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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全文阅读

作者:重生的杨桃     留里克的崛起txt下载     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07章 庞大的舰队奔向卡尔马海峡

    一些年幼的孩子站在海滩上,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副焦黑的景象

    他们都是留里克的随从与仆人,或许他们对战争还有一点美好的想象,如今所见所闻,一瞬间让所有人变得现实又紧张。

    卡努夫和菲斯克,两人有志成为罗斯公国的明日之星。为了这一目的,他们就必须在年纪很小的时候,亲临战场刷功绩。

    少年菲斯克,他一直背着自己亡父的剑,誓要为父报仇讨伐哥特兰人。

    难道哥特兰人就是一群面目可憎凶神恶煞之辈?一些少女被运到了阿芙洛拉号上,她们衣衫褴褛一个个精神几近崩溃。她们都是哥特兰女人,难道要向这些人复仇?他甚至这些和自己几乎同龄的女孩很可怜,他想安抚她们,也更想要占有她们。

    是啊,菲斯克已经有了一对双子姐妹,按照传统,年龄一到十二岁就当完婚,不过没有任何规矩对男人的妻子数量有限制,菲斯克渴望更多。

    在海滩上,他看到了许多形状奇怪的焦黑之物,仔细甄别后,他震惊的发觉,这层层叠叠堆砌的都是敌人死者的尸体。他们持续焚烧,经过漫长的过程才会化作齑粉。

    罗斯人在海滩上选定了一小片区域,帐篷被搭建起来,绝大部分战士登上久违的陆地。

    他们吃的是麦子啃的是羊肉,连带着那些俘虏奴隶也吃到了煮熟的麦粒。

    登陆的罗斯战士有说有笑,他们不觉得冲天大火还有大量的尸体有何可怕的。毕竟被选中的人多是身经百战的老手,其中不乏参与到讨伐科文人战争的狂人。

    被扭力弹弓打出去的标枪大部分被回收,留里克清点了一下,船队打出去十一支,如今回收十支,这样微弱的战损实在喜人!

    更令他欣慰的,是巨大箭矢一般的标枪,它们整体的结构并未损害。由此可见,只要箭矢得以回收,阿芙洛拉号那一肚子的远程弹药大部分都能重复使用呢。

    不过,留里克明明看到有敌人被戳穿刺杀,他偏偏找不到这支幸运的箭。想来箭矢一致戳在敌人的身体里,被打扫战争的梅拉伦人抬着扔到火里,连人带箭都成了灰烬。

    他没有放在心上,可是这一个stika长的箭,它就在卡尔的手里。

    正午时分,梅拉伦军的大帐里。

    卡尔气势汹汹地拎着奇怪的箭矢闯入,并将此物呈给父亲:“爸爸,这是罗斯人的武器,它威力巨大。我想了很多……”

    “你该叫我大王!”正抱着羊骨吸食美味骨髓的奥列金白了儿子一眼。

    “还是看看这支箭吧!它砸穿了敌人的锁子甲,砸穿了身体。”

    “我知道这件事。”奥列金依然不以为意。

    “王!难道你真的觉得无所谓?他们居然有这么凶猛的武器。”

    “你是指罗斯人?那有怎样?”

    “你……”卡尔咬紧牙关,阴狠道:“是啊,那有怎样。我们没有它,如果罗斯人攻击我们,死的就是我们的战士。”

    “你!你……你住口!”奥列金直接扔了羊骨,拍着大腿就站起来:“现在正是战争时期,你居然说出如此混账话。你到底什么用意?啊!你难道……你想……”

    勾着头的卡尔抬起脑袋:“所有的部族里就属他们桀骜不驯。没有谁真的相信罗斯人弱,这支极长的剑就是证据。”

    “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我不喜欢他们。他们装作彬彬有礼,实际都是混蛋。只要他们不是真的臣服,我们的权势就受到威胁。我们的威胁从来不是哥特兰人或是丹麦人,最大的威胁就是他们。”

    仿佛一夜之间,这个猖狂的人就睿智起来。此言一出,惊得奥列金哑口无言。

    是啊,奥利金从未想过背刺的可能。难道卡尔的话就该好好考虑吗?奥利金的回答就是拒绝。

    这番拒绝可是逼急了卡尔,他踱步粗鲁地逼近父亲:“这一战我们可是伤亡了一百多个弟兄!我的亲兵几乎全军覆没,他们都是我们梅拉伦的兄弟。我们只是攻击了一个小渔村就死了这么多人,如果我们再攻击十个,岂不是梅拉伦军元气大伤?其他的部族费拉不堪不足为据,唯有这个罗斯部族在保存实力。如果我们损失太多,我们的权势如何维持下去?”

    卡尔情绪性的吼叫里夹杂着很多关键的细节,但固执的奥利金根本就不相信。

    卡尔为人勇猛甚至发狂,但他也不是有勇无谋之辈。自从被阿里克在打斗中羞辱,他就恨透了罗斯人,哪怕是出于私人恩怨,他也要打压罗斯人,何况现在只有固执的老家伙才会忽视罗斯人的崛起。

    让今日卡尔愤恨的,就是他观察到登陆的罗斯战士,他们的眉宇之间散发的可是另一种气质呀!他们可不像是梅拉伦军或是其他部族的农民、渔民构成的队伍,眼神里充斥着对财富的渴求,以及对战斗的一丝疑虑。

    这群浑身披着锁子甲的人,甚至奢侈到一些人在胸前、裆部,用明显的铁片加强防御。他们的盔甲和那些被杀的丹麦武士是一样的级别,而他们瞪着的都是杀过人的眼神。

    他们偶尔会拔出自己的剑,令卡尔震撼的是,剑的色泽皆亮白。罗斯人制造贩卖“硬剑”本就不是秘密,谁又能想到他们居然能大规模装备。甚至连他们手持的短矛,那所谓的矛头简直是木棍上插着的一支“短硬剑”。

    这还不算完,卡尔察觉到登陆者中有一群衣着干净又不失优雅的少女,就发色而言她们必是另一群族裔。

    还有一群头发是棕黄偏黑发色的矮个子男人,他们虽然身着皮甲,却拎着和他们几乎等高的木弓。

    上一次卡尔见到真正罗斯军队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十多年过去了,今日见到的罗斯军已经刷新了他所有的认知。

    他不得不确定阿里克是个勇猛的战士,也不得不认定留里克这孩子,无所谓那些传言,这孩子的确有很多过人之处。

    奥托一介老匹夫搞不好几年后就病死了,届时必是留里克当上罗斯公爵。

    一个年轻又睿智的新公爵,一个勇猛的战争酋长,一支杀气逼人的军队,甚至连侍女都被调教得很有礼数,这不是威胁是什么?。他们可以说自己无意觊觎权势,但是如果他们动了念头,就真的有实力争取。

    卡尔,他真是巴不得这场战争中罗斯的船队全军覆没,船上所有人都被杀,这样他成为国王后的最大内部威胁岂不是没了?

    奈何他自觉说的话再有理,父亲奥列金态度坚如磐石,气得卡尔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剑柄,暗骂道:“你最好也死掉,最好死在战场上,然后我就地为王。”

    也许,只有野心家才能清楚的洞察谁是竞争者,以及竞争者可能的野心。

    难道罗斯人的举动不是在战争中故意保存实力吗?

    篝火边的会议卡尔本人并不知道许多内情,尤其是之前奥托与奥列金在羊腿岛的政治交易,更多内情他亦是一无所知。

    新的一天到了。

    海湾的雾气升腾,散去亦是很快,养精蓄锐的各部族战士纷纷收了他们的窝棚,又将船全部推入海里。此战各部族收获的战利品很少,唯有梅拉伦人收获颇丰。

    一支小型船队率先离开布洛湾,他们是两艘划桨长船,以及拖拽着多达二十艘拉着战利品的缴获渔船的船队,一批伤员也待在船上,此乃梅拉伦人的船队。紧跟其后的是罗斯人的一艘武装货船,那些得到的羊、奴隶,还有别的一点可用之物,都将首先运到梅拉伦湖的古尔德岛。

    大家都是理解这支离开的船队,他们是将累赘运走,剩下的人就更具备奋战的决心。

    但卡尔不这样想,他的族人带着战利品和伤员撤离合情合理,为何罗斯人跟着跑?他们少了一艘船,就是退缩保存实力的体现。

    作为军队最高的统帅,瑞典之王,奥列金脑子所想都是继续扩大战果。他选择性的忽略掉了儿子卡尔对于罗斯盟友明显的敌意,毕竟眼下的当务之急的就是继续战斗,让他比较焦头烂额的是,他对接下来的战斗并没有提前规划,也不可能有详细规划,只因南方海域的状况,包括作为目标的丹麦定居点卡尔马,他都是道听途说。

    如此敌人状况不明的当下,倘若没有这支声势浩大的联军,奥列金永远不敢发动这样的战争。

    当所有人在岸上吃过一顿大餐后,各路军队登上自己的船只,各公爵清点一番自己的船后,就乱哄哄地驶离海湾。

    他们在下午时分完全离开了布洛湾,接着所有船只修正放线,开始严重几乎是纯粹南北走向的海岸线,逆着西南风逆风南下。

    到了这一时刻,奥利金可以骄傲的说,自己的瑞典大军已经在涉及全新的领域,瑞典的势力范围提升了,接下来战斗随时可能爆发。

    奥列金从不觉得之前的战斗那些损失真的很大。瞧啊,海面上到处是梅拉伦军的船只,集体划桨的景象实在壮观。

    他并不愿意往身后看,只因五艘罗斯船只正走着折线,依靠着纯粹的风力逆行,那速度还是与自己的军队没有差别。

    奥列金给了盟友新的机会,奈何那些船队依旧是磨磨唧唧。既然说好了的下一场战斗让他们主攻,他索性故意放慢船队速度,给予后方人员赶上了的时间。

    梅拉伦军实质是走走停停,罗斯人索性不拉满帆,以限速的行为迁就整支部队。

    阿芙洛拉号的船长休息室,奥托衣着盔甲,他做好了立刻投入战斗的准备。

    留里克,以及他的卡洛塔、菲斯克、卡努夫和泰拉维斯都坐于舱内。像是那些女仆,她们清一色被勒令待在最底层的船舱,只因她们是非战斗人员。

    而船上的侧舷边,甲板之上坐满了手持弓与十字弓的战士,这样当海战突然爆发,仅仅阿芙洛拉号一轮齐射,就能居高临下给予敌人五十支箭的打击。这还没算来自于扭力弹弓的铸铁所造的锥形“穿甲弹”的对船打击,现在留里克脑袋上的船艏楼甲板上,战士已经做好准备,

    漫长的航行是真的无聊,奥托有点担心,他这辈子还真没有到过这片海域。

    十年前,他的索贡船队因海雾弥漫而偏航,船队实际的偏斜到了哥特兰岛东北方的小岛,也就是哥得兰沙岛。该岛屿某种意义上就是一块巨大的花岗岩,因为无数年的风蚀与水浸,岛上的沙子极多。奥托率部在此打了哥特兰人一个完美的伏击,但自己失去了唯一的亲兄弟。

    他对这片海域实在不熟悉,不过罗斯军队里可有三年前偷袭哥特兰岛的年轻的老战士。

    可以说整个船队里就属罗斯人不缺领航员。

    其实,留里克才是最伟大的领航员,只因为他能极为准确的描述整个波罗的海世界的地理构造,尤其知晓接下来战场的境况。

    船艏楼的船长休息室蕴藏着巨大的秘密,舷窗(兼顾弓弩射击孔)将光线照进来,留里克以刀尖在一块略显发白的松木板上划出了一副地图,

    他向奥托介绍起一片神奇世界。

    人人都知道斯堪的纳维亚的海岸及其复杂多变,近海的浅海区域范围极大,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小岛和沙洲,为了避免搁浅,整个船队都是在更远一点的海域航行的。

    留里克的地图没有标注数以万计的岛屿,包括大大小小的海湾。

    他特别标注了两个极为关键的存在,即哥特兰岛和厄兰岛。

    留里克直接指出了接下来战斗的一种极为罕见的特殊性:“爸爸,等待我们的不再是开阔的海域。虽然你们都未曾见过厄兰岛,甚至不知道它的明确存在,但是我是知道的。”

    奥托刚想问此事是否也是神谕,就见得儿子还在介绍随即闭嘴。而卡洛塔呢?她觉得留里克就是一个神,只因他能洞察未知的世界。

    身为海上纵横的老家伙,奥托有着很强的空间方位,他已经接受了留里克关于地图“上北下南”的绘制方法,这番也就很快看懂了留里克的描述。

    “厄兰岛就在哥特兰岛的西南方向,它如同一堵很长的墙,成了敌人的天然屏障。丹麦人和哥特兰人一定在海岸边建立了很多据点,一定还有路上居住的约塔兰人也在此定居,他们就依靠厄兰岛在外海如同一堵墙来保护。这样,在陆地和岛屿之间极为狭长又狭窄的海域,就是我们未来的战场。”

    留里克的描述的确是一个真理,那片海域就是所谓卡尔马海峡,它最窄处仅有三公里。

    说着,留里克定了定神,抬起头凝视面色凝重的父亲,接着冷冷道来:“爸爸,我们很快就会进入这片极为狭窄的海域。我们联军的船队很庞大,一旦爆发海战,我们很难有掉头的机会。因为,倘若掉头,队伍不说发生混乱,我们很有可能遭遇哥特兰人军队的背刺。我们既然选择了战争,就必须一路南下。这是一片局促的战场,就像是过独木桥一样,依我看,狭路相逢勇者胜。”

    “你……”已经心惊肉跳的奥托终于说话了:“你就真的相信海战会发生?”

    “至少我们要做好准备。”

    “此乃神谕,也许不该作为我们罗斯人独享的秘密,你该告知奥列金,让那些发了疯的梅拉伦军不要冲得太快。”

    留里克摇摇头:“这是他们选择的战争,我们仅仅是履行同盟义务参战。他们蒙受损失对我们有利,而且,我不觉得敌人的船只真的对我们的船有巨大威胁。”

    奥托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回事,“现在没有任何人比你更了解战场。留里克,你仍是整支队伍的统帅,你想怎样做就去做。”

    留里克点点头:“那就让大家坚持保持警惕,任何一人都是武器不离手。我们的最终目标的进攻丹麦人的卡尔马,在那之前奥列金一定会攻击沿途城镇,可能明天我们就要进攻第一个目标,很可能爆发海战。即便没有海战,也会有逃亡的敌人向着南方狂奔。”

    “会怎么样?”

    留里克直接指着地图上的一片位置,也即是木板左下角,线条突出了的部分,也就是日德兰半岛,以及周边的几个关键岛屿,乃至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下缘部分,“这就是丹麦人的核心,爸爸你看到了,他们要增援卡尔马并不是困难的事。我们有可能与丹麦军队海上遭遇!那就不仅仅是攻击卡尔马的事了。”

    “好啊!攻击丹麦人!”奥托丝毫没有紧张,他甚至已经摩拳擦掌了!

    父亲的举动充分证明他的勇气不曾衰减,其实留里克对阿芙洛拉号极为有信心,仅仅对其他货船有所担忧。不过对于友军的船只,那就是纯粹的担忧了。

    留里克将木板换换放下,总结性地说:“我们即将进入卡尔马海峡,洗劫即将开始。我希望奥列金见好就收,那个家伙渴望荣誉,他获得了巨大胜利后是否会忘记自己的斤两呢?他做好和丹麦人大战的准备了吗?”

    “我看他不行。”奥托绷着嘴摇摇头。

    “对呀!”留里克耸耸肩,“所以,如果出现在最严重的境况,我们的平安撤退才是最重要的。我不关心奥列金和卡尔的死活,反正他们不过是梅拉伦大户推选出的代言人,他们死了,大户还能推选出新的王,我们的生意照做不误。”

    听到了这里,奥托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揉揉留里克的小脸,笑道:“好小子,想不到你还挺恶毒,不过我喜欢。就这样做,准备战斗!”

第408章 燃烧的韦斯特维克

    自从联合船队开启了真正的南下之举,奥列金已经无所谓自己的船队是否会暴露。他内心深处甚至巴不得哥特兰人前来挑战,这样自己就能很快的打一场漂亮的海战。

    他自信的根源就在于己方兵力非常雄厚,渴望财富的大军浑身都是战斗的动力。

    如果此战的目的是攻击哥特兰岛,他觉得自己能凭一战就破使所有的岛民臣服,不过那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不管怎么说,哥特兰人背叛的原因是丹麦人的诱惑,倘若自己打败了丹麦,哥特兰岛上那群见风使舵的家伙们,一定会聪明的意识到谁才是真的王。

    他还需解决了一个部队内部不统一的问题,他急需一个新的目标,让广大的联军战士发泄一番。

    这个目标就在不远处。

    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南部的约塔兰高地,这一片广大的区域大部分的地方海拔超过了二百米,高地上散落着大量的湖泊、团块状的松树林与多个品种的橡树,也有大量的林间草地。在当前农业技术非常落后的时代,它并不适合耕种,却很适合放牧。

    不过,在高地的东西海岸有着沿海的缓坡,这里的地理状态更为怡人,狭窄的土地可以被开垦为农田。

    如果移居到约塔兰高地的哥特兰和丹麦人能与北方斯韦阿兰低地平原居民和平相处,那么一条从梅拉伦湖入海口南下,横穿整个卡尔马海峡,最终抵达丹麦日德兰半岛的航路,必将变得非常繁荣。

    争夺生存物资的人们最终走向了战争的道路。

    可是,在高地东部海岸居住的人们,他们的记忆里并没有来自北方的入侵者。他们都是来自哥特兰岛的渔民,虽然定居在新的领域,他们与故土的交流从未断绝。还因为和丹麦商人愈发频繁的交易,他们已经自然而然忽略到了北方联盟是潜在的威胁。

    是啊,一些仅有几百人的小渔村,他们捕鱼、牧羊、饲奶牛,少量种点燕麦、黑麦和洋葱,生活就是这有年复一年,还能有什么变化?

    已经有少量的来自哥特兰岛的渔船发现了一支庞大的船队在南下,他们仿佛是从海里突然变出来似的。渔民急忙返回他们的岛屿,意欲向家族首领汇报这件事。

    奥列金自然也觉察到了有目击者存在,他丝毫不放在心上。

    船队离开北雪平和布洛湾,逆风航行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时分,一个新目标赫然出现在整个船队面前。

    奥列金木着脸回望身后,不由得抱怨:“我放慢了速度,他们居然还在很远的地方。”

    此刻的卡尔已经被他的父亲约束在梅拉伦军的指挥舰上,他亦是抱怨:“远方的渔村规模很小,还是让我带着兄弟们干一票。放心我会速战速决。”

    “不行!”

    “为什么?我有信心不会战死一个人。”

    奥列金不想看到卡尔那张求战心切的脸,这便指着远方的船队:“我们说好的,让那些盟友主攻。这就随了他们的心愿!这一次我们也和罗斯人一道袖手旁观。”

    “可是,这不勇敢。”

    “勇敢?你这小子,攻击强敌之际你要保存实力,现在遇到了弱者,你就说起勇敢了。”奥利金摇摇头。

    “那不一样……”

    “闭嘴吧,船队就停在海上,我们让后面的人攻。听着,只有狗会饥不择食的吃老鼠,狼只会猎杀更大的猎物。我们是狼不是猎犬。”

    不久,梅拉伦船队全体暂停划桨,这番突然的举动直接逼停了罗斯人。

    奥托一时间在抱怨盟友的胡闹,直到他站在了船艏楼的甲板上,看到了远方狭窄海湾出现的一片经典的维京式长屋,瞧瞧那建筑风格,与自家的旧房子如出一辙。哦,事到如今奥托已经不习惯旧房子,他就是喜欢住在敦实木屋,躺在松软的木床上呼呼大睡。

    留里克警惕着神经指着前方:“那是敌人的定居点。”

    “我都看到了。”奥托木着脸,南风吹得他的胡须乱飘。

    “我先命令抛锚。爸爸,看起来奥列金不想打。”

    “仅仅是他不想打。他不走,我们也不走。”奥托已经完全明白了境况,只因他看到后方的船队都在快速前进呢:“抛锚吧。实在没意思……”

    奥托摇摇头,颠簸的航行弄得他一直有困意,他只想回到船艏楼里继续小憩。

    联军里最强悍的两支部队暂停了行动,后方的大军这下一副打了鸡血的模样,各方都在为奥列金履行约定之举欢呼,当然他们更亢奋的正是一个发大财的机会摆在面前了!

    昂克拉斯军、耶尔马伦军还有乌普萨拉军,三支部队兵力合起来高达一千五百人!

    他们生怕自己磨蹭了,最好的战利品被其他人夺走。

    他们简直是三支狼群,在他们后面还有一群豺狗。

    有多达两千人的队伍,他们疯狂地划桨,和安静漂在海面上的梅拉伦军、罗斯军擦肩而过,奔着目标疾驰而去。

    那么说,目标的渔村就是待宰的羔羊?

    近海捕鱼的船只看到了庞大的船队不怀好意的出现,一时间渔民站在船上,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约束住观望,只因对方停滞不前,自己也不知所措。

    终于有一支大军气势冲冲而来,渔民这才感受到了真正的威胁,开始向着自家的港口狂奔。

    他们钻入了海湾,意欲告知族人紧急撤离。然而,整个定居点已经错过了最佳的逃亡时间。

    大量的居民只有看到有意冲滩登陆的船队,才意识到危险近在眼前。他们完全能确定,来着不是哥特兰岛的朋友,岛民没有闲心组织这样庞大的队伍乱窜。既然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

    如此窘境走海路逃亡已经不合时宜,哪怕他们知道海域的南方还有一些盟友和生意伙伴。

    他们开始将牛羊从圈舍拉出来,将谷仓里为数不多的麦子,还有墙上的穿起来的沉甸甸的熏鱼肉干扛起就走。

    可惜,袭击者已经开始登陆。

    昂克拉斯部族的昂格里夫,这家伙明明也是老头儿一个,他觉得此生是第一次怕也是最后一次侵入丹麦人的控制区,一时间自觉年轻了得有三十年!他高举着剑,带着自己战士们最先登陆,也最先发起攻击。

    紧接着,耶尔马伦军和乌普萨拉军登陆了。

    很快,后续的那些小型部族的同盟军也纷纷登陆。

    多达两千名武装者去袭击一个人口区区四百人的毫无防备而言的渔村,可以说战斗从开始的那一瞬间就结束了。

    渴望财富的战士直接拦截了带着大量细软的渔村逃亡者,他们挥舞着斧头、矛和剑,杀死了胆敢抵抗的男人,在乱军中,许多女人和老人也被杀。

    他们抢到了牛羊,按住了许多女人和孩子,战士的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当太阳行将落山之际,战斗已经毫无悬念的完全结束,联军的损失微乎其微。

    联军占据了这座定居点,透过俘虏的嘴,他们知道了此地的名字——韦斯特维克。

    此乃“西港”的意思,对于哥特兰岛民而言,它就是“西边的港口”。

    不久,专注于看戏的梅拉伦军与罗斯军,船队也纷纷靠岸。

    比起别的定居点,韦斯特维克有着一定的优势,当地人停靠船只之地,水深足够停泊满载的阿芙洛拉号。

    罗斯人的船只这一次终于不必担心搁浅,各船在距离海滩很近的地方停靠。一批粮食卸载到岸上,此乃梅拉伦军的军粮。罗斯军大部分登上海滩,就在近海处扎营。

    夕阳西下,敌人的定居点现在成了“欢乐的海洋”。

    主攻的部队保留了一大批俘虏的性命,其中甚至还有一些成年男子没有被杀,这种人将作为奴隶,各个公爵有意将其带回去做劳动奴隶,甚至是农奴。

    尤其是俘虏的女人和孩子,那就更不能杀死了。再加上获悉这些人并非丹麦人,各方也无杀死他们的理由。

    像是昂克拉斯部族,他们就是需要更多的人口来扩充自己的实力。首领昂格里夫这一次可是把部族里所有未婚的男青年都征召了,族人们跟着他干的一大原因,就是希望战后自己能掳到一个妻子。

    这不,昂克拉斯军是最先登陆,也最先搞到了战利品。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对女俘“做了标记”,罢了又是战士捆住自己的俘虏,为之披上自己的毯子,生怕刚掳到的女人被他人夺走。

    这样的举动自然遭至其他部族首领的不满,昂格里夫可不想吃亏,第一时间就展开嘲讽:“你们是嫉妒我,还是自认没本事?我们目标还有很多!你们有本事,就去接下来的目标抢人,你们抢到再多我也不不会质疑。”

    没有谁愿意承认自己的蠢货,各首领在谩骂昂格里夫贪婪之际,只好将希望放在未来的战斗。

    夜幕终于降临了,疲惫的战士痛快地吃着战利品。

    相比之梅拉伦军和罗斯军,其他部队的后勤状况堪称为“理论存在”。他们本就没有、也不可能带上很多食物,饥饿的战士干粮已经吃完,如果不能以战养战,他们就只能打道回府了。

    梅拉伦军准备了十天的军粮,就当下的情况,他们的军粮储备也有了危险。他们的兵力任然保持着一千四百人的规模,倘若把非战斗人员临时武装起来,兵力就成了一千六百人的庞然大物。无论战士于辅助人员,一千六百张嘴是必须吃东西的。

    这不,阿芙洛拉号的货物每天都在减少,加上今晚的宿营,联军离开梅拉伦湖已经有六天了,梅拉伦军在得到有效补给前,军粮就剩下四天。

    罗斯人的境况是最好的,造成这一局面的唯一原因,就是队伍的兵力很少,且储备的食物足够维持三百人作战三十天!

    海滩又燃起了巨大的篝火堆,一众首领聚首于此。

    因为分赃问题,多名首领到现在斗嘴也停不下来。奥列金实际乐见于这种情况,他急忙摆着双手扮演一个和事老角色。

    “不要吵架,不要吵架。远方还有很多财富,犯不着对眼前的利益打嘴仗。”

    国王都这么说了,争吵的各方全都安静下来。

    大家聚首于此,自然而然谈论起战斗的经过与结果。就在战利品分配问题无人再问,不过大家都谈起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食物问题。

    一道抉择摆在身为国王的奥列金的面前。

    昂格里夫刚刚享受过女俘的侍奉,他现在畅快得不得了,其实某种意义上,对于正常战斗他基本满足了,如果是现在就打道回府,他也不觉得会丧失更多的机会。

    只因昂克拉斯部族的情况很严重:“王,如果我们的船队继续前进,就必须完全依靠掠夺他们的粮食。到现在我们抢掠的仍是哥特兰人,等我们与真的丹麦人交手,必有一场大战。我们必须得到他们是食物,否则……”

    “他说的对啊。”耶尔马伦的温德森冷静说道:“我军出发之际准备的粮食太少,我竟不知道世界是如此广大,要不是宰了这些人的牛羊,我军就真的饿肚子了。哎,真是奢侈之举。”显然,温德森的脸上写满了无奈,他巴不得把牛羊带回去饲养,现在可好,不吃牛羊人就得饿死。

    以前真就每人太关心这件事,现在各部族都面临着战争扩大与粮食短缺问题。

    终于有人发出请求:“王!兄弟们需要你的一个保证,你的粮食最多,如果我们饿肚子,你可一定要分出粮食给大家。否则……”

    “否则怎样?”

    “那还不如到此为止。”

    奥列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居然有人打起了退堂鼓。他突然拔出剑来,此举惊动了所有人。他恶狠狠的口气威胁道:“居然有人想逃跑,对于叛徒,我的建议就是杀。你们怎么看?得了点好处就逃跑,这算什么东西。”

    “那就做出许诺。”温德森催促道:“再勇敢的人,在饥饿的时候也是拿不起战斧的,你不能让饥饿的军队战斗。”

    奥列金此刻有一点犹豫,必经战斗充满了不确定性,谁能保证下一个目标必然是谷仓满盈呢?

    此刻,奥托发言了:“我的意见就是战斗到底,既然害怕饥饿,我们就更要奋战。”

    局势为妙的当下,有人站出来铁了心的支持自己,奥列金欣慰不已的同时也定下了决心。他将钢剑狠狠插在地上:“我可以做出许诺,如果你们有人粮食不够,我能提供一部分。你们都看到了,运输食物的罗斯人是坚决要把战争进行到底的。

    我是你们的王,你们必须听我的。现在任何船只不准撤走,敢有逃跑者就是叛徒,人人得而诛之。至少我们梅拉伦人绝不放过叛徒。”

    至此,那些眼界有限、有意见好就收的所谓的公爵,他们全都安静下来,不敢再做任何的质疑。

    局势已经非常清晰了,实力最强的梅拉伦军和罗斯军就是要奔向未知的海域,袭击一个又一个未知的敌人,直到攻下传说中的丹麦人的卡尔马。先不说自己能否打赢敌人,就凭着自身的实力,首先是无法抗衡梅拉伦人的权势。倘若此战自己的部队怠惰了,乃至逃跑了,瞧瞧奥列金这样的态度,是否的报复可是显而易见的。

    各方的思想得到统一,哪怕有质疑也不得不憋住。

    次日,俘虏和缴获的一点食物被搬运到船上,那些空置的船只终于有了用处,就是运着一群绳捆索绑的俘虏继续扩大战争真的合适吗?

    船只已经离开了海湾,一肚子烤的半数羊肉牛肉的战士奋力划桨,包括阿芙洛拉号在内的罗斯船队也开始了新的征程。

    庞大的船队气势汹汹继续南下,在他们的身后,就是燃烧的韦斯特维克,冲天的浓烟支柱,显示了瑞典军之武威。

    那么,下一个目标是谁呢?

第409章 进攻沃斯卡斯港

    朝阳在东方,船队继续向着正南方前进。

    明媚的日子最是战争好时机,夏季漫长的白天也令船只能长时间航行。

    逆风航行难免得要浪费很多时间,不过一个全新的目标屹立在远方!

    本是待在船长休息室的奥托、留里克等人,一众人被甲板上的战士呼唤。

    耶夫洛的汇报弄得打盹的奥托非常郁闷:“这么快?我还以为明天才能遇到敌人,怎么又发现敌人定居点了?!”

    “公爵,千真万确!兄弟们的眼睛如同雄鹰,远方的丘陵上出现了敌人的……”

    “是什么?”

    “似乎是一座堡垒。”

    在这里耶夫洛使用古代芬兰语说出了“山堡”的词汇,奥托无法再萎靡下去。

    一头冬眠的熊爆发了!

    奥托猛然站起来:“真是太好了!这么多天可算有一个像样的敌人让我们攻击。走吧,登上甲板看看都是些什么家伙。”

    须臾,留里克站在父亲的身边,他比奥托的眼神更好,眯着眼睛,那目光透过澄澈的空气,只见远方的丘陵上的确出现了所谓的“山堡”。

    留里克估计到耶夫洛是将“一切具备木墙保护的建筑”都笼统地叫做山堡,这一次耶夫洛的说辞明显的正确的。

    “爸爸。我都看到了。”

    “我看得有点模糊,看起来有一点新罗斯堡木墙的意思,想不到除了我们还有的别的人这么干。”

    “我们怎么办?”留里克谨慎问道。

    “你?你居然问我?”奥托实际也拿不定主意,他本着老战士的直觉,看着前方依旧保持猪突猛进之势的梅拉伦军,觉得此战联军肯定是要啃一个硬骨头。“至少我把权限给了你,你来指挥罗斯军。”

    留里克稍稍叹气,接着伸手直指国王奥利金的船:“我们看梅拉伦人的反应,他们进攻我们就支援。不过……”

    “怎么了?你难不成……”奥托的心情突然激动起来。

    “对!虽然我们可以遵守契约一直做看客,不过战场环境复杂,倘若盟友有难,我们也得参战。”

    “芜湖!是厮杀吗?你这小子还不到十二岁,又想上战场了?”奥托幸福地揪着儿子的金色马尾,虽说留里克依旧是小孩一个,这份战士之魂的觉醒可是难能可贵。

    “如果必要,我们当参战。”留里克严肃着脸看着父亲:“无论战事如何我们暂且围观,如果奥列金命令我们参战,我军就登陆。但我们任何人都不会参与厮杀,我们最多就用弓与十字弓支援。爸爸,我不希望任何兄弟受伤,也不想介入太深。”

    没有近身肉搏血肉横飞的刺激,这样的战斗奥托无法真的亢奋,想必别的弟兄也是如此。

    “好吧。”奥托深邃的眼眸继续望着前方那愈发接近的敌人定居点,“别的我可以不管,至少我们得搞到些吃的。战斗持续下去,我们的食物也会不够。”

    目标就在前方,和罗斯人的谨慎、克制不同的是,梅拉伦人表现得完全是亢奋。

    有了之前两场战斗的胜利,他们已经骄傲的觉得哥特兰人和丹麦人不过如此。虽然大家有所疲惫,且时间对于整个联军有些不利,然而大家一鼓作气冲上去,捣毁敌人的据点一定能发大财!

    难道不是吗?敌人甚至修建了木墙,他们这么做一定在保护着什么。

    他们能保护什么呢?必然是麦子、肉还有数不尽的银币铜币。

    整个梅拉伦军里还是有理性克制的人,那就是奥列金。

    卡尔激动得心脏几乎要爆炸,他手持利剑直指前方:“让我带着一批兄弟做先锋。把你最精锐的战士交给我,胜利属于梅拉伦,我必在此战立下大功。”

    此刻,扶着船艏的奥列金心情实在复杂,他犹豫了一阵子做出了拒绝的决定。

    “为什么?!”卡尔大呼不解,悲愤中他又剑指后方那些穷追猛赶的友军,“难道你还要让攻击敌人大聚点的荣耀给他们?”

    “唔……”

    “是我!无敌的卡尔!你难道是怕我战死了,家族的权势旁落?呸!”卡尔扭头望着开始西斜的太阳,亦是剑锋直指,他大吼道:“奥丁!赐予我这份荣誉,我是圣域(指瑞典本身)之王,给我胜利!”

    那么神给予他什么回应了吗?似乎南风更加强劲了。

    卡尔不管那么多,他收了剑就直白的告诉父亲:“现在神命令我们进攻,我们不能违背神的旨意把机会给他人。”

    奥列金觉得这番说辞都是卡尔自己杜撰的屁话,奈何这小子的话引得旗舰的战士欢呼。

    民意不可违啊,奥列金感觉到的都是战士们的亢奋,倘若自己旨意拒绝,得到的必然是族人们的记恨。

    他咬紧牙关又望了望后方,如今依旧是罗斯人如同“跟在主人身边的小狗”般不离不弃,其他的盟友磨磨蹭蹭费拉不堪。

    “那就干吧!我们赌一把!”呲着牙的奥利金拔出了他漂亮的钢剑,突然塞到卡尔的手里。

    此举之意不言自明!

    卡尔捧着父亲的剑,立即将其举起来:“所有人,最快速度划桨!所有船只跟上!”

    梅拉伦军的航速提高了,战士们顾不得身体的疲惫所带来的未来交战中的劣势,他们朝着目标狂冲,此举惊得罗斯人也做出积极响应。

    奥托愈发觉得事情由于,他看到了不远处的狭小沙洲,还有更远方的敌方渔船。要是搁在平常,梅拉伦军一定会分出船只去攻击敌人渔船,现在他们只对敌人港口有兴趣。

    此刻,阿芙洛拉号与其余罗斯船只都进入到备战状态,虽说海战看起来不会发生,为了以防万一,手持弓弩的战士做好了完全准备。

    风帆被完全拉满,阿芙洛拉号达到了她最快航速,这就导致她一度冲进了梅拉伦军的阵型。此无心之举就像是催促马匹狂奔的马刺,逼得已经换做卡尔指挥的梅拉伦军进一步加速。

    此实为联军之第一轮攻击波,恐怕也是战力最强的一轮,登陆战还剩下最后的不足五公里港路。

    ……

    一支庞大的船队向着港口狂奔而来,沃斯卡斯港(奥斯卡港)的居民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是谁?怎么那么多的长船?船帆上怎么印染了不认识的图案?

    噫!难道是眼花了?那艘巨大船帆的居然真的是船?

    一时间,许多居民意识不到那是敌人,他们站在码头、丘陵边缘,看着快速逼近的船队,交头接耳这群家伙什么来头。

    当热也有人本能的意识到了其中的威胁。

    那是丹麦人,具体而言是丹麦商人。

    有商人派遣的小厮走街串巷,在港口错综复杂的茅草屋、木屋构成的居住区传递劲爆:“你们不要看了,那不是丹麦人!未知的人,是敌人!”

    喊着喊着,这群信使干脆吼道“敌袭”,仅仅一个词组就让大量的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意识到大事不妙。

    开始有人撤离,紧接着就是恐慌。

    他们开始奔向一处重要的避难点,也就是由丹麦商人们集资打造的一座城——沃斯卡斯堡。

    这个定居点的名字叫做沃斯卡斯,本意就是“蜿蜒的丘陵”,该名字恰如其分,此港口的弧形海湾的内陆就是一大堆海拔不到三十米的丘陵。此地不适合种地,但作为渔港再合适不过。

    沃斯卡斯堡本质就是丹麦商人为了保障自己的宅邸与权益,斥资修筑了一座方形木头围墙,期内有很多长屋与储物地窖,所用木材都是本地最常见的松树。至于碍于巨大的红松早就被砍倒,他们建造堡垒多是男人大腿粗的树干,木墙长宽都有二百米的程度,包围起来的面积着实也不小。

    木墙能帮助丹麦商人和他们豢养的佣兵躲避狂风,亦是对财富的第一重保护。

    它当然也有军事意义,毕竟丹麦人也不是铁板一块,在远离日德兰半岛做生意的丹麦商人,必须和当地哥特兰人、约塔兰人保持友好关系的同时,做好自我保护。

    在沃斯卡斯,丹麦人已经与本地渔民成了实质上的同盟。由于这群渔民只是自发的聚集成村落,他们并不来自同一个氏族部落,也就没有首领。

    如果说有谁是首领,住在此地的五个丹麦家族就是首领,却依旧没有最高首领。

    此地林林总总的人口超过了两千,任何可以拿得动武器的男人也达到了一千人。

    这一情况,梅拉伦军根本就不清楚,他们依旧气势如虹猪突猛进。

    并非所有人都听从丹麦人的警告撤离,不少人索性冲到海滩,带着主要细软,拖家带口地划船向南逃窜。这样做的人并不在少数,至少有三十艘船闻风逃亡。

    毫无准备中遇到强敌打击,或许最好的办法就是战术撤退。丹麦商人们第一时间想着的也是逃亡,可他们手里还有大量的羊皮、牛皮、做好的乳酪要运走,蛋蛋是带着银币箱子撤离就抛下其他的货物,罢了自家房子在被敌人烧了,那可真是一辈子的努力顷刻间化作乌有。

    为了保护财产,他们豁出去了!

    不过他们也有一点美好的幻想,就是狂冲之人并非真的敌人,而是来自哥特兰岛的庞大船队,毕竟海上还时常有巨怪翻腾呢(其实就是抹香鲸拍水),奇怪船队乍现也不足为奇。

    并非所有定居的港口居民要逃跑,大部分人如何舍弃掉自己赖以为生的牛羊和房子呢?

    看啊!勇敢的丹麦战士站出来了!他们普遍浑身披着锁子甲,甚至是头部也被锁甲覆盖。他们的盾涂抹着华丽的图案,他们的战斧威力巨大。

    有多达二百名来自日德兰半岛的纯粹的丹麦人,实质上这些家伙也是迫于故乡人多地寡,才被迫外出当佣兵过日子。事实上这些佣兵已经给本地的渔民留了不少种,至于孩子能否找到真正的父亲,那就不是佣兵该关心的事了。

    沃斯卡斯人把自己的农产品、手工品、纺织品就近卖给丹麦商人,商人再销售回日德兰半岛,罢了再将日德兰的铁器、亚麻线等运回来,这就形成了一条贸易线路。

    沃斯卡斯港居民本身业与南方的博里霍尔姆和卡尔马有商业上的交易,虽说同时也要提防这些所谓“老朋友”的偷袭,现在自己的老家大祸临头,跑到南边避难顺便传递警报已经非常必要。

    丹麦佣兵是沃斯卡斯港的战力核心,所有没有跑的能拿得动武器的男性渔民也都簇拥在丹麦人身边,可是就武器装备而言实在糟糕。沃斯卡斯人普遍之穿着麻衣兽皮,一些硬化的牛皮甲就是高级货,他们装备最多的是是短矛、鱼叉和斧头,当然圆盾基本上人手一把。

    他们倒是也装备了一些弓,奈何以他们自己的制弓技术,短木弓的性能糟糕透顶,倘若敌人披着锁甲,骨头箭簇就真的只能卡在缝隙里。

    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准备,仓促中有七百人拿起了武器,而这基本就是本地当下局面能集结起来的全部兵力。

    当然,如果他们吸纳十二岁到十五岁的男孩作为战士,兵力还能勉强再提高一百人,可没有谁相信孩子能变成搏杀中的高手。

    女人们和所有老弱,带着有限的细软,牵着并不多的奶牛和绵羊,磨磨蹭蹭地迁移到沃斯卡斯堡里面。

    丹麦佣兵带领着几乎全部的战力,开始乱哄哄地向港口移动。

    他们还没有走到海边,梅拉伦人的登陆已经开始!

    一艘又一艘瑞典长船直接冲滩,甚至挤撞了大量本地人的渔船。只有亲历战场,梅拉伦战士们才真的意识到此乃敌人的“巨大定居点”,许多见识有限的人直接认定这就是传说中的卡尔马,也就是最终要袭击的目标。

    卡尔以剑盾手的姿态一马当先:“兄弟们!跟我冲啊!”

    梅拉伦战士都觉得自己要大发横财了,他们的冲击也毫无队形而言。

    然而,突然从长屋群之后出现的敌人武装,硬生生压制住了梅拉伦军的冲击势头。

    卡尔当机立断,他张开双臂约束手下,接着吼道:“盾墙!排列起来!准备厮杀!”

    梅拉伦军中的那些“黑色战士”,他们训练有所,涂着墨的黑色盾互相堆叠,再配上他们的黑色甲衣和黑色的战斧,现在轮到敌人大吃一惊了。

    关键之际奥列金也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他身处登陆场后端,离开安排起梅拉伦农民兵的阵型。

    局势一瞬间变得非常微妙,双方明显都带有敌意,真的遭遇了反而都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罗斯人的五艘船只又停在距离海岸很近之地,这样的距离绝对是长弓和钢臂十字弓火力范围内,亦是扭力弹弓可以随意打击的。

    奥托凝视着冷却下来的战场,西方残阳如血,两支部队就在海滩对峙?

    “留里克,看来战斗随时可能发生。介入吗?”

    “至少我们做好了准备。”扶着栏杆的留里克谨慎道。

    此刻拉着击发绳的耶夫洛急忙表态:“依我看还是支援友军要紧。现在弹弓装上了铸铁弹,这东西砸中敌人的盾墙,比凿穿敌船更容易。”

    “不可轻举妄动!”留里克命令道,“这是梅拉伦人的战争,不要抢了那个卡尔的风头。”

    其实,留里克完全有信心给未知的敌人来一次猛烈打击,搞不好第一轮六发弹丸就能给敌人阵线戳六个洞,接着又是一批从天而降的箭羽。他不信敌人见识过这种打击,搞不好士气一下子就崩了。

    就是自己这样做了,卡尔会暴跳如雷吧!

    留里克已经看到那个卡尔明显接过了其父的指挥权,那么他们何时开战呢?

第410章 沃斯卡斯堡攻城战

    罗斯人距离战场实则很近,这不,敌人的叫嚣声他自己也听得很清楚。

    “我们是丹麦人!你们这些哥特兰人不要轻举妄动,你们不能破坏和平。”

    听得,卡尔破口大笑:“哈哈哈!你们这些渣滓。我!无敌的卡尔,注定的瑞典国王,我要斩杀你们!”

    其实沃斯卡斯人和丹麦人就该一不做二不休,哪怕阵型乱糟糟也该拼命冲击,这样才有机会把侵入者赶下海。

    奈何,有了一段时间的磨蹭,立足不稳的梅拉伦军定下了心,做好了完全的战斗准备,而且后方的盟友军队的船只已经清晰可见。

    “兄弟们!进攻!”

    卡尔一声令下,梅拉伦军自发的喊着号子,比较整齐地推动盾墙前进,战斗正式爆发!

    接下来的作战,就是一场混乱中带有整齐感的鏖战。

    梅拉伦军的长柄斧从天而降,突然砸碎敌人的脑袋,且后排战士的矛头一直发了疯地向前戳。

    装备精良的黑衣战士们,奥列金欣慰的看到自己供养的私兵,现在真的爆发出强大的的战斗力。固然有私兵死亡,但整个阵线依旧是稳固的。

    那些征召的农民兵的表现也令他惊喜,这群装备糟糕的大量使用短矛的家伙,他们聚在一起居然成了一支强大的力量。

    梅拉伦军一直在缓慢推进,并自发性的向两翼展开。

    保卫自己家园的沃斯卡斯战士,他们数量不少但从未有遇到过这样的战斗。敌人的兵力实在太多了,已经有很多人被他们的矛给戳死,继续战斗下去怕是要全军覆没。

    一想到自己的妻子孩子,再看到被杀的亲友,他们没有坚持很久士气就崩溃了。

    一群人开始拎着武器落荒而逃,也恰恰是这一刻,联军的其他不低终于赶到了!

    本来丹麦佣兵依托着重甲还能苦苦维持一个战线,一群桀骜不驯的沃斯卡斯战士也在坚持。想不到更多的敌人突然杀到,他们已经在无人把守的地方登陆了!

    意识到港口的战斗坚持下去,宗师衣着厚甲也免不了全军覆没的结局,丹麦佣兵不得不撂下阵亡的同伴,开始一边打一边撤。

    巨大的战机摆在自己面前,意识到友军已经登陆,下一步就是要和己方抢战果,卡尔咬紧牙关,勒令疲惫的手下再奋力一搏。

    他在乱军中嘶吼:“攻下他们的堡,推倒他们的墙!麦子、肉还有女人,全都是你们的!”

    梅拉伦的战士需要的就是这些,他们现在扮演的就是一群登陆的海盗,不要给他们谈什么理想,这群家伙现在不但疲惫还饿着肚子,哪怕是为了吃上东西,也要快速取得胜利。

    梅拉伦军率先开始了主动追击,在其身后,又是两千名友军战士的分头进攻。

    抢掠一般居民的民房,卡尔和奥列金觉得实在是浪费时间。“下贱的人就是下贱,放着敌人的金山银山不抢,居然专注于庶民的铜币。”奥列金本人虽然处于己方阵营的后方,他觉得狂妄自大的儿子卡尔,现在成了“夕阳下的战神”。

    至少在打仗方面,卡尔表现出一名勇猛悍将的一切品质,当下的作战梅拉伦军需要这样的强悍统帅。

    可以说年老的奥列金做出了不错的决定。

    瞧啊!兄弟们已经在攀登土坡,攻击他们的堡垒了。

    坐落在土丘上的沃斯卡斯堡,它就是一座典型的中世纪早期城堡。本地人修造它最初的目的是用木墙围起一片安全区域,它要具备抵抗风雪的能力,也要挡住敌人的进攻。

    事实上他们修筑城堡的最直接的动机,就是两年前的夏季,丹麦盟主组织的联军沿着卡尔马海峡北上讨伐北方的敌人,庞大的军队虽然没有在沃斯卡斯停靠补给,强大的阵容已经闹得整个定居点人人自危。

    他们精心扩建了固有的木墙压住了所有人内心的担忧,奈何战争还是到来了。

    最先逃窜的沃斯卡斯战士士气崩溃,他们带着强烈的惊恐从堡垒的正门进入,向里面的妇孺与富庶商人诉说敌人的可怕。

    直到现在,他们甚至不知道袭击者的具体身份,倒是有被裹挟进堡垒的来自哥特兰岛买羊毛的小商人猜到了事实的一部分——可能是北方的家伙复仇了。

    大量的己方武装者撤进来,自知无法撤走的丹麦商人只好硬着头皮守住自己的堡垒。

    有肥胖的商人站在木墙的脚手架,以浑厚的嗓音呼吁:“大家都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坚固的墙,他们无法摧毁墙!我们坚守住!我们有大量的食物,我们将分给你们!为了你们的女人和孩子战斗!”

    商人很聪明,他强调“墙”的坚固,又做出分发粮食给每个人的许诺。至于保卫自己的财富和家人,那是一个男人的分本。

    惊慌失措的人有所淡定,持矛、弓的战士纷纷登上脚手架。

    其实沃斯卡斯堡还有两个小门,妇孺完全可以悄悄的撤离。奈何女人不愿带着孩子撤,此并非她们忠贞,还是见得敌人的手段就是不分皂白杀戮,敌人的兵力超乎想象。离开堡垒非但不是逃亡,而是被他们抓住再杀死。

    与其那样惨死,还不如和丈夫一起守城。

    不过,士气有所恢复的沃斯卡斯战士做好坚决守城之准备,他们站在木墙上,看到的是残阳下逃亡的丹麦战士,以及规模庞大的敌人!

    沃斯卡斯落泪了,只因他们看到自家的长屋纷纷着火。那些入侵者像是海里钻出来的怪物,他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今日遭此大祸。

    与此同时,进攻的昂克拉斯、耶尔马伦等部族战士,他们正在扫荡敌人的房子。他们果然找到了许多没有带走的鱼干,比起继续战斗,填饱肚子成了最优先的事。

    也有战士没有发现吃的与有用之物,一气之下干脆纵火泄愤!

    燃烧的长屋成了特殊的光源,他们整体也是向着木堡移动的,故而走一路烧一路。蜂拥而至的登陆士兵就走在“燃烧之路”上,无暇敌人的尸体,以及奄奄一息的敌人,甚至是己方的伤员都无暇顾及。

    战斗中受了重伤?哦!那就是命运,任何人都不能拒绝神赐予的死亡。

    躺地死伤的进攻部队清一色是梅拉伦军,刚刚的血战中有还是有多达五十人伤亡。

    作为对手的丹麦军、沃斯卡斯军由于是溃退,所谓掉队就是被杀死,他们已经死了二百余人。

    有勉强五百人逃回了木堡,哪怕是自诩作战勇敢的丹麦佣兵们,他们这辈子都未曾加过今日之阵仗,直到套进木堡看到沉重的木门被关闭,他们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二百名佣兵逃进来的勉强有一百人,其余人等皆被杀。

    丹麦商人震撼于自己豢养的简直武装到牙齿的打手居然这么不禁打,愤恨之际也只得继续命令他们防御。

    这其实不能说明丹麦佣兵就是弱者,他们的联军集合五花八门的家伙也仅有七百人。仅梅拉伦军就比他们兵力多一倍,且武器装备更好,作战更有一套章法,也就是卡尔在无意识中顺着战况展开了一次钳形攻势打击,吓得敌人士气崩溃。

    逃入堡垒的人仅有一瞬间的喘息,袭击者已经兵临城下。

    攻城?如何攻城?!

    杀红眼的卡尔拎着它沾满敌人血污的剑,直指敌人堡垒的木门:“兄弟们!给我砸开它!其他勇敢者,给我爬墙!”

    所谓沃斯卡斯堡,它的核心就是超过三十根深深插进土地里的粗树桩,接着大量的细树桩被麻绳交错打捆,以粗木桩为基点,构成了四面木墙。

    可以说它最薄弱之地就是木门,卡尔和广大梅拉伦战士都看得出这一弱点。

    这不,有征召进来的森林伐木人,操持着他们的巨大双手斧头,气势汹汹的奔向木门。

    一批“黑色战士”急忙跟进,他们高举着自己的圆盾,嘴里一边叫骂,一边抗住木墙上敌人扔下来的石头、陶罐,乃至木头。

    木墙平均高度勉强达到四米,这样的高度算个啥?

    有勇敢的善攀爬战士,他们背着木盾,嘴里咬着剑,就如猴子一般扣着木墙缝隙向上攀爬。勇者的同伴纷纷举着剑、矛加油助威,亦是有少量的弓手抵近了,对着墙头之敌射箭,就是效果可以忽略。

    爬墙的勇者没有一个成功的,城下的战士希望勇者能砍杀掉城头之敌,在跳到木墙里面,把抵住木门门闩的巨大木桩砸掉。可惜,被短矛戳死的勇士纷纷掉落,同时墙上之敌也纷纷发出嘲讽之词。

    “该死!居然骂我们是蠢货?!”看着乱糟糟的军队就是不能立刻攻下堡垒,急火攻心的卡尔几乎昏阙过去。

    更糟糕的,一支骨簇流箭撞到了卡尔头盔上的铁片,惊得他下意识的觉得敌人有神箭手,这便赶紧用圆盾护着自己大半个身体,下意识的向后退却。

    奥列金的私兵皆着黑色调的衣服,那些农民兵靠不住,渐渐的他们成了进攻主力。

    有黑衣战士谨慎地走近卡尔,谏言:“王子,敌人的木墙坚固,再这样打下去兄弟们死伤太多了。”

    “该死!你们难道怕死?难道木门还没有砸开?”暴怒的卡尔剑刃直接贴在这人的脖子上。

    黑衣战士面不改色:“我是卡夫泰格(巨大力量之意),勇敢的卡夫泰格,是你父亲器重的战士,我不怕死!”

    “那就把那该死的木墙推倒!”

    黑衣战士卡夫泰格只是瞥了一眼这罗斯钢剑的剑刃,突然想到了些什么。他继续说:“有兄弟砸开了缺口,可是他们被矛戳死了。王子,不能再让我们的人丧命,看看现实吧!至少五十个兄弟死了!我们梅拉伦人继续死伤,接下来就不能战斗了。”

    卡夫泰格最后的话惊醒了卡尔,他再看看坚如磐石的木墙,悲愤中下达撤退的命令。

    攻击不顺的梅拉伦军全面退却,在他们身后,墙上的敌人选集开始污言秽语之嘲讽。

    仿佛沃斯卡斯港居民的抵抗卓有成效,一度失了魂的人们看到了胜利的希望。

    奈何另一群战士的出现让他们的美好想**亏一篑。

    那是耶尔马伦军、昂克拉斯军和乌普萨拉军,乃至其他小部族战士,他们在劫掠中都吃到了一些鱼干和腌肉,在体力恢复后开始重点攻击木堡。

    耶尔马伦首领温德森自诩沉稳,他见到进攻明显受挫的国王奥列金愤恨的模样,可不敢又任何的讽刺。

    他知道国王需要胜利,想必战斗打到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为了财富,而是意志的胜利。打下一座敌人的堡垒,对新生的瑞典王国有很重要的政治意义。

    “放心!王,我们会努力攻破他们的木墙。”

    夕阳余晖下,奥列金不知道眼前的家伙从何来的自信,一想到真的被他们攻破了,自己付出的鲜血岂不是为了他们铺路。再看看那木墙,奥列金觉得事情不会很顺利。

    奥列金实则想到了一番计谋,在愤恨不已的儿子带着兄弟们暂且退却之际,老谋深算的他自诩看清了敌人的弱点,这便着手调整自己的战术了。

    也好,有一大群愣头青继续拖住敌人,继续消耗敌人体力也是好事。

    奥列金勉励道:“那就攻吧!我相信你们可以。”

    言语虽简单,温德森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这便稳好头盔,带着族人奔向战场强行攻城。

    那么说,梅拉伦军打不下来的城堡,其他人就能快速攻破?

    沃斯卡斯居民本就是再做生死攸关的抗争,他们占有地形上的优势,哪怕是居高临下用矛戳击,也能逼得攻击者不敢靠近。

    耶尔马伦军也没有任何的攻城武器,他们的战士披锁甲率很低,一半的战士仅着布衣,全靠着一只圆盾保护着。

    这不,耶尔马伦军看到的是城墙下倒毙的一片尸体,有友军的,也有被打下来的守城者。

    他们在惊心动魄中靠近,很快就遭到大量石头的砸打,遂有人在莫名其妙就被石块砸死了。

    乱哄哄的军队试图对整个木堡展开包围,以找寻一个合适的突破点,奈何昏暗的光下他们发现这堡垒简直“无懈可击”。

    进攻重点仍旧是针对那最大的木门,它的确被进攻部队的大斧头砸出了洞,奈何木门并未打开。

    木门下倒毙着多达十具壮汉的尸体,他们是从孔洞中伸出的矛头所刺杀。

    耶尔马伦持斧战士勇敢砸门,很快又被戳死。

    接着乌普萨拉军、昂克拉斯军为了体现武威也派人挑战,甚至是格兰人那区区五十人凑数的军队,也派人砸门。结果自然是各方的大力士都被门后以逸待劳的丹麦佣兵,以多跟锋利的矛突然戳死。

    此刻,战斗已经拖到了太阳落山!

    瞧瞧现在的战场吧,倘若没有那些燃烧房屋的火光映照,战场已经黑暗一片。

    木墙久攻不下,攻守双方的精力消耗严重,相比而言,还是进攻一方耗不起。事实正是,如果瑞典军不能在两天时间内攻下堡垒,所有人都要面对粮食告罄之窘况,集体饿肚子的话就只能打道回府。

第411章 留里克的砲击大成功

    没有人希望这次雄心万丈的远征仅仅面对第一个硬骨头就功亏一篑,各部族都丢不起这个人,尤其是梅拉伦人,这场胜利干系到荣誉与权势的稳固。

    由于没打过攻城战,瑞典军甚至没有攻城武器,毕竟这个时代,北欧世界哪怕是木头堡垒也是少见的。

    不过,面对这种窘境,奥列金在混乱中想到了他从罗斯人阿里克嘴里获悉的多年前罗斯军强袭哥特兰人据点的事,当时的情况与当下自己面对何其相似呢?!

    哥特兰岛上那个极为罕见的石头堡垒的木墙是被大树桩给撞开的,奥列金已经安排儿子卡尔带着人去拆毁敌人的房舍,抽出那最坚固的橡木大梁来,多跟放在一起捆好,以此作为攻城锤,直接把该死的门撞开。可是,这需要时间!

    此战联军各方都遭遇损失,而罗斯人还在作为看客,这实在不合适!

    这不,奥列金派遣曾当过信使的贝纳迪克(现在为农民兵),去传达王的命令:罗斯人必须参战。

    贝纳迪克素来对罗斯人很有好感,由于是见识过罗斯人的真实武威,这才声泪俱下的将自己和兄弟们攻击不顺、大量战死的惨剧告知奥托。

    “什么?我还以为你们攻下了他们的堡垒。战斗居然持续到了现在,他们的墙还没有任何缺口?”船上的奥托实在拿不定主意。

    留里克成了最终的决策者,他令贝纳迪克稳定情绪好好说,这才觉察到了问题的所在。

    “我懂了,我们现在就参战。”

    “厮杀?”奥托谨慎地问,“他们在墙下撂下一堆尸体,难道我们……”

    留里克立刻摆明意图,自信满满道:“只要毁掉他们的木门或是墙,我们就赢了!”

    “你想怎么样?”奥托问。

    “用那些。”留里克随手指着扭力弹弓,“它们很容易从台基上卸下,让战士们带着他们进入战场,我们用铸铁弹砸穿、击毁他们的墙!”

    “这……有些不妥吧。”奥托的话是在提醒儿子,这些武器不是说好的相对保密吗?

    留里克何尝不知道,不过现在已经不说拘泥于所谓保密了:“如果我们付出巨大伤亡才打下这座堡垒,后续的战斗就不要再做了。因为我们已经没有更多兵力扩大战果,就用我们的武器早点结束这场战斗吧。”

    这不,阿芙洛拉号上的六座扭力弹弓竟被全部卸下,战士们也带着长弓于木头十字弓(钢臂十字弓不宜使用)意欲登陆。

    不久罗斯人坐着梅拉伦人提供的更多长船快速登陆了,一支仅有一百五十人的特殊队伍聚集起来。

    像是卡洛塔、菲斯克、卡努夫,乃至科文人泰拉维斯,这么一群孩子亲临燃烧的战场,被战场气氛所感染,他们竟丝毫感觉不到害怕。

    奥托和留里克亲率大规模弓弩化的军队,不过他们一直圆盾背在是身,腰里挂着剑与战斧。

    来自艾隆堡的三十名长弓兵,每人都带了四十支铁簇箭。

    持木头十字弓的战士,每人也有二十支轻型铁簇弩箭。

    最关键的自然是六座扭力弹弓,每一座被四人抬着,它实在是一种比较轻的“重装备”,四人抬着可以健步如飞呢!

    另有人带着弹药,即三箱铸铁弹丸,每颗锥形弹丸有半磅重,每个木箱少说也有四十磅重。可以说留里克为了早点结束战斗,他愿意拿出多达二百余发铸铁弹,接着全力攻击木墙的一处,难道还不能击毁部分墙体吗?

    联军现在需要仅仅是一个可供战士通过的缺口呀。

    当下,黑夜和木墙给了困在堡垒里的人们并非完全的安全感,纵使城里的丹麦商人许诺会分发食物保证大家不会饿死,但最大的问题是,堡垒里并没有储备那么多的淡水。

    短时间内的坚守淡水问题并非问题,因为广大沃斯卡斯居民这辈子都未曾见过这样的阵仗,他们仅仅是逼迫入侵者减缓了一些进攻劣势,堡垒仍被敌人团团围住,趁乱逃跑的机会都没了,且敌人的目的一定是打算把整个堡垒夷为平地。

    少数人想到了投降,他们已经在交头接耳讨论,如果向入侵的那位“英雄”臣服,是否能活下来呢?

    就像是他们曾宣布摇尊丹麦盟主哈夫根为首领,使得沃斯卡斯不会遭到丹麦人的进攻。

    如今宣布换一个主子生活能否继续呢?

    但大多数人根本就未有这种想法,他们的头脑一片空白,当下完全是尊奉着保命的本能,继续待在木墙上防止敌人试图攀爬偷袭,也进一步守卫已经破损的大门。他们没有更好的化解危机之策,只能苦苦挣扎。

    至少沃斯卡斯人还有坚守下去的本钱,进攻一方则没有。

    罗斯人独特的部队出现了,乱糟糟的友军带着异样的眼神,为他们让开一条道。

    不久,奥托带着战士们抵达了正面战场。

    破损的木门后面以逸待劳着多达三十名持矛的战士,胆敢再有壮士持斧试图砸门,势必被矛头戳死。

    城门和木墙下已经满是尸体,兴致勃勃的耶尔马伦首领莫德森也不得不面对一个窘况。他的进攻部队五百余人,在被从天而降的石头、木块打死打伤二十多人后,耶尔马伦军一时间全线回避。他本人丢了面子,却也欣慰于自己的损失还不严重。

    进攻部队与木墙间隔着足有五十米,他们进攻受挫后至少有一千人聚集在正门附近的正面战场。

    木墙上的守军听着轰隆隆的叫嚣呐喊声,那就是最可怕的威胁,逼得人几乎精神崩溃。

    聪明人意识到了进攻一方可不是徒劳的对峙,战场气愤实在为妙,他们似乎在酝酿着更为疯狂的攻击。

    这不,人群人让开一条道,又有一支部队来了。

    只是碍于夜幕的掩饰,守军并不能看出新来的家伙带了些奇怪的东西。

    战场的最前列站着大量的耶尔马伦、昂克拉斯人,其后又是乌普萨拉人和梅拉伦人。

    罗斯人区区是一支小部队,当他们兵临城下后,奥托果断吼道:“就按照留里克吩咐的去做吧!”

    留里克当即以他有所变化的嗓音怒吼:“扭力弹弓!线列!瞄准木墙立刻射击!长弓手、十字弓手,立即射击木墙上的鸟!”

    早在行军之际留里克就做出了安排,“罗斯箭阵”也是第一次投入实战。

    扭力弹弓的布置需要时间,在那之前先是弓弩手给予敌人第一轮打击。

    哪怕是卡洛塔这样的女孩,以踏张的方式给木头十字弓上弦,也是她单人能够做好的。她穿上了缩小的皮甲,戴上沉重的青铜盔,乍看下去她只是一名极为年幼的战士。即便如此,当她手持弓弩,一切都不一样了。

    卡洛塔和她差不多年龄的菲斯克、卡努夫等人,手持短木弓改的木头十字弓加入到射击第一排。

    此刻的耶夫洛俨然成了一名军官。

    “第一排!射击!”

    得令,举着十字弓的女孩卡洛塔发射出了属于她的轻型弩箭。

    此箭能否射杀敌人是第二位的,它有着强大的象征意义,即奥斯塔拉人正式向着敌对势力复仇了。哪怕她和沃斯卡斯港居民无冤无仇,本地人不是盟友,就必是臣服于丹麦,那就是奥斯塔拉的敌人。

    “好!第一排撤后,第二排射击!”

    第二轮的十支弩箭瞬间飞了出去。

    “第三排,该你们了。”

    “第四排!”

    “第五排!”

    “好!第一排的兄弟们,射击!”

    罗斯人就布设了五排十字弓手,他们操持的都是量产型的橡木货色,其唯一精妙之处就是青铜铸造的弩机构件。它的力道本来就不怎么样,唯有抵近射击放能打穿敌人的硬化牛皮甲。

    好在双方的交战距离区区五十米,罗斯人采取“根本停不下来的交替射击”,在他们储备的轻型铁簇弩箭打光之前,还真的停不下来。

    已经有超过二十名敌人被击中,他们或死或伤纷纷跌落于地。

    罗斯军的火力压制一时间吓得木墙上没了敌人,而木墙之内也不是真的安全场所。

    三十名来自艾隆堡的战士,他们是罗斯人与科文人的混编,手持的几乎等高的白蜡杆长弓,就是本时空北欧地区最好的弓。

    泰拉维斯年龄是小,罗斯公爵奥托愿意承认这孩子未来可以担任艾隆奥拉瓦堡的首领,当下他就必须在战场上打出自己的威风,就有他指挥这支部队。

    艾隆堡部队的唯一任务就是通过抛射制造混乱,他们开始发动整齐的抛射,三十支有着铸铁箭头的旋羽箭,带着奇怪的嗡嗡声从天而降。没有人能看清箭的身影,他们从天而降,随机戳穿一名幸运者的布衣,再砸入其皮肉。

    随着城头的“鸟”被清理干净,留里克立刻授意耶夫洛改变战术。

    “十字弓手!全体抛射!”

    他们仍然是五排接替射击,即发射完毕立刻退到队尾,在完成踏张上弦后归队,等排队走动又到最前列之际再次射击。

    “罗斯箭阵”就是这样的,留里克安排的这套战术,实际上与瑞典王古斯塔夫的战术并无本质的差别。古斯塔夫是基于他的时代,让麾下的战士全体装备滑膛枪,方阵里布置八排燧发枪手并交替射击,持续的远程火力输出迫使神罗的长矛方阵难以近身,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导致瑞典军可以持续杀敌而保持自己基本不受伤害,一段时间内让瑞典军出尽风头。

    虽然时空不同,罗斯人也是属于本时空的瑞典军的一份子。

    留里克毫无意义向古斯塔夫致敬,何况古斯塔夫这个名字本身的意思就很暧昧,即“瑞典王国对于约塔兰高地拥有权势”。所以,如果奥列金一路杀到卡尔马,再控制整个约塔兰,到了那个时候,才可能出现“古斯塔夫”这一人名。

    留里克选择了他能拥有的远程武器的最高效的用法,如果这些木头十字弓还能上刺刀,那就太好了。

    理想很美好,现实是根本不行。弓弩手需要剑盾手和长矛手的掩护。

    他的这支多达八十人的纯粹远程兵能如此纪律优良,能有条不紊的实行接替射击持续输出火力,全然是因为平日的训练。毕竟其中大部分人就不是罗斯人,而是主要来自于梅拉伦部族的佣兵战士,他们是效忠于罗斯公爵的“近卫军”,平日所做之事除了伐木之类的体能训练,就是进行各种的格斗训练。

    这不,射箭大师弗莱泽也在其中,只不过他去拎着更有趣的长弓,大拇指套着青铜扳指,畅快地搭弓射箭了。

    持续不断的箭矢打击吓得木堡内的人们到处逃窜,也有举着木盾的战士将捂着箭伤嗷嗷大哭的人拉到安全一点的区域。

    有些可怜的人已经被射杀,甚至还有披着锁子甲的丹麦佣兵,还是被从天而降的来自长弓的铁簇箭戳穿了锁甲缝隙,戳穿了心脏。

    白蜡杆整体性能本身并不卓越,不过它的前所未有的巨大拉距弥补了先天的劣势,也是这种全新的射箭体验让人欲罢不能。

    沃斯卡斯堡内的混乱持续发酵,木墙外的攻击者,被他们的罗斯友军的举措惊得目瞪口呆,但他们看不到木堡内的情况,也不好瞎做评论。

    那些丹麦佣兵和商人检查了打进来的箭矢,看得这些奇怪的箭簇,它们应该是铁,就手感而言却也不是一般的铁。

    是啊,这些人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灰铸铁,且有些箭簇已经折断(毕竟确实脆)。

    比起上劲、射击,扭力弹弓的布置最浪费时间。

    罗斯战士找来合适的木块将一座座扭力弹弓架起来,前前后后愣是折腾了不下十分钟。

    由于沉浸在“罗斯箭阵”巨大的成功中,留里克根本没注意自己的杀手锏部队居然如此之磨蹭。

    他们毕竟是第一次将扭力弹弓投入陆路作战,终究六座弹弓皆已准备完毕。

    最惊心动魄的时机终于到了。

    耶夫洛得到了信息,急忙命令:“兄弟们,在后方列队!”

    奥托也没有闲着,他令纯粹的罗斯战士,以圆盾护住疲劳的弓弩手,又将帮忙携带的后续箭矢给予他们补给。

    有座扭力弹弓突兀的出现在战场最前列,约五十米外就是敌人的木墙。

    虽然有些疯狂,罗斯人就是要用弹丸砸穿沃斯卡斯堡的墙!

    这下,留里克觉得自己表演的时间到了。

    他走到要做弹弓旁边,拔出钢剑勒令:“全体!瞄准木墙,射击!”

    各个弹弓的空置棘齿卡榫的麻绳被人一记猛拉,六发铸铁锥形弹平直地砸了过去。强悍的扭力赋予这些半磅重的铸铁弹强大动能,可是,沃斯卡斯堡的木墙完全抵挡住了这次攻击。

    观战的奥托心里一紧,此场面也让跃跃欲试的罗斯战士大呼失望,他急忙走近儿子:“留里克,看来不好用。也许我们该射击那个门。”

    “不必了!我听那些战士说,卡尔带人去做攻城锤,要把大门撞开,我们不去抢他的功。”

    “可是,我看不到木墙倒塌的迹象。”

    留里克的目光依旧看着墙,命令战士们:“继续上劲!继续射击。”

    奥托一开始的确不解,随着留里克反问“拿到参天大树可以一斧头砍倒吗”,就让奥托明白了一切。

    已经有些年头的松木墙,它实则已经颇为硬化。不过持续不断的被铸铁弹头如同凿子般的打击,每一发弹丸都在给墙造成损害。六座弹弓开始集中攻击,罗斯人的弹丸储备很多,他们有足够的耐心暴力拆掉一段木墙。

    砸墙的确是需要一些时间,而攻击大门也需要时间。

    卡尔和他的战士们终于做好了攻城锤!那是两根被绳子捆好的橡木的房子大梁,有多达三十人合力抱着它,在大家的疯狂吼声中冲向了门。

    瞬间的猛烈撞击几乎连门带墙撞踏,但木墙还是扛住了着最危险的打击,或者说是一片区域的墙都分担了此轮撞击的力道。

    卡尔已经站在木墙下,他在更多举着木盾的战士保护下,奋不顾身地抱着攻城锤,大家喊着号子不停撞墙。他能感受到,每一次撞击都是对门的削弱,撞开它只是时间问题。

    奥托看得那边热火朝天的景象,不由的为自己人的行动有所担忧。谁能率先打开缺口呢?

    就在他焦急之际,在打了多达二十轮的弹丸,一百二十枚铸铁弹丸终于把一面木墙砸成了齑粉!

    捆绑木杆的麻绳全都碎裂,一面约莫四米长的墙体彻底塌陷,连带着后方脚手架也垮塌了。

    瞬间,精神萎靡的罗斯人精神亢奋起来,奥托拔出剑誓要带着兄弟们第一时间冲进去,将破城头功攥在手里。

    然而,就在昏暗的光芒下,一种披着锁子甲的战士突然出现,他们堵住了缺口

    突如其来的铁甲衣战士构成一道人墙,惊得奥托一时间不敢贸然出击,也吓得其他部族的战士不敢狂袭。

    如果说攻击者一开始是杀红了眼,现在他们意识到攻城并不容易,也就变得有所谨慎。

    危急时刻留里克看到敌人居然没有鱼贯而出试图厮杀,而是如傻瓜一样杵在那里。

    “兄弟们,他们在找死!弹弓!射杀他们!”

    只有傻瓜会贻误战机,强壮的罗斯战士疯狂转动绞盘,涂抹油脂的铸铁弹丸立刻放置。

    “hjuta!”留里克大声嘶吼道。

    六发弹丸飞了出去,它们连船只都能砸得对穿,这下直接砸穿的丹麦佣兵们的木盾,接着是锁子甲、布衣,最后是他们的身体。甚至有一发弹丸直接砸死了两个敌人!

    这还没完,早就休息好的弓手们又到了表演之际。

    一时间多达五十支以上的箭矢平直飞了过去,纵使没有威力凶狠的钢臂十字弓,当前的武器一样给予敌人伤害。

    许多丹麦佣兵中箭了,他们并没有死亡,伤口在流血,剧痛让他们退却。

    就在这犹豫的功夫,扭力弹弓又来了一轮射击!这一次,他们的士气崩溃了。

    亢奋的奥托就在等候这个时机,他剑指缺口:“兄弟们!跟着我冲啊!”

    不料,以逸待劳的耶尔马伦人和昂克拉斯人,他们的士兵都是轻装,存续着足够体力的他们以势不可挡的气势挤开罗斯军,嗷嗷叫地率先冲进了木墙!

    大概也是这一时刻,卡尔的撞墙作战终于成功。门闩和抵住大门的木条都被撞断,包括大门本身也塌了!

    梅拉伦的“黑衣战士”发了疯地冲了进去,卡尔本人也是一马当先,给予惊慌的守门家伙们当头斧击。

    至此,虽然经历了一番波折,区区一座沃斯卡斯木堡,在瑞典军队的“暴力拆墙作战”下出现了两个致命缺口,剩下的战斗已经毫无悬念。就是胜利的果实似乎要被加塞儿的友军第一时间拿走,闹到奥托和留里克在乱军中有些不爽……

第412章 沃斯卡斯变节者的投名状

    沃斯卡斯堡的木墙被攻破了,城破之后就该是胜利者的狂欢。

    那些踩着敌人尸体重进缺口的战士,他们天真的以为城破之后敌人就成了待在的羔羊,敌人就应该乖乖引颈受戮。

    不料,迎接他们的竟是堡垒内惊慌的战士的困兽犹斗。

    披甲的丹麦佣兵人数已经不多的,武装起来的沃斯卡斯人倒还有不少。他们头脑就剩下一个单纯的念头——继续抵抗。

    有冲进去的攻方轻装战士被堡垒守军的矛头戳杀,越是冲锋最猛者,也最先被杀死。

    “都停下来吧!不要冲动!”耶尔马伦首领温德森试图发号施令,然而在乱军中,他的吼声并不好用。

    只有更多的战士被聚集起来的守军戳死,他们才没有继续进攻。

    虽说堡垒被攻破了,木墙之内的战局更显胶着。

    卡尔和他的“黑色战士”本有意一鼓作气冲进去后,将敌人彻底冲垮再大开杀戒,如今他已经没有了机会。

    瞧瞧这些敌人的脸吧!

    男人女人、披甲的、布衣的。他们多是手持简陋的矛,甚至有女人只是高高举着一根木棍。

    他们聚成一圈,各种武器对准外边,昏暗光亮之下是这群人悲愤中满是泪水的脸,以及他们脚下躺着的一些尸体。

    随着进入堡垒的人越聚越多,拥有绝对兵力的瑞典联军为何不主动出击?

    卡尔犹豫了一阵子后终于冷静下来,他觉得手下战士已经调整好了心态,这便举着剑骂道:“兄弟们,给我冲!”

    但是,哪怕是精锐的梅拉伦的“黑色战士”,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缘何?

    他们从不是钢筋铁骨,纵使披着锁子甲,面对敌人的“刺猬阵”,贸然冲阵就是找死,哪怕组成一度盾墙推进也是危险的。

    “都愣着干什么?把他们全部杀死!”

    “你们都是懦夫吗?还是因为里面有女人?”

    “快点将敌人消灭,结束这一切……”

    卡尔接连的叫骂,甚至亲自的推搡,都无法再鼓噪一次攻势。

    其他的部族见得最强大的梅拉伦人不攻,自己武器装备实则较差,也就不再主动蹚浑水了,哪怕大家都知道敌人的背后的那些建筑,必然蕴藏有巨大的财富。

    罗斯人迫于无奈才姗姗来迟,奥托和留里克,带着一众佣兵好不容易才从友军的身边挤入堡垒内的战场。奇怪的对峙场面虽然奇怪,友军不攻,罗斯人也只好暂且做一介看客。

    好在罗斯人硬是不断向前挤。

    奥托一边在人群中扭着他的身子开辟一条路,一边嚷嚷:“给我让开路,我们罗斯人要继续进攻。”

    这不,就怕当出头鸟成为众矢之的的友军战士,急忙下意识的躲开。

    像是留里克,身材仍显矮小的他终于站在了战争第一线。

    他没有丝毫的害怕,或者说他的头脑里已经没了名为“害怕”的概念。

    持续的作战让他的心坚硬得如同石头,他机械性地命令道:“兄弟们!列队!三排!”

    这一次,卡洛塔、菲斯克和卡努夫,三名不知何为危险的小战士,他们单膝跪地举着木头十字弓,箭簇指向悲愤的敌人。

    卡洛塔也如同一台机器,她的金丝随风飘逸,渗着汗水的肥嘟嘟的脸颊贴住木托,准星三点一线对准了摆出刺猬阵之敌。怜悯?担忧?紧张?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她俨然成了等待留里克命令的莫得感情的战士。

    不仅仅是她,只要留里克下令,第一排的十多支箭矢立刻飞射。

    那么站在沃斯卡斯人的视角,那些一度从木墙上紧张撤下的人,他们已经非常清楚眼前半跪着的敌人和他们端着的致命武器。那必是某种弓,却比一般的弓更具杀伤力。

    其实,许多进攻方战士都希望罗斯人立刻放箭打破对峙,最好不断的射击横扫一切。

    留里克终究没有这样做,仅仅应为它注意到了趾高气昂的卡尔。

    “小子,这一战对你非常重要吧!如果我继续抢走你的功劳,你是否嫉妒报复呢?”留里克决议暂且观望。

    罗斯战士迟迟没有得到射击指令,许多人看到他们年幼的首领,那眼神明显是看着举着剑手舞足蹈的不远处的卡尔。

    对峙的闹剧终究在这关键的节骨眼,随着一个大人物的登场有了转机。

    那是奥列金,本时空瑞典王国第一代国王。

    他拎着自己的宝剑走出人群,他没有任何的护卫,直接站在两军中间。

    战争打到现在,甚至瑞典联军也不清楚自己的敌人明确的身份,同理,沃斯卡斯港居民也不知攻方何许人也,双方就是打得稀里糊涂却血腥异常。

    优势明显在于瑞典,奥列金举起双臂,整个战场为他而安静,环境里唯有房屋燃烧的噼啪声。

    “你们这些平凡的丹麦人!我是斯韦阿兰之王!你们讨伐、杀戮我的民众,现在我来讨伐你们!”

    此言一出,绝望中的沃斯卡斯人一片哗然!他们立刻议论起来,嗡嗡声如同野蜂狂舞。

    奥列金的剑又指向他们:“你们这些卡尔马的丹麦人!今日我就要将你们斩尽杀绝!”

    卡尔马?谁是卡尔马?这里根本不是卡尔马!

    至少他们听到了这群来自北方的斯韦阿兰人“斩尽杀绝”的决心,绝望的手持木棍的女人一个个扔了棍子昏阙在地,而有男子扯着嗓子叫骂:“那就来战吧!就算剩下最后一个沃斯卡斯人,也要战斗到底!”

    不过,刺猬阵有个别的丹麦佣兵,他们意识到事态的微妙。

    倘若这个带着金色头冠的、让人联想起丹麦盟主“狮子哈夫根”的家伙就是斯韦阿兰之王,此人意欲斩尽杀绝,何必又在这里磨蹭半天呢?

    身为佣兵,大家都不是某个家族的奴隶,大家与金主的关系本质上是一种商业交易。金属支付报酬,兄弟们为之卖命,倘若事态时分危机,大家大不了撒丫子跑掉。至于是不是勇武,佣兵们更想着保住命。

    有一名披甲的丹麦佣兵挤出刺猬阵,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摘掉头盔,露出金色的头发和胡须。他又扔了自己的战斧和盾,连带着自己挂着匕首的牛皮腰带也解下了。

    他张开双臂以示自己毫无威胁,又高度谨慎地缓步走近奥列金。

    一边站着的卡尔总觉得情况不对,不过他的内心实在希望这些冒失的敌人能趁老爹不备成功刺杀,这样自己就能战场就地即位。

    一名看似无威胁的人走近国王,各部族首领全都按兵不动,紧张地看着这一切。

    奥托倒是做了一点准备,他令留里克与列队的三排持弓弩的佣兵,所有的箭簇始终瞄着那名敌人。

    大家很快看到这样一幕,披着锁子甲的男人在距离奥列金有约莫五步远的地方单膝跪地,向头戴金冠的老人行战士礼。

    接着此人以诺斯语说道:“斯韦阿兰之王,这里不是卡尔马,这里是沃斯卡斯。”

    “嗯?”奥列金楞了一下,下意识后退一步。

    其实随着战斗变得焦灼,奥列金就愈发觉得此地搞不好就是卡尔马。他获悉的消息是卡尔马也有木堡,当地人富庶又彪悍。

    难道这里果然不是卡尔马,而是什么叫做“沃斯卡斯港”的奇怪地方?

    奥列金实则非常满意这名战士的卑躬屈膝,再看看这些坚持到最后还有意反抗的家伙,一瞬间他萌生了收编的打算,前提当然是他们愿意如这个男人一样,做出归顺的暗示。

    奥利金索性宝剑入鞘,继续道:“战士,告诉我你的名字。”

    “我是法朗西斯,是……是丹麦人。”

    “你!丹麦人?!”奥列金稍稍平稳的心瞬间又紧张起来,松弛的右手又握住剑柄。

    不过这名诚实的佣兵法朗西斯依旧半跪于地,他本人也知道自己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但是这值得拿命冒险。

    “我和我的兄弟都来自丹麦,我们是佣兵,我们只服务于高贵的人。斯韦阿兰之王,我们愿意做你的佣兵,为你而战。我就跪在这里,你可以立刻杀死我,但是你会失去一名可靠的战士。”

    一个机智的会说漂亮话的家伙,一番语言直击奥列金的痒痒肉。“你和你的兄弟,都愿意臣服于我?”

    佣兵法兰西斯沉默的外表下是内心的狂喜,他随机可伙计们发了信号,还活着的近五十名丹麦佣兵,立刻扔了斧头和盾,只着锁子甲纷纷跪倒在奥列金脚下。

    奥列金活了五十多年了,他这辈子还不曾见到过这种景象。敌人的精锐战士居然是仰慕自己的尊贵,纷纷放下武器表示归顺。

    虽说这些家伙都来自丹麦,看起来他们已经不想再做丹麦人了。

    奥列金继续详问了一番,彻底明白了沃斯卡斯和卡尔马的区别。

    原来这片狭窄的海域里还有多个定居点,卡尔马是最大的一座,其余的还有像是博里霍尔姆这样的大型据点。听得这些前所未闻的情报,一瞬间,他也不得不思考一下自己的兵力问题。

    这一刻奥列金首次意识到自己的三千五百名瑞典战士,兵力已经不如自己幻想的那般强大,那般的坚不可摧。

    “好!法朗西斯,还有你们这些丹麦人。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梅拉伦人,就是我的佣兵。你们的锁子甲会很快涂上墨汁,你们就是我的兵!”

    “哦,那么我现在就是……就是你的战士。”毕竟法朗西斯其人对梅拉伦部族也一无所知。

    作为佣兵都是给金主卖命,现在换个主子只要还有钱拿,何乐不为?再说了,看起来新主子势力强大,自己能直接给新主子卖命,至少比给富商卖命更有前途。

    如此收编变节者的举动,留里克全程围观实在有种熟悉的感觉。

    “糟了,难道奥列金你这家伙也懂得笼络人心这一套?我还以为你就是个贪婪的人。”

    留里克还是感觉这番所谓的收编得到的肯定不是真的忠诚之士,跪地者再是表示臣服,还不是兵临城下的权宜之计?

    有相同担忧的自认也有卡尔,作为瑞典王国的储君,他直冲冲地走近父亲:“难道我们该收编他们?依我看他们是不想被杀。他们只配做下贱的奴隶。”

    “呸!他们明明是仰慕我的军威。”奥列金恶狠狠瞪着儿子。

    卡尔噘着嘴,怒斥道:“父亲,你醒醒吧!难道你还要收编那些人?早知这样,你为何不早点劝他们投降?”

    “现在也不迟啊。”

    沃斯卡斯人一片混乱,现在最精锐的丹麦佣兵加入到进攻方,摇身一变成了敌人。他们的丹麦商人前主子气得叫骂,沃斯卡斯人的士气也彻底崩溃了。

    他们几乎都在等待被杀的命运,直到奥列金“大方”的提出免死的条件。

    所谓立刻扔下武器,立刻交出堡垒内的所有财富,所有男人立刻宣誓会为瑞典军打仗,才能免死。其实这不仅是免死,只要表示臣服的人,他和他的家人都不必做奴隶。

    他们的士气彻底崩溃,加害一方拿出了“橄榄枝”,他们毫不犹豫抓住。

    简直是一瞬间,沃斯卡斯人扔了他们的武器,一个个跪趴在地上,一些男人被推举出来爬到奥列金面前,宣誓整个沃斯卡斯港居民从此以后不再承认丹麦盟主是主人,将瑞典国王尊奉为新的主人,将年年缴纳贡品,会为之战斗。

    战斗显然要因他们的投降完全结束,此情此景也是奥列金始料未及的。

    曾经他觉得对于旧奥斯塔拉部族南方的那些家伙,唯一打交道的方法就是铁与血,他从未想过媾和与收编。现在,他觉得未来的战斗可以首先尝试劝降。

    沃斯卡斯人归根结底也是哥特兰移民之后,奥列金就是急于收编一批战士来弥补自己的战斗损失,他沉溺于敌人归顺膜拜之场面,忘却了曾经哥特兰岛居民的集体性背叛。正所谓“人类在历史中总结到的最大教训就是记不住教训”,奥列金哪顾得这些,他要万人膜拜,也要把战斗扩大下去,纵使局势变得复杂,也要打下卡尔马完成作战目标,否则就是人生的悲哀。

    好在,卡尔在这个问题上有着更清醒一点的头脑。

    不能说卡尔聪明,而在于他不相信傍晚时分还奋力作战的丹麦佣兵,等到月亮升起来就都变节成了忠诚的家伙。还有那些衣衫褴褛、战斗力实在一般的沃斯卡斯港的渔民,卡尔可不乐意承认这群家伙与自己的梅拉伦人有同等实力。

    既然是父王的决定,卡尔实在不好拒绝,不过他们这些变节者需要一个投名状。

    攻打沃斯卡斯港的战斗前后进行了长达四个小时,整体的时间并不长,但战争烈度罗斯人也是首次见到。

    投降的沃斯卡斯人面对着满目疮痍的家园,他们开始搬运死者的尸体,将之堆在渔船上,再堆放木柴,推到海里一把火烧掉。他们已经没有权力回到自己的家里,只好听从胜利者的命令,带着自己的妻子孩子,集中龟缩在丹麦商人存放货物的长屋里。

    至于那些死了丈夫的女人,她们因为得不到任何的保护,一下子就变成了胜利者的玩物。

    奥列金的手下还清点出了二十多个纯粹的战争孤儿,他们有男有女,看来是做奴隶当下也是个累赘。至少梅拉伦军不需要他们,最终还是罗斯人为之接盘。

    至于长屋里的货物,即囤积的麦子、肉干、皮革和麻布,顷刻间都成了胜利者的战利品。

    他们自己的尚未被摧毁的房子完全成了胜利者的住所,饥肠辘辘的瑞典军队得到了他们梦寐以求的补给,其补给量足够大家再战斗十天以上。

    普通居民家里哪里有这么多余粮?五户丹麦商人的财富被彻底洗劫,商人的家族也被捆绑起来,怎么一小戳衣着尊贵的人跪在堡垒内的空场,数以千计的瑞典联军战士正围观接下来的行刑。

    包括带着手下佣兵收拢打出去的箭矢和弹弓用弹丸的留里克一众,以及指挥手下战士从商人仓库里搬运麦子(罗斯人分到的军队口粮)的奥托,都看到了所谓的“丹麦佣兵的投名状”一幕。

    到了这一刻,奥列金已经定下了接下来的作战目标,即进攻矛头直指不远处的位于狭长岛屿(厄兰岛)的博里霍尔姆。新的作战有了变节的丹麦佣兵的指引,大军断不会走弯路,再新的攻城战之前也能有所准备。

    如何证明丹麦佣兵和沃斯卡斯人的变节是可信的?他们需要祭品来自我证明。

    留着复胖的丹麦商人有何用处?这些人没了财产,就是一群无用的废物。

    “去证明你的忠诚!”奥列金将一般伐木的大号森林斧仍在地上,佣兵法朗西斯将之捡起来。

    此人目不转睛地走向他的前主子,整个人阴气逼人。

    自知家族必族灭的商人破口大骂:“该死的叛徒!我给你钱,你居然背叛……你不得好死……”

    法朗西斯手起斧落,商人狰狞的头颅随机滚落。紧接着,商人的妻妾后代,也都被丹麦佣兵斩杀。

    斩杀前金主可有负罪感?完全没有的。法朗西斯和他的伙计们可谓一群亡命徒,他们只要钱,只要自己的快活,伙伴大量战死他们只能说那些人命该如此。人生短暂,他们只想快活的过一天是一天。

    那些沃斯卡斯变节的渔民也要证明自己,他们操持短矛闭着眼下手。因为他们实在是下不去手啊,为了自己和家人能活命,他们硬是下手了,接着精神异常地嗷嗷狂叫。

    “真是阴毒啊。”留里克起着浑身的鸡皮疙瘩评论道。他的确是感觉到一丝淡淡的寒冷,也是在被这场面所惊讶。

    奥托摇摇头,故意说道:“身为佣兵竟不忠于自己的金主,这就不是佣兵,不过是一群亡命徒,根本不配有勇士的称号。”

    留里克猛然意识到老爹这么说话,因为当下的罗斯军里也有大量的佣兵,老爹是在拿话敲打耶夫洛等一众佣兵战士呢。

    “但奥列金和卡尔又不是真的高贵。”留里克急中生智,刻意说道:“我得到神的庇护,为我战死或是一生忠诚的人都将直接进入瓦尔哈拉,叛徒则堕入无尽的幽冥世界。”

    罗斯公爵父子一唱一和,在场的佣兵实则都在为自己跟对了主子而高兴。

    奥托随口问到耶夫洛:“弹丸收拢完毕了吗?”

    “公爵,大部分完毕。我们打出了一百二十发弹丸,现在找到了一百发。”

    这个数字也出乎留里克的意料,“好啊,铸铁弹丸是毁船利器!怕是未来攻击博里霍尔姆和卡尔马的战斗,我们还是需要它们。”

    “继续战斗啊……”奥托长叹一口气,他总觉得为了攻克沃斯卡斯堡,联军的气势已经被消磨掉了大半,继续战斗已经不合适了。

    奥托的言语里透露着忧虑,留里克何尝不是这样?他估计此战联军死亡(受伤基本意味着死)战士有多达三百人!注意,这些死者都是来自斯韦阿兰平原的战士,他们的背叛的可能性不存在。

    但是新收编的那些人,尚有四百人可以为联军效命,他们有了投名状是否真的会拼命呢?

    这就是大大的未知数了。

    因为留里克和奥托都确定,联军最多在沃斯卡斯港修正两天,而后因粮食再度紧张的问题,一窝蜂地冲向博里霍尔姆继续洗劫。届时,新收编的家伙必然是主攻力量!毕竟这些人大规模战死,奥列金和卡尔绝对没有任何的遗憾。

第413章 博里霍尔姆的萨克森人的底细

    如果没有战争的威胁,厄兰岛上唯一的定居点博里霍尔姆,居住于此的人必将长久的享有太平。

    然而,平静的日子里一些突然到访的渔船,向近海作业的人们汇报起一桩匪夷所思、大家难以相信之事。

    没有人真的相信这些被吓坏的沃斯卡斯港人,所谓的“来自北方的大军”是真的。

    但他们的确是被吓坏了,遂被渔民扭送着进入到博里霍尔姆的木堡内部,直到扭送给了他们的首领。

    一幢巨大的人字形木屋里,正襟危坐一位披着黑熊皮的男人。

    他年富力强、手握剑柄,披散的金发被一顶镂刻得很漂亮的青铜头箍套住。他坐在被精细雕刻的木椅上,审视着一片跪趴着的难民。

    此人正是博里霍尔姆的首领——施泰因·萨克松。

    “你们都是哥特兰人,怎会跑到我的领地?北方的大军,谁会相信这种蹊跷事?”

    慌张的沃斯卡斯难民基本是彻夜划船,从他们的家园到博里霍尔姆,航海的距离至少六十公里,两地的距离并不远。

    有精神状况还算好的沃斯卡斯渔民摆着一副惊恐的脸:“千真万确!他们不是我们哥特兰人,也不是来自约塔兰的兄弟。大家都相信,那些人来自北方,是斯韦阿兰的那些恶棍,他们摧毁了我们的家!所有人都死了,只有我们逃了出来。”

    施泰因眯起眼神,他的兄弟们更加觉得这群人是一群骗子。

    “你说的情况不可思议,难道丹麦的哈夫根没有击垮斯韦阿兰人?”

    “首领……”那渔民突然动了一个心眼,即刻说;“我们又不是疯子,怎么狼狈的逃到你这里欺骗呢?难道,首领大人忘记了危险的法兰克人?难道你真的以为,博里霍尔姆就是你们永远安全的场所?”

    “你!你住口!”施泰因的兄弟上前一步走,拔出的铁剑几乎要戳杀渔民,这举动惊得渔民们下意识的向后退却。

    那嘴硬的渔民惊魂未定,他注意到首领情绪的一丝奇怪拨动,刻意鼓噪:“首领,看在我们平日里也有贸易的份子就是上,我们请求你收留。沃斯卡斯已经完了,北方的敌人一定会继续进攻下一步就是你们!如果你早作准备,一定能击败敌人。如果你仍觉得我的是骗子,就请赐予我们一点鱼干,我们将前往卡尔马避难。”

    听到这些话,施泰因和他的兄弟们不得不议论一番。瞧瞧他们狼狈的模样,看来的确遭到了灾祸,就是其所言过于离奇,完全信任他们谈何容易。

    兄弟们需要首领的抉择,现在,就需要施泰因·萨克松做出重要的决策。

    他很快做出了自己的决策,那便是采取戒备!

    或许只是一群难民的一面之词,作为部族的首领不该轻信。不过这个部落曾被屠戮,有着几代人都不能抹去的可怕记忆,他们闻听危险离开采取戒备,也是合乎情理。

    就像是这位首领的名字,他是拥有姓氏的,这在北欧世界实在是一种异类。

    因为定居在博里霍尔姆的三千人里,有一半人不是哥特兰人、不是约塔兰人,更不是丹麦人。他们也说着诺斯语,确实一种略显奇怪的诺斯语。

    他们来自于欧洲大陆,就来自日德兰半岛南方的萨克森地区。他们实质和不列颠岛上的那群王国有着最直接的共同祖先,只是向西发展的族人占据了罗斯人退潮后的生存空间之真空,建立起一个又一个王国。

    留在欧洲老家的萨克森人,很快开始遭受基督化的法兰克军队的袭击。

    大批的萨克森人逃入日德兰半岛,许多人摇身一变就成了丹麦人,只是他们和真的丹麦人确实有着差别。

    一批逃难的萨克森人一路迁徙,最后在偏远的厄兰岛定居,过上了与世无争的生活。

    他们不能忘记一百多年前被法兰克人驱逐的痛苦,遂在新的家园修筑起他们的木墙。恐怕只有环状的墙壁,才能让他们感觉到安全。

    “萨克松”,本意正是“萨克森部族的后裔”,被推举的首领将永远继承“萨克松”的称号。

    几十年的运作,本意为“低地堡垒”的博里霍尔姆,她的人口膨胀到了三千,大量的哥特兰人、约塔兰人,乃至少量丹麦人在此定居。亦是有一批从“东方之地”的苏欧米地区抓到的芬兰人在做奴隶。

    这是一个运行了超过五十年欣欣向荣的社区,因为本地人宣誓效忠于丹麦盟主,他们的和平得以保障(毕竟日德兰半岛有很多萨卡森后裔)。

    逃难的沃斯卡斯渔民未曾亲眼看到家园被攻破,但他们看到了夜幕下,港湾燃起的大火照亮了天空。他们添油加醋的汇报沃斯卡斯堡的陷落,敌人攻破了堡垒,敌人具备这样的能力,这就使得施泰因压力剧增。

    战争劲爆传遍整个定居点!

    那些做生意的丹麦人,急忙带着货物和钱款逃亡,不少哥特兰人和约塔兰人也跟着他们撤退。丹麦人自然是要一路逃遁回日德兰半岛的老家,其余人等的撤离目标,几乎就指向了南方的卡尔马。

    至少还有五百多名哥特兰男人决定留下来,并非他们讲究什么忠义,完全因为本地首领施泰因掏钱雇佣他们打仗!

    就这样,几乎仅有两天的时间,一支兵力达到一千二百人的队伍完成了集结,他们誓要守护着自己赖以生存的博里霍尔姆,因为,他们这些萨克森人已经无路可退。

    施泰因启封了部族的武库,大量的铁、青铜的短矛被分发,加上渔民们生活中广泛使用的斧头和鱼叉,一支武备还不错的就此步兵就此出现。

    他们并没有太多的防护盔甲,大部分战士依旧是穿着布衣、皮衣,以圆盾或是特别的方盾护着大半个身子。

    他们的弓箭依旧是打猎用的短木弓,性能整体窳劣。但他们在武备上却有一些闪光点。

    他们是萨克森人,先祖曾与罗马军团战斗。他们拥有投枪和方盾,对于阵战也有一点技巧,比如说他们组成密集队形后会把方盾搭在脑袋上,防止敌人乱七八糟投掷物的打击。虽说弓箭效能极为糟糕,投枪弥补了一些劣势,他们倒是广泛使用投石索,可谓维京世界一朵奇葩。

    施泰因当然也不是坐以待毙,他派遣了一批信使疯狂划船向着卡尔马报信,并勒令信使直接前往盟主的长屋,向哈夫根本人汇报这一情报,哪怕对方的怀疑。

    所谓三人成虎,至少整个博里霍尔姆相信了一支庞大的军队正气势汹汹乘船杀来……

    那么,奥列金的瑞典大军真的在路上?!当然不可能,瑞典联军一直在透支自己的战斗力,他们需要极为关键的休整期。

    一个白天的航行,再加上夜里的大战,占领沃斯卡斯的瑞典联军,各部族的战士的精力在胜利后的那一瞬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逝。

    大家真的累坏了,哪怕是抓到了很多女人,不少战士累得已经毫无兴趣。

    他们分到了各自的麦子和肉干,就急忙用陶瓮煮起麦子来,哪怕只是半熟,他们也囫囵吃掉,之后围着燃起来的篝火呼呼大睡。

    联军可不希望让自己的栖身之所变成一片火海,对于本地的破坏戛然而止,已经不会有新的民居被刻意点燃。

    整个沃斯卡斯变成了巨大的军营,塞了一肚子麦子和鱼肉的战士呼呼大睡,直到次日快要中午了才陆续昏昏沉沉地爬起来。

    和煦的眼光照在大地,温润的南风吹拂战后的一片断壁残垣。

    那些被饶了性命的死了丈夫的女人,她们被迫给联军战士做饭,罢了也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唯有那些丈夫健在的沃斯卡斯女人,正如奥列金许诺的那样,为瑞典打仗的男人,家人必将平安。

    到处是木屋和破损的木屋,小到沃斯卡斯人的熏鱼,大岛丹麦商人的玛瑙琥珀全都成了联军的战利品。但罗斯人并没有得到他们的战利品,仅仅是因为那份契约。

    其实让留里克来评判,他实在瞧不上这些缺乏价值的战利品,也就是贫穷的盟友们对这些家伙趋之若鹜。是啊,隐藏实力的罗斯人如果真的需要,还不如直接组织自己的联军直扑哥特兰岛,岛上的那群“土豪”肯定到处埋了大量银币,他们就是好这一口。

    燃烧的房子火焰基本熄灭,焦糊与烤肉香气弥漫着整个定居点。

    罗斯人不像是其他部族在沃斯卡斯内陆一些的地点扎营,他们就待在近海,恍若对整个沃斯卡斯没有兴趣。

    恐怕只有那些被奥列金踢给罗斯人的沃斯卡斯的孩子,才得到真正意义上的善待。留里克也是知道,现在跟这群小孩说什么“不要怕,会善待你们”,全都是伪善。

    他所谓的善就是给他们吃的,仅此而已。

    几乎所有罗斯军战士登陆了,他们吃着麦子、肉,下意识探讨未来的战斗。

    国王要征伐卡尔马,在完成这一目标前,拿下首次听说的博里霍尔姆也变得很有必要。

    这不,国王又要召集各个公爵召开战前会议了。

    和煦的下午,暖风吹得吃饱饭的人们昏昏欲睡。罗斯战士们的确有大量的人,用木盾遮着脸,就在海边睡午觉。

    在搭起来的帐篷里,奥托有意询问儿子对未来战争的看法。

    父子对局,奥托毫无距离,他的提问也非常直白:“小子,未来的作战,你觉得我们能否快速打赢?”

    “我不知道。”

    “嗯?你竟然不知道?”奥托一脸吃惊,“难道神没有给你一些启示?”

    留里克犹豫了一阵子,“没有。或许因为从一开始,这场战斗就不属于我们罗斯人。”

    “听你的意思,似乎很消极。”

    “难道不是这样吗?”留里克遗憾地摇摇头,“我想过很多了,仅仅是攻打这座堡垒,我们就死了很多人。据说未来的战争我们还要啃下两座堡垒。爸爸,我们只是配合梅拉伦军打仗,到现在属于他们的粮食已经交给他们,阿芙洛拉号的船舱很快就空了。我其实有些疑惑。”

    “你在疑惑什么?”

    “我们还需继续参与下去?是我们攻破了木墙,却没有得到什么好处。即便奥列金许诺未来补偿我们,我们现在仍需要补充一批粮食,可是那个家伙不想给……”

    “你……”奥托实在觉得儿子话里有话。

    “爸爸,依我看奥列金并不希望我们继续参与下去,运粮的任务我们已经完成,攻打卡尔马或是别的敌人,和我们还有多少关系呢?”

    “哎,即便如此也不能退兵。”奥托摇摇头:“听我的,就为荣誉而战吧!留里克,我敢打赌,未来的作战我们必须参战。各部族都参加了,如果我们不跟着战斗,他们会辱骂我们是懦夫,是叛徒,这是不行的。我们还需好好准备,不要再想着打道回府了。”

    “可是,继续南下并非我们的战斗。”留里克抬起头,以冷酷的目光望着父亲,缓缓说道:“爸爸,阿里克在墓碑岛还有一千名战士。我们提供的麦子可不是白白养活诺夫哥罗德肥猪的,他们是防守部队不假,必要时候他们完全能主动进攻。”

    “你?”一瞬间,奥托察觉到了另一种可能,这便急忙凑近儿子的小脸悄悄问道:“你小子,总不会想学你堂兄,去拿哥特兰岛开刀?”

    “未尝不可。没有奥利金的束缚,我们罗斯人可以打一场我们需要的战争。再说了,讨伐伟大联盟的叛徒,谁敢说我们的不好。”

    “那么你想立刻撤走?孩子,远征哥特兰岛,为你叔叔报仇,我非常高兴。但是我们必须首先见证联军拿下卡尔马。”

    “好吧。抓住时机,我们也组织一千五百人的大军,就像梅拉伦军一样打一下哥特兰人。”

    帐篷内,罗斯的两位父子首领密谋了一场新的攻势,且此轮攻势与瑞典毫无关系。

    入夜时分,奥托还在为下午的事浮想联翩。其实奥列金接受沃斯卡斯人的投降,这件事给了奥托极大的触动。因为罗斯人对于诺夫哥罗德的军事霸权已经几十年了,倘若精选一批当地的年轻人训练一番,应该能作为可战之兵。

    可以说,奥托就是看到攻击沃斯卡斯堡的时候,那几名拿着木头十字弓的孩子也能很好的作战,此事已经让他固有的偏见松动。

    孩子一样能给十字弓上弦,他们发射的箭矢一样致命!孩子如此,难道诺夫哥罗德的壮年战士还比不过罗斯的小孩?

    国王奥列金就是打算在新的战斗让变节的家伙们打头阵,罗斯人为何不能让训练好的诺夫哥罗德人冲锋陷阵呢?

    心里的诸多想法奥托闭口不谈,他参加到所谓的战前会议里,看着国王奥列金唱着独角戏。

    毕竟奥列金是国王,他用一个白天就制定好的作战计划。

    “兄弟们,我从我的最新佣兵嘴里获悉,那个博里霍尔姆实在富庶,可惜他们有着更好的木头围墙。要攻破那里我们避险做好准备。

    我已经做出了一定的准备!未来的作战,我们将使用大树撞垮他们的木门,接着是沃斯卡斯冲锋陷阵。我们梅拉伦人还有你们,大家只要在后方静候。当沃斯卡斯人和博里霍尔姆人打得筋疲力尽,大家再一拥而上,我们不会付出什么代价就能胜利……”

    话都让奥列金一人讲了,听起来这套让变节者和敌人拼命,联军后方摘桃子的战术会大获成功。

    同盟的部族损失参差不齐,不可否定的是,各方都损失了两位数的战士,尤其是冲的最猛的耶尔马伦人损失了接近五十个弟兄。许多人当然希望战斗继续下去,因为活着的人已经捞到不菲财富,他们渴求更多,就是希望自己能平安的把财富带回故乡让家庭脱贫。

    曾经他们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现在有了些瓶瓶罐罐,体现在诸多首领的脸上,就是他们对未来战斗的态度变得暧昧起来。

    没有任何一人站起来质疑奥列金战术的一厢情愿,亦是没有人表现出“见好就收”的打算,不过同盟军的确出现了一丝消极的迹象。

    奥列金可不知道不少格局小的可怜的战士,满足于搞到的这点财富。他觉得战士们的气势依旧旺盛,顺着这股气势拿下博里霍尔姆有何困难?何况此战投诚的丹麦人法朗西斯,他和他的伙计们可是发誓冲锋在前以此自证的。他们为了胜利和未来的荣誉,断然不会诓骗。

    这不,瑞典国王正式的定下了出征之日,也就是会议之后各部队再经过一个白天的非常关键的修整,尤其是制作一批专门就来“拆墙”的攻城锤。船队将在会议后的第三天的早晨,开启远征博里霍尔姆的新远征。

    不过,就在出征前的那个夜晚,一些不妙的状况出现了……

第414章 在巨浪中强袭

    就像是诸神的愤怒,气候变化了!

    一场来自北极的寒风,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北方的平坦地带灌入,它将横扫整个波罗的海世界,再灌入欧洲腹地,最终止步于阿尔卑斯山。

    处在巨大世界的渺小人类,尤其是集结了上千名战士的瑞典军队。

    现在奥利金,他面对着阴霾世界,以及突如其来的寒冷北风,不得不重新审视一下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大清早,钻出皮革帐篷的留里克感觉到刺骨的恶寒,恍若大地一瞬间回到了初冬。

    他站在户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呼吸尽是吐出的白雾。

    “该死,气温总不会低于10c了?”

    偏偏今日还是联军的出征之日,他可以清晰的注意到,自己的手下对于突然的降温毫无准备,想必友军的情况更加糟糕。

    突然的降温显然是一种不吉,身为公爵的奥托听到了战士们的抱怨,他见得儿子已经苏醒,就急忙冲过去拉住他的手,将其带到一摊篝火处。

    “爸爸?出大事了?!”

    “难道不是大事?”奥托紧张的情绪下他的眉毛更为凝重,他指着天:“看看乌云吧!我怀疑这是神之怒。孩子,昨晚神是否给你启示?”

    “这……”

    “不用担心什么,你就实话实话。哪怕那是个凶兆。”

    听得,留里克飞快转动的脑筋悟出来了什么。想必老爹的文化就代表了整个罗斯军的焦虑情绪,大家需要一个智者来化解。

    留里克勉强地挤出笑容,他想到一番话术,故意道:“你难道觉得大风和乌云是对我们的阻挠?恰恰相反,那是对敌人的阻挠。神庇佑我们,所以我军可以无畏大风与巨浪!”

    “哦?真是这样?!”

    “对呀!”留里克一时间脑袋发热,猛然拔出剑指着乌云:“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我们罗斯人毫不畏惧。”罢了,他又低语:“但愿我们的友军也一样勇敢。”

    留里克确实说了大话,时候他也非常的后怕。

    降温与大风已经让平静的大海彰显狂暴一面,昔日蔚蓝的海水现在放眼望去尽是黑色。

    听到在码头的船只正被更大的海浪推得上下摇曳,这样的海况下仍然出海,就是一种疯狂的冒险。

    “对哦,你们都是维京人,想来大家也不会放弃冒险。”

    留里克估计,想要让国王奥列金放弃航行,等到大风和未来必然发生的降雨结束后再展开作战是不可能的。这里有一个极为现实的情况死死卡住了奥列金的脖子,那就是区区弹丸之地的沃斯卡斯,联军就没有搜刮出多少粮食。

    倘若这场风雨持续十天,莫非联军要支撑着饿了两三天的身体去战斗?谁会去送死呢?!

    至少他们应该有勇气战胜大风与大浪。

    留里克对“推迟出征”没有任何的幻想,奥列金本人是拖不起的,他与奥托合计了一下,就在海滩,背对着海上摇曳的阿芙洛拉号,将罗斯的战士们聚集起来。

    “你们征服了东方之地,征服了冻结的大海,杀死了无数的野兽,也歼灭了数倍于己的敌人。现在风大浪也大,你们必将征服他们!不要有任何的担忧,我们的船只与他们(指盟友)是完全不同的,任何的巨浪都不能摧垮它……”

    战士们需要精神鼓舞,亦是需要实质上的保障。

    但是各个盟友,他们有多少真的敢于在大浪中航行的?

    梅拉伦湖、耶尔马伦湖等湖泊,相对于大海而言就是“一汪平静水潭”。

    联军战士的忧虑写在脸上,还因为突如其来的寒冷弄得大家毫无准备。他们将手伸向臣服的沃斯卡斯人,将其各种御寒的东西扒了个干干净净,闹得奉命出战以纳投名状的沃斯卡斯人,不得不仅着极为淡薄的遮羞布,硬扛着寒冷再硬闯暴怒之海。

    各位公爵全部聚集在奥列金的大帐前,直白的向王诉说自己的担忧。此事罗斯人不参与实在不合适,奥托也就本着情谊跟着其他公爵一起去了。

    有的人在发牢骚,有的人打起来退堂鼓,但奥托在其中就是完全的异类。儿子留里克并没来,他带着留里克交给的话术,就是撺掇奥列金必须拼命。罗斯军也开始做着出征前的最后准备,军队即将登上船只,以图利用喜闻乐见的北方快速杀到博里霍尔姆。

    一切就如留里克揣测的那样,那些打起退堂鼓的人上蹿下跳,什么巨浪、暴雨,还有必然发生的电闪雷鸣,这一切都是神的狂怒,所谓联军当暂缓行动或放弃。

    也有谨慎的人所谓:也许我们该把沃斯卡斯当做避风港。

    但各种建议被拔出宝剑的奥列金直接否决。

    他当众恶语相向:“我的命令就是绝对的。谁敢反对,我现在就杀了他!他的部族也将被我梅拉伦大军吞并。”

    如此威胁,再无人当面反对和质疑,可大家内心的怀疑不都写在他们颤动的眼神上?

    奥列金情绪激动,他的儿子卡尔更加乖张。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一次梅拉伦人就是要拉着盟友们硬闯风暴。

    奥托意识到了这里气氛的微妙,他奋力挤如人群,直到挤到奥列金的面前。

    “你?”奥列金一时间握剑的手松动了,他看着目光深邃的老家伙,看着其扎成辫子的胡须摇曳:“你?总不会也是拒绝的?”

    “恰恰相反!我是支持你的!”

    听得,奥列金那如干旱龟裂般的脸,终于松弛下来。

    奥托继续他的表演:“兄弟们!我看很多人是住在湖里太长久,竟不知大海就是这有。我们罗斯人总是海上航行,见过更可怕的风暴,可是,被神庇佑的人们怎么可能葬身大海?”

    这简直是罗斯人对于大家伙的嘲讽,当场就有人憋不住想要大声吼道“我不是水坑里的杂鱼”,然而大家都闭嘴了,因为没有谁能否定孤悬北方的罗斯人就是善于航行。

    “大风巨浪不是威胁,那是神给予敌人的麻痹!敌人会龟缩在他们的家里,就像是一群待在羊圈里的肥羊,等着我们去抓捕。神命令我们利用风浪,所以还赏赐我们北风,这样我们扬起风帆就能快速前进而不必划桨。我们保持着绝对体力的战士冲上海滩,就能轻易击败博里霍尔姆人。”

    奥列金欣慰极了,现在终于有人为自己站台。他也非常的可惜自己没有辩证的想到这番说辞,他嫉妒怨恨奥托,如此大道理就该提前告知,再由身为国王的自己说明。

    总之奥列金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他短时间内统一了各方的态度。

    出征是必须出征的,现在,各部队必须离港!

    无论是精神亢奋,亦或是担忧,各色人等盲从于他们的首领和有着巨大野心的战士,纷纷聚集到海滩。

    当奥托和他的随从抵达罗斯人的营地之际,他看到近岸处的阿芙洛拉号上,摘下帽子的留里克在大声呼喊,拼命晃着双臂,还有那金色的马尾被北风吹着拼命向南摇曳,恍若一面旗帜。

    奥托会心一笑:“好小子……”

    他登上了接他上大船的小船,很快攀爬绳梯,就快速躲进了温暖的船艏的休息室。至于别的罗斯战士,这一刻他们彻底明白了给船只安装甲板的重要性。哪怕是货船,它宽大的船舱里此刻也坐满了人,一众人聚在一起散发的热量也温暖了彼此,而甲板之上,仅有少数奉命操作风帆、衣着厚实的水手,在不停走动地作业。

    罗斯军的确不怕大风、不怕降雨,亦是不怕风寒,只因他们的船只拥有甲板,而他们的盟友们,依旧操持着露天的长船,在大浪中航行。

    无论情愿与否,联军的船队在清晨时分离开了沃斯卡斯港。

    奥列金只派遣了区区五十人驻扎于此,一来是看住没有带走的战利品,二来也是看住那些无法作战的沃斯卡斯女人。这就是身为王者最基本的策略,要让“值得怀疑”的战士卖命,那就派兵“保护好”他们的妻儿。

    庞大的船队在大风下强行航行,只有真的处于大海上,奥列金也不仅为自己的强行之举担忧起来。

    年轻时的奥列金也曾在大浪中航行,他觉得年轻时可以征服大海,如今一样可以。

    可是他忘记了冒险的可怕,也高估了盟友们都是勇士。不!他更是高估了盟友们的船!

    在温暖祥和的时期,六月份的波罗的海的平均浪高只有半米,如此以来卡尔马海峡内就更显平静。

    当下,正片海域正吹着五级大风,仅卡尔马海峡内的浪高暴涨到了两米。

    可以说厄兰岛这根如同面条一般的狭长岛屿,客观上起到了一定防波堤的作用,此刻海峡外的海域,那浪高早就飙到了六米,局部地区已经达到十米!

    如果这一时代有着即时通信的可能性,奥托就能获悉来自墓碑岛和老家的消息,所谓大海已经巨浪滔天,一切的捕鱼作业全部暂停。不仅仅如此,北方的艾隆堡已经下了多日的雨,其毗邻的河流也变得污浊不堪。

    随着航行的持续,海浪变得更下凶险,但是这份危险对于罗斯人根本就不存在。

    阿芙洛拉号没有满帆,因为如此狂风,风帆搞不好破损,倘若桅杆再被吹断就糟了。她在海浪里如同快速前进的过山车,航向瞄着西南方,所谓直奔目的地。

    各方的长船都是如此,船上的人们可真是遭了大罪!

    到了中午时分,阴霾终于降下了新的武器——雨。

    降雨发生了,天空中天山雷鸣,突然降下的暴雨给了狂袭的战士措手不及。

    雨点噼里啪啦落在阿芙洛拉号,奥托还没有这种体验,他急需留里克的一套解释。

    “爸爸?你在害怕吗?”

    “我……有一点。”奥托尴尬笑了笑。

    留里克依旧是无所谓的模样,就是休息室里只有高处的窗口露出一点光亮,他看不到父亲的忧虑。

    “没什么,外面是下雨了,至少我们的船只不会进水。”

    “哦?你还使用了什么魔力?”

    “不是魔力,是技术。爸爸,你难道一直没有注意,我们的甲板根本就不是平的?船舷的桅杆还有大量的孔洞?”

    “啊!原来你一直想到了这个?”

    奥托已然恍然大悟,所谓阿芙洛拉号从一开始铺设甲板之际就考虑到了排水问题。所有甲板的木材经过了烤制加工,它们拥有了一定的弧度,一个微小的弧度实则已经足够。

    连带着那些改装的货船都是如此,该技术也将自然而然的运用到未来所有的罗斯船只中。

    奈何,其他的船只就糟了。

    人们抓住船舷的盾牌,或是抓住收起来的桨,他们抓住任何可抓的东西,甚至用绳子将自己与船捆在一起,生怕在如同过山车一般的剧烈上下运动下,被甩出去,掉到海里淹死。

    如果风平浪静,落水者是可以被救援的,奈何当下面对暴怒之海,落水简直就是肉身献祭海神。

    他们也不得不用各种工具,乃至捧起的双手,将船舱内的积水不断舀出去。冰冷的雨水沾湿了他们的衣服,结果因人的劳作,许多战士身上居然开始冒着热气。

    他们必须不停舀水,否则船只就会沉没。

    除了罗斯人因为大船的优势避难了糟心事,其他船上的人们都开始抱怨国王的鲁莽是要拿所有人献祭。

    浪高实际已经开始逼近三米了,此刻也正是暴风雨最猛烈的时刻,阿芙洛拉号也开始剧烈的颠簸,不过她仅龙骨就有三十米,并不畏惧这样的海浪。

    事实上,千年后一些疯狂的渔船,面对十米巨浪都敢于硬闯。很多时候并非他们勇敢,而是身不由己。他们孤悬大海,为了活命只能在滔天巨浪中坚持。

    整个瑞典船队都在坚持,留里克也惊讶的意识到自己突然有了呕吐的冲动。

    其实已经有货船里的人呕了一大堆,主要是那些被控制起来的沃斯卡斯小孩,还有留里克的那十位来自诺夫哥罗德的女仆。

    如此情景,只有最优秀的航海者能无视晕船,留里克自诩仍需练习,好在他并没有真的呕吐,只是精神被闹得很糟。

    船队实际的进入到了卡尔马海峡的中心部分,这里自然最是风高浪急。

    终于,一些可悲的事发生了。

    一艘耶尔马伦人的长船,它的船帆突然被大风吹断!桅杆向侧方坍塌,连带着整艘船为之倾覆!船上的三十多名准备抢滩登陆的战士,全部掉入大海。

    有船只为了搭救落水者,结果闹出更大的灾祸。一艘长船突然冲出了浪峰,又摔倒了浪谷里,也该这艘船上的人倒霉,这艘年久失修的长船,它老朽的龙骨断裂了,整艘船成了两截。

    一下子的变故弄得呕过一次的耶尔马伦首领温德森几乎昏阙,仅仅是一次海难,自己就失去了七十多个弟兄!要知道加上之前的战争,他的五百大军已经不可恢复性的损失了一百三十人!可是,他没有任何打退堂鼓的机会,包括他本人在也在,也正在生与死的边缘疯狂试探。他不仅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船,生怕它突然断裂。

    船队没有被暴风雨浇得沉默,但是巨浪愣是摧毁了多达九艘船只!

    其中,属于联军的有四艘,它们是耶尔马伦两艘,乌普萨拉一艘,以及昂克拉斯一艘。

    梅拉伦人没有巨大的损失,却又十个倒霉蛋被甩出船,并快速被海浪吞没。

    变节者也蒙受损失,沃斯卡斯人当然知道硬闯暴风雨的作死行为,奈何如果自己不参战,活着的人都将被斯韦阿兰的瑞典联军斩杀。

    他们乘坐自己的渔船,劣等的船只遭遇巨大的打击,好在他们的渔船载员只有十人,损失并不如联军严重。

    暴风雨没有持续很长时间,却给了联军战士刻骨铭心的记忆。

    苦难征程持续了两个多小时,他们终于离开了最危险的中心海域。有二百人葬身大海,活着的人都受到很大的惊吓,但他们坚持下来了。

    这两个小时,联军的船队可谓飚出了他们此生未曾拥有过的疯狂速度——整个船队保持了十五节的恐怖速度。

    仅仅这点时间,联军愣是完成了绝大部分的旅途,疯狂的速度让变节的那个丹麦人法朗西斯都汗颜,当然他也感慨海神没有收割自己的小命。

    那么说这样的速度也算高速?因为他们在安全的海风下最多也就飙到十节速度,固然是风越大跑得越快,结果就如这样,狂风让长船飚速,更让大海狂怒。没有合适的力学结构的船只,就不该硬闯大风。

    拿出二百人“献祭海神”,奥列金意识到自己兵力损失,他气愤不已的同时,突然看到了远方模糊的存在。

    因为厄兰岛就是一座平整的沙洲,它是海拔极低,只有一些松树、橡树生长,好在其上有泉眼,使得岛上可以住人。

    黑乎乎的东西不是很大,它在地平线上突兀异常。

    满脸是雨水的奥列金狠狠擦了一把脸,对着自己惊魂未定的弟兄:“兄弟们,感谢神的暴怒吧!我们的前方就是博里霍尔姆!去拿走你们想要的一切!”

    梅拉伦军的旗舰发出吼声,吼声很快感染了友邻船只。

    海已经不再那般狂躁,暴雨化作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雷声也沉闷了,情况已经不再难以忍受,当下的海浪也无法再摧毁船只。

    糟糕的海况环境,近岸的海水已经污浊不堪,博里霍尔姆的人们虽然完成了备战他们也不得不待在木墙内避风。他们的船只也都纷纷推到岸上,卸下帆布后,再以缆绳固定,这份工作实则从昨晚起风之际就开始做了,他们对于避风避雨很有一套。

    但是,他们可没学过躲避敌军抢滩登陆的招数呀!

    梅拉伦军开始了他们的登陆,战士们已经看到了敌人的巨大木堡,还有堡垒前密集的房子,乃至十多个吓傻了的当地人。

    奥列金顾不上那么多,他冻得发僵的右手握着剑柄,跟着自己“被迫勇敢”的战士下船,结结巴巴的说:“兄弟们,给我去战斗!”

    好在年富力强的卡尔成了大家最需要的军事统帅,他被任命为“战争酋长”真是实至名归。他带着“黑衣战士”们,卸下做好的攻城锤,立刻投入到战争中。

    联军的船只也都开始陆续冲滩,各部族的战士发了疯的要登陆,并非他们勇猛,只是他们在海上被吓疯了,继续上岸找回真正的安全。但在奥列金看来,自己的盟友怎么一下子成了疯狂的熊和狼?也好,他们勇敢就能让自己快速取胜。

    奥列金也看到,五艘罗斯船只就是待在近海处,哪怕很大他们还是从船上抛下“东西”后就定在海上,他们仍然要做看客。

    罗斯人就是抛锚看戏了,留里克和奥托,以及大量的战士站在甲板。

    “啊,这是那个博里霍尔姆?”留里克惊讶道。

    “看起来是的。”奥托看着盟友们已经开始拆房子,不由的手痒痒,“我们真的就当看客?”

    “不然呢?”

    “依我看还是派人登陆,这是更伟大的作战,也许我不该缺席。”

    “算了吧。”留里克摇摇头,“爸爸你就是沉不住气,依我看,我们继续看戏。奥列金绝不可能快速打下这座更大的堡垒,等到他们需要我们支援的时候,我们再登陆。”

    “好吧。”奥列金拍拍身边继续盖着油布的扭力弹弓,“我们还需它们砸毁敌人的墙。”

    “这……但愿如此。”留里克望着敌人明显更大更厚实的墙,可没有老爹这么乐观。

    仿造的罗马蝎子弩也能砸穿那些厚墙?呸!要么是更强的野驴投石车发射大石头,要么干脆上配重抛石机。不过这两种武器就过于沉重,可不是自己的船载扭力弹弓能快速拆卸投入作战的。

    很快,瑞典大军拆除近海房子,不分皂白杀死近岸渔民的举动,很快就被堡垒处放哨的人发觉。一开始烧饼觉得突然出现的黑压压的东西是自己眼花,直到他们意识到,那些报信的沃斯卡斯居然说的是真的。

    恐怖的消息被哭丧着脸的哨兵汇报给首领施泰因,一支无惧巨浪的敌人出现,立刻引爆了整个局面。

    纵使整个世界下着小雨,博里霍尔姆龟缩在堡垒的两千余人紧急动员起来,其中的一千二百名战士,开始各就各位,誓要干掉那些必然要攻城的敌人。他们已经有所准备……

第415章 一战博里霍尔姆堡垒

    阴冷的风狂袭城头,紧急登上木墙的博里霍尔姆的首领施泰因惊得不敢相信这一切。

    只见波涛汹涌的大海似乎无法阻挠敌船,突如其来的敌军已经登陆,并开始破坏。

    不!他们正向堡垒袭来!

    “让……让兄弟们都准备好!至少我们要守住墙!”

    他给予手下死命令,此生死危机之刻,没有人敢怠慢,在危机之刻真是只能祈祷木墙的坚固。

    住在此地的萨克森人虽是渡海而来,他们吃一堑长一智,在岛上设立定居点不久就开始搭建围墙。最近几十年来木墙越修缮就越高,它的土台基也更为敦厚。它完全不是沃斯卡斯堡那样的半吊子工程,它更加坚固。

    由于避风的原因,本地的萨克森人早就撤到堡内。

    那些哥特兰佣兵也在堡内,唯有没有撤离的少数哥特兰渔民,他们见得大事不妙,才想到逃跑。

    可惜,那些跑得慢的已经被疯狂的攻击者杀死。

    明明计划好的,像是那些沃斯卡斯的变节者,他们当为冲在第一线的人,结果卡尔求功心切,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干脆自己领着弟兄当了主攻力量。

    面对悍然进攻,来不及逃亡的哥特兰人全都成了梅拉伦军的剑下亡灵,他们没来得及带走的财物,尤其是非常重要的鱼肉干,第一时间就被梅拉伦人缴获。如获至宝的攻击者贪婪的目光自然盯上了堡垒,即便那墙再高,他们扛着预制好的攻城锤,难道还撞不开那该死的墙?

    也许瑞典联军该在登陆后,将部队整顿一下,排好阵线后按照计划发起攻击。

    如今乱无章法的进攻充满了勇气,却也毫无纪律性可言。

    他们乱糟糟的进攻模样,留里克根本没法看下去。“如果此战是我指挥,我宁愿花点时间军阵排布一下。奥列金,你的人这么强行冲塔,难道不是送死吗?”

    送死?卡尔丝毫不觉得。他觉得自己的攻城锤只要几次冲撞,敌人的墙轰然倒塌,届时战利品全是自己的。

    有一些惊慌失措的哥特兰渔民,他们穿着简陋的衣服,拖家带口冲到堡垒的木墙之下。

    此刻,持矛的首领施坦因,只是无奈的看着下方的难民。

    他们绝望而悲愤的吼叫,祈求大门虚掩一个小缝也好。

    但施泰因只是再看他们一眼,就对着城墙上准备了一批石块与陶瓮的哥特兰佣兵吼道:“兄弟们,他们来了!准备砸死他们!”

    这种状况下,一些人的死活已经无所谓了,甚至哥特兰佣兵也顾不得他们同族死活。施泰因又不是蠢货,他已经下令自己的萨克森战士用巨大的松木作为门闩,又有更多的松木倾斜抵住大门。已经做好了防御准备,没有一番功夫,守军也不可能再让封锁的大门打开,更别提让外面的人进来。

    看起来,博里霍尔姆的守军的防御套路,和被瑞典军攻破的沃斯卡斯港没什么不同。

    不!他们萨克森人到底是和法兰克人战斗过的族群,在守城战上实在有一点招数。

    他们捕捉海豹、鲱鱼、鳕鱼熬油,目的自然是用于祭祀和日常照明。但在如此的关键时刻,油脂将变成杀敌宝具。

    越来越多的梅拉伦战士冲出了近岸的那些木屋,他们护卫者自家的攻城锤,在卡尔的带领下终于冲到了木堡之下。

    “啊!这东西真高耸,怎么和刚才看上去的不一样呢?!”卡尔完全没料到还有这么高的墙,他咬了咬牙,鄙视木墙上虎视眈眈的敌人,立刻下令进攻。

    进攻?该怎么打?

    梅拉伦军没有任何的长梯子,他们自然不能硬爬约莫五米高的木墙,显然进攻的核心就是拿攻城锤撞墙。

    梅拉伦军为数不多的弓箭手射击墙上的人,更多的战士举着圆盾,簇拥着他们的需要三十人才能扛起来的攻城锤,一番助跑后,攻城锤狠狠地撞上木墙。

    然而,博里霍尔姆堡垒的大门简直纹丝不动。

    “哈哈!他们撞不开门!”

    城墙上本是担忧的施泰因惊喜得脸庞都在颤抖,他这下张卡双臂,面对着堡垒的兄弟们,大吼:“我们的墙坚不可摧,他们永远不能突破!”

    堡内的战士之士气为之大振。

    大量的石块、陶瓮从天而降,给了举着木盾的梅拉伦军一通劈头盖脸的打击。

    攻城锤连续撞了得有二十多下,敌人的木墙似乎松动了,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就在卡尔大呼不解之际,抱着攻城锤(其实就是捆好的三根粗松木)三十名壮汉,他们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突然间许多人的脱手,闹得攻城锤直接掉在地上。

    “王子,兄弟们刚刚和巨浪暴雨搏斗,现在又要攻城,大家真的太累了。”

    说话的人还是卡夫泰格,再看着此人的脸,卡尔突然想到这家伙在大军攻击沃斯卡斯堡垒的时候也说过类似的话。

    卡尔嘴唇颤抖叫骂:“你!你是个懦夫!”

    “可是,谁会乐见于我们梅拉伦人挨敌人的石头砸?王子,不是说好的让那些变节者主攻吗?怎么又变成我们主攻?!”

    “你!”一瞬间卡尔觉得自己成了彻头彻尾的莽夫。

    他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的的确是焦灼的局面。由于攻城武器仅有手头的大木头,所有的希望当然寄托在木头上,可是连续的撞击并无打开缺口。

    卡尔可不觉得自己的战术武器并不好用,一定是因为兄弟们太累了。

    “那就走吧!我们撤下去,让那些沃斯卡斯人攻!兄弟们,带着攻城锤回避!”

    梅拉伦军撤走了,城下举着盾牌的战士短时间内竟然跑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这些冲在第一线的“黑衣战士”,他们可谓精锐,足够的防御力使得他们在第一战里毫无损失。哦,只是明面上毫无损失。只有这些战士回到安定的后方,卸下他们的甲,才会发现胳膊上有了淤青。

    就像是是博里霍尔姆堡垒的厚实木墙挡住了攻城锤,梅拉伦军的优秀木盾,也保证战士不被石头直接砸死。

    此刻,站在城头的施泰因,那心头的担忧可谓突然消散。“兄弟们,他们果然打不进来!我们什么都不用怕了!”

    城墙上的人哈哈大笑,嘲讽进攻者的鲁莽与愚蠢,哪怕木墙之下一个敌军的死者也没有。有的,只有那一小撮没有逃入堡垒的哥特兰渔民。

    毕竟,梅拉伦军在几天前的战斗中已经掌握了一定的攻城经验,他们至少知道在墙下如何保护自己。

    卡尔带着一丝沮丧退下来,回到国王的身边。

    奥列金也不客气额,直接给了儿子一拳,这一拳愣是把他打出鼻血。

    卡尔无助嘴弓着背,气氛的看着父亲聆听叫骂。

    “你这个莽夫,我可曾命令你主战?你差点害死我军主力!”

    卡尔不想辩解自己的鲁莽,这便低声说:“父亲,这些敌人非同寻常。”

    “那就退下!法朗西斯,现在是你们证明忠诚的时刻了!”

    有了卡尔的这番折腾,瑞典军剩下的战士有了短暂的休息,他们排好了阵营,唯有罗斯人还在按照那套契约,处于近海处停播的船只上观战。

    战场已经远在罗斯人所有远程武器最大射程之外,留里克一众的确只能作为看客,也看清了刚刚梅拉伦军失败的攻城。

    奥托看到了全程,不由得感觉焦虑:“留里克,敌人的墙太硬了,也许这些扭力弹弓也不行。”

    “是啊,那就看看奥列金会怎么做。我估计他们今天无法破城。”

    “那就继续看吧!我们也要做好应援的准备。”

    留里克点点头,即刻命令手下做好登陆准备。考虑到此战明显的非比寻常,那些被藏起来的钢臂十字弓被授权使用。

    岸上的瑞典军经过一番调整,他们排起了非常密集的阵型,平铺在堡垒的正门处。

    刚刚还沉浸在胜利喜悦的守军,他们的喜悦也就持续了区区半个小时,这下见得敌人有如此浩瀚之兵力,一下子傻了眼。

    这下子首领施坦因急眼了,“那些熬油的人,继续给我熬煮!他们敢进攻,就烫死他们!”

    守军持弓的战士全部登上城头,更多的石块被搬运上去,大门的后端也聚集了更多的持矛战士,所谓一旦大门被撞破,就用长矛戳死进攻者。

    施泰因觉得敌人会全面进攻,他的族人们也都倍感压力。他们甚至不知道敌人的具体身份,只能祈求他们信仰的神可以帮助他们躲过危机。

    现实的说,守军有着一个最大的希望。他们从来就不怕围困,堡垒内是他们的粮仓(堆满了鱼肉干),堡垒内有多座水井,里面提上来的可都是淡水。他们可以长期坚守下去,而敌人如何继续包围呢?待到丹麦友军发现情况不对派兵支援,问题不就解决了?

    他倒也不是把希望彻底的放在丹麦人的支援,友军再强,他们的支援也需要时间。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博里霍尔姆堡垒的萨克森人必须依靠自己,甚至那些哥特兰佣兵也不是那么可靠。

    可靠不可靠的,施泰因也不想在战争中自己的族人大量死亡,那些拿了钱的哥特兰人就该履行佣兵职责,故而这些人大量的站在城头。

    哥特兰人佣兵能有什么可说的,他们很快看到不远处排兵布阵的敌人中,走来一群衣衫褴褛之人。他们纷纷采取戒备。

    此刻,远处的留里克伸手叫到:“看,梅拉伦军又进攻了?”

    奥托的大手扣在儿子的脑袋上:“很奇怪。我看那是那些人。”

    “啊?居然是他们?”

    “就是他们……这是他们的宿命。”

    不错,进攻者就是沃斯卡斯的渔民,他们刚刚经历了九死一生的航行,登陆立足未稳,现在就要给瑞典军卖命。

    沃斯卡斯人在投降的丹麦佣兵,尤其是法朗西斯这个男人的带领下,合力扛着攻城锤,向着木门的方向猛冲。他们懂得建墙、懂得造门,自然也懂得门的弱点在何处。

    任何的门都是怕撞,一些渔民对博里霍尔姆其实很熟悉,甚至还有人进入到萨克森人修造的这座堡垒内部。曾经,他们是做生意的目的而来,而今却是疯狂的进攻。

    同为进攻者,沃斯卡斯人的武器装备糟糕透顶。他们穿着单薄的衣服,拎着可怜巴巴的鱼叉、短矛和伐木斧头,再抱着木板临时做的盾就冲锋了。

    如果说里面有谁装备好,当属变节的丹麦佣兵,可惜他们的人数区区三十人。

    这些硕果仅存的丹麦佣兵自诩武德充沛,竟不知他们会沦为某种秘密武器的牺牲品。

    有三百多人发动了这一次进攻,后方的国王奥列金已经计划好了,这群家伙就像是某种祭品,他们拼死撞开大门,接着联军战士一拥而上,胜利就在天黑前拿下。

    终于,攻城锤再一次撞上了大门,渔民们开始拼命装备,迎接他们的自然是劈头盖脸的石头。

    法朗西斯咬紧牙关,盾牌护着半个身体的他,方知攻击的艰难。

    他有木盾、锁子甲保护,那些沃斯卡斯渔民已经被石头、瓦罐砸得死伤惨重了!

    已经有十多人被城头守军抛下的石头砸碎了头骨,其临时做的木盾形同虚设。他们手持的短矛、鱼叉,面对高耸的木墙毫无意义,反倒成了守军为数不多的弓箭手肆意打击的对象。

    然而,城头突然一阵骚动,情绪亢奋的守军首领施坦因·萨克松,带着他麾下的二十多名战士居然顺着斜坡走上了木墙。这些萨克森战士合力肩扛着木棍,棍下吊着一个装满炙热鱼油的陶罐。

    “哈哈!兄弟们,现在让这些蠢货见识一下我们的厉害!第一罐,给我浇!”

    有哥特兰佣兵双手裹着极厚的麻布,然后小心翼翼捧起炙热的陶罐,接着热油从天而降,一下子给了城下奋力撞墙的沃斯卡斯渔民可怕的打击。

    一瞬间被严重烫伤的人,干脆扔了怀抱着的攻城锤,撞击一瞬间就暂停了。

    接着是第二罐、第三罐……

    法朗西斯一开始觉得大事不好,可他已经没有时间再担忧他人。

    城下披甲的人自然成了重点攻击对象,弓箭难以射穿他们的甲,热油呢?

    一罐热油直接浇到法朗西斯身上,这些200c的鱼油渗入他的锁子甲,渗入里面的亚麻衬里,立刻为之带来了致命的灼烧!

    这还不算完,又有第二罐给他来了个炼狱般的恐怖体验。

    浑身热油的法朗西斯下意识的要挣脱锁子甲,他胡乱的抓着皮带试图解脱,又在地上打滚,可惜,他的同伴已经开始逃跑了!

    突如其来的热油烫伤了二十多人,看起来造成的伤害不高。

    但是且慢!热油的投入打崩了进攻者的气势,他们已经满是破绽,甚至忘记了用木盾护住自己。

    更多的人被砸死,法朗西斯在拼命挣扎中,突然就被一块花岗岩砸中了脑袋,他挣扎了一下就彻底不动了。

    观战的瑞典联军看到了不远处的恐怖一幕!

    “他们泼下来的是什么?热水吗?”卡尔惊叫道。

    奥列金摇摇头呲牙道:“不管是什么,沃斯卡斯人战败了!该死,今天果然不是攻城的日子。我们就在这里扎营,等天气好转一点再战!”

    “可是……”卡尔还是气不过,他就是在天黑前完成胜利。

    奥列金一下子抓住卡尔的脖子,勒令:“等他们撤下来我们就知道情况了。你,给我差人把罗斯人都喊过来。真是可恨,这一次我们真的需要他们令人蒙羞的弓箭手。”

    “可是,那些善于射箭的家伙万一争夺我们的战利品?”

    “那就让他们远点扎营,让他们永远不能亲自去抢。他们只要给我们提供支援就行了!”奥列金气愤交加道。

    其实奥列金已经意识到罗斯人的特殊装备,已经让曾经用处有限的弓兵成了杀敌精锐。只是碍于传统,战士们还是喜欢近距离搏斗获得所谓的荣誉。

    既然敌人已经使用了某种可怕的武器,奥列金也就懒得管什么传统。等休整后的总攻发起之际,罗斯人的弓兵将是联军强有力的支援。

    不过罗斯军可不能与联军的营地太近,他们当远一点扎营。奥列金就是防着他们,所谓罗斯人不该参与破城后的战利品分配,他们也不该抢到任何的战利品,只能得到他奥列金“赏赐”的一点糊口的军粮以支撑后续作战。

    契约就是契约,欠罗斯人的钱,奥列金觉得就该在麦收后再归还。

第416章 在泥淖中进攻

    一群惊慌失措的家伙撤了回来,沃斯卡斯人的攻击一塌糊涂,奥列金几乎气炸了肺!

    他还由不得逃回来的家伙辩驳,就拎着剑戳杀几人泄愤,随后在左右的阻止下没有让事态进一步恶化。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奥列金随意剑指几个几乎昏阙的人,而他的剑在滴血,昏暗的光芒下这场面更显恐怖。

    终于有人打着哆嗦爬过来:“是油!他们用热油!用石头!还有箭!很多人都死了。”

    “油?果然油!”

    奥利金气得跺脚,他丝毫不为自己判断正确高兴半分,他再看看不远处的木墙,那额头皱起的褶子就好似龟裂的大地。

    距离天黑还有一阵子,此刻降雨基本停止,登陆的大军已经非常疲惫,所有人都看明白了,这座堡垒当然要攻下,唯独今天已经机会尽失。

    瑞典军占领了堡垒外的全部民房,连带着渔民的船尽数被缴获。

    战士们以部族为单位,迅速将民房分配下去,就作为大家现成的宿营地,唯有罗斯人被故意排除在外。

    卡尔带着怨气乘坐小船抵近近岸停靠的阿芙洛拉号,一字一句的向奥托转述了奥列金的命令。

    事情却如留里克的预料发展,就是战局之焦灼,两次试探性攻城皆无进展,实属意料之外。

    卡尔说话带刺,奥托本着不和这家伙一般见识,再考虑到此人新败,也就平和的做出答复。

    须臾,罗斯军的船只赶着晚潮水,直接冲到距离海岸很近之地,战士们再乘坐小船,带着那些平日不愿拿出来的优质武器开始登陆。

    战场是这样的。

    博里霍尔姆堡垒处在厄兰岛中部的一个天然的低地凸角,它的北方和西方都是大海,东方和南方则是地势逐渐抬高的缓坡。

    奥列金带领的主力部队已经分别在堡垒的北面和东面扎营,他们已经开始点燃篝火,给予堡垒内的守军惊吓。

    这样,罗斯人奉命连船带人进驻到堡垒的西面海岸,并在岸边扎营。

    如此看来,奥利金实际是留下来南面的包围圈空白,实则不然。

    确实以瑞典军的兵力,想要完成包围是困难。他安排了一百多人迂回到堡垒的东南面的土坡地带,这些人砍倒一批低矮的松树,就地点燃一批篝火。

    那就是这一百人的宿营地,不过为了震慑敌人,他们点燃了更多的篝火以设置疑兵。

    在这件事上,奥利金展示了他作为老家伙的谋略,他所施展的恐怖气氛,确实让守城胜利的堡垒守军根本高兴不起来。

    夜幕降临,整个世界漆黑又阴冷。

    浑身湿冷的瑞典联军战士,下意识的聚集在篝火边,温暖自己也是烘干衣服。大家面对着篝火啃着肉干、吃着所剩不多的麦子。他们还缴获了本地渔民最近捕捞的鳕鱼、海豹鲜肉,由于肉品只放置了一天多,其轻度的腐烂为所有人忽视。

    比起啃鱼干,还是烤熟后冒油的鱼肉更好吃。

    就是联军战士大多不清楚,白天的第二轮攻势,一批沃斯卡斯人就是被滚烫的鱼油烫死了。

    一幢较大的渔民长屋成了奥列金的指挥所,此刻室内布置上一批青铜油灯给予足够光明,室内中心燃起的篝火给了房屋足够温暖。

    奥利金就在这里召集所有部族公爵到场,哪怕是奉命较远扎营的罗斯人。

    不久,奥托直接带着留里克来了,而罗斯人的旷野的帐篷区也都搭建完毕。

    本该热闹的渔村现在也的确非常热闹,房子内外到处是游走的战士们。

    “该死,他们住房子,居然让我们住帐篷,还有更可恶的事吗?既然不想让我们多搀和,为何还要召集我们?”留里克发着牢骚,他就是看不惯奥利金的安排。

    奥托绷着个脸小声道:“不要废话了,看看那个家伙有何安排。”

    “还能有什么安排?无非是让我们罗斯人打掩护。”

    奥托什么也没说,只是亲拍留里克的背。

    冒着蒸汽的男人们聚集在奥列金的指挥所里。

    关于白天的挑战失败,在场的大家实则并不太当回事。奥列金虽然非常愤恨,不过考虑到自己的部队几乎没有实质损失,死了的那些变节者,他们死了就死了,反倒是那些人做了“肉侦”该有的贡献,用死亡给联军贡献了情报。

    “一些事情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博里霍尔姆的家伙们居然敢用油,人会被热油烫死烫伤,未来的战斗有些困难。不过我相信大家不会觉得这是难事,我们兵力雄厚。”

    “那该怎么打?”耶尔马伦的温德森谨慎地问。

    “哦?是善于种洋葱的温德森,你问我怎么打?好啊!战术我已经想好了!”

    奥列金此刻就不想听友军的任何建议,他是国王,作战计划自然由他自己来决策,甚至不需要参谋。他也的确不需要参谋,纵观整个联军,奥列金刚愎自用的觉得自己有着极高的智慧。

    如果有谁第二聪明,那么跟着其父到访的留里克,倒是个聪明的小伙子。“可惜这崽子不是我的人……”

    也许自己提出的战术决议留里克会提出一些建议,奥列金想了想,他还是喜欢那种王权带来的爽快,王不需要别人指手画脚。

    他做出了一番战术规划:

    第一:明日联军发动全面进攻,各部族挑选强壮战士,使用保有的四根攻城锤(还是捆好的树干)继续冲撞堡垒的正门。

    第二:考虑到敌人或使用热油,战士们需穿着厚实的麻衣、毛皮衣,并充分的用海水浇湿。

    第三:不参与直接撞墙的战士,距离木墙一段距离呐喊助威。

    第四:罗斯人的弓手全部参与支援作战,射杀、压制城头的敌人。

    “这里面还有加油助威的?”留里克觉得非常荒唐,不过考虑到他们也没时间、甚至没技术去造云梯,大家除了呐喊助威还能做什么?要是能用维京战吼把敌人吓得肝胆爆裂就好了!可惜对手也是维京人。

    奥利金觉得自己的战术美妙极了,就算他看到各公爵眼神都有些颤动,他拍这手:“我的计划一定能成功。大家分头准备吧,只要明日天气好,我们就行动。”

    战前会议就这么结束了?

    留里克觉得自己不过是到了联军的大营转了一圈,听了奥利金一番“睿智”的战术,嗅一下弥漫的烤鱼香气,就该回到自己简陋的营地。

    罗斯军还不到三百人,少数非战斗人员留在船上,其余的二百余人尽数登陆。

    包括留里克的十名斯拉夫族裔的女仆,而今她们尽数归由卡洛塔指挥,一群少女全员换装绞盘钢臂十字弓,她们被赐予强大的战斗力,前提是得到掩护。

    战士们被紧急集合,和联军其他部队完全不同,唯有罗斯军能非常整齐地排成队列。

    那些佣兵们、少年战士战列最为整齐,真正的罗斯战士反倒有点拉胯。

    乌云密布冷风不断,今夜似乎还有降雨。漆黑一片的世界,篝火疯狂窜动的火苗发出烈烈震颤声。

    留里克被奥托赋予了军事指挥官的重任,一开始奥托是意欲强行训练儿子,不料整个军队还真的没有第二人比之更有智谋。

    留里克绷着脸检阅了一番自己的战士,接着停下脚步。

    他对博里霍尔姆的守军并无本质上的敌意,只因这是一场讨伐战争,敌人只要还臣服丹麦,战斗就必须继续。

    “兄弟们,现在国王给我们命令,就是在未来的战斗用你们的箭进行支援。我们是罗斯人,我们已经完成了押运军粮的任务,支持了梅拉伦人打到了这里。现在我们只是履行契约上的义务,是帮着国王打仗,但却不必亲自近身肉搏。

    国王奥列金不希望我们现在就和他争抢战利品,所以我们何必出力?

    记住,明日使用那些最劣等的箭簇,去支援友军的攻城战,仅此而已。现在解散。”

    留里克的话瞬间引起轩然大波,闹得有意大杀一场的战士大吃一惊。谁都没想到,留里克居然如此之消极。

    不过大家很快通过自身的处境,对留里克的话有了更深的了解。

    是啊,大地依旧湿润过了头,大家要在荒野里扎营,不像是友军占有了本地渔民的房子。

    难道大家不是被奥列金故意虐待吗?既然是防着罗斯人,那么大家何必真的拼命战斗?既然公爵大人和公子留里克都是“消极”的态度,自己何必多想?还是赶紧结束这一切回家算了……

    这一宿,淅淅沥沥的小雨突然降下,罗斯战士们裹着厚实的皮衣,愣是在帐篷里度过了一个泥泞的冷夜。

    大清早,不少苏醒后的人只觉得脑子有点懵,看似并无人着凉感冒,就是大家丝毫没有休息妥当。

    “这样的天气总不会继续进攻吧?”

    奥托已经觉得今日要休息,他索性打算回到大船上好好补个觉的,不料奥列金派了一批使者来。

    战斗不可避免,甚至持续的阴冷小雨反而是奥列金渴求的。

    在泥泞中展开新的作战?

    奥托在雨中大骂:“奥列金,你儿子是个莽夫,你自己也是个蠢货。雨中作战,亏你想得出!”

    奥托的骂声被所有罗斯战士听到,虽然大家不想在这样恶劣的天气去打仗,奈何……

    聚集起来的罗斯战士,扛着他们的十字弓与弓奔向战场,唯独没有携带威力强劲的扭力弹弓,哪怕有四座弹弓因为留里克执拗的“必要的营地防御措施”而从船上卸下用于营地防卫,他就是不携带。

    可以说从出发开始,罗斯军从上到下都不觉得今日是作战的好时日,大家的消极从所携带的武器上就呢个体现。

    箭矢里有大量的骨头箭簇,另有量产型压铸的玻璃箭簇。

    难道玻璃器不是可以卖出高价的宝贝吗?对于别人是如此,罗斯人这里用满是杂质的石英制造一大堆易碎的劣质玻璃箭簇,它本质就是廉价的打猎的货色,甚至连尾翼都不存在。这等箭矢专供十字弓进行近距离射击,说到底留里克就是不想浪费铁簇箭。

    小雨让生火变得极为艰难,雨中聚集起来的战士脸庞湿漉漉,他们的衣服贴着身子,没有谁感觉舒爽。

    奥利金戴上了他的头盔,盔上挂着的锁子甲,使得它的整个脑袋都被保护着,仅有两个小洞以使眼睛能看清整个世界。

    战争算是到了第二天,现在瑞典联军通过沃斯卡斯人的情报基本了解了博里霍尔姆堡垒的底细,而堡垒内的守军对敌人知之甚少。

    莫非战前还需派遣使者站在木墙下,和墙上的敌人聊上两句?

    奥列金觉得这毫无必要,他见得自己的大军集结差不多了,就大手一挥:“我们走!”

    木堡外乱哄哄的聒噪惊醒了所有睡得不踏实的人,下雨了,更加剧了他们的紧张。

    有木墙上探出脑袋的人,赫然看到包围堡垒的敌人居然大举出现!警报旋即传遍整个堡垒。

    首领施泰因怎么就想不到,敌人是一群吃肉不吐骨头的怪物吗?明明的雨天,难道他们要在泥泞中攻城?

    “兄弟们!都给我去迎战!快一点去木墙!”

    “都别吃东西了,防止他们撞墙,准备好石头!”

    “喂!继续给我熬油!”

    施泰因奋力组织他的战士,尤其是将哥特兰佣兵推到墙上。

    就在博里霍尔姆守军没有准备妥当之际,瑞典大军的攻城已经开始。

    冲在最前的自然是梅拉伦战士,他们浑身湿漉漉,一众战士以麻绳捆扎攻城锤,之后用肩膀扛着,在泥巴中冲向木门。即便有人中途打滑,其人爬起来继续冲,并祈祷着自己浑身的水能阻止可能的热油侵蚀。

    耶尔马伦、昂克拉斯和乌普萨拉军,也都扛着自己负责的攻城锤,只是他们攻击的是木墙。

    这还不算完,当梅拉伦军冲到木门口,便将昨日已经灰白的尸体拉开,又将陷入泥地的第一只攻城锤拽走。

    很快,木墙上的人便看到,居然有五只攻城锤开始不停地撞墙,而他们还一手托举着木盾,让扔下去的石头很难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数量庞大的进攻者居然并没有聚集在墙下,他们刻意与墙保持距离,还不停地拍打盾牌怒吼呢!

    一下子墙头的哥特兰佣兵陷入迷惑,他们看着墙下的五条蠕动的虫子,似乎只有热油才能阻止他们。

    但热油真的足够吗?且慢!难道这样的环境还能很好的熬油吗?

    其实施泰因知道,他剩下的油也不多,毕竟平时谁会大量储备这玩意?油用完了,大家夜间照明都成了障碍

第417章 喋血博里霍尔姆堡垒

    突然间,天空中传来奇怪的嗖嗖声。

    在战场的另一边,留里克高举的剑猛然落下:“艾隆堡的男人们!射击!”

    不错,第一波的箭矢都来自艾隆堡部队的那三十张长弓,骨簇箭矢从天而降,给予堡内搬运石头支援守城的人一记痛击。

    抱着石头的男男女女捂着伤口痛哭,也有人好巧不巧被射穿了脖子,正躺在泥泞中挣扎。

    留里克又继续下令:“泰拉维斯,带着你的艾隆堡军,给我们齐射十次,然后休息!”

    “是!”泰拉维斯冷静回答,毕竟这小子见过大规模的战斗场面,只是昔日的敌手,而今作为同盟参与到规模更巨大的战斗中。

    第二轮箭雨飞跃而去,考虑到白蜡杆的长弓磅数并不低,那些科文人射击十次后,胳膊想必已经比较酸痛。

    留里克继续高举着箭矢,这一会带领的可是全部的十字弓手。

    这又是一支怎样的部队呢?

    有五十多名身着锁子甲的持盾罗斯战士成为最前排的护卫,在其后方可是人数多达百人的十字弓手!

    他们的武器有木头十字弓,更有可怕的钢臂十字弓。

    他们被分成五组,排成很稀松的阵型,直接开始支援主攻大门的梅拉伦军。这一切正是国王奥列金希望看到的,就是罗斯军的具体阵容让他觉得离奇。

    奥列金根本想不到,居然有许多矮小的战士混在队伍里。不!他们居然都是孩子,就像是留里克那般年龄的孩子。

    “一群小崽子也能打仗?罗斯人难道缺战士吗?”奥列金更是想不到,一些小战士本身就是女孩。他只是瞥了几眼,就继续看着撞门的战士,希望大门早点被撞开。

    钢臂十字弓发射的重箭,闹着一众小战士差点跌倒。

    “好强的力道啊!”放下十字弓的菲斯克惊讶道。

    留里克一改往日的随后,立刻呵斥:“别磨蹭菲斯克,继续上弦!”

    他又扭过身:“第二组!射击!”

    接着三组、四组、第五组……

    罗斯箭阵这下子被留里克搞成了五段击,它被控制得基本达到了三十秒一组齐射的程度,其射击目标自然首选木墙上的人,压制敌人不让其继续扔石头。

    除此外,长弓兵的抛射非但没有停,随着墙头的鸟儿被清理掉,留里克这便也开始下令十字弓手进行抛射。

    因为木头十字弓,本身就是短木弓改造,持这样十字弓的战士已经开始进行新的抛射了!

    为了这一战,罗斯人决决定让二百人的队伍打出去五千支箭。这并非是一种可耻的浪费,因为打出去的箭多是骨簇和玻璃簇,它们本就劣质,倘若真的彻底损失掉,留里克并不太可惜。何况这些箭最终还是能回收很多。

    但是博里霍尔姆堡的守军,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招数。

    进攻者的射箭手段,让他们见识到了新式的战法,也有不少哥特兰佣兵已经没有机会。

    缘何?

    很多墙上抛石、操持投石索的人,他们被十字弓精确击中,如同中箭的鸟从枝头坠落。

    当战斗开始后不久,墙头的守军战士已经不敢露头了!

    只因堡垒下已经跌落了不下三十人,他们不是摔死就是被射杀。堡垒内也有一批伤员被举着木盾防箭的战士拖走,至于那些哥特兰人佣兵的伤者,堡内的萨克森人都无暇自顾,如何去管他们?

    这一刻,墙头坚守的哥特兰佣兵,如此真切的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何其卑微。如果任由战斗持续下去,要么是大家被敌人的箭矢射杀殆尽,要么是大门被撞破,规模巨大的敌人冲进来,届时谁都别想活!

    不!也许情况并非那么糟糕……

    大家是哥特兰人,难道为了几个臭钱就要为乌龟一样的萨克森人殉葬?大家是否可以找机会逃跑呢?

    他们在箭雨下咬着牙坚持,却看到被他们守卫的萨克森人纷纷躲了起来。

    有人试图反击,亦或探出头来看看敌军的动向。

    然而那些露头者立刻遭至守株待兔的罗斯十字弓手狙击。

    留里克已经改变了战术,最关键的火力压制明显打得敌人不敢露头,剩下的就是自由射击,以保证敌人不会再干涉梅拉伦人继续撞墙。

    这种情况下,小孩发射的弩箭一样致命,他们的劣势恐怕仅仅限于必须用绞盘上弦,不像是一些莽夫愣是用戴着皮手套的双手,暴力地给钢臂十字弓上弦。

    留里克很满意地瞥了几眼他的战斗女仆们,两年以来她们长高了很多,也开始逐渐出现“女人味儿”,就是身形太过单薄。

    安娜、贝拉、西西娅……留里克刻意清楚的叫出赐予她们的名字,而这一战,也是她们的首次实战。

    长久的射击让罗斯军也变得疲劳,不停转动绞盘正快速的消耗着孩子们的体力。

    十二岁的秃头菲斯克突然泄了气,他放下十字弓,拔出自己父亲的剑插在地上,以难堪的面容看着留里克:“我们继续射击是否有效?看起来梅拉伦人很难撞开墙。”

    “你累了?”

    “对!还是先好好担心你的女人们吧,她们更加疲惫。”

    留里克凝视着木墙,其上仍有一些晃动的人影。那似乎是一些持短矛的敌人,正在掩体后瑟瑟发抖。

    “还是继续发射吧!菲斯克!”留里克看着自己信赖的家伙,“继续射击,试着把敌人那可恶的矛打断。”

    高耸的木墙挡住了进攻者们的视线,留里克只能揣测堡垒内的敌人当下的境况。许多人认为大量的射箭对敌人的伤害微乎其微,敌人是人而非傻瓜,他们难道不会躲吗?

    萨克森人确实纷纷躲起来,那些哥特兰佣兵本也想躲,他们纷纷被叉出去,因为气急败坏的首领施泰因勒令你们继续奋战。

    让施泰因愤恨的是,在小雨中他已经不能使用热油攻击。他存续了一些油脂,奈何将油脂烧得炙热的柴火,却在昨夜的雨中过分浸润。

    守军已经没有更好的武器对付攻城的大军,萨克森人老老少少已经聚集在他们的祭司身边,祈求有神灵可以拯救他们。

    或者现实地希望着木墙就是屹立不倒。

    进攻作战也有一段时间了,操持攻城锤的战士们自诩大家奋力砸了一百多次,敌人的木墙、大门居然岿然不动?!

    “王子,再这样下去大家越来越疲惫,我们怎么办?继续耗在这里?”

    “不能再这样了,得想一个别的法子。”

    “王子,不如抛绳子上去,让勇士爬墙……”

    处在城门下的卡尔思绪非常乱,他气喘吁吁的手下或是说明自己的劳累,或是出谋划策。

    好似有一团烈火从头盔的空隙中喷出,卡尔索性摘了头盔,以盔狠狠砸向坚硬的橡木墙:“着该死的墙!兄弟们,我们撤!”

    上午的攻势看起来没有取得任何的进展,实力雄厚的梅拉伦军率先撤退,友军纷纷跟进。

    瑞典军仍然在明处游走,包围堡垒之态势没有丝毫的改变。

    难道最危险的时刻结束了?

    忍过箭雨的哥特兰佣兵,他们开始检查哪些奇怪的箭矢,才赫然发现那竟是大量的黑曜石箭簇?

    不错,留里克勒令罗斯堡量产的压铸玻璃箭簇,它有着巨量的杂质,其成品与黑曜石并无不同。

    这等箭矢砸中较硬的东西就会崩裂,它适合狩猎,但在战斗中多是一次性的武器。

    哥特兰佣兵们愤恨,他们的弓手缴获了一批箭矢,却无法奢望它们能带来多大的战果。

    敌人是暂且撤退的,整个作战敌人几乎毫无损失。

    又向木墙下探头的佣兵,他们看到的只有十几具最新的尸体,糟糕的是其中还有中箭后从墙上坠落的自己人。

    没有任何人为进攻者的退却高兴,堡内的人们都知道,他们吃点东西后必在下午发动新的攻击。可是全新的攻势,堡垒能扛得住吗?

    透过萨克森妇孺们那一张张吓坏了的脸,还有男人们为躲避箭矢表现的自私与怯懦,蒙受很大损失的哥特兰佣兵们,他们带着武器纷纷聚集在首领的家门口。

    不得已,首领施泰因与长老们带着武装随从,会见这些盛怒的佣兵。

    “很多人死了!你们却是乌龟!”

    “给我们加钱,否则我们不打仗!”

    “现在就给我们银币,给我们双倍的。”

    哥特兰佣兵的要求越来越高,战斗升级了,加钱理所当然。

    看着行将失控的局面,继续宝着大量的银币还有用吗?危急时刻,施泰因脑子还算清醒,他作为首领勒令其他长老闭嘴,愣是自作主张从“大家的仓库”拿出银币,在场的佣兵有一个算一个,每人手里塞上二十枚!这还不算完,他急需许诺:“我们必须坚持下去,我需要你们的力量。等胜利后,我给你们更多的钱!”

    拿到钱的佣兵冷静下来,到底是人各有命,现在手头攥紧的银币更有意义,他们图的就是这个。

    战场的另一边,撤下来的瑞典大军并没有被第三次挑战的受挫而气馁。

    大家愤怒倒是真的,各部族的公爵又聚在一起,探讨接下来的作战。

    此刻并无人质疑国王奥列金的战术是否有问题,大家彼此看看,既然损失的兵力屈指可数也就没有质疑国王的动机。事实上大家也确实拿不出有比撞垮城门更好的办法。

    不!等等!

    希望早点破城获得战利品以一揽子完成大军补给的奥列金,他知道自己拖不下去。

    他突发奇想了一个招数:“既然他们的墙是木头的,那就用斧头砍断,就像伐木那样。只要我们坚持砍伐,即便那些橡木再坚硬,也会轰然倒塌。”

    “妙啊!”耶尔马伦的温德森一拍脑门:“我怎么没想到?”

    昂克拉斯的昂格里夫更是疑问:“如果我的人率先砍倒木墙,能否最先享有一批战利品?”

    他们七嘴八舌中,奥托和留里克保持着审慎的安静。

    奥列金就是喜欢这种被称赞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的智谋已然无双,便故意问到在场的保持安静的留里克:“小子,我的计谋如何?”

    “很好。”留里克淡淡回答。

    奥列金的自傲笑容不减分毫,“不小好!是一片大好!神会庇佑我们,今日天黑前,我们一定能破城。”

    瑞典军的战士积极吃饭,持斧的战士也开始用石块打磨他们的斧刃。

    不同于罗斯人部分装备的碳钢大斧,友军的斧头都是熟铁打造。不能说那就是糟糕的工具,频繁的挥舞砍砸已经屹立十多年的硬化了的橡木,它的刃也会快速钝化。

    太阳一直藏匿在乌云下,进攻一方自觉时间已经是下午,他们在小雨中恢复了一些体力,开始了全新的进攻。

    瑞典军的呐喊声几乎吓得博里霍尔姆堡垒守军肝肠寸断,如今唯有拿了钱的哥特兰佣兵处于对佣兵职业的那最后一丝道德坚守在第一线。

    突然间,一些带有绳套的麻绳抛上木墙,开始套住木墙的尖锐处。

    已经有光着背,腰里吊着一把匕首、腰里别着手斧的梅拉伦战士开始爬墙,他们娴熟的像是猴子,但城头上坚持不撤的守军也不是蠢货。

    瑞典军的攻城锤又开始冲撞大门,超过二百名持斧的战士聚集墙下开始暴力砸墙,罗斯人也继续在后方投入箭矢支援。

    奥列金寄希望于那些攀爬者能解决掉一些敌人,之后摸到木墙后面,将抵住大门的那一大堆木头全部搬开。

    然而他看到了,自己派遣的那些亡命徒的尸体,纷纷被守军抛下来。

    虽然也有披甲的守军被罗斯人的箭矢击中而坠落,可见爬墙破城的战术从一开始就是欠缺考虑。

    整个战场恍若大型土木施工现场,所谓敌人进行的反抗微弱又徒劳。

    固然还有大量的杂物从天而降,奈何可用的石块已经不多了。

    简直如同化石一般的陈年橡木构成的木墙,根本就不是壮汉几个小时能砍断的,除非是使用链锯切割。哪怕他们真的砍倒了橡木,就会发现后面还有一层。

    移民于此的萨克森人可是带了建筑木头堡垒的技术,为了木墙之坚固,他们奢侈的使用橡木松木混合,一层难以挡住大风,他们使用双层。木桩深深扎根在地下,在木墙之后更有着夯打的土壤做的加固根基。

    如果奥列金知道堡垒居然是这种构造,他压根就不会想要砍倒木墙。

    真正行之有效的还在于正面的攻城锤冲撞。

    博里霍尔姆的大门终于松动了,看到希望的卡尔兴奋大吼:“哈哈,继续撞!我们梅拉伦人最先破城,兄弟们,银币、鱼肉还有女人,全都是你们的!”

    早就被苦战与阴冷的雨折磨的一身怨恨的黑衣战士,他们爆发出强悍的力量,冲撞的气势越来越猛。

    木墙的薄弱点终于开始松动,大门处正是这一薄弱点,它开始随着冲撞剧烈晃动,吓得守卫的哥特兰佣兵纷纷退却。

    甚至连木墙上的守军都被剧烈的震动震得跌到地上,抱着自己骨折的腿哀嚎,可惜四十多名同伴正抱着矛,紧张地等着大门的垮塌。

    这一畏惧也让抱有幻想的萨克森清醒过来。

    首领施泰因拿起自己的斧头,以特有的方言命令男人们:“勇士们,这是最后一战!和敌人拼到底!”

    突然间,没有人有所准备,那大门轰然倒塌!

    大门上的横梁全部垮塌,使得城门之上的平台整体性坠落,如同大石头一般突然砸中了下方抱着攻城锤撞墙的一票梅拉伦战士。

    卡尔的脸被一片木屑戳中,他跌落在泥地,又顾不得正涓涓流血的脸,下意识举着剑就要带着惊魂未定的兄弟们冲。

    有十人被垮塌的城门压住,即便没有当场阵亡,他们也失去了战斗力。

    垮塌的大门造就了一个高度高过两米的废墟,见得缺口出现了,瑞典军各部族战士都在往这里冲击。

    为了拔得头筹,十多名梅拉伦的黑衣战士已经率先冲进去,谁能想到,他们被一大堆长矛戳穿的身体被敌人硬生生推了出来。

    缺口乍现,奥列金的目标成功了!然而,杀红眼的进攻方与决死反击的守军,围绕着这一缺口,开启了最惨烈的激战!

    此情此景,惊得留里克都在雨中瑟瑟发抖。

    “儿子,你怎么了?”奥托的大手盖在留里克头顶,意欲令其冷静。

    “真是可怕……居然还可以这样……”

    留里克总觉得这一幕,就像是《天国王朝》里震撼的那一幕,攻守双方就是为了一个缺口血战到底,直到遍地尸骸?

    他惊愕感慨:“这已经不是武力决斗,是意志的战斗吧。”

    “你?想加入吗?”

    留里克瞪着眼否决:“不,我们的支援任务……已经完成。我们就看着!就看着……”

    结果,双方战士的尸体好似“流血的石头”,缺口被这些可怕的石头堆砌。战斗仍然极为焦灼,而新的墙越来越高。

    奥列金可想不到敌人居然如此之疯狂,观战的他心痛的浑身发抖:“他们明明不是丹麦人!居然比丹麦人还勇猛!?我到底在攻打什么人!”

    战场环境真的很迷,当木墙还稳固,萨克森人简直如同受惊的绵羊,而今木墙塌了致命之缺口,他们一瞬间成了狼群!而首领施泰因就是头狼。

    没有人注意到雨已经停了,藏匿的太阳突然从西方探出头,很快照得整个世界一片血红。

    夕阳下的奥列金感觉不到任何的温暖,有的是更强烈的阴冷感,他觉得正常战斗就是献给奥丁的祭祀,大战达成如此史无前例的焦灼,必有神的参与。他就是相信这个,只恨没有带几个祭司过来。

    战场上双方的战士早就气喘吁吁,杀红眼的双方无所谓敌友尸体,继续攀爬越来越高的“墙”继续作战,只是他们挥舞剑的胳膊再无力气。

    奥列金知道继续战斗已经不合时宜,他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而撤退,还是为了明日的最后一击做准备!

    卡尔已经累得站不起来,他受伤的脸让整个人特别狰狞,他被同伴拖着撤退,在其身后又是一大群黑衣战士的撤走。见得梅拉伦军扯了,各方友军纷纷退却。

    第四轮守城战赢了?守城的施泰因望着渐渐离开的敌人,拼劲力气坡口问道:“敌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几乎脱力的卡尔突然扭过身子,拼劲力气大吼一个词:“梅拉伦!”

    现在一切都明朗了,施泰因擦一把脸上的汗水还有敌人的血,望着希望:“天啊!这就是那些斯韦阿兰人吗?难道我们萨克森人撤到这里,还是要被北方的人们斩草除根吗?神啊,请赐予我们生机吧!”

第418章 罗斯军的伏击式反击

    没有谁觉得此战必是一场恶战,杀红眼的瑞典联军的战士撤下来,各部族军队冷静下来后,才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各部族的公爵齐聚在国王奥列金的指挥所,由于大家都死伤不少,一颗颗愤怒的眼珠都要崩出来。

    耶尔马伦首领温德森一改往日的沉稳,他气得直接狠狠推了一把着甲的奥列金,破口大骂:“你是一个蠢货!为了你的战斗,我的人已经死了一半!你究竟想怎样?我的人死完了你才高兴?”

    这一刻卡尔挺身而出,他不全是袒护他的国王父亲,主要还是因为这个盛怒的温德森侮辱了整个梅拉伦人。

    卡尔拔出剑,猛然以剑刃抵住温德森的脖子:“老头子,注意你羞辱的对象!”

    “你在威胁我?!”趁卡尔不注意,温德森抄起自己的战斧就把卡尔的剑打到一边,并质问看啥了的奥列金:“这就是你的态度?你果然是让我们送死!”

    卡尔的冒失立刻引得所有公爵的质疑,就连一向与梅拉伦关系紧密的乌普萨拉公爵也看不下去了。

    大家需要奥利金一个很好的解释。

    情绪稳定下来的奥列金扶正自己的王冠,进攻失利就算战败!

    他痛心疾首甚至表演一番干嚎:“你们说你们伤亡惨重,我们梅拉伦人损失最大!我最精锐的黑色战士死了很多,我还需要他们去卡尔马打恶仗,谁能想到会在这个该死的堡垒栽跟头。”

    “那你想怎么办?继续战斗?”温德森责问。

    “必须继续战斗,我们必须要打下这里,还要再打下卡尔马。我们付出了那么多的牺牲,死了的勇士的血不能白流。”

    “可是,打赢他们,我们岂不是要付出更多的代价,你又有多少把握呢?”

    温德森接连追问,其暗示再明白不过——他有撤退止损之意。

    并没有人当面表示自己要带着兄弟们退出作战,毕竟真的撤了就是背负了懦夫的恶名,以后也别想好好混下去。大家已经无法承受更多的损失,急需奥列金想到妙计。

    妙计?可有妙计?

    众目睽睽之下头戴金冠者并非智者,奥列金半晌憋出一个计划:“现在天晴了,未来必是多日的好天气。让兄弟们好好休息,多点些篝火吓傻敌人。明日我们继续攻击!你们都看到了,他们的墙已经出现缺口,我们踏着尸体冲上去,明日必胜!”

    “说得轻巧。”温德森轻蔑地撇着嘴:“他们有很多的矛,那缺口也不够大,贸然冲击者只会被陆续戳死。”

    “你们怕死!那就让我们梅拉伦人继续强攻,这样满意了?!”奥列金的气话并未让大家满意,指挥所里已经在弥漫分裂的气息。

    留里克就跟在父亲的身边,他看到了内讧的整个全景,亦是察觉到了越来越奇怪的氛围。

    本来奥托是不想介入这些家伙的争吵与埋怨,罗斯人坚持到现在本就是履行同盟义务,既然注定在战斗不能直接得到大量战利品,而今何必多嘴。

    不过留里克想的更加深远,倘若这支拼凑起来的瑞典大军没有打下堡垒自己就信心垮掉,那么之前的契约梅拉伦人可会继续履行?他们抢不到足够的财物,又如何心甘情愿的还钱?

    “不行!他们打不赢,损失就是我!”

    看在钱和麦子的分子上,留里克强行介入到这份争吵。

    风口浪尖中的奥列金找到了救命稻草,他一把拉住有意说两句的留里克的胳膊,将之拽到自己身边。

    “都别吵了!传说这孩子被奥丁祝福,他既然有话要说,我们为何不听听他的话?你们知道的,罗斯人的箭矢确实压制得敌人不敢大量扔石头。”

    战斗到了现在,罗斯人真是一个伤亡都没有,他们确实没搞到什么战利品,也就无人嫉妒埋怨。

    各公爵互相对视,决议听听留里克有何高见。

    喧闹的指挥所瞬间安静下来,一个漂亮的男孩一甩他的金色马尾,开始了睿智的质问。

    “你们,难道没想过敌人投降的可能性?”

    这一问,本就安静的房间更为寂静。

    不久大家才回过神来,那跳动的眼神说明各方确实没有想过这件事。

    “我初步调查了一下,白天的战斗我们死了三百人,战士的尸体都堆成了墙!你们难道觉得敌人就毫无损失吗?难道我们罗斯人发射的五千支箭矢没有伤到一个人?你们难道真的觉得敌人也要奋战到最后一人?你们都在说自己伤亡很大,依我看敌人的情况更加恶劣。”

    “那……你想怎样?”奥利金问。

    “劝降!给他们一个头像的机会。”留里克圆溜溜的湛蓝眼睛凝视着奥利金龟裂的脸,故意奉承道:“伟大的国王,你的远征究竟是带来死亡,还是收获更多的盟友。你既然已经承认了沃斯卡斯人的仆从身份,甚至连丹麦佣兵也收为己用。你为何不试着劝降博里霍尔姆堡垒的人?”

    “这……”

    “依我看,他们知道城破后必死无疑,所以才拼命战斗。你许诺他们只要交出财物就能全族免死,只要表示为我们而战,作为仆从攻击卡尔马就能给予盟友的身份。你又何必彻底摧毁这个堡垒,你可以让他们全部承认你是他们的国王。”

    留里克没有再说下去,他害怕自己一时兴起也当众骂奥列金是蠢货。

    而奥列金听此一言恍若醍醐灌顶,他使劲拍拍老脸:“对啊!我要劝他们投降!我可以册封他们的首领做公爵,然后令他们和剩下的沃斯卡斯人一道,去卡尔马和当地人厮杀。对!就这么干!”

    固然当场有多人对这个计划持怀疑态度,奥列金真的觉得他找到了好法子,他以王权勒令质疑者闭嘴,对明日的作战有怀揣了信心。

    瑞典军的伤亡人数确实高达三百人,还有一些肢体严重受伤,虽然被拉回营地也很快死在篝火旁。

    死者中有一百余人就是奥列金的黑衣战士,一段时间的高强度作战,梅拉伦军的兵力已经锐减到了一千人!着其中最精锐的所谓黑衣战士的兵力,也仅剩下区区二百余人。

    很多征召的农民,他们换上了死者的铁甲衣,使得他们乍一看来很强力,实则外强中干。

    最精锐的战士往往冲的最猛,他们承担了高强度的战斗也蒙受了巨大的损失,瑞典军的综合实力下降得厉害,各个公爵有了逃遁的念头也就在情理之中。毕竟攻击一个博里霍尔姆堡垒就付出了这么多的牺牲,接下来进攻卡尔马,岂不是伤亡更大?

    夜幕终于降临了,临近距离夏至日已经不足二十天,厄兰岛地区的白昼时间变得极度漫长,即加上拂晓与傍晚的大气散射获得的光明,全天的白天时间已经超过了十九个小时!

    联军在天亮之际就开始攻城,漫长的攻击愣是达到了夕阳从云层里钻出来。

    疲惫的战士啃了鱼干,聚在篝火边呼呼大睡,伤亡与泥泞都见鬼去吧!

    联军确实进入到了他们最为虚弱的时刻,此时本也该是博里霍尔姆守军打出一次防守反击的机会,但就是留里克所言,经历了血战之后萨克森人的心态已经是崩溃的边缘。一批精壮的男人战死,妇女们为她们死去的父兄痛哭。

    首领的家中,施泰因坐在油灯前握着一支祖传的青铜匕首默默发呆。

    他觉得而一切都完了,部族的毁灭就在明日或者后天,总之男人会被杀,女人变成奴隶……

    他萌生了自裁的念头,突然火苗一阵晃动,求生的本能驱使他不敢这么做。

    “我们和北方的家伙无冤无仇,为了置我于死地?他们,能否接受我的投降,能否绕过我的人的性命?如果把财物都给他们,能否换来生存?”

    施泰因这边焦头烂额中,幸存的一百五十余明哥特兰佣兵,他们已经铁了心的不想再给萨克森人徒劳的卖命。

    入夜,整个世界安静下来,远方传来海波的声音,更加深了夜的寂静。

    “兄弟们,我们不能再给这些蠢货卖命。那些北方的家伙也都睡着了,我们现在从缺口溜出去,去抢了敌人的船,现在又开始刮西南风了,我们悄悄回岛屿老家!”

    有一名有身份的老佣兵成了幸存者的头目,他们攥着自己的钱,趁着也夜晚全部溜了出。他们固然非常疲惫,在求生欲的支配下,他们迸发出了强大的生命力。

    就是为了行动的快速与隐蔽,逃亡的哥特兰佣兵扔掉了沉重的锁子甲,他们或是布衣,或是皮甲,身上背着自己的圆盾,双手持剑持斧,一窝蜂地离开缺口。

    他们的行动自然被一些堡垒内的人察觉,但大家的心态已经崩了,已经没有什么好关心的,甚至没有将异常情况告知他们的首领与任何一个长老。

    黑暗的世界里,天上有半遮半掩的月亮与闪烁星辰,世界并非真的漆黑,昏暗的光线下他们能看到近岸的大量船只。

    眼神敏锐的佣兵看明白了他们的处境,所谓向北的海岸完全成了敌人的营地,那里的篝火数量庞大恍若天上的星辰。从那里逃脱就是羊入狼口,那么从何逃脱呢?

    他们的逃亡可不是随便逃跑,萨克森人豢养的牛羊都被驱赶到了堡垒内,整个厄兰岛是相对贫瘠的,他们难以在荒野找到足够的食物以支持逗留,他们必须快速找到船。

    夺得进攻者的船就显得非常必要,跑到海边亦是必要。

    这不是巧合,而是一种必然!

    逃亡的哥特兰佣兵居然瞄准了在西部海岸扎营的罗斯人!

    他们其实在黑夜下看不清罗斯人的具体兵力,考虑到那里的篝火数量相对最为稀少,想必兵力也是少的。更为关键的是,有视力极好的家伙看到了一些模糊的近海黑影,那一定就是货船!

    兄弟们一百五十多人,指望几条长船带着大家逃命不切实际。倘若缴获一艘货船,那可真的有可能让所有人塞入一艘船逃命的!

    感觉到重大机会的他们忽略掉了全部的风险,他们开始拖着疲惫的身影行动。

    然而,罗斯人不是傻子!尤其是留里克担任指挥者的罗斯军,和联军中的其他部队完全不同。

    这一宿,奥托就是受不了岸上的潮湿,他回到阿芙洛拉号上舒服地睡觉。

    留里克考虑到明日的作战罗斯军还要继续战斗,他勒令手下运来一批铁簇箭,又给了所有的战士命令——甲不离身就地睡觉。

    罗斯军的营地是一个环形,留里克的营帐处在最中间,精锐的战士都放在外围。尤其是佣兵们,他们就是要打硬仗恶仗,哪怕是扎营他们也要构成一座面向敌人堡垒的壁垒,而四座扭力弹弓也都搬到了这里,以作为武威的象征。

    佣兵中的老兵早已给古尔德打了好多年的工,大家对“夜间环岛巡逻”一直很熟悉,现在奉命轮岗在营地巡逻也正常。

    有了他们的巡逻,疲惫的战士才能稍稍安稳地躺在盾牌上睡觉,不过他们的身边始终放着弓弩,右手握住剑柄和斧柄。

    看看星辰的走向,轮岗的佣兵总觉得天快亮了。等到日出之际大家又将迎来一场大战。

    突然,气氛变得不对劲,不远处传来奇怪的声响!

    轮岗佣兵立刻半跪在满是露水的草丛里,看到了许多鬼鬼祟祟的影子。

    “难道梅拉伦人的信使这时候来?他们疯了吗?”

    “他们没疯。依我看这就不是梅拉伦人。”

    “那是何人?总不会是敌人?”

    “就是敌人!”

    几名轮岗佣兵不敢声张,他们借助茅草的遮掩,急忙爬回营地,首先就将他们的老大耶夫洛唤醒。

    “到底怎么回事?这天还没亮。”耶夫洛被闹得一身起床气。

    “老大!我看有敌人偷袭。”

    一听偷袭,耶夫洛整个人好似炸了毛的猫:“你们看清了?”

    几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共同表态:“依我看就是敌人的偷袭。虽然……”

    “那就干吧!我这就通知留里克,你们把他们兄弟全部唤醒。”

    耶夫洛作为老战士,他的战场直觉一下子给了罗斯人先机。这可是在战场啊!任何的犹豫、怠惰都可能遭至死亡,哪怕是最后是一场误会,整个营地进入备战状态并不为过。

    留里克被唤醒,连带着趴在他身边的卡洛塔也一并被揪起来,生死攸关之际耶夫洛顾不得任何的礼仪。

    “该死!他们怎么不打梅拉伦人,难道觉得我们罗斯人兵力少就好欺负了?!”一身起床气的留里克闻听敌人来了一出拂晓偷袭,立刻命令:“射箭!拼命的射箭!给我十字弓,我要亲自射杀一个!在惊动我父亲前打败敌人。”

    越来越接近罗斯人营地的逃亡哥特兰佣兵,随着天色慢慢变蓝,他们总觉得情况有些微妙。他们逐渐看明白了前方的营地,欣慰这个营地并不大,做好准备的兄弟们虽然疲惫,突然的袭击将之全部杀死再夺了船只,想来成功率极高吧。

    突然间,一个洪亮的声音在风中质问:“你们是谁!是梅拉伦人?还是谁?”

    这一问,简直否定了逃亡者的奢望。“糟了!他们发觉我们在偷袭?!”

    带头人瞬间觉得必须采取断然决定,他猛然将圆盾戴在手臂上,高举自己的战斧吼道:“兄弟们,我们被发现了!冲!冲垮他们!”

    至少在野战中,这些哥特兰人有着不错的自信。

    突然,空中传来一阵呼啸,接着是猛烈的撞击声。

    头目震撼的发现,有三名冲锋的兄弟居然被不知名的东西以奇怪的姿势砸倒,他们的盾牌居然碎裂!

    这还不算完,天空中突然传来搜搜的声音,当他们发现从天而降的是箭矢时已经为时已晚。

    来自艾隆堡的长弓手开始放箭了,他们是自扭力弹弓后的第二轮攻击力量。

    第三轮攻击者的铁簇弩箭也抛射而来,钢臂十字弓强行发射轻型弩箭,失去盾牌保护的哥特兰人一下子十多人中箭。

    “换重箭!追着他们打!”高举一把轻型木头十字弓的留里克厉声吼道,一下子便有三十多人响应。

    接下来的作战已经是自由射击,抱着钢臂十字弓的战士发动冲锋,他们在奔跑中射击,强劲的重弩箭让哥特兰袭击者的木盾成了摆设,箭簇直接扎心,甚至从后背钻出,中箭者当场失去战斗能力,并必然在不断的失血后死亡……

    这还不算完,扭力弹弓终于完成紧张的装填,第二轮射击直接打死四人,也险些伤及友军。

    罗斯人以箭矢、弹弓简直是以逸待劳的攻击,让偷袭者反受伏击。

    留里克觉得自己击中另一个敌人,昏暗的光下他也不好确定战果,但不可否认的是,袭击者就是守城的那群敌人,虽不知其动机,所谓突袭已经彻底落败。

    很快,持剑盾的战士一拥而上,又砍杀了好几十名个被箭雨吓傻的袭击者。

    “都住手吧!留下几个活口,问他们的底细!”直到留里克亲自介入,才避免了二十多个放弃抵抗的袭击者被“缺乏娱乐”的罗斯军活活打死的命运,却也普遍被打断了牙齿满脸是血了……

第419章 一场战斗的结束亦开启新的征程

    耶夫洛带着他的伙计们在荒野上收拢发射出去的各类箭矢,又认真检查一番每一个死掉的敌人,遇到奄奄一息的家伙直接补刀。

    在这个过程中,死者随身携带的口袋里居然塞着大量的银币,异常的情况让兄弟们高兴了一番,又立刻令人生疑。

    耶夫洛呵止几个要把银币往自己腰包里塞的活计:“别贪墨,你们都别坏规矩。”

    战士们只好悻悻然地将所有找到的银币放在同一个包内,将由耶夫洛将之谨献给主人。

    战场正在被打扫,一部分尸体已经被拖拉到一起,罗斯战士正将之不断的堆叠。

    偷袭的敌人到底已经死了,将之焚烧或者海葬实在浪费时间,留里克自诩不是无情之人,那就为之建个京观封土成冢。

    那些侥幸活命的袭击者,他们的境况丝毫不好过。

    他们糟了严重的皮外伤,清晨的阳光照在他们难看的满是淤血的脸上,面对一大群罗斯人的鄙夷围观。他们实则无所谓的,只求速死早点结束羞辱。

    但留里克实在不想白白浪费掉一批劳动力。

    他亲自审讯了俘虏一番,果然获悉了有关于博里霍尔姆堡垒的重要情报。

    就像他估计的那样,昨日血战后,堡垒守军的抵抗意志几近崩溃,甚至连有人逃亡都已无人问津。就像是给予肥羊脖颈的一刀,伤口不能算大,但肥羊还是失血而死。

    那个缺口上布满的尸体,就是堡垒守军丧失掉的抵抗意志啊!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奥托乘坐大船上放下的小船,晃晃悠悠地登陆,任何的海水浪花都无沾湿他的靴子。

    拂晓的战斗奥托一无所知,当其登陆后才赫然看到了大战后的胜利结果。

    看到营地附近一座用尸体堆叠的小山包,惊得他浑身汗毛战栗。

    奥托下意识握紧剑柄,质问簇拥而来的战士:“喂!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须臾,站在一群被绳捆索绑的俘虏身边的留里克,带着自信又诡异的微笑面见他的父亲。

    “真是不可思议,营地居然遭到袭击了!”

    留里克平静回答:“是的。”

    “结果呢?”

    “如你所见。我们没有任何人受伤,就解决了全部的敌人。我们缴获了一百多把斧头和剑,乃至大量的银币。”

    “就是这些袭击者吗?”奥托轻蔑的瞥着被捆起来的人,就像看待宰的羊,“他们是什么家伙?哦,一定是堡垒里的。”

    “他们是哥特兰人。”

    “什么?哥特兰人?!为什么?”

    “爸爸,我问了很多情报。博里霍尔姆堡垒里的都是些萨克森人,这些哥特兰人在给那些人做佣兵。现在就听我说说吧……”

    萨克森人,对于奥托这真是一个陌生的名词。

    众多参与战斗的战士自发地靠拢他们的大首领,言谈之间充满了欢乐。

    听得儿子的介绍,针对突袭的反击完全靠短促的箭矢射击就完事了,虽然并没有近身血战的那种畅快,但杀敌之效率以及己方的零伤亡率,真是不啻为漂亮的胜仗。

    奥托听得留里克的一番讲解,也完全明白了昨日的箭矢支援,射箭者被高墙挡住视野看不到堡内的情况,而当时守城的哥特兰佣兵付出了很大的损失。

    就是一整天的战斗,五百名哥特兰佣兵死得仅剩下一百余人,他们本意拂晓偷袭抢了“实力明显较弱”的罗斯人的船逃离战场的,结果竟被轻易的歼灭。

    当他们发觉自己又双叒叕暴露在可怖的箭雨下时,最后那一点战斗意志都基本崩了。

    奥托深邃的眼眸望着不远处的堡垒,由于厄兰岛的海拔整体低,他本人的视力也不错,看着那明显的堡垒缺口,死亡战士剑、斧还有铁甲衣,都在反射着太阳的金光。

    “啊!看起来今年奥列金要取得胜利了,敌人已经没了抵抗的意志。”

    留里克亦是扭过头看着堡垒:“奥列金应该会试图劝降吧!如果能避免战斗就破使对方臣服,他应该会如此尝试。战斗再继续下去毫无意义,就像这二十个俘虏,我决定饶他们一命。”

    此言一出,精神崩溃的俘虏眼神里突然萌发了生的希望!

    奥托再轻蔑地瞧瞧这些可恨的家伙,撇着嘴表示拒绝。

    “为什么?”

    “因为你的叔叔就是被这些哥特兰人杀死的。你不要想着他们不了解我们,我们与他们的战争不是能轻易结束的,我们仍要复仇。”

    “可是……”留里克随手指着堆成山的尸体。“至少在这里敌人死的太多了,也许我们该暂缓复仇。这些男人可以作为奴隶为我们做事。”

    “奴隶?至少不是现在。”奥托的心硬的如同磐石:“你现在不需要仁慈,完全不需要。他们必须死。”

    “不!我反对,他们可以去伐木,可以做很多事情。”

    “你不想动手?那么我来帮你。”

    “不。如果他们必须死,也不必亲自我们动手。把他们交给奥列金,让那个家伙动手。”

    奥托深深叹了口气:“我看你就是单纯不想自己的手染血,也罢,有人会帮你做好这件事。留里克,你记得,你的仁慈总是好的,但是这场战斗我们不需要任何的俘虏。你应该想象,如果兄弟们怠惰了一点,有多少人会被他们杀死?今天我就教育你,一个男人必须狠下心来,如同一块铁锭。”

    听得这些,留里克咧着嘴实在不好说什么。

    杀死俘虏这件事单纯的让受过另一种教育的留里克觉得是令人羞耻之事,但对于身边的这群典型的维京人,大家的想法非常朴素。复仇就是复仇,办事就讲究干脆。

    需要有人结果这些交出情报后变得毫无利用价值的家伙,奥托目标明确地指着两个男孩:“卡努夫,菲斯克。你们的老大不忍亲自动手,现在你们上吧!”

    至少卡努夫有些犹豫,而菲斯克径直走进奥托。

    奥托随意扔给这位男孩一支短剑:“现在为你战死的父亲复仇吧。”

    短剑插在土地上,菲斯克却冷静地卸下背在身上的剑。他很快手握一支长剑:“大首领,这是我父亲的剑,现在我要用它复仇。”

    “好极了,去做吧!”

    菲斯克极为主动,而卡努夫的胆怯让奥托有一些忧虑。罗斯部族新一代的力量必须勇武,奥托可以说哈罗左森在战斗的时候从无怯懦犹豫,怎么他的小儿子在胆怯呢?

    二十个俘虏被布条罩住眼睛,被菲斯克接连刺杀,而围观的罗斯战士、佣兵战士,都在为之叫好。但这恐怖的一幕,让所有的来自艾隆堡的灰松鼠部落的科文人战士惊得无话可说。

    留里克也实在不想说些什么,他一度索性就不看行刑了。可听到战士们放肆的叫嚣声,他们显然毫无恻隐之心,或者说夜毫无必要,自己的仁慈已经成了异类。

    但留里克还是冲了过去,一下子踢开了再一次准备刺剑的菲斯克,“够了!最后一个家伙饶他狗命。我们再带着俘虏告诉奥列金敌人的底细。”

    杀红眼的秃头菲斯克根本听不得留里克的话,他还想继续砍杀,立即被留里克攥紧了剑柄。

    “那就到此为止吧!”奥托呵斥一声,似乎一切都结束了。

    此刻,依旧握着那把剑刃满是血迹的利剑的留里克,他盘腿坐在地上,心里所想真的不吐不快。

    因为这里有一个原则性的问题,那就是自己分明是被父亲授予权力的“战场指挥官”,现在怎么没了权力了?

    他呲着牙以命令的口气面对奥托:“下次若遭遇这种事,你必须听听我的意见。依我看,不停的使用武力只会让哥特兰人彻底倒向丹麦人,既然我们曾是盟友,就该想法子把他们再拉回来。我不想哥特兰人全部被杀,我们应该承认他们的臣服,至少也是让他们做奴隶,而是杀了他们。”

    奥托面不改色:“我就料到你有这样的想法。哥特兰人是不一样的,他们杀了我的兄弟,我的余生都要复仇。如果你堂兄在场,他会毫不犹豫动手。你瞧,你的菲斯克如此果断,这小子日后也是我罗斯的一位悍将,你真应该高兴。”

    “一切就到此为止吧。我希望哥特兰岛能臣服于我们,每年给我们上缴贡品,割让岛北海域是我们的渔场。而不是彻底消灭他们,这就是我们和梅拉伦人的最大不同,我们不是,也不该是海盗,我们是罗斯公国。在我的治下,我要让哥特兰人跪在我面前宣誓效忠,我不想面对累累骸骨。所以,爸爸,我必须确定一件事。”

    “何事?”

    “如果正常战斗我是军事指挥者,我就该有足够的权力,关于如何处理俘虏也是我的权力。”

    “嗯?”奥托恍然大悟,“你是说,我做错事了?”

    “未来的战斗,都听我的安排,我能做好这一切。再抓到的俘虏,没有我的许可,任何人不准擅自杀死。”

    奥托没有认可也没有拒绝,他什么都没说,又以深邃的目光望着堡垒,恍若做了默认。

    最后一名俘虏被捆扎的更为严密,他被人牵着走近梅拉伦军的大营(最终果然被卡尔拉走砍了)。

    罗斯军扛着他们的弓弩来了,奥托也献上了那名战俘。战俘的出现着实让奥列金大吃一惊,他更是获悉了大量有关堡垒的消息。

    在场的公爵们都在准备着一会儿的大战,不过战斗也可能打不起来。

    奥列金决议穿戴好盔甲,带着随从们亲自去劝降,倘若成功堡垒今日必克。

    没有谁意识到罗斯人轻而易举就挫败了敌人的偷袭,大家的注意焦点都在于敌人内部已经空虚的情况,一下子,大家对劝降的成功抱有了巨大希望。

    瑞典大军的战士们都苏醒了,他们活动自己僵硬的身子,啃食无聊的鱼肉干果腹,许多人幻想着可以猎杀一些野鹿打牙祭,奈何这光秃秃的岛屿怕是最多猎捕几只兔子。

    昨日的血战,一度惊魂未定的战士经过一夜的休息,他们的情绪好了很多。吃过了东西,为战死的弟兄们复仇,就成了大家战斗下去的目的,虽然博里霍尔姆堡只是一个临时起意要攻击的据点。

    奥列金信心满满,他看着各位公爵:“我给你们再重申一遍,我希望那些萨克森人,哦,好像是这个名字。那些萨克森人只要臣服于我们,那就不再是敌人。他们为我而战攻击卡尔马,我们就饶他们的命。但是他们的财富要拿出来赎命,你们各部族不必担心自己捞不到钱粮。”

    一支依旧庞大的军队集结完毕,他们聚集在堡垒北部的海滩,面对着被尸体覆盖的缺口并没有发动致命一击。

    不过,博里霍尔姆堡垒内部已然哀嚎一片,一个金发的男人光着膀子,在他的族人们悲哀凝视中,准备慷慨赴死。

    施泰因·萨克松,他带着祖传的青铜短剑,硬是一个随从都不带,只身要与敌人签署城下之盟。

    此刻的奥列金也仅仅带了十多名催从,大摇大摆地走近缺口。

    只见一个露着背的男人站在缺口的灰白尸堆上,他高举着双手,以及那支短剑,一边走着一边大喊:“我是首领,我要见你们的首领!”

    施泰因很快注意到了衣着紧凑又很孔武的奥列金,由于奥列金的头盔上还插着几根染料染色的羽毛,整个人显得极为高贵。

    施泰因谨慎地走去,在看到黑衣的战士纷纷戒备,又放满了脚步。

    奥列金一抬手,令手下人放松:“都别傻了,这个男人已经吓破了胆子,他毫无敌意。”

    他就掐着腰趾高气昂站着,待赤膊男人足够接近时,厉声呵斥道:“你是萨克森人吗?是堡垒的首领吗?”

    施泰因大吃一惊,冷静地回答:“是。”

    “放下你的武器,跪下!像狗一样爬到我的面前!”

    让一位战士下跪去当猎犬,施泰因感受到耻辱,可他别无选择。他跪了下来,就把那支保养的很好的青铜剑拔出,插在泥地里。

    奥列金一眼便看到那把剑的不一般,“且慢!捧着你的剑,爬到我的面前!”

    施泰因无奈照做,他就跪捧着自己的剑,最后被奥列金一把夺取。

    “真是一把奇怪的剑,居然是青铜的。的确是一个宝物。”

    施泰因即刻说到:“我是博里霍尔姆的萨克森人的首领施泰因,我请求北方的主宰饶恕我们的命。你们可以拿走我们的财富,但请饶恕我的人的生命。如果你们足够仁慈,我们就将忠诚与你们……”

    看着这个臣服的男人,还有手里的宝剑,奥列金大喜过望。

    他故意说:“我是瑞典之王,也就是你所谓北方的主宰。我知道你们是萨克森人,你们臣服于丹麦,这就是你们的罪!任何臣服丹麦者都是我的敌人,不过,你这样诚心诚意的臣服,我可以向你许诺,你和你的人的生命将得到保障。”

    “仁慈的王,感谢你……”

    “但是。”奥列金厉声说道:“我可以册封你为我手下的公爵,在这之前你们必须用行动证明你们的忠诚。那些哥特兰佣兵逃跑了,你知道吧?那些家伙全部被我轻易杀死。至少你的木墙让我付出了代价,我的战士非常愤恨,你需要拿出足够的财富平息他们的愤怒!”

    施泰因早就料到会有这一遭,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况下他只有完全同意的选项。“是!我愿意拿出全部的财富,以赎买我的人的生命。”

    “不仅仅如此!我将攻击卡尔马,攻击你们仅仅因为你们是一个障碍。你们不是哥特兰人,更不是丹麦人,我要你组织军队为我而战。你只有杀敌足够的丹麦人,才能证明是真的忠诚。”

    说实话,施泰因不想和丹麦人为敌,毕竟自己距离丹麦势力足够近,距离北方梅拉伦湖比较远。试图两头不得罪的代价就是两头都得罪,他发觉自己甚至没有选边站的权力,为了族人的活命,他必须站在瑞典人的阵营中。

    “是!我会组织战士为你而战。”

    “好!”奥列金的确比这个施泰因年长一代人,他抚摸着此人的脑袋,许诺:“让你的人不携带任何武器出来,年幼年老全部出来。放心,神在凝视着我们,我以国王的荣誉发誓,会落实我的许诺。让他们全部出来,否则我的人冲进去后,发现没出来的家伙都当做敌人斩杀。”

    萨克森人根本没得选,施泰因被放了回去,不一会儿果然开始有人谨慎地踏着尸体从缺口处离开。他们的确赤手空拳,甚至连吃的东西都不带。男女妇孺聚集在一起,他们纷纷坐在地上等候着未知的命运。

    施泰因本人仍赤膊,他谨慎地询问奥列金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让你的人乖乖坐着,不要想着逃跑,我会约束手下不去袭击你的人,你也约束你的人不要做蠢事。任何胆敢违反我命令的人都会被杀死。我会派遣我的精锐战士保护你们,至于这座堡垒,现在是我的了。”

    保护?的确是保护,同样也是监视。

    进过大战后,堡垒的男女老少撤出来的多达一千八百人。他们的确在血战中付出很大代价,不过部族的核心并未崩溃,他们纯属是被血战打得丧失了斗志,实则拼了命仍有一战之力。

    奥列金实在想不到所谓劝降变成了敌人的乞降,双方都有意媾和,停战自然一拍即合。

    他身为瑞典的王趾高气昂地带队走近缺口,零距离看着大量的尸体也捂住了嘴。

    “该死,钱和食物都在堡垒里,这些战死的人们……兄弟们,搬走尸体,放在船上推倒海里烧掉吧!愿他们的灵魂在冥界安息……”

    一具具尸体被清理,各部族开始认领自己人的尸首,在以自己的方式安葬,比起抢掠空空荡荡的堡垒,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

    至此,博里霍尔姆堡垒经过了三天的战争,以守军幸存者的投诚宣告结束。

    这样仅就兵力而言,由于一批萨克森人的加入,瑞典军的兵力增加了,奥列金找回了攻击卡尔马的信心。因为就沃斯卡斯仆从者和萨克森投诚者,甚至是那几个至今幸存的丹麦佣兵,三方人都宣称,卡尔马这一定居点并没有大规模的墙。

    没有该死的难缠的围墙,奥列金和瑞典军最大的担忧荡然无存。

第420章 进攻卡尔马

    博里霍尔姆居民积累的财富,一朝之内尽入瑞典军之彀。

    虽然付出了很大的人员伤亡代价,大军掠夺的财富一瞬间让每一个还活着的战士变得富有。

    可是,军队的高强度航行于作战已经持续十多天了,他们不是不知疲惫的战神,当堡垒宣告投诚,紧绷着弦的战士纷纷泄了气。

    奥列金可以确定,现在自己的任务并非立刻攻击卡尔马,他的队伍疲惫不堪实力大打折扣,没有一次重要的修整,攻击卡尔马可谓送货上门。

    他掌控着整个堡垒的财富和食物,在分配战利品的问题上可是下了一番功夫。

    纵使卡尔对父亲的分配策略并不满意,奥列金强行完成了他的决议,其带来的结果,果不其然正是友军的拥戴。

    他曾是盟主,现在是国王,他从不是梅拉伦大地主的傀儡!

    像是付出了很大伤亡代价的耶尔马伦人,他们分配到了很多的战利品,其余部族享有的战利品也颇为丰厚。

    他的梅拉伦部族出兵最多,打恶仗亦是一马当先,分得最多的战利品无可厚非,不过为了笼络人心,奥列金并未拿走很多银币。

    博里霍尔姆堡垒算什么?过去几日大家的确打了恶战,然此地的财富并不充沛。

    丹麦人的卡尔马,那才是堆放金山银山的宝地!

    梅拉伦军拿到了大量的鱼肉干与乳酪,又立刻宰杀了堡垒萨克森人的所有牛羊,制成肉干以充军粮。

    他们如同蝗虫一般把萨克森人的所有财物一扫而过,却也给投降者足够果腹的食物。

    但是,现有的食物并不足以支持未来可能的大战。

    降雨完全结束了,夏季的雨总是这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恢复平静的大海还是飘荡着船只,瑞典军各部族都在派人下海捞鱼,亦是有人在海滩找寻可食的贝壳、进入稀疏的树林猎杀兔子。

    奥列金给联军“放了假”,又责令投降的施坦因交出一些年轻的女人供大军玩乐。

    萨克森人同意了这一屈辱的命令,只因他们别无选择……

    食物、银币还有女人,奥列金所能想到的稳定军心的法子就是这些。

    按照契约,他可没有给罗斯人多少战利品,不过是“赏赐”了一点鱼肉干和干酪,吝啬的举动本让各部族公爵觉得奥托会勃然大怒,然罗斯人的随和出人意料。

    罗斯与梅拉伦之间果然有不可告人的交易?

    坐拥大船的罗斯人打到现在,他们巨大的船舱空空如也,究竟图着什么?难道仅仅是胜利的荣誉?

    一个热闹的滨海定居点变成了巨大的军营,往日的繁荣荡然无存,有的只是数千张虎视眈眈的眼睛以及永远喂不饱的胃口。

    至少留里克的先见之明使得罗斯人的军粮现在也非常充足。长时间吃储备的食物难免让大家感觉无聊,这不,两艘货船化身渔船,它们就拖曳着各自储备的麻绳大网,在近海来回游走,还别说真就意想不到的捞到一批银花花的鲱鱼。

    一个阳光和煦的下午,距离新的出征还有两天时间。

    待在海岸营地的留里克,无聊的操持着木头十字弓,带着自己的伙计们将设计烂木板的靶子当做游戏。

    奥托呢?他中午刚刚啃了一只被射杀的麻鸭,又嘬了一口珍藏的烈酒,现在还在帐篷里悠哉睡着午觉。

    很多战士瞬间化作猎人,尤其是科文人,像是泰拉维斯这样的优秀少年弓箭手,就以自己精湛的箭术射杀了包括但不限于北欧麻鸭、白头潜鸟、海鸥。

    罗斯人广泛装备的各色远程武器,直接给了近海捕鱼的鸟类重大打击。在平常,这些警惕的鸟儿是难以被本地人捕捉的,不料几通箭雨,或是一批射杀松鼠的高手袭来,罗斯人很快就开始在篝火边烤制这些猎获的鸟肉。

    像是卡洛塔这样的女孩,留里克也交代她一个任务。留里克的那十名斯拉夫女仆尽数跟在卡洛塔身边,在海滩的礁石处,以斧头与小刀的戳击大规模的收获贻贝。

    捞鱼的船只终于回来了,两大包鱼获被船上笑得像傻瓜一样的人们抛下。

    夜幕降临,耍了一个白天弓矢的留里克坐在篝火边,他的面前插着一串烤鲱鱼,瓦罐里则是海水清煮的贻贝,另有两只烤的滋油的野鸭腿。

    奥托仍是抱着一只烤熟得看不清名堂的鸟类猛啃,一个劲的称赞这个岛屿不是看起来的那般贫瘠。

    “真是个好地方,难道那些萨克森人会在这里定居。这个鸭子太肥了,我们罗斯堡就享受不到这种滋味。”

    留里克悠闲地吃着鱼,随口说:“恐怕奥列金也不想常驻于此。我们过两天就要进攻卡尔马,当打完了仗大家纷纷返程,博里霍尔姆会有怎样的命运?”

    “那就不是我们要管的事了。”奥托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反观留里克,他有一种莫名的忧虑,奥托无疑也看到了这一点。

    “你不要有任何的担心,现在是属于奥列金的战争,我们陪他把游戏做完,仅此而已。”

    “好吧!好吧……”

    留里克有些话暂不想说,他并非觉得攻击卡尔马大军会遭遇挫折,因为各方的情报都指出,卡尔马有着大量富贵的鱼获商人,只有这些人才会修建木墙。没有恶毒的坚固木墙,联军何惧之有?

    威胁并非来自卡尔马,而是远方的丹麦人!

    对本地区地理构造颇为了解的留里克可是知道,大家现在所占有的岛屿,它的最南端距离丹麦的日德兰半岛并不远。

    战争打到这个份儿上,难道丹麦人就是装聋作哑,就坐看他们的人被屠戮,他们的利益受到侵害?

    留里克沉静了一阵子,换换建议道:“爸爸,我们该好好考虑一下遇到丹麦主力的问题。搞不好我们在这里休整的时刻,已经有丹麦战士进入到卡尔马以逸待劳呢。”

    奥托从未想过这些事,由于战争一直非常顺利,他觉得接下来的战斗一样顺风顺水。

    “你是说,要和丹麦人大规模战斗?”

    “也许吧!”

    “哦!那就太好了!”奥托直接扔了啃了一半的鸭肉,摩拳擦掌起来。

    “别!你别冲动啊,我可不想现在就和丹麦人大规模激战。”

    “为什么?我们早该和他们好好算账了,一个获得无尽荣耀的机会摆在面前,很多人会因此成名,你就舍得不参与?”奥托这样质问,实则他是希望在人生的暮年再获得一番光荣,哪怕是在战斗中阵亡也是光荣的。

    留里克可不想在错误的时间地点去追求这些有的没的,见得老爹态度变得认真,他的态度也严肃起来:“我们就是要避免和丹麦人作战,除非不得不战斗。依我看,奥列金打下了卡尔马后还是想扩大战果。那个男人称王了,他的野心怕是膨胀到要全面进攻丹麦。他要是真有这种打算,我就坐着阿芙洛拉号赶紧撤退。”

    “嗯?”奥托一阵晃动,“逃跑?”

    “哪里是逃跑,我得赶紧回去啊。罗斯人必须全部团结起来,以应对丹麦人的全面反攻。”

    至此,奥托没有再说下去……

    篝火边的谈话有了一个惊心动魄的结束,如果留里克的话出自他人之口,奥托是懒得相信的,偏偏留里克是如此的信誓旦旦,他必须考虑这种可能。就目前自家的实力,罗斯人真的具备以一家之力对抗整个丹麦?

    也许未来可以,至少不是现在。

    宏观上,留里克就是高看丹麦人的实力,因为这符合史实。留里克所知道的历史,因为丹麦人掌控着北欧难能可贵的温暖地带,他们的农业状况更好,也就养得起更多的人口。

    实则留里克的所知只是了解到一部分,日德兰半岛到伯恩霍尔姆岛附近的海域,就是所谓厄勒海渔场。此地鲱鱼繁盛,该渔场的末端就是延伸到了整个卡尔马海峡,这也是罗斯人能就地捞到很多鲱鱼的原因。

    一场新的征程近在咫尺,就在出征的前一天,休养得差不多的瑞典大军已然恢复了往日的神采。他们变得非常好斗,只因奥列金在公然的宣传:“卡尔马的丹麦商人极为富裕,打下那里每一个战士都能变得富贵!”

    各部族的最底层的战士,他们本身就是渔民、农民,冒着送命的风险打仗为了就是捞到战利品一下子翻身。

    完全依靠这群亢奋的战士,奥列金觉得自己胜券在握,果不其然就像留里克估计的那样,奥列金的野心已经在膨胀,他希望通过自己的征服作战打下一个大大的疆土!

    他毕竟不是海盗,他必经常年掌控一个对农业很重视的大部族,奥列金对于扩张地盘的想法始终存在,人到暮年,他已经迫不及待啃食越来越多的领地。

    这不,他正式开始再度武装沃斯卡斯人和萨克森人,正式任命施泰因是博里霍尔姆公爵,哪怕这一定居点几乎被洗劫一空。

    作为交换,施泰因奉命组织一支庞大的军队,也就是他的部族,从十二岁以上的男孩到五十岁的男人,全部拿起武器编入军队。一下子施坦因愣是组织起一支多达七百人的“大军”,就是这些人的实力,没有谁觉得他们是真的强兵。

    奥列金可顾不得那么多了,两支仆从军愣是拼凑出接近一千人的阵容。

    他不可能对这些人完全放心,故而给予他们的武器也极为简陋。他们休想着甲,哪怕是再披上一层皮革也不许可。他们的武器就两种,短矛与手斧,唯一的防御器具就是木板做的盾。

    施泰因完全明白,他将带着族人们参与进攻卡尔马,并作为一支重要力量冲锋在前,想来也要付出很大的牺牲。可他真的别无选择,纵使他想要反叛,遭到突袭的卡尔马人可会心领神会,还不是无差别的反击任何冲过来的武装者?

    经此一番折腾,萨克森的女人们哭得昏天黑地,哀嚎声气得奥列金大呼不吉利。

    联军各部族的战士对明早的出征充满信心,他们每个人都捞到了银币,一想到新的作战能捞到更多就兴奋得难以安眠,并选择性忽略了伤亡的可能性。

    像是被迫集结的萨克森人仆从军,大量的人因为恐惧彻夜难眠。他们从未想到自己要与卡尔马定居的那些人作战,双方这么多年来并无瓜葛,双边贸易都很正常,想不到和谐的双方竟要被迫兵戎相向。

    战争之事可不是一群萨克森人能左右的,次日清晨,苏醒后的战士们啃过鱼肉,或是别的食物,纷纷将船只推到滩涂,等候早潮涨水。

    萨克森人和沃斯卡斯人纷纷登上他们自己的船只,被梅拉伦军的船队重点监视着。

    罗斯人亦是早早回到了他们的大船上,阿芙洛拉号再一次作为完美的尾随者紧紧跟在梅拉伦军船队时候,实则也是堵住了仆从军船队的怯懦的退路。

    像是被巨大的猛兽的低吼压迫,船上的施泰因总觉得那巨大的船只会轻易撞垮自己的小船,实则一旦冲撞发生确是如此。

    现在的施泰因已经明白了之前战斗中的一切,大船的拥有者是罗斯人,也就是曾经哥特兰人提及到的“可恨的罗斯”。三年前,阿里克带兵狂袭哥特兰岛的一处据点,疯狂的杀戮成了整个岛屿的梦魇。

    施泰因这回彻底明白了“可恨的罗斯”之噩梦从何而来,这些人的确是属于所谓瑞典大军的一份子,却又仿佛游离在外。就譬如作战,那些该死的箭矢几乎都是罗斯人发射,闹得木墙之上成了极为危险之地。

    可见接下来的战斗,卡尔马人也将报偿被箭雨射杀的苦楚。

    恰恰也是这一战,施泰因的思想被彻底颠覆,箭矢竟是这般可怕的武器!

    大军是从早晨出发的,由于白昼的时间极长,这里的早晨实则极早。

    等待瑞典军的航程其实仅有区区三十公里,纵使又是逆风航行,如此距离也就是连续行进最多六小时的旅程。

    不久,军队开始通过卡尔马海峡的最宅处,站在船艏甲板上的留里克能清楚的看到东方与西方的陆地,只因当下的海峡收束到区区三公里了。

    “大家都提高警惕,我们随时都会遇到敌人,做好准备砸毁他们的船!”留里克大声命令的同时,其本人也在船艏坚持逗留了好长一阵子。

    操作全部扭力弹弓的佣兵们一声怒吼,真像是要与敌人展开海上大战。

    可是,放眼望去狭窄的海面空空荡荡,只有瑞典军的庞大船队平静地通过这一段最狭窄处。

    前往是比较宽阔的海域,实则还是可以看到东西方的陆地,只因前方的海峡宽度也仅有七公里的程度。

    平静的海面让留里克担心,他就怕敌人突然从一些峡湾中钻出来,打联军一个措手不及,纵使罗斯军无所畏惧,对于其他队伍可就太突然了。

    “你怎么还在上面,这里已经是战场,你快进入船舱安静待着!”站在下层甲板的奥托吼了一嗓子,就急匆匆爬上船艏。

    他按住留里克的脑袋命令:“快下去吧。”

    “太安静了。”留里克冷冷道。

    “安静什么?”

    “我就怕敌人已经准备好了。按理说这片海域当有很多渔船,结果只有我们。”

    奥托一副乐观模样:“那一定是敌人害怕了。无所谓,我们的兵力雄厚,奥列金也志在必得。”

    “啊!快看!前面那一片陆地,依我看卡尔马到了!”

    留里克指着一个比较模糊的地域,那里是陆地,愈发显露出被认为开发过的迹象。越来越多的人看清远方的端倪,眯起眼睛的奥托断定那就是一个定居点。

    “留里克,如果那些投降者说的没错,这就是卡尔马,我军的最终目标。亲爱的,你赶快下去吧!”

    “我不。”从父亲手里挣脱,留里克持剑指向前方:“兄弟们,准备作战。即便我们不登陆,也用扭力弹弓支援友军!”

    战士们又是一声怒吼。

    见状奥托满意笑了笑,便回到下层甲板,只因特也要组织战士们伺机火力支援了,所谓给予可能的近岸防御的敌人一波打击,让联军的登陆部队作战顺利一些。

    战场愈发的明朗了,卡尔带着一些黑衣战士又是操持着三条船一马当先,此事是奥列金支持的,他需要自己的储君在本次“决战”中立下大功,以便获得直接的统治合法性,故而冒险是值得的。

    这不,卡尔眯起眼,他已经看到卡尔马那边的渔村里慌作一团的人了。

    “哈哈!我们还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兄弟们,疯狂的划桨,光荣属于梅拉伦!冲啊!”他高举着奥列金的剑,站在船上好似飞行。

    梅拉伦军再度率先冲滩,不过等待他们的,的确是做了一番备战的卡尔马居民。

    可以说,那些没有撤离的卡尔马人,无论是丹麦人、约塔兰人,还是哥特兰人、挪威人,都要为了他们的财富、他们的产业,与袭击者打上一仗。

    一场大战根本不可避免,好在瑞典军各方部队早在出征之前就做好了充足的决战准备,甚至许多人将此作为“得到进入瓦尔哈拉资格的神圣之战”。

第421章 初战卡尔马

    但是卡尔马的居民们,他们并非坐以待毙或是毫不关心。

    一支来自北方的大军将会继续南下讨伐,在攻克博里霍尔姆后,下一个目标必然是卡尔马。

    来自北方难民逃亡到这一近海的“港口城市”,这些人有来自沃斯卡斯堡的渔民,更多的就是客居在博里霍尔姆的哥特兰人。

    逃亡者带着他们的财产登陆卡尔马,许多人还嫌这里不够安全,他们购买了一些物资后,就加紧继续逃往南方。

    大海非但不是他们逃亡的障碍,反倒是为其顺利逃亡提供便利。

    似乎只有丹麦势力可以给予大家安全保障,但他们毕竟不是丹麦人,贸然进入丹麦的核心区域势必要被盘查缉拿。

    逃亡者大多只是在卡尔马进行了短时间的停靠补给,他们将卡尔马更难的名为银堡的丹麦人定居点当做避难所,只因那里丹麦人与哥特兰移民已然长期混居,双方说着同样的诺斯语,乍一看去根本分不出彼此。

    不过,倘若卡尔马以南的银堡(瑟尔沃斯堡)也遭到可怕的打击,大家还有另一条逃亡的道路,那便是沿着河流逆流而上,撤到约塔兰内陆的一片湖区,当地因密集的河流好似通行的道路,移民到这一带的哥特兰人将之命名为“道路与湖泊”,也就是韦克舍。

    有十个移民社区构建起这一定居点,而她正是新晋哥特兰移民可以和平前往的选择地。

    来自北方的难民引起了卡尔马的巨大恐慌,那些平日里靠着捕鱼贸易赚的盆满钵满的丹麦人,他们正站在风口浪尖上,心理上也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撤退回老家?那么多少年的心血是否就毁于一旦了?

    不撤走?要和入侵者打上一仗?

    难道勇敢的丹麦人会害怕北方的斯韦阿兰联盟?

    十多个丹麦商人势力聚在一起商议未来的事宜,这注定是一场充满争吵的会议,因为定居点只是一大群商人、渔民的聚合体,他们不存在掌控绝对权势的仲裁者,会议成了争吵,分成逃亡派与决战派的双方不欢而散,会后也立即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有五支丹麦商人,带着他们的家眷、私兵选择撤退。他们带走自己的银币和大部分的鱼获制品,以较低的价格卖掉自己的房产与奴隶,组成一支庞大的长船队伍,撤向最近的丹麦永久性据点银堡

    至于剩下的八支丹麦商人,以及绝大部分哥特兰渔民,他们的选择,真是坚决抵抗。

    这不,当阿里克作为“先锋官”猪突猛进之际,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卡尔马留守人员,他们早就时刻准备着了!

    最近几日,卡尔马近海的捕鱼作业完全停止。男性渔民将自己武装起来,大部分女人带着孩子撤到了附近的林子里藏匿起来。

    商人们拿出他们的全部私兵,只是这些私兵的主力用于保护金主的宅邸,至于与敌人野战,并不在他们的计划内。

    卡尔马本来的常驻人口已经突破四千人,战争威胁迫使至少一千五百人撤离!

    剩下的两千五百人里囊括了形形色色的人,至少其中的妇孺仅有五百人的规模。

    只因卡尔马本身是商业港口,大肆进驻此地的人们是为了贸易而非定居。所谓女人,相当一部分就是娼,至于孩子,流浪乞食的孩子数量不多,而他们仅仅知晓自己下贱的出身,以及没有着落的未来。

    一支人数接近两千人的“军队”被组织起来,他们衣着简谱、武器也显得简陋,只是如此庞大的男性群体聚合起来,一度为前路担忧的留守商人们,他们甚至开始自负,甚至期望北方的敌人送货上门。

    各方都变得渴望战争,庞大的人数支撑起卡尔马男人们的自信,只是只有当他们看到了奔袭而来的敌人,才开始自省自己的乐观是否有误。

    双方期待的战争根本不可避免,双方更无战前的任何交流,战争就以最为直接的方式爆发了!

    三艘长船的龙骨直接冲上沙石海滩,卡尔持剑奋勇跳下来。

    “卡尔马!你的名字简直就是为我量身打造,我卡尔就是你们的主人!”卡尔高傲的嘟囔起一番话,也做好准备与突然出现的敌人作战。

    卡尔马并非空城,此地的居民显然决心为了他们的财富战斗到底,而这恰恰是卡尔渴望得到的巨大战功。

    迎接这一百名登陆战士的,是卡尔马人的特别的亲切问候——箭矢。

    一支力道很有限的箭击中了卡尔的木盾,彻底引爆了他的斗志。

    可是,登陆的梅拉伦军的伤亡已经开始!

    那是来自守军的投石索与投矛的打击,虽说守军的短木弓发射的箭只能猎杀野鹿,攻击持锁子甲的战士意义不大,但投矛就不同了。

    有立足未稳的战士被突然从近岸房屋里杀出来的敌人的投矛命中,那不是一般的投矛,根本就是猎杀海豹、须鲸的鱼叉,被命中的三人当场失去战斗能力。

    卡尔和他的勇士们赶紧组织起一道盾墙,第二排的战士也将自己的盾搭在前人身上。

    一堵更大的盾墙组成后,梅拉伦勇士吼着号子,迎着敌人投矛与石块的疯狂打击,稳速向前推进到可以近战的距离。

    反倒是近岸的那些二百多名守军先坐不住了。

    只因在这一小撮登陆者的后方,又是铺天盖地的船队!

    谁都未曾想到,那些逃亡者添油加醋描述的敌人,他们居然并未扯谎,敌人真的实例强悍。

    也许,他们只是看起来的强悍,不打上一仗谁知道呢?

    “冲啊兄弟们,砍死这些北方的家伙,夺了他们的甲和剑!”

    有人引领大家拼命,他们连与须鲸搏斗都不畏惧,而今迸发出的战斗热情,实在也让卡尔有所感慨。

    却也仅仅只是感慨。

    “他们冲过来了,做好准备!厮杀!”卡尔见状大声命令,他麾下的最精锐黑衣战士稳固住他们的盾墙,就等着敌人的冲撞。

    渔民们装备简陋,就更要依赖盾墙的掩护。海滩的战场,两组盾墙很快撞到了一起,瞬间,双方的矛头开始互戳,长柄斧头从天而降,直到战斗成了双方零距离的战斗。

    卡尔手持父亲国王的钢剑疯狂戳刺前方之敌,他们手下亦是挥舞着强劲的铬铁手斧,优秀的武器与优秀的防御,使得梅拉伦勇士很快占据上风。

    越来越多的渔民战死,他们简陋的木盾缺乏防御,单薄的麻衣基本只有遮羞的功能。他们的血肉之躯如何与身着铁甲衣的登陆者激战?哪怕他们兵力更多一点。

    尸体的血染红沙石海滩,卡尔正带着他的人缓慢地在被凝固之血的可怖泥泞中前进。

    就在某一个临界点,渔民们的士气崩溃掉了,他们撂下至少五十具尸体仓皇撤退。

    “哈哈,这些卡尔马人真是懦夫!兄弟们,散开队伍,追杀这些逃跑的兔子!”

    卡尔的命令一下达,盾墙解散,就在勇士们拎着剑与斧野心勃勃要展开致命追杀,天空中突然传来嗖嗖声。

    他望着蓝天,不由咬紧牙关,只因天上有黑影在嗡嗡地飞。

    “都不要冲了,听这声音是罗斯人的支援!”

    就在近海处,五艘罗斯船只,合计七座扭力弹弓再一次以最大射角发射轻型标枪。它们螺旋的尾羽使之疯转,并伴随一阵嗡嗡声。

    这样的箭矢毫无范围攻击的能力,不过来自可不思议距离的大号箭矢仍能戳穿人,如此实力已经足够颠覆本时空大部分北欧人的认知。

    这七支标枪唯有一支击中了逃亡敌人的胳膊,也仅此一支,强大的力道已然砸穿扯断了伤者右臂,鲜血在疯狂喷涌,整个人又跑了一阵子,当场倒地不起结束了一切。

    “友军支援结束了。兄弟们,跟着我继续!”

    卡尔又是迟钝冲击,他的速度完全甩掉了战士们,如此鲁莽的作风是无法改变了,卡尔就是觉得敌人本来也是不堪一击,他本预估攻击卡尔马会如攻克博里霍尔姆一样是恶战,现在,他只想歼灭这这一群被自己高看上百倍的懦夫。

    就九十多人直接冲到了渔民的居民区,他们几乎消失在后方船队的眼睛里。

    站在船上的留里克一直关注着战场,罗斯战士们也给予扭力弹弓再度装填,何时发射就听留里克的指令。

    “糟了,卡尔那个蠢货居然钻入了民房区。”

    “我看这里有诈。”皱眉的奥托谨慎说道。

    “我看也是,搞不好历史又要重演。”留里克的确有着担忧,他并非对卡尔本人担忧,实质上他期望这个男人战死。

    但是,倘若梅拉伦军此战出现重大挫折,对于整个瑞典军,对于罗斯军,至少在这个节骨眼就是糟糕的。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这应该是一个圈套,站在梅拉伦旗舰上的奥列金看到自己的傻儿子又在行莽夫之举,他气得直跺脚,拎着战斧指着自己的部下:“都给我加力划船,快点登陆!快呀!”

    身处局中的卡尔头脑一片空白,他钻入了长屋排列杂乱无章的居民区,很快就找不到合适的主攻方向。

    反倒是数量极大的武装者纷纷钻出来,一个个持矛的披头散发的渔民发了疯一般冲过来,卡尔阵脚大乱,他的战士立刻遭到打击。

    铁质的矛头硬是捅穿了梅拉伦人的锁子甲,精锐的黑衣战士们根本想不到,自己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可耻的丧命。

    这就是卡尔马的计谋,引诱登陆的敌人进入撤走了妇孺的居民区,武装渔民就藏在长屋里,当他们看到有大量船只靠近之际就开始这样做,而今他们的战术成功落实了!

    只是卡尔马渔民的举措有些操之过急,他们根本没想到自己聚众猛攻的敌人,居然只是进攻大军的先锋。

    最初的计划可是等到敌人大举登陆后再施展伏击,现在伏击的突然性已然失去,发了疯的渔民们倒也无所谓了,就像他们对战死、受伤也没有了任何的想法,他们仅剩下战斗杀戮之本能。

    乱战发生了!

    凭借着个人的绝对勇武和武器的优势,卡尔刺杀砍伤至少六个敌人,他涂抹着漂亮花纹的木盾沾染了大量敌人的血,他的脸亦是沾满了大量血迹。

    他的黑衣战士们哪有这般神奇的勇武,单个的战士遭遇多名渔民围攻,一杆杆鱼叉纷纷施展戳杀,越来越多的黑衣战士战死。一时间,陷入乱战的三百多人杀得昏天黑地,当卡尔有所清醒之际,他震惊的发现还在战斗的黑衣战士数量已经不多。

    “该死,这里简直就是第二个旧奥斯塔拉!”

    有黑衣战士悲愤地劝谏:“王子,我们必须撤走。这里太狭窄了,再继续战斗下去你也会死。”

    死?死了就拿不到财富了,而且这样的死也太屈辱了。

    “走!那就快走!兄弟们!”卡尔举着滴血的剑转着手腕:“不要再恋战了,我们撤到海滩和大部队会合!”

    就这样,卡尔在战士们的搀扶下嗅着海盐的气息奔向海滩,当他们再度出现在奥列金视野之际,百名战士仅仅剩下了三十多人。

    单个的卡尔马渔民的确势单力薄,双人决斗被杀者几乎必然是渔民,不过他们为守护自己的财富团结起来,局部战场渔民的压倒性兵力优势,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愣是杀得逃亡的敌人,实则是袭击者的精锐。

    奥列金的五百名精锐私军到现在就剩下区区七十人了,恐怖的损失情况让他震惊之际,愤怒全然对准了敌人。

    此刻,身为大王的他已经没有任何想法怪罪他的王储儿子,他即便有念头也没有机会口头责骂,因为敌人正纷纷走出藏匿的房子,人员越聚越多,其兵力完全出人意料。

    梅拉伦军主力裹挟着全部的仆从军登陆了,海滩上聚集的各色战士已经多达两千人。

    这还不算完,后方还有一千四百多名各路公爵的战士即将登陆。

    率先登陆的梅拉伦军开始自发的排好队伍,战斗力必然较弱的仆从军,也紧张地聚成一团,并将自己的短矛纷纷对准也在快速增兵的敌人。

    浑身敌人之血的卡尔气喘吁吁回到国王父亲的身边:“我居然中了他们的伏击,至少我现在把他们的主力引出来了。”

    卡尔觉得自己会被骂一通,奥列金的双目始终盯着敌人,随口说:“进入队伍吧!我们准备决战了!你在派人通知罗斯人,让他们的弓手尽量登陆支援我们。”

    “这……有必要让他们参战?”

    “按照契约不立刻给他们战利品就是。你快去,让他们加入战争。看看这些敌人,要想快点获胜,我们需要罗斯人的支援。”

    可以说双方唯独在这一件事上产生了默契——决战。

    古代战争,通过一场大决战定输赢真是再畅快不过,其实决战的背后就是双方对冗长是战事都是拖不起的。

    哥特兰移民的渔民战士是卡尔马军的主要构成,不过其中混杂的那些丹麦商人的私兵,才是最有战斗力的战士。

    卡尔马军排成盾墙,且兵力越来越多。

    瑞典联军这里也是完全一样,且随着耶尔马伦军、乌普萨拉军和昂克拉斯军的登陆,仅仅站在海滩上的瑞典军及其仆从军兵力,已经接近四千人!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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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介绍:
魂穿斯堪的纳维亚,成为留里克从部族的少年到部族的首领,再成为诺夫哥罗德的王公,一步步在东欧的森林草原与万千河道中,驱散蒙昧建立文明。留里克的崛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留里克的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