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留里克的崛起TXT下载留里克的崛起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留里克的崛起全文阅读

作者:重生的杨桃     留里克的崛起txt下载     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22章 这是留里克的致命弓击

    两千卡尔马军对四千瑞典军,这基本就是双方的兵力对比。

    由于初战的损失,卡尔马军约莫一百五十人死亡、受重伤,瑞典军愣是糟了伏击痛失七十名精锐。如此对比,双方的兵力瑞典军依旧占据绝对的优势。

    卡尔马人看着兵力越来越多的北方势力纷纷忌惮起来,变得不敢轻举妄动。不过并无人逃跑,他们有人萌生了逃亡的念头,至少在现在,恐惧亦或是对荣誉的坚持,令他们杵在这里,眼巴巴看着登陆的敌人越来越多。

    瑞典联军的兵力并未集结完毕,奥列金还不愿意立刻下令进攻。双方战士已然变成了诡异的对峙,就在这个当口,罗斯人的五艘船只,已经冒着搁浅的巨大风险抵近到距离海岸仅有约莫三十米的距离。

    阿芙洛拉号左舷对敌,右舷的三座扭力弹弓全部拆下,把船舷栏杆凑合当做发射台。

    船上的长弓手已经做好抛射准备,全部的钢臂十字弓手,也将他们武器施展大仰角。

    现在,留里克看着战况一脸迷惑:“爸爸,我很奇怪,奥列金手下兵力这么多怎么不立刻进攻?”

    “这个?你得亲自去问他。”

    “无所谓,我军箭矢已经能覆盖敌人,那些愚蠢的家伙居然距离我们这么近,奥列金也是奇怪,居然在船边列阵。”

    奥托耸耸肩不多问,很快一艘小船的出现引得二人注意。

    很短的功夫,这艘船抵近阿芙洛拉号,信使紧张地传达国王的命令:“王……王命令你们的弓兵登陆支援。”

    “奥列金在请求我吗?”站在最高层甲板的奥托高傲的俯视。

    信使竭力昂起头,战战兢兢回答:“是的,他随时都需要你们的……支援。”

    “好,我懂了。”奥托扭过头,拍拍留里克的肩膀:“看来,决战是要由我们宣布发起了。”

    留里克心领神会,这便扯着嗓子命令:“阿芙洛拉!所有人!射击!”

    这一声吼,宣告了卡尔马决战以极为特殊的方式开启。

    战争开启,何其突然!

    此刻,近海的阿芙洛拉号的甲板上硬是站了六十多人,加上待在船舱内部的非战斗人员,仅这一艘船就囊括了罗斯军一半的兵力。

    大船距离敌人乱哄哄的阵列有着实际一百五十米的距离,此距离全然都在罗斯军的轻质箭矢射程范围内。

    几乎所有人的认知中,没有任何的远程武器能有这般射程。像是卡尔这样的人物,他也是在大军攻击旧奥斯塔拉的时候,见识到罗斯人的“超远距离”箭矢。

    当时罗斯人只打出去几发,造成一个敌人被贯穿死亡。

    死者的情况让卡尔一度非常警觉忌惮,然战争打到现在,他能认清罗斯军确有远程武器上的优势,就是现在的境况再一次刷新他这位见过世面之人的认知。

    全部十座扭力弹弓发射的轻质标枪,以很大的仰角,带着嗡嗡声呼啸而过。

    紧随其后的正是来自艾隆堡的长弓兵们,他们发射轻质长箭施展大仰角抛射。

    另有十多人,他们高高举起钢臂十字弓,强行发射轻质的弓用箭矢。

    多种箭矢尽为铁簇又都为旋羽,西南风一直就没有停,然旋转的箭矢极大程度依靠陀螺效应,愣是扛住了风偏。

    五十支箭旋羽的嗡嗡声像是一大群黄蜂,它们盖过了风声,引得所有正加紧排兵布阵的瑞典军战士昂起高傲的头。

    大量黑色的“木棍”正快速飞过头顶!不!它们已经开始下坠!

    不少人下意识的抬起盾牌后,方才发现在和箭矢全是奔着着敌人去的。

    箭矢带着强劲的重力加速度从天而降,不偏不倚正落在作为敌人的卡尔马军的军阵中。

    那些陆续赶来的卡尔马渔民,他们本是要尽可能构建密集而稳固的针线,谁能想到入侵者首先便使出前所未见的招数。

    当他们意识到危险即刻袭来之际已然为时已晚。

    有的人脖子中箭,有的人被标枪贯穿了身子,有的人脸被割破。

    大部分人的确是举起了木板盾,却见击中木板的箭矢,依然在板材的另一边露着金属光泽的箭簇。

    只此一轮攻击,给予即将爆发激战的双方阵列,就带来轩然大波。

    而这仅仅是罗斯军射击的开始。

    留里克扶着船艏栏杆,此刻他多希望手里有一只望远镜。他庆幸自己没有击中友军,也看到了敌人阵线的骚动,此扩大混乱之机会,自然要继续射击。

    “继续射击!扭力弹弓,上陶土弹砸他们!”

    操纵绞盘的佣兵竭尽所能以最快速度完成弹弓蓄能,烧制的锥头圆柱形又裹上海豹油的陶土弹,在留里克命令下发射。

    而在这之前,长弓兵又在泰拉维斯的指挥下完成了两轮齐射。

    这些灰松鼠部落的科文人,他们本就精通于射箭,连带着教会了一种定居艾隆堡的罗斯渔民也成了射箭好手。他们已经摸清了这些弹性长弓的性能,那抛射的精确性值得信任。

    持续的箭雨砸下来,卡尔马人的木板盾牌大抵都是可以抵挡箭矢,然而骚乱在发酵。他们的第一排战士还能牢牢的稳住一条阵线后方的情况真是越来越乱。他们更是没有一位明确的指挥将军,各自为战的现状使得显然只需继续抛射箭矢,就能迫使他们的阵列崩掉。

    倘若作战的双方都有缜密的阵型,且战士的意志足够强,如此的激战很多时候反而不会发生很大的伤亡。

    大部分的损失来自于阵线崩溃后的溃逃,另一方追杀逃亡者,结局注定非常致命。

    无疑奥列金察觉到了罗斯人正在给瑞典大军制造一个重大战机,他决议按兵不动。突然当然也不敢轻举妄动,贸然的冲击自己人也会成为箭矢的猎物。

    来自陶土弹的打击来了!它与轻质标枪的重量相当,由于其在烧制之前就被挖出了微螺旋凹槽,使其飞行中也在旋转。

    抛射的陶土弹射程弱一点,但其下坠之际获得的动能实在更强。

    就像是半块砖头从近三十米的高度掉下来,直接砸碎卡尔马人的松木板制作的盾,连带着人也砸倒在地。至于被击中命中者就是当场重伤血流如注……

    在众多的弹药里,或许没有什么比陶土弹更为廉价的。它的弊端就是对有防护的单位起不到多大的破坏,它唯独最善于攻击布衣战士。

    这些陶土弹的成分与红砖差别不大,而且它们本身就是暗红色的。留里克对其威力一直有着信任,就像是打架之际,搬砖就是极好的近战武器。

    “再次装填!”留里克命令完之后,又责令泰拉维斯:“你的人再发射六轮,之后休息。我们不能太浪费箭矢!”

    留里克的命令只能完全落实在在阿芙洛拉号上,周围的船只只有通过大声的吼,才能责令他们发射怎样的箭矢。

    主要的战斗人员、武器都在阿芙洛拉号上,仅此一船就代表了罗斯军一大半的火力!

    操纵扭力弹弓的战士们,可以将装填速度压到二十秒,也就是两名臂力惊人的佣兵合作疯狂转动绞盘,另一人将油腻的弹丸刚刚放进发射槽,另一手就拉动绳索接触卡榫约束。

    船只因抛锚而稳稳钉在海上,扭力弹弓的仰角也做了固定,全部搬运到一舷的六座扭力弹弓,居然打出了速射炮的战术效能。

    盾牌被陶土弹砸得粉碎,握盾的手臂被打得骨折,被击中的头颅当场碎裂,被击中的胸膛,那折断的肋骨戳穿了心脏。

    阿芙洛拉号的佣兵纷纷脱了麻布上衣,展露他们满是毛的胸膛后背,他们已经汗流浃背,为维持扭力弹弓的最大射速,他们就是以百米冲刺般的体能输出在做事。

    多种弹丸,唯有陶土弹可以大肆浪费,留里克丝毫不关心自己的手下如何疲惫,他一直在催促:“继续射击,我看敌人的阵线就快崩溃了。”

    浑身亮晶晶的耶夫洛苦笑道:“这样,我们的疲惫就是值得的。如果真能砸毁他们的阵线就好了。”

    “那就不要废话!”留里克木着脸严肃命令。

    这份严肃感最对耶夫洛的脾气,到底这是在战场,大家就该任何时候保持机警。

    不断有致命的弹丸从天而降,它肉眼可见!

    箭矢和弹丸造成卡尔马人已有多达二百人被砸死砸伤,为了躲避这些弹丸,卡尔马人不得不自发躲避。他们本是寄希望于自己的盾,现在就只能依靠预判弹丸的落点,自己趁早躲开。

    当大家都这么想,卡尔马人也就不要想着再维持一个战线。

    就算是其中的丹麦战士决议赌上自己的荣誉就站在这里,奈何弹丸和箭矢是不长眼的!他们被击中带着头盔的头部,一样是被夯得脑震荡失去意识,看起来就像是砸死了。突如其来的“死亡”疯狂挑战着丹麦人的认知。

    至于一般的卡尔马渔民,他们的阵线终于崩溃了!

    崩溃实则来自于十来人的撤离,他们是将受了箭伤的同伴拉到安全区,却被精神濒临崩溃的其他人认为是逃命。

    荣誉?哪有逃命重要?

    五十人跟着逃跑,一百人紧随其后,又是二百人,是更多的人……

    恐慌瞬间蔓延到整个卡尔马军队里,他们本是兴致勃勃想打入侵者一个反击将之推下海淹死,反倒是自己再杵在这里就要全员被入侵者的奇怪武器给砸死。

    岸上敌人的总崩溃引来巨大的轰隆声,那是敌人一边溃逃又一边惊慌失措乱叫呢!

    “都停止吧!”心脏狂跳的留里克勒令扭力弹弓恢复松弛,命令一下达,那些佣兵全都累得直接躺在甲板上疯狂喘着粗气。

    累躺下的耶夫洛自感浑身发热,他断断续续问:“大人……我们……我们成功了?”

    “对!敌人阵线崩了,奥列金已经带着他的人展开全面攻击。”

    “哦,战斗应该结束了。我们……就这样赢了?”

    “对的,我们赢了。”

    不错,早有准备的卡尔马军还没有真的和瑞典军近战厮杀,就被前所未有的箭矢打崩了信心,以至于总崩溃。

    敌人崩溃的整个过程,船上的奥托看得一清二白,他衰老的身子不自觉的颤抖,人生五十多年,想不到是自己的小崽子今日好好教了自己何为战争。

    这样的战斗方式光荣吗?不,一点都不光荣。

    但是,它真的极端有效。

    漂在海面的船只,其发射的箭矢、弹丸打崩了陆上列阵的敌人,这种匪夷所思之事,奥托不得不说一个活久见。

    奥列金和卡尔,乃至其他的公爵都不会承认罗斯人的“勇武”。他们所谓的勇武,就是勇士之间的格斗血战。一个勇敢的战士死于箭矢,那真是一个耻辱。对于射箭者,恐怕也不是可以高傲宣传之事。

    巨大的战机摆在面前,让那些虚伪的东西都见鬼去吧!

    奥列金和卡尔懒得去管所谓的光荣了,他们下达了全面进攻的命令,至此战斗已经结束了,不是吗?

    冲锋的瑞典军各路人,他们杀死逃亡的敌人,感觉比起猎杀兔子更加简单。

    那些仆从军,沃斯卡斯人和萨克森人,他们都是罗斯人“疯狂箭矢”的受害者,他们一下子忘却了曾被箭矢支配的恐惧,成了劫掠大军中的一份子。

    就在和平的时光里,沃斯卡斯港居民和博里霍尔姆的萨克森人,他们从不认为卡尔马居民是自己的同族。他们尚无国家的观念,而今享有一个劫掠发财的机会,为何不去干一票儿呢?

    更是因为萨克森人非常知道卡尔马的丹麦商人会把财富藏在那里,像是施泰因这样的人物,摇身一变就成了瑞典王奥列金的最佳猎犬!

    有了施泰因和他的萨克森人的带路,梅拉伦军对于追杀抱头鼠窜的敌人已经不那么热衷了,因为奥列金知道,倘若他不能搞到大量的财富犒劳军队,自己的统治地位就会被动摇。

    不过,其他公爵的队伍,他们非常关注眼前的利益。这不,追杀很快变成了捕虏。像是耶尔马伦公爵温德森,他和他的族人一直待在内陆湖区,与哥特兰人本来就没有多少瓜葛,他们出征只是奉命行事。

    温德森勒令手下尽量的抓奴隶,未来便是带回老家,勒令这群被俘的男人当种地的农奴。

    耶尔马伦出征的五百人已经损失大半,他觉得自己必须通过这样的方式,在战后保证自己的实力不会重大滑落。

    他们都忙着抓奴隶,跪地求饶着都被饶命,坚决反抗者立即杀死。

第423章 燃烧的卡尔马

    在整个瑞典军中,唯有梅拉伦军,一心求财的他们裹挟着仆从军,如同泥石流一般扑向丹麦富商们的宅邸。

    木墙如何抵得过拥有充分攻城经验的梅拉伦军?又是大木头撞开木门,大量冲进去的战士于富商的私军打成一团。拥有着绝对的兵力优势的梅拉伦人对分散的富商就是各个击破,他们付出很少的代价就占有了商人们的一切。

    结果,唯有一个肥猪一般的商人被趾高气昂的卡尔踢出了宅邸,在那木屋里,则是商人死去的妻眷。

    卡尔毫无情面,他的剑也在滴血。商人被踢到庭院内,周遭全是轰隆巨响,还有入侵者的欢笑。

    很快,奥列金在十多名黑衣战士的护送下,通过砸毁的门进入宅邸。

    “卡尔,你居然在这里。不要玩弄你的俘虏,没用人立刻杀掉。”

    “但是,这个人还没有告诉我银币的位置。”说着,卡尔的剑已经抵在着商人的脖子。

    奥列金稍稍来了性质,他走近卡尔:“就没有发现什么银库吗?”罢了,他直接踢倒求饶的商人。

    “告诉我你的银币在哪里?”

    “都在……都在地下埋藏。求求你,饶了我的命。”

    “饶命?”奥利金额拔出匕首,干跪在趴着的商人面前,勾下头又摆弄自己的匕首:“这就要看你的配合。听着,丹麦人,我要更多的财富。”

    “银币、金币,我都给你们……我的全是你的……我的银币全在我卧室下方的土里。”

    “是吗?就没有更多吗?”

    奥列金总觉得这种人肯定会藏着掖着,商人总是这样。

    求生的商人慌乱中急忙说:“我知道一个地方,继续向南,最近的一个定居点,银堡!那里,全都是银币,你们打过去就能拿到银币。”

    “银堡?”奥列金对这个名词知之甚少,然商人一直在强调,所有在卡尔马的商人都要把鱼获带到南方的银堡卖掉,当地聚集了大量财富。。

    他是首次听到这样的名词,不过想来仆从的萨克森人对卡尔马以南的情况也很了解。银堡之所以叫做银堡,想必那里堆满了银币。

    奥列金动了一个更大的念头,这便收了匕首站起身。

    此刻,商人扬着脑袋祈求:“北方的人啊,请不要杀我,我还有用。”

    奥列金什么都没说,直接转过了身子,当卡尔手起剑落才发声:“卡尔,把银币都挖出来看管好。再通知兄弟们去找食物,我想,我们有必要把那个银堡摧毁获得更大的财富了。”

    如果眼前有着捞到巨大财富的机会,哪怕自身面临着诸多的困难,他是难以放弃的,这些困难想必再咬牙坚持一下是可以坚持过去,因为获得财富的机会总是稍纵即逝。

    所谓银堡,正是瑟尔沃斯堡,当地的商人的确囤积了很可观的财富,至于“银堡”之名,更多的是形容此地的富足。

    银堡还太遥远,还是看看大军能在卡尔马捞到多少好处吧!

    梅拉伦军成了最可怕的海盗,登陆后的他们闯入富人的居所,他们杀人越货,抓走富商的妻女享用,其余人等基本直接杀死。

    大量的梅拉伦农民、渔民,他们得到国王的默许,除了金银、珠宝他们无权自私占有,其余的各类财富很大程度就是凭本事捞。

    战士们经过漫长的航行与一些列的战争,为的就是在计划上的目标卡尔马大肆掠夺,农民们都期望这一仗让自己变得富裕,而他们几乎被压力压得几乎要炸裂的情绪,也需要一个暴力的宣泄。

    如同蝗虫啃光了树,剩下的树枝已经毫无意义。

    搬空了富商的财富,梅拉伦战士当即在夕阳下肆意纵火。

    血红的夕阳下,卡尔马到处燃起浓烟,红色的火焰甚嚣尘上。

    浓烟与烈火下,到处是战士们的欢笑声,还有被拖着头发拉走的女人的哀嚎。

    杂乱的道路上尽是卡尔马人的尸体,当然也有死于反击的梅拉伦人的尸体。此情此景,或者的卡尔马人恐怕更羡慕那些死去的人,至少那些人已经不必再受苦……

    卡尔带着一批精干之士成了挖坑专家,他们果然在被斩的商人卧室的地下发现了四个被埋藏的箱子,斧头砸开青铜锁,只见里面尽是亮闪闪的银币,甚至还夹杂着金币。在就商人的家里,不值钱的铜币也搜刮到了不少。

    一切仅仅是一个开始,倘若这些商人们都习惯把钱埋在卧室地下,扫荡全部的富人宅邸,梅拉伦人就能捞到最多的宝贝!

    卡尔正是这么做的,就在太阳行将落幕之际,越来越多的箱子被搬到热热闹闹的海滩。

    “一群疯狂的人,这样的女人你们也稀罕吗?”卡尔无视盟友的举动,他也不知道盟友的战士从哪里搞到的女人,想来都是被征服的卡尔马人,她们并无什么姿色却被盟友战士放肆蹂躏。

    见得搬箱子的黑衣战士那变得怪异的脸,卡尔急忙呵斥几声;“这样的女人你们也心动?那我牵几只羊来,你们不是更加心动?”

    听得,战士们哄堂大笑,不过他们排着队搬运箱子的举动也被不少友军所见。但凡见到这一幕的人都会猛然扇大自己的脸,自责糊涂。大家光忙着抢吃的用的还有抓俘虏,大家追杀到林子,这些俘虏是抓到了,躲起来的妇孺也被一网打尽,偏偏放弃了找金银的机会。

    正常战斗以神奇的攻击开始,又以卡尔马人的崩溃结束。

    本该是非常疲敝的瑞典军,他们付出了很小的大家就完成了对整个卡尔马定居点的征服,仅有很少数的本地人逃脱。

    成功逃亡者仅仅是避免当日被杀,他们面临的是纯粹原生态的北欧森林,接下来,他们将与野兽、饥饿战斗。

    奥利金就在海岸边设立他的搭帐篷,也责令全部的战士就在近岸扎营。放着卡尔马人的住房不住,何故到处扎帐篷?

    瞧瞧现在的处境,卡尔马人的居民区,俺火势真是越烧越旺,焦糊的气息令人绝望。

    他一开始也打算令大军直接抢了敌人的住房,不料自己默许的纵火终酿大祸。

    火势已经不受控制,卡尔马人密集排布的木头长屋,哪怕是被泥土加固(反而烟雾更为呛人),西南风加剧的火焰正不停地吞噬,吓得搜刮食物的人们,紧急把发现的鱼干往岸边转移。

    烈火把战士们炙烤得大汗淋漓,随着夜幕的降临,燃烧的卡尔马俨然一座炼狱,奄奄一息的重伤员被火焰吞没,死者注定直接被烧成灰烬。客观的的说它也成了极为显著的灯塔,使得方圆三十海里的所有的船只都能意识到卡尔马出了大事!

    奥列金的大帐内,不远处的火焰将麻布的帷幕也照得透亮,奥列金站在帐篷内,可以清楚看清儿子的脸。

    多达二十个沉重的木箱摆在奥利金面前:“这就是我发现的宝贝,大量的银币。”

    “啊?!全是银币?!”奥列金惊喜得手舞足蹈。

    “很多!很多……”

    “嗯?看起来你不是很高兴?”

    卡尔仍旧木着脸,抱怨道:“到底是谁放的火,那些商人养尊处优,我本想着今晚住上舒服的房子,现在全完了!连渔民的窝棚都在燃烧,不少来不及牵走的牛羊直接被熏死烧死了。”

    “无所谓。”奥列金笑着耸耸肩,随口说:“我有了新计划,这个卡尔马烧起来我毫不关心。卡尔,这些箱子里有多少银币?”

    “每个箱子或许有一百磅银币,不过里面夹杂有金币、珠宝。”

    “那就不只是一百磅!啊,我们发财了。”奥列金颤抖着身子跪下来,随手掀开一个箱子,猛然一看,立刻傻了眼:“嗯?这东西都是铜币!”

    “对啊,我没说完全是银币。”

    “银币到底有多少?”奥列金侧脸责问。

    “大概有一千磅。”

    “哦,那也是赚了。”奥列金长叹一口气,“我也派人搞到了很多鱼干,那是大量晒干的腌渍鲱鱼,暂时我们的食物问题得到很大缓解。兄弟们抓到了一批俘虏,卡尔,你觉得……我该怎么对付他们?”

    疲惫的卡尔随意坐下,“那些逃跑的敌人?他们是懦夫,当然要杀死。”

    “算了吧,我打算利用他们。令他们为我们打仗,令他们做奴隶为我们家族种地,这才是最正确的。我决定饶他们一命,就像是对待那些萨克森人。”

    “好吧,随你喜欢。”

    卡尔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此刻干脆躺倒在地。

    “你倦了?”

    “是的。我只想好好休息一下,明日,我想我们就得从这个鬼地方离开。”

    “刚刚打下就要走?亏你想得出来。”说着奥列金直接走过去,猛踢自己儿子几脚:“小子,给我起来。很快所有的首领都会聚集到这里,我要给他们宣布最新的命令。”

    卡尔不愧的奥列金的好儿子,他麻利地站起来,谨慎的问道:“爸爸,你的计划?”

    “我要继续战斗,去夺了南方的那座银币之山?”

    “又是那个银堡?”卡尔使劲揉揉脑袋,“虽然我有些累,如果能得到更多财富,我想去。就是那些盟友们……”

    奥列金笑了笑:“或许他们不愿意,我要说服他们。还有这些财富,我也该履行诺言,分给他们一批银币。”

    “啊?”卡尔吃了一惊。“这是我们梅拉伦人抢到的,是我带人亲自挖出来的,凭什么给他们。”

    “还是给他们分一些吧,这是国王的义务。就像你不能奢望佣兵不要钱得为你卖命。”

    “随你便吧……”卡尔不想多言,这便走出帐篷,意欲从俘虏里物色几个漂亮的女人以供自己今晚享乐。

    卡尔马一度集结了近两千名战士,尽在一个下午的战斗中土崩瓦解。

    有一千余人或是战死或是逃亡时被杀,被各部族控制起来的被俘士兵,人数仅剩下六百人。

    他们当然也几乎将逃亡的妇孺抓了起来,各部族的营地里到处是哀嚎声,还有男人们猖狂的笑声。大军胜利后的愉悦就在海滩处当众表演,闹得近岸的罗斯人总觉得是在对大家的挑衅。

    留里克看到夕阳下战士们不屑的脸,他无奈大声说:“你们想要战利品!但不是现在!根据契约,我们这一战不能去抢。”

    没有人对契约当众提出异议,然大家的表情已经说明一切。

    “我再强调一下,我们登陆修整,不要和他们抢战利品。大家尽可能的收拢箭矢,然后回到我们的营地。如果闹出事端,我要治罪!”

    明明为胜利立下大功,罗斯军似乎得不到什么战利品,战士们怨声载道,留里克自己也觉得不爽。

    奈何罗斯人参与此战有着极强的政治意义!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方式,罗斯人在整场战争中当表现出的基调是“慷慨的人”。也许留里克不该这么“慷慨”,由于罗斯人长期游离在联盟体系的边缘,暂时的阶段罗斯人很依赖与升级为王国的联盟的交易。至少,要给联盟内的其他盟友摆出“罗斯人很慷慨”的姿态。

    可是劝说战士们压制自己躁动的心,那真是痴心妄想。罗斯人也需要通过暴力来宣泄自己压抑到几乎炸裂的情绪,那么,罗斯人就当自主去选择一个敌人,而非去做瑞典军的跟屁虫。

    罗斯人在近岸建设自己的宿营地,留里克责令听话的佣兵去捡箭矢,要求他们不与盟友赘言。不久,一批状态还可以的箭矢被纷纷从敌人尸体身上拔下来,那些不能用则早就抛弃在现场。

    并没有多少箭矢完成回收,究其原因都在于箭矢已经断裂变得无法再度使用。

    罗斯战士在附近的溪流取水,以补充船只的淡水储备。他们亦是负责搭建帐篷,罗斯人近岸的营地也如盟友那般迅速拔地而起,而燃烧的卡尔马熊熊烈火给了大家充足的照明。

    终于闲下来的罗斯军,大家齐聚在篝火边谈论着刚刚发生的战事。

    大家啃着鱼肉干谈吐间有说有笑,都是来自于收拢箭矢的佣兵们提供的一大批确凿的情报。

    有的敌人被箭戳穿喉咙,有的击中心脏,有的被陶土弹丸砸碎了头颅,有的眼窝硬是镶嵌了一发弹丸……

    敌人恐怖的死相成了罗斯人最令人兴奋的谈资,大部分箭矢是来自艾隆堡的战士所发射,当知道自己可怕的射箭效果后,他们也笑出了声。

    这些灰松鼠部落的科文人都知道,他们的确为罗斯人立下了战功,作为交换,今年的贡品留里克也必会按照契约抹去很多。

    战争打到这里,也许今年的战事就该告一段落。

    吃着鱼肉的留里克盘算着奥列金这个家伙会到此为止了。

    他毫不犹豫将自己的揣测告知奥托:“爸爸,我觉得战争已经结束了。你瞧,卡尔马很快会化作一片废墟。战士们劫掠之后会立刻撤离,我们想必也得跟着撤。”

    “也好。”奥托不禁打出哈欠:“看来奥列金抢到了很多宝贝,不要等着秋收了,我们现在就问他索要全部的八百磅银币,届时再带着银币去买麦子也行。”

    留里克点点头:“如果他给钱最好,今年非常温暖,麦子注定要丰收的,到时候梅拉伦的粮价很便宜,我们的八百磅银币能买到更多的粮食。”

    “好啊,你赶紧吃,吃完了你我亲自去索要。”

    正当罗斯人集体宿营吃饭之际,一小撮人牵着十只绵羊走了过来,引得警惕的罗斯人纷纷站起来。

    须臾,梅拉伦的使者,还是那位令人熟识的贝纳迪克。

    “是你,你经历了战斗健康依旧。”奥托随口客套道。

    “那都是大首领箭矢的功绩。大首领,这是我家主人给你们的绵羊,就一次薄礼犒劳你们吧。”

    “薄礼?”奥托对贝纳迪克其人并不抵触,既然礼物是奥列金送的,那就有说道了:“就这十只羊?奥列金在羞辱我们吗?”

    “不!不!”贝纳迪克急忙解释,“国王说,他不会忘记契约,这十只羊仅仅是他个人表示的感谢。”

    留里克听着绵羊的咩咩叫,带着卡洛塔急忙过来:“奥列金是让我们吃羊肉吗?”

    “是你,我的小主人。”贝纳迪克急忙捂着心脏低头示意。

    “国王还有别的安排,想必又是一次会议?”

    “是的。他要求罗斯人的两位……两位尊贵的人前往。还有奥斯塔拉的女首领,你们一并前往。所有首领齐聚一堂,国王有意要宣布新的命令?”

    “哦?”留里克眯起眼睛,“你能为我透露一二吗?”

    贝纳迪克曾在冰封时期冒险北上罗斯堡传递消息,九死一生的他在罗斯人的核心得到了极高的礼遇。这份恩亲他无法释怀,这便将自己所知和盘托出。

    至此,留里克和奥托在惊讶中获悉,奥列金搞到了大量财富仍没有满足,战争仍要持续?

    “真是一个贪婪的家伙,我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干瘦的家伙很有勇气。”奥托不禁佩服道。

    留里克给了老爹一记白眼:“到底是勇气还是鲁莽,爸爸,我的地图你可忘记?继续向南就是丹麦人的传统领地,在他们的宝地撒野,大军就真的要考虑和丹麦人生死决战,要么丹麦人全军覆没,要么瑞典军全军覆没。”

    “但是丹麦人会失利,不是吗?”奥托故意说。

    “哎!”留里克使劲拍拍自己的笑脸,赌气道:“奥列金要真的这样决定,我就宣布撤走。他觉得自己可以胜利,就让他和他的人去战斗好了,我们不给他们陪葬。会议上,我肯定会说明这一点。”

    奥托没有说什么,他的大手盖在儿子瘦弱的肩头,轻轻拍了几下,就又对贝纳迪克说:“羊我收下了,我们现在就走吧。我倒要看看奥列金又是心血来潮想干什么。”

第424章 有人不想做人了

    不大的帐篷内奥列金趾高气昂地坐着,他的身边摆了一些油灯,跳动的火苗照着他的金冠更加闪亮。

    帐篷外,硕果仅存的黑衣战士们依旧保卫着过往的安全。他们已经是最后的精锐,伙伴们大量战死,他们愿意继续追随过往战斗,几乎都在于他们干瘪的麻布包充盈起来。他们没有信仰,只为钱而战斗。

    帐篷内坐着的奥列金的高傲所掩饰的正是他的担忧。

    恐怕,自己当下只能用钱来换得盟友们的继续支持。

    不久,各部族的公爵得了消息纷纷赶来。奥列金的儿子卡尔,因没有在俘虏里找到合适的女人,只好悻悻然回来。

    烈火越烧越猛,但火焰绝对不能烧到近岸的联军营地。经历大战后的各部族战士,他们狂喜后的精神正快速被身心俱疲所冲淡,吃过了缴获的食物后,不少人甲不离身,蜷缩在火堆旁已经呼呼大睡。

    他们只是平凡的战士,这一战许多人在火焰不可控之前都抢到了一些战利品,例如小的陶碗、布匹、铁刀,渔网,等杂七杂八的东西。他们只是平凡的人,抢到的也多位平凡的生活用品。还别说,这些器具本身也是大家需要的。

    战士们相信,自立为王的盟主一定会按照战前的契约,将各部族应得的大宗战利品分配,届时每个活到战斗结束的战士,都能拿到一笔可观的财富。

    卡尔马就是最后一战!联军大获全胜!

    很多兄弟死了,那是他们的命运!

    活着的人陆续安然入睡,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最多在此停留两三天,大军就该带着战利品打道回府。

    普通的战士就是这样想的,奥列金还无法察觉,他集结的大军,那士气已经悄然间化作泄了气的皮球。

    很快,帐篷变得拥挤,各部族的公爵身上散发着强烈的汗臭,他们更是锁甲不离身,一张张面孔充满了丰收后的欢愉。

    奥列金却绷着一张威仪的脸,闹得气氛非常怪异。

    实则奥托和留里克已经通过泄密的信使清楚了一切。

    “我的兄弟们,你们都来了,看起来你们也抢到了大量的战利品。”

    国王发话了,然并无人排着胸膛吹嘘自己收获颇丰,因为没有谁是傻瓜,人人都知道奥列金必然抢到了大部分的钱币,梅拉伦人才是最大赢家。

    大家如此想着,奥列金干脆直接说明这一点:“我的梅拉伦战士发现了敌人的银库,我军发了大财。如此最贵重的宝贝,按照契约它的分配权就在我的手里。所以,这些银子,尽数是我梅拉伦人的财富。”

    此言一出,在座的人们纷纷挺直腰板,大家觉得不可思议,奥列金竟会说出这种话。

    “怎么?你们愣住了?还是不懂我的话?我告诉你们,因为这是我梅拉伦人发现的,自然就是我的战利品。”

    这下没有谁再愣神,就是耳洞里无垢再多,奥列金“吃独食”的宣告也是惊得大家振聋发聩。

    一瞬间大家猛然站起来,七嘴八舌间无不是伸着手指对准奥列金,指责荒谬。

    本来,耶尔马伦的温德森就觉得自己被盟友摆了一道,现在看来自己的揣测是真的。

    一向以沉稳著称的老家伙温德森,他伸着手指破口大骂:“好啊!奥列金,你让我们耶尔马伦人去拼命,好处都被你拿了?!不公平!说好的给我们大量金银呢?”

    “对啊!”连带着格兰人奥克都蹦出来叫嚷:“即便我们出兵很少,也得给我银币。”

    鸡贼的格兰人战斗到现在几乎毫无损失,做到这一点的要素就是不要贸然的冲到第一线。己方可以去抢点残羹剩饭,奥克实在知道自己为了抢掠搭上太多人名,自己部族那点儿人分分钟土崩瓦解。

    谁是勇猛谁又鸡贼,难道奥列金看不出吗?

    就算是鲁莽的卡尔也知道格兰人在这场战争表现得是什么德行。

    国王突然成了千夫所指,在场的公爵们每一个有好脸色的,一个二个都在用恶毒的语言咒骂。

    奥列金活了一把年纪,他料到会是这样,也做了一番预案。他毫不生气,因为这些在他的算计内。

    不料,卡尔就是一个极大的变数。

    在卡尔看来,他老爹可算做了一件令自己极度满意的安排。他猛然拔出剑,以箭矢反指着咄咄逼人的公爵们。

    一瞬间,公爵们也纷纷拔剑,仿佛大家要在帐篷内自相残杀,此情此景惊得留里克拉着卡洛塔下意识钻到老爹身后,生怕真的打起来溅自己一脸血。

    “你们想干什么?难道想要明强?去袭击你们的国王?告诉你们,这些钱是我们梅拉伦勇士拿命抢过来的,你们不也是在凭本事在抓俘虏、抓牛羊吗?我们梅拉伦人可曾向你们索要?所以,你们又何故生气?所有银币是我们的,这很公平。”

    “呸!这也算公平?奥列金!”手持有些弯曲铁剑的温德森低沉嘶吼:“不要躲在你儿子后面。看看我的剑,这是我砍杀敌人而变得弯曲,我们耶尔马伦人付出巨大牺牲,想不到遇到了你这么一个出尔反尔的人。”

    “对!”昂克拉斯的昂格里夫大声附和:“把我们的钱拿出来。你不要想着装糊涂,所有人都看到你们梅拉伦抢到了大量的箱子,里面全是金子银子。”

    试图说服大家是不可能的,奥列金也不想废话,他换换站起来,心里抱怨儿子太冲动之际,就直接将之拉开。

    奥列金绷着龟裂的老脸,面对着盟友们的剑,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现在不要废话了,凭本事抢东西又据为己有本就天经地义。我是做过许诺,我说的可是战争结束后进行财富分配。难道你们觉得战斗结束了吗?”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卡尔马已经打下来,我们当撤离。”温德森大声道。

    “不!还没有结束。”奥列金已经收了剑,他走近盟友们,“我获悉,东方还有一个银堡,那里已经是丹麦人的领地,当地有着银币堆成的山!兄弟们,你们难道只拘泥于眼前的一点利益?哦,是湖水限制了你们的想象力吗?跟着我继续南下,打下那个银堡,那里的银币是我们一百年都不能花完的巨大的财富。你们所有人都会变得极为富足!想想看,丹麦人的实力也就那样,我们南下杀了那些丹麦人,夺了银山。”

    听得,温德森的态度有一点动摇:“你……你说谎。你现在都不给我钱,以后如何保证?我不管,我要撤走,我还要你拿出钱来,否则!”

    “怎么?”

    “我的战士如若得不到犒劳,他们会自己离开。奥列金,我明白了,你想让兄弟们继续跟着你南下和丹麦人血战!你的诚意呢?只是做出许诺?我们就要银币!”

    大家的情绪又躁动起来,所言皆是“我们要现金”。

    可在奥托和留里克看来,梅拉伦人是要出尔反尔了。“糟了,我担心的事居然发生了。要是这个奥列金撕毁契约,战后不给我麦子,或者拖延。该死,真那样的话,我真想揍他一顿!”留里克瞪着眼睛心里盘算着一件大事,他的头脑在推演自己带着罗斯军进入梅拉伦湖武装讨要麦子的战士。

    虽说内斗留里克并不希望,可是,有的人不想做人了。

    本来奥列金想着自己标出新的作战目标,以“银山”来吸引大家,引得大伙儿即便拿不到银币也能继续跟着自己干。

    可他忽略了,他从仆从军和被杀的商人嘴里明确知道了“银堡”这一南方的丹麦定居点的事实,其他人如何知晓?又如何断定那里真的有一座银山?退一步说,谁知道真的得到银山奥列金的梅拉伦人是否吃独食。

    大家就是嚷嚷着要银币,所有人都在扬言拿不到银币这事儿没完,全员打道回府,至于以后是否承认奥列金的家族当国王,那就……

    此乃耶尔马伦的温德森的威胁,一下子惊得奥列金直冒冷汗。

    在此之前奥列金可谓什么都不怕,奈何他引以为傲的私军,其中那最精锐的五百人,而今经历战争就剩下区区七十多人。维系他权势的生力军损失太严重,他此番表现出的贪婪亦是其权衡再三后,希冀这笔钱再去训练一批精干之士填充进自己的私军里。

    暂且他知道自己在梅拉伦部族内的权势已经有了前所未有之危机,没有了压倒性的军事优势,部族的那些富商大户指不定会跳出来推举新首领。

    针对卡尔马的战争可谓大获全胜,怪异的竟是奥列金几乎要失去它的权势。

    情急之中继续守着钱无疑是要激化矛盾。

    出征之际梅拉伦军有着压倒性兵力优势,而今这份优势已经削弱了太多。

    耶尔马伦人、昂克拉斯人和乌普萨拉人,三家都是出兵五百人,他们实则是盟友部队的骨干,稳住了他们,自然稳住了大家。退一步说,那些小部族像是格兰人,他们简直是凑数撑场面的存在,指望这些人发了疯似的去打仗太不现实,这些家伙打不了苦战,唯有顺风仗才有动力夯上几板斧,就是抢战利品的时候可不想吃亏。

    “一万银币,你们三位每人一万银币,我现在就给你们。只要你们继续跟着我进攻银币,届时会有更多的钱。”

    一万银币实在不是小数目,三位公爵一下子瞪直了眼睛。

    可是,这些钱也算巨款吗?留里克从父亲身后探出半个身子,只能感慨一个狭小的湖泊的确限制了许多人的眼界。

    温德森表面上还保持着愤怒,实则内心已经软下来。

    当然,软下心来的仅仅是温德森。

    遂有小部族的公爵站出来质问:“我们呢?也是一万银币?”

    在得到否定答案后,所有的小公爵皆是暴跳如雷。

    “难道因为我们出兵少就不给战利品?那么我为何还要为你打仗?难道你觉得我们是奴隶?不干了!走了走了!”格兰人奥克收了剑,麻利地做出不欢而散的姿态。

    温德森急忙拉住了这位兄弟,又对奥列金说:“至少也得按照出兵数量,按照高于佣兵市场价的报酬给兄弟们钱!依我看,每个战士给五十个银币,我们耶尔马伦出兵五百人,你当给我两万五千银币。”

    “嘿嘿!我支持这个!”奥克突然换了一幅嘴脸。

    奥列金眉头紧锁:“太贵了,招募佣兵也不是这个钱。还是你们觉得,自己其实是一种佣兵?”

    “我们不是佣兵!”温德森带着怒气,拿出了自己的理由:“大家都明白了,我们站在卡尔马仍是一个开始,可是你对攻击银堡是否有把握?至少我们兄弟们都很担忧。兄弟们太累了,继续打下去我们只会全军覆没。兄弟们需要修整一段时间。你要是真给我们这么多钱,至少我愿意跟着你继续干。大家养精蓄锐继续作战就是。”

    显然,如若真的按照温德森的要求,给每个盟友战士五十枚银币,自己捞得钱还不得都送给他们了,这是断然不可能的。

    毕竟招募一群亡命徒大功一个月,给他们的薪酬撑死了也就十个银币。实际呢?以奥列金自己的经验,两三个银币的许诺报酬,就有一群农民自带武器来当佣兵。

    如果说温德森是觉得拿到了足够的钱可以继续南下再拼一把,昂克拉斯的昂格里夫就是故意刁难了。

    “你必须给我们每人五万枚银币,我也要撤走。继续向南是送死,甚至这里就充满危险。”

    本是情绪被压制一番的卡尔这下又是暴怒:“昂克拉斯的老家伙,你疯了吗?五万银币,你这辈子见过五百磅银币的箱子堆起来有多高吗?!”

    昂格里夫耸耸肩:“我不管,给我五万枚银币,我必须给我的族人有个交代。”

    他就是估计奥列金舍不得拿出这样的巨款,必经昂克拉斯军的情况,他昂格里夫是公爵自然非常清楚。大家延展情绪都很严重,由于抢了大量的牛羊、女俘,巴不得将之赶紧运回故乡。当战士们一无所有时最为拼命,现在,他们急需把掳到的女人带回去当妻子,继续把牛羊带回去精心饲养。他们有了瓶瓶罐罐,就开始担忧很多事……

第425章 可以但是得加钱

    似乎金钱只能收买一部分人,或者说大部分公爵还在观望中。

    这时,情绪一团糟的奥列金看到了一直沉默着的奥托,以及其身边的两个孩子。

    整个场面让他感觉乖离,仿佛罗斯人对自己的决定,乃至正在发生着的分歧争吵,都是不关心的。

    奥列金说话了:“奥托,我的老伙计,你们罗斯人,是否愿意继续跟着我南下作战呢?我们攻打南方的银堡,大量的钱还有无尽的荣耀,都是我们的。”

    似乎听起来很诱人,也仅仅是听起来诱人。瞧瞧现在的气氛,大家不是反对就是怀疑,真的铁杆支持者哪里存在呢?

    奥托不慌不忙的将留里克拉到自己身边,双手轻轻扶着儿子的肩膀:“奥列金,你不该问我,还是问问的留里克吧。”

    而留里克,他看着国王奥利金的眼睛,以平静的态度,在众多盟友投来的眼神中说出一个简单的答复——我反对。

    不错,这一刻的留里克就是一位反对者,因为罗斯人的契约履行完毕,续约或是签署新的约定,罗斯人不支持,没有任何的权势可以强迫。

    留里克坦率的说:“王,继续南下作战不在我们的计划呢。”

    “我决定了,现在就在了。”

    “不!不在契约里。”留里克再看看左右的形式,缓缓道:“我们罗斯人已经仁至义尽,我看到我的友军都发了财,而我的战士已经是怨声载道。如果继续下去……”

    奥列金摇摇头,他还觉得留里克能有高论,想不到消极的言论和大家如出一辙。“你的意思是,你反对咯?”

    “继续作战可以,得加钱。”

    “加钱?!”提及给钱这件事奥列金就头大,“好小子,你想得到多少好处?”

    此刻,留里克挣脱父亲的大手,向前三步走,他蓝汪汪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奥列金,极为严肃道:“至少给我十万银币。”

    “什么?你说多少钱?”奥列金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给我十万银币!毕竟攻克卡尔马,我们罗斯人功不可没,在场的都是男人,你们都至少是谁的箭矢大崩了卡尔马人的军阵。国王,你要是不给钱,即便我个人愿意跟你继续南下,我的战士们也是不愿意的。他们定会挟持我,逼我撤回老家。”

    凭良心说,罗斯人的特殊奋战的确是迅速胜利的关键,不过老实说,如若真的是步兵近距离厮杀,奥列金也从不虚敌人,只是那样的胜利付出的代价更大一些。现在的情况是,预想的卡尔马的血战没有发生,战斗成了瑞典军摧枯拉朽般的屠戮。

    联军有着庞大的生力军,此乃继续作战的根本呐!

    奥列金稍稍有些犹豫,他竟没有察觉到留里克的这番说辞是故意的。

    “那那么就走吧!没有谁拦着你们!”卡尔破口大骂,接着又说了一番恶毒的语言。

    只因卡尔知道,留里克提出的要求是断不可能接受的,或者说留里克提出这一要求就是逼着国王赶罗斯撤走。

    气氛顷刻间剑拔弩张,譬如奥托的宝剑已经拔出一半。

    见此畏惧,奥列金气得一把将卡尔推开:“你怎敢辱骂你的盟友?!”

    当他回过神,只见留里克者小子仍旧真定置若站着,那不动的双目竟无一丝颤抖,倒是帐篷里的油灯火苗都在剧烈跳动,简直杀气逼人。

    卡尔不屑道:“这才是最贪婪的要求!王,这小子信口雌黄,我们凭什么给他十万银币?他疯了!”

    “那就到此为止吧!”留里克仍旧面不改色:“我们罗斯人已经履行完全部的承诺。王,你的新决议我不支持也不反对,除非你真的拿出十万枚银币作为我们罗斯人的军费。”

    十万银币就是一千磅银子,这笔钱留里克断定奥列金拿不出来。他本着自己的估计恐怕搜刮整个卡尔马的钱币,其总价值是否有一千磅白银都是未知数呢。

    似乎情况有些怪异,留里克这番就是打算宣布罗斯人单方面退出战斗了。

    他旋转着身子,面对在场公爵们:“诸位,很高兴与你们并肩作战到现在。如你们所见,我们罗斯人捞到的所谓战利品仅仅是果腹的鱼肉干,卡尔马的银币改怎么分配,就是你们与王要商议的事了。由我们罗斯人参与的战斗到此结束了,已经再没什么好说的,再见。”

    话音刚落,留里克竟径直地走出大门,他头也不回,将众多公爵晾在大帐内。

    此情此景,本想举起拳头给卡尔几击的奥托,他瞪了卡尔一眼就啐一口痰:“小子,你的父亲是王,你还不是。”

    罗斯人不欢而散的退场闹得整个会议变得非常无趣,奥托带着卡洛塔一并撤离,继续挽留罗斯人已无可能。

    被撂下的奥列金一时间脑袋一团浆糊,他很迷惑,却不会继续再在众人面前批评自己王储的鲁莽了。

    罗斯人的确立了大功,就是他们分明不给自己这个国王以面子,目中无人的模样气得奥列金觉得胸口压了巨石。

    他捂着胸口刻意说:“让他们走好了,战利品自然不给他们。而你们,诸位公爵,你们还愿意继续南下作战吗?你们也许不知道,我获悉的消息,银堡真的有用银币堆成的山!有的人放弃了分享银山的机会,但愿你们不会。”

    一瞬间,在场的公爵们的注意力全放在的所谓银山上。罗斯人撤离,的确是少了一个分蛋糕的家伙呀!

    奥列金竭力游说所谓的银堡和所谓的银山,所有的说辞明明是他这一刻臆想出来忽悠大家的,结果呢?这老家伙滔滔不绝,闹得他自己居然都信了。

    人们被这样的语言深深刺激,像是温德森这样比较坚定的人也表示战斗可以持续下去。“你仍要给我们很多钱,不过我不会像是罗斯人那么贪婪。罗斯人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兄弟们太累了,以疲敝之师发动进攻,的确不可取。”

    其他人纷纷跟进,昂克拉斯的昂格里夫建议道:“我要先把战利品运回去,再从故土征集一些战士。现在还是六月份,我看八月初我们发兵,打完仗了带着战利品,正好回去收麦子。”

    “这个好!”温德森当即表示支持。

    修整一个月的时间?奥列金想了想,如今他的确要对盟友施以妥协,但凡再激怒一个,就又会像是罗斯人那样撤离。

    他倒也不怪罪罗斯人,契约就是契约,罗斯人要帮助联军打到卡尔马,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他们撤离合情理。同样是契约,不给他们立刻分战利品本身也合情理。

    冷静下来的奥列金想到了,留里克就是提出梅拉伦人绝不可能落实的要求,拿出十万银币?闹呢!加钱也不是这样的加法。

    夜幕下的卡尔马如同狂暴的火山口,浓烟遮蔽了星辰,也照亮了整个瑞典军营。

    卡尔马已成焦土,它的利用价值暂时是没了。

    奥列金这下和主战的一票公爵们详细定下了他们的新计划,那便是将卡尔马彻底焚毁,既然着火了,那就将火烧得更彻底,以此向丹麦势力泄愤。

    队伍主力带着抓到的俘虏撤到博里霍尔姆,当地的堡垒损坏不过是被撞塌了木门,近岸的民居也大抵完好。纵观这一带,博里霍尔姆的确是最好的集结点。

    如此大军将卡尔马搜刮的战利品暂且安置在博里霍尔姆,待部队修整几日,再组织船队将之运回梅拉伦湖的老家。当船队在七月低南下之际,一支招募的新生力军就来了!

    虽说没有了罗斯人的支援,取得了一系列胜利的奥列金,自信到自己已经不需要要求罗斯人亲自助战,最多是购买他们的好武器就够了。

    另一方面,留里克在帐篷里摆着一副严肃而欠揍的姿态,他走出那帐篷真的感觉一身轻松。

    然而猛然追上来的奥托,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留里克,你竟然说出那样的话!”

    “啊?”留里克大吃一惊:“你要责怪我?”

    “不!你明知道他们一定会反对,十万枚银币,我们的契约远没有这么多。”

    “我就是故意的,爸爸你也看到了他们的态度。”

    奥托松开的大手攥紧拳头,“走吧,回营地好好说说此事。小子,我知道你有别的想法。”

    此战罗斯人捞到的最有用的“战利品”就是鱼肉干,当奥托、留里克归来之际,那十只羊已经剥了皮放在火上烤。许多吃过东西的人已经蜷缩着睡着了,其余人等还在啃着半生不熟的烤肉。

    看到公爵归来,耶夫洛急忙拍打一番慵懒的伙计们,一众佣兵纷纷集合。

    “你们继续吃。”奥托挥手示意,罢了要来一只冒油的羊腿,在篝火边大快朵颐。

    奥托将自己的怒气放在啃肉上,他的血盆大口简直要把羊腿也啃碎。罗斯人被奥利金冒犯,那一瞬间,奥托真想打断卡尔的牙,让这张臭嘴老实。

    “爸爸,你还在愤怒?”留里克亦是在啃肉,就是动作儒雅多了。

    “这个地方有很多蠢货。奥列金嘴上没说,依我看,那个老小子就是觉得胜利他是头功,以后没有我们的助理,他们仍能轻易成功。”

    “嗯?你在乎他们?我们罗斯人何必在乎别人的态度?承认他作为国王,从一开始只是出于利益考量,不是么?”

    留里克这么一说,奥托舒心了不少。

    “他们不欢迎我们去抢战利品,反正我军已经完成了契约,再打下去他仍不掏钱……”

    奥托摇摇头:“十万银币,他肯定不给。”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心情有所平静的奥托,他扪心自问,作为罗斯部族的首领,他可以宣布战斗继续,立下更大的光荣。“其实如果他给的钱合理,我们继续南下也行,依我看敌人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强吗,我们联军能打败更多的敌人。”

    留里克愣了愣神,扭头看着奥托:“不!根本不是这样。那是因为我们罗斯人很强。跟着奥列金继续战斗,那已经不是我们的战斗,如果要有战斗,我也要北上。”

    “就到此为止了吗?你看看你的战士们,他们并没有因为战争大发横财,大家都是一脸遗憾。”

    奥托似乎在暗示什么,留里克毫不在意,只因他早就盘算起一个新计划,或者说这一计划根深蒂固在每一个罗斯战士的内心深处。

    留里克故意道:“墓碑岛上还有我们的一千名战士,他们还在发呆,故乡更多的战士也是摩拳擦掌。我们得去亲自攻击一个目标,我们自己去大发横财,可不能让兄弟们寒心!”

    让愤怒都见鬼去吧!奥托的眼珠子燃起两团火,他油腻的大手使劲拍了一下留里克的背;“说到好,像个勇士。说吧,砍谁?”

    “哥特兰人!我们进攻哥特兰岛,攻击他们的核心,那个叫维斯比的地方。”

    “啊?!你……你莫非期待一次决战?”

    “怎么?你缺乏信心?”

    “这……”奥托的确缺乏信心,他出于固有的认知,哪怕哥特兰岛的敌人战力较差,奈何他们人多呀!罗斯人的兵力如何?难道要赌上一切,集结所有的战士施行决战之策?

    留里克直言不讳:“我就是要赌国运!不,这也不是赌。爸爸,你也许无法估计,我们的罗斯部族实际非常强盛了。再看看哥特兰人,他们目前就是失去了丹麦势力的庇护。让奥列金去和可能杀来的丹麦人死战,我们去将哥特兰岛打服。”

    “我们……真的能大获全胜吗?”

    “只要我们集结足够的兵力,我们就能大胜,不过决战必须由我指挥才能稳妥完胜。看看现在的情况,要是我们真的空手而归故乡的人会觉得不可思议。所以,干脆我们赌上一把,倾尽整个罗斯的实力,我们打下哥特兰岛的维斯比堡,让他们臣服,并抢走他们的财富,岂不是很好?”

    奥托惊得浑身颤抖,手里的羊腿顿时不香了:“此事我曾想过,想不到你小子决定真的动手。”

    “你还是怕了?”

    “怕?你居然怀疑你的父亲畏惧那些愚蠢的哥特兰人?!”

    留里克面不改色:“不用担心,这是我们的战争,我们罗斯人只为自己而战。神庇佑我们,所以我军必胜。”

    正当奥托还有些疑虑之际,卡洛塔果决地跑过来,一下子扑在留里克身边:“我支持!我奥斯塔俩人绝对支持!那些劫掠最凶的就是哥特兰人,我们必须持续复仇!直到让他们彻底臣服。”

    “你瞧。”留里克微微笑道:“奥斯塔拉人要求复仇,我也要继续复仇。依我看,终极的复仇就是征服他们,让他们变成我们,让他们忘记自己过去的身份,而是认为自己的新罗斯人。爸爸,也许你觉得这很奇怪,不过,我要统治一个庞大的公国,就要这样做。”

    “让他们臣服?他们可愿意臣服?”奥托仍觉得此事很荒谬,不由得撇起嘴。

    “好办!臣服的饶命,坚决抵抗者或有反叛嫌疑者杀死。爸爸,依我看那个卡尔不欢迎我们,我们罗斯人也该想想,倘若卡尔当了国王,我们的处境会如何?也许到了那天,卡尔会主动排斥我们,甚至爆发战争。”

    “这……也不是不可能。”

    “依我看,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他不跟我们分享利益,我们何必和他为伍?如果我们和哥特兰人利益相通,那就会变成朋友。我现在就要打得他们臣服,就在今年!就在麦收之前!”

    自从当年跪在大祭司面前,被罗斯的老祖母点播一番后,奥托再看待儿子的感觉都变了。

    必是神灵庇佑罗斯人,所以赐予罗斯留里克,奥托对留里克一直是支持的,虽说这一次怕是要集结罗斯人全部的力量发动一场决战,看起来胜利仍是属于罗斯。

    “那就干吧!我们明早补充完淡水就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尽是焦糊味,我一刻也不想呆。”说着,奥托将羊骨扔进火堆,又责令被刚刚父子交流惊得浑身发冷的耶夫洛,再去掰来一块羊排。

第426章 一场哥特兰岛海域的遭遇战

    清晨,淡淡的海雾迷漫整个世界。卡尔马的火焰扔在燃烧,不,那已不是单纯的海雾,是雾霾!

    疲惫的联军战士们就在这种恶劣的状况下继续呼呼大睡,他们的疲惫可不是一次懒觉就恢复的。

    或者说因为大部分战士捞到了战利品,幸福突然到来,敌人不是死了就是成了奴隶,难道还要继续吗?

    “这里真不是个好地方。”留里克抚着昏沉的脑袋爬起来,木柴焦糊味让心情更为糟糕。

    他换好衣服,有把一样头疼的卡洛塔唤醒。

    “起来吧,这地方糟透了,我们现在动身。”

    “好吧!好吧……”

    卡洛塔使劲掐一下自己的脸,走出帐篷就更觉得世界的怪异。

    雾霾笼罩世界,气息惹人咳嗽,每个人都身上包括她自己都散发着一股糊味。

    奥托早早苏醒,作为老战士,机警的他已经在指示罗斯战士们,所谓抓紧时间吃饭,罢了带上细软从这个鬼地方离开。

    早潮还没有涨起来,使得阿芙洛拉号现在干脆搁浅在近岸,那些空荡的货船亦是如此。

    不久,留里克的肚子塞满了鱼肉,而他的佣兵、族人们也都知晓下一步的新军事计划。

    搭帐篷的麻布尽数被捆扎,由战士们扛在肩头。

    一部分缴获的鱼肉干已经搬运上传,现在,网兜装着剩下的,又由战士扛在身上。

    雾霾里全部登岸的罗斯战士,他们扛着全部的武器与战利品,每个人负重惊人,闹得走路都有些艰难。

    就是这些战利品并不值钱。

    一大群人聚集在奥托身边,甚至奥托本人也扛着一包鱼干:“兄弟们,我们走!去砍我们的世仇。”

    战士们异口同声一声吼,接着跟着他们的公爵,走向没过脚踝的海水,直到艰难地走近他们的全部大船。

    船上的人抛下绳索,将最后的那些西软拉上船。他们又抛下绳梯,战士陆续回到各自负责的船只。

    卡尔马依旧在燃烧,烟尘笼罩世界,而淡淡的南风显然不能将之快速吹尽。

    太阳在烟尘里若隐若现,这并非是出航的好日子。

    然而新的作战计划已经定下,不说留里克是否着急,他的族人们已经迫不及待希望参与新的战争。

    潮水缓缓涨起,钉在近岸的罗斯船只再度扶起来,抛下的船锚被收起,船只已经自然而然漂向内海。

    奥托一声令下,收起的三角帆几乎瞬间放下。它被微弱的南风吹拂,也获得了不错的推力。

    五艘罗斯船只怀揣着战士们的野望,它们拍成纵队,以阿芙洛拉号打头,于卡尔马海峡开启北上远航。

    而这,也是对罗斯人船只续航力的艰巨考验,只因他们的目的地就在北方的墓碑岛。

    那么前路一帆风顺?

    大海之上什么事都会发生,在淡雾中前进,奥托所担心偏航恐怕已经不是最麻烦的。只因船队还在哥特兰人、丹麦人的控制区,看似平静之海怕也是杀机四伏。

    不过奥托充满信心,这一次他拥有大船,那是哥特兰人无法轻易破坏的!

    再说,他无比信任的留里克已经接下军事指挥重任。那小子一直待在甲板,其航海之绝悟实在担得起一个领袖众人,一众佣兵坚守在扭力弹弓的操纵岗位,船舱内的弓弩手也时刻准备登上甲板射击。

    因为当船队启航之际,留里克就有预感,返程之路一定会遇到哥特兰人。此并非罗斯人神机妙算,而是船队必须在哥特兰岛西岸海域穿插过去。瑞典联军气势汹汹出动,还是在哥特兰人控制海域堂而皇之的游弋,去砍杀的也是他们的友人,这要是不引起哥特兰岛的惊恐,那才是有了鬼!

    战斗?留里克实在求之不得。敌人最好主动进攻,这样战士们积压已久的戾气就好发泄出去。

    风渐渐强起来,西南风极大程度吹散了笼罩在卡尔马上空的霾。

    奥列金也在迷糊中苏醒,他站在海滩,很快觉得天际间缺了些什么。

    他眯着眼,猛然间浑身颤抖并疯狂跺起脚,吓得随从都退避三舍。

    “罗斯人!你们真的跑了?!你们居然羞辱了我……”

    可是罗斯人确实离开了,站在岸边的奥列金还能怎么办?他无话可说,索性一气之下不在纠结此事。

    更多的事务压力压在王的肩头,奥列金意欲在卡尔马休息两天,然后开始他的备战。

    太阳越升越高,离开了雾霾中的卡尔马,更加强劲的风吹着罗斯人的五艘船只“一路狂飙”。

    奥托在舒服的船长休息室呼呼睡大觉,作为资深海上勇士,他的体质很难晕船,反倒是船只轻度的起伏成了美妙的摇篮。

    一个小而坚毅的身影站在船头,留里克就站在这里,时而警惕地远眺卡尔马海峡的两岸土地,时而勾下头看阿芙洛拉号的球鼻艏乘风破浪。

    在没有吊车尾拖累,也不需考虑梅拉伦船队的干扰,罗斯人船队享受着西南风的全力吹拂,航速也飙到了八节。

    八节已然是极为惊人的速度,虽说划桨的长船能轻易达到这样的告诉,奈何并不长久。

    阿芙洛拉号自己的优势,倘若面临狂风,她可以不停歇的飙到十节,期间水手只需监控船帆与舵,就能维持高速直到狂风弱下来。

    前方海域愈发危险,没有长船护卫的货船,显然会被敌人当做大肥羊试图打劫。

    波罗的海的渔民就是这样,遇到意外闯入视野的船队,这要是不干一票反而不合规矩。只因他们上了岸摇身一变就是维京勇士。

    留里克期待打仗却不恋战,船队的第一要务本身也不是主动袭击哥特兰渔民,而是最快速度冲到北方,抵达墓碑岛以大首领的名义,前所未有的发动整个罗斯部族以及仆从部落的军事力量,以发动进攻。

    船队昼夜不休,五艘船清晨出发,中午刚过竟冲过了博里霍尔姆,再到次日的上午,船队头也不回就冲过了沃斯卡斯港。

    漫长的不上岸的航行是对船队的锻炼,也伴随巨大的危机。

    直到中午时分,旗舰阿芙洛拉号的人们啃食肉干之际,趁此机会,身为军事指挥的留里克发布一番命令。

    “兄弟们!前方就是哥特兰人的海域,我要你们时刻准备着,一旦发生战斗,就把敌人全部杀死!我们毫不留情,让那些蠢货都去喂鱼吧!”

    命令简短而充满戾气,听者无不哈哈大笑。

    奥托就站在留里克身边,他很欣赏儿子的这番命令。

    看着儿子风中飘逸的马尾,也不禁一声叹息:“可惜我老了……”

    所有货船以阿芙洛拉号为目标紧追不舍,两船的间隔区区二百米的程度,构成了约莫一公里的单纵列。

    这是实在是留里克最喜欢的阵型,只因遇到敌船,他们即可抢占t头,施展扭力弹弓的最大火力。

    未来的一天注定充满风险,罗斯船队需要用整个漫长的白天,飙船以通过哥特兰岛西部海域,倘若风力减弱,这段航程又需更多时间。

    又是新的一天,船上之人吃喝拉撒睡接在船上解决,麻烦事已经闹得大家精力有所丧失,哪怕这片海域已经危机四伏。

    有水手直接爬上桅杆,以麻绳捆扎好自己,之后在夏日阳光下举目眺望。

    甲板上的战士们无不是坐靠在船舷,扛着他们的长弓与扭力弹弓无聊地打盹。

    长时间平静的航行已经磨灭了留里克的警惕,正当他松懈之际,那注定要来的东西,已经在向罗斯船队逼近。

    桅杆上观望的人立刻顺着绳子降下来,急匆匆半跪在留里克的面前:“看起来远方的那些亮点是渔船,不过……”

    瞬间恢复警惕的留里克匆忙询问:“难道真的是敌人?”

    “如果……他们向我们逼近,那就是敌人。即便是渔民,也是敌人。”

    “好啊!”留里克昂首看看太阳,又扫视一番全部起立摩拳擦掌的弟兄们:“罗斯人!我们梦寐以求的战斗居然来了!有一群不怕死的海盗果然来袭击我们,干掉他们!”

    从一开始罗斯军就期待着这场命中注定的作战,远方却有两个亮点正在逼近船队,终究是狭路相逢,无论对方是怎样的态度,罗斯人这里在三天前就已经统一了态度——先击沉再说。

    耶夫洛伸着脖子大吼:“绞盘蓄力!弹药准备!”

    另一边的科文长弓手已经纷纷换成长杆铁簇箭,操持钢臂十字弓的战士,他们则备好了没有尾翼的最廉价的铸铁箭簇之弩箭,只因近距离作战不需要最好的武器。

    罗斯人遭遇的就是来自哥特兰岛最大据点维斯比的巡逻船只,南方必然发生了很多大事,由于有巡逻船远远看到了沃斯卡斯港冒气的黑烟,这便断定战争已经扩大。

    来自北方的大军可不好惹,他们的北雪平的新定居点被铲除,想不到南方的朋友们也遭了秧。

    整个岛屿风声鹤唳,最大的据点维斯比,定居这里的富裕家族们,已经自掏腰包开始招募平凡的渔民武装起来。它们当然希望丹麦势力可以好好暴打一番斯韦阿兰联盟的家伙们,就是哥特兰岛太靠北了,在丹麦友军明确的支援到来前,岛民必须武装自保。

    岛屿北方海域是危险地带,该死的罗斯人正如去年那样,又开始袭击捕鱼的船只。

    哥特兰人的渔船在岛屿的其他方向海域作业,当地的领袖们则组织巡逻船,或是截杀落单的斯韦阿兰联盟的船只,或是守护自家渔船。

    现在,巡逻船惊讶的发现一只孤零零的运输船队,这不正是即打击了敌人又能趁机发财的机会?

    两艘哥特兰长船载着八十余名战士,他们装备了剑、矛、斧头和劣质的短弓。

    他们也携带了专门劫掠大型商船所用的钩爪,即利用自己划桨船的高机动性与速度追上商船,抛上钩爪卡住船舷,勇士攀爬完成跳帮占领。

    这一招可谓哥特兰海上勇士的拿手好戏,眼看着五艘上船,虽说样子有点奇怪,可在大家的眼里,这就是五艘慢吞吞的肥肉呀!哪怕是掳下一艘船,大家都要发财!

    哥特兰人全速前进,此刻罗斯船队也纷纷故意降速。

    后方的货船见得阿芙洛拉号已经做出积极应战的准备,各船不敢怠慢,本着默契几乎所有战士带着他们的远程武器爬上甲板。

    奥托苏醒了,他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兄弟们要正式的打一场前所未有之海战,那心里别提多快活。他依旧绷着脸,严肃的表情使得这一仗似乎很艰苦,实则在留里克看来,当扭力弹弓完成蓄力后,罗斯人已经胜券在握。

    留里克亲自站在一座扭力弹弓前,他双手扶着船舷栏杆,“兄弟们都稳住,听我命令,把他们放近了再打。”

    三座弹弓的铸铁弹丸准备就绪,由于圆形托盘的存在,实则弹弓可以不停的微调方向,使得瞄准器可以一直盯着逼近的敌船,战士已经将敌船锁定。

    罗斯船队扔保持单纵阵,各船战士的弓弩皆已对敌。

    当双方举例还足够远之际,哥特兰船只还不能看清所要进攻之船的概况,直到他们足够近。

    啊!看看那最大船只的奇怪灰白色风帆,上面居然!居然有着交叉蓝色条纹?!

    顷刻间,拼命划船的哥特兰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因为这样的花纹,独属于罗斯人!

    那巡逻的头目狠狠摔掉自己的羊毛毡帽;“兄弟们,居然让我们再次碰到敌人!跟着我占领他们的运输船,把船带回去,家主必有重赏。”

    头目的话引得一种瑟瑟发抖的人又振作起来,两艘长船的目标锁定在最大的阿芙洛拉号。他们开始拼命划桨发起死亡冲锋!

    但是遭遇战的结果从一开始就注定了。

    当他们看清了大船的甲板上到处都是人,他们还来不及震惊,战斗已经爆发。

    “就是现在,发射!”留里克憋了半天,他甚至怀疑自己的族人率先憋不住提前射击,好在大家的克制力都不错。

    三座扭力弹弓同时开火,一艘长船成了重点打击目标。

    铸铁弹丸在区区五十米的距离,直接打中了长船的船头。

    可惜,遇到了真正的橡木打造的长船,尤其是最坚固的仰起头的船艏,锥形铸铁弹一下子成了不太可靠的凿子,两枚弹丸直接嵌入到木板中。

    不过战争总是充满了巧合,一发弹丸撞得船艏龙骨木屑横飞,略微弹开的单位,不偏不倚正好砸中那站在船艏的头目的右脸,将之右脸撕掉,连带着人直接掉进海里……

    船上的人们并没有反应的时间,只因接踵而来的就是大量的箭矢!

    长弓和十字弓发射致命的铸铁箭,事实在在打了还抱着木桨不放的哥特兰人以重击!

    他们为了海上跳帮作战需要,根本不会穿着致命的锁子甲,甚至连吸水的羊毛粗纺毛衣都不穿。不少人干脆是赤膊上阵,胸口和后背都纹着奇奇怪怪的花纹以彰显武威。

    可惜,这些毫无防御力的人,他们的盾牌直接被铸铁箭簇击穿,一个个纷纷中箭。

    仅仅是一次齐射,一艘哥特兰长船在距离阿芙洛拉号仅有四十米的距离,就宣告瘫痪,战斗也变成了单方面的恐怖打击。

    罗斯人被积压得快报爆炸的情绪,现在找到了最佳发泄口。

    而哥特兰人,当他们中箭呕血之际,才清醒的意识到自己错误估计了对手,亦是在临死前意识到罗斯人已是海上君主。

第427章 留里克的加勒比式处刑

    箭矢划破空气,嗖嗖声不绝于耳。

    哥特兰人区区两条船,其中的一条已经在罗斯人的不停射击下,彻底失去了航行能力。

    见状,那位置靠后的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他们紧急调转方向意欲夺路而逃。

    有抛射的箭矢从天而降,亦是有扭力弹弓打出的弹丸,在船只周边激起可怕的水花。

    “他们要逃跑!水手,操纵船帆,我们追上他们!”留里克下达指令的同时,也双手抓稳侧舷栏杆。

    阿芙洛拉号的三角形猛然调整受风面,整艘船侧着身子,猛然低半径旋转,比起哥特兰人的划桨长船,她的转弯更为优雅且快速。

    阿芙洛拉号表现出了她应有的超强机动性,只此一个转弯激动,她就蹭过被打击得奄奄一息的敌船,以球鼻艏撞断一堆木桨,就冲到第二艘船的侧舷。

    双方的距离愣是逼近得不足十米,如此可怖的近距离,罗斯人毫不犹豫展开居高临下的新一轮射击。

    看啊!那是来自侧舷的扭力弹弓,佣兵将其后端用力扛起来,弹弓来了一轮结结实实的醍醐灌顶!

    随着两声沉闷的响声,三发弹丸中的两颗,成功的击中长船的内部船肋骨,并直接将其打穿!

    哪怕是橡木造的船壳,它的薄弱之处永远在于侧舷。

    顷刻间,哥特兰人的船只涌起两股水柱,很强的水压可是不好堵住,这艘船正在快速漏水。

    然罗斯人的打击还在持续着。

    箭矢的攻击使得哥特兰人无处躲藏,他们有心反击,奈何手里的家伙就好似那秋季的柴火棍,可谓毫无用处。他们举起盾牌徒劳的抵抗,只因盾牌也被钢臂十字弓凿开。

    战斗完全是一边倒,随着扭力弹弓接连发射,来自友邻船只的弹弓的支援,最后的哥特兰长船已经被凿得千疮百孔,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

    不久,船彻底沉了下去,死者立刻沉底喂鱼,伤者的血水染红了一片海域,此刻尚有十多个活着的哥特兰人,他们争先恐后抱着漂浮的木条在海波中上下起伏,不时还要潜水躲避罗斯人射出的箭矢。

    他们成了最完美的猎物,船上的罗斯人伸着手指放肆嬉笑,嘴上说着不干不净的话语,鄙夷与蔑视表现得淋漓尽致。

    战斗就这样结束了?!俯身看着海上漂着的一小撮活人,战斗之前奥托知道自己会赢,想不到赢得这么简单轻松。

    他依旧保持沉着,对留里克说:“到此为止吧,我们不用管他们,让这些敌人漂在海上自然去死。”

    承认,哪怕波罗的海咸度再低,那也是咸水,这些敌人漂在海上,不久还是会脱水而死。

    罗斯人可以不理睬他们,或者施展仁慈,现在就赐死。

    留里克亦是俯身看着,虽说是敌人,这些抱着残木的家伙眼神里可是在求饶。

    求饶?笑话!谁会饶恕海盗?

    不错,留里克现在就把这些人定义为海盗。对待海盗,留里克可是没有一丝的怜悯,处理手段凶残一些,除了自己回避一下外,族人们可是巴不得看到海盗被折磨到死呢。

    不过这些敌人到底是战败了,他们一定是哥特兰人,那么哥特兰岛当下的情况如何了?

    “我觉得这些人还有用。”留里克郑重其事的回答。

    “嗯?你……你竟要对这些秽物仁慈?!”

    “怎么可能!至少我们在询问他们情况之后,再将他们一并杀死也不迟。我们太需要哥特兰岛的情报了。”

    奥托点点头,示意手下抛下绳梯。

    阿芙洛拉号暂且收拢风帆,绳梯放下,那些惊慌失措的漂浮者们自感抓到了活命的机会,哪怕是做奴隶,那也比做了鱼饲料要好呀!

    他们陆续攀爬绳梯,在震惊中登上他们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见到的大船,亦是首次登上可恨又可怕的罗斯人的船只。

    他们刚刚登岸,就被准备好的五大三粗的罗斯勇士以一记拳击来一个下马威,接着用准备好的麻绳捆扎好扔到角落了,再有剑盾手严密看管着。

    有八个人成功登船,也成功被擒拿,而第九也是最后一人,仅仅因为捆人的绳子用完了,此人在攀爬之际就被钢臂十字弓近距离打穿了脖子,哼了一声掉进大海……

    他们以为可以活命,结果等待的是罗斯人残酷的审讯。

    为避免他们不老实,奥托勒令手下对之拳打脚踢。虽说这种行径太暴力了,留里克就站在船艏甲板作壁上观,只因他们必然被处死,也该想想一个处决他们的手法,至少不要太暴力。

    被俘的八人被木棍夯打,被麻绳抽打,他们头破血流求饶声都是支支吾吾的。

    奥托趾高气昂,审讯这些家伙还犯不着自己动手。

    耶夫洛承担了审讯的工作,为了活命,这些俘虏争先恐后的自述所知的一切。

    他们述说的情报,不得不令坐着的留里克站起身,快速走到俘虏面前。

    “你们说什么?你们的渔港维斯比已经行动起来了?你们已经猜到了我们要打你!”在当下的语境下,留里克确定哥特兰人担心斯韦阿兰同盟大举登岛讨伐,罗斯人因为同盟的关系,自然被他们高度警惕。

    俘虏们大吃一惊,争先恐后自称所言都是真的,他们更是谈起条件。

    谈条件?一些快被揍死的海盗也配谈条件?

    奥托已经拔出了剑,就当着留里克的面,刺杀了一个要求讲条件的家伙,惊得其他人不敢再提要求。

    有敌人的血珠溅在留里克的脸上,他擦掉血,瞪着双眼质问:“告诉我你们的兵力。你们集结了多少男人?有什么武器?!”

    被吓傻的人色色发抖,他们争先恐后泄露秘密,只求活命的可能。

    有人提出维斯比兵力至少一千人,一有人声称两千,更有甚至扬言,倘若整个岛屿的势力聚集到维斯比,哥特兰岛就能组织起一支兵力达到五千人的“庞然大物”。至少在他们的认知里,一千人的军队已经所向披靡,五千人的队伍就更为强劲,是任何敌手都忌惮的存在。

    只可惜,所谓“五千大军”不过是哥特兰人的幻想,他们不经意间透露出岛屿上除了维斯比这一巨大的定居点,大量的渔民是分散居住在各个的近海村庄。或者说哥特兰岛本有三个大定居点,岛南海湾的那个曾被罗斯人毁灭,剩下的两个都在北方,它们可不是五百个罗斯精锐勇士能快速打下来的。

    维斯比港,此地很可能集结了两千名武装者,倘若再把一些少年、老人组织起来,亦或再从周边渔村招来佣兵,维斯比港的居民集结起一支三千人的大军,留里克估计这是可行的。

    他们人多,质量一定差,武器装备也糟糕。

    对!他们的武器一定糟糕,瞧瞧这些被俘的哥特兰人拿着的都是什么废铜烂铁,面对罗斯军的箭矢,毫无还手之力。

    “看起来敌人至少有两千人。”留里克看着父亲,“我们发起进攻,也得集结两千人。爸爸,我不想打以少胜多的仗,这一次我们务必多多集结。”

    “那就三千人。”奥托呲着牙,拎着滴血的剑又当众刺杀一名海盗,引得在场的罗斯战士接连叫好。

    因为事态已经非常明朗,因为这些哥特兰人一位罗斯船队都是货运船,皆是好欺负的对象。试想,倘若阿芙洛拉号的确是纯粹的没有防御力的货运船,这些海盗岂不是直接得手,那么船上的人还不是尽数被杀?

    胆敢劫掠就该有被杀的绝悟,奥托不想留情,大有挨个将之刺杀之举动。

    敌人的血染红了船只甲板,留里克只觉得明显不妥,就拉住了父亲。

    “嗯?你胆敢阻止我处决海盗?”

    “不!我有更好的办法。”

    “是什么?!”

    “让他们滚回海里喂鱼!”

    这里固然是波罗的海,然海盗风气可一点都不必那个位面的加勒比海轻松。

    要说这片海域从来也不太平,即便不是这样的时代,在那个汉萨同盟争夺海洋权势的时代,丹麦、荷兰与汉萨同盟,彼此的商船同时也是战船,敌对的双方碰头便是激战,正片海域各路海盗频繁活跃。

    海盗风气本就是自古以来,这方面留里克和奥托称呼眼前的敌人是肮脏的海盗,不过罗斯的阿里克,已经靠着海盗劫掠之手段,以先进的十字弓狂袭哥特兰渔民,至今岛屿北方的海域已然成了哥特兰人的禁区。

    既然是对付海盗,那就用“更具观赏性”的刑法让他们喂鱼吧!

    至少对付海盗,留里克没有哪怕半分的心理不适,他只希望某种不见血的方法。

    一只放在船舱内部,备用以修缮船只破损的木板被搬到甲板,它的一段伸出侧舷栏杆,被捆着的人挨个被逼着走跷跷板。

    如此好戏竟出自留里克之手?!罗斯战士与佣兵哈哈大笑,甚至在场的科文人也惊叹于这群瓦良格人的手段之怪异。

    被俘者双臂被捆着,他们明知跳下去就是淹死,奈何身后还有一只只亮闪闪的剑在威逼。

    一个不愿死的家伙紧张地站在木板最末端,下方便是大海。

    突然船只一个震颤,此人就掉了下去,顷刻间被海波吞噬。

    随后,另一人被硬生生拽过来,被不断驱赶着掉进大海。

    罗斯人狂笑不已,被俘者临死前惊恐成了最佳笑料,也在快速的缓解罗斯战士的戾气。

    奥托伸着脖子,看到最后一个被处决者沉入海里,便又转过身,轻轻给了留里克胸口一拳。

    “你是一个无情的战士,我很喜欢,以后再抓到敌人,就按照这种方法处决。对了,这叫做什么刑罚,你给它取个名字。”

    “就叫做加勒比处刑。”

    “真是一个奇怪的名字,好吧……”

    奥托说话之际面带笑意,留里克丝毫笑不出来:“爸爸,还是想想现实的问题吧。那些家伙说清了敌人可能的兵力,我们必须趁早回去开始相应准备。”

    “哦,这件事我丝毫不担心。”

    “嗯?为何?”

    “因为。”奥托再度带着笑意,给了留里克轻轻一拳:“你是军事指挥者,想怎么打仗全看你的态度。”

    “好吧,这是我的战争。”

    留里克轻轻勾下头,这一刻他终于面露喜色。

    与哥特兰巡逻船只的遭遇是意料之中,快速打赢更在意料中。

    阿芙洛拉号调转船头逼近最后一艘半死不活的长船,绳梯放下罗斯战士,基于奄奄一息者补刀,罢了尸体直接抛入海中。

    一艘长船连带着一小批斧头、剑之类的武器,谁也不能说南下的作战罗斯人一无所获。

    阿芙洛拉号依靠缆绳牵引着战利品,整个船队恢复了纵队,未来的航迹再不见任何敌人,甚至大海之上竟看不到别的船只。

    船队尽量贴着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海岸线前进,终于在被终日航行折磨的迷迷糊糊之际,远方终于出现了一系列的喇叭状港湾,而此地的水域几乎没了咸味。

    此必是梅拉伦湖的入海口,船队已经进入己方的控制区了。

    船队要进入大湖吗?

    不!船队没有任何休息的意思,再经过一次夜间航行,所有人终于在清晨淡淡的海雾中发现了北方世界的模模糊糊,甚至还有一些奇怪的亮点。

    睡眼惺忪的留里克被慌张的部下唤醒,同样起身的还有睡不解甲的奥托。

    “耶夫洛,你就不能沉稳一点?”

    “可是公爵大人,前方发现了火焰!看起来是渔船。”

    “怕是盟友的渔船,传我命令,他们不攻,我们也不攻。”

    “公爵!恐怕那是我们的船!我们已经到墓碑岛的群岛了。”

    “真的?”

    这下再无人酣睡,留里克虽感觉一丝寒冷,他爬上船艏甲板,确实看到了那些灯火,以及北方的郁郁葱葱。

    此刻船上已经站满了人,他们的手中也扛着十字弓做好了战斗准备。

    “哈哈!不用再紧张了。”站在高处的奥托振臂高呼,“兄弟们,待在船上这么多天你们痛苦万分!我们即将登陆墓碑岛,我们要好好休息啦!”

    战士们欢呼雀跃,奥托更是开怀大笑。

    接下来的航线已无悬念,点着油灯整夜垂钓的罗斯渔民,他们钓到了多条鳕鱼,正欲等到天完全亮了,带着鱼获赶回墓碑岛供给岛上的庞大驻军。

    想不到奇迹发生了!渔民万万没想到,自己的首领还有那巨大的船只,再一次进抵墓碑岛。

    渔民也有幸成了领航员。

第428章 攻打哥特兰岛兄弟们都盼着这一天

    正当瑞典联军在南方一路杀伐之际,奉命驻守墓碑岛的阿里克当然也没有闲着。

    他一直缺乏可以调动的机动兵力,不过仍有五条长船长时间的游弋群岛以南的海域,护卫罗斯的渔民,亦是主动攻击“闯入”的哥特兰船只。

    有了十字弓,罗斯战士就犯不着再跳帮作战。阿里克手头的钢臂十字弓并不多,然它们可以发射多种箭矢,威力始终非常惊人,使得战士根本犯不着接近敌船,双方保持一定距离后就是罗斯人的单方面射击。

    瑞典联军南下作战已经过去十多天了,阿里克派出的长船仅劫掠了区区三艘哥特兰人渔船,他们将渔夫杀死,缴获一点鱼获就把船再拖拽回港。

    除此外,他们竟没有更多收获。

    “该死,要是我亲自带着兄弟们强袭岛屿,打赢了还好,倘若战事不能速战速决,首领可要怪罪我。”一开始,阿里克就是希望把战火顺便烧到哥特兰岛,这已经不只是为生父报仇,亦是要打出他的虎虎生威,只因曾在之前的战斗取得重大胜利。

    出征的先决条件并不成熟,不过他总有一种极为强烈的预感,所谓瑞典联军攻击哥特兰岛在可见的未来必然发生。

    国王奥列金自命不凡,其人渴望在有生之年追求更大的光荣,这一点阿里克心知肚明。

    哥特兰岛的家伙们背叛了联盟,举兵讨伐实属合乎情理。

    那么,新的战斗要让梅拉伦人当作战主力?

    呸!罗斯人已经不愿意龟缩在狭窄的峡湾,罗斯人必须在世人面前展现出自己的强悍。

    基于这样的心里,过去的日子里他对于那些征召的斯拉夫人,在提供其鱼肉和麦子的同时,也故意差遣他们去做繁重的体力劳动。

    他们在伐木中越来越壮,不过对于这些人,千万不能想着可以用一个月的时间,就训出一众精干的剑盾手。

    五百个斯拉夫人尽是同乡,说起来其指挥者梅德维特与阿里克也有一点姻亲关系,此人可是未来弟媳的兄长呀。

    那么普通的斯拉夫战士又是什么态度?他们大部分来自白树庄园,本着他们的习惯,已经将阿里克这个娶了白树庄园女人的瓦良格人当做自己人。

    阿里克也没有什么能力交给一群单纯的农夫多少作战技巧,来自白树庄园的斯拉夫战士,他们所训练的招数仅有一个,即一群人在面对厮杀之际,所有的长矛一致对准一个方向,然后喊着整齐的号子直接以长矛墙扎过去。

    愈发强壮的斯拉夫农夫,直到开始细致地训练他们,阿里克方知其中的麻烦。

    至少罗斯人在战斗中悟出了纪律的重要性,甚至阿里克观摩老弟留里克训练那些崽子们使用的伎俩,他学到一些新的,故而在纪律训练上也在下文章。

    奈何十多天过去了,这些持矛的农夫,他们面对对手的战阵仍然心情紧张,闹得阿里克组织的持盾罗斯战士以盾墙冲击,还是能惊得本该沾点武器特色优势的斯拉夫人退却。

    “他们绝非好战士,这种人真的和哥特兰人激战,怕是只有战败做奴隶的份儿……”

    明日又该是平常的一天,抢占哥特兰人渔场的船只当在早晨纷纷归来,不久,墓碑岛又要开始战士的操练。

    阿里克平静的休息,岛屿的安宁也让大部分罗斯人的警惕心日渐降低。

    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下,阿芙洛拉号为首的罗斯船队悄然抵近墓碑岛,并在岛屿的天然小海湾泊地收帆停靠。

    一切来得毫无征兆,早起的人们下意识觉得渔船回来了,想不到竟是这艘船!

    仅有极少数的人认知拉丁字母,不过懂得文字的人很清楚,那船舷上涂抹染料又钉在船舷的“avrora”绝不是卢恩字母。

    其实也没有什么比视觉上的刺激更让人记忆犹新,阿芙洛拉号挑战了大家对于大船的全部概念,她开启了服役以来第二次在墓碑岛的停泊。

    就在闻讯赶来的围观者惊喜中,大首领父子顺着放下的木板,顺利登陆了。

    酣睡的阿里克获悉这一惊人喜讯,他急忙换上衣服,匆匆离开岛屿木堡,与码头的首领相见。

    “首领,你们不是在南方作战吗?怎么现在回来了?!”

    奥托看着侄儿那有些发胖的脸,就是到这小子在墓碑岛的小日子绝对过得优哉游哉。到底是自己的亲人,奥托的老脸不由露出笑意。

    “阿里克,由我们参加的战争已经结束。”

    “啊!那么大军已经返航?!”望着停泊的五艘大船,阿里克不由道:“前段时间有一艘船带着一些战利品归来,现在船只已经回到罗斯堡了。”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阿里克,你胖了些……”

    “我?”阿里克捋了捋自己的络腮胡子:“是啊,没有仗打,我当然愈发肥胖。我倒是希望哥特兰人能主动进犯,可惜我派遣的巡逻船这么多天居然才发现三艘渔船。我的人击杀了不到十个敌人,真是太无聊了。”

    阿里克说着无心,奥托和留里克都乐在心里,毕竟阿里克就是名副其实的猛将,猛将求战心切,不也说明墓碑岛的战士们也渴望战斗吗?

    留里克故意抬头,亲昵道:“哥,你在渴望战斗?那么你渴望的很快就会实现。”

    “啊?!战争,真的?打谁?!快告诉我。”

    “还能有谁?”留里克随手指向南方,“瞒不住我的。怎么样,想不想组织大军把那个可恶的岛横扫一遍?”

    “当然!哥特兰岛,岛上的家伙必须被讨伐,兄弟们都迫不及待了。”

    曾有几个瞬间,奥托担心自己的族人们对一场大决战缺乏信心,现在看着阿里克自信与急迫的脸,这份担忧已然消失。

    阿里克抬头望着庞大的阿芙洛拉号,自豪之感尽在其脸上:“伟大的船!首领,我这就安排人将战利品稀疏搬运。我知道的,联军讨伐南方的敌人一定收获颇丰,这一次我们罗斯人大发横财了。”

    发财?奥托面露苦涩,只是这份苦涩被胡须遮盖,让外人看到的只是一张忧郁的老脸。

    众目睽睽之下留里克代父发言,他也不好说什么“一无所获”,索性转移话题:“尽量让战利品放在船上,那是最好的仓库。哥,我们还是进入舒服的木堡里,让劳师远征的兄弟们住到你修建的那些新木屋了好好睡觉。我们不间断航行好多日子抵达这里,就是告诉你我们罗斯部族将相哥特兰岛发动一次前所未有规模的进攻。此事,我们还是在议事厅好好商议一下。哥,人人都知道你的勇敢,这一次建功立业可少不了你。”

    “好嘞!”阿里克兴奋地直接亲昵地抱起自己份量已经不轻的小老弟,将之高高举起又放下。

    虽然这让留里克尴尬极了,他至少可以确定,对于一场大规模的战争,阿里克本人的态度极为积极。

    的确,阿里克的内心一支渴望复仇,他觉得唯有征服整个哥特兰岛并大肆杀戮,那才是自己此生复仇的结束。极为现实的来说,他窝在墓碑岛终日没有什么麻烦事,训练新的战士只会让他短暂的头疼,他急需一个发泄的对象,将自己的憋屈和无聊畅快发泄。

    一个合法的发泄机会近在眼前!

    时间已经是六月二十二日,距离夏至日仅有短短的六天。

    夏至日就是罗斯部族一年中的重要祭祀日,它祭祀大神奥丁,祈求神灵赐予罗斯人安全与光明的前景。

    留里克盘算着未来的战争,念头一身而过,他觉得有必要好好利用这次夏至祭祀,将之顺理成章的变作对整个部族的战略总动员。

    考虑到罗斯人的主力部队此刻实质已经滞留在墓碑岛很长时间,决战的命令理应告知他们。

    在外征战的战士从船上下来,他们立刻被好奇的人们围上来,争相询问着有关战斗的事,奈何他们只想登陆后好好休息,哪怕此刻的太阳越来越高。

    一些奇怪的战士也扛着他们的弓矢下船了,他们矮小的身材证实了其科文人的本质。

    又有一些怯生生的女孩走下船,她们蜷缩着双臂东张西望,衣衫褴褛的样貌证明了她们又是俘虏。

    除了各自下船的人,好似首领亲率的船队的确没有捞到多少战利品,还想着可以趁机改善一下生活的定居者不免得有些失望。

    不久,奥托、留里克、卡洛塔,乃至一众佣兵,趾高气昂的莅临墓碑岛的木堡。

    身临其中,奥托触景生情,他下意识地左顾右看,不由得叹言:“木墙太薄了。阿里克!”

    “在!”

    “也许你该组织人手再安置一层木墙。”

    “啊?有必要吗?我的墙坚不可摧。”

    想到墙,奥托就想到攻克比里霍尔姆堡垒的那场艰苦的大战。敌人的木墙是双层的,中间还故意塞入一些泥土作为夹层,如此才非常坚固。

    “阿里克。”奥托严肃道:“你是不知道我们在南方遇到了怎样的强敌。你早晚都要加固木墙,但不是今天。走!去你建造的议事厅我们好好商议。”

    “是!我这就把梅德维特喊回来。”

    须臾,墓碑岛堡垒内的议事厅,奥托以公爵的身份随性地盘腿而坐于稳健的木地板的皮垫上,其他人亦是随便坐下。

    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军事会议,开腔的奥托也立刻明确罗斯人的新身份。

    “我现在不仅仅是你们的首领,我是公爵,我们也成为了罗斯公国,我们比以往更加高贵。”

    奥托试图解释公国比部族,两个词汇有何异同,可惜他词穷了。

    会议现场还坐着斯拉夫人梅德维特和科文人泰拉维斯,他们并非外人,皆为留里克之姻亲,亦是代表了被罗斯公国控制的族群。

    留里克不想看到老爹现在磕磕绊绊的样子,便结果话茬:“所谓公国,当然要比我们的部族高贵。现在科文人和诺夫哥罗德的斯拉夫人,都是公国的一份子。倘若公国与外人交战,科文人和斯拉夫人必须参战,这就是……就是你们两位坐在这里的原因。”

    留里克故意看看年幼的泰拉维斯与正值年富力强的梅德维特。

    坐在这里的人们完全清楚他们要讨论的是何事,阿里克已经迫不及待了。

    “弟弟,不要再说这些事了。攻打哥特兰岛,兄弟们都盼望着这一天了,既然首领……啊!是公爵。公爵任命你是军事指挥者,说吧,何时动手?”

    “嗯?你就这么着急?”留里克本想再文绉绉说上两句,现在看来英勇的阿里克是及听不明白也懒得听。

    “为何不着急?”阿里克苦笑道:“兄弟们待在岛上可不是天天躺着,连那些东边来的农夫都被我训成了战士,付出了那么多,我真是巴不得现在就带着兄弟们登岛。”

    “哦是吗?那么,你觉得出动多少人可以击败哥特兰人?”

    “这……”阿里克稍稍一想:“三年前我带着五百人就击垮了那个定居点。这一次,一千个勇士差不多了!对!就是一千人。”

    “可是,我从哥特兰俘虏嘴里获悉,岛上的家伙们可以集结五千人的大军。你觉得一千人真的可以击败五千人?”

    阿里克到底是战场上刀口舔血的狠角色,他猛然站起来,自傲地俯视小老弟:“一千个勇士足够了,就是……”他的眼神不禁瞥了一眼奥托,弱弱地说:“一千名罗斯勇士,这是我们的最强战力,恐怕公爵也不会把指挥权完全交到我手。”

    留里克不想多说什么废话,他耸耸肩:“是的,我才是真正的指挥者,而且我也不觉得紧靠一千名最强勇士,就能击垮哥特兰人。哥,三年前你是武力偷袭,你大获成功可惜敌人丝毫没有臣服之意。这一次,我打算和敌人来一场大决战。你……应该懂我的意思。”

    “是赌上我们的一切吗?哦,太好了!”阿里克笑起来,笑声极度放肆,“要么生,要么死。留里克,我的弟弟,这种决议也的确是你敢定下来。要和整个哥特兰岛集结的军队作战并战胜他们?好啊!我求之不得。”

    在阿里克的概念里,但凡他参与的战斗,皆是以罗斯人的狂暴气力快速打赢,他从不知何为苦战、何为久攻不克。他未曾见过任何形式的战败,也就对战争趋之若鹜。

    留里克笑不出来,他非常清楚自己将要正式宣布的决定是何其的具有历史意义。

    会议现场实则没有任何一个反对者,甚至一点质疑的意思都是不存在的。

    奥托现在连宣战的权力都交给儿子,故而此刻的留里克实质上就是公爵,而奥托则成了名副其实的“太上大公”。

    不得不说,这场战争中留里克已经掌握了大权,权势让人迷醉,强大的权势可以腐蚀人心引得为所欲为。

    留里克在不知不觉间也变得暴力,不仅仅此乃拥有权力情不自禁的放纵,亦是他褪去了昔日的天真,意识到必须展现自己暴力的一面,令族人们欢呼。

第429章 公爵敕令

    战争已经扩大,罗斯人要单独向整个哥特兰岛宣战。

    此乃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哥特兰岛可谓前所未有的被战略上彻底孤立,此事不打更待何时?

    事到临头已经没有任何犹豫的资格,留里克看看所有人的脸,严肃地说:“几十年来,我们与哥特兰人的战争从未中断。他们袭击我们的船队,袭击渔船,杀死我们的族人,甚至杀死了我的叔叔,杀死了我妻子卡洛塔的族人。几年来我们对哥特兰人的报复的确一年比以前强,但是!

    这样断断续续的报复到此为止吧!我就是要用一场全面战争,彻底打服哥特兰人,以他们的臣服作为一切的终结。”

    “哦?你竟不是想着将他们全部消灭?”阿里克伸着脑袋,不由得摇摇头:“你呀,还是太仁慈。”

    “这与仁慈无关。”留里克白了堂兄一眼:“我发动战争的目的可不是单纯的杀人。我要让他们臣服,让他们每年给我们进贡羊毛、麦子、盐还有鱼干,将他们的女儿源源不断的送给我们。他们必须被驯服成一群绵羊,能永远的为我们贡献羊毛。”

    “哦,我懂了,大概是奴隶的意思?”

    “不!征服他们,被我们罗斯公国控制。以后对外征战,这群哥特兰人也必须为我而战。”

    “但是你首先得打败他们,这群曾经反叛联盟的家伙,我对他们……”阿里克不禁摇摇头。

    留里克有自己的理由:“大战中,我军自然会杀死敌人中的勇敢者,剩下的家伙都是些绵羊。你总不会相信温顺的羊也会背叛?”

    “这倒也是。”

    留里克使劲清清嗓子,终于说出了他思考良久的正式决议:

    第一,召集整个罗斯部族十五岁到四十岁的男人参军,从科文人和诺夫哥罗德征召一批战士,再征召一批有意参战的人,使得兵力可以达到三千人。。

    第二,勒令铁匠们立刻打造新兵器,尤其要打造一批铁甲以加强少数极为精锐战士的防护。

    第三,勒令大商人古尔德组织起运兵船队与运粮船。

    第四,墓碑岛以及附近的岛屿,将作为大军的集结地。军队出征之日定在八月的第一天。

    留里克的决议仅有四条,然听者无不被惊得振聋发聩。

    “三千人!这可能吗?”奥托不由得心虚,他很相信留里克这小子就是瞄着奥列金的大军,罢了有样学样组织一个同等规模的军队。

    “这又如何不可能呢?”

    说话间,留里克看到甚至是趾高气昂的阿里克,听得“三千人大军”的决议,那脸色都变得难堪。

    “三千人又不是我随便说的。”留里克这便掐着指头:“我们罗斯人出动一千名精锐战士非常正常。墓碑岛还有五百名斯拉夫战士,他们必须参战。我第一批佣兵,搭上一些罗斯射箭高手和全部的科文弓手,组织出五百人的弓箭手没有问题。部族的一些年轻和上年纪的人,他们或许不适合第一线作战,参与战争作为补充兵员是应该的。我还有那些训练两年的孩子们,他们也该参与战争……”

    留里克这边自言自语,奥托听来,这的确是阐述罗斯人有能力集结三千名战士。

    “我们真的……集结三千人的大军?!”奥托不想听留里克的废话,他大声且严肃的质问:“你要对神灵发誓,告诉我你是否能做到?!”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盯着自己,留里克干脆站起身,为表自己的果决,他猛然拔剑指着议事木屋的房梁:“我能!这就是我的命令,也就等于公爵的命令!罗斯公国必须集结三千军队,然后在八月一日出发,我们主动与哥特兰人的主力交战并击垮他们,永远的解决这场战争。”

    已经再无什么好说的的,大决战的气氛引得在场的人们热血沸腾。

    罗斯公国今年就能奇迹般的集结出三千人的大军?

    这些年来奥托深知自己部族的实力在急速膨胀,竟想不到可以膨胀到这样的强势,有这等军势,罗斯人还需敬畏梅拉伦人吗?现在情况已经变了,维系梅拉伦人强势的那五百名精干战士,皆在一朝一夕见耗死在南方的战场。没了这批常备战士,奥列金称王的底牌何在呢?

    留里克发表的就是“公爵敕令”,奥托现场表态完全支持,故而敕令条款是留里克定下,从法理上,这道敕令是公爵奥托所发表。

    墓碑岛的小小议事屋内,在场的人们完全统一了思想。紧接着,最多休息一天,船队还要立刻出发回到罗斯堡,以正式颁布这道敕令。另有船只当携带着刻着敕令条款之木板冲到新罗斯堡,乃至诺夫哥罗德,以招募更多的战士与征集粮草。

    议事屋里的会议很快便结束了,漂在海上多日的奥托亟不可待的要在岛上舒服的洗个澡,罢了再好好睡上一觉。

    但凡是从船上下来的人,他们之前可谓被迫保持警惕,这一登岛,警惕心丧失,整个人也瘫软下来。他们纷纷躺在空置的木屋,随便找个角落躺下就呼呼大睡。

    留里克虽然困倦,奈何他是敕令的直接负责人,是战争的策划者,更是战争的指挥者。

    罗斯兴衰再次一战,这毕竟是赌上一切的乾坤一掷呀!

    留里克打起十二万分的精力,第一时间就是监督岛上的木匠,对着两块旧松木,以卢恩字母雕刻敕令全文。

    他倒是想用罗马字母来书写诺斯语,只是他必须考虑受众,部族里仅有那些孩子们接受了留里克的罗马字母的初步教育,真正好好学习的孩子实际也不多。倒是卢恩字母,不少族人是熟悉的,敕令当公开展示以令已然分散居住的族人看到并能理解,卢恩文还需使用一段时间。

    直到快傍晚直接,两块刻满文字并涂抹碳粉的木板完成了。

    此乃敕令原文,罗斯人只需要按照其中的条款去执行命令就好了。

    当然,留里克也想到一个非常浅显的现实,要让族人们认真办事,许诺恩惠可谓重中之重。以公爵的信誉发行“战争债券”?这种操作实在高级到不合时宜!

    但公爵必须给予明确的物质奖励之许诺,“对神灵发誓”以保证自己的信誉。

    故在条款上,留里克做出这样的含糊不清的许诺,即每个为决战贡献力量的人,直接参与作战者,他和他的家人讲得到很大好处,哪怕是提供武器、食物的人,也会得到战后的赏赐。

    条款便如此标注:战争胜利论功行赏,参与至少也有五十磅麦子。

    大家都喜欢麦子,的确没有什么比奖励麦子更务实的了。留里克也不敢真的许下重诺,所谓“五十磅麦子”就是一个保底,赏给每个罗斯人这么多麦子,留里克有能力拿出来。

    留里克在墓碑岛一直逗留到了六月二十五日的早晨,他在此地的两天多的时间里可不是单纯的修整。

    他做了一番重大决策!

    那些征召的斯拉夫人真如计划的那样被训练成了可以一战的人吗?

    令人舒爽的南风吹拂着正面海域,整个奥兰群岛的植被都在疯长。海水也变得足够温暖,使得不少本地人甚至下海游泳,冒险去礁石处,以铁凿子敲一点可以吃的贻贝。

    就在岛上的一片近海草地,留里克看到了一众持矛的斯拉夫战士,乃至军事演练。

    他们多是蓬头,多以一根布条捆住额头,以防头发散乱。

    他们还是穿着灰色和土黄色的普通麻布长衫,下身也露着小腿,脚踩简易的皮鞋。

    当下他们没有任何的防御措施,甚至连一块小盾也没有,更不提皮甲或是高级的锁子甲。

    这些人在梅德维特的号令下,纷纷将约莫三米长的矛头对准了前方,接着喊着号子,整体相对整齐的向前推进。

    这一天的留里克正是在检阅这支“斯拉夫人长矛方阵”,按照阿里克的说法,诺夫哥罗德的那些家伙打仗从来是乱糟糟的冲上去并乱打乱杀。倘若他们是真的狂战士还好,可惜他们各方面都很糟糕。

    留里克瞪大了双眼,听着身边堂兄的介绍。

    “你瞧,这些人至少以矛头构成一堵墙,想必在打仗之际也能把敌人扎得千疮百孔。”

    “这是步兵方阵吗?”留里克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

    “他们……队形还是很混乱。”

    阿里克耸耸肩:“我已经很尽力了。留里克,你不能奢望一个月的时间,一群东边的农夫就能变成精锐战士,即便你觉得他们是可塑造的。”

    “这倒也是。”

    任何的长矛方阵,它的战术优势明显,其劣势也一样明显。留里克清楚的看到,其劣势就在于两翼,倘若被敌人包抄,结果就是一场灾难。

    正当留里克看得出神,阿里克轻拍老弟的小脑袋:“接下里可要检验一下他们的效果。”

    “嗯?”

    阿里克口衔着手指,一记口哨后,一处闲着的罗斯战士纷纷聚集起来。

    留里克本以为那些人是训练累了暂且休息,想不到他们居然嗷嗷叫地冲向斯拉夫人的长矛阵,乍一看就要厮杀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留里克惊得头皮发麻,然而那些斯拉夫人平举的长矛又纷纷立起来,甚至不少人开始逃跑。

    冲锋的罗斯人猛然停下脚步,接着指着一些受惊后扔了矛、坐在地上的家伙哈哈大笑。

    “你明白了吧!”阿里克无奈地摇摇头,“让这些人攻击哥特兰岛的家伙,真是太难了。”

    问题突然变得棘手,罗斯战士连盾墙都没有摆,愣是用气势吓崩了斯拉夫长矛阵。

    阿里克觉得无奈,观摩的奥托在感慨还是自己的族人勇敢外,实在无法对这群来自诺夫哥罗德的斯拉夫抱有什么信心。

    留里克轻轻捏着自己没毛的下巴若有所思:“他们还是弱啊。不过,弱也有弱的好处。”

    “弱也是好处?”

    “对!我已经想到一个战术。”留里克抬头看着自己的堂兄,“我即将回去发布命令,你就在岛上要以新的规矩训练他们。”

    “新规矩?你有什么想法了?”

    留里克的确想到了一些迫使人变得勇敢的手段,虽说那乍一看去很野蛮,恐怕也是让农夫变成战士的最速办法。

    自感出丑的梅德维特站在留里克面前,妹夫依旧是俊朗的少年,然说出的话令人难堪。

    “梅德维特,你的人现在上了战场,只有被敌人砍杀最后做奴隶的下场。你的人根本就不懂战斗,根本就是缺乏勇气。”

    梅德维特勾着头不置可否。

    “唯一的办法只有一个,惩罚!对于怯懦的家伙,用棍子抽他的背!对于主动扔了武器逃跑者,直接斩了他的脑袋!现在……”

    说这番话之际,留里克心里也有些汗颜,想不到自己也能撂出这等狠话。

    说话是这样,关键是怎么做。

    留里克挺直腰板,在佣兵的护卫下走近那些喘着粗气的斯拉夫战士。固然他们对留里克本人有那么一丝好感,现在看到这小子绷着一张脸的模样,纷纷感觉到一丝不详。

    留里克就站在他们面前,双手掐着腰,昂首以古斯拉夫语吼道:“诺夫哥罗德的人们,你们都已经知道我要攻打哥特兰人。你们不知道哥特兰也无所谓,你们只要知道他们也是瓦良格人。我要带着你们,去征讨强悍的强悍,可是你们表现的简直是粪土!

    现在我们就定一个规矩!我们要继续演练,再度退却的人,跪下挨打!胆敢扔了武器逃跑的,当场斩首!

    现在继续演练吧!”

    难道一番训诫就有效了?留里克并不想痛下杀手,可惜现在的他在有关战争的问题上,早已褪去了曾经的幻想。

    罗斯战士继续表演狂战士一般的冲锋,他们当然只是表现出像是怪兽般的气势,还不会杀到真的撞上一根根矛头。

    然而,还是有斯拉夫战士被这股气势吓到,队伍后端的人又是扔了矛头逃跑,被恐惧心感染的一百多人紧跟着也跑了,整个阵型快速垮掉……

    “真是见鬼!是逼我杀人!还是向我挑衅?耶夫洛,带着你的人,把那些跑得最远的家伙押起来。”留里克被气得涨红了脑袋。

    话毕,耶夫洛带着一众佣兵果断出手。

    不久,有十个被抓获的斯拉夫“战士”一脸惊恐地跪在地上,他们已经被绑住双臂,在其身后又是一众罗斯战士。

    罗斯公爵奥托以及大将阿里克,两人万万想不到留里克这小子根本不是说假话,他就是要立刻落实刚刚发布的命令。

    到底是自己的同族啊!梅德维特慌忙地单膝跪在留里克面前:“留里克,你真要动手吗?他们都是白树庄园的农夫,请饶恕他们的胆怯吧!”

    一个瞬间留里克确实心软了,他现在的确掌握着生杀大权,但是,主将对待懦夫仁慈,就是在鼓励全军当逃兵。

    那些跪着的人都在哀嚎求饶,然留里克气红的脑袋怒目圆睁。他伸出右臂猛然落下,下跪者身后的罗斯战士,毫不犹豫的手起斧落,干净落完成斩杀!

    草地变得寂静,斯拉夫战士完全看呆了,梅德维特呆坐在地上,实在无话可说。

    留里克手拎着亮闪闪的短剑,走近吓傻的斯拉夫人,尖峰指着地上的尸体:“你们都看到了!给我们罗斯人打仗,懦夫就是这有的下场。你们记得,再有敢逃跑者,跑一个斩一个,跑一百个斩一百个。你们若是全跑了,你们就都不配活着!

    倘若你们勇敢那又完全不同。未来的战争,你们杀死敌人一样能得到赏赐,比如不用缴纳贡品,甚至还能分到战利品。

    但是战场上的懦夫,战后会被斩杀,他的妻儿都将为奴。”

    奥托看着目瞪口呆,他恢复一点情绪,实在佩服这小子够狠够爷们儿。

    斩杀十个懦夫当即取得了惊人的效果,当再度演练发生时候,斯拉夫人的长矛阵竟然稳得如同一块磐石,反倒是一些“撒不住车”的罗斯战士,他们被迫举着盾真的和长矛墙撞到了一起,橡木盾上被矛头戳了大量深深痕迹。

    那么说留里克这算什么训兵法则?

    这一招本就不足为奇,西方自荷兰莫里斯军事改革后,军队对于军规纪律的重视,自罗那时代落幕后,再度上升到极高的程度。乃至到了普鲁士王国,军人被训练得根本不怕战死,他们最怕的就是因训练之际犯错而遭到的惩罚。

    吴起不也是斩了阖闾的两个不听军令的嫔妃,惊得剩下的嫔妃宫女快速就被训得阵容整齐。

    留里克对这些知识是了解的,他自己也有切身认知。

    恐惧和勇敢看似自相矛盾,然而在攻击科文人山堡之际,留里克自感那次差点被科文箭矢射杀的事件,令他一瞬间看清了现实——这不是游戏!

    斯拉夫人不想因怯懦被处斩,他们反而紧紧聚成一团,张着大嘴吼叫,而一杆杆长矛坚定不移的指向罗斯人冲来的方向。

    就在他们的尖叫中,想不到自己居然成功遏制住了罗斯人的冲撞。

    至此,留里克骄傲的对父兄宣布:“死了一些懦夫,剩下的人被迫变得勇敢。这下他们有资格登陆哥特兰岛和敌人厮杀。”

    墓碑岛上现有常驻的战士一千名,很快,岛上的兵力就有望急剧扩大到三千人!

    要维系这样庞大的军队作战,留里克自知要好好考虑诸多事宜,甚至相比于武器装备,食物供应才是最关键的。

    为了这一战,整个罗斯部族必须同仇敌忾。

    已经再登阿芙洛拉号的留里克,迫不及待的要回到故乡公布他的战争总动员之命令。

    大船在清晨的西南风中离开了墓碑岛,另有一艘货船,载着信使、敕令文体奔着东方的新罗斯堡而去。

    在留里克的计划里,他不停航行,必将在儒略历的六月二十六日傍晚左右回到罗斯堡。这样,他就可以在“没有夜晚的夜晚”,趁着夏至日祭祀整个部族集会之际,当着大家的面下达命令。

第430章 归来

    持续的好日子温暖人心,整个罗斯堡更显草长莺飞,仅仅三个月的时间,一度被冰雪覆盖的世界郁郁葱葱。

    维度极高的罗斯堡,近段时间日均最高气温皆突破二十度,甚至许多人感受到了一丝燥热。

    那是大量不怎么讲究的壮汉,他们袒露着满是金色胸毛的上身,伸着毛茸茸的双臂,积极地站在自家的渔船上,将脱网奋力向船上拉拽。

    罗斯堡进入到全年最温暖的时机,今年的情况比以往确有明显不同,它强烈的温暖为大家感觉到,且墓碑岛的大量物资需求,也诱惑着渔民将鱼获大量运过去。

    故而当阿芙洛拉号组成的小船队返航之际,船队直接与留里克自己的渔船相遇。

    那是被挂上舷号的渔船,渔民皆与留里克签署过契约。

    两支船队暂且在海上碰头,甲板上的留里克居高临下一番询问,他对未来的征战心里也更有底气。

    至少自家的渔船和签约的渔民,他们为了利益会非常积极的捕鱼、运货。

    其他的族人呢?不敢说为了征服哥特兰人的伟大战争而做出重大牺牲,留里克相信他们至少看在利益的份儿上立刻贡献力量。

    前方,大量的脱网船在游弋,亦有一批悬在海面的船只,渔民操持着麻绳正在钓鳕鱼。

    整个波的尼亚湾尽在罗斯人的掌控,这片纵深达到六百公里的庞大海湾的绝大部分鱼获资源,实则成了罗斯公国之独享。只是碍于捕捞技术的局限性,罗斯人当下依然是“能力非常有限的索取者”,对这片海湾生态资源的影响力很有限。

    就在几天前留里克还担心发动一场大战,罗斯军队的后勤压力会是难以缓解的大问题。

    此刻天气晴朗,他站在高于水线四米的船艏甲板,可以远眺大量的船只,乃至遥远的地平线。

    “居然这么多船?难不倒整个罗斯人的家伙们都出来干活儿?我这要是回去了,还有多少人长期留守呢?他们若是冬至日还不回来,我的命令……”

    留里克意外的多了一点压力,不过现在自己需要早点回去。

    六月二十五日夜,西南方已经变得非常微弱,依旧扬着风帆的阿芙洛拉号坚持航行。

    只不过因为七十二小时内,罗斯堡所在的纬度就达到了天文夏至日的那个点,故而今日纯粹的黑夜时间,已经被压缩得仅剩下一个小时。

    阿芙洛拉号几乎在极昼中航行,就是被温暖的海风吹拂,让留里克觉得这个世界实在有些怪异。

    最后的航行波澜不惊,就如留里克预料的那样,经历个这个短暂的夜里后,又过了不知多少个小时,总之太阳还浮在西方的天际上,阿芙洛拉船队调转船头,全部进入到罗斯堡峡湾。

    有四艘扬着独特三角帆的大船入港了,那风帆上还缝制着明显的巨大交叉蓝色条纹。

    是首领的船!首领船队凯旋了!

    大量的渔船已经离港捕鱼作业,收留罗斯堡的人们实则不多,大部分还是待在家中。尤其是妇女们,她们做着裁缝的工作,也负责劈柴,以熬煮腌渍鱼肉的盐。

    终于回家了,奥托登上船艏,望着家的方向远眺。

    “嘿嘿,那是我们的房子。”

    “我看到了,海岸的船只不多,想必船主都去捞鱼了。”留里克随口说道。

    突然,罗斯堡一处区域密集的黑烟引起了父子二人的注意,两人本下意识的以为失火,定睛一看,那冒烟的区域不正是铁匠们的宅邸吗?包括冶炼生铁水的高炉,也在那片区域。

    留里克拍拍自己被温暖海风吹得麻酥的脸,自叹:“烟囱与黑烟代表了我们的力量,现在我们需要铁匠拼命制造。”

    给予罗斯人备战的时间还有一个月,除非留里克亲自下令今年不对哥特兰人手动。

    确实,留里克扪心自问,他可以说现在发动战略决战,在武备方面确实操之过急。倘若再在今年的冬季积蓄力量,那么明年的罗斯大军也就不只是阿芙洛拉号一艘大船,因为现在还有两艘同级大船正在建造呢。明年罗斯人至少有三艘大船,罗斯的军队也必将装备更多的武器,以及更多的披甲战士。

    瞧瞧那滚滚浓烟的“工业区”吧!以前留里克只能做梦,现在他觉得罗斯人已经具备较高效率生产板甲的本事了。

    清澈的空气让岸上的人能轻易的看到小小峡湾海面上的几乎一切细节,罗斯堡内的一些人有着天生远视眼,他们不但看清了阿芙洛拉号,更是看到了船艏站着的人们。

    有着金色马尾的男孩,以及一位胡子飘逸的老家伙。

    狂喜的人们在错综复杂的道路间狂奔,并大吼大叫道:“首领回来了!”

    消息很快传到了祭司长屋,正照顾大祭司维利亚喝汤药的露米娅,她端木勺的手都在颤抖。

    如同龟裂的大地,维利亚半睁着眼睛,缓缓嘟囔:“看来……你的那人真的回来了。你……去把他带到我面前。”

    “是!我这就去。”

    激动之中的露米娅不禁流下两行热泪,她生怕远征的留里克遇到什么危机,现在他们平安归来。

    当然更令她感动的,还在于现在所发生的事,竟皆在大祭司的预料内。

    仿佛躺在皮革中的老太太就是一位女武神,她终将在某日灵魂归于瓦尔哈拉,她依然顽强的坚持到现在,必是还有这在人间世界所要完成的使命。

    曾经,夏季的古尔德家族的船只几乎都停留在梅拉伦湖,时代已经变了,现在古尔德本人已经提前回到了罗斯堡。曾经一年一度的跑货贸易,随着罗斯人已经实质上的控制了整个波的尼亚湾,曾被担心的遭到海盗袭击的船只,现在也敢于独自航行。

    商路不但通常,贸易也开始变得频繁。古尔德将一般性的贸易业务甩给了自己的儿子们,尤其是长子斯诺列瓦,他本人仅需处理一些重大事宜,那么就更需要长时间待在罗斯堡。

    露米娅穿着灰白色罩袍,在其身后又是四名同着罩袍的下级女祭司。她们一行匆匆赶往古尔德家的码头,不久便看到稳稳停靠的阿芙洛拉号,以及正和大商人谈笑风生的留里克,以及依旧让她生畏的首领奥托。

    露米娅轻轻放下罩帽,露出她独特的黑色头发与盘在脑后由一支银钗子固定的发辫。

    她急匆匆走近自己的男人,亟不可待的插话道:“留里克,大祭司她。她找你。”

    “是维利亚!她还好吧?”一瞬间留里克惊得浑身发麻,他猛然想到大祭司在启航大祭司那一副即将寿终正寝的惨淡模样,看看露米娅现在的情绪,显然大祭司的状况还不错。

    露米娅点点头:“大祭司她还能说话,还能吃饭,大神没有将她带走。”

    留里克已经和古尔德聊起有关战争的事,事态之重大也是惊得满面红光的古尔德,愣是严肃着铁青的脸,肥硕的身子不由颤抖。

    “就按照我的决议做,这是公爵交给我的权力,你再去执行我的命令做就好。你记住了吗?”

    古尔德使劲点点头:“去梅拉伦招募一点不怕死的佣兵。再去购买一批咸鱼肉干或是别的吃的。我今天就组织船队去。”

    留里克点点头,这便二话不说跟着露米娅走,至其他人于不管不顾。

    奥托耸耸肩,他的大手还捏着卡洛塔的脖颈:“现在我们回去。”

    “可是,公爵,我们……”

    “傻孩子,这里是罗斯堡,在这里你要称呼我父亲。”

    “是!爸爸……”一瞬间又改口,卡洛塔竟感觉一丝不自在,虽说战争仍要持续,她只想回到家中,见到亲妹妹,见到养母,再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露米娅牵着留里克的手腕,两人一路小跑,迫使随从的女祭司也不得不挽着长衫跟着跑。

    露米娅依旧是一位善于奔跑的养鹿人,即便她已经实质上做了罗斯大祭司的职务。

    她被奥丁饶恕了生命,有了这份恩惠,使得部族里再对黑头发的养鹿人有成见与质疑,对于她本人,这份质疑简直是对神的大逆。

    现在,露米娅可没有被自己所拥有的权势冲昏头脑,今日一切安定生活可不就全来自于留里克。

    大祭司预演整个联盟发动的战争,必将在非常大的尺度上落下帷幕,而罗斯人也将因为这场战争获得巨大的收获。

    所谓巨大收获到底是什么?是指的前段时间运回来的那些可怜的俘虏吗?

    露米娅想知道维利亚所知的“天机”,可她不敢详细去问。

    不久留里克回到祭司长屋,坐在了维利亚奶奶的身边。

    一只形同枯骨的手身起来,留里克毫不犹豫的将之抓住,然后贴着自己的脸。

    维利亚干瘪了的脸露出淡淡的笑容,“神说了,在重要的事做完前,我还不能离开。”

    “奶奶,你……”

    “那是一个预演,预演已经变成事实。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我要参与今年的夏至祭祀,这是我的必须做的事。”

    维利亚竟下意识笑出来,又缓缓说:“你……绝不是因为这件事。你想策划一件大事,可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神谕告诉我,你策划的事对罗斯……”

    “怎么样?”

    “是好事。”

    这一刻留里克宁愿非常迷信,这就叫做大战之前吉兆频发,对将要出征的战士们以及整个罗斯部族,都是大好事啊!

    留里克继续攥着维利亚的手,严肃且认真的凝视她的眼睛:“是的,看来奥丁已经遇见了这场战争的结果。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倾尽整个部族的力量,去彻底打败哥特兰人,完成历代首领想做但无法做成的事!”

    听到这样的计划,维利亚猛然长出一口气。

    “奶奶,你惊讶吗?”

    “我?嘿嘿……我终于明白那神谕是什么了。就是你……你去做吧,做你想做的事。”

    接着,她令露米娅伸过头来:“听着,孩子,听从你男人的全部命令。今年的夏季祭祀,你要当众宣布留里克的决议。”

    露米娅使劲点点头,不过她的内心又对未来担忧起来。

    难道,要对一个强大的敌对势力发动决定性的战争?

    此刻留里克攥着维利亚的手,他觉得这个老太太已经洞察了一切,即便她不是未卜先知,那也有现世诸葛的本事,倘若她是男人,恐怕罗斯部族首领的宝座就是被她所把持。

    其实结果也差不多嘛,这位老太太近十多年来,可不就是罗斯部族的幕后首领嘛。

    留里克郑重其事道:“奶奶,你完全不用担心。我已经拟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我会做出非常充足准备,还会从仆从我们的那些部落里挑选战士。这场战争关系到我们罗斯人的未来,我将拼上整个部族的力量打赢。请你,一定留在这里守护我,我会胜利凯旋。”

    “那就……要看神的旨意。”维利亚挤出一丝笑容,“现在我还活着,都在于神的恩惠。啊,未来全靠你了,留里克。”

    温馨的一幕正好被赶来的奥托所看到,他没有说话,仅仅的用眼睛看用耳朵听,无疑他听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事,不由得浑身颤抖。

    奥托这是因内心的狂喜而颤抖,不仅仅因为大祭司看起来仅仅是虚弱距离离去还有一些岁月,主要在于大祭司获悉的隐晦神谕——胜利在于罗斯。

    胜利属于罗斯,然不是坐着静候胜利从天而降。

    今年的夏至日祭祀必将非常隆重,留里克有意当众发布战争动员,然部族里的一些人一定早就嗅到了更大规模战争的苗头,他们必须提前获悉,哪怕早一天知道也能早一天准备。

    铁匠克拉瓦森以及那些学徒们,在过去的日子里一直在加紧工作。

    高炉从没有停歇,铁水定期流出,而矿石和炭块也彻夜向里倾倒。

    为了伺候这座的炉子,留里克早在离开罗斯堡之际,就给铁匠学徒和自己的那一大群小部下交代了任务。

    即便是孩子,他们拎着铁铲、凿子,操持手推车在附近的山区挖掘,他们人多势众,挖矿的效率足矣稳定的为高炉供矿。

    一个碳陶铁生产的联合体已经在罗斯堡形成,烧炭翁供应原料,陶匠供应模具,铁匠同盟挖矿并完成冶炼,最终产生的铁器惠及整个流程的参与者的同时,也是为他们的首领积攒财富。

    毕竟生铁冶炼制品的生产效率,几乎就取决于原料和燃料的供应速度。

    对外销售生铁制品,尤其是的农具,以换取别的东西,例如宝贵的粮食,此事留里克早已与铁匠们有约。

    唯一的高炉持续冶炼、浇铸生活用品,然拿着订单打造钢剑的工作,克拉瓦森也没有放下。铁匠们就是整个部族最忙碌的人群,他们比渔夫更加勤劳,尤其是当下全天绝大部分时间处于白昼,他们进入到全年中最为卖力工作之时期。

    他们的奋斗也在以极为惊人的速度积累财富,亦是积累自己在罗斯公国(提前返航的那些人说明了部族升级为公国的大好事)中的政治资本,克拉瓦森年纪大了,在这件事上脑子可是极为清醒。

    归来的留里克念念不忘两天后的祭祀,他不需要任何的草稿,就能在祭祀之际发表一番演讲。他拖着舟车劳顿的身子回到家中,在被母亲使劲搂抱一番后,就迫不及待躺床呼呼大睡。

    在此之前,那份“公爵敕令”的木板已经放在了部族的海滩,在奥托的授意下,有战士到处狂奔,宣布罗斯将要对哥特兰岛宣战的大事。

    短暂的夜幕下罗斯人人心沸腾,战争往往意味着捞到巨量战利品,但是……

    难道部族真的要对整个哥特兰岛宣战,发动倾尽全力的进攻?

    人们在感慨首领的魄力之际,也有人怀疑首领操之过急了。明眼人都看得出部族的实力每个月都在增长,既然真的扼要战斗,何必现在就发动呢?

第431章 要有更多的箭矢

    黄昏之际,大量的族人聚集在竖立敕令木板之地,大家看到了上面的文字,当即众说纷纭。

    人群中一个被烧掉一半胡子的老家伙,在看明白木板上的文书后,匆匆挤出人群,快步走回自己家。

    他就是克拉瓦森,当他回到自己彻夜冶炼以铸造更多铁质农具(主要是挖土铲子和斧头)、炊具(主要是铁碗)的家中,便立刻将自己的铁匠学徒们召集。

    须臾,卡威赤膊上身汗津津跑来。

    “爸爸,你这么快就回来了?首领发布的那道命令……我们,真的要对哥特兰人全面战争。”

    克拉瓦森面色如铁,没有立刻回答卡威的话,而是面对着在场的所有人:“大首领选择了战争,留里克也要倾尽我们的全力去战斗。现在我决定了,不要再去铸造那些农具,我们现在就制作武器。”

    “啊?我们……”卡威急忙问道:“我们造什么?”

    “先……”克拉瓦森自知自己的决议颇为武断,不过想到木板上的那些条款,他确信铁匠们将为这场决定性战争贡献巨大力量,明日留里克那孩子一定会跑来铁匠铺发号施令。

    “先制作箭簇吧,我们要制作大量碳钢箭簇。”

    “这……”

    克拉瓦森大手直指自己的儿子,“卡威,未来的战争留里克是我们的指挥者。看起来我们要集结起三千人的大军,到时候恐怕你我都要跟着出征。留里克打仗就是喜欢射箭,他之前叫我们加紧做箭簇,现在我们继续吧!听我命令,那做好的铁碗全部砸碎了。”

    “啊?爸爸,为什么?!”卡威一时间莫名其妙。

    “笨蛋!给我放入小炉子爆炒,我们现在就制造碳钢箭簇。”

    卡威无奈,明明赶制出来的一批铁碗是计划今年秋季带去诺夫哥罗德,以兑换当地的农产品。毕竟当地人缴纳贡品这件事,本质上和铁匠们无关。虽说铁匠也要给首领缴纳一笔税负,除此外的收益,那就是铁匠自己的。

    他举起巨大的铁锤,将铸铁碗反复打砸,最后成了拇指大小的碎块,接着被扔进小火炉后,就勒令学徒带着皮革手套,操持一根铁棒不断翻搅。

    这就是炒钢法,该技术可谓卡威因一个偶然的事件自己摸索出来的。此事虽然偶然实则也必然,毕竟他本人已经知道了“元素周期表”的许多知识,尤其知道铁与钢的区别在于神奇的碳含量。

    量产低碳钢的手段已经出现了,只是它或许更适合制作箭簇、勺子等小物件,或是拔铁丝。

    按照卡威的估计,会有相当多的碎块在快速脱碳之际扔保持不变的大小,最后便是极佳箭簇胚料,敲打一番并淬火,就能粘合箭杆了。

    疲惫的他没有精力继续奋战,此刻短暂的夜黑即将结束。

    纬度很高的罗斯堡,夏日的清晨仍有寒意。

    这一宿留里克被自己的母亲搂在怀里,在满足这位妇人的思子心的同时,他也是躺在松软皮革的床铺上,真正意义的睡上一次安稳觉,而在大海上的颠簸起伏,真是让人睡得头疼。

    太阳早已升起,苏醒的留里克嗅着烤肉的香气摸到家里的厅堂。

    一家人坐在一起,这里仅有留里克一个男孩,其余的女孩皆是他未来的妻妾。

    不久负责烤肉的那几名布里吞女仆,合力端着一块热气腾腾的木板进入厅堂,将一只硕大的烤鹿腿盛在桌上。

    瞧瞧这滋滋冒油的烤肉!

    奥托的肚子叫的厉害,他二话不说,甚至不管那烤肉过于炙热,抄起小刀就扎了过去。他作为罗斯公爵,毫不客气的割下最好的肉自顾自的品尝,血盆大口肆意的撕扯,连油脂都飞溅到留里克的脸上。

    “爸爸,你仿佛一头饿狼。”留里克不悦地抗议,轻轻擦掉脸上的油。

    奥托忙着嚼肉,呜呜吱声,留里克也只好拿起刀子割肉,罢了还颇为优雅的捏着筷子,把切割的肉块塞进嘴里。

    那些女孩也纷纷效仿,她们操持筷子的能力是留里克训练出的,和奥托的虎狼吃法完全不同,她们更显文雅。

    “真是奇怪,我还以为早餐还有燕麦粥。”留里克小小的抱怨。

    尼雅摇摇头:“傻孩子,麦子早就吃完了。现在情况也比以前好,我们现在至少还有鹿肉吃。”

    “鹿?真的舍得?”留里克猛然扭头看着笑盈盈的露米娅,打趣问道:“我的大祭司,这样真的好吗?就这样杀了一头鹿?”

    “额……虽然有些舍不得,不过毕竟是首领……不对,是公爵凯旋,这一顿饭可要丰盛一些。”

    听起来有些道理,留里克点点头,接着鹿肉问起最关键的事:“我记得没有错,明天和后天,之间的间隔没有夜晚。当太阳停滞在海平面之际,就是我们的大祭祀。祭品的事,你准备的如何了?”

    昨日归来的留里克很快便呼呼大睡,露米娅被奥托叫去交代一番大事,故而她现在已经完全知晓罗斯部族对哥特兰岛全面战争的大事。没有任何人在此事开玩笑,露米娅对哥特兰人的了解知之甚少,不过她已经彻底明白,此战并非之前联盟发动南下战争的延续,而是罗斯人全面复仇的乾坤一掷。

    一想到此战的结果是要么胜利要么毁灭,她说话就变得磕磕巴巴:“有……计划有五头鹿作为祭品。”

    “就这?太少了!”留里克指着鹿腿,“敬神的祭品要更多。十头鹿!你从鹿群里挑选十头出来。”

    “啊?!这么多。”

    “你又舍不得了?大祭司!听我的命令!”

    “是。”露米娅无奈地勾下头,她实在也不想太破费。

    留里克再瞧瞧桌子:“露米娅,抬起头来。这次祭祀意义重大,你,要把事情办好。”

    “是!我会的。”

    “吃够了饭,你就继续和祭司们商量吧。至于我,我还有一些大事。”

    这顿上午的饭吃得丝毫不是其乐融融,他甚至直言不想再与母亲腻歪,而是全身心的投入到战备。

    即便没有正式宣布真正总动员,告示牌已经挂起来了,部族的一些重要人员开始行动,他自知必须争分夺秒,尤其要亲自下场去抓器械的生产、维修。

    说白了,考虑到罗斯人的生活方式,固然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由于大军出征也将控制大片海域,所谓战士,其本职工作就是渔夫,花些时间在霸占的广袤海域网鱼、钓鱼,不说吃撑肚子,以鱼果腹完全没问题。因为十多天之前罗斯船队的一次脱网捕捞所捕捉的鲱鱼,的确满足了三百人当天的吃饭需求。

    罗斯人最为要紧的事情,正是把武器装备之事解决好。

    或许以罗斯人保有的武器数量足矣应对一场全面战争,但留里克实在看清了自己部族的重大软肋——无法承担太多战士的损失。

    约定的出征之日可是在八月份,现在距离八月还有整整一个月呢!即便算上最后的各方集结时间,姑且算做有十天,那么基于罗斯人军械备战的时间也足足有三周。

    三周时间看似不长,实则不短。

    只要发动一批人帮忙,罗斯铁匠必会创造奇迹。

    吃过饭的留里克喊上十几个佣兵随从,匆匆忙奔着克拉瓦森家赶去。

    这一天奥托也没有闲着,他估计到矗立着的告示牌已经引得族人们热血沸腾,他身为大首领,也即罗斯公爵,就必须肩负起征兵众人。他带着自己的亲信们,开始在部族复杂的道路号召留守的男人们拿起武器。不过更多的强壮男人还在海上牵着鱼绳,和上钩的鳕鱼搏斗。

    铁匠们聚集地,这里的烟尘永不散去,空气中也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

    留里克的到访完全在克拉瓦森一家的意料中,令留里克意外的是,他记得卡威带着媳妇和孩子去诺夫哥罗德探望丈母娘了,现在……

    这个健壮的年轻人已然汗流浃背,正在一手拿着火钳,另一手拎着小锤,在铁匠台上打造一些小玩意。

    须臾,留里克看得清清楚楚,“啊!你居然在做箭簇?!”

    “已经做了很多。”阿里克以胳膊抹一把脸上的汗,以锤头指着脚下的小铁腕。

    “全是箭簇,这么多?!”

    克拉瓦森笑呵呵凑来附和:“消息我已经知道,终于……要和哥特兰人干起来了。”

    “你觉得如何?这可是我的决议。”

    “好!真是太好了!”其实克拉瓦森自感决议有点着急,当前的场面他无权质疑,这便继续附和:“能在有生之年看着那些家伙全面战败,此生无憾已。”

    “好啊,我记得你的孙子出生的时候,你也说过类似的话。嗯?卡姆涅呢?”留里克左顾右看,又问:“莉莉娅呢?”

    “莉莉娅还在诺夫哥罗德,我让她带着孩子,等到秋季再回来。你知道的,我是铁匠,我们家如今在诺夫哥罗德也有一些影响力。莉莉娅是个很好的女人,她正在帮我家扩大影响力。”

    “哦,所以卡姆涅到底在哪儿呢?我看到,现在你这里怎么有点冷清,那一大群学徒在哪里?”

    “他们都去山上挖矿了。”克拉瓦森捋着胡子津津乐道:“高炉是不能停的,我请了一些老家伙帮忙照看炉子。但是挖矿这件事,卡姆涅这孩子真是聪明,他已经能独当一面去找矿,那些学徒也仅仅是年纪小,他们的体力和耐力都很不错,背着矿石回来看起来并不累。。”

    “也好,看来我担忧多此一举了。”

    留里克再看看现在的情况,直言卡威暂停手头的工作。

    克拉瓦森搬来三个皮垫子,就在铁匠铺的沙石地上铺下,他知道留里克此次前来定有大事,就像曾经那样。

    果然,留里克开口惊人。

    “看来你们很懂得我的想法,我要求立起来的告示牌有些效果。你们在制作箭簇,看来还是最好的碳钢箭簇,真是太好了!卡威,你是我尊重的男人!”

    “能为你服务,是我的荣幸。”

    卡威的奉承留里克很高兴,既然他们是如此的配合,自己接下来的计划想来很容易实施咯,虽然对于他们着实是挑战。

    趁着这个机会,留里克简要说明了一下过去二十多天他南下作战的经历。固然这里面有太多惊心动魄的细节,惊得卡威、克拉瓦森有巨大的精力问个所以然。

    留里克没工夫费口舌去宣扬罗斯军队的丰功伟绩。

    他特别强调一点:“这场大战,敌人损失非常巨大,但梅拉伦军的精锐损失很大,各个盟友都有不小损失,唯有我们,连一个伤员都不存在。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们一直在用弓矢射击,当敌人冲到面前之际,都被我们射杀了。可见,我们大规模使用弓、十字弓还有扭力弹弓真是太好了!”

    卡威昂首挺胸,他坐着的身子也在激动颤抖:“你的意思就是鼓励我,在我们的战争到来前,拼命制作箭簇?”

    “对!最好的钢臂十字弓和一般的橡木十字弓,你们父子都是制作高手,你们确实是罗斯最好的铁匠,也必将训练出一大批小铁匠。你们当然要大量制作箭簇,我们要打击很强的敌人,自然要准备大量淬火碳钢箭簇。你们只负责制作箭簇,箭杆与粘合尾羽之事,我会差人负责。”

    “让你的女孩们?哦不,是瓦尔基里军团的孩子们。”克拉瓦森笑谈道。

    “当然,她们制作总装的箭矢,在实战中已经证明好用。”

    “那这是好事。”本来克拉瓦森觉得那些女孩实在不靠谱,既然她们的主人留里克对之信任有加,也就始终闭嘴。

    不料,留里克又是语出惊人。

    “这一次我打算集结三千人的军队,可是我仔细想想,咱们部族不说婴孩,能站起来走路的男人都没有三千个。这一战我一定要凑够三千人,这是我给的大家的许诺,也是……向神的许诺。所以我的瓦尔基里军队,那些女孩们,她们也得上战场。”其实留里克就是不想食言,他有意表现得言而有信,反正是计划三千大军,凑上阿猫阿狗,甚至是凑上一群“啦啦队”,凑到三千人就算自己没有食言。

    再说了,人多势众也能在感官上吓到敌人不是?

    “啊?你……真是……”

    “克拉瓦森,你想说这太荒谬了?”

    “我……”克拉瓦森矢口否认,然其眼神说明得很清楚嘛。

    留里克耸耸肩:“她们要是不去战场,我训练她们还有何意义?我从来不奢望那些孩子能上阵杀敌,她们未来也不可能成为近战厮杀的女战士。她们端着十字弓射击就好,我的瓦尔基里军团就是做这件事的。”

    这是留里克的决议,克拉瓦森很有自知之明,他即刻转移话题:“那么,之前的作战,你发动了很多人制作箭矢,加上提前制作的库存品,总量有两万支?想必在战争中它们耗损很大,大人,你需要我们赶工做都少。”

    “你问到点子上了。”留里克想了想,考虑到临近作战实则只有三周的时间可用于全力生产,实在不能奢望铁匠的一己之力能迸发出多么恐怖的效率。“干脆这样吧,制作一千枚淬火碳钢的大箭簇,它们用于钢臂十字弓,我要用它们专门射杀敌人精锐。我还需要大量的普通十字弓、木弓发射的传统箭矢,箭簇就用浇铸的铁水。你们知道我计划的出征时间,你们还有三周时间,去完成一万枚吧!”

    “啊?!这么多?”卡威一时间失了态,质问道:“留里克,你觉得我们能行吗?”

    “这是命令。”留里克绷着一张脸,做一步不退模样。

    “这……”

    “卡威,你无权犹豫。记住,这可是赌上我们罗斯部族的一切,为了这场胜利,我们为了少死人,就必须拼命制作武器。哪怕你不睡觉,或是雇佣劳力,也要把这一万枚箭簇造出来。哪怕那是青铜箭簇也是可以的。我现在只要武器,而且……”

    “啊?还有什么?!”

    这时候,留里克的目光对准了有些难堪的克拉瓦森……

第432章 要有银鳞胸甲

    留里克严肃地说:“如果在战阵中以弓矢尽数射杀敌人那最好不过,但战斗的关键仍然是勇士近战。”

    “啊?还要制作钢剑、钢斧头?!”克拉瓦森实在忍不住了,趴在地上苦苦哀求:“我们是铁匠,又不是托尔!难道还要制作上千把钢剑?怎么可能?!集合所有的铁匠,一年能做出五百把就不错了!”

    “我怎会不知道?你们的产能的确有限,不过……”留里克拍拍自己的胸膛:“战斗中,用木棍也能夯死面前的敌人。为了避免被敌人夯死,就需要甲!”

    “锁子甲?哦,不不不……”克拉瓦森仍是拒绝,“除非是给你量身打造一副锁子甲,你要我短时间制作大量,我没这个能力。”

    留里克亦是摇摇头:“为什么是锁子甲?难道你没见过鱼鳞?”

    “你……”

    “让战士穿上特殊的甲衣,它上面挂满了铁片做的鱼鳞。你知道吗?锁子甲对于敌人戳过来的矛头根本毫无意义,我们的盟友军队的重大损失,都是因为这个。这一次轮到我们罗斯人发动战争,势必要面临这些情况。

    听着每一个战士,对我们部族都至关重要,我无法忍受战士大量战死。我……真的需要你的努力!”

    留里克已经把话说得非常明白,克拉瓦森坐正了身子:“难道只需要把铁片挂在锁子甲上,你就满足了?”

    “对。”

    “你要多少?”

    “大概,一百套。注意,我要的甲,甲片必须能覆盖战士的整个躯干,只有肩膀和胳膊,可以省略下来。”

    克拉瓦森点点头,从留里克的只言片语中,他能断定所谓鱼鳞甲的制作可要破费他太多,倘若仅仅是给战士的前胸后背挂上“鱼鳞”,工作量有所降低。

    但是一百套的数量,这是克拉瓦森一个人根本不能完成的任务。他不想打退堂鼓,这便皱眉问道:“一百套?你打算给哪些精锐的战士装备?狂战士?那应该是赤膊上身的狂人,他们根本不屑于披甲。”

    “不。那是吃了红蘑菇和一大杯麦酒后发疯的人,他们不是真的狂战士。我的狂战士,必须要有最好的甲,这样面对十倍的敌人也不会受伤,能尽力砍杀。”

    “就像是一坨铁锭?”克拉瓦森不由得怀疑:“这样的战士附中太大,怕是走一百步就气喘吁吁,他们能行吗?”

    “所以我将挑选一批壮汉身披这样的鱼鳞甲,当战斗变得混乱之际,我会派出这一百人闯入敌阵中战斗。”

    所谓的狂战士大抵也是这样的战术,留里克就是这有理解的。既然如此,为了制造更严重更持久的混乱,狂战士当然要有金刚不坏之身。

    至此克拉瓦森已经明白了个七七八八,他并不惊讶留里克会有这样的奇怪想法,如果让他自己评判,身着最坚固的甲虽然丧失了一些活力,但在阵战中,披甲率高的一方基本就锁定胜局了。

    这个时代的战斗似乎遵循着一种铁律,就是人数众多、器械装备优良者当取得完胜。

    个人蛮力有着极强的用武之地,那么一个勇士就该吃得壮硕如熊,披甲硬得像石头。

    此事,哪怕克拉瓦森有意推脱,留里克也要强迫他去做这件事,既然堆放明面上是支持的,自己也就很顺利的说明起细节。

    所谓鱼鳞甲,留里克计划中它更像是一件“铁衬衫”。前胸当有矩阵排列的二十片铁片,后背亦是如此,而两肋各有四片。

    真的指望克拉瓦森乃至联合所有的铁匠家庭,勒令他们三周时间拿出一百套升级后的甲衣,想来也是勉强。

    为何要纠结在“一百”这个数字上?完全是因为留里克的战术。

    将有一百名壮士作为狂战士,在战斗中奔赴最危险的战线,他们必将尽力逞个人之勇武,由于战斗没有战友的支援,就必须依仗自己铁甲坚硬。恰恰也只有这些壮汉,才能穿戴重甲鏖战。

    他们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重步兵,留里克有意编练出这样的王牌。

    铁匠铺一旁的高炉,那浓烟就没有消散过。

    克拉瓦森闭着眼睛思考着留里克的计划,他猛然张开双目,使劲拽了拽儿子卡威。

    “爸爸,你这意思……我们真的可以?”

    “如果用那个大炉子,我们应该可以。不过,我要你带着孩子们自作更多的小炉子,而我……”克拉瓦森站起来,使劲拍拍双腿:“看来我现在就该行动起来,把那些家伙们召集开会。”说罢,他又给留里克一记眼色:“亲爱的,此战关系到我们部族的兴衰荣辱。我把那些老家伙全给你叫来,吩咐你的任务,纵使有困难,我们合力完成。”

    一瞬间,留里克只觉得鼻子猛然酸楚,眼泪差点就流淌了,感慨这个老家伙这是罗斯的大忠臣呀。

    克拉瓦森的确有着自知之明,自家的富裕来自于留里克的恩惠,有时候他的确觉得力不从心,但是公国兴衰在此一战,他不敢辱没先人,更不敢辱没自己的恩人,以及不敢辱没自己的荣耀。

    不久,部族里的传统五户铁匠世家,他们的家主齐聚在克拉瓦森家的高炉旁。

    严峻的事态令一票老家伙热血沸腾,甚至背靠着高炉感觉难忍的燥热。

    他们当即表示出对武器、甲具生产的极大兴趣,究其原因真是再明白不过——生产这些可以赚大钱。

    留里克到底也不会白白拿走他们的劳力价值,既然双方都有迫切的需求,在此做一个约真是再合适不过。

    五户铁匠世家要合力改造一百副锁子甲成鱼鳞甲,最关键之处即在于甲片。每副甲所需四十八片甲片,每一片甲被设计为成年男人手掌大小的矩形。甲片当有男人的小拇指厚(相对节约铁材),当为可锻碳钢材质。

    留里克对技术的要求实则比较高,合计四千八百片碳钢甲片,说实在的每一片甲都能改造成很好的手斧或铲子,居然奢侈的作为甲片!

    这的确非常奢侈,且在过去的时代是难以想象的的疯狂。

    就在一些铁匠心有怀疑之际,留里克笑着指着高耸的高炉:“你们以为我把你们集结在这里为了什么?这是我们最大的炉子,它生产铁水,是我们只做甲片最快的方法。当铸造的铁片完成后,你们把它们回炉,把多余的碳烧掉,得到了就是需要的甲片!”

    “妙啊!”当即有一位铁匠拍打起大腿,“我还以为我得从烧铁锭开始。”

    “那是完全多余的。”留里克信誓旦旦道,“我们就以这个方法制造,而且你们完全有能力制作更多。大战在即,你们各家的钢剑订单暂且搁置。听从我们的命令,去生产甲片,再生产矛头。鱼鳞甲每家必须制作二十副,必须在七月二十日拿出来。你们再尽量生产碳钢矛头,我会按照每个三银币的价格收购。”

    留里克天生贵胄,他提出的收购价格,在场的铁匠可敢有质疑或反对?

    该价格看似确实很低,但留里克自诩已经非常仁慈。

    因为罗斯部族冶铁的方法已经领先于整个欧洲世界,在座的铁匠家族发誓不会背叛罗斯部族,亦不会背叛“铁匠同盟”(未经许可的离开部族就等于背叛),他们也多多少少知道了高炉与冶炼生铁水的秘密。高炉冶铁法虽然冶炼的全是浇铸生铁水,然所有铁匠已经能颇为科学的将生铁变成碳钢。

    铁匠世家们,理论上他们根本不需要用自家的小炉子烧制海绵铁再费劲体力去做熟铁铁锭。

    他们已经在小规模的逆向操作,即以最烈的火焰焚烧生铁,直到它变得可以锻造。确实是卡威意外悟出了炒钢法,他不需要留里克亲自去教,而且该技术已经在部族内部的“铁匠同盟”普及开来。

    留里克始终是他们的最大买家,亦是把控着那份重要的契约,即他本人有权拿走铁匠盈利的多少,此乃“消费税”和“增值税”的融合物。除此外,针对铁匠们留里克已经开始收取商业税,他们无权拒绝。

    一片甲片可以改造成一支矛头的价值,再算上人工劳力付出,那么每一副鱼鳞甲至少也得有一百五十银币的总价格。如此,一百副甲的价格,已经是恐怖的一百五十磅银子!这笔钱足够留里克再造一艘阿芙洛拉号了。

    而这,仅仅是满足留里克构建一支“铁人部队”的基本需求。

    他相信这份惊人的支出是值得的,只是暂且罗斯人的大钱箱,存银已经不是很多。

    有相当多的银币是今年罗斯人卖货的货款,它们大规模的滞留在梅拉伦湖里的古尔德堡。

    留里克不可能立刻拿出钱来购买铁匠的货物,不过铁匠们一点也不急,因为他们极为信任自家首领的信誉。留里克倒也不想欠一个人情,他大手一挥,这些货物的款项索性递上铁匠们索要缴纳税负的一半。

    罗斯首领进阶为公爵,这敛财的手段也更加高级了。以往敛财手段几乎完全依靠纵兵劫掠,如今公爵就是以税收的方式,从自己的族人手里把钱弄出来。

    这套模式可谓一个公国运作下去的根本,留里克无法奢望自己的子孙也能保持谦逊务实与仁义,至少在他这一点,在他的实质统治下,税可是要收的。

    担忧反对者,他本人也宁可采取强制手段。留里克只是单纯的为了影响,不忍在部族里杀人,但他完全支持将不交税的人驱逐出去。

    “他的计划很不错嘛,这样我们还是赚了很多。”克拉瓦森笑哈哈,他看看在场的伙计们,注视着他们的态度。

    铁匠们本质也是商人,他们心算一番,自知自己绝对不亏,可就没有半点懈怠的道理。

    他们的确不会亏,或者说留里克会为了保证生产进度,亲自着手就把最关键的采矿、冶炼、烧模具、制炭等一系列粗加工工序统筹处理了。

    铁匠们实质是前所未有的在罗斯的钢铁产业链里,从事完全的精加工工作。

    最艰苦的工作谁来做?当然是那些人数规模很大的廉价劳动力们。

    那是部族里上了年纪的人,妇女们,以及大量的孩子。

    五十岁以上的男人,他们仅有极个别的具备奥托这样依旧强壮体质,相当多的人已经佝偻着背,走路都变得不利索。他们倒是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劳动,例如加工黏土做泥胚,在烧制成模具以应对生铁浇铸。

    罗斯部族还有超过两千名的成年妇女,她们本身就能从事大量男人可做之事,值此大战,极度缺乏金钱收入的妇女们,留里克当然毫不客气的要以低廉的价格购买她们的劳动。比如所,给她们安排工作,作为报酬仅仅是一枚银币。即便如此,她们必是抢着要做工,因为一枚银币等同于十磅麦子呀,节省着吃,足够一个女人生存长达四十天。

    留里克有意计划女人们参与挖矿、搬矿石、伐木等看似本该是男人的工作。

    那些经历了两年多军事化训练的孩子,事到如今,是时候展现罗斯部族的未来力量之强力了!

    孩子们中有一大部分必须参与到这场战争中,留里克执拗的需要他们的加入以凑够三千大军,亦是对他们的训练。因为很多孩子最多一年就十二周岁,按照传统,那就是一个大人了。任何一个罗斯成年男子,都有响应首领战争号令的义务,如此将其提前带到战场历练,没人说这不合适。

    留里克拍着自己的腿,昂首张扬道:“我会拼命的发动族人们采矿,我会调动每一个罗斯人,乃至所有的仆人,奴隶。你们完全不用担心,你们只需要不断的加工那些冶炼完毕的很脆的生铁,就有大钱赚。而且,我的许诺也针对你们,五十磅麦子,你们的家族,无论是男人女人,亦或是孩子,都有麦子拿!你们必将立下大功,我还会适当的给你们更多的奖励。”

    大家纷纷伸出脖子,自叹还有这等好事。

    然留里克针对鱼鳞甲,仍有最后一项堪称奇葩的要求。

    “你们去做甲,我要每个甲片都蘸上银水,这样甲片将是银子的色彩!”

    此言一出,众人伸出的脖子又即刻缩了回去。

    克拉瓦森根本不知道留里克还有这等“妄想”,作为一介实质上的银匠,他被迫有所怀疑:“留里克,你是真认真?为什么。难道你要让敌人觉得我们奢侈到用银子做盔甲?”

    “这样不好吗?一定会吓到敌人,而且,也会让披甲的战士自豪。再说了,铁若是不好好涂油保养会生锈,不过裹上一层银,那就是不朽。”

    也许留里克只想着不朽了,克拉瓦森再拍打一下脑袋:“哎呀,这得消耗多少银币,留里克,着真的值得?”

    “值得!打赢了仗,一切的开支我们让战败者赔款拿回来,再说了我们必然取胜。给所有的鳞甲镀银,这笔开始我出得起。”

    想要打造亮白的碳钢,那可太需要工匠的千锤百炼。

    留里克很清楚他得到的甲片将会是些什么东西,即外表已经是大量失碳的碳钢,内部还是一块铸铁,经过淬火处理后,甲片会变得非常坚硬且具备一定韧性,就是它的颜色肯定是整体发黑。一大群黑色的战士?那就太缺乏震撼力了,亦是和梅拉伦人的精锐部队撞衫。

    当然,梅拉伦人是给锁子甲涂墨,其衬里的麻布衣也是墨水故意染黑的。

    留里克也不是没想过镀金的操作,可仔细想想,镀金才是真的骚操作,它也不是不能施展,就是耗费实在太惊人了。

    综合来看,还是镀银的性价比最高。

    试想,一众穿戴银鳞胸甲,高举两板斧的战士疯狂嗷嗷叫的冲入敌营,他们必会吸引敌人眼光,恍若一身银子的姿态,想必更能吸引贪财的敌人靠近。尽可能的把敌人吸引过来,接着被罗斯的重甲狂战士封斩杀,趁此消磨掉敌人的士气,这也是留里克迫切需要的,甚至和弓矢同等重要!

    如此一来是否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呢?

    事后,在与铁匠们做了约后,留里克也不禁联想一番。铁匠们主观上绝对不敢怠慢,他们会为了荣誉和钱,把所需的甲、矛和箭矢都造出来。

    这样罗斯人就有了波罗地海世界最猛的远程武器和最坚固的盔甲,用钢臂十字弓射击鱼鳞甲,究竟谁最强呢?

    恐怕这不是个矛盾问题,因为其他的族群只有只配猎兔的破弓,和纯粹铁环编织的锁子甲。留里克在实战中看得清清楚楚,当下的战争,这两种武备已经脱离了时代。

    唯有罗斯人,掌控着高炉技术,掌控着北方的整个欧洲唯一的铬铁矿,才能制作本时空最极端的武器。

    令人振奋的是,铁匠们哼着家乡的小调就各回各家,他们第一时间就调整了工作,就在大祭祀的前一天,领先整个部族开始了军备生产。

    给予他们交货的时间,还有整整二十三天。

第433 夏至日唱起那神圣的战争

    由于提前发布了公告,当盛大的祭祀到来之际,广大的罗斯人毫无惊讶可言,恰恰相反,他们载歌载舞,时常大肆吼叫。

    只因,所有人都期待一场庞大的战争!

    固然是战争发动轻松容易,想要结束它,或许只有将敌对的一方彻底击败才能终结。

    过去的几十年里,罗斯人家家户户都有人在海上捕鱼之际遭到哥特兰人的偷袭。固然那一开始只是大家在海上你来我往的特殊形式,事态逐渐扩大,两个善于海洋捕捞的族群的激斗日渐频繁。

    那时候,大家至少还同属于“斯韦阿兰部族同盟”,并没有公开撕破脸。

    随着哥特兰人岛上的那些大家族开完了会,退盟只是一个瞬间。

    哥特兰人退出了,罗斯人是否也要退出呢?

    很久以前,同时被部族联盟排挤的罗斯人举族北迁,部族与联盟的联系几乎只存在于互相的民间贸易上。

    直到831年正式的会盟和一场国王战争,又把罗斯人拉了回来。

    其实在留里克和奥托的心里,两人从不感激自立为王的奥列金赏赐的公爵头衔,大家都是生意人,有的要面子有的要里子,仅此而已。

    至少罗斯人没有退盟,也就没有真正的和南方世界隔离。

    这一次,征讨哥特兰岛,彻底征服、吞并那些家伙,罗斯人群情激奋!当留里克还未在祭坛里宣布他的战争动员,捕鱼归来的男人们已经在自己家里精心打磨他们的鱼叉和斧头,女人们更是加紧熏制鱼干。

    罗斯人可曾有过与敌手的全面战争?似乎那些刻着古老故事的木板上有所记载。

    战争就在八月份,任何的事情都要让位战争。

    年老的父亲鼓励年轻的孩子为了祖宗的光荣战斗,将传家的武器拿出来、

    年老的母亲亲吻孩子的脸,鼓励他为罗斯人战斗,更是将刻着小人(幸运小精灵)的琥珀吊坠挂在其脖子上。

    有的家庭有三个、四个孩子,老父亲根本不去想可能会在战争中失去全部的儿子,因为这是对哥特兰人的全面战争,整个家庭譬如整个部族,皆拼尽全力。

    留里克计划征召的战士不低于十六岁,其实这很科学,作为地地道道的北欧人,十六岁的男人已经普遍胡须浓密,乍一看去已是强壮有力。

    祭祀之前的奥托没有丝毫悠闲,他身为罗斯公爵,以自己的号召力,轻而易举的将罗斯部族的精锐与次级战力召集完毕。

    他清点了一番,面前居住在罗斯堡的有着纯正罗斯部族血统的、十六岁到五十岁的男人,总数多达六百五十人。

    罗斯部族当然还有大量的男性人口,只是他们普遍太年幼了,真的打起阵仗,年轻的战士可有多大用处?奥托可不希望连胡子都没有的崽子们去和敌人拼命,至少他们得先长出胡子。

    他趁着这个机会实际完成了对纯粹血统罗斯部族的男丁的统计,这样加上墓碑岛集结的五百人,还有定居在北方艾隆堡的三十个成年渔民,定居在东方新罗斯堡的约莫二百名成年男人。

    罗斯人男丁多达一千四百名的规模,而这也是过去几次战争损失掉一批战士后的结果。

    倘若统计的范围从十二岁开始算起,包括将年老得勉强能拿起斧头的人都算战士,罗斯当有两千名男丁。

    奈何罗斯人的精锐男丁,始终只有七百人的规模。

    仅从兵力上来看,奥托清晰的意识到自己面对梅拉伦部族,确实有着极为明显的弱势,不过,倘若那些仆从的族群都能被训练出一支仅听命于罗斯公爵指挥的军队,情况就大大不同了。

    完全信任外人?奥托现在最信任的外人是那些像是耶夫洛之流的佣兵,他们是在多个战场上用敌人滴血的脑袋证明了何为忠心。

    终于其他人,始终存疑,除非他们杀敌以纳投名状。

    儿子要求征召至少一千名罗斯军精锐,好啊,这个工作已经完成。然其他的族人们真是求战心切,盛情难却下,留里克也只好接受他们的申请,索性全部安排到队伍里。

    只是出于传统,任何的远征,出征者当自发的积极准备食物。公爵当然也会亲自筹备食物,然任何战士不能在行军中指望公爵的施舍。

    就在留里克无暇顾及之际,奥托硬是拉出了多达七百人的队伍。这里面实则混了不少年龄只有十四岁到十五岁的孩子,他们极为崇拜传奇英雄阿里克,亦是崇拜神圣的留里克,他们将这场战争作为证明自己是男子汉的重大机会,真可谓措施这个机会下次怕是很多年都得不到呢。

    随时如此,罗斯人如何拉出一支三千人的大军?

    奥托真是做梦都没有想到,他的儿子会计划将那些仅有十岁的男孩、女孩,也编入队伍去和敌人战斗。

    军队的集结仍是未来要做的头等大事之一,却不是现在。

    盛大的祭祀就在今晚!

    哦,今晚的太阳并不会落山,而是非常奇幻的定格在西方的海平面上,那夕阳的余晖永固,直到某一个瞬间它又懒洋洋地略略升起。

    波的尼亚湾上作业的渔船纷纷回港,甚至不少定居在艾隆堡的人为了赶上这次祭祀,早就还海上漂泊返程。

    本来夏至日祭祀并非那么隆重,然首领要打仗,消息已经第一时间传遍整个海湾。人人期待战争,人人期待盛大祭祀以向奥丁大神祈求罗斯人必胜,大家也更盼望着首领大人能振奋人心地说上几句。

    罗斯堡人头攒动,相比之以往,而今这里虽仅有寥寥外来的商人(秋收完毕后男方商人大批赶来),嫁过来的大量斯拉夫女人和她们生育的孩子,另有仆从、奴隶,一大批的佣兵。

    形形色色的人已经使罗斯堡的人口提高突破五千人,且这五千人都能被首领家族调度。以往的部族那一套传统已经在不经意间淡化到边缘,罗斯公国的大权已经极大程度集中在奥托与留里克手里了。

    最早嫁来的斯拉夫女人,她们有人已经生下了第二个孩子,更为极端的是,有人不但生了第二个,肚子再填新喜。如今胆敢弑婴的父母是大罪,且人们的生活水平得到了极大的改善,犯不着再做这种事。

    过去的罗斯父母并非故意弑杀自己的女儿,仅仅是将极为有限的资源供养一两个男孩,以期长到一定年龄做繁重的工作。当下,普通的家庭珍惜一切劳动力。

    食物短缺问题随着部族的整体变得富裕大大改善,吃饱饭的日子变多了,有了更多的财富,大量的罗斯-斯拉夫混血后裔呱呱坠地。他们的父亲是罗斯人,所以他们也是“纯粹的罗斯人”,奥托不太纠结这些,他只希望自己部族的后裔人丁兴旺,显然这份希望已经在快速落实。

    这不,嫁过来的斯拉夫女人,人口已经达到了四百人,现在每一年都有新的女人被带过来。罗斯人男丁的婚姻老大难问题,早就被嫁来的诺夫哥罗德女人以及历次战斗掳来的女人所解决,甚至少数人还有了多名妻子,以及更多的孩子。

    罗斯堡的婴儿潮已经降临,虽说有些孩子意外夭折,但奇迹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那夭折率不可思议的极低(肥皂改善卫生条件功不可没)。

    现在整个部族刚满周岁的孩子超过二百人,孩子的母亲无论自愿与否,她们来自诺夫哥罗德的不同庄园,而今全是罗斯妇人,聪明的女人知道自己需要拼命生育以向罗斯人证明自己的价值,而更多的孩子也是在未来巩固自己作为母亲的家庭地位。

    整个世界一片光明,当太阳定格在天空之际,罗斯人穿着舒爽的衣服,大规模地向祭坛处步行而去。那些斯拉夫女人亦是紧紧跟在丈夫身边,她们穿着自己的嫁妆,所谓精美的布衫,又以花色头巾盖在头上以遮住发辫,她们紧紧抱着孩子,不少人还挺着肚子。

    此刻,留里克早已穿上一件看似朴素,实则缀满了金子和湖泊的白素长衫,一根缠绕金丝的牛皮腰带箍住他的腰身。

    祭司们全都来了,她们衣着亦是华丽,白素长袍上故意增加了一些蓝色调。

    她们头戴花冠,唯有露米娅头戴鹿角冠。

    真正的大祭司维利亚坐在矮小的饺子上,她被下级女祭司抬着抵达祭祀现场。该交代的事她已做完,剩下的工作全然由露米娅一人主持。

    又是她!一个小女孩看来正式接任了大祭司的工作。

    这一刻仍有人质疑露米娅区区养鹿人的身份也配做罗斯的大祭司,然更多人反驳这种观点。她的确是养鹿人,那都是过去的事,而今的她头顶鹿角盔,就是奥丁的恩赐与命令。

    人们交头接耳,整个会场如同万只嗡嗡的蜜蜂飞个不停。

    本也没有升高的太阳略微落下,直到它彻底停滞。

    天空中出现大量的星辰,它们星光极为暗淡。

    看啊!一些淡绿色的飘带在天空闪烁。

    祭祀时机已到,站在点燃一圈油灯的石船祭台内的露米娅,她举着一支小牛角号,以悠扬的号角声警醒聒噪的人群,亦是宣布祭祀的开始。

    所有的女祭司们开始用她们的歌声合唱古老的祈祷词,她们祈祷守护部族的神灵继续降下恩惠,祈祷大海平静,祈祷人们平安。

    每一年的夏至祭祀,她们都会用传统的调调唱起同样的祈祷词,唯有今年,保持安静倾听空灵歌声的人们,听到了异样的歌词。

    她们,就是在用歌声向大神奥丁报告一场战争,并请求得到神的支持。

    此刻的留里克就半跪着,他的右拳抵着胸口又勾下头。摆出一副虔诚又有些奇怪的、有着极强仪式感的姿势。

    本身这场战争就是事在人为,祭祀的最大作用是稳定、团结人心,如此,留里克不介意再为它增加一抹神圣感。

    有很多人加入这场合唱,尤其是一批被留里克豢养的女孩。她们必将参与接下来的战斗,但是现在,她们全部衣着素服头顶花环,就站在祭坛旁加入合唱。

    如果仅仅是咏唱毫无新意的祈祷词,除了让纷纷自发半跪下来的民众耳朵生茧子外,还有什么好处吗?

    她们开始唱一些新的朗朗上口、韵律也有些奇怪的歌谣。这是留里克教给她们的旋律,至于歌词自然要修改得与时俱进。

    无论是什么歌曲,唯有一首歌罗斯人必须学会。

    《神圣的战争》,这首歌必须永远的是罗斯人的战歌!一开始留里克确实有一点恶趣味,强令他的手下快速学会这首歌,然目前的场景,这首歌实在应景。

    那么,这些女祭司和女孩们歌唱的就是这样的歌词:

    起来,光荣的罗斯。做决死的战斗!要消灭哥特兰叛徒。要击败所有敌人。

    我们和敌人完全不同,我们要击败他们,我们要光明与胜利,而敌人只想压制我们。

    愚蠢的敌人啊,当心你们的小命。我们要讨伐你们!准备好棺材!

    所有人拿起武器,为了我们先祖的荣耀,为了妻子和孩子,与敌人战斗。

    我们支持“战争酋长”留里克,贡献一切力量,保卫我们的罗斯,胜利属于罗斯!

    那些来自瓦尔基里军队的女孩们,她们客串祭司的工作,还是首次公开唱出这首歌。

    族人们光顾着倾听她们空灵的歌声,很快便被这十分刺激的歌词所感染。

    奥托瞪大眼睛,他所察觉到的,是自己周围的兄弟们都在赞誉此歌甚妙,他们摩拳擦掌,俨然被歌曲所感染。

    他不得不在感动中承认这首歌的号召力,就是这首歌分明就是说,属于他奥托的时代,怕是要随着这场战争而宣布结束。

    “哦,借助歌谣树立你的权势?也许这样也好。你必须早点成长起来,这场战争的胜利,你一定会得到无人质疑的最高权势。”

    老来得子的奥托把自己所有的爱心都给了留里克,好在儿子是真的神奇,未来可期。

    当歌声沉静下来,那朗朗上口的韵律在女孩们的多次循环中,已经给在场的罗斯人“洗脑”,甚至在女孩们歌唱之际,已经有人跟着小声哼唱了。

    由于多达五千人聚集在祭坛所在的林子里,在没有高音喇叭的时代,女孩的歌声不可能传递太远。

    族人们听得了旋律,激动人心的歌词暂且只被少数人听到,即便如此,族人们已经高举着双手欢呼蹦跳,大量不知就里的人被这种激烈情绪感染,争着发出维京战吼。

    看着他们的热情,留里克的脸也裂得非常夸张。

    “看来我的几乎没有白费,早知道早早就多教她们几首歌了。这件事等战后再说也不迟。”

    随着作为祭品的十头驯鹿被牵入祭坛,手持短剑的留里克当众刺死了所有的鹿,他的这份果决也令近处的围观者赞叹不已。

    露米娅亲自拿出了那头最壮硕雄鹿的心脏,高举之向族人们展示,接着又用满是鹿血的手指,在留里克的脸上写下痕迹。

    这还不算,留里克忍着腥气,用一只纯银打造的小碗当众饮下一碗鹿血。

    露米娅又剖开鹿肝,将割断的肝高高举起,当众宣布吉兆。

    “奥丁已经表态了,他支持我们的战争,他支持留里克做我们的战争酋长,他会赐予我们胜利。凡是参与这场战争的罗斯人,无论是战死,还是年老时在家里平静的离世,他的灵魂都将被女武神甄选。奥丁在看着他的战士,神不会忽略任何勇敢的人,勇敢者将进入瓦尔哈拉!”

    她已经是大祭司,谁能不支持大祭司呢?

    露米娅如今的诺斯语已经说得不错,她实质已经过了十三岁,除却具有了女人该有的美感,亦是具备了作为母亲的一些必要的身体基础。

    当然,任何的养鹿人都必须拥有一副好嗓子,以在空旷之地呼唤跑远的鹿或是牛羊。

    她高亢的嗓音颇有穿透力,这份“神降下祝福”的好消息实实在在刺激着罗斯人的耳膜,为此祭祀也达到了它沸腾的顶点。

    当人们的亢奋渐渐因为不停的呐喊有些疲惫,留里克站在一些被搬进祭坛的原木上,再度宣传起他对于支持战争者的重大许诺。

    他非常明白,精神鼓舞是非常必要的,然给予明确的物质奖励更加重要。

    他要发动部族的全部男人、女人、孩子,乃至所有愿意为罗斯部族效劳的人。所有参与者都将享受“战争红利”,当然这场战争师出有名。旷日持久的摩擦、激战必须有一个结束,因为它的存在威胁、影响到了罗斯人的发展。

    这一战,就是为了结束于哥特兰人的战争。

    至于结束的方式,就是将敌人打服,消灭哥特兰人的有生力量。

    在这件事上留里克已经无所谓什么情面与仁慈,他满脑子都是动员部族的力量,制作最好的武器和盔甲,为了自己的部族去做一介狂人。

    广大的族人们表现的更为狂热!

    他们在没有夜晚的夜晚疯狂庆贺,迎来了紧张又充满野心的备战。

第434章 罗斯人在备战

    祭祀结束了,未来的日子夜晚的时间会渐渐增长,不过气候反而越来越暖和。

    这最温暖的集结,一度冰冻数米的波的尼亚湾,现在的海水不再恶寒,成了游泳的好去处。

    只不过今年的情况太过紧张,祭祀后罗斯人有整整三周用于战备,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已经没有族人愿意嬉戏休养,整个部族行动起来,成了开足马力的机器。

    虽说部族升级为公国,那仅仅是名义上的升级,甚至出了瑞典的势力范围,临近的诸如法兰克势力和不列颠的那一票王国,是根本不承认的。

    因为,她仍然是一个部族。

    留里克自知需要建设起一套至少比较有效的管理体系,也就是某种“监工系统”,以促使罗斯的数千人能互相协调地运作。

    但现实情况如何做到机械般的精密,留里克向族人发布动员命令引得大家热烈欢迎,等真的开始落实各项决议,他也不得不下达大量笼统的命令。

    当然,即便是笼统的命令,只要族人去做,哪怕做工的效率不够高,其表现出的组织性、动员性,也比罗斯的盟友们高太多。

    连人口庞大的梅拉伦部族也做不到完全组织起整个部族的人口做事,罗斯人前所未有的做到了。

    留里克以“罗斯公爵”的名义,任命一些人作为生产方面的下级组织者。

    例如菲斯克的母亲,这位妇人得到留里克的官方背书,她负责统帅部族里的大部分已婚妇女,从事着重要的裁缝工作,靠着手工伙计给大量的罗斯战士提供新的衣物以及旧服装修缮。她们抢着接受留里克下达的任务,只因这不仅仅是支持部族的征战,亦是可让她们快速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妇女们裁缝麻布、皮革,修缮她们丈夫的皮甲、锁甲和盾牌,推着大陶瓮到海边海水煮盐,在烟雾缭绕的长屋里大规模的熏制干燥如木头的熏鱼肉干。

    上了年纪而经常被迫作为老家留守者的哈罗左森,他又在做类似的工作,但此人也是身经百战之人,是天然的军事统帅人选。他当率领一支罗斯军队,编入更庞大的军阵中。他管理者多达五百名战士,留里克交给他的任务,正是按照传统的那一套训练军阵,每天也要抽出时间去伐木,进入山区挖矿,亦要抽时间做着繁重的捕鱼作业。他们是部族的最强劳动力,亦是最强战力,自然要承担起最繁重的劳役,且在劳役中体能逐渐变强。正所谓挖矿的工人自古更容易编练为强军。

    另有一批上年纪的男人,他们实质上还是可以拿着斧头再去拼一把。终究是岁月不饶人,他们真的想披上旧日的披甲,最后干脆战死在战场上,可惜他们羸弱的身躯已经经不起海上的风浪以及登陆后的战斗。他们参战等同于给罗斯军队增添累赘,而在故乡,他们仍能提供自己的支援。

    上年纪者被留里克安排了杂役,例如海中垂钓、搅拌黏土、加工长矛用木杆与箭杆等等。

    这些低体能的劳作他们可以,被留里克豢养两年有余的孩子们不但可以,其组织性与纪律性也更高。

    留里克很清楚,倘若自己年幼的手下再长大一些,他们就是最好用的人才。

    孩子们合力以完成大人们的工作,他们操持双人锯伐木,挥动稿斧敲打烧热又泼海水的石头,依靠热胀冷缩的新技术快速挖掘铁矿石。他们亦是拎着建议鱼竿登上渔船,也蹲在地上用小刀切割弩箭专用箭杆。

    留里克的佣兵们,和平时期他们不操练之际就以渔夫与伐木工的形象示人,只不过他们的劳动成果的收益,超过90%都被留里克拿走。现在他们又恢复了老本行,在继续担任渔夫、伐木工之外,他们也分成组轮换着去铁匠铺帮佣。

    究竟谁才是真的狂战士?仅仅的甄选出壮汉披上那有着巨大甲片的鳞甲就算是罗斯式狂战士?

    他们当然必须强壮,也必须对罗斯的胜利有着坚定不移的信念。

    他们必须是留里克信得过的人。

    最早的那批佣兵已经被奥托接纳为罗斯人,经历过一场仪式后,他们成了“缺乏血统”的罗斯战士。他们只能从首领家族这里拿佣金,吃喝用度皆来自金主,也就必须依附于金主。这部分佣兵们,得到了主家很够意思的物资补给。

    谁来做披甲的狂战士,首先佣兵们第一批佼佼者具备所有的要求,那么佣兵去铁匠铺帮佣,不就等同于自己为自己做盔甲?

    在留里克下达的战备计划中,所有的项目都为了战备,诸如加工琥珀、玻璃珠和打造银饰的活计已经完全暂停,制作耐储食物、武器、行善船只,成了三样最重要的工作。

    这里面实则有高度的共性,便是需要规模庞大的木材。

    好在罗斯堡附近的地区,只是造船的巨型大树早已砍伐殆尽,剩下的小树不易造船,却是修修补补的好材料。

    最好的木材来自海湾的北方,艾隆堡当然可以提供大量惊人长度的松木,只是要把这些木材运回,罗斯人需要大海冻结成冰路。

    制作炭块只需要普通木材即刻,这不,一批新的炭窑迅速建设起,甚至是给予木条露天覆土闷烧。

    时间已经悄然进入到七月份,整个罗斯堡简直终日沉浸在烟熏火燎中。

    男男女女,大量的劳动力肆意砍伐罗斯堡周遭的树木,连带着留里克用意训练小战士的树林,很快就被这些小战士砍伐成光秃秃的平地。

    罗斯堡的植被为这部正在运作的“战争机器”投入源源不断的能量,留里克根本不担心大家对于植被的破坏,因为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木材!反倒是大肆的伐木,也是罗斯人向山川索要生活空间的方式。

    留里克下达的命令绝非仅仅作用于罗斯堡。

    一些船只直奔北方的艾隆堡,当他们回来之际,又带回了五十人。

    包括被任命的艾隆堡当下的城主,科文人梅察斯塔,他年富力强,此番带着武器被动的响应留里克的召集。科文的钢铁松鼠的壮年男人,这样便彻底的从军。另有全部定居北方的罗斯渔民,也响应首领下达的集结令。

    一条长船闯入了海湾东部的奥卢河流域,信使将征兵的命令交给鲑鱼之主部落的里古斯。这位老家伙无可奈何,他本无意和什么哥特兰人打仗,只想把贡品缴纳完毕后继续过着自己的平凡日子。

    他实在别无选择,便亲自带着一百名战士,再度与罗斯人并肩作战。不久一些长船停靠在奥卢河的入海口,将被征召的、手里只拿着短木弓与骨矛的鲑鱼之主部落的战士一并带走,当他们首次抵达罗斯堡后,第一件事便是更换武器装备。他们更换了铁做的矛头,以及短木弓改造而来的木头十字弓,以及大量的铁簇箭,战力瞬间提高。

    留里克并不奢望把全部的科文部落都征召一遍,虽说这些人尽数臣服,罗斯人是实质上的征服了灰松鼠、鲑鱼之主两个部落,另外还有三家,当年的冰河之战他们被砍杀七八百人,他们早被打断了脊梁,想要利用那些家伙的战斗力,或许有些牵强。

    时代已经变了,由于地理的隔阂,两支有仇的科文部落,当下的仇怨因没有直接利害关系而彻底消弭。毕竟鲑鱼之主部落实质上已经彻底垄断了奥卢河的鲑鱼捕捞业,他们的食物得到了前所未有的保障,至于之前战争损失的人口,那就劳烦部落幸存的女性大量生育就好了,现在一大批新生的孩子已经在牙牙学语。

    刚到七月,一场意外却也情理之中的雨水降临整个波罗的海地区,罗斯堡所在的地区甚至发生了泥石流!黑色的泥浆裹挟着树枝、石块从山区里喷出来,最后闯入峡湾里。

    好在没有人蠢到在大雨中去山区挖矿,罗斯人倒也蒙受了一些损失。

    那是一些结构简陋的民居因降雨塌方,有人意外被砸死。这样的死亡被归结于死者的命运,死者被草草掩埋,而广大的罗斯人不畏降雨,还在做着战备。

    夏季的雨来得快去的也快,这场雨也给一些地区带来了非常不利的影响。

    一些快抽穗的麦子倒伏了!

    事发之地就是在哥特兰岛,或许当地并不适合种麦子,渔民们强行开辟一些贫瘠的土地又粗犷播种,他们并不奢望土地高产,或者说对于他们,岛上出产的麦粒是对生活的一个添头。

    南方的如同一根黄瓜般的厄兰岛,在岛屿中部的博里霍尔姆,此地已然成为瑞典大军的集结地。

    战争暂停了,瑞典军主力在此修整。

    国王奥列金当即在岛上搭建起石船祭台,所谓就地祭祀夏至日的太阳。

    而博里霍尔姆的萨克森人,他们从未忘记自己祖先的信仰。就在夏至日的当天,当天空进入短暂的晦暗(厄兰岛已经处在极昼区之外),萨克森人高举着涂抹松脂、海豹油的火把,围绕着他们的“神木图腾”不停转圈起舞,萨克森女祭司也撕扯着嘶哑的喉咙,进入到一种奇怪的癫狂状态。

    如此习俗奥列金实在看不懂,他也不想对新晋归为自己账下效力的一群萨克森人有所干涉,就像萨克森人也不会管北方家伙们的祭祀活动。双方各玩各的度过了夏至,但大军的修整、对战利品的消化吸收仍需要过程。尤其是抢占了大量财富的当下,人的惰性真是越来越强,骁勇的战士们希望更长时间的休养。

    随着七月初的降雨袭来,滞留南方的瑞典军中悄然蔓延起一场病患。

    这场疾患虽说并不是巨大危机,倒也闹得不少人拉肚子拉到虚脱,愣是有个别战士活活拉死。实质上他们就是吃了缴获的鱼肉干,他们根本不知道不少肉干放置的时间太长,由于存储不当导致有些轻微的**。

    北方的人们,他们敢于吃口味惊人的鲨鱼肝,捕捞的鱼获发臭也敢照吃不顾。可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如今吃的缴获的鱼干,很多沾染了肉毒素,计量固然是很小却也闹得跑肚窜稀的人越来越多。奥列金如何知道自己的大军怎就遭到这等祸事?他气得十分无语。

    当太阳重新出现,湿漉漉的大地开始快速恢复干燥。他不得不就地做一场祭祀,从俘虏中随机挑选一个人,以血献祭大神奥丁以求结束疾病。

    他觉得血祭有了结果,未来的日子军中闹肚子者越来越少了。

    此事给南方的瑞典军带来不小的麻烦,它实在打乱了奥列金的战争节奏。然进攻南方银堡抢夺传说中“银山”的作战必须继续,他仍是兵多将广,虽说遇到一点微小的阻力,不过都是些注定取得的伟大胜利中的可以快速跨越的障碍罢了。

    至少降雨对于湖泊区的梅拉伦等部族影响极少,当地的麦子并未倒伏,且这场雨浸润了大地,雨后天晴的世界更加暖和,它意外的是对梅拉伦湖泊区粮食生产的助力!这份有意义的主力,令亲自坐船去湖区招兵买马的古尔德大为欣喜!

    降雨给罗斯部族备战所带来的负面影响很快消散,生产迅速恢复正规。

    时间已经是儒略历七月的第五天,过去的七天时间,虽有降雨的影响,罗斯堡还是生产了一批可观的器械。

    有二百支品质一般的矛头被做出来,配套的约莫三米长的木杆也切割完毕,长矛就剩下最后的粘合、捆扎工作。

    五户铁匠也完成了十五副“鱼鳞甲”的制作,当一名身材壮硕的男人披上甲后,留里克只感觉此人就像是远古的甲胄鱼。它真是毫无鱼鳞的美感,明显就是大量的大号甲片挂在锁子甲上,壮汉蹦起来,甲片也跟着叮叮咣咣的响。

    倒是甲片裹上了很薄的银子,它整体有一点发白,也让披甲的战士表现出极为吸引眼球的姿态。

    壮汉的躯干得到了坚固的保护,恰恰也是壮汉有能力背负起这样沉重的甲。所谓甲的制作者,铁匠们商量一番,他们又以额外敲弯折的甲片增加了护肩与护裆的设计。

    那么有了如此坚固的“银鳞胸甲”,狂战士还需要盾牌防御吗?留里克觉得,眼前的壮汉只需要两把斧头,就能杀入敌阵制造巨大混乱。

    罗斯堡内能提供大量的战争物资,亟待出征的大部分战士也都集结于此。

    留里克似乎只需要监督着各类物资的生产、维护、校验,便是监督着战士们的战前操练。

    不过他还需等待古尔德的归来。

第435章 新生力军与布匹

    就在祭祀结束后,留里克便亲自给古尔德本人下达全新且详细的任务,他勒令其本人亲自组织货船去梅拉伦湖。此行古尔德做的仍是一场交易,交易的对象变成了招募佣兵,以及购买大量的麻布。

    梅拉伦部族不是有着大量年轻人吗?他们不是渴望在战争中立下战功而发财吗?他们不是因为各种原因无权加入奥列金统帅的远征军吗?

    古尔德怀揣刻满文字的松木板,此乃一份命令的备忘录。他要按照留里克吩咐,至少招募五百个不怕死的梅拉伦男人,当然其征召的对象针对整个瑞典王国的各个部族。

    罗斯人只计划给这些人很少的佣兵报酬,对于一众空有一身不是很强力气的男人,有银币赚、征战之际罗斯公爵提供吃得就已经很不错了,给罗斯人打仗实则是征讨讨厌的哥特兰人,这样佣兵行为变成了一种伟大的事。

    留里克到底也是亲自渗透进了梅拉伦集市,他有着充分的见闻,加之自己的佣兵中大大量梅拉伦成分。

    他和古尔德都摸清了梅拉伦年轻人的这种想法,尤其是那些十四五岁的少年,他们渴望证明自己是个男人,渴望一战摆脱贫困。

    他对古尔德执行的“广泛招募佣兵”有着较强的信心,这样在未来的战争中,罗斯军就有了一支必要时可以牺牲且丝毫不必为损失所担忧的佣兵队。、

    那么,购买大量的布匹是为了什么?

    无他,留里克考虑到了在战场上敌我辨认的问题,所有罗斯军战士,无论他是怎样的来源,大家都处在一个阵营,为了避免误伤就必须尽量保持衣装一统。

    给大军的每个战士发放相同款式的衣服太荒谬了,至少当前的生产水平根本不能快速完成。留里克只能折中一番,在战士的衣服上做出一些标示物。

    最为关键的,留里克需要用新买了的布匹,拼凑缝合成一面面象征着罗斯的旗帜,也就是缝在阿芙洛拉号风帆上的那面巨大的、祖传的“交叉船桨”之旗。

    “也许这一战,我该将此旗帜定义为真正的罗斯王公之王旗。不!还不仅仅如此,旗帜和号角,是我在瞬息万变的战场看清我的战士并准确把新指令传递下去的最好办法。”

    虽然一些想法有些荒谬,留里克倒是想给一些战士的后背挂上一面小旗,做着类似百夫长的工作,已让普通的战士能紧跟着插旗者准确行动。

    留里克就等着古尔德载着大量生力军和成捆的麻布归来,哦,最好还能再带一批当地的土特产、皮革制品,以扩充罗斯军势。

    在南方,平静的梅拉伦湖起了波澜。

    古尔德差人打着商人的名号,在梅拉伦集市与居民区招兵买马。

    招兵的对象很宽泛,从十五岁的少年再到四十岁的“老家伙”都能报名参与。

    只不过根据佣兵的传统,给商人卖命,就必须与现在的生活切割。

    庞大的梅拉伦湖地区不乏穷困潦倒着,家庭中的次子、三子照例不能继承家业,他们要自己去开创一番事业。这所谓的“开创事业”谈何容易?他们的命运不是给人做小厮,就是给权势着充当打手。

    一批非常年轻、上年纪的男人跟着古尔德的差役离开家乡,他们离开之际赤手空拳,实质上的和梅拉伦部族做了切割。

    年轻人的父母只知道自己的儿子找到了一个给商人做佣兵的活计,至于未来如何,他们已经没有念想。

    更有甚者完全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这样的男孩单纯是想搞到些钱,他们只想着尽力活下去,等赚到了足够的钱,搞一艘渔船再搞一个女人,日子就这样过下去。给人当佣兵固然会面临危险,如果死了,那就死了吧,生活至少比现在好过一些。

    大量的人员聚集到古尔德岛,只有登上了岛他们才明白事情变得非常奇怪。

    大家哪里是给商人做佣兵,且一介商人如何疯狂到要豢养五百名佣兵?

    古尔德给了办事的手下人一些赏赐,亦是吩咐下人们看管好这群干瘦的崽子和老迈的家伙们,避免他们有任何逃跑的打算,又赏给他们一些仅供果腹的鱼肉。

    数百人就在古尔德岛的木堡里如同蹲了监牢,直到这个时候古尔德也无意和他们透露实质性的消息,或者说这些注定要给罗斯人打仗的人们,他就是怕这群人获悉事实后大规模逃跑亦或是闹出乱子。

    如果他们是真的强力,早就第一时间被奥列金带走充军了。

    他们明显是弱者,古尔德如何瞧得上他们?这群人的存在价值,或许只是在未来的战斗中,以减少罗斯人的人员损失。

    降雨之后梅拉伦地区的生产继续,那些妇女们抓紧时间生产布匹,又在雨后搜罗菘蓝等含有花青素的草已给麻布染色,不过她们还没有发掘出这些蓝草根茎的药用价值(就是欧洲版本的板蓝根),全当做染料之原料。这些都是金主的任务,古尔德散布了收集布匹的消息,亦能给予一个喜人的价码,本地的女人尽数卯足了劲儿。

    时间到了七月十日,一支庞大的货运船队从古尔德岛。

    每一艘货船硬是挤进百人,他们穿着简易的服装,头顶又盖在一张麻布,乍一看去船只分明是撞了大量的货物。

    一群梅拉伦男人就是货物,他们多少已经知道自己要前往北方的罗斯,就是这个阵势,仿佛大家不是去给罗斯人当佣兵,而是去做奴隶。

    确有对悲惨未来异常恐惧者,这种人被打了一顿了,剩下的人尽数老实。

    有八艘货船装了足足六百人,倘若时间再宽裕些,古尔德就能弄到更多的人手,所运之人也能更多。

    船队从古尔德岛出发,此前商人就打着罗斯人的旗号做着正常的夏季贸易,他们的确购买了多种分量不菲的货物,要将其运回北方着实需要一直庞大船队。

    梅拉伦人忙着做生意,他们没有几人关注一些族人的离开。

    就像他们也不关心逃难而来的难民,他们对于乞讨者避而远之默认为盗贼,对于穷困潦倒者也无心救济。

    也许奥列金还坐镇故乡,会对罗斯人的挖墙脚行为勃然大怒,然这个家伙的心思已经全然被更加南方的那座“银堡”所吸引。

    有三条货船,其中装载的全是染色完毕的粗制麻布,由于用了明矾固色,它们已经颇为奈洗,已是难以褪色。

    麻布恐怕只有三种颜色,素白、天蓝与土黄。固然还可以用碳粉、朱砂粉为之提供新的色彩,只是那样的麻布服装实在罕见。

    当船队离开了梅拉伦湖进入大海,这支有着十五艘货船的船队,享受着温润的南风开启一场为期两天、中途不停歇的航行。

    就在七月十二日,经过了短暂的黑夜后,一支庞大船队出现在罗斯堡附近积极海上作业的渔民眼里。

    此乃古尔德家族的船只,瞧瞧大头的那艘船,船帆上海缝着卢恩字母“guld”的字样。

    不久船队抵达罗斯码头,船内的数百人终于重见天日。

    可以说这是一段时间以来留里克遇到的最大喜讯,他带着一众佣兵兴致勃勃冲向码头。

    同样的,闻听一支来自梅拉伦部族的、要为罗斯人打仗的生力军抵港,奥托亦是带着一众上年纪的老伙计,笑呵呵的去看这群被留里克所雇佣的战士是否强悍。至少在奥托的念想了,他挺佩服梅拉伦战士在南方作战时表现出勇敢。

    他们抱有很大的期望,然而站在码头,此地真是酸臭味扑鼻!

    再瞧瞧从船上陆续下来的人,他们都是男人,就是身体素质怎么看都像是饿了一段时间的乞丐。

    他们衣衫褴褛,浑身散发着臭味,甚至比被绳捆索绑的奴隶衣着打扮还要糟糕。

    “就这?”奥托的眼皮不住的颤抖,他的大手盖在留里克的脑袋上:“这就是你花钱请来的佣兵?简直是一群牲口。”

    “可恶,一定是出了一些状况。”

    那些下船的人陆续离开栈桥,接着大规模的坐在地上,亦是有人就地干呕。

    留里克气势汹汹走近一脸难堪的古尔德,猛然拔出剑指着坐了一地的人们。

    “这是怎么回事?我让你征召勇士,弱一些也没关系,谁让你招募这些人了?!”

    自觉理亏的古尔德努力辩解:“是啊,我把他们带进我的岛,情况可没有这么糟糕啊。”

    “他们是在太臭了!”

    “哦,那是因为我一直在航海,这些人的屎尿也一直在船上解决。我会立刻差人打扫船只,至于这些人……”

    “也罢。”留里克实在不想说什么,即刻命令手下耶夫洛,差遣一批佣兵将新来的家伙们挨个踢打令之站起来。

    不久,被长时间航海折磨的浑身难受的人们纷纷起来,由于饥饿的低血糖,下意识的晃动身子,仿佛根本站不好。

    留里克勒令耶夫洛蹲下,他就骑在脖子上目测了一番新来者的人数,心里有了数,这便俯视古尔德:“看起来真的有五百人?你至少要给我弄来这么多人。”

    “是六百人,如果时间再充裕一些……”

    “已经够了!”留里克拍拍耶夫洛的脑袋,他被放了下来,即刻命令:“你带着兄弟们把这些家伙全部带走,给每个人赏一条熏鱼干。他们吃完了东西,全部给我驱赶到海面,让海水他们一身无垢洗掉。至于他们的一身破衣服,全部烧掉。”

    金主的要求大抵没问题,耶夫洛多嘴一问:“他们的衣服虽然很臭,洗洗还能穿。真的烧掉,他们穿什么。”

    留里克摇摇头:“烧掉!就是逼迫他们和过去告别。今晚我只会给他们发放一点遮羞的破布,他们就在那些空置的木屋里过夜,等到明日我给他们新衣。”

    耶夫洛自知自己需要再言,这便带着聚集而来的五十多名老佣兵,驱赶这群臭烘烘的人离开。

    “现在他们都走了,很快他们会改头换面。”稍稍回复心情的留里克问及古尔德,“我要的大量布匹呢?”

    “他们都到了,你瞧,那些正在搬运的麻布口袋,里面都是布。”

    “给我搬来一包瞧瞧。记得,我要蓝布!”

    塞满蓝色麻布的土黄色布口袋,它有蓝布条束口,故而很好辨认。

    看到那束口的布条,围观而来的人们无不为之一振。是啊,无论男人女人大家天然的都有队华丽的渴望,他们希望得到五花八门的颜色,此刻的蓝色弥足珍贵,它也的确昂贵。

    布条被拉开,古尔德笑嘻嘻地亲自拿出一团柔软的蓝色纺织物,他又奋力将之摊开,展现给众人的正是一张很大的天蓝色的蓝布。

    见得它,在场的人们欢愉地笑出声。

    留里克触摸着它柔润的之感,又把鼻子凑过去,嗅到了一点奇怪的青草气息,这气味和蓝色苔藓染得的蓝布在气味上就有所差别,颜色也更为舒服。

    “它的价格呢?”

    古尔德立即指明:“长宽都是一个stika的蓝布,价格三个银币。”

    “确实有些贵呢?你,买到了多少?”

    “有二十包蓝布,每一包里面有五张布。你瞧这一张,它的长宽都是四个stika。”

    留里克点点头,stika和meter的长度他一直觉得极度接近,索性就默认两者一致。故而一个口袋里塞了约莫80平米的蓝布,二十包就是1600平米!

    心算得到这样的结果,留里克也是大吃一惊。当然为了这些蓝色麻布,他不得不支付近五千银币的货款。

    古尔德察觉到留里克那眉头有些褶皱,即刻笑着解释:“哈哈,我的朋友们,你们知道吗?这一次我可是把针对整个梅拉伦部族,也差人就近去耶尔马伦部族,将他们今年生产的布匹买了个干干净净。是我要求他们大规模染布,现在弄得湖区的菘蓝搞不好都被他们挖没了。我们明年要是购买,就只能买到苔藓染的布匹,哦,那种蓝布我不喜欢。”

    “嗯?难道二十包蓝布,就是梅拉伦人的最大产能?”

    “大概是这样。除非你有更大的需求。”古尔德耸耸肩道。

    想到去年,留里克混入梅拉伦集市确实看到有人在卖布,只是所卖布匹并不多,或许真是如此,没有订单,当地人也不会主动生产。布匹这种东西,他们满足自家的需求后怕是没有更大动力制作更多,有额外的时间用于照顾麦田和湖中捕鱼岂不是更好?!毕竟梅拉伦部族的普通人,他们更需要填饱肚子。

    “除了蓝布,你搞到多少白布?”留里克继续问。

    “有一百二十包,也是一包里面塞了五张。”

    “啊?这么多吗?所有的布匹加在一起,就是今年梅拉伦人的全部产能?”

    古尔德仰起头想了想:“并不是。今年还有一部分亚麻没有收获,倒是制作染料的菘蓝、苔藓用的太多了。如果大人还有需求,今年我们卖粮食之际,还能弄回来大量的亚麻杆。”

    “今年普通白布和土黄布价格如何?”

    “白布一个银币,土黄布半个,比起以往价格有所提高。为了这些布,我花费了一万个银币。”

    搁在以前万枚银币堪称巨款,时代既以变革,留里克已经不觉得破费。因为钱币终归是要消费掉的,真的埋在地里长时间不用,那是守财奴行为。

    留里克姑且一算,目前有一万一千平米的成品布抵达罗斯堡。

    看了一会儿大戏的奥托,他自己心算一番一样得到了这个惊人的数字。

    他走近留里克:“我的儿子,你买来这么多的布,真是部族前所未有的事,你……要卖布给族人?”

    “算是吧。”留里克长叹一声,又昂起头掷地有声道:“我们是罗斯人,和其他人不同。我们的军队,每一个战士必须以为罗斯而战骄傲。我想突击为军队制作统一的衣服,至少也要有统一的、非常明显的标示物”

    奥托立刻明白了儿子的意图,“嗯?就像是梅拉伦人的那些黑衣战士?一大群人穿着完全一样?”

    “对!只是他们的黑色着装,我们必须不同。就像是我们会盟之际穿着的那样,大家都穿着白色的缝着蓝色条纹的袍子。还是类似的款式,这一次至少我们的战士要有这样的打扮。”

    那些袍子的原料就是白布和蓝布,奥托捋着自己的胡须,他沉静一会儿当即哈哈大笑:“好啊!这下混战发生,我军至少不会误伤人。”

    “仅仅如此吗?”留里克不由问道。

    “还有呢?”

    “他们会感觉光荣。我们罗斯人是光荣的,所以全体衣着华丽,而我们的敌人穿着五花八门。敌人会害怕,只因为我们装束统一。他们开始畏惧,那么我们已经夺得一半的胜利。”

    “哦,既然这样。”奥托扭过身,回望着族人们的一众房子:“是时候让全体女人们做裁缝了!他们必须为自己家的男人缝制合适的衣服。”

第436章 旗队

    每一年罗斯人都会从南方进口大量的亚麻杆,采割的麻杆没有什么附加值,罗斯人买入它们后便自行加工。

    将原始的亚麻杆弄散并疏麻处理,得到大量土黄色、棕色的粗糙细线。

    这些一团乱麻的细线本身就可以进行纺织,只是它们也太过于粗糙,除了编织成斗篷、船帆和麻袋,似乎也没有多少新用处。

    罗斯的女人们传承着古老的手艺,她们与法兰克人的手艺也并无本质的差别,两者的生产力也是相当。

    土黄色的粗制亚麻线被放入陶瓮煮沸,再放入一点山里挖到的天然芒硝。她们并不知道这样做的原理,但这样煮沸一段时间的麻线,不但变成了牛奶一般的颜色,尤其编织的布匹极为细腻。

    实质正是天然、易获得的漂白剂与开水的共同作用,亚麻线里贮藏的天然色素和胶质都被祛除了,这才获得舒适体感。

    它并非麻烦的科技,但需要加工者复出很多劳力。

    古尔德进口了实质三种亚麻布。土黄色的布匹是最粗糙也最廉价的,它数量实质不多。数量最多的是白布,它产量大每年的销量亦很大。

    唯有染成天蓝色的麻布,它们才是弥足珍贵。

    白布固然是容易变脏,罗斯人平日倒也不是很讲究,现在族人们已经广泛使用肥皂,把自家的麻布洗涤干净已经不是麻烦事。

    去年买入的亚麻杆,罗斯的妇女们已经在无聊的冬季,用短暂的白天时间尽力织布。

    罗斯部族本来有些缺布,不过部族几十年来始终是南方盟友们的最大皮革供货商,族人们从来不缺皮革。近年来与南方的贸易越来越频繁,规模也变得空前巨大,曾经比较稀缺的麻布,如今已经再普通不过。

    据说是公爵大人斥巨资买了一大批成品麻布,用处居然是给出征的战士们制作统一的衣服?

    就在古尔德船队抵达后不久,整个部族的妇女们,包括留里克手下的那数百名女孩,她们齐聚在海滩接受着留里克的调令。

    很快,每一张白布被撕扯成三半,即三张长约莫4米,宽约莫1.3米的布。

    这样的布匹可为一名强壮的战士制作一件白色的袍子,甚至还能有不少富余的布,这就需要妇女们发挥想象,去制作一些别的纺织品。

    所有的布匹里,有多达九十包是纯粹的白布,理论上会有一千三百余袍子制作完毕。

    另有三十包粗制的土黄色麻布,它们一样是要制作袍子的,且这些新袍子必须快速制作,然后供给那些来自梅拉伦的新佣兵。就是考虑到用料的节约问题,三十包粗麻布刚好可制作六百套粗袍子。

    唯有在给自己主力的装备供应方面留里克愿意下大本钱,只有他们士气高涨,胜利才会真的属于罗斯。

    一场轰轰烈烈的制衣行动开始了!这是女人们的战争!

    女人们实质上极大程度肩负起罗斯军队的后勤,她们本就花费时间伐木、煮盐,现在更是利用夏日极长的白天,以很高的耐力做工。

    虽说在留里克看来,部族的女人们坐在一起,有说有笑的以刀子裁剪布匹,用骨针、粗制铁针,极少数人用极为珍贵的钢针(原产地实为唐帝国)来缝制制式统一的袍子。

    她们明显还可以更加的用工,可惜她们这辈子也不可能成为留里克概念里的流水线工人。

    因为她们缺乏关键的纪律教育,亦是给予现在的生活状况下,她们的确缺乏拼命工作的动力。

    扪心自问留里克也不怪罪她们磨蹭,她们再磨蹭,那也比梅拉伦人有效率,同样作为敌人的哥特兰人也不会有如此速度备战。

    每个领了麻布的女人必须在两天时间内完成袍子的制作,她们为了挣到一笔钱,亦是为了自己出征的丈夫、儿子能够风风光光,果然认真的完成了这份工作。

    在七月十五日,全部的款式惊人相似的白布长衫纷纷上交,留里克也开始组织新一批人手,对这些白衫进行二次加工。

    一名公认的罗斯壮汉穿戴锁子甲,接着又把没有袖子的白布上杉套在身上。

    留里克要的正是这一的穿戴效果,随着牛皮带束住壮汉的腰,一名看起来整洁又不失勇武的战士应运而生,比起他以往的模样,围观者皆赞誉这新模样。

    仅仅是这样远远不够!

    透过这名壮汉,留里克确定了长衫的所谓两侧和腰部的确切位置。

    精加工,便是长衫的前胸和后背,都有两条男人三根手指宽的蓝色布条,以交叉的模式缝合其上。

    此乃罗斯人专属的“船桨式纹章”,亦是实质上的罗斯的象征。

    有二十包的蓝色麻布,留里克从一开始就没有计划将之全部作为服装,它们必须是给各种布匹做搭配。

    说起来罗斯人自古以来选定的“交叉船桨”纹章图式简单,蓝布的储备足够多,它不但能给所有的精锐战士缝上罗斯的印痕,亦是能让罗斯的船只都能飘着罗斯的标志。

    唯有那些粗麻布做的衣服,将之赏赐给新晋投靠拿命换未来的佣兵们,有新衣服穿就不错了,他们有自知之明,知晓无权挑三拣四。

    故而来自梅拉伦部族的六百人,他们次日清一色换上新衣,以及一条简单的麻绳做的腰带,另有一双简易的皮鞋。

    他们很快知晓了自己的真实工作——加入罗斯军队,向哥特兰岛大举进攻。

    一些年轻人为之亢奋,一些老者对前路深感迷茫。

    年轻人就是希望在战斗中表现自我,再趁机捞到战利品。年老者更多的去考虑可能的死亡,以及不能为了梅拉伦人而战的悲哀。

    他们倒是立刻接受了现状,见得传说中的整个罗斯部族,所有族人包括年幼的孩子都在为了战争做准备。

    终究罗斯人也是新生的瑞典王国的一份子,恐怕接下来的战争也是被国王奥列金授意的。

    他们自我安慰,自己终于还是介入到这场伟大的战争,只是介入的方式非常奇特。

    六百名梅拉伦生力军,他们一开始的羸弱很大程度是碍于舟车劳动之折磨。他们换了新衣吃了足矣填饱肚子的鱼肉,就开始接受金主,也就是罗斯公爵的调令,去帮着罗斯人伐木了。

    他们也纷纷知晓了自己未来战斗中的武器装备,说起来也的确简陋,便是罗斯人发放的伐木手斧,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短矛罢了。关键的盾牌?罗斯人自己不发放,好在有些梅拉伦人随身携带了自己的盾,乃至小斧头。剩下的人借着伐木的功夫制作自己的圆盾。

    罗斯的精锐部队近段日子一直在做着传统阵战的操练。

    善于射箭的战士们,包括一种孩子们,留里克要求他们重点练习“万箭齐发”与交替射击的箭阵。

    总数凑到了一百五十人的科文人,可以说他们就是战争后活下来的老兵。他们活下来固然都有些运气因素,不可否认的是,他们毕竟活了下来,这就代表了实力呀。他们是一支精锐战士,曾经饱受十字弓打击的他们,现在也开始有权触碰罗斯人的钢臂十字弓。

    当然,科文人也是全部长弓的使用者,他们实质成了射击部队的核心。

    五花八门的人都在训练,留里克甚至逼迫古尔德交出他当下所有的佣兵、家丁小厮、豢养水手的使用权。这是一场全面的战争,固然古尔德家族的很多人员是非战斗人员,如今公国兴衰再次一战,他们自然加入了罗斯,就必须履行义务。

    水手们和古尔德的佣兵进行非常特殊的训练,即将扭力弹弓搬上岸,将之搭在双轮手推车上,对准木把子射击。

    扭力弹弓亦是趁机进行了重要的修缮,考虑到之前的战损,弹弓的扭力麻绳已经出现了大量细小的断裂,它固然还能用就是以后掉磅速度会越来越快。全部的弹弓都掉磅了,这也是在和哥特兰巡逻船遭遇之际近距离也难以将之击沉的原因之一。

    所有扭力弹弓被快速修缮,每一侧的麻绳从十二股提升到了十四股,其扭力也得到了一点提升,这在训练中得到了极为积极的反馈。

    战士们穿着一样的衣服,排着整齐的队伍出现在战地,那军威一定吓得敌人不寒而栗。

    仅仅如此当然是不够的!

    菲斯克的母亲布罗玛奉命监督着女人们的工作,她一直受着留里克的恩情,而今更要再立新功。

    留里克特意找到了她,勒令其组织人手缝制一些旗帜。

    缝制旗帜?缝制罗斯人的船桨旗?就像是首领旗舰最初的那张大帆上印染的那副图案?

    一面宽度近一米,长度近一米半的白布,布罗玛裁剪蓝色布条,亲自将之缝纫在布上。

    如果仅仅如此一切都还非常正常,直到留里克要求以蓝布条,在旗帜下方故意六百的区域,缝上卢恩字母标注的诺斯语。

    有五面旗帜需要文字标注,分别是:

    krigare et(勇士一),krigare tva(勇士二),hiutare(射手),slavre(斯拉夫人),mellaren(梅拉伦)。

    罗斯的军队已经变成了当下人们公认的庞然大物,要指挥这样的军队,就必须给他们分组。

    当下的人们实在不能奢望他们有很高的纪律性,好的纪律需要足够的时间训练,留里克自诩当然有本事让整个罗斯的军队做到基本的令行禁止,但那需要时间,恰恰自己缺的就是时间。

    留里克早已计划、也确实在三年前就开始这样尝试。即一条长船的三十人做一组,选出一个“船长”统帅。而后四条船的一百二十人就能完成一个空心步兵方阵,亦有能力做出复杂的队形,如此就选出一个“百夫长”,这样的编织大概也有了百人队的意味。

    那么当兵力达到了五百人,是时候设立“旗队”了。

    旗队,正是中世纪西欧到东欧广泛存在的封建军队的大型编织,它的定位就仿佛厚实庞大战争中,例如上千万人鏖战的巨型战争中一个步兵师的定位。

    步兵旗队和步兵营,两者在兵力方面有着相似度,实质一支旗队的兵力往往达到了八百人或是一千人。类似的编制倒是一支被罗马尼亚人和德国人用到了千年后的二战。

    留里克为了这场战争,计划设立五支旗队,每一支旗队的兵力在五百人到七百人之间。

    在他的计划里,未来的罗斯军队,尤其是陆军也当有这样的基础编制。

    他不由的幻想,所谓天子六师,一个师就相当于一万大军。放在东方世界,一万大军算不上很多,然而在当下的西方世界,那是真的庞然大物。

    真的组织起一直行伍整齐的万人大军,这是太考验指挥官的组织力,在这个军令传递模式糟糕的时代,留里克暂时也缺乏这方面的经验与底气。

    “三个步兵旗队搭配一个射手旗队,如果可以再安排一直正式的后勤旗队,再加上一些辅助人员,就构成了一个接近三千人的军团?那么三个军团构成一个师,这样也好。天子有六师,我也得有。”

    做梦要有一个限度,留里克自知当下他是到处凑人头,才能拼凑出一支兵力接近三千人的“大军”。

    其中恐怕只有一千名罗斯部族本土的战士,才是合格的中坚力量,也就是两支“勇士旗队”,至于其他旗队,他们主要用来打辅助与运辎重。

    很快,五面旗队的旗帜缝制完毕,它们皆被挂在特制的旗杆上。

    旗杆好似船只的桅杆,与旗杆交错的横桁竖着悬挂旗帜,就仿佛一面小帆。旗杆的顶部有一狰狞的龙首木雕,就像是罗马军团旗的鹰徽一样,这面龙首的旗帜,即为旗队的象征,也必须代表着整个旗队的荣誉。

    倘若在战争中旗帜落下,那就代表着整个旗队战士们的耻辱!亦会导致最高指挥者无法看清手下战士的动向,对于战争的进程堪称灾难。

    旗帜在完成之后便发放给了罗斯堡的军队,一支支战斗的旗队诞生,留里克也钦定了旗队队长。

    勇士第一旗队,队长阿里克,那五百名精锐战士目前在墓碑岛驻扎。

    勇士第二旗队,兵力六百人,队长哈罗左森,此决战之际,这位老家伙必须肩负重任。

    射手旗队,兵力七百人,射箭高手弗莱泽担任队长,负责统领着年少孩子的射手(男女多达三百人),一百五十名科文射手,一百五十名上年龄罗斯人构成的钢臂十字弓手,以及计划上操纵十座扭力弹弓的水手、佣兵等一百人。

    梅拉伦佣兵旗队,兵力六百人,一个名叫赫立格尔的有些年纪的那人做旗队长,只因他年轻之际当过一段时间的“首领私兵”。得到了统一的新衣服,有了看似可靠的武器,这段时间亦是衣食无忧,再见得罗斯人的动真格的,那么对于远征哥特兰岛,他们现在已经不是抵触,已经有了为了的希望。比如说结束了战争,就直接留下来做罗斯人。自己所参与的战争,则是入伙的投名状之举。

    斯拉夫旗队,兵力目前有五百,注定的大舅子梅德维特为旗队仗。留里克估计等到集结完毕,兵力会攀升到七百人,甚至更多。因为已经派人前往诺夫哥罗德继续征兵,当地的部落固然是平日里互相不对付,到底矛盾的核心还是在于当地的庄园主们,普通人的生活普遍贫穷,如果打仗是摆脱贫穷的方法,留里克觉得他真的能招募来大量为自己卖命的人。

    这样算下来,罗斯军队已经达到了三千一百人,最终的兵力还能再多一点。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9242/ 第一时间欣赏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作者:重生的杨桃所写的《留里克的崛起》为转载作品,留里克的崛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留里克的崛起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留里克的崛起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留里克的崛起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留里克的崛起介绍:
魂穿斯堪的纳维亚,成为留里克从部族的少年到部族的首领,再成为诺夫哥罗德的王公,一步步在东欧的森林草原与万千河道中,驱散蒙昧建立文明。留里克的崛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留里克的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