    现实的情况和古尔德想的有多不同,一番打听他才获悉,大部分的人早就被梅拉伦的富裕户买走了。

    一个身材健壮、脑袋上顶着挪威森林猫皮帽子的挪威商人,直言不讳的告知古尔德,自己赶着装有笼子的马车,翻越大山又雇渔船,把自己的“商品”运到此地的坚信。古尔德知道,此人无非是渴望多挣点钱。

    这里有五个吓得哆哆嗦嗦的可怜女人,她们的衣着与本地人完全不同,就是相貌嘛,实则看不出有多大不同。

    她们都是布里吞女人,甚至还有一些古尔德觉得比较奇怪的信仰,但她们的姿色并不能让自己满意。

    古尔德尤为记得,自己两年前购买的那两个布里吞女人,因为姿色不错,为了得到她们,自己可是支付给奸商两磅银子,以及一句亲切的问候!

    这位挪威商人提出一名三十银币,结果,古尔德就花费了一磅白银,又花费四十银币买了此人两张独特的挪威森林猫皮,将她们尽数领走。挪威商人虽有不甘,考虑到自己多日以来都没有把她们卖出去,还要白白搭上粮食,虽是吃亏,索性把生意做了。

    毕竟是翻山的挪威商人,古尔德觉得他们不是贩运一些外族人,就是兜售极度柔软的独特猫皮罢了,除此外好像没有多少拿得出来的好东西。

    今日,古尔德只是做一个调查,他甚至跑到了一个酒馆,侦查那些麦酒的价格,盘算着自己能给留里克带回去多少精酿麦酒。

    他又侦查了一番那些寻找雇主的年轻人,对今年“人力雇佣市场”的状况有了一些了解。

    有些梅拉伦的农民,他们欠了地主的钱,为了避免沦落为债务奴隶,只好卖了自己的土地抵债。结果,这样的男人就剩下一身力气,他们需要给一个雇主做些体力活,甚至是担任佣兵保镖,挣些钱来养家养自己。

    古尔德自己的卫兵,大部分就是这样的成分。只是古尔德挑选的都是孑然一身的年轻人,这样他们没有家眷,只能效忠金主。

    既然留里克与自己的约定没有那么多的限制,把有家眷的人一并雇佣,统统送到罗斯堡那边也没有问题。

    暂且,古尔德没有做出这样的决定,他先是把最初买入的五个女人接到自己的小岛,解除她们手脚的枷锁,赐予她们粮食,宣告她们的未来。没有谁关注她们的心情,古尔德觉得自己赏赐她们临时睡眠的皮革铺盖,以及一些鱼肉和麦粥,已经是莫大的仁慈了。

    确实古尔德只需要负责的,就是把所有吸纳的人,平安的送到罗斯堡去就行了。

    如果留里克和奥托打算施以更大的仁慈,那也是他们的事。到那个时候,他们把这些人三个月的饭火钱支付一下就好,反正也不多。

第199章 狮子哈夫根之怒

    罗斯人袭击了哥特兰岛,他们是为了复仇,虽说大家想到了哥特兰人会进行报复,那是怎样的报复,没有谁过多想过。

    甚至于,当思维亚部族联盟的盟主梅拉伦部族知道这一消息后,人们的舆论都在为罗斯人的行动喝彩。

    日子还是照常的过,梅拉伦部族中少数理性者,他们曾想过哥特兰人会向北方发动报复性袭击。

    大部分的人,他们获悉消息也是五月份的事,但是大多数人根本不担心这些事。

    大家最为担心的,仍旧是今年贸易季,自己能赚得多少钱、换取什么好东西,以及等到八月麦收的时候赚上一笔银子。

    梅拉伦大首领奥列金,他在获悉消息后,可不是没有想到过敌人袭击自己的部族的可能性。

    可是呢,自打他记事开始,梅拉伦堡从未遭遇过敌人袭击,广阔的梅拉伦湖,也从未有哥特兰人或是丹麦人的势力涉足。反倒是自己统领的部族联盟,一些仅有数百人构成的小部族,积极的向南方约塔兰高地扩张。

    就是这些人,积极的和登陆的哥特兰人牧民持续发生着冲突,基本上械斗每年都有!

    太阳照常升起,日子还是照常过。

    奥列金也不是没有任何的准备,他给自己麾下的那兵力多达五百人的卫兵,下达了加紧时间锻炼的命令,并赏赐给他们更好一点的伙食,也就仅此而已了。

    但是,罗斯人袭击了哥特兰岛,这场袭击干掉了岛南的那位大商人,以及一个“巨大的”定居点。

    按照当前的标准,两千人的聚落,就是一个大定居点。

    因为阿里克和哈罗左森,带领的罗斯人军队并没有明确的袭击目标。他们将船队开近哥特兰岛,随即找寻一个定居点就发动无差别突袭。

    殊不知,那个被斩杀的胖子,此人一直与丹麦人的贸易关系非常紧密。

    此人的死,乃至整个聚落的毁灭,给予丹麦人的就好似一场地震。

    丹麦人里最为强大的罗巴德部族,担任大首领兼顾联盟盟主的“狮子”哈夫根,他优哉游哉当大王的日子,借由此,遭遇到了重大干扰。

    一只小船踉踉跄跄的来到罗巴德部族的港口,那是位于日德兰半岛北方的一个小港湾。

    海港的守卫照例要收取一个通过海峡进入西方大海的过路费的,然而,小船上失魂落魄的人,满口嚷嚷着觐见联盟的盟主。

    丹麦的盟主哈夫根,已经三十五岁的他正值年富力强。

    他趾高气昂的坐在自己的议事大长屋内,坐在自己的用整张黑熊皮装饰的木椅上,还戴着自己的模仿法兰克人、用黄金打造的一个王冠,身上套着用三十多张雪貂皮精心缝纫的宽大袍子。

    他整个人显得富贵非凡,略显干瘦的脸、犀利的眼神,以及不经意从袍子伸出的胳膊,那上面结实的肌肉,证明了此人可谓一位狠角色。

    有来自哥特兰的人汇报一件可怕的祸事?

    哈夫根召集了自己的十多个精明强干的亲信,勒令他们即刻换上战甲和头盔。

    唯有他自己穿着打扮雍容华贵,只因他听闻法兰克的那个最高贵的“酋长”就是类似的打扮。

    那小船上的四个人跌跌撞撞而来,他们跪趴在地上,丝毫不掩饰自己的破衣烂衫,以及身上的伤口。

    哈夫根托举着下巴,有点不耐烦的问:“我很忙,如果你们没有很重要的事,就离开吧。”

    “哦!大人,请容许我汇报。”为首的一位年纪较大的人,哭丧着脸挺起脑袋。

    “说吧。”

    “是我们的家园,被敌人袭击了。我们的岛屿被罗斯人袭击了。”

    “什么?罗斯人?”一时间,哈夫根脑袋有些乱。不得不说,他对于罗斯人的了解可是非常有限的,包括这个名词都倍感陌生。

    老者见状,急忙换了一个说法:“是北方的那个联盟,就是斯韦阿兰的那些恶人。”

    “我知道他们。我们的联盟一直与他们有所纷争,归根到底也是你们在陆上扩张。”暂时,哈夫根还不觉得事情特别严重。

    “是。可是,他们袭击了我们的岛屿。那个联盟的军队,洗劫了我们整个南部岛屿。事情非常严重,因为奥克森,他已经死了。”

    “什么?奥克森死了?!”听得,哈夫根直接站起来。不仅是他,那些亲信们眼睛也在颤动。

    “千真万确,大人。整个南部岛屿陷入火海,整个思维肯堡被他们洗劫,所有财富都被他们掠夺了。今年,我们对你们的贸易,已经受到巨大影响。整个岛屿都人心惶惶的!岛北的所有家族嘱咐我们,希望能到伟大盟主的援助。我们非常担心,那些北方人会经常的进攻,仅仅凭借我们的力量可是没法战胜他们。我们,需要你们的援助。”

    哈夫根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哈夫根确实是通过部族内部的决斗,用剑与盾打成了部族首领。他已经担任了多年的部族首领,今年的公元829年,也是他担任联盟盟主的第二年。

    真是想不到,才是第二年,北方联盟就公然挑衅。

    见得盟主脸色气氛,四个报信的信使,即刻添油加醋,好似哥特兰岛不但陷入水深火热,大有被北方联盟全部占领的可能。

    他们四人说话越说越激动,口气里充满了悲愤。

    确实,袭击者针对定居点的袭击就是无差别的,他们根本没有留下活口做奴隶的打算,而是无差别的砍杀!

    四人的话着实惊到了哈夫根。

    他坐在位子上,瞪大双眼:“都是真的?哦,真是一群野蛮人。”

    “是的大人!”那老者继续说,“今年只是一个开始!他们会洗劫整个哥特兰岛,杀死所有的人,掠夺所有的财富。他们会在高地上继续扩展,直到……”

    “直到?到哪里?”

    老者顿了顿气:“直到达到伟大的罗巴德部族。我想,他们会毫不犹豫的进攻你们在北部高地的领地。”

    “他们怎么可以!?”哈夫根猛然站起来,瞪大的双眼还有狰狞的大嘴,好似要吞噬一切。

    老者意识到自己的苦情戏还有激将法已经奏效,现在应该继续火上浇油。

    “大人,北方联盟一定是怀疑你的威严,以为我们丹麦同盟并不是强大的。他们真是太愚蠢了。”

    “对!他们非常的愚蠢。看来……我需要让他们明白,谁才是最尊贵的。”说着,呲着牙的哈夫根拔出自己的佩剑,狠狠的砸在长屋里松软的沙石上。

    接着,他又是一声可怖的怒吼。

    “兄弟们!”他大声命令,“去召集所有的部族,命令他们派遣人员过来,我要组织军队,讨伐可恶的北方联盟!”

    哈夫根的决意的确有些草率,他的弟兄们可不敢违背首领的命令,这边去挑选信使,和那十一个盟友部族报信。

    当入夜后,哈夫根思来想去,虽说他意识到自己现在发出战争动员,并组织军队展开报复,在时机上有些不合时宜。

    就好似自己的胡子被那些敌人抓住,再一把火烧掉似的,有了这份耻辱,他如何不气愤?报复!必须报复!

    再说了,到底是自己的盟友,尤其是哥特兰人这种脱离了北方联盟,执意加入丹麦联盟的家伙们,倘若不去支援他们,其他盟友会怎么想?

    是北方联盟主动挑起来大规模战争的序幕,那就打吧!

    恰是战争,还能给自己的联盟捞取很多财富。

    军队集结的命令已经发了下去,不过,哈夫根觉得那些盟友不会在现在的时刻,派遣一支大军而来。

    原因是显而易见的。

    那些住在日德兰半岛南方的部族,他们在春季播种完麦子,就组织人手进攻法兰克人和文德人。

    南方的战斗持续不断,哈夫根估计,恐怕北方联盟想到了自己这边的情况,才觉得可以有恃无恐的发动进攻。

    “你们在赌我无法在这个时期组织一支庞大的军队?以为我们联盟的主力都去袭击法兰克人了?呸!我组织两千人还是可以的。”

    北方联盟最富有的梅拉伦部族,哈夫根很知道他们,了解到那是一个人口颇为庞大的族群。

    想通过一场战争完全征服他们?仅凭自己部族的力量不可能,若是进行战争也要组织起庞大的联军,且战争也不是一次大决战可以结束一切的。

    时机非常不成熟,贸然进攻梅拉伦部族也不明智。

    不过,进攻北方联盟的那些小部族,自己率领一支军队“御驾亲征”,一定没有问题。

    所以在哈夫根的心理,组织一支两千人左右的军队,发动一次维系时间不长的军事行动,就足够了。到底他对一口气征服北方没有信心,找一个靶子使劲打上一番,给哥特兰人出气,也给联盟的部族做一个军事表演,自己是非常乐意的。

    信使的行动非常快,短短两天时间,日德兰半岛上的所有部族,都获悉了来自盟主的召集令。

    召集军队准备作战的命令下来了!以往,盟主发出此类命令,都是南下进攻法兰克人的。

    所有人都深深记得,已经死去的大盟主高德福雷德,带领大家组织起庞大舰队,在法兰克人的土地洗劫的堆积如山的金子银子,所有参与行动的部族都拥有了可观的一笔财富。

    有了这样一次伟大的胜利,丹麦的各个部族都在自发的向法兰克发动袭击,袭击年年都有,从未间断。

    这一次,担任盟主仅有一年多“狮子”哈夫根,他决意攻击北方联盟?!

    一时间,相当多的部族认为这份决定非常的不明智。

    有的部族并不欢迎这份决意,而有的觉得这是一个巨大的机会。

    尤其是那些渴望建功立业的年轻人,渴望在战场上证明自己是一个可以被众神恩宠的战士,也渴望基由一次战争,捞取可观的战利品。因为年轻人们,普遍是听着有关高德福雷德的故事长大的。

    日德兰半岛南方,那个修了一道石墙,防御法兰克人偷袭,乃至防范临近部族偷袭的部族,其首领西格德之子拉格纳,他对一场针对北方的战争充满强烈的渴望。

    但是对于这场战争,年老的西格德明显并不热衷。

    “父亲,难道你害怕斯韦阿兰的那些人?!”仅有十九岁的拉格纳如此问及父亲。

    “哦,我的孩子。我并不害怕他们,但是你必须明白,他们是一些非常勇敢的人。”

    “父亲,你在怀疑我的勇敢吗?我斩杀了那个人,难道还不能证明我的勇敢?”

    西格德非常满意自己的这个儿子,他有多个儿子,唯有这一个最有资质继承自己的位置。也就是这个拉格纳,仅仅十五岁就敢于在战斗中,代表自己和敌人的首领决斗,最后干净利落的取得胜利,甚至一点伤口也没有。

    经此一战,拉格纳在部族的威信大震。

    如今,拉格纳已经结婚,妻子也怀孕了,一切都在变得美好。

    儿子喜欢战斗,这是好事,西格德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乃至自己的部族,去为了帮助那些哥特兰人,去为了哈夫根的所谓的威信,跑到北方白白送命。

    何况现在,部族的许多年轻人已经越过石墙,走陆路进攻法兰克人。

    难道部族再分派留守的部队响应盟主的号召?

    西格德想了想,告知年轻的拉格纳自己的想法:“孩子,你可以带着一批勇士去北方,作为首领,我不会许可你带走很多人。你,最多能带走一百人。”

    “什么?父亲?我们不该这么吝啬。我可以指挥一直军队,一直打到梅拉伦去,把他们的黄金都拿回来。”

    “你太年轻了!他们可以细节哥特兰岛,你凭什么认为他们就像法兰克人那样愚蠢羸弱?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比他们更强大?”

    “不!父亲,我的确是强大的。”拉格纳就是顶嘴了,他桀骜不驯的内心觉得自己可以做出常人做不到的事。比如,谁能想到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能斩杀对方的强壮的首领?

    西格德摇摇头:“现在很多兄弟在南方发动攻势,如果你再带走一批年轻人出征,我们的部族的防卫呢?你如何确定那几个临近的部族不会趁着我们空虚,发动偷袭?孩子,你不要忘记了!是你亲自砍下了那个首领的脑袋!虽然我们都是同一个同盟,谁能保证他们不会突然发动袭击。”

    指环西格德,在高德福雷德大首领的光辉下,曾经年轻的他没有机会去竞争联盟的大首领。

    而今,自己年纪大了,各个部族的首领普遍也上年纪。

    自古以来那个罗巴德部族就是实力强盛了,为了避免内部的胡乱,各部族在互相勾心斗角偶尔大打出手的同时,都纷纷支持罗巴德的哈夫根担任盟主。

    西格德最后大手盖住儿子的脑袋:“拉格纳,在我所有的儿子里,唯有你是最勇敢的。早晚有一天,哈夫根会因为自己的疯狂段送掉自己的前途,而你,应该成为新的盟主。或者,就像法兰克人那样,加冕为王。”

    父亲的话让拉格纳很有触动。

    尔后,西格德想了想,倘若真的就给儿子一百个人,这样的军队三条战船就够了。堂堂指环西格德,就派遣这么点人接受战争动员?未免也太寒酸了!

    最后,信使来过的一天后,年仅十九岁的拉格纳,带领着本部族的二百勇士,划着合计六条龙头战船,奔向罗巴德部族的港口。

第200章 拉格纳的崛起与奥斯陆佣兵

    哪怕自己只能带领二百人人,拉格纳对未来的战争也是信心满满。

    毕竟这次行动,可是他作为军事指挥官的首次作战。他十五岁斩杀敌对部族首领的举动,不过是奉父亲命令进行勇敢的单挑而已。他觉得,自己已经可以离开父亲的羽翼庇护,用自己的剑和斧头,为自己打出更大的名气,让别的盟友刮目相看。

    他,就是想当丹麦的王!

    可当他到了罗巴德港口,才惊愕的发现,在所有响应召唤的部族里,只有自己的部族出兵是最多的!

    顿时,他想到了父亲的那番教诲。

    果不其然,各个部族都有意保持实力,派遣的部队往往两条船就坐满了!

    对于哈夫根,他见得盟友们拙略的把戏内心如何不生气?

    倒是“石墙”部族的指环西格德,派遣了他的儿子带了两百人过来。就是他们,派遣的人数最多!

    哈夫根召集自己的盟友军队的指挥官们,他在自己的宴客大厅设宴招待他们。

    就算这群家伙明摆着对自己的战争决意并不是那么热衷,他仍旧举办了一场丰盛的酒宴,以彰显自己的权势与慷慨。

    盟友军队的指挥官有十一人,他们中有老者,也不乏年轻人。

    就是他们所统辖的军队,最少的仅有三十人!仅仅只有一条战船!荒唐得仿佛就是来看戏的。

    所有的盟友军队看起来已经到齐,合计十一个部族的盟友军,兵力加起来也才八百人。

    哈夫根勒令屠宰几只肥羊,烤了做宴席的大餐。

    他又组织了一批部族漂亮的女人,当做盟友指挥官的临时侍奉。

    就这么着,一个牧羊女被勒令侍奉年轻的拉格纳。但对于这样一个女人,拉格纳在爽快一番后,只想早点把宴席结束掉,然后带着自己的部队参与到伟大的作战中。

    宴客厅内肉香、酒香四溢,所有的军事指挥官,他们代表着各自的部族,向自己的盟主举杯致意。

    拉格纳亦是高举起酒杯,然而和其他人有所不同的是,当那些老家伙一个个满面油光赞誉盟主赏赐的麦酒和女人的美妙时,唯有他拉格纳一直严肃着脸,眼神里充满了刚毅。

    年轻人的眼神,引起了醉心于赞美声中的哈夫根的注意。

    一群人举杯连干了三杯,紧接着,大家操持着自己的匕首,或是直接亮出双手,撕扯起油滋滋的烤羊肉,并聊着未来的战事。

    其实,大部分部族丝毫没有意图将精明强干的部将派遣而来,派来的是当地部族的一些地位较高的老家伙,以及一小撮在其他战争中并未立下功勋的年轻人。

    说白了,倘若北上作战的这群人蒙受了很大的损失,对于其所在的部族,都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但是这些指挥官,陷入到宴会里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群体性狂热后,完全没有想到自己近似于炮灰般的存在。

    他们纷纷向盟主说明自己的强有力,乃至部族战士值得信赖。

    见得他们这么亢奋,哈夫根也不好说些什么。

    说到底,瞧瞧这群人的样貌,就知道他们不是很可信。

    毕竟哈夫根本质上就是一名战士,他可是懂得一名战士该有的气质。

    在坐的所有人里,只有一个年轻人,深深引起他的注意。

    “你!”哈夫根大手一指,眼神也看着拉格纳,“你叫什么名字。”

    见状,拉格纳严肃这脸沉作应对:“我是拉格纳,指环西格德之子。”

    “哦!你是!就是你……”哈夫根一拍脑袋,“就是你。你斩下了那个人的脑袋,几年时间过去了,你已经成长为了一位英雄。”

    与会的人中,就有被拉格纳砍掉脑袋的那个部族酋长的族人,人们都在起哄,唯有这个部族的指挥官倍感压力。

    盟主的赞誉,勾起了大家的记忆。

    哈夫根干脆站起身,举起酒杯:“拉格纳,你很有前途,在所有的盟军里,你带来的人是最多的。敬你!”

    “谢谢,伟大的盟主。”拉格纳亦是站起身,干了自己杯中的麦酒。

    哈夫根放下酒杯,赞誉之言继续:“好啊。你是真的勇士,我了解你的光辉战绩,今天,我还看到了你胳膊上结实的肌肉。你们的石墙部族也是强大的存在,只可惜,你们的人数有些少。”

    拉格纳感觉到了一丝冒犯。

    实际上,他对盟主哈夫根的了解全然来自父亲西格德,父亲并不满意这个哈夫根,使得拉格纳从一开始,从内心里就瞧不上这个所谓的盟主。

    谁当为丹麦盟主?谁当为丹麦之王?是我!拉格纳!

    他将野心压制在内心,然而无意间的眼神,实在让哈夫根感觉到一丝威胁。

    哈夫根继续道:“你是一只凶猛的海狼,想不到,西格德居然派遣了你这样的英雄来。我知道,这一次的行动有些不合时宜。不过,北方人挑衅的是整个丹麦,我们必须要报复他们。拉格纳,你怎么看?”

    “我的看法?报复?当然要报复,我还想得到荣誉,我愿意去战斗!我渴望和最勇猛的人战斗,我想斩下勇敢者的头,刷新我的战绩。”

    说话之时,拉格纳可是一直盯着哈夫根的双眼。所以这番话实际是一语双关的,言外之意,就蕴含着拉格纳对盟主之位的野心。

    话是没有说明白,哈夫根可是被小小惊吓了一番。

    毕竟当上盟主以来,曾经的挑战者销声匿迹了。

    而今,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居然非常自豪的面相自己展示赫赫武威。

    “好啊,但愿你在战场上,能一如既往展现你的勇气。”

    “当然!”说着,拉格纳把插在烤羊腿上的匕首,狠狠扎进面前的方桌。“北方联盟会蒙受惨烈的代价!”

    哈夫根情不自禁拍起手来:“说得好。所以,我决定了,我们出发的时间就定在三天以后的清晨。本次行动,我们没有能力直接攻击北方联盟的核心梅拉伦堡。但是,作为对他们袭击哥特兰岛的报复,我们也要捣毁他们至少一个定居点。他们彻底摧毁了思维肯堡,我们也要以牙还牙。”

    盟主的决意让诸位指挥官有些吃惊。

    不禁有人问到:“一定要毁灭?也许,我们可以长期的占领那里。可以俘获当地人,全部变成我们的奴隶。”

    哈夫根无情否定了这一决意。

    “当他们无差别的杀害思维肯堡人的时候,就应该想到他们做事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们就是去复仇的,你们可以去做仔细想做的任何事。”

    去做想做的任何事?

    说实话,在坐的人里并没有那种丧失了灵魂的嗜血狂人。毕竟抓获一批俘虏作为奴隶带回老家,这样才是利益最大化。单纯为了泄愤杀人?这种事很难做出来。

    但是哈夫根,他必须通过暴戾的手段,进一步向整个联盟宣示自己的权威,顺便,把恐怖降临到北方联盟头顶上,他寄希望于这么做使得北方那些人恐惧,继而不会继续南侵。

    哈夫根将自己的全部决意下达了,他声称自己会亲自率领本族的精英勇士一千名参与作战。宴会之后,所有人就是等待着同盟军彻底的集结完毕。

    因为哈夫根,他从一开始就估计到盟友对北上“啃硬骨头”有所忌惮,不一定派遣精英力量而来。

    那就不能指望盟友出大力气,战争同样也不该是自己的部族去出大力。

    哈夫根想到了再召集一些特殊的人。

    那些人不是盟友,却胜似盟友。

    他们是谁?挪威人!

    早在宴会开始前,三条船只就从罗巴德部族港口出发,直奔西北方向而去。

    这三条船的目标是一个名为“神圣草地”的地方,那里就是奥斯陆,亦是她名字的本意。

    如今的奥斯陆只是一个贸易港口,这里并没有一个明确的部族,只有一群从事着商业和农业的散户,自发的组织成一个共生的群体。他们都有着自己所属的部族,如今定居在奥斯陆,也没有忘却自己的根源。

    有三千多名挪威人住在这里,而更多的挪威人,都是住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中心山脉的西麓的一票面对大西洋的峡湾里。就是这群峡湾中的挪威人,近五十年来总是划着船奔向不列颠群岛,去搜刮财宝,抓捕布里吞人、皮克特人,乃至诺森布里亚人,等所有能抓到的当地人。

    神圣草地完全可以耕种春小麦和燕麦,乃至卷心菜等蔬菜都是完全没问题的。

    她的气候状况比斯韦阿兰平原还要好一些。

    奥斯陆成为挪威人的商品集散地,毛皮、木材、粮食、蔬菜、金银,就由这个港口,输送给丹麦,尤其是输送给最近的也是最为强大的罗巴德部族。

    作为交换,控制着海峡的罗巴德部族,长期给予奥斯陆的商船渔船优惠的过路费。

    倘若奥斯陆居民是一个完整的部族,她一定早就被归纳到丹麦的部族联盟体系,现实是奥斯陆人实际就是挪威人的大杂烩。

    哈夫根的信使来了,向奥斯陆人宣告了丹麦人的决意。

    战争?针对思维亚联盟的战争?

    一开始奥斯陆人是拒绝的,所谓都是做生意,和谁做都是一样的,只要对方给的钱合情理。

    因为地理上存在隔阂,挪威人和斯韦阿兰人还没有爆发过冲突,他们自古是以中心山脉为界,彼此是不错的商贸关系,也就如此了。

    然而,信使仗着自己背后有盟主的撑腰,向奥斯陆人下达绝对的命令:“你们必须组织起一支军队,必须加入我们的同盟军,否则,所有丹麦人将视你们为威胁。我们将限制你们的商业,之后率军讨伐。”

    如果仅仅是威胁,哈夫根觉得效果一定不怎么样。

    信使旋即又发出另外一种声明:“凡是决意参与到同盟军的人,每个人都将立刻得到五枚银币。你们将被许可在战争中做任何的事情,可以尽情的劫掠,所得财宝都归自己。”

    五枚银币不少了!对于普通农民真的很有吸引力。

    神圣草地的播种季早就过了,等待本地农民的还有整个夏天。他们毕竟是农民,再卖掉多余的粮食后,就守着自己的余粮过日子。

    相比奥斯陆的那些专职于贸易的家族,纯粹的农民家族,不得不在农闲时作为渔民去捞鱼,以他们现有的捕捞工具,所得的渔获只能糊口,根本做不成产业。而且,他们如何比得过强大的丹麦渔民?

    双方的确是长久的贸易关系,却不是同盟关系。如果双方渔船靠的太近,发生冲突也是在所难免。

    奥斯陆毕竟不是挪威人的联盟的核心控制区,注定很难得到自己的联盟军事保护的奥斯陆人,决意接受丹麦人的召集命令。

    想要让商人们摇身一变成为战士,那太不现实了。他们是信奉财富之神的弗雷,他们总是惜命的。

    不少农民,他们觉得找到了一个致富的机会。

    丹麦人给钱,战争时所有掠夺都是自己的。他们给了这样的好条件,那还去管敌人是谁?战斗就行了!

    短时间内,近三百名奥斯陆当地农民,他们决意暂停农闲时的渔民生活,带着自己的武器,组织起十条没有龙头装饰的长船,跟着丹麦信使奔向南方。

    话说临近出征的罗巴德港口,战争的需求立刻给了当地铁匠、皮革匠巨大的订单。

    铁匠们将自己库存的铁剑卖了个精光。甚至整个部族的铁匠,都在加班加点的生产斧头,这种可以快速生产的武器工具一体化的宝贝。

    而皮革匠,他们卖掉了库存的全部皮甲,还把库存的皮革迅速裁减,做成凑合版的皮甲。

    这里所谓的皮甲,基本上就是一层或多层皮革而已。

    厚实的牛皮能很大程度阻隔箭矢的攻击,虽说大家估计到对方和自己一样,不怎么会用弓箭。其实就是因为北欧人的制弓技术还处于早期阶段,目前还造不出高磅数的弓,以至于这类武器不被认为是战场利器。但军队是需要它的,因为,抛射箭头麻布浸泡松脂的箭,是可以纵火的。

    即便是富裕且强大的罗巴德部族,相当多的勇士也没有锁子甲。

    他们就是套上一身牛皮,或是两层,或是三层。

    所谓在战斗中,当敌人的剑变钝了,唯有大力士,才有力气将炖剑戳穿三层牛皮,而大力士在任何地方都是少见的。

    威胁很大的则是手持战斧的家伙,那势大力沉的挥击,就是有最好的铆接锁子甲护身,挨上一击也是骨骼碎裂而死。

    哈夫根说到做到,他就集结一千人。

    面对着部族因为战争而变得异常的欣欣向荣,他觉得是自己创造了这一繁荣,是自己的荣耀。

    在罗巴德部族,拉格纳和他的军队带着自己的钱购买全部的给养,然而,初次率军作战的拉格纳,很快意识到了自己有些轻率。

    拉格纳并没有带上足够的粮食,而且自己的军队还在罗巴德部族买了不少东西,为此又花了一笔钱。

    这就导致有的人缺钱,有的人钱较多。军队是一个整体,大家都要吃饭,偏偏盟主不会再花一个铜币支持大家的餐饮。

    由于距离自己老家较近,他的父亲西格德也紧急送来一批粮食,拉格纳将这批粮食统一分给了自己的部下。

    他估计到这批粮食绝对支持不了长时间的作战。

    那怎么办?当然是到了战场去抢敌人的!对此,拉格纳觉得这个方式很可取。

    就在出发前夕的那个白天,一群衣衫褴褛的人来了。

    哦,并不是说他们是真的邋遢,而是这群人真就是仅穿着麻布和皮革做的衣物,带着自己的盾牌,以及一支或几支斧头就登陆了。

    很快拉格纳获悉了这群人的身份,居然是一群来自奥斯陆的农民。

    他们居然都是丹麦人的雇佣军?这种人也能算是勇士?!

    年轻的拉格纳不知道盟主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此一群衣着简陋,可谓缺乏防护力的家伙,也要投入到战斗中?

    不过因为他们的到来,联盟军的兵力达到了两千一百人。

    而这,还只是集结在日德兰半岛的出征军队。

    拉格纳觉得,就算受到一次很严重的打击,哥特兰人怎么样都会派遣哪怕五百人吧!也许同盟军最后的兵力可以达到三千人。

    哇,这么一支大军,哈夫根怎就觉得攻击北方联盟的梅拉伦堡不可取呢?

    攻击梅拉伦堡,获得巨大的财富,收获巨大的光荣,拉格纳不但有成为丹麦之王的渴望,他更看到了一个男人可以统御三千士兵乃至更多士兵的现实。

    率领超过一万人的军队,通过一场大决战,征服整个北方联盟,再将挪威人征服,成为北海之王,这是多么伟大的荣耀。

    拉格纳,他带着荣耀的梦想入睡,等待着他和他军队的,就是从明日开启的远征,以及一个充满财富和光荣的未来。

第201章 丹麦人的攻势

    出征之日被定在儒略历五月十五日。

    哥特兰岛是在四月底被袭击的,丹麦人仅用两个多星期的时间就做出激烈反应,哈夫根治下的丹麦联盟,在集结军队方面,还算有本事。

    就是这个出征之日,天气不能说很好。

    清晨,雾蒙蒙的世界令年轻的拉格纳对未来的作战产生一种莫名的担忧。

    “如果,今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们的战争必将取得绝对的胜利。”站在自己的营帐门口,他不禁嘀咕。

    “大人,我们会胜利的。”他的一位亲密下属附和说。

    “我们当然会胜利,等一会儿我们看看那个盟主会做些什么。现在命令兄弟们都起来,我们准备出发。”

    拉格纳所了解的突袭作战,都是一条条长船展开突然袭击,所有勇士只携带少量给养,如何睡觉如何吃饭,几乎都需要来自战场缴获。

    他不了解那些北方联盟的状况,从父亲那里他获悉,北方联盟与丹麦联盟,本质上并没有多大的不同。以为敌人是一群弱者,那就太愚蠢了。

    所以这一次,拉格纳做了一点物资储备,此乃前所未有之事。至于其他人,他实在管不着。

    他在厚实的皮甲外,又套上了最高级的铆接锁子甲。锁甲甚至可以保护住他的胳膊,乃至形成了由锁甲构成的裙摆。这样的他只需要提防敌人的大锤,锁甲与皮甲的组合,已经能隔绝来自利剑的伤害。

    他所统帅的军队,约莫五十人是拥有普通的串环锁甲,其余人等皆为皮甲。

    就算如此,相比于其他盟友的军队,拉格纳统帅兵力虽少,就武器装备而言可谓本时空的北欧顶尖。

    即便是强盛的人口庞大的罗巴德部族,盟主哈夫根想展现自己的赫赫武功,可他也没有财力给召集的部族战士全员配上优秀锁甲。

    罗巴德部族的一处靠近海滩的传统商业榷场,根据最新的命令,这一处的商业活动暂停,所有商人转移到别的地方再把摊位架设起来。

    一瞬间,榷场变成了士兵集结的校场。

    来自各个盟友部族、奥斯陆佣兵,以及罗巴德的本族士兵,纷纷在吃过清晨的一顿饭后,涌入这片被成千上万人早就踩踏的结结实实的沙石地。

    因为,出征之前还需一场祭祀。

    在一摊石头搭建成的临时台基上被架设了五个立柱,拉格纳看到它们就明白了盟主的把戏。

    在两千多人焦急的等待中,一身戎装趾高气昂的盟主哈夫根本人终于来了。

    “这个家伙姗姗来迟,他觉得自己是盟主就可以想怎样就怎样。如果我们联合起来,罗巴德人的权势就不再了。”

    “闭嘴吧,我的兄弟。”拉格纳歪着头呵斥自己的亲信:“看看那个家伙会做什么。”

    拉格纳摘下自己的可以护住整个脸的头盔,以求更好的看清那盟主的作为。

    只见的五个衣衫褴褛被捆住手的人,被一群武士押解着上了祭台,紧接着,此五人是绳捆索绑于立柱。

    这时候,哈夫根站在祭台,高昂着下巴伸开双手。

    在他的身边,一群穿着黑罩袍的祭司,也开始一同念叨着无人听得懂的咒语。

    不由哈夫根废话,他的族人们纷纷怒吼起他的名字。

    连带着那些围观的族人,拉格纳耳朵听到的,尽是热烈的呼唤。

    待哈夫根拔出佩剑,吼声变得更为热烈。

    而当他剑锋朝下,欢呼的人群迅速安静下来。

    这一情况着实给了拉格纳深深触动。“啊,想不到你这个家伙,已经把勇士驾驭到这种地步了?!”

    确实,罗巴德部族的年轻人,极力推崇自己的首领,这位斩杀了所有竞争者拥获首领宝座的男人。

    哈夫根仗剑走进那五个被绳捆索绑,在清晨的凉风中瑟瑟发抖的人。

    具体而言,被捆者都是皮克特人,是挪威人从苏格兰掳来的当地人,几经转手成了罗巴德部族的奴隶。

    今天,哈夫根就是要用人祭,来向神许愿能够获得大胜。

    他没有身份废话,高举着自己的剑竭力大吼:“兄弟们,战斗!进攻北方!拿走你们掠夺的一切!消灭那些恶人,为了我们联盟蒙受的耻辱,复仇!复仇!复仇!”

    由他带头,几乎所有人都被这狂暴的气氛所感动,一个个嚷嚷起“复仇”。

    就在这气氛下,哈夫根亲自的挨个斩下那五名奴隶的头颅。

    而这疯狂的过程,足矣让聚集的各部族战士们陷入癫狂。

    包括拉格纳的部众,他们也开始自发的吼叫起来。在拉格纳看来,好似自己人已经被那个家伙所蛊惑。

    “你不打算攻击北方的梅拉伦堡,只想拿一些小部族泄愤。为了这点战斗的目的,犯得着用人祭?你不但做了,还用了五个人!怎么,你在表示你的部族财力雄厚吗?”

    拉格纳觉得盟主明明还没有取得胜利,就已经是好大喜功的家伙了。

    就这样,哈夫根拎着一个滴血的脑袋,发出嗜血的命令:“兄弟们!我们出发!”

    一声令下,已经被激发起战斗欲的丹麦军队,气势汹汹的涌向他们停泊在海滩的那一票战船。

    哈夫根集结的兵力多达两千一百人,所有的船只加在一起也接近一百艘。

    甚至于,一些胆子很大的商人,决意划着自己的商船紧随这支庞大的舰队。这样当他们抓不到一批奴隶后,自己就能迅速买入。同时军队需要一些诸如粮食之类的给养,也能迅速卖给他们。

    最终一百二十条船只亮起了各自的帆,在温润南风的吹拂下,再在划桨助力下,向着北方快速前进。

    攻击的目标究竟是谁?直到现在拉格纳也不清楚。

    一个小目标?它一定不是那个梅拉伦部族。

    在选定目标登陆之前,庞大的丹麦舰队还需和他们的另一支盟友完成会师。

    夜幕降临,船队就漂在大海上,所有人依靠着船睡了一夜。

    五月十六日,他们在海域上顺利遇到了哥特兰人的船只。

    简单的交涉后,到了下午时分,多达三十条战船加入到了丹麦大军里。

    毕竟这也是属于哥特兰人的复仇之战,有近一千人加入其中。

    自受到袭击之后,岛北的各个家族的联络变得异常紧密。

    随着新的盟友加入,盟主哈夫根基本了解了发生在哥特兰人身上的袭击事件,了解到袭击者就是北方的罗斯人。他更是了解到,以往自己只是差人和哥特兰人做生意,他想不到,原来哥特兰人和罗斯人的战争,从来都没有停息过。

    获悉这些情况,哈夫根猛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被哥特兰人给拉下水了。

    自己的出征口号是反击北方联盟的挑衅。事到如今,究竟谁才是挑衅者?关于这件事,他们哥特兰人绝对不干净。

    军队已经出发,剩下的就是战争!战争本就没有结束,身为盟主,那就只能竭力去创造胜利。

    就在大海上,四条船汇聚到一起,船板也彼此贴合。

    见得来者有三个哥特兰人首领,哈夫根直白的问道:“告诉我,北方联盟最近的据点在哪里?”

    一位穿着锁甲的白胡子老者,他大手直接指着西北方向:“就是那里。那里有一个峡湾,据我们所知,那是他们的据点。”

    “他们有多少人?”

    “大概……两千人。或者少一点。”

    “两千人?”哈夫根不禁揪住自己的胡须,一副思考的模样。

    “盟主,你确定了?你是他们?”老者试探性问。

    “你们,曾与他们交手吗?”

    “只于他们的渔民有过战斗。他们并不强,我们只是担心,如果我们展开进攻,是否会引得梅拉伦人倾巢出动。因为,那个峡湾距离梅拉伦人的核心,有些近。”

    “你们害怕他们?”哈夫根的态度颇为不耐烦。

    “不!伟大的盟主,我们只是担心事情变得复杂。因为罗斯人,我们担心他们……罗斯人很强。就在十天前,我们和他们的船队在海上遭遇,我们损失了一百多人。”

    住在日德兰半岛和周边海域的丹麦众部族,他们其实从没有和罗斯人有过交手的记录。以当前的眼光看,波罗的海就是一个巨大的小世界,因为地理与地缘局势的因素,丹麦人不会进入波的尼亚湾,自然也就不能撞见罗斯人。

    而且,即便是哥特兰人,对罗斯人的了解本也不多。

    一场袭击后,哥特兰人对罗斯人的态度突然变了,仿佛那些袭击者是恐怖的存在。

    哈夫根则不以为意:“罗斯人很强?那是没有遇到我们!”说着,他指着自己的船队,指着那些高高耸起的桅杆:“你们可曾见到这样庞大的舰队?我告诉你们,这只是我舰队的一小部分。我可以组织起一支你无法理解的庞大军队,我可以踏平整个北方联盟。”

    这里面当然有着强烈的吹牛成分,几个哥特兰首领互相看看,接连称赞起哈夫根的强势。

    在他们的簇拥下,哈夫根正式确定了进攻矛头——就拿那个峡湾的北方联盟定居点开刀。

    短时间内,哈夫根派遣信使,告知整个船队大军的目标。

    “一个有两千人生活的部族?征服他们?”听得这个消息,拉格纳的态度突然有了改变。

    在拉格纳看来,两千人的部族已经很大了,按道理对方能拉出一支八百人的队伍,或是更多!所有的男人都是战士,他坚信着对方一定会组织起一支像模像样的军队,和丹麦军队好好打上一战。

    丹麦军队的目的地就是布洛湾。

    在这个海湾的深处,就生活着一个名为奥斯塔拉的部族。

    该部族属于思维亚部族联盟,人口接近一千五百人。

    不得不说布洛湾的地理环境是不错的,它适合做一个港湾。

    未来,一个名为北雪平的城市,就在这个海湾兴起。所谓“雪平”本意就是“购物场所”,和现代英语的shopping来自同一个日耳曼词汇。

    贸易终会给这片峡湾带来繁荣,这里总会兴起一个城市。

    不过现在,居住于此的奥斯塔拉部族正面临一场毫无征兆的灭顶之灾。

    部族的渔民仍在布洛湾里捕鱼,所有渔民都知道,除了峡湾一定不要奔向南方,以避免和哥特兰人的海上冲突。

    更多的族人开垦了少量的土地后,就赶着自家的牛羊在附近区域放牧。

    这一带还有不少部族做着和奥斯塔拉部族一样的事,那就是发展畜牧业。只是那些部族在更西边的,有水道连通布洛湾的湖泊居住,他们的部族只有几百人而已,然部族数量较多。

    向北方的梅拉伦部族出售自己的畜牧产品,可谓这些人挣钱的主要途径。

    但在湖泊众多的约塔兰高地,适合放牧的草地并不多。

    奥斯塔拉部族与附近的部族,要时刻提防登陆的哥特兰牧民的袭扰。

    他们总是保持着戒备,每一户人家,乃至每一个都有自己的武器。

    正如拉格纳估计的那样,奥斯塔拉人不知道危险将至,然他们确实可以拉出一支至少五百人的队伍。

    当然,前提是丹麦人下达了战书并约定了决战地点,奥斯塔拉人才有时间完成军队的集结。

    哈夫根才没时间给北方联盟下战书,既然罗斯人采取的战术是突袭,那么自己也该如法炮制。

    没有任何的侦察兵,没有任何的阵型安排。

    哈夫根所谓的战术就是没有战术,首先是懂得航线的那一千名哥特兰人打头阵,紧接着就是丹麦大军,大家一拥而上冲上去就行了。

    一百五十条船可谓浩荡,那些钓鱼的渔民见得远处来势汹汹的大军,还有闲心钓鱼?!

    所有渔民开始想着海湾深处撤退,在他们身后,则是穷追不舍的舰队。

    渔民们还没有抵达港口,岸上的人们就看到了不断逼近的危险。

    一个恐怖的念头浮现在部族首领的脑子里,这位老者估计到来者不善,怕是一场恶战是免不了了。

    现在还有一些族人在放牧,还有一些在附近树林伐木。

    奥斯塔拉部族没有任何的防备,想在这样紧急关头召集军队谈何容易?

    即便如此,部族决意赌上男人的尊严,面对敌人殊死一战。

    他们不会退却,因为他们是信仰奥丁的男人。

    哪怕只能迅速组织一小撮人,哪怕不能做出很好的准备。

    战争威胁容不得他们准备,敌人已经兵临城下了。

    男人们熟练的换上皮甲,带上铁头盔,从木墙上卸下圆盾,以及佩剑和斧头。

    甚至,不少女人也决意和丈夫一道守卫自己的家园。她们的态度非常坚决,要死,夫妻也要同时战死!

第202章 奥斯塔拉的沦陷

    部族首领紧急穿上自己的甲胄,带上他的儿子们,甚至是自己年仅十二岁的几个孙子。

    白发苍苍的他竭力将还在部族的男人们都召集起来,此刻,人们已经从一开始的慌乱中清醒。

    首领扶着自己锈迹斑斑的战锤,面相男人们:“奥斯塔拉的勇士,那些哥特兰人终于选择了战争。可能连他们的主人也参与其中了!他们决意战争,是对我们联盟的战争。勇士们,为了我们的家园,拿起武器,和他们战斗到底!让诸神看看,谁才是约塔兰的主人,谁才是真正的男人!”

    在历次和登陆哥特兰人的械斗中,奥斯塔拉人心中的仇恨是越来越强。

    他们的情绪被首领带起来,一个个手握着各式的武器,敲打起自己的盾牌。

    在这里,不乏一大群十多岁的男孩,甚至还有仅有十岁的孩子。

    对于他们,当战争降临时,每一个男孩乃至老人,都有保卫家园的义务。

    还能拿得动武器的男人迅速武装起来,算是一群明显缺乏战力的人,奥斯塔拉部族集结了近六百人。

    还有一些年轻的女人,她们也决意留下来,把伐木的斧头当做武器,决意和丈夫共同战斗。加上女人们,作战力量也不过七八百人而已。

    留给奥斯塔拉部族的时间越来越少,部族首领年纪一把,他还没有蠢到把部族的所有人赌在这场战斗中。

    至少年纪太小的孩子,已经尽量多的女人,一定要逃出去!

    在发表一番短暂的战前动员,首领下达了女人孩子尽量撤退到北方的命令。

    一时间,一批女人开始收拾行囊,竭力赶着牛羊,拉扯着、怀抱着孩子撤离。

    首领紧急关头,召集了自己的四个儿媳,他下达的命令就是不要跟着丈夫作战,带着年幼的孩子立刻撤退。

    可是,这不符合她们作为妻子的心。她们已经做好了和丈夫、部族共存亡的决心。

    因为部族迁徙到这里定居的那一刻起,所有人就做好了适合与哥特兰竞争者战斗的准备。

    对此,首领还能说些什么。

    年老的首领长叹一口气,儿媳们选择了自己的命运,他痛心又欣慰。

    危机时刻首领家族必须站出来,为此他连孙子们都组织起来了!

    也许这一仗不会有多少勇士幸存。可是……

    老者努力摆着慈祥的面容,将两个紧张的孙女叫到自己面前,压抑着内心的悲愤:“你们两个快去北方!孩子们,战争已经爆发了,带上粮食快走!”

    “爷爷?战斗?要不,我们都撤走吧!”他的大孙女惊慌的说。

    “对呀,爷爷。我们都走!我们去找梅拉伦要救兵。”小孙女顺着附和。

    “算了吧。”老者摇摇头,“我们已经没时间了!”

    这时候,远处已经传来一阵阵惨叫,还有可怕的怒吼声。

    一个壮汉冲近老者身边:“首领,来的都是敌人!我们已经开始抵挡。”

    一瞬间,慈祥模样的老者再也憋不住情绪,他啪啪给了两个年纪尚小的孙女一记巴掌,严肃命令:“你们快走!记住,你们是奥斯塔拉人!和别的族人一起走!你们去北方,告诉他们奥斯塔拉的事!”

    说完,首领带着男人们奔向海边!

    两个女孩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爷爷、父亲、母亲、叔叔,乃至只比自己大一点的堂兄,带着武器冲向前线。

    “姐姐,怎么办?”妹妹惊慌中已经满脸泪水。

    姐姐亦是眼含热泪,虽是战争来了,她仍觉得父母家人为了战争而抛弃自己与妹妹。

    一瞬间,她觉得自己长大了。

    “我们快收拾东西,快走!”说罢,姐姐拉着妹妹钻进房子。

    一个小麻布带塞上一些麦子,另一个麻布袋塞上一点酸酸的乳酪,随便又抓起一个烧水的陶瓮,和一张薄薄的麻布毯子。她们和许多族人们一道,开也要始逃亡之旅,面对未知的未来。

    即便如此,她们已经远远落在了后面。

    当两个女孩紧急收拾东西的时候,还有许多族人,或是渴望拿走更多细软,或是碍于牛羊跑的太慢拖累自己,还有的就是单纯的犹豫,他们失去了最佳逃亡时间。

    谁能想到,敌人居然是三千人的大军?!每一个都是全副武装的壮年男人,其中不乏经历过多次血战的猛人。

    丹麦人、奥斯陆人和哥特兰人构成的联军,其兵力已经是奥斯塔拉部族人口的两倍还多一点呢。

    划桨手竭力摇桨,船帆也被收起来,一条条船只以极快的速度,冲向满是沙石的海滩。

    就在大军的正前方,在那峡湾的最深处,正是一个较大型的定居点。

    坐在船上指挥部下奋力划桨的拉格纳,他凭借肉眼已经看到了岸上开始聚集人员。

    “兄弟们,敌人已经有戒备了!”

    “船上的弓箭手准备!当船只靠岸你们在船上放箭。当我带着人冲上去后,所有弓箭手跟着下船战斗。”

    “兄弟们,为了我们的荣誉,为了我们的财富,做好准备!”

    一瞬间,拉格纳的人陷入到最极致的精神亢奋中。

    参与这次作战本身是为了响应盟主的号召,而今,他们愿意为自己的财富而战。这使得作战的目的变得极为单纯且干脆,他们就是来掠夺的!

    至于别的部族的目的,例如盟主的目的,拉格纳就管不住了。

    坚固的龙骨冲入松软的沙石,拉格纳扔了船桨,他操持起盾和剑大喝一声:“兄弟们,跟我走!”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旗舰上的大部分人接连跳下船,本着前往的敌人嗷嗷叫的冲了过去。

    也是这个时候,按照指挥官的命令,滞留在穿上的十名弓箭手,操持着他们的单体木弓,向着远方抛射箭矢。

    落下的箭矢得到了重力的帮助,它们的精度非常糟糕,却能扎进仅着布衣的人的身体。

    匆忙聚集起来的奥斯塔拉人,他们还来不及调整心态,很多男人甚至连皮靴都没有穿,就开始和入侵者爆发激战。

    奥斯塔拉人,他们甚至没时间组成一道人墙。

    敌人来的太多了,甚至于小小的峡湾挤满了入侵者的船只。

    拉格纳的旗舰上尽是些猛人,包括他自己,都是很有力气的男人。这群战士更是清一色穿戴着皮甲,外层也都套着锁子甲。

    按照事先的布置,他麾下的二百名战士登陆后,穿着锁甲的五十人立刻凑到拉格纳身边。

    就这样,五十名重装步兵开路,轻步兵紧随其后。

    在所有的登陆部队里,拉格纳的大军就以一支凿子的姿态冲向敌人。

    他们的英姿当然也被盟主哈夫根看到。

    “真是一个疯子。”刚刚登陆的哈夫根见状,不禁赞誉道。

    他的手下亲信立刻建议:“让他们去打头阵,我们收获胜利。”

    “不可。如果让那个年轻人拥有太多胜利,他就会忘了谁是盟主。”说着,哈夫根示意涌到自己身边的将领们:“你们带着人冲进去,杀死所有遇到的人,抢掠完财物,将房子全部焚烧。”

    即便到现在,将领们听闻首领的命令,内心不禁一怔。

    见状哈夫根呲着牙再重复一遍:“没听清我的话?消灭见到的所有敌人,我们是来报复的,不是来掠夺的。”

    因为哈夫根将自己的船队故意安置在整个大船队的后端,率先登陆者自然是盟友的军队。

    复仇心情的哥特兰人迅速登陆,与岸上的奥斯塔拉人爆发激战。

    所有进攻力量里,还属拉格纳的军队最是训练有素。

    恰是这样的大军,居然仅仅遭到了三十多人的阻挠。

    三十多名年龄各异的奥斯塔拉人战士,赌上自己身为男人的荣誉,决意坚决抵挡一群浑身散发金属色泽的狂人。他们挥舞着剑嗷嗷叫冲上去,却发现自己的剑对他们似乎不起作用。

    拉格纳的重装步兵们如今几乎免疫了这类锐器的攻击,盾牌推翻敌人后,紧接着就是来自剑与斧的劈砍。

    三十名奥斯塔拉人全军覆没,通向建筑区的大门也因而洞开。

    拉格纳的靴子上已经开始沾染黑色的泥巴,这说明军队已经进入生活区。这就好比一条盲鳗钻入了鳕鱼的皮肤,它即可在鳕鱼的肚子里为所欲为。

    他的人已经开始进入民房试图搜刮财物,结果好几个人被突如其来的短矛戳中,吐着血倒在泥地上。

    同时,藏在房子里的人嗷嗷叫的冲出来。他们中有男人、有女人,甚至还有小男孩。相同的就是这群人手里都拿着武器,分明是做好了必死的决意投入战斗。

    拉格纳何尝见到这种路数?他觉得眼前所有的房屋,都是敌人的可疑堡垒。

    “兄弟们,你们不要试图劫掠!当心敌人的偷袭,全部聚集起来!”

    吃亏的部队不得不面对糟心的巷战,拉格纳把自己人聚成一团,一面面盾牌也堆在一起。

    “弓箭手,准备火箭纵火。”

    正当军队里的三十多名弓箭手,开始给箭头浸染松脂时,奥斯塔拉部族首领带着他亲自率领的一百多人出现了。

    首领目睹敌人已经冲到了街巷,远处更是喊杀声一片。

    他高举着剑大吼道:“奥斯塔拉的勇士们,跟我走!将他们全部消灭!”

    这种时刻,胆怯已经变得毫无意义。

    奥斯塔拉人在首领的指挥下组织成一道人墙,开始踏着整齐的步伐嗷嗷叫的冲过去。

    见状,拉格纳眯起眼睛大吼:“兄弟们,敌人来了!准备迎敌。”

    到底说还是这群人是真的训练有素,毕竟他们中不乏和法兰克王国正规军激战过的家伙。

    五十名重装步兵迅速排成线列,彼此的盾牌连起来,剑就抵在盾上,以找寻一个戳击的机会。他们左腿在前右腿在后,做好了防冲撞的姿势。

    对于奥斯塔拉人能否取得优势,就在第一轮也是唯一一轮的冲撞。

    胜利没有眷顾奥斯塔拉人。

    拉格纳的重装步兵结结实实抗住了对方的冲击,接着就是反推。

    一瞬间,奥斯塔拉人开始出现可怕的伤亡。

    那些仅着布衣的人,轻而易举被利剑所杀,即便是身着皮甲者和头盔着,也被剑所砸得头昏脑涨。

    见得敌人的数量并没有预想的那样源源不断增多,拉格纳灵机一动,在混乱中命令:“两边的人,给我冲上去,把他们包裹起来!将他们全部杀死。”

    接下来,就是一场混战……

    也就是这个时刻,刚刚用布匹包裹住逃命的给养,将包裹扛在肩上的两个女孩。

    她们站在自家门口,看清了不远处发生的战斗。

    父兄乃至爷爷都在战斗!

    哦不!已经有不少人倒地了。

    两个女孩眼含热泪,一时间竟忘了逃跑。

    还是其中的姐姐率先反应过来,拉扯着年纪稍小的妹妹:“不要磨蹭了,我们快走。”

    “可是,爸爸、妈妈,爷爷……呜呜……”

    “快!快走!”

    两个女孩踉踉跄跄开始奔走,然而,她们的逃命之举动,也为一些拉格纳的部下发现。

    十多个满脸是血的家伙,立刻瞄着两个女孩冲了过去。

    现在已经不是悲伤的时刻,两个女孩危急时刻竭力的奔跑,她们试图窜入夏季的树林里。只要逃到林子里,逃生的几率就非常大了。

    姐姐的一个不留神,结结实实的跌倒在地。她的膝盖触地,一时间她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受了伤。

    姐姐摔倒了,奔跑的妹妹也停下来,竭力把姐姐拽起来。

    “你快跑!”

    “不!姐姐,我们一起跑。”

    姐姐咬咬牙,自爬起来后,她就扶着突然有些不灵便的右腿,和妹妹一道踉踉跄跄逃亡。

    她们因此而磨蹭,被追上来的战士,如同擒获两只小羊一般,轻易的捉住。

    对于她们,从被发现的一瞬间,她们就注定会被擒拿。她们绝对跑不过这群战士。

    拉格纳的勇士们,他们只听从自己指挥官的命令。盟主的要求都见鬼去吧!那两个奔跑的小孩,难道不是奔跑的银币吗?

    两个女孩各自被两名勇士所擒拿,陷入惊恐中的女孩一时间连挣扎都忘记了。两名勇士,他们擒获小孩后的意图非常单纯,那就是带回到自己的老家,或是养上一段时间卖出去赚上一笔,或是干脆一直养到十二岁,给自己的儿子做妻子。

    她们被夹带着带回已经满是死尸的战场,见得父兄、族人们都已经躺在血泊中,她们已经无所谓恐惧,双双哭得撕心裂肺。

    也是这一时刻,丹麦人的大军,在短促的时间内,完成了对奥斯塔拉人摧枯拉朽般的完胜!接下来,是属于胜利者的狂欢,以及失败者的悲惨终焉。

    “”

第203章 拉格纳的原则

    奥斯塔拉人的首领家族已经全军覆没,连带着部族的精英们,都为拉格纳部众所杀。

    躺在尸堆里奄奄一息的老人,他吐着血面对着一脸凝重的地方指挥官,嘴里支支吾吾。

    “嘿!老人,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谁!”拉格纳走上前命令道。

    “我……我是奥斯特拉人首领。你们丹麦人,竟敢袭击我们。梅拉伦……梅拉伦人会……会为我们复仇!”

    “复仇?!如果他们愿意复仇,就来吧!”说着,拉格纳摘下了自己的头库,露出了自己的脸,

    拉格纳是一位英俊的年轻人,他的眼神则透露出了自身的强势。

    “老人,我敬佩你的勇气,你的人明明比我少,仍然决定战斗到最后。我是拉格纳,指环西格德之子,石墙部族的下任首领。我们是丹麦最英勇的战士,连法兰克人也畏惧我们的实力。听着,死在我们手里,也是你的荣耀。”

    听得,老者吐着血勉强苦笑:“荣耀……荣耀……但愿,我们联盟的罗斯的留里克,也能给我们带来荣耀。”

    这是拉格纳第一次听到留里克的名字,他根本不知道这位罗斯人的底细。

    想不到北方联盟最南方的这个部族首领,嘴里还念叨着罗斯人。

    说实话,自拉格纳获悉本次作战是对罗斯人偷袭的回应。那么作战目标是罗斯人不是更好吗?可惜盟主只打算拿一个位处南方的一些的思维亚人联盟的部落开刀。

    等于说,这个奥斯特拉人要为罗斯人的行动赎罪,尔后,可能还是梅拉伦人为今天的战争采取报复。

    拉格纳再看看这一地的尸体,其中仅有少数人是自己的部众。可以说,他亲自指挥的第一战就取得了一场大胜。

    他使劲甩甩剑上的血迹,径直走向弥留的奥斯特拉首领,决意给他一个痛快,而自己再荣获一个亲自斩杀敌人部族首领的光辉荣誉。

    弥留的首领,他已经闭上了眼睛等候自己的归宿。

    但耳畔突然传来的撕心裂肺的女孩的哭泣声,让他猛然睁开双眼,失血过多而瘫软的身子也再度僵直起来。

    他使劲昂起头,瞪大了双眼,张着满是血的嘴愣了神。

    此刻,就连手持利剑的拉格纳,也停了下来。

    “喂!你们两个,约束你们的新奴隶,不要让她们哭。”显然,拉格纳注意到了那两个可怜的女孩。

    那两人约束小孩的手段非常粗暴,两女本是嚎啕,她们的嘴被肮脏的满是老茧的大手捂住,就只剩下嘤嘤嘤了。

    至此拉格纳再甩甩剑上的血迹,站在了弥留老者的面前。

    “先在,你可以死了。放心,女武神会承认你的勇敢。几十年后,我们会在瓦尔哈拉见面。”说着,拉格纳双手握住剑柄,就要深深刺下去。

    “且慢!”老者使出浑身的力量,伸出自己的胳膊,指着那两个被擒拿的孩子:“只有……只有她们。那两个孩子。”

    “孩子?”

    “她们……是我的孩子。我只希望,你能饶恕她们。”

    “是吗?”拉格纳放下剑,“她们将是我的人的奴隶。放心,我的人会善待她们。”

    “哦,丹麦的勇士!我恳求你放过……放过她们。”

    “为什么?”拉格纳一脸不屑。

    “她们是我的孙女,是部族高贵的孩子。你也是一位高贵的人,一定见不得高贵者沦为奴隶。我……恳求你放过她们,让她们逃走。神在看着我们。你把她们放走,让神去决定她们的命运。”

    听得,拉格纳再看看那两个女孩。他琢磨着,倘若两个孩子年纪再大一些,由自己收为妻妾倒是可以。

    一个身份高贵的女孩,沦为普通人的奴仆,确实有些悲惨。

    考虑到父亲西格德本就觉得这次作战不合时宜,自己决意参战更多也是为了获得战功。帮着哥特兰人报复什么的,都见鬼去吧!

    他持剑指着自己的部下,命令:“你们两个,放开手里的孩子。”

    “大人,为什么?根据传统……”一人质疑道。

    “听我的命令!放开她!你手里的女孩,比你高贵!”

    相比于斯韦阿兰的居民,丹麦人实则更为先进,丹麦距离成为一个国家,恐怕就只差一个盟主自立为王的仪式了。丹麦联盟内部的权力划分已经基本完成,那些部族的首领都是贵族,首领家族的所有成员也都是贵族。

    一个被俘的贵族女性,她不该作为奴仆。要么赐予她死亡,要么赐予她与另一个贵族的婚姻。

    总之,轮不到一个不同的战士来决定她的命运。

    迫于指挥官的压力,两名战士将女孩放在地上,但仍旧拽住她们的手。

    拉格纳再扭头看着继续呕血的老者:“我的会放掉她们。她们将在森林和湖泽里逃亡,她们是否生存,一切都看神的意愿。这样,你放心了。”

    老者似乎要说话,支支吾吾得拉格纳听不懂。但从老者的眼神里,拉格纳明白了一切。

    他操持着剑,狠狠刺了下去,完成了最后的战斗。

    这时,一众围观的战士山呼“拉格纳”的名号。

    唯有那两个女孩,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爷爷被丹麦的入侵者所杀。

    拉格纳擦干净剑,即刻命令:“兄弟们,现在去拿取你们想要的。记得,这个部族再无贵族,去掠取你们的奴隶吧!”

    大家听从了命令,立刻开始了劫掠的盛宴。

    唯有拉格纳,他注定继承本族首领之位,亲自去劫掠?算了吧。

    他从死去首领的手里,拿走了残破而贵重的首领之剑,以此作为荣誉的证明。

    他又走近那两个呆立哭泣的女孩,勒令看管女孩的那两个战士离开。

    她们在哭泣,也都在呲着牙,一副要报仇的样子。但她们也没有就此跑开,明显是在等待自己可怕的命运。

    拉格纳也不生气,木着一张脸命令:“你们的爷爷恳求我放过你们。你们两个是贵族,我饶恕你们。现在,走吧!”

    两个女孩一动不动完全是在愣神。

    “快走!”说罢,他朝着个子高的那个踢了一脚。

    本就有伤的姐姐再度跌倒,恰是这一脚让她完全清醒过来。她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伤势,拉着继续愣神的妹妹撒丫子逃命。

    此刻,就有部下凑近拉格纳:“大人,就这么把她们放走。”

    “对!让她们走,我禁止你们去追。记住,只有贵族才能决定贵族的命运,你们都不配。”

    拉格纳有着自己的原则,他的部下在混乱中抓获了三十多人,这里几乎都是妇女,她们是身份都不高贵。

    可以说,被自己放跑的两个女孩除外,这个部族再无贵族。

    侵入敌对部族,抓获她们的女人,带回自己的老家充实自身的实力。丹麦诸部族自古以来都习惯这种扩充实力的模式。

    他的人短时间内抓到了一小撮俘虏,也抓到了一些牛羊,以及少量的粮食。

    靠着这些缴获,他觉得自己人就能持续作战很多时日。

    拉格纳,他又想起了继续北上,袭击北方梅拉伦部族的可能性。毕竟现在正是贸易时期,倘若这时候一支庞大的军队突袭,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一定能捞取巨大的好处不说,也是对北方联盟的一记重拳出击。

    在拉格纳部队的附近,许多房屋已经燃起冲天大火。

    “大人,一定是哥特兰人,一定是他们在纵火。”拉格纳的部将指着冒气狼烟道。

    拉格纳抬起头,鼻子嗅着空中的烧灼味。

    “大人,要不我们也放火?”

    “算了吧。”拉格纳摇摇头,“不要浪费火绒,我们还要留着海滩点篝火。兄弟们,带着缴获去海滩。跟我走!”

    纵火者首先是复仇心切的哥特兰人。

    打头阵的一千名哥特兰士兵,他们中有近二百人,就来自之前被摧毁的思维肯堡。他们就是那批意识到无法战胜罗斯人的逃亡者,他们暂且被北方的家族安顿,各个都渴望复仇。

    谁能想到,仅仅二十多天后复仇的机会就到了。

    可以说他们才经过刻骨铭心的仇恨,仇恨的对象瞄准了整个北方的思维亚部族联盟。只要属于那个联盟的部族,都是敌人。

    他们在贯彻落实盟主哈夫根的决意,在奥斯塔拉沦陷后,就是他们率先开始了以牙还牙的攻击。那些胆敢反抗者皆被杀死,其财产被搬空,房屋被付之一炬。

    紧随其后的,还有“饥饿”的奥斯陆佣兵。

    三百名奥斯陆农民构成的佣兵,他们对残害敌人并无渴望。大家首先是拿了丹麦人的钱为他们打仗,其次所有的掠夺品都是自己的。

    这群人是竭力避免杀人,特别专注于抓俘虏。他们的目的颇为单纯,那些抓到了女人,奥斯陆佣兵只想将其带回老家作为妻妾过日子。

    哈夫根本就打算让盟友军与雇佣兵去打头阵,这样损失都是他们的,自己人可以坐收渔利。谁能想到,敌人的战力并不高。敌人迅速溃败,使得盟友们率先开始“吃肉”,轮到自己人,真的只能啃食残羹剩饭了。

    哈夫根命令自己的一千名士兵去进攻,到头来这群人就抓到一小撮俘虏,以及十几头牛羊。

    再看看盟友们!一个出兵仅有两条战船的盟友,他们居然抓到了一百多头牛!

    最狠的部族,控制了三百多头牛。

    其实整个奥斯塔拉部族养牛超过五千头,倘若没有这样的规模,他们也无法成为给盟友供应牛皮的大户。

    拉格纳带着自己人浩浩荡荡奔向海滩,大家觉得自己可谓缴获颇丰,结果到来海滩才知道什么叫做丰盛。

    奥斯塔拉部族的房屋纷纷燃起冲天大火,狭长的海滩聚集了大量的战士,以及大量的牛羊。

    牛羊也为火光所惊,牲畜叫唤声甚至压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大人,看来我们忙于和他们的贵族作战,错过了搜刮的好时机。”一位部将遗憾的说。

    “至少我们获得了荣誉,你们跟着我也获得了荣誉。”

    “可是,牛羊都被他们抢走了。”

    “你真是愚蠢,我的兄弟。以后,人们只会记得是我们斩杀了奥斯塔拉人的首领,仅此而已。”

    话是如此,哈夫根当然希望自己人也能抢掠到数百头牛羊。

    那么问题也来了,海滩上都是牛羊,如何运回老家?用失败者的船只?够吗?!

    即便如此,拉格纳还不忘继续北上作战的念想。

    他勒令自己人在原地待命休整,可以立刻宰掉一头牛烧烤吃肉。

    拉格纳带着两个随从去找寻盟主哈夫根,商量接下来的对策。

    最后,在海滩的一座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他见到了锁子甲上毫无血迹、衣冠整洁的哈夫根,也见到了大部分被着急来的浑身脏兮兮的同盟指挥官。

    大家的脸上洋溢着胜利的笑容与丰收的喜悦,也在七嘴八舌商量着接下来的对策。

    随着哈夫根趾高气昂而来,就在海滩帐篷,一场军事会议召开了。

    盟主哈夫根看看所有到场者,以浑厚的声音说:“整个定居点在燃烧,哥特兰人,你们的仇怨应该算是报了。”

    “是的,盟主大人。”一个老家伙欣喜的说:“北方联盟付出了代价,我们也收获了很多好处。我们抢掠了很多牛羊,这些都是在你的英明带领下的才能有的结果。”

    哈夫根听得心里非常舒服,他又询问了一些人,他们都在声称自己抢掠了很多好东西。

    他最后看到那位木着脸的年轻战士:“拉格纳,西格德之子。看你的脸色,也许你对缴获并不满意?”

    拉格纳确实是木着脸,这便故作恭维的回应:“伟大的盟主,我们和他们有所不同。我带着我的人专注于和敌人作战,而其他人专注于劫掠。也许我是幸运的,是我亲自斩杀了这个部族的首领。”

    哈夫根吃了一惊:“啊,你拿走了这个荣誉?”

    如此,众多的指挥官,惊讶的眼神纷纷投射到这位年轻人身上。

    拉格纳一甩脖子,勒令部下递上来一支剑柄镶嵌了很多宝石的弯曲的铁剑。

    哈夫根握住这把已经废了的剑,他注意到弯折的剑刃满是缺口,已经估计到了很多。

    “盟主,这把剑就送给你吧。”

    “送给我?!算了吧。”哈夫根觉得自己被深深冒犯到了。他粗鲁的将剑扔给拉格纳,结果剑直接掉在海滩的沙石地上。“我是一个战士,我没有得到这份荣誉,我不配拥有这把剑。拉格纳,它是你的。”

    “好吧。”拉格纳蹲下身捡起剑,面对着所有的指挥官:“我会把这把剑带回去。盟主的意思你们都明白了,是我斩杀了这了奥斯塔拉部族的首领,荣耀属于我拉格纳。”

第204章 激进、保守、内讧与暴戾

    在大帐内,拉格纳收了地上的破损的剑,向着哈夫根郑重提出了自己的意见:“盟主,我觉得我们应该继续北上,我们应该继续突袭梅拉伦。我们现在有三千人,当我们再取得一次胜利就立刻撤走,必能狠狠打击敌人。”

    但是,拉格纳的提议,大家无动于衷。

    此刻并没有人对他的提议做出表态,甚至眼神之中流露出了排斥。

    盟主哈夫根觉得自己的战略目的已经达到,就是现在由自己发出退兵的决意,一定会让这个年轻人气愤,或对自己不利。

    哈夫根故意问左右:“诸位,你们觉得如何?是否继续进攻?”

    见大家仍旧无动于衷,哈夫根进一步问:“你们不是抢掠到了非常多的牛羊吗?你瞧,这位勇敢的拉格纳击垮了敌人的精锐,他一定能击垮更厉害的敌人。有他在,我们还能继续取得胜利。你们把缴获的牛羊放在这里,我会派人帮你们看着。这样,大军就能放心的北上。”

    本来按照传统,参与联合作战的部族,需要把一部分战利品交给盟主,因为这是盟主的权力。

    现在可好,倘若继续扩大战果,先前获得的大量战利品就被盟主保管,指挥盟主会不会归还?他一定不会归还。

    许多盟友的目光是短浅的,或者说,他们并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他们就看着兵力最多的盟主的意思。

    兵力第二多的哥特兰人,实则也是一群家族组织的联合部队,其内部的人员也是内心各怀鬼胎。

    看起来只有拉格纳一人坚决嚷嚷着继续北上扩大战果,其余人等清一色的不配合。

    终于,大家估计到盟主的态度后,开始各抒己见。

    “哦!继续北上,算了吧!万一梅拉伦人组织起大军,我们就是赢了,很多人也死了。”

    “盟主,现在不是决战的时机。你应该明白,梅拉伦人可以组织起一万人。如果你选择决战,我们就应该明年三月份行动,用整个冬天组织部队。”

    哥特兰人也有人表态:“现在的确不合时宜。现在正是北方联盟的贸易时期,如果这时候攻击他们,就等于和所有北方部族宣战。他们将会空前团结,他们会首先毁灭我们的岛。”

    至于奥斯陆人,他们对新的敌人丝毫没有念想:“我们的雇佣关系已经结束。我们不会再为你们打仗,我们只想回家。”

    奥斯陆佣兵率先直白的要求撤走,有了这个第一,立刻引得不少盟友指挥官宣布自己人撤退。

    盟友是一个又一个的宣布见好就收,唯有拉格纳仍旧在坚持。

    “你们这些家伙,是懦夫吗?”拉格纳呲着牙,“是他们组织一万人快,还是我们现在冲过去快?记住,我们可是三千人!”

    一个一脸胡须的壮汉走上前,摇晃起脑袋:“我们不是懦夫。而你,也不是盟主。我们为什么一定要继续北上?”

    “我们明明可以捞到更大的财富,更大的荣誉。”

    “算了吧,年轻人。你想继续作战获得荣誉,那是你的事。现在我只想把我们捞到的东西带回去。”

    “不,你们就是懦夫。”拉格纳见得他们都不愿配合,除了骂骂咧咧还能怎样?

    但他的话实在激怒了许多部族的指挥官。

    又有一人嚷嚷起来:“嘿!西格德之子。与其想要袭击梅拉伦人,先考虑考虑你们自己的。我们和你们的账还没算呢!”

    “你?”拉格纳走上前,他胸前的锁子甲已经贴住了那人的皮甲。“哦,我知道你们了,一群懦夫。”

    “懦夫?也许我们应该再打一场。”

    拉格纳面对这种挑衅行为丝毫不怂:“好啊,告诉你们的那个新首领,快来和我单挑。不管你们换上谁,我都能砍掉那人的脑袋。你们,都是一群懦夫。”说罢,拉格纳扭头就啐了一口痰。再吼一声:“懦夫!”

    “你!可恶。”

    一个冷不丁,拉格纳被人推搡了一下。他反应过来后,拳头就砸了上去。

    那个挑衅者当即被打得流鼻血,紧接着,乱作一团。

    聚集在这间临时搭建帐篷里的人们,他们虽是属于丹麦人的联盟,内部从来不是钢板一块。最强大的罗巴德部族用武力和经济手段,迫使各部族尊自己是首脑,并在其治理下尽可能避免内部纷争。

    数百年的血亲仇杀,岂能因为是哈夫根当了盟主就能消弭掉。说白了,丹麦还处于部族联盟时期,大家只有一致对外的时候高度团结。

    背负着各自的仇恨,两支军队的指挥官当着盟主的面扭打起来。

    拉格纳仗着自己年轻气盛,当他和人拉开后,已经赚了十足的便宜。

    此刻,那个吃亏的指挥官已然一脸是血,他憋红了脸嚷嚷着:“我会告诉我的主人你们在公然挑衅。是你们挑起战争,你们撕毁休战条约。等死吧。”

    “好啊!”拉格纳更是不服气,“那些法兰克的骑兵我们都砍了,害怕你们?”

    乱糟糟的场面闹的盟主哈夫根非常难受。

    “都闭嘴吧!”

    随着哈夫根的一声狮子吼,乱腾腾的人群终于安静下来。

    很显然,现在的拉格纳因为自己的意图,以及沾血的拳头,已经被孤立。

    年轻人的不服气,哈夫根看在眼里,他拍拍手引得所有人注意:“到此为止,我们不应该出现内讧。既然你们大多数人都是决意撤退的,我也不好说些什么。”

    说着,哈夫根故意看着拉格纳的双眼:“西格德之子,你消消气。其实,我是愿意继续进攻北方的。”

    “是吗?你现在下令,我们继续作战。我实在想不通,这里的人们因为缴获了一些牛,居然就心满意足了。”拉格纳憋着气说道。

    “呵呵,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哈夫根故意做一番有谋略的笑容,开始说明一个非常现实的事情。

    所谓倘若这支三千人的丹麦联军继续作战,大军和敌人交战的时间就是六月初。

    丹麦军发动突袭,或许可以获得大胜,难道敌人不会聚众反攻吗?

    战斗能在短时间内结束吗?

    一定不会的。

    战斗很可能因为北方联盟的大规模反击拖延下去,倘若战争无法在七月份宣告结束,结果就是灾难性的。

    八月初就是日德兰半岛的麦收时节,一旦麦收受到干扰,很多人根本熬不过漫长的冬季。

    即便是所谓强盛的罗巴德部族,该部族也没有可供全族人不事劳动就吃上一年的储备粮。

    “拉格纳,你真的以为北方联盟是弱者?我们只要进攻梅拉伦人,就必须做好和整个北方联盟作战的准备,而且战争可能会持续好几个月。难道你的父亲西格德会允许赌上部族明年的粮食,为了你的荣誉在这里战斗?现实一点吧!我们这一次只是报复,我们已经成功了。我们最多在这里休整两天,待敌人试图反攻前,我们的主力撤走。听着,如果北方联盟真的决意报复,我们就在家门口和他们作战。到时候,吃亏的是他们……”

    哈夫根说了很多,他也不知道拉格纳是否听明白了。

    这便继续面对大伙儿:“兄弟们,我的决意不会更改。我命令你们现在休息,明天再休息一天,到了后天,我们撤走。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

    拉格纳没有赘言,他摇晃摇晃脑袋,绷着嘴率先离开帐篷。

    也许盟主这个家伙的话有些道理,当他回到自己的部众身边,满脑子想的还是扩大战果。他甚至幻想,倘若自己再亲手斩杀那个梅拉伦人的首领,是否会引起北方联盟的崩溃呢?

    倘若真是如此,人们将会记得,丹麦的“毛裤”拉格纳,就是北方第一勇士。

    他带着愤懑归来,又见得自己的部众已经在和被俘的那一小撮女人做起了临时夫妻。

    看到自己的手下兴高采烈的压在女人身上,听得手下欢愉的笑声,还有女人的哭泣哀嚎,拉格纳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亲自走过去,踢开正行苟且的几人,就差找来皮鞭来抽打。

    罢了,他更是嚷嚷:“我还以为你们都是老战士。你们不想着继续战斗,已经在玩弄你们的新奴隶。今天,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夜深了,海滩之上尽是篝火。丹麦大军占据的奥斯塔拉部族,弥漫的大火不知何时熄灭。

    在火焰的噼里啪啦中,是一群男人嗷嗷叫的欢愉,还有俘虏的哭嚎。

    而所有被杀的奥斯塔拉人,尽数被仆从的哥特兰军队堆积起来,再堆上木头一把火烧掉,算是施以“仁慈的火葬”。

    另有不少牛羊被拖到海边,血水染红了海湾,牛皮羊皮被尽数搜集起来,鲜肉即作为军队的粮食。

    参与作战的军队中,之后拉格纳的部众额外带了一批口粮。其余人等的口粮普遍只够吃上三四天,尤其是那些奥斯陆来的佣兵,他们几乎没带口粮,就等着打完仗吃战利品。

    军粮的缺乏确实也是掣肘丹麦联军北上扩大战果的重大因素,大军在奥斯塔拉部族占了便宜,倘若不能在新的战场继续捞得大批粮食,当然不可能空着肚子作战。

    就说现在,大军宰食牛羊就是一种堪称疯狂的奢侈行为。

    他们正在这么做,恰恰就是因为,不吃牛羊肉好像真的没得吃。

    话也说回来了,普通的战士,他们平日里鲜有吃肉的。在北欧的文化里,肉指的是“红肉”,典型的就是牛羊肉。鱼肉则不算是肉。

    人人都知道烧烤牛羊肉是美味佳肴,普通战士平日可以一口一条鲱鱼,抱着一大块烤牛肉肆意啃食,可是极为罕见的事。

    啃的是牛肉,喝的是牛奶,还有被俘的女人侍奉。

    许多战士,他们一生中还是首次有了这么畅快的经历。

    不同于那些狂野的家伙,自从道听途说获悉法兰克贵族的奢侈生活方式后,哈夫根也想学习一下。即便是在战火尚未熄灭的战场,他也想更加斯文一些,以彰显自己是高贵的人。

    他摘了头盔,在自己的海边帐篷里,换上了十多只雪貂缝合的貂皮袍子。

    帐篷里没有桌案,一张皮垫子上放着银子做的餐盘,其上是一只油滋滋的烤羊腿。

    他拥有一件几经转手到自己手里的天然水晶杯,现在杯子里盛满了葡萄酒。

    他暂且只想一个人独处,无意和自己的那一大群癫狂的部下混在一起。

    突然间,一名部将一脸兴奋又粗鲁的闯入帐篷。

    “怎么回事?我告诉过你,我想独处。”

    部将满面红光的说:“哦大人。兄弟们都怕你寂寞,这不。”说着,形如壮牛的部将,将一个哭哭啼啼的年轻女人推进帐篷。“大人,请你享用。”

    那女人直接坐在地上,接着双手扶地,祈求饶恕。

    哈夫根蔑视的看着女人,“你们的男人们都在战斗中死了,按照传统你本来就该为之殉难。你居然在向我求饶?”

    之后,他又遗憾的看着部将:“你是让我享乐?怕是你们已经享乐过了。”

    部将矢口否认道:“大人,自我将这个女人抓获就严加看管,我只为将她献给你。”

    哈夫根再看看那女人,昏暗的油灯下这女人确实有些姿色。他并不相信部将的话,否则这女人岂能哭得这么惨。

    “算了吧。你又不是祭司,我可不信你能真的约束自己!”哈夫根摆摆手。

    部将的眼神透露着尴尬。“大人,你真的不要?”

    “你真是个蠢货。我是丹麦的盟主,我的女人必须高贵。你把这女人带走,随你处置。反正当我们出发前,全部俘虏都会处死。”

    一听“处死”,那女人直接趴在地上,哀嚎着饶命,还有甘愿为奴之类的话。

    哈夫根掏掏耳朵:“真是恼人,把她带走,不要打扰我的清静。”

    而那部将不禁大胆询问:“大人,你的决意是认真的?我们俘虏了很多女人,我们应该将她们带回去。”

    “给我滚!”哈夫根爆呵一声,抄起自己盘中的羊腿就砸过去,接着嘶吼道:“那是一个命令!出发之前我下达命令,我的作战是报复!他们杀了我的朋友奥克森,杀了我的人,抢了我的钱。都是我的钱!听过以牙还牙吗?奥斯塔拉的俘虏不配活着!这是我的报复!报复!你懂吗?!”

    哈夫根张开那血盆大口,甚至露出了他镶嵌了黄金的牙。

    见状,那部将直接呆立当场不知说什么好。

    其实哈夫根的怒气里,也夹杂着对年轻拉格纳的恼怒和嫉妒。最大的荣誉居然被那个小子抢走了!冥冥之中,哈夫根觉得那个小子是一个未来的威胁。

    怒气也发泄了,哈夫根看着空空荡荡的盘子,故作心平气和的说:“你,再给我拿一个烤羊腿里。带着这个女人滚出去。”

    “遵命。”说罢,只见部将抓住女人的脚,如同拖死狗般,将其拖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块崭新的滋滋冒油的烤羊腿,又送到了哈夫根面前。

第205章 他不是伟大的战士而是卑鄙的妇女杀手

    丹麦的维京大军享受着他们的盛宴,大清早,海滩之上横七竖八躺着数以千计的战士,他们狂欢到了深夜,如今太阳都出来了他们仍在酣睡。

    终于,人们陆续苏醒过来。

    他们苏醒的第一件事,是往快熄灭的篝火里扔柴,再宰食些牛羊吃新鲜烤肉。

    还有一些人,将已经僵直的俘虏尸体抱起来,直接扔到海中任其漂浮。

    那些还活着的俘虏,她们衣冠不整精神恍惚,等候着可怕的命运。

    相比之下,拉格纳出于气愤,他见不得自己部下在俘虏身上享受欢愉。因为他的决意,被他的人控制的那一小撮俘虏,目前生命都得到了保障。

    次一些的就是奥斯陆佣兵控制的俘虏。本时空整个地区不存在语言隔阂,奥斯陆人纷纷许诺,会把她们带回去做妻子,并开始新的生活。这一批俘虏的情况并不算糟。

    至于别的部族,那就是一场灾难。

    出发前的一天,海滩上的大军主要的工作还是清点战利品。甭管船只够不够,各个参与作战的部族,将一部分牛羊作为贡品交给盟主哈夫根,剩下的就是自己的。

    这种时候,随军行动的那一小撮游商,当场和各路部队开展交易。

    就是将缴获的船只全部用上,也不可能将缴获的牛羊带回去。

    依靠大军的嘴巴将牛羊短时间吃掉,也是不可能。

    现在的状况可谓神奇,缴获的牛羊可是远多于军队数量的。

    哥特兰人的提议是,花钱把牛羊买到手,由他们驱赶着到南方的约塔兰高地。毕竟参战的哥特兰人各个家族,他们中就有不少家族成员,在约塔兰高地充当牧民。

    一些牛羊迅速完成了交易,还有许多则被剥了皮革。至于牛羊肉则被大规模的烤熟,作为未来一段时间的口粮。他们的逻辑是,花钱买皮革,钱都被奸诈的皮革商人给赚了。得到剥皮的机会就立刻行动,快速风干鞣制,做成御寒的皮衣,而且牛羊肉也是难得的好食物。

    如此,布洛湾开始为血水大范围的染红,空气中也弥漫着腥臭味、焦糊味,乃至烧烤脂肪的香气。

    其实拉格纳希望将自己人缴获的那一批牛羊也都带回去,奈何能带回去二十只羊就顶天了。经此一战自己的部下死了十个,还有三十多人负伤。冷静下来后,拉格纳觉得所谓毫无防备的奥斯塔拉部族,倘若真的让他们做好了充足准备再进行大战,自己会有很大损失。

    即便如此,北上扩大战果的想法他从没有忘记,只是迫于现状,自己不可能带着一百多号人就去挑战。

    船只多了一些空位置,安置被俘的那一点女人,以及缴获的一小撮羊颇为合适。

    拉格纳也开始做与盟友同样的事,即宰食牛肉,留下牛皮。奢侈归奢侈,他看到部下一票高兴的脸,也就释然很多。

    就连那些被俘的女人,也开始啃食本属于自己部族的牛肉。

    丈夫、父亲已经死了,自己本该殉难,此身却被丹麦人控制。至少,这一小群丹麦人,好像和那边的狂人温和一些。女人们的情绪稍稍有些缓和。

    拉格纳的确是把自己控制的俘虏聚集起来,向她们许诺各自都将成为“石墙”部族的一员,开始新的生活。

    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如果不想自杀殉难,那就只能以丹麦人的身份活下去。

    然而,拉格纳似乎是把哈夫根的恐怖决意忘却了。

    又过了一个狂欢之夜,太阳再度生气,又有一批死亡的俘虏被扔到大海里。哈夫根没有约束自己的直系部下,更无所谓哥特兰人自发施行的残酷报复行为。

    终归奥斯塔拉部族需要从地面上抹除,此地应该只留下一层焦炭,和敌人的尸体。他觉得自己的决意,充分诠释了丹麦盟主的权势。

    所以,出发之前还有一件事要解决。

    大清早,哈夫根的使者走近拉格纳的营地,宣告了盟主的决定。

    “什么?将她们处死?凭什么?”拉格纳大吃一惊,“我已经宣布她们我我们的人了。”

    使者根本听不得拉格纳的话,勒令说:“这是盟主的命令!难道,你们要抗命?!现在把俘虏都交出来。”

    “可是!”

    “请你立刻执行命令。我们不想等多长时间。”

    区区一介信使,就在这里狐假虎威?拉格纳可不是被吓大的。

    他昂起胸膛,嚷嚷:“那就让盟主亲自来!反正……反正我手里也没几个俘虏。”

    “好!你的话我记得了,等候盟主的雷霆之怒吧!”说罢,使者悻悻然暂且撤走。

    拉格纳获悉盟主居然连一群女人都不放过,这种事是男人做的?简直是一个疯子。

    不过就现在的状况,自己真的要袒护那些俘虏,就是和盟主明摆着对着干嘛。当然要对着干!就是对着干需要偷着来。

    拉格纳迅速把手头控制的三十个俘虏聚集起来,从中挑出五个明显年纪大的,将其安置到一边。

    其余的二十五人……

    拉格纳看到,不少女人的胳膊上基本都有着特殊的伤口和血迹。这不过是自己的部下玩的奴隶身上刻字的把戏,倘若有时间,那就是刺青了。有了这些标记,他觉得事情变得简单了。

    “兄弟们,你们都有了新的奴隶。现在听我命令,给她们的头发都剃光。”

    顿时,部众一片哗然。

    拉格纳咬着牙:“都没听见吗?把她们的头发都剃光。”

    一名壮汉实在看不下去,走上前质问:“大人,至于吗?就算是奴隶,那也是女人,剃掉她的头发简直是要了她的命。我可是要把女人带回去当第二个妻子的。”

    “你!”火冒三丈的拉格纳一只手猛然掐住部下的脖子,恶狠狠说:“你以为我不懂?现在那个哈夫根要把所有俘虏都杀死,那个家伙不要活口。听着,现在唯一能挽救你第二个妻子生命的,就是给她剃干净头发。然后,给她换上男人的衣服,套上男人的头盔。她们混在我们的队伍里,哈夫根不会亲自数我们有多少人。”

    随着拉格纳将实情告知部下,疑惑的战士们立刻着手处理他们的女人。

    由于事态紧急,这群壮汉的手法未免非常的粗暴。

    刚刚那位壮汉,他抓住自己的女人拖到一边,一手掐住起脖子捏着其脸,右手操持着匕首直接贴住她的头皮。

    女人在拼命的尖叫,双腿不停踢踏。

    “闭嘴!再不闭嘴,我现在就割断你的喉咙!”

    被这么一吓唬,女人当即安静下来。她闭上眼睛,泪水止不住的流。而她金色的长发纷纷被割下,最后基本只留下青色的头皮。

    可以说,就是这位壮汉也没有见到过女人头皮的模样。

    就在女人们撕心裂肺的哭泣中,她们一个个成了秃瓢,不少人头皮还受了伤。比起流血的伤口,她们的心也在流血。

    战场之上,拿走敌人的头盔、锁甲、斧头,等所有的武器作为缴获品非常合乎情理。拉格纳的部众只搞到很少的牛羊,却收缴了很多武器、甲胄。

    现在这些武器甲胄派上了意想不到的用处。

    那些可怜的、失了魂的女人,她们换上男人的皮甲,再由皮带约束腰身,皮带上最后挂上一把斧子。她们脑袋上还套上一副可以遮住半张脸的青铜盔。为了逼真,所有女人被强制擦干泪水后,还被人在脸上涂了一层碳。

    丧失全部头发,头盔遮住大半张脸,皮甲和男子长衫,以上种种完全遮盖住了她们女性的特征。

    危急时刻,拉格纳只能牺牲一部分,保全大部分。他觉得自己做的已经天衣无缝。

    不一会儿,就如使者所言,哈夫根真的亲自来了。

    今天的哈夫根衣着锁甲,外面披着他心爱的雪貂大衣。他的头盔还挂上了金环,以示高贵。、

    他趾高气昂而来,来得就是要兴师问罪。

    见得对方一下子来了三十多人,拉格纳给部下使了眼色,将挑选的五个老女人拉扯过来。

    哈夫根高抬起下巴,高傲的简直是以鼻孔视人:“信使告诉我,你拒绝交出所有的俘虏。”

    “没有这回事。”拉格纳木着脸回应,紧接着一个响指,五名同样木着脸的老女人,被其部下推了过来。“如你所见,我们非常遗憾,就抓到了这点俘虏。”

    “什么?就这一点?!”

    五个满脸皱纹的老家伙,哈夫根凭借本能也觉得拉格纳是在说谎。

    “对,就这一点。”

    “不对吧!”

    “哦,你尽可到我的营地瞧瞧。你瞧,我的人都在这里,如果里面还有别的女人,岂能逃过你的眼睛。”

    哈夫根看了几眼,放眼望去仅是些战士着装的人,每个家伙身上都充满了打斗的痕迹。他觉得,这群家伙又不是被阉割的僧侣,抓到年轻的女人一定会如同四月的公牛那般疯狂。对于这件事,拉格纳应该没有说谎。

    拉格纳见得情况不错,故意抱怨说:“相比于别的部族,就属我们缴获最少。”

    “真的是这样?”哈夫根看着拉格纳的眼睛:“拉格纳,西格德之子,你得到了真正荣誉,众神都看见了!众神的公平的,所以你仅仅抓了这五个老女人。”说罢,他勒令部下:“这五个人,带走。”

    且看那五个老女人,她们木着脸,被带走的时刻丝毫没有反抗。

    因为一切都商量好了。

    比起别的丹麦人,看起来这一群丹麦人与众不同。为了保护其余的二十五个族人,这五个老女人决定牺牲自己。就算奥斯塔拉部族毁灭了,还能有少量的女人幸存,还要继续奢望什么。

    最后哈夫根还撂下话:“很快,所有俘虏都将被处决。你们也准备一下吧,我们即将返航。”

    许多部族并没有拉格纳这番急中生智,那些指挥官也不敢贸然的违抗盟主的命令。他们将控制的俘虏纷纷交出来,俘虏们被迫聚集在海边,她们基本都知道了死亡的命运,陷入彻底的绝望中。

    哈夫根又勒令哥特兰人把俘虏尽数交出来,虽说有点可惜,既然盟主发话了,大家只能照做。

    唯有一批人,他们是坚决的拒绝。

    那就是奥斯陆的雇佣兵。

    这群挪威人拿出出兵前的协议,所谓但凡是奥斯陆人的战利品,不需要上缴。

    想到自己确实有过这种公开的许诺,再想到未来与挪威人的贸易还需要这群奥斯陆人牵线搭桥,哈夫根唯独放过了奥斯陆人抓到的奴隶。

    接下来,不过是一个野蛮的家伙暴戾的把戏,行刑现场拉格纳也毫无观摩监督的意思。

    因为他实在不耻于盟主哈夫根正在做的行为。

    都把别人的部族灭了,居然还要彻底消灭幸存的俘虏?!大家都在这片海域生活,做事一定要这么绝吗?

    其实哈夫根自己也不想看行刑,他给部下发了命令,之后呆在自己的帐篷里。

    账外传来尖叫声,那些可怜人,奥斯塔拉的幸存者,皆为丹麦军队斩杀。

    不同于被火葬的奥斯塔拉战士,丹麦军将被处决者的尸体直接扔到海中,而海水早已被牛羊的血水染红。

    整个世界变得猩红,一切都是那么的魔幻。

    哪怕是围观行刑的丹麦士兵、哥特兰士兵,他们内心里都觉得盟主做出了错误的决定。

    不少人开始默默的给盟主哈夫根再安上一个“妇人杀手”的绰号。

    这着实不是个好绰号。

    “大人,事情办完了。”一名部下闯入哈夫根的帐篷。

    “做完了?好!是时候返航了。我们走。”

    哈夫根刚刚出了帐篷,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只见那些被处决的俘虏都被扔到海里,有些已经开始漂浮。

    此情此景,他不禁开始琢磨,也许自己做的太过了?

    此刻,太阳又是高高挂,他下意识的张目对日,猛然大喊一句:“喂!瓦尔哈拉诸神,你们都看到了!不是我的残忍。是他们先摧毁了思维肯堡,是他们的错!所以我今天把奥斯塔拉彻底毁灭。”

    他怒吼完心情好了很多。

    拉格纳也和别的部族一样,大军开始了撤离前的最后准备。大量缴获的物资被一股脑扔到穿上,还有那些化装成战士的被俘的女人,头盔遮掩住了她们的哀伤。

    她们被勒令坐在船上,后,她们也被要求参与划桨。

    拉格纳的确将二十只羊安置在船上,他还差人紧急割了一点草,此乃绵羊海上漂的食物。其余人等,航行时期的伙食,那就是提前做好的大量烤牛肉了。

    庞大的联军短时间内就杀死了一千多头牛,五百多只羊。其余缴获的牛羊几乎都落到了哥特兰人的手里。

    联军也付出了一百多人死亡的代价,绝大多数的战死者是哥特兰人,也恰恰是他们,在战争中缴获最多。

    哥特兰人非常满意战斗后的收益,不过此地必是凶险又邪恶,那些被盟主故意处决的俘虏的鬼魂,一定会永远的哀嚎下去。有的哥特兰人开始驱赶牛羊到南方,寻找他们南边的亲戚。更多人带着新鲜的牛皮、羊皮,率先开始了返程。

    紧随其后的就是奥斯陆佣兵。

    可以说,来的时候丹麦联军组织起了浩浩荡荡整齐有序的船队,撤军的时候真可谓各奔东西。

    拉格纳见得海水都变成了红色,能把世界浸染成这个样子,也就是哈夫根这个家伙做得出来。

    船只被推回大海,拉格纳一声令下,一支小型船队开始撤离。

    “该死,我们仿佛在冥界划船。”

    “不!我们没死,这里不是冥界。”

    “可是海水都是红的,你能在别的地方看到这等场面?”

    旗舰上的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着,他们从未见识过血水居然可以浸染正片海域。

    更恐怖的事情还在后面!

    船桨拨打到一些可疑的漂浮物,仔细一看竟是无头的尸体,具体而言是女人的尸体。一瞬间,大家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尤其是那些化装成男人的女人,她们知道漂浮着的都是自己的族人,不禁放声大哭。

    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她们才意识到被人割断头发,总比被另一群人砍掉脑袋在海上漂着要好。

    故乡奥斯塔拉的火已经熄灭,热热闹闹的渔村只剩下烧焦的遗迹,以及殷虹的海湾。一切都结束了,奥斯塔拉成了恐怖的冥界。

    她们痛苦着奋力划桨,干脆扰乱了所在船只的节奏。她们,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永远不要回来。

    丹麦军队的突袭战仅仅持续了三天,加上他们在海上飘荡的时间,当拉格纳回到自己老家的时候,前前后后过了近两星期。哈夫根为首的丹麦军大部队,他们带了太多的战利品,纷纷晚于拉格纳一天回到母港老家。

    拉格纳在儒略历的五月二十五日回到自己部族的港口。他上岸顾不得洗把脸,更顾不得与刚刚怀孕的妻子打招呼,就直奔首领长屋找寻自己的父亲,迫不及待的说明可怕见闻。

    指环西格德也为之震惊。

    “一个妇人杀手?我真是想不到,狮子哈夫根,居然是这样。”

    “爸爸,那个人不配有狮子的称号。他不是伟大的战士,不过是卑鄙的妇人杀手。”拉格纳愤怒的强调。

    “那么你呢?”

    “我?我斩杀了奥斯塔拉人的首领,缴获了首领之剑。”说着,他示意手下交出一支有着宝石剑柄,但残缺弯折的剑。

    此物,西格德一看便知它的主人有着高贵的身份,以及一场血战。“哦,看来你又斩杀了一位高贵的战士,你才是英雄。”

    拉格纳继续说:“那个首领临死前恳求我放过他的两个孙女。”

    “你照做了?”西格德急忙问。

    “我放过了她们,那两个小孩是否能存活,就看神的意志。我还拯救了二十五名俘虏,我就是反对哈夫根的决意。奥斯塔拉人很勇敢,只是他们还没有做好准备就被联盟的军队击垮。我带着兄弟们打了最险恶的倚仗,那个妇人杀手哈夫根,当战斗基本结束了他才登陆,他以为胜利的光荣属于他。我保护了二十五个年轻女人,她们将加入我们。我想,她们将为我们生下一些勇敢的人。”

    “你做的不错。”西格德长叹一声,心里充满欣慰。他拍拍儿子的肩膀:“现在我要出去看看,看看你给我带回来了多少好东西。

第206章 格兰部族的逃亡与奥斯塔拉难民

    丹麦人的军事行动,北方联盟一时间一无所知!

    拉格纳的意见是正确的,倘若得胜的丹麦联军闯入梅拉伦湖,给予当地人一次重击完全可以。只要操作得当,他们可以用一天的时间施以抢掠,然后扬长而去。

    当然,给予他们的时间也仅有一天。

    一旦丹麦联盟的行动遭遇拖延,事情即刻变得特别麻烦。

    丹麦人摧毁了奥斯塔拉部族,梅拉伦部族不可能在两三天得到消息。

    但是,一些突击划船逃亡的渔民,他进入上游的水道,闯入另一个湖泊。

    这些渔民顾不得自家的财产,甚至连妻儿都顾不得。危机时刻,他们似乎是做了懦夫。

    实则不然。

    说他们懦弱的逃亡倒也行得通,他们逃到了另一片湖区,就是向当地的格兰部族的盟友们说明可怕的事情。

    整个世界的空气是澄澈的,格兰人可以看到很远处燃烧的浓烟。

    奥斯塔拉部族恍如陷入到燃烧的火山口,以至于很远处的盟友部族,已经先于报信的渔民发觉了异样。

    盟友部族纷纷以为是闹了少见的森林火灾,随着一些渔民的闯入,他们获悉了可怕的事情。

    奥斯塔拉逃亡的渔民本打算搬来救兵,结果他们的诉苦完全成了警报。

    只有五百多人的小部族,去抵抗丹麦人覆盖整个海湾的大军?

    呸!

    获悉灾难逼近的格兰人,自然而然估计到下一个遭殃的就是自己。

    所以,当丹麦联军正享受劫掠盛宴时,附近尚未遭殃的北方联盟部族,急忙收拾起自己的细软,赶着大批的牛羊,向着北方战略转移。

    至少有三个小型部族的了消息,最后多达两千人开始了相对有序的撤退。

    人们坐在牛车上,驱赶着牛群羊群。

    还有许多人划着船,沿着通向北方的小河道尽量前行,再转换为陆路撤离。

    渗透入约塔兰高地的北方联盟部族,他们在主动撤离自己经营许久的草场。许多人在埋怨,为何没有谁来阻止丹麦军队。

    有一位来自北方的商人,他叫做佛德根。

    没有错,就是这个家伙花了两磅金子的堪称疯狂巨款,买到了大商人古尔德精心订购的钢剑。

    此人的产业就是找到南方的部族,大规模购买当地人的牛皮、羊皮,以及其他的畜牧业制成品,运到北方销售以牟利。为了实现利益最大化,此人在梅拉伦集市附近的一座小岛也搭建了一些住房。

    他雇佣了三十多名当地的穷人,专职为其加工皮革,做成生活用品再高价卖出去。其实这里所谓的雇佣,近乎于使用奴隶。

    佛德根仅仅赐予他们食物和居住,就得到了他们的劳动。尤其是当大量皮革运到他的岛屿,这群人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为了一把钢剑消耗了巨大的资产,佛德根觉得自己为了一件宝物斥巨资是值得的,接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把钱再赚回来。

    对于北方的思维亚部族联盟,许多人为了更好的放牧草场,不断的向南方移民。

    他们沿着一条满是石头的河流,南下进入另一座大型湖泊。数百年后,这条石头河流的河畔,兴起了一座城市,成为未来瑞典的中南部冶铁重镇。

    许多人定居在这里,逐渐形成了耶尔马伦部族,其所在湖泊亦是这个名字。

    但耶尔马伦湖畔并非最好的放牧草场,更多的部族还在向南扩张,直到他们遇到了北上的哥特兰岛移民。

    随着哥特兰人加入到丹麦人主导的同盟里,和平关系终结了。

    五月初的时候,离开了梅拉伦集市的商人佛德根,他的小船队就进入了依旧繁荣的奥斯塔拉部族的港口,继而沿着河道继续向东,找到了格兰人的定居点。

    佛德根在格兰部族建设了自己的贸易据点,多少年来他就经营与此。他一直觉得奥斯塔拉人把定居点安置在海岸,那里距离哥特兰岛实在有些近。

    真是想不到,灾祸真的降临了。

    在西方有一座巨大的湖泊,湖光山色郁郁葱葱,扩张于此的北方联盟的人们,称呼这个湖泊叫“维特恩”,是“森林之神”的名字。

    维特恩湖有一条重要水道,河水一直流淌进布洛湾,也就是奥斯塔拉部族所在的港湾。

    此地的地理环境不错,漫长的水道两岸愣是居住了多达五个属于北方联盟的部族。

    这条水道,就是北方部族联盟天然的边疆,或者说,也是斯韦阿兰平原的边疆。过了这条河,再向南就是狭义的约塔兰高地了。

    东方浓烟滚滚,自觉大事不好的格兰人首领决意带着族人逃命。

    格兰人有着良心,首领宣布撤离的同时,也差人赶上那些奥斯塔拉逃亡的渔民,合股后继续逆流而上,通知上游的盟友们丹麦人来袭。

    上游的盟友是否转移,已经不是格兰部族关心的事的。

    “该死,十几年经营功亏一篑!你们都跑了,我可不想做丹麦人的猎物!”商人佛德根心有不甘,因为今年的生意还没好好做的,就已经被战争搅黄。

    灾祸已经降临,他紧急带着购买的数量不多的皮革,以及一大堆块状干酪,将自己安置在格兰部族商铺里的所有细软竭尽所能的搬空,开启了艰难的逃亡之旅。

    有五百多名格兰人,他们组成一支庞大的陆路行进队伍,穿梭于森林的夹缝中。

    即便是商人佛德根,他也是这支行军队伍的一份子。

    说来非常的怪异,北方联盟的商人们通常都是坐船行动的。哪怕是移民行为,船只也是主流交通工具。

    这是碍于地理原因,此地并没有一条水道能畅通无阻的进入梅拉伦湖。

    东方的港湾燃起大伙,没有人敢去侦查丹麦人在干什么,总之,从东方港湾撤回梅拉伦湖的捷径不复存在。

    撤退的人们只能选取一个折中的手段,那就是在森林夹缝中步行长达七十公里,找到耶尔马伦部族。再由那里乘船回到自己在梅拉伦的老家。

    至于那些撤离家园的格兰人以后的生活怎么办,佛德根已经顾不得了。

    佛德根的五十多人的商队,大家乘坐着二十多辆牛车,伴随着挪动的人群,磨磨唧唧的奔向耶尔马伦部族。

    大家都是知道方向了,就是在毫无路径可言的地域前进,一天走不了多远。

    事实也确实如此。

    由于还要照理多达两千头的牲畜,队伍的速度被拖累的有些慢。速度慢可是慢,佛德根丝毫不为自己的身家性命所担心。

    因为他的小商队里豢养着一批佣兵,至于格兰人,他们都是长久的朋友。

    瞧瞧这支队伍,唯一能威胁到大家生命安全的野兽,见此阵势定是避而远之。

    然而,当队伍撤离两天之后,一些衣衫褴褛的人突然出现。

    “怎么回事?!一群奇怪的人?”躺在牛车上优哉游哉的佛德根听得手下佣兵的汇报,警惕地坐起来。

    佣兵急忙说:“大人,也许我们应该采取戒备。”

    “戒备?是该戒备。让兄弟们做好战斗准备。记住,一定要守住我的财产!等回到梅拉伦,少不了给你们赏赐。”

    “遵命,大人。”

    商人的佣兵纷纷拔出自己的佩剑。那些格兰人也都操持起武器,甚至还拿出了割草的长柄大镰刀。

    大家都是迫于丹麦入侵者的威压而逃难的,突然从森林里冒出一群人,谁能保证他们不是敌人?

    一开始,只是十多人钻出树林的样子。远远看去来者普遍衣冠不整有些蓬头垢面,随着那些人的接近,其样貌已经彻底显现。

    居然有不少抱着孩子的女人!还有一些丧气的男人!更有一群没有大人看管的孩子。

    越来越多的人从藏匿的林子里跑出来,他们在林间的草地狂奔,仿佛找到了什么宝贝。

    哪怕是一群女人,她们急冲冲奔过来,也引得格兰人的矛头纷纷对准他们。

    不明就里的首领立刻命令:“男人们都到前面来,准备好盾、剑和矛。女人们,你们看管好我们的牛羊!”

    到底格兰人也是一支维京系的部族,他们人口虽少,在抵御进攻方面也是训练有素。

    那些男人、女人还有孩子,他们多半是赤手空拳,少数的拄着拐棍。待其和格兰人遭遇,当场哭喊起来:“给我们吃的。”

    不少女人跪趴在的地上,拉扯住自己的孩子,祈求持盾的格兰人施舍食物。

    她们直接诉苦奥斯塔拉的陷落,以及自己近日来的遭遇。

    “大首领,他们是奥斯塔拉人,很多人成功逃出来了。”有部众向首领紧急汇报。

    “走!去瞧瞧。”

    格兰人的首领一甩脖子,他领着十多人从盾墙中钻出来,直接蹲在一个可怜的女孩身边。而这个女人,立刻托举其襁褓中的孩子:“大人,至少请你救救他。我的孩子都要饿死了。”

    首领放眼望去,这群衣衫褴褛的家伙纷纷坐在地上,怎么看都死毫无威胁。

    “你们……真是可怜。看来我们的逃亡是正确的。”说着,首领接过那孩子,立刻吩咐部下:“给我找给乳娘来,救活这孩子。再那些干酪过来,快!”

    他的部下立刻说:“但是大人,我们手里的粮食,也不多!这些奥斯塔拉人,你不觉得太多了吗?”

    首领确实动了恻隐之心,他暂且将襁褓里的孩子还给孩子的母亲。他站起身后,看到了可是坐在草地上的大量人群,“啊!我怎么觉得,你们……比我的人都多?!”

    一瞬间,格兰人的首领觉得自己的善心需要适可而止。毕竟,他们是盟友,但不是自己的部众。

    即便作为盟友,那也是建立在奥斯塔拉部族还存在的基础上。如今这群难民的家园已经毁灭,格兰人有何义务供养他们?

    给难民每人一点干酪,已经是恩惠了。

    除非,自己的部众里,有男人愿意立刻接纳难民中的女人成为新的妻子。

    格兰人奉首领的命令,将这群难民聚拢起来,尔后有人扛着一小麻袋而来。

    首领站在一辆牛车上,以一副望着的姿态,面对一片难民大吼:“现在,我赐予你们食物,都过来领取吧。”

    一瞬间,饥饿的难民纷纷涌到这牛车旁,紧接着,首领亲自播撒起麻袋中的干酪块。

    就好似狼群撕扯猎物一般,饥饿的人们彰显出凶狠的本性。为了珍贵的粮食,难民们真就是凭着本事争抢。

    年幼的孩子在嗷嗷大哭,孩子的母亲在尖叫,叫嚷声喊骂声持续不断。

    那些逃亡的伐木工,他们竭力抢到食物,第一时间就往嘴里塞。

    有的女人抢到一块干酪,即刻就有别的人试图夺走。

    混乱的场面惹得站在高处的格兰人首领咬紧牙关。瞧瞧这群饥饿的人,为了吃的,他们居然敢撕咬同族的手指,以抢夺那点干酪块。

    混乱之中,一个灵巧的身影钻入胡乱的人群。

    她是两姐妹中的姐姐,即便腿部有伤,有了填饱自己和妹妹的肚子,只好以土拨鼠一般,贴着地钻进去。她挨了一些踩踏,抓到三个不大的干酪块,就往自己的衣服里塞。

    女孩没有贪心,她知道继续赖在这里,不是被人看到怀揣食物惹来争抢,就是被同族人踩踏而死。

    妹妹呆坐在地上,微风吹拂她的金发,金丝在湛蓝的眼睛前晃动。她毫不关心不远处的混乱,因为饥饿她已经有些精神恍惚。终于,她看到一个灵巧的身影笑嘻嘻的回来了,精神也振奋起来。

    是姐姐!

    女孩左看右看,悄悄从怀里拿出一小块干酪,警惕的又看看左右:“快吃。被别人看到,他们一定会来抢。”

    妹妹二话不说,抓起这一小块就往嘴里塞。虽是有些臭臭的感觉,两个女孩因为饥饿已经将它完全忽略掉。

    两女分食了一块,仍旧有两块被姐姐揣在怀里。哪怕姐妹俩依旧饥饿,为了以后的日子,在找到安全之地前只能省着吃。。

    现在,已经没有人因为两姐妹是首领的孙女,再对她俩施以尊重。或者说,已经没有谁注意到,首领家族居然还有成员幸存。

    “姐姐,接下来怎么办?我还想继续吃点。”

    “不行。我们还要留点吃的到耶尔马伦的港口。”姐姐抱着妹妹,安慰说。

    “我们……能到吗?我没有去过那里,我……本来连咱们的海湾都没出过。”

    “我也一样。亲爱的,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了。但愿我们可以最终到梅拉伦,在那里碰碰运气。也许,梅拉伦的首领会收留我们。”

    “梅拉伦人……真的?”

    “当然。”姐姐的小手轻轻掐住妹妹的脖颈:“我们是奥斯塔拉首领家族的女人,他们会照顾我们的。以后,等我们长大了,结婚生下儿子,我们的奥斯塔拉就复兴了。”

    姐姐的话,妹妹实在听不懂。

    其实,在灾祸之前姐姐也不会说出这样成熟的话。哪怕姐妹俩一个九岁一个七岁,灾祸的威逼下,姐姐被迫成了“懂事的大人”。

第207章 格兰人的抉择与仁慈

    当奥斯塔拉受袭的时候,七百多人逃进了森林。

    难民中以女人和孩子居多,也有一部分懦弱的男人,更有一批早住在林间小屋的伐木工。

    难民没有多少时间收拾细软,他们携带的粮食不多,普遍连炊具都没有拿。

    所有逃出来的人,纷纷在森林中聚集起来。一群带着孩子的女人,推选起林子里的一些伐木人担任临时的首领。家园已经毁灭,接下来该去哪里?

    一番商量后,许多人提议去梅拉伦部族。

    因为人人都知道,整个联盟里当属梅拉伦人最为富有!何况,或许当大家到了梅拉伦,盟主会因为丹麦人的进攻勃然大怒,带领大军进行反攻,奥斯塔拉人失去的家园也能夺回来。

    人们幻想着这样的结果,不断的自我安慰。

    现实仍旧残酷艰难。

    要去梅拉伦部族,必须首先赶到耶尔马伦部族,从那里上船后横渡整个梅拉伦湖。

    难民中,有的人带着一些盘缠,有的人麻布口袋里还有一些生活品。

    更多的人,在多日的跋涉中不是衣服磨开口子,就是靴子磨烂。

    到现在,那两个小女孩的皮靴几乎损坏了。

    自从被丹麦人放跑后,姐妹俩沿着之前逃亡的路径,找寻自己遗失的行囊。

    当她们发现落在草丛中的麻布口袋,遗憾的发觉里面的陶土炊具已经坏掉了。总之口袋里还有一些燕麦,她们却已经无法煮麦子吃,唯有强行干嚼。

    两个孩子孤独的在危险的树林中跋涉。

    万幸的是口袋里还有两支防身用的匕首。到底她俩也是维京人,年纪较大的姐姐折断树枝,以匕首削出锋利的刃,以此作为行进的拐杖与防身的短矛。

    她们最怕的就是林中的野兽,索性姐姐可没有忘记钻木取火的本事。

    就在树林里过了两个夜晚,不知走了多少路,她们终于找到了已经聚集起来的人群。到了这个时候,女孩已经断粮,其他的族人的情况更为糟糕。

    那些掉队太久的人,他们注定要死在树林里,成了狼或是熊的食物。

    即便是聚集起来的人们,大部分完全是凭着求生的毅力继续前进。甚至已经有人吃了可疑的蘑菇,当众口吐白沫不停抽搐,不一会儿就不动了。不管是昏迷还是死亡,其他人真是爱莫能助。

    两个孩子以麻布的罩袍罩住脑袋,她们脏兮兮的模样,已经破损多个口子的衣服,完全遮掩了她们本身的身份。

    甚至连逃亡的族人们都无法甄别两个孩子的身份。

    她们也一直在掩盖自己的真实身份,生怕被几近疯狂的族人控制住后,从自己的麻布口袋里把所有的钱搜刮出来。

    一小包钱财和仅存的几块琥珀,那是姐妹俩到了梅拉伦部族后保命的东西!

    现在,两个孩子坐在草地上互相依偎,等候着大人们的举措。

    一番疯狂的争抢后,的确有人当场被踩踏而死,还有的受了重伤。

    更多的人因为太过于虚弱,根本没有抢到哪怕是一点干酪渣滓。

    格兰人的首领依旧站在牛车上,面对着依旧乱糟糟的难民们奋力疾呼:“你们本是我们的盟友,现在我们格兰人已经尽了盟友的责任。我赐予你们一顿饭,之后的事情就是你们自己的,我已经仁至义尽。”

    一瞬间,本以为找到了救命稻草的人们慌了神。

    那几名仗着身强力壮、成了难民队伍天然领导者的伐木工,就是他们在争抢中吃的最多。

    现在也是这几人匆忙涌到趾高气昂的格兰人首领面前呼吁:“大人,我们恳请你,看在以往的关系上,再赐予我们一些食物。至少,要让我们平安的抵达耶尔马伦人的码头。”

    首领态度依旧,“看起来你们的首领已经战死。你们几个是男人,居然背弃了自己的族人,你们凭什么活着?来人!将懦夫斩杀!”

    首领看得出这几个家伙是领头的,虽是都是盟友,如今自己并不需要他们。冷血的说,除了这群难民中有姿色的年轻女人可以收编进部族外,其余人的死活,格兰人凭什么去关心他们?

    伐木工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还有哀嚎,就被严阵以待的格兰人战士,以长矛当场戳死。

    可怕的场面为其他难民看到。

    不远处的两姐妹,她们看到了喷血的恐怖场面,不禁双双死死抱在一起。

    “姐姐,这些人不是盟友吗?他们怎么会……”

    “亲爱的,不许哭不要看。我们永远都在一起。”

    许多难民,大家觉得格兰人所谓赏赐的干酪,怕是最后的晚餐。慌乱之中很多人,尤其是抱着孩子的女人下意识的开始逃避,生怕被这群失去理智的“盟友”斩杀。

    不一会儿,约莫五十名武士,他们将盾背在后背,剑和斧也插会腰带。

    他们奉命走进走进难民群中,旋即开始近身检查所有的难民。

    很快,一些年轻的女人被甄别出来,哭哭啼啼的被带走。

    更有一些抱着孩子的女人,只见武人命令母亲抛弃自己襁褓里的孩子,或是年纪不大的孩子,强行就要将她带走。不忍骨肉分离的母亲死死拽着孩子,更有甚者,张嘴就撕咬起武人的手。

    本是刚刚看到血腥场面精神被深深刺激的女人,现在,她们在竭力保护自己的孩子,哪怕自己被格兰人带走,也必须带着孩子一起走。

    但格兰人的首领并无这方面的意图。

    首领派遣的五十名精壮战士,就是勒令他们在极短时间内,于难民中甄别出年轻的女人,以及快要长大的少女。

    格兰人必须趁着夏季的温暖期,迁移到一片新区域建设新的定居点,以挨过不久后的严冬。

    部族人员手头的余粮本就不多,因为他们几乎都是牧民,生产资料全是手头的牛羊。平日里,他们的食物也主要是牛奶制品,和部分与梅拉伦人、耶尔马伦人交易的麦子。牛羊被迫赶路,所以这段时间就不要奢望牛羊依旧能稳定产奶。

    牛羊就是部族赖以生存的根本,为了自己的部族,首领可是舍不得宰杀任意一头牛,去帮助全部落难的奥斯塔拉人。再说了,就算是宰食牛羊,肉与血也是第一时间供应自己的族人。

    否则,死的就是格兰人。

    格兰人首领只打算在难民中拯救一些年轻女人,收编入自己的部族。至于别的人,他们都不值得拯救。

    现在,格兰人武士对难民的甄选现场,恍若是选奴的市场。

    大难不死的两个姐妹依旧蜷缩在一起,她们仅仅抱着不知如何是好。她们觉得格兰人已经不是盟友,和偷袭的丹麦人已经差不多一样了。

    姐妹俩期待这格兰人赶紧消失,这样,两人带着有限的食物,再在行进路上,抓一点虫子,甚至抓获一只土拨鼠,应该可以挨到耶尔马伦部族。

    到了那里,一切安全!

    终于,一名格兰人战士注意到了两个蜷缩的孩子。

    虽说两人都是麻布罩头,竭力装作不存在的模样,然而罩头无法掩盖住姐妹俩的金色长发。

    战士走上前,毫无征兆的撩开麻布。

    “两个女孩?很好,一个较大的女孩。”战士喃喃自语一番,一支大手突然伸过去,掐住姐姐的下巴。

    女孩痛苦地呲着牙,流的热泪弄湿了战士是手。

    “你是一个漂亮的姑娘,你也很幸运。现在跟我们走吧。”

    战士欲将姐姐拽起来,此刻妹妹直接扑了过来,紧紧抱住姐姐的腰。“不行,你不能带走她。”

    此刻,姐姐也在竭力的挣扎,危机之中,她照着战士的手张嘴就咬。

    “啊!”战士尖叫一声,下意识的扔掉手里的女孩。出于作战的本能,他挥起拳头就要揍过去。

    终究在见到两个女孩紧闭着眼睛抱在一起,拳头也松弛下来。

    战士捂住增添一行牙印的手,怒气冲冲道:“喂,女孩,你想死在这里吗?我可以救你,但是救不了你的妹妹。现在跟我走,否则你很快就会被狼吃掉。”

    “不行!我们要死也一起死,我们不做你们格兰人的奴隶。你们和那些丹麦人一样,根本不是我们的盟友。”

    姐姐的话可是冒犯到这名战士,只见此人蹲下来,木着脸就给姐姐一记耳光,将其完全打倒在草地。

    “你居然敢说这样的话,亏你有些姿色。给你一个巴掌是警告你,现在跟我走。”

    捂着脸侧卧在草地的姐姐,完全展露着杀人的眼神。妹妹急忙扑倒姐姐身边,结果一个不注意,妹妹的身子触碰到姐姐的膝盖。

    谁能知道,女孩的右膝已经成了碰不得的地方。

    “啊!疼啊!”

    女孩尖叫一声,痛苦的轻轻撩开自己磨损得非常严重的裙子,暴露出已经在流浓水的膝盖。

    见到这一幕,本是欲将女孩如拎野鸭那般带走的战士,完全停下了脚步。

    他骂骂咧咧道:“真是个愚蠢的小孩。有些姿色就是有伤,我们可没有药来救你,很快死亡就会找上你!”

    然后,这战士居然离开了。

    坐在草地上的姐姐咬紧牙关,她双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右腿,以缓解膝盖的疼痛。见得那武士已经走远,她又努力装作一副没事人一样,竭力摆出一副温柔的面庞安慰哭成泪人的妹妹。

    她擦拭着妹妹的脸:“没事,我没事。我说过,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可是,你的膝盖。”

    “没事,我没事,我们都会没事的……”

    甚至姐姐都没有想到,自己受伤的膝盖居然开始流脓了。这可不是好事!

    虽然不知道确凿的原因,女孩可是明白,有些人的伤口流淌恶臭的脓液,倘若不能得到及时的救治,伤者很快还会浑身发热,最后痛苦的死去。

    这就是伤口感染引起的败血症,也是各种部族战斗后受伤战士的主要死因。身处于南方边陲,姐妹俩都知道这个伤口的严重性。

    事到如今,姐姐已经不害怕死亡。她觉得也许自己无法挨到耶尔马伦部族,不管怎样,自己这条命也许要没了,至少要保住妹妹的命。如果可以,最好把妹妹托付给善良的人,无论如何,不能做奴隶。

    格兰人在难民中挑选了四十多人,其余人等都被他们放弃了。

    一直处于格兰人阵营里的商人佛德根,他一直在监视这群家伙的作为。

    到现在,佛德根已经看不下去了。

    他觉得,格兰人完全在诠释什么叫伪善。

    佛德根带着几个随从,直接走近依旧站在牛车上趾高气昂的首领面前。

    “我的首领,你应该把所有的难民都救下来。我看到,你只是拉扯过来一些年轻的女人。其他人呢?你就看着他们饿死累死?”

    首领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见对方对自己爱答不理,佛德根咬了咬牙,直呼首领名字:“奥克!你这是伪善,你以为救了一些人是光荣的吗?更多的人都要死了!你明明有能力救他们。”

    被这样批评,首领可就不乐意了。

    首领直接跳下牛车,一张老脸几乎贴到佛德根的脑门。“你说我伪善?你懂什么?!”

    说着,他的唾骂喷了佛德根一脸。

    “你!你身为首领,难道不希望部众更多吗?你现在完全有能力收留这些奥斯塔拉难民。这么多年了,你还是甘愿做一个小部族的首领?”

    “你,根本什么都不明白!”首领气冲冲反驳道。

    “我明白的,你就是见死不救。你有那么多的牛羊,宰食一些喂养他们。你的部族很快就能突破一千人,难道你就不希望自己在联盟里有更大的话语权?”

    “不,你还是不懂。”首领撇着嘴,批评道:“我们也在寻找新的定居点,我们可没有那么多的给养。你说,我要宰上几头牛喂他们?凭什么?很多女人的丈夫战死了,她们就该去殉葬!我从其中挑选一些人,要用我们紧张的食物喂她们,已经是我最大的善良。你居然说我是伪善?好啊,佛德根,你是仁慈的,你来拯救所有人。”

    “我……”佛德根当场愣住。

    首领继续穷追猛打:“你不是也跟着我们逃命吗?你有粮食吗?有了就给难民吃,去救活所有人。没有粮食,你如何救他们!要不,你用你拉车的牛犒劳他们。”

    此刻,佛德根看看散坐一地的难民,他实在是力不从心。

    佛德根情绪缓和下来,长叹一声说:“对不起,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也许,只有大商人能救活他们。”

    “你也知道自己的能力。我的朋友,我还以为你忘了自己是一个商人!记住,你只是一个商人,做好自己商业上的事!我可不同,我是一名首领。我身为首领,必须在保护我的人活命的条件下,再谈救别人的事。”

    冷静后的佛德根稍稍思考,他寻思着,倘若闹了灾荒,自己也肯定是囤积食物,优先养活自己的家人和仆人。若是到了危机时刻,即便是忠心耿耿的仆人也要给抛弃掉。

    这就是现实。

    换位思考,佛德根估计,倘若自己是格兰人首领,估计也能做出类似的所谓“绝情”的事。

第208章 奸商与奥斯塔拉人的第二次苦难

    毕竟佛德根不是首领。

    身为一介商人,在梅拉伦集市晃荡的时候,他乐意给脏乱街道上乱窜的那一小撮可怜的乞丐一些铜币,以获取施舍时的满足感。

    有了以往施舍的经历,佛德根无法忽视掉静坐等死的难民们。

    他可不是那种可以为了施舍有意倾家荡产的所谓圣人,他只是单纯的享受施舍带来的满足感。

    现在,他也无法目睹一群盟友的难民凄惨死去。

    救他们?怎么救?

    难民们需要食物!如今唯一能迅速获得的食物,就是格兰人手里的牛羊。

    格兰人的态度非常坚决,他们不会慷慨拿出自己的财产。

    不过,如果用钱来解决这个问题,那就不是问题。

    佛德根确实动了恻隐之心,他闭上眼睛想想,突然想到倘若因为自己的帮助,就会有一小撮难民跑到了梅拉伦,告诉当地人是谁是救命恩人。

    佛德根觉得,自己在商人中间,应该会落得一个好名声。毕竟,大家聚敛了很多财富,都是“乐善好施”的。

    他自然而然想到了大商人古尔德,正是想到了这个老家伙,他突然间想到了在闲聊中,从古尔德那里获悉了一个计划。

    突然间,仍犹豫不决的佛德根狠狠跺了跺脚,面对着格兰人首领,态度坚定的说:“我决定了,我要竭力救人,我要把难民尽量带到安全的所在。”

    “啊?你这是图啥呢?”首领张着大嘴一脸疑惑的问。

    “图啥?图的就是一个名誉,还有一个秘密。”

    “哦,那你真是一个仁慈的人。也许你觉得自己可以收拢他们,然后自己去做奥斯塔拉人的新首领。”

    “谁知道呢?”佛德根耸耸肩,“对你,我只有最后一个要求。”

    “说,什么要求。”

    “我要一些牛。”

    “你!”首领当即一脸青筋:“你就是馋我的牛,你真是个恶人。”

    “哦,息怒我的朋友。”佛德根故意敞开自己的袍子,展示精致的皮带上挂着的麻布包:“你瞧,我会付一个好价钱。我的朋友,你到了新的地方开辟定居点,一定也缺钱。”

    艰难时期最重要的是食物和衣服,格兰人首领捏着下巴,考虑到进驻新的领域拓荒,势必要开始和耶尔马伦人打交道,那种时候没有谁会嫌弃钱多。

    首领打量一番佛德根,故作为难的说:“我可以卖给你一些牛,只能卖给你一点点。”

    “那也行。”

    现在正是敲竹杠之时,首领闭眼一想道:“这群难民的人数太多,依我看他们每天都能吃掉两头肥牛。很抱歉,我只能卖给你两头。”

    “你!居然这么吝啬。”

    “一头牛我定价两枚金币,或者是二十枚银币。”

    “啊?这么贵?我五个银币都能买你一头牛了。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配合。你这是在抢钱。”佛德根气氛道。

    “抢钱?”首领吹着自己的胡须亦是做出愤怒的表情,他把脸凑过去威胁说:“危难时刻,我们完全可以把你的商队劫了。你瞧,我并没有下令这么做。佛德根,趁我现在仍是仁慈的,你不要惹怒我。”

    “你!”再看这个老家伙瞪大的眼睛,佛德根只能认怂。

    佛德根的商队,那些牛车还拉着一批的牛皮、羊皮,车队里更有自己随身携带的盘缠。

    还有自己腰里的宝贝的剑。

    倘若惹恼的格兰人,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化身成为与丹麦海盗一模一样的存在。

    认怂的佛德根乖乖拿出四十枚银币,从格兰人手里牵走了两头有些瘦的老牛。

    宰食两头老牛就能救活所有难民?那是不可能的。

    格兰人把难民里身体素质最好的那些年轻女人带走,剩下的仍有一批身体状况欠佳,只要吃上一两顿饭就能最终活命的人。

    佛德根亲自这便亲自走进难民。

    他看到了,一些母亲怀抱着她们的儿子、女儿。母亲一脸痛苦与无奈,嘴上嚷嚷着救助。孩子的眼神则是空洞的不知所措的。

    佛德根站在难民中间,他眉头紧锁露出深深的皱纹。

    他的佣兵首领匆匆走来,汇报说:“大人,还有很多带着孩子的女人,一些无助的小孩,都要带走吗?”

    “带走?说得轻巧,我们救不了全部。”

    “那么……”

    “你带着兄弟们,尽量把难民聚拢到我这里。还有,再带几个兄弟把那两头牛宰了,立刻开始烤牛肉。”

    他部下立刻传达金主的命令,感觉遇到大善人的难民,也纷纷挪向这位衣着华丽、被许多战士拥护着的高贵者。

    饥饿、疲惫依旧左右着难民的精神,他们坐在地上不断的苦苦哀求贵人赐予一些食物。

    这时,佛德根急忙笨拙的拔出他精美的佩剑。剑锋嗡嗡一响,战士们在佩服金主的好剑同时,难民们纷纷安静下来。

    他高举着剑,仿佛自己是一名战士,就是大肚子与形象完全不符。

    “你们这些奥斯塔拉人,我只能拯救你们中的一部分。你们中可有带着钱财的人?带着钱的跟我走,我可以赐予你们烤肉。”

    好像难民都没听明白似的。

    佛德根再度大吼:“带着银币的,跟我走!我卖给你们烤肉!”

    钱?其实很多奥斯塔拉人确实是带着一些钱逃命的。

    甚至有一些人,麻布口袋里可能还有十多枚银币。

    只是部族里最富有的那些人,往往也都是最勇敢的。他们用钱购买和制作的皮甲、锁甲与五花八门的武器。一些族人甚至花大价钱制作了弓。

    毕竟在北欧世界,当前的时代优秀的弓匠太少,制作一把单体橡木弓和一些箭矢,都要花不少钱。

    发觉可以用钱来买肉吃,纵使支出的钱再多,烤肉是实实在在吃进了肚子。

    这个有些肥胖的商人,不管怎样都比那些格兰人仁慈太多。

    包括那一对姐妹在内,在获悉可以用钱买吃的,姐姐恍若瞬间忘却了腿疼,艰难的拉起妹妹,就跟随着挪动的人群。

    然而,还有许多人,他们手上并没有钱,他们已经一无所有。

    为了活命,他们也爬起来,试图趁乱抢一块肉啃啃。

    约莫三百人跟着佛德根走,面对如此多的难民,他坚信这里面肯定有想吃白食的。

    除却意欲吃白食者,其余人的身上是否带了很多钱呢?根据以往对奥斯塔拉人的了解,佛德根相信莫看这群受难的人非常可怜,搞不好他们一个个都带着沉甸甸的银子。

    商人嘛,在商言商。

    因为一场骚动的结束,戒备的格兰人松弛下来,这时候天色也有些晚了,继续赶路并不是好选择。

    格兰人就地扎营并点燃篝火,一些族人更是趁机驱赶着牛羊突击放牧。

    另一处树林的边缘,佛德根在此建立营地。

    除却那些死在踩踏事件中的难民,大部分人聚集到他的“烤肉铺子”前,眼巴巴的看着置于火苗上炙烤的牛肉,不停流着哈喇子。

    在佛德根的授意下,他的人对牛肉的处理非常的彻底。

    作为苦劳,他的卫兵拿走了两头牛身上最好的肉,其余的乱七八糟的可以吃的部分,皆放在火上炙烤。

    哪怕是散发着强烈内脏气味的牛肠子,如今,它也成了可以供人活命的香饽饽。

    甚至还有牛血。

    天色逐渐暗淡,牛肉也开始陆续烤熟。再看看现在的局面,哪怕是抱着孩子的女人而今也成了恶鬼。

    饥饿之下人会失去理智,佛德根估计,倘若不是自己的部下皆剑盾在手,哄抢早就发生了。

    他确实给部下下令,但凡有试图抢掠者,无论是怎样的人,立刻处死毫不姑息。

    蓬头垢面的人们,眼巴巴的看着飘香的牛肉。站在最前沿的有一群女人,她们的布裙磨损的很厉害,暴露半截的腿部也满是伤口。

    她们如今已经忘却必须遮掩住身子,她们的脑袋里只想着吃肉。

    一名战士奋力抓起一根木棍,这上面可是串着约莫三十公斤的烤肉,仅从外部来看,肉已经烤熟。

    见状,佛德根立刻发号施令:“肉已经好了。带着钱的人走过来吃肉!卫兵!让她们亮出钱财,只有带钱的放行。”

    于是乎,开始有女人亮出自己的钱袋子,里面有着一些银币,第一个食客被放了进来。

    她走近趾高气昂的佛德根面前,拿出自己的十多枚银币,弱弱的问:“大人,这笔钱够吗?我……我还有两个孩子。”

    “你?”佛德根爽快的收了钱,示意手下割下两个拳头大的烤牛肉。

    面对这块肉,女人脸上充满了难色:“这……大人,能再给我点吗?我要去梅拉伦,我还要去耶尔马伦雇船,我需要些钱,我需要多一些的食物。”

    “更多的肉?不行。”

    “哦!大人,看在我们都是盟友的份子上。”说着,女人直接跪下来。

    看到她苦楚的脸,佛德根动了恻隐之心。但是看到那些虎视眈眈如同饿狼的眼神,他也冷酷起来。

    毕竟肉就这么多,倘若格兰人给的是两头肥牛情况还好,明明就是两头瘦弱老牛。

    再说了,自己的三十个护卫的武士,倘若不给自己人好待遇,他们会不会造反呢?

    越是这么想,佛德根越是觉得格兰人的决策是多么的正确。

    这个时候,必须冷酷。

    见得他无动于衷,女人的嘴也臭起来:“你好像是梅拉伦商人。只有你们梅拉伦人才这样,你们简直就是奸商。”

    “奸商?算了吧。”佛德根持剑对准她的脸:“我可以给你更多的牛肉,但是你和你的孩子,都要做我的奴隶。”

    此话无疑是晴天霹雳!

    “我们不是盟友吗?你不该给我们这样的待遇,不该让盟友去做奴隶。你们梅拉伦人不能这么狠心。”

    “不!我是仁慈的。你的这点钱只够买这点肉。你想吃更多的牛肉?可以啊。我甚至还能把你送到梅拉伦的港口,这不是你希望的吗?如果你给我一千枚银币,我能全程护送你,可惜你只有十五枚。

    我不会要求你做奴隶,但是未来的几年你和你的孩子都要为我做事,之后我可以还你自由。

    我觉得这个交易很公平。难道你选择现在就饿死?那几个带头的男人已经死了,格兰人不打算救你,只有我可以救你。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毫无姿色可言,佛德根说狠话的同时,也是抱怨那个格兰人把长得漂亮的女人全带走了。

    女人丝毫不领情,她拿了牛肉愤愤道:“我不会做你的奴隶!你是一个奸商!”说罢,她转身狠狠啐了一口痰。

    看着此人倔强的模样,佛德根心里腾起一团火,眼皮也不住的跳。他恨不得当场戳死这个对恩人不敬的女人。

    奸商?为难时刻钱还是钱吗?饿死了,就是坐拥一座金山,能在冥界享用吗?

    那女人离开后,第二个女人被放进来。

    这女人更加大方,居然掏出了二十个银币,面对自己苛刻的牛肉供应量,她毫无怨言。此情此景佛德根如何不震惊?看来自己确实是一个大奸商。因为格兰人提供的一头老牛也才二十个银币。

    佛德根有些惊讶于难民手里藏匿着不少钱财。

    有十多名女难民拿到烤肉退走,她们先是把肉分给自己饥肠辘辘的孩子,然后自己吃剩下的。

    那两个女孩背靠大树坐着,眼巴巴的看着这慈祥的一幕,眼神里满是羡慕。

    妹妹嘟囔说:“姐姐,要把我们也去买点肉吃。”

    “不,亲爱的。我们太弱小了,要等到最后。”

    “为什么?我很饿。”

    “再忍忍,我们再看看情况。”说这话的时候,姐姐被罩袍遮掩的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打磨得晶莹剔透的高档次琥珀。

    陷入极度的饥饿,人往往失去理智。

    很多穷困的难民,纵使是一些女人,她们或许打不过持剑的战士,对付自己同族的女人怎就不行。

    骚乱来得毫无征兆。

    几乎是一瞬间,那些手持牛肉的女人和孩子,就成了众矢之的。

    人们开始尖叫,争抢引得她们大打出手,顿时哭声喊声一片。

    突如其来的混乱让古尔德也大吃一惊,而接下来的事更为疯狂!这群饥饿的难民,他们见到难以抢到一块肉,就开始冲向烤肉现场。

    现在,已经没有人畏惧战士的剑了。

    “该死!防御!快防御!来一个刺死一次!”佛德根从未见过这般狂野的场面,他的卫兵们也是大吃一惊。

    战士的本能作用于卫兵的脑袋,现在敢冲击烤肉摊子的都是敌人。

    争抢食物的人,或是被盾打倒在地,或是被剑当即戳死。

    这群职位佣兵,干的就是杀人的活计,办起事来总是干净利落的。

    但也架不住难民人多,仍有一大群人冲向了烤肉摊,无所谓火焰的炙热,开始枪托烤肉。

    见此状况,佛德根也发了狠,当即下令:“兄弟们,将所有抢夺者全部斩杀!他们已经不是难民,他们都是要抢掠我货物的敌人。兄弟们,等到了梅拉伦,每个人都能得到一枚金币!”

    接下来,就是卫兵的疯狂。

    他们成为高效的杀戮机器,一时间,佛德根的营地一片恐怖。

    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血水也渗透进了草地。

    牛肉?不!所有的烤肉摊子都垮掉了。还有的被刺中的难民掉进了火坑,很快变化了狰狞的着火的人。

    “姐姐,他们怎么了!我好怕!”

    “该死!我们快躲躲!”生怕陷入混乱不明不白死掉的姐姐,拉着妹妹躲在大树的阴影里。

    两姐妹又是大难不死,同样没有遭殃的,正是那些没有参与到哄抢行动的难民。

    见得哄抢已经被最暴利的手段遏制住,气急败坏的佛德根大声命令:“兄弟们,适可而止!你们把尸体都抬走,我们的烤肉继续卖!”

    还活着的难民陷入惊恐中,夕阳下尽是他们呆坐的身影,很多人觉得自己即将被斩杀,完全不知所措。

    很显然,商人并不想继续施展暴力。

    尸体纷纷被抬走,一些已经被烤糊的牛肉,被从火堆里翻出来。

    持剑的佛德根摇摇晃晃,在五名佣兵的护卫下,走近惊恐的难民。

    他低沉的嘶吼:“现在,捣乱的人已经死了。你们呢?是想活还是想死?想活命的,带着钱来。不管多少钱,我卖给你们的牛肉。记住!再敢哄抢,当场刺死!”

    原来是这样?一些一度吓傻的难民,拿着钱踉踉跄跄的涌过来。

    毕竟,是真的饿呀!

第209章 卡洛塔与艾尔拉

    难民的数量锐减了不少,而且,佛德根的卫兵在搬运尸体的时候,顺便又在尸体身上搜刮到了一些钱。

    剩下的难民变得非常好管理,然问题也来了,这群人并不富有,剩下多是些带着孩子的穷困的可怜女人。

    她们多是非常饥饿的,手里也基本没钱,她们无所谓地上的殷殷血迹,也畏惧战士的剑,唯有一双双眼睛盯着烤肉。

    有五十多名女难民花钱买到了肉,她们很有骨气,佛德根也不想为难她们。这些女人声称,就是中途饿死,也坚决不给佛德根做奴隶。

    虽说佛德根一直在辩解,不过是带她们去自己的皮革作坊做几年工人,期间还有吃有喝。

    然而,见到刚刚可怕一幕的她们,根本不听佛德根这一套。她们拿了肉后,除却谩骂奸商外,再给佛德根安一个屠夫的名声,闹的佛德根也非常无奈。

    明明是这群难民自己爆发骚乱的,一群人趁乱主动袭击,自己的自卫也算屠夫行为?

    至少,现在不存在哄抢的可能性了。

    香起飘进了林子,那两个大难不死的女孩,被这香气所吸引。

    姐姐弱弱探出头,见得现在的状况终于长舒一口气。

    “亲爱的,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是去……买肉吗?”

    “当然。走吧。”

    说罢,姐姐拉扯着妹妹,开始一瘸一拐的向重新做好的烤肉铺走去。

    见得两个小孩走来,卫兵又采取了戒备。

    因为金主的决意是绝对的,任何试图抢夺烤肉者皆是强盗小偷,这种人在任何地方都是要被处于极刑的。

    一名强壮的战士不怀好意的拦住两个孩子。

    “站住!你们想吃肉?有钱吗?”

    “有!”姐姐勉强说道。

    “先把钱亮出来,让我看看。”

    姐姐无奈,只好拿出自己保存很好的小麻布包,她拉开绳子,亮出里面的金币、银币与琥珀。

    夕阳根本无法遮掩金币那漂亮的光泽,何况还有打磨得几乎成了完美圆球的琥珀!

    卫兵绷着嘴,伸出右手:“给我一块琥珀,我放你们过去。”

    “你!”姐姐呲着牙,碍于自己身子的虚弱,只得交出一块琥珀。

    这时候,有士兵大喊:“博德森,你在干什么?让那两个小孩离开!”

    “不!我的兄弟,这两个孩子有钱。”

    “哦,那就放进来吃肉。”

    “快走吧。”说罢,此佣兵还拉下女孩的罩袍,发觉到居然是两个女孩。

    女孩掌握着一包金银珠宝?真是不可思议。

    不由得这个佣兵狐疑,姐姐拉扯妹妹,继续忍着腿疼竭力跑开了。

    两个孩子虽然因为长时间的奔波闹得浑身脏兮兮,当她们拉开头上的罩子,就露出了她们的金色发辫,以及辫子上漂亮的银发卡。

    见到突然跑来两个孩子,已经在啃肉的佛德根也吓一跳。

    “两个女孩?你们两个有钱吗?”佛德根瞪着眼睛狐疑,并下意识的观察两个孩子的脸。“哦?你们两个倒是不错的孩子。很不错……”

    听得这话,姐姐明明站在火苗前,突然感觉一阵恶寒。

    佛德根也注意到了两个孩子头上的发卡,他估计到了一般的小孩岂有这样的装饰?她们应该是有钱的。

    “想吃肉吗?”他故意问。

    此刻,妹妹竭力的点头,弄得姐姐有些不自在。

    “让我看看你们有多少钱。”说着,佛德根眼神示意自己的部下,垂下的左手也伸出四根手指。

    很快,有四名武士突然站在了两个女孩背后。

    见此情况姐姐着实也吓了一跳。

    “你,是想控制住我们?”

    “不。”佛德根摇头否认,“先让我看看你的钱。”

    “好……好吧。”

    姐姐打开了自己的口袋,里面的金币和球形琥珀给予佛德根的完全就是震惊。

    “这些钱,能买到一些肉吧?”女孩警惕的问。

    “哦,当然可以买到。你先把钱给我。”佛德根说。

    见状,姐姐就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两枚银币:“你看,够不够。”

    “你在逗我吗?你还是真的不懂?”佛德根故意摆出不悦的架势。

    “难道真的不够吗?!”

    佛德根继续施以眼神,一瞬间,女孩手里的麻布包就被一佣兵夺走。大手亦是扣在两个女孩瘦弱的肩膀,佣兵已经将她俩完全控制住。

    佛德根拿到麻布口袋,他特意挑选出其中的两枚晶莹的球状琥珀:“真是个宝贝啊。真是价值连城。”

    女孩中的姐姐着实是受不了,她大喊着:“你把我的琥珀还给我。金币可以给你,琥珀还给我。”

    “你的?”佛德根非常娴熟的将两枚琥珀揣入怀中:“真的是你的?说,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女孩本来想说自己和妹妹都是奥斯塔拉首领最后的家人的。但是瞧见这个所谓的善人也有着弑杀的嘴脸,倘若真的告知他真相,可不是糟了?

    她谎称说:“我们……我们是牧羊女。”

    “牧羊女?真的?”

    “真的!”

    “不对吧。区区牧羊女,怎有金币?怎有琥珀?依我看,你们两个是盗贼!”

    一听这个,女孩情绪更为激动:“我们不是盗贼,你不能污蔑我们。”

    “那么你的金币从哪里来了?”

    “是我们捡的?”

    “不见得吧。”佛德无法断定两个孩子是扯谎,但是自己还有别的想法。他又故意威胁说:“你知道梅拉伦人对付盗贼是什么手段吗?拉到湖边,砍掉脑袋!或是绑上石头沉入湖里。还有绑在木头上,被烧成灰!你说,我该怎么处理你们两个小盗贼?”

    “你!你这是污蔑。你不能污蔑我们的清白,就可以杀死我,但是不能污蔑我。”此刻,姐姐都已经气红了脸。

    佛德根见状,想不到这女孩心性如此之刚烈?这样的孩子也算是罕见了。

    越是这么想,他就对这对姐妹更加感兴趣。

    “好吧,两个孩子。也许你们确实不是盗贼,我也可以绕过你们的性命。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只有一条路。”

    姐姐的心情稍稍缓和:“那是什么?”

    “你们跟着我,我可以一直养着你们。你们再不用去放牧,每天都有足够的食物,可以睡在温暖的皮垫子上。”

    “你……难道是缺女儿吗?”姐姐已经猜到了这老家伙的深层目的,她故意换个法子问。

    “女儿?岂不是最后便宜了别人?”佛德根揪着自己的胡须:“你看起来也不是很小,难道不知道我的意思吗?”

    确定了这个男人的目的,姐姐又呲着牙:“你要让我们做奴隶。不行!”

    “哦,一只小狼?不用担心,你会变成我忠诚的小狗。”

    佛德根示意部下,一名佣兵立刻掐住了妹妹的脖子,突如其来的情况,闹的妹妹大声哭泣,也令姐姐投鼠忌器不知所措。

    佛德根反而趾高气昂:“我这是在给你们活命的机会!你们两个没了父母,要不是遇见我,可能明天就变成了森林狼的食物。再说了,我也不是让你们作为的奴隶,以后我还会温柔的待你俩,怎么就不好了?难道,还想宁愿继续饿肚子吗?”

    说到饥饿,两个孩子如同条件反射般肚子咕咕叫。

    妹妹依旧在哭闹,自己还被控制住。

    佛德根拔出自己的宝剑,厉声呵斥道:“给我跪下。”

    姐姐依旧咬着牙,怒目圆睁的看着趾高气昂的家伙。

    “给我跪下。”

    倒是女孩身后的战士见得金主的愤怒,狠狠将这个不屈的女孩压了下去,结果女孩受伤的膝盖突然触地,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直接弄得她抱着膝盖满地打滚,不停哀嚎。

    佛德根吓了一跳,当即埋怨佣兵:“你是这么回事?为何这么用力。”

    “大人!我真的没用力啊。”

    此刻,控制住妹妹脖子的大手松开了,那名佣兵也在看着痛苦中的女孩。

    结果反倒是妹妹突然跪在地上,流着泪含糊不清的哀求:“主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姐姐,她腿上有伤。”

    “你叫我什么?”佛德根欣喜的问。

    “主人。我的主人,求求你救救我的姐姐……”

    “相比起你的姐姐,你更加聪明。很好。”

    佛德根收了剑,径直走近依旧痛苦打滚的女孩,亲自就控制住了她,然后,亲自撩开了她破损的裙子,看到了化脓的膝盖,不禁大吃一惊。

    “你!你这个孩子,难道从奥斯塔拉毁灭后一直坚持到现在!?你很快都要死了!”惊呼之后,佛德根即刻抓住女孩的小腿:“哦,谢天谢地,你还没有得病。”

    他所谓的得病就是败血症,虽然不懂原理,他可是知晓一个人倘若受了严重外伤没有好好救治,最多一周后就发热而死。

    情况突然变得有些棘手。

    佛德根也算是个老江湖了,即便两个女孩满脸是土又衣衫褴褛,好看就是好看,透过这些秽物,他看清了两个孩子的清秀。

    由于并不存在止疼药,佛德根只能差人将这可怜的女孩拉到一边,令其先安静的坐一会儿。他立刻赐予女孩的妹妹一些烤肉,见到那孩子已经拼命啃食起来,算是松了一口气。

    可看到妹妹居然如此没有骨气,竭力展开眼睛的姐姐心在滴血。

    姐姐休息了一会儿,腿部的疼痛有所缓解。

    佛德根蹲在她的面前,非常奇怪的摆出一副温柔舒缓的表情,而他的手里,还拿着半截烤牛小腿。烤肉的香气窜进女孩的鼻子,哈喇子已经不受控制的从嘴角淌出来。

    “想吃肉吗?”佛德根故意摆弄牛肉问道

    女孩不说话。

    “我其实知道你很像吃肉。孩子,你的腿有非常严重的伤。你这顿肉可以不吃,你依旧不会饿死。但是明天,你一定会浑身发热,你会可怜的死去。到了那个时候,你姐妹怎么办?”

    “怎么办……”姐姐勉强:“她已经喊你主人了,我……只求你好好待她。因为她是……”

    本来姐姐觉得已经无法再隐藏,她想说明自己身份的,非常不凑巧,佛德根打断她的话,庄重摆明了自己的立场:“我有一个朋友,那个男人与北方的罗斯人有很好的关系。现在罗斯人需要大量的仆人,也许我的朋友会将梅拉伦街头上所有的乞丐全部带走,那些濒临饿死的人会得到罗斯人的保护。

    我看到你们奥斯塔拉人糟了难,你瞧,你们还有很多人没有着落,甚至连钱财都没有。

    格兰人根本不想救你们,现在能救你们的就只有我。

    我会尽量将他们全部带走,我会将一些人交给罗斯人,罗斯人当然会给我一笔钱,因为我可不会白白的将你们这群人送到梅拉伦的港口。

    我还会留下一批人为我干活,偿还欠我的债务。

    唯独你和你的姐妹有所不同。”

    姐姐听懂了一部分,按照她的理解,这个老家伙仍是个奴隶贩子。想想自己,部族首领的孙女居然也成了奴隶?!

    “我们是你的奴隶,真是可悲。我宁可自杀,也不会……”

    “你……你这孩子怎么像是训不好的驴子?”佛德根周紧眉头,直言说:“你几岁了?你妹妹几岁了?”

    “我……我九岁,我妹妹七岁。”

    “九岁?你难道不知道一个女人十二岁就必须订婚?听着,我会养着你们两个,你们终将是我的妻子,你们将陪伴我的后半生,我会非常疼爱你们俩,会赐予你们地位。不要叫我主人,你要叫我大人。”

    姐姐知道此人就是这样的目的,现在,她实在可悲自己只是一个女人,不能像兄长、父亲、爷爷那样战死,活着不过是继续受辱。

    “难道我的要求还不能让你满意?你知道吗?我从没有对一个小孩说这么多话。你要明白,如果你死了,你的姐妹就永远失去了你。”

    “我……”女孩的眼睛不停的颤动,佛德根知道她坚硬的内心终于动摇,顿时一种小狼调成忠犬的征服感浮上心头。

    难道说这女孩真的屈从了?

    不!

    当佛德根昧掉她们珍贵琥珀的时候,当目睹此人下令弑杀的时候,女孩已经对他完全失望。但是,还是要活着!哪怕是为了妹妹。

    女孩弱弱的问:“你,真的会救我们?”

    “当然,我会立刻给你救伤。现在,你要喊我一声大人。”

    “大……大人。”

    “什么?我没听清楚。”佛德根故意把耳朵凑过去。

    “大人!”姐姐终于说出她最不想说的话。

    佛德根,他笑出了声。

    “哦!我的孩子,你和你的姐妹都将得救。也许,我需要立刻给你们两个取上一个新名字。”

    “不!我有自己的名字。”

    “是嘛?牧羊女也有名字?真是奇怪。”话是如此,佛德根完全觉得这两个女孩的身世并不简单。不过自己已经得到了两个宝贝,她们以往的经历完全不重要。

    “我有名字。”女孩强调。

    “你叫什么?”

    “我是卡洛塔!我的妹妹叫艾尔拉。”

第210章 真正的战士是无法被束缚的

    佛德根立刻就记住了这两个名字,他又捏着胡须细品着:“卡洛塔,艾尔拉,很好听的名字,就像你们两个人的脸,很精致。即便你们脸上都是泥,我看得出你们的景致。卡洛塔,你有一个温柔的名字,但是你却像是一只野性的小狼,我很喜欢。哦,卡洛塔,艾尔拉,你们得救了。现在,接过这只牛腿,很快,我的人会给你疗伤。”

    油滋滋的烤肉摆在女孩卡洛塔的面前,这一刻,什么理智早已忘得一干二净!

    她开始肆意啃食起来,恨不得塞满整个胃囊。

    但是她的灵魂深处,从不接受自己和妹妹将是那样的命运——给一个普通的商人做小老婆。

    卡洛塔,一个来自古日耳曼语的古老词汇,是形容男人强壮的阴性词汇,虽用于形容女孩的贤淑温柔。

    但身为姐姐的卡洛塔,她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再去做一个,未来专注于家庭生活的女人。

    父母兄长皆以死去,而今能相依为命的之后妹妹艾尔拉。

    艾尔拉,又是一个好名字,那是一个女神的名字,象征着冰消雪融冬天到来。

    妹妹拥有这样的名字,恰是因为她确实是冬季出生的。不得不说,妹妹一双漂亮的眼睛,还有她温顺的性格,着实给人带来舒舒服服的感觉,就像是给她命名的那位女神“艾尔”。

    看起来姐妹两个得到了拯救,出于对利益的追逐,佛德根有意救助更多的人。

    再将难民身上最后一点钱都搜刮殆尽,最后之前的,也就是难民自己。

    出卖自身以求活下去?

    艰难时刻,许多母亲祈求佛德根,无论如何,也要救活年幼的孩子。

    佛德根做出了肯定的答复,他收拢了难民中的四十多名约莫六七岁的小孩,他们有男有女。

    似乎这群小孩都要沦落为佛德根的奴仆?实则不然。

    他觉得一群小孩没什么利用价值,归根结底自己是为了求财,自然要想办法以接近低廉的代价用到一群可靠的劳动力。

    有一群女人买了牛肉,严词拒绝佛德根的决意。

    还有更多的女人,她们愿意付出一切,只求活下去。

    佛德根挑选了近三十名看似有些力气的女人,而这些人连带她们自己的孩子,都将作为皮革工人,但佛德根只会支付饿不死人的食物。

    至于四十多名小孩,他们都是一种货物。

    古尔德那个家伙不是在想办法在梅拉伦集市搜罗五花八门的人,以运到罗斯人做奴仆吗?这群小孩统统扔给他,自己还能捞到一笔钱。也许这样做的,佛德根觉得今年自己的损失不会很多。

    一大群难民啃食着手里不多的牛肉。

    一堆可怜的尸体被扔到树林里,没有人为之埋葬。

    另有一群难民,他们已经被彻底放弃了。

    坐在噼里啪啦的篝火边,佛德根不禁想起白天那些惊心动魄的事。他再看看不远处的草地,那里的点点篝火,就是格兰人的营地。

    他啃完了肉,唾骂一番格兰人的吝啬,又痛快的抱着皮革水袋,痛快灌着麦酒。

    他喝得有些微醉,这边呼唤起那个最小的女孩。

    “艾尔拉,给我过来。”

    女孩只是看看佛德根,然后她的眼神全神贯注于自己的姐姐。

    “艾尔拉,听话,给我过来。怎么能不听话?”

    毕竟佛德根也不是个大恶人,他现在就想着扮演一位父亲角色,抱着一个可爱的小玩意,舒缓一下惊心动魄的内心。

    然而,吃饱了的艾尔拉麻溜的窜到姐姐身边。

    “姐姐,我有些害怕那个家伙。”

    “别怕。”卡洛塔侧过脸,悄悄说:“我们还是要抓住机会逃跑。”

    这时候佛德根居然晃晃悠悠走过来了,吓得艾尔拉打着哆嗦紧紧抱住姐姐的胳膊。

    一个有些肥胖的家伙蹲下来,看着这对受惊的姐妹。

    “都叫我大人了,怎么还觉得我是恶人。你们两个都是我的人。卡洛塔,休息好了吗?”佛德根摆出关心的模样。

    “我……”女孩冷静想了想,“我好了,大人。”

    “很好。”说着,佛德根略微撩开女孩严重破损的裙子,亮出她负伤的膝盖。“接下来该给你治伤了。卡洛塔,忍着点。”

    随后他嚷了一嗓子:“我的佣兵队长呢?!奥克斯,给我过来!”

    “我来了。”很快,一位身着皮甲拎着啃到一半牛腿的壮汉来了。

    佛德根即刻指着女孩的伤腿:“你瞧,真是非常的危险。奥斯克,现在是你工作的时间。”

    “大人,让我给她治伤?哦,你知道的,我的手段会很严厉。我就怕你的金丝雀活活疼死。”

    “不碍事。这孩子就以这样的伤势走了好多天,一定是神将她赐予我,她不会死。”说着,佛德根微笑着看着卡洛塔:“你能忍受一切痛苦,对吧。”

    女孩没有回答,不回答就是默认。

    “开始准备吧,我的队长。”

    强壮的佣兵队长有着自己的一套治疗外伤手段。

    一名战士总要面临各种外伤,在并不存在抗生素的时代,外伤医治不及时,死亡就是必然。这个时代亦是不存在细菌概念,也就不存在酒精杀菌的概念。而酒精,维京人能把麦酒的酒精含量精酿达到十度就非常困难了。

    佣兵队长这位刀尖舔血的老家伙,他皮甲之下可是五花八门的伤口,还有几处伤口有着非常严重的片状疤痕。

    此人折断一根树枝,削去树皮后扔给女孩。

    “小孩,不想咬断舌头,就用牙咬着它。”

    卡洛塔猜到了此人的意图,慌忙抓着木棍就塞进嘴里,罢了眼睛也紧紧闭上。

    在佛德根凝视下,佣兵队长娴熟的拔出自己切肉的匕首,然后左手紧紧抓住女孩纤细的小腿。他将刀刃在自己皮甲上使劲磨蹭几下,然后,刀尖小心翼翼贴到女孩浓重的伤口。

    “小孩,接下来会很疼,注意不要咬断舌头。”

    还没等卡洛塔反应过来,佣兵干净利落完全挑开了女孩膝盖的肿块。

    而这时,卡洛塔疼得呜呜直叫,她的身子在拼命颤抖,左腿不停的踢踏。

    佣兵见状急忙大吼:“大人,快按住她的左脚。”

    佛德根毕竟不是战士,他吓了一跳后,才慌慌忙忙按住女孩的腿。

    没有麻药,甚至安慰的草药都没有,更不存在消毒剂。

    佣兵就在以最简单粗暴的手段,给女孩的脓包做着引流。这样的操作佣兵觉得一个真正的男人理应面不改色,事情发生在一个小孩身上,她居然没有疼得昏过去,真是一个奇迹。

    佣兵完全割掉了脓包,他还用刀刃竭力刮掉里面的脓血。

    直到内部苍白的组织暴露在篝火昏暗的光下。

    佛德根心脏持续狂跳:“都弄完了?”

    “不,大人。你瞧,这是感谢神的怜悯,看来这孩子只是一次严重的擦伤,她并没有更深的伤口。”

    “哦,所以她已经获救了?不会再有发热的病?”

    佣兵竭力摇摇头,然后看着金主:“大人,我很抱歉你的金丝雀将有一个伴随一生的伤疤,甚至,还会让她未来走路有些歪歪扭扭。但是如果我不这么做,她还是要发热而死。”

    “赶快去做,我要她活着。”事到如今,佛德根没有别的选择。

    不一会儿,佣兵拎着自己烧红的剑而来,紧接着,它贴在了女孩腐烂的伤口上。

    当炙热的剑与膝盖接触的一瞬间,除却传来可怕的吱吱声,还有女孩那几乎控制不住的颤动。

    哭丧着脸的妹妹艾尔拉紧紧抱住姐姐嚎啕,而卡洛塔几乎要把那根木头咬成碎屑。

    佣兵能想到的办法只有这个,他的目的只是为了避免女孩死于发热病。实际呢?炙热的剑烧焦了腐烂的组织,等同于于烧死了细菌,这样血液里就不会进入脏东西,人也不会死于败血症。

    烧焦的皮肉之下都是鲜红的组织,佣兵觉得事情已经办完,他就把剑插在泥地上。

    “大人,已经没事了。接下来给她的腿洗一下,再用布包裹一下就可以了。”

    “这就行了?”陷入惊心动魄的佛德根还没反应过来。

    “是的大人。你的但愿你的金丝雀能够平安。”

    佛德根拍着肚皮长舒一口气“”“哦!也许我该去对面的格兰部族,把他们的祭司请过来,让祭司给她做一个祈祷。”

    “算了吧!不要请人家的祭司,你现在应该面对月亮,向天上的女武神致敬。”佣兵一个劲的摇头,又看了一脸虽是满脸泪水、依旧保持精神的女孩。佣兵伸手从女孩嘴里将那木棍拿出来,展示给自己的金主。

    “你瞧,她把木棍咬成了这个样子,她还能直勾勾的看着我们。大人,我觉得情况有些不对。你只是打算把她培养成你的妻妾?”

    “不然呢?”佛德根一副奇怪模样。

    “大人,也许你还可以把她培养成女战士。归根结底是你救了她的命,也许她会对你忠心耿耿。”

    女战士做护卫?佛德根从没有想过。他立刻从自己的腰包里非常慷慨的拿出一枚金币,将它塞进佣兵队长手里,着实让人吓了一跳。

    “大人,你的恩惠让我感动。”

    “拿着吧,这是对你的奖励。”

    卡洛塔的伤口得到了一番包扎,非常神奇的事,之前一直忍耐的痛苦现在减弱了许多,虽说仍是疼痛的,自己已经不用再备受煎熬。

    这一宿,佛德根的大帐里,姐妹俩蜷缩在一张牛皮上,她们身上也盖着一张皮革。

    未来是怎样的呢?前往梅拉伦真的就能安全了?

    还是,做这个男人的妻妾?

    一瞬间,卡洛塔的精神也为之动摇。但一想到燃烧的奥斯塔拉,她仍被内心的痛苦所左右。

    复仇!我要复仇!

    做了商人的妻妾就不能复仇了,甚至还会……

    卡洛塔估计到这个商人年纪已经很大了,她想到了一些非常可怕的事。

    再说,自己腿伤的治疗是那个佣兵,跟商人有什么关系呢?

    卡洛塔,她即便睡在佛德根的大帐里,抱着自己瘦弱的妹妹,也在盘算着逃跑。

    天终于亮了!

    即便是五月份,北欧夜里的最低气温也是可怕的。

    这一宿,一些饥肠辘辘的难民,他们躺下后就再没有起来。

    早晨到了,佛德根的营地又点燃一些篝火。

    恢复精神的两个女孩,佛德根对她俩的确是一种款待。比如,恩赐她们吃麦饼与牛肉。

    至于其他被收拢的难民,每个人就只有一小点牛肉,甚至是牛的内脏,以此充饥了。

    那些格兰人已经在拆帐篷熄灭篝火,他们即将继续赶路。

    佛德根带着几个佣兵径直向那边的营地走去。

    他找到了格兰人的首领,然而首领对这位不速之客态度并不怎么友好。

    因为,昨日傍晚的事格兰人都看到了。

    首领直言不讳:“你批评我不是真的善良,你也一样。我看到你的人在公然杀害那些难民。”说罢,首领也有样学样啐了口痰。

    佛德根只好尴尬笑笑:“我的朋友,人在极度饥饿的时候连土都吃!如果昨晚我不采取武力,那群家伙能把我活活咬掉!”

    “哦,那就好了。你的这身肥肉正好救活那些难民,这样你就是真的善良。”

    首领的讽刺实在扎耳,佛德根尴尬笑笑:“昨日的事到此为止。我的朋友,我还是来买你的牛。不用担心,我仍旧按照昨日的价格,只是,但愿你能看在以往的友谊上,给我一些肥牛。”

    “你要做什么?”首领警觉起来。

    “买你的牛,我带着钱呢!”

    首领的态度就和昨日一样,宣称这次会给佛德根三头老牛,闹的佛德根青筋直冒。

    “看在以往的关系上,我就收五十银币,我是仁慈。”首领自夸说。

    “也好。我收拢了一批难民,我能将他们送到梅拉伦部族那里。你呢?我的朋友?你确定要到耶尔马伦人那里,和他们做邻居。”

    “不然呢?我还有更好的选择吗?”首领目向北方长叹一口气:“至少我们的祖先从耶尔马伦来。梅拉伦人,也许他们并不喜欢我们做邻居,佛德根你也知道,那个家伙宣布很大片的区域都是梅拉伦的领地。”

    “是!我知道。是奥列金,那是一个贪婪的男人,闹的我只能在岛屿上建立据点。”

    “你信任他吗?”首领故意问。

    “我?我不知道,我甚至没有和那个男人打交道。”

    首领继续问:“你觉得,奥列金会为了奥斯塔拉人出头吗?”

    “咦?你的问题很奇怪。奥列金是我们的盟主,他肯定会……”

    “算了吧!”首领直言道:“这么多年了,都是我们几个部族在对抗登陆约塔兰的哥特兰人,自从那个奥列金当上盟主,梅拉伦人就在没有帮助过我们。佛德根,用你智慧的脑袋想想,我的话是否是真实的?”

    佛德根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梅拉伦人没有再帮忙,结果奥斯塔拉人成了扩张与防御的积极力量。或许也是这个原因,给奥斯塔拉带来了毁灭。

    首领继续说:“我们格兰人的人口太少,以往有奥斯塔拉人在,我们并不是很担心。现在我们失去靠山了,也意识到了丹麦人的真正实力,梅拉伦人又是贪婪的缺乏可信的。我们没有办法,只能投靠耶尔马伦人,至少他们不会宣布整个湖泊都是他们的。等我们安定好了,欢迎你继续到我们的部族来做生意。”

    听这位首领的肺腑之言,佛德根真是感慨,自己确实不是做首领的料。既然如此,对方抛来善意,自己还是继续做商人吧。

    佛德根带着三头老牛回去了,在格兰人赶着牛群又晃晃悠悠移动的时候,佛德根也竭力将自己收拢的难民安置在自己的一票马车上,以求快点跟上格兰人的队伍。

    佛德根坐在最好的马车上,他要亲自押运自己随身的最宝贵的财产,也就是一个装满金银的箱子。现在,这个箱子里面有装进了两枚晶莹的球状琥珀。

    琥珀原本的主人呢?

    卡洛塔和艾尔拉,两个孩子就也坐在这马车上,具体就是坐在一大堆牛皮上。

    事到如今,佛德根已经相信自己已经收服了那两个孩子,剩下的就是几年时间的培养。

    “古尔德,几年之后,当你看到我身边有两只漂亮的金丝雀,你也会羡慕吧!”

    佛德根有着无尽的幻想,他的追究就是这样,坐拥一笔可观的财富还有两个漂亮女人的陪伴,人生还要什么追求?

    他是真心打算把两个小孩培养成姬妾,而非是仆人。

    他根本没有给予她们任何的束缚。

    没有手铐脚镣,更不存在绳捆索绑。两个孩子身体完全自由的,因为佛德根相信自己已经完全收服了她们的心。

    佛德根,他就是这么想的。

    只是,他把问题想简单了。

    就如佣兵队长所言,卡洛塔不是金丝雀,她像是一名天然的战士,真正的战士是无法被束缚的。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9242/ 第一时间欣赏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作者:重生的杨桃所写的《留里克的崛起》为转载作品,留里克的崛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留里克的崛起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留里克的崛起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留里克的崛起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留里克的崛起介绍:
魂穿斯堪的纳维亚,成为留里克从部族的少年到部族的首领,再成为诺夫哥罗德的王公,一步步在东欧的森林草原与万千河道中,驱散蒙昧建立文明。留里克的崛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留里克的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