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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全文阅读

作者:重生的杨桃     留里克的崛起txt下载     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67章 无路可逃

    这不,当夜里维斯比的人们就看到了山丘之东的火红,这种恐怖的异象让战后的人们精神错乱。

    哈拉尔预想的事情如期发生。

    一些觊觎大商人财富的家伙们,他们是一群男人,具体说是一群纯粹的海盗。他们并不想为保卫维斯比牺牲,只想找寻机会在这个贸易据点盗取财物。盗贼可谓最古老的职业,现在的他们变成了武装匪徒!

    他们开始袭扰失去佣兵的富商,一些抢掠成功了,他们冲破了商人家的木墙,杀死无以保护商人的子嗣、玷污女眷,又到处寻找金银大肆破坏。他们平日里就嫉妒大商人的财富,现在正是宣泄报复的好时机。受其鼓动,一些难民也加入了抢掠。

    恐惧之下的平民变成了暴民,那五户逃回来的大商人,也包括哈拉尔,现在他们会保家护院战斗!就像罗斯人那样,他们不得不使用极为残酷的招数对付任何的袭击者。因为那些盗匪就是白天的那些少年战士和女战士,昔日的友军变成仇敌,倘若他们成功了,就是商人们的灭族。

    一座海拔区区一百米的土丘隔绝了两个世界,东边的战场,数以千计的死尸宁静躺着,部分夜间活动的渡鸦啄食死尸,罗斯军则在焚烧己方战死者。西边的维斯比,当地人正在内战,他们本也没剩下多少人,现在又在自相残杀。

    为了守护自己的家,亚丝拉琪带领她的女兵侍卫,站在木墙的高处以矛拒敌,以弓箭驱散。虽然只有十六岁,谁能说她不是女战士?她的英姿飒爽颇有女武神的风采,难道这样的仙女真要变成求和的献礼?为谁求得罗斯人的饶恕?维斯比的这群暴怒的人?

    她的父亲哈拉尔极为纠结。

    面对这样的窘境,哈拉尔对维斯比已经失望透顶,他甚至希望罗斯人杀过了将这群家伙砍杀成鱼糜。

    至于自己的家族,献出亚丝拉琪,自己在跪下来将战争的罪责全部推给死了的哈肯,最后自己宣布效忠罗斯首领,再拿出一笔钱财,家族便不至于覆灭。

    维斯比的混乱持续了一整夜,正所谓溃败之兵与匪徒没有多大区别。他们在战场上失败,自知在劫难逃,分明就是在死前做着最后的癫狂,维斯比如同一座炼狱。

    当清晨的阳光洒向大地与海洋,海面上继续安静地漂着罗斯人的船队,其排列得像是锁链,一座座船载扭力弹弓持续待命。

    阳光照在维斯比杂乱的巷道,照着横七竖八的死尸,以及一群半死不活的家伙。

    焦香在巷道弥漫,那是失去主人的绵羊被烧开的美好滋味。

    那些当了“首领”的盗匪,他们得不到麦子与鱼获,而肥羊唾手可得。圆滚滚的绵羊本该割羊毛,现在急于填饱肚子的盗匪,他们自知现在根本无力去管羊皮、羊毛的价值,吃肉果腹才是硬道理。

    他们当然不想给维斯比陪葬,奈何逃离这座被盯上的城市谈何容易?

    他们要填饱肚子再静观其变,瞅准时机以逃之夭夭。

    维斯比固有的自然形成的秩序彻底崩解,现在真就是谁的拳头大,便能在罗斯军席卷整个海港之前,充当极为短暂的老大。那些时常隐藏在阴沟里的盗贼,一度成为维斯比的王者,不过面对仍具备很强战斗力的几个大商人,他们依旧无力。

    这不,大清早之际许多奋战一夜的商人,带着一些钱箱撤离到了海滩,他们推下长船开始强行撤离了。他们行色匆匆,一路上有持兵刃的个别盗匪盯着他们,却也仅仅是关注。

    任何有意逃离的人都未加以阻拦,他们需要这群勇敢的商人去探探路。

    这可真是找死的举动,因为罗斯人的船只正守株待兔呢!

    逃亡的商人最好成功,这样盗匪就能带着抢到了金银,划着长船撤出这个可怕的岛,哪怕最后逃亡成功率不高,也该奋力去尝试,至少也比坐以待毙要好。

    除却赫罗雷夫家族的哈拉尔勒令家人们就坚守自己的庭院外,最后的四个大商人及其少数的眷属,累计带了五十多箱银币,开始奋力划桨依旧闯破罗斯船队的封锁。

    危急时刻,什么储备的货物都见鬼去吧!逃亡的商人已经无所谓那些库存的铜币。

    铜币才有几个价值?五十余箱钱币里全都是货真价实的金银,其中还夹杂着一批波罗的海特产宝石——琥珀。

    他们实则携带了非常贵重的财物,也是他们昨夜与盗匪打攻防战所誓死保卫的东山再起的原始资本。

    商人们都在幻想,在突破罗斯人封锁后尽快逃到南方海域,在伯恩霍尔姆停靠买些物资、奴隶,接着直奔海泽比开辟新视野。

    清晨的阳光有一点暗淡,海面还有一层薄雾。

    昨夜岛屿上的红光照亮天宇,古尔德用脚趾头想便知那边出了大事。所谓大事,就是决战!

    古尔德虽没有任何能力与岸上的罗斯大军联络,他完全按照决战前的规划办事,便是在得到明确命令前坚持封锁住维斯比港湾,务必击沉所有逃跑的船。

    过去的一宿古尔德睡得很浅,甲板上的老弱以及武装的女人,他们多数保持着警惕,手里的木头十字弓一直戒备着。现在的罗斯部族也只能以最羸弱的人员充填船上的兵力,轮到他们作战的机会再度来临。

    眼望着不断逼近的聚成一团的船队,古尔德的睡眼惺忪顿时被紧张感冲淡。

    “真是勇敢啊!你们以为一起行动,就能突破?难道你们觉得商船就不能有很好的武装?”

    代表“战斗”的旗帜被迅速拉到阿芙洛拉号的桅杆之顶,各船见此旗帜,年老、年少,男人女人,船上的人们投入作战。

    与强者做生意,聪明的商人必须讲究契约。与弱者做生意,倚强凌弱再合适不过。

    古尔德把战斗想象成一种商业行为,对手看似来势汹汹,实则羸弱不堪。仁慈?不!必须将他们全部变成鱼的饲料。

    显然,没有那个傻子会去冲击小岛一样的阿芙洛拉号。

    在逃亡的商人看来,阿芙洛拉号的确太大了。她如此之大,想必航速不快吧。他们想当然的感觉封锁港口的罗斯船只不过是些货船,货船算什么?都是些低航速的货色,运载金银币的长船可以快速穿越将敌人甩在后面。也有人想起来上一波试图逃亡者的失败,可惜新的逃亡者选择性的忽略掉,他们这可是赌命,离开港口之际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现实无情的击垮他们的侥幸心理!

    逃亡船队试图一离开港湾就乘着西北方向南方狂奔,未曾想罗斯人的大船不可思议地踏浪狂奔而来,那船艏掀起的水花简直都能掀翻一般的渔船。

    阿芙洛拉号扬满了帆,她铜皮加固的船艏撞角如同一支青铜战斧,以海上女王般的威压无情地撞断第一艘长船,不少船上之人直接被撞碎了颅骨、碾碎脊椎当场死亡。

    接着是第二艘和第三艘,累计三艘长船当场化作两截快速沉没。

    哦不!长船并未真的沉没。

    断裂的长船残骸杵在海床上,毕竟是出了维斯比小海湾仍要再前进两公里,才能进入深水区。

    年轻时的古尔德偶然来过一次维斯比,那一次邂逅本着商人的经商习惯,他尤为考察了一些这里的水文状况,所谓商船意外触礁损失实在惨烈,他就怕这个。

    发生海战之地的海域水深仅约三米,空载的阿芙洛拉号现在的吃水深度也才一米出头,那些逃亡的长船吃水就更浅。

    落水的逃亡者自发地抱住浮木、船只残骸。他们呛了很多淡咸的海水,正欲稳定一下情绪弄清形势。

    他们无权休息,只因恐怖的箭矢接踵而至。

    已经不需要古尔德发号施令,船上的罗斯人便大肆射箭。

    木头十字弓可有什么操作技巧?弓臂磅数低,老者也能踏张快速上弦。安装箭矢,木托抵着肩膀、贴着脸颊,射手看着卡簧上的照门与最前端凸出来的准星,三点一线瞄准射击即刻。

    十字弓让罗斯人中的老弱顷刻间变成致命的猎手,那些一脸老年斑胡子拉碴的家伙,看得中箭的敌人拼命吐血,立即回想起年少时的英勇。是手里的家伙,是留里克发明的新武器,让老战士再次伟大。

    正所谓小孩发射的箭矢与大人射箭同样致命。

    不仅仅是箭,阿芙洛拉号的扭力弹弓所发射的铸铁弹丸,也在以极强的穿透力,给未被袭击的敌船以击穿船底的打击。

    仅是阿芙洛拉一艘大船,就迎头堵住了后续敌船的逃亡之路。

    接下来的战斗完全呈现为一边倒,阿芙洛拉号的英雄举动,吸引其他的货船纷至沓来,开启撞击破敌的盛宴。

    各船全都拥有极为坚硬的球鼻艏,哪怕没有铜皮加固,风干橡木的坚硬本质,是任何的船只都难以抵挡的,当然也包括她们自身。

    混战中阿芙洛拉号横冲直撞,她根本不怕敌人,最怕自己的两侧船肋被杀红眼的友军意外碰撞。倘若真是碰了,可不得是一个大窟窿,甚至进水倾覆也不是不可能。

    好在今日的阿芙洛拉号真是幸运极了,船艏的那位木雕偶像真是女武神附体,给予整艘船巨大的战斗力。

    射箭完全是锦上添花,作战的核心仍旧是各船的球鼻艏。

    如同一大群水虎鱼袭击一只无助的鸭子,聚成一团的逃亡商人们在哀嚎中失去了一切的船只,他们本身落水,厚实的衣服吸了水带着人使劲向下沉。哪怕是紧急脱了衣服漂在水面,又会遭遇飞射来的箭矢,甚至是船上人戳过来的长矛。

    非常奇妙的事,古尔德与这群商人年纪也相仿,很久之前年轻的古尔德探访维斯比,与一些本地的商人有过一面之缘。他实质和这些落水商人曾有遭遇,可惜他不记得了,哪怕他想了起来,都不能成为饶其性命的理由。因为古尔德从不亏欠他们,现在家族全员移民成了罗斯人,就必须按照罗斯公爵的要求履行任务。

    有商人张着双臂大声呼救:“不要杀我!我带了很多钱,可以买我的命!”

    钱?!很多的钱?!

    听到这个词,杀心浓厚的古尔德瞬间又变回了那个贪财的象海豹。

    本该精准射击的扭力弹弓暂停发射,古尔德还急忙命令甲板上的各色战士暂且收手。

    他趴在侧舷舔着一脸猪头肉的脑袋傲慢地嘲讽:“你的命很高贵吗?你不过是一头肥海豹,很快就会被杀死。”

    “我有钱!很多的钱!只要能饶了我,让我上船吧!”

    “你真的有钱吗?你的钱呢?”

    “就在这水里,被你们撞沉的长船里!那是十个箱子的银币,还有金子、珠宝。我用这些财物换我的命。”

    古尔德竭力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又询问了一下,为财富震惊。

    “啊!我击沉的居然是一支运金银的船队?!”古尔德心中觉得自己做了鲁莽的战斗决议,可惜放眼望去,海面上全都是战功赫赫的罗斯船只,低矮的长船也是有的,不过它们横七竖八杵在海床,就好似被水淹没的森林。

    十箱银币,岂不是一千磅银子了?!倘若哥特兰岛的人们也按照广袤世界做生意的传统,即一个裹着皮革的木箱只塞入一百磅银币,那么阿芙洛拉号附近的海床上就躺着巨款!

    “怎么样?这笔钱可以……”

    “不行。”古尔德横下一条心,又缓缓伸出圆滚滚的各手指都戴着宝石戒指的右手,在场的战士都知晓此乃准备射击的信号。

    “为什么?!”落水商人大惊失色,然而死亡突然降临。

    罗斯人赏赐给这位昨夜逃离了桥村决战现场的大商人一记干净利落的死亡。

    扭力弹弓的毁船铸铁弹,直接砸碎了商人的脑袋,在神经信号做出反馈之前,其人就已经死了。某种意义,此人的死亡没有遭遇任何痛苦折磨。

    可许多落水者的境遇就是悲剧,他们身上的箭矢制造的伤口一时间还不能致命,伤者拼命挣扎,最后纷纷在水中窒息死亡。

    一场一边倒的毫无悬念的海战,在薄雾消散之际就结束了。

    上午的阳光冲淡了清晨的寒冷,维斯比的海湾里只剩下罗斯船队的一面面巨大三角风帆,还有桅杆之顶飘扬的蓝白色调的“船桨旗”。

    岸上观战的人们全都震撼得不是所措,哈拉尔派出的探子连滚带爬地跑回来,向自己的主人报告那些大商人的毁灭。

    哈拉尔当场昏阙,他实在想不到罗斯人是这样的恐怖,他们的海战也是毫不留情。

    当他衰老的脑袋枕在女儿亚丝拉琪的膝盖上缓缓苏醒,看到女儿那仙女般的面孔,猛然嘟囔一句:“看来,我该和罗斯人讲和了。亚丝拉琪。”

    “父亲……你还好吧。”

    “你……也许你价格罗斯人的首领,是我们家族唯一的活路。”

    听得,年轻的女战士愣住了。聪慧的亚丝拉琪已经完全明白父亲的意图,她本心当然的拒绝的,不过按照规矩,联姻是一种带来和平结束纷争的手段。父亲、母亲、兄长和弟弟,以及已经为数不多的仆人,大家朝夕相处地生活,岂能为维斯比陪葬?何况现在的维斯比繁荣不再,它距离废墟仅有一步之遥。

    亚丝拉琪眼睛在颤抖,她什么都不说,接着把脸撇在一边默默落泪。

    至此哈拉尔已经知道女儿默认了自己的决议。而他自己也该以家族的名义,争取从罗斯人那里付出代价,买来仅属于赫罗雷夫家族的和平。至于其他的维斯比居民?算了吧!这群匪徒只是恰巧当下待在维斯比而已,嗜血的罗斯军队必会像是踩死蚂蚁一样杀得他们成为一坨坨肉糜。

    “扶我起来吧!女儿!”

    接着,哈拉尔缓缓站起,他的双手拍打在亚丝拉琪稚嫩又坚稳的肩膀,虽然非常的窝囊与耻辱,为了家族他只能牺牲女儿。他过意不去,接着侧脸凝视泪目的妻子:“把她妆点成最美的仙女,很快,我要亲自去和罗斯人谈谈。但愿他们看在仙女的份子上赏赐我们家族和平。”

第468章 赫罗雷夫家族的哈拉尔父女的乞降

    罗斯人的船只仍旧漂在维斯比港口的近海,大船如同海里冒出的怪物,扼守港口以恐怖之威压迫使城内的人们彻底断绝了海上逃亡的念想。

    海面上漂浮着一批死尸,另一些已陪葬他们的船只。

    难道这些勇敢逃亡的家伙全都是商人?每一艘被击沉的船里都押运着金钱和珠宝?

    时间已是八月下旬,波罗的海的水温已经过于凉爽。一个漂在水上的人,在大海咸卤将人腌制到脱水死亡之前,低温首先会要了人的命。

    古尔德命令自己的老水手们:“似乎所有的敌船全在运送财宝,你跳进水里摸索,发现了宝贝有赏。”

    赏金到底是什么?水手们其实并不愿意这么做,奈何金主逼得紧,就只好相信古尔德这头象海豹日后可以多给些钱。

    一众水手把风帆收起来,接着抛下矛头。

    他们仅着一件遮羞布,手里抓着一根缆绳便纷纷一个猛子扎入海里。

    他们凭着平日里练就的健壮体魄抵抗海水的寒冷,他们在浑浊的近海的海水里摸索。很多人迅速触及到了满是细腻海沙的海底,继而摸到了船只残骸。

    一些柔软的东西也被发觉,虽是闭着眼睛摸索,水手也知这是溺死的敌人。

    不一会儿,便有人发觉了沉重的箱子。水下的人笃定自己的判断,只因那箱子有着明显的锁头!其皮质的方形外形极为明显不说,它还非常沉重。

    有水手上浮,在猛然换气后对着船上的古尔德大声呼唤,紧接着打捞工作迅速开始。

    缆绳绷直了,船上的人们合力办事,像是要拖拽一条钓到的大鳕鱼上甲板一般。

    仅在阿芙洛拉上就有两个小组在办事,而海中的水手一直在表示仍有一些箱子亟待打捞。

    第一个箱子出了水,古尔德仅凭瞬间的直觉,就判断这里面全都是钱。

    “牛皮裹着一个木箱?这里面少说也得一百磅的钱!但愿都是银币,即便是铜币也好。”

    古尔德眼神瞥了一下长子斯诺列瓦:“把锁砸了。”

    斯诺列瓦笑嘻嘻,他手起斧落,接着掀开盖子正见到满登登的银币!

    围观的人们,他们几乎都是罗斯堡的老弱与妇女,他们这辈子几乎都与贫穷为伍,今日首次见到如此多的银币,一个个惊骇地坐在地上大呼哥特兰人的富庶。

    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

    更多的箱子陆续出水,多达八个箱子摆在阿芙洛拉号的甲板上。盖子尽数被打开,湿漉漉的钱币、珠宝大白于天下。

    斯诺列瓦在狂喜中上蹿下跳,古尔德亦是非常高兴,好在他的脑袋还没有被巨款冲击得变成弱智。

    斯诺列瓦跳着舞就窜到父亲面前,还拉着他的两个兄弟,嚷嚷:“这是我们的战利品呀!哎,我听说打仗是发财的捷径,他们说得果然是真的。我们发财了。”

    古尔德绷着嘴摇摇头:“这些都是留里克的财富。”

    “嗯?”斯诺列瓦楞了一下:“父亲,你说什么?这些……”

    “都是留里克的,是罗斯公爵的。”

    “可是,它们是我们的战利品。”

    “是罗斯的战利品,孩子你在想些什么?”一只睿智的大手狠狠拍在斯诺列瓦的肩头,“你是我的第一继承者,你要聪明起来。这些钱看似很多,但是你只要忠诚于罗斯公爵,这些钱又算什么?”

    斯诺列瓦一瞬间不理解,他不知道最大的财富实则是掌控权势。古尔德这大半辈子纵横整片海域,就悟出了攀附强权以使得自己安全的积累财富的理念。

    然而古尔德还是低估了维斯比居民的财富。

    各船全在打捞,大家的收获各有不同。

    跳入水里的水手陆续上船,裹着毯子啃食鱼干,看着钱箱嘿嘿傻笑。古尔德第一时间下令给予水手一点钱财所谓临时性的奖励。他还说了一番好话:“你们帮罗斯公爵捞到大量战利品,日后公爵会给与你们大量的赏赐。更多的钱、更多的女人,你们都会得到器重。”

    一共有五十三个箱子被打捞,里面尽是金银和珠宝,仅仅的银币粗略的估计就超过了五千磅!非常值钱的金币也有约莫一百磅的程度。而价值连城的琥珀原石,一定可以堆满整个皮箱。

    留里克有些失算了,他错误低估了维斯比人的财富。

    维斯比这一定居点从最初的北日耳曼人从欧洲大陆北上扩张的殖民渔村,变成现在的海域中部地区的贸易集市,时间可是超过了233年。当地人与北方斯韦阿兰贸易,与南方的丹麦,甚至是波美拉尼亚人贸易,来自旧罗马世界的大量金银流入哥特兰岛,加之岛民酷爱埋银的习惯,聚敛很多财富再正常不过。

    一个老牌家族埋藏一千磅银子是正常的,正如现在纠结万分的大商人哈拉尔的哈罗雷夫家族,他们掌控的银子可是多达一千五百磅。奈何,二百名招募的丹麦佣兵,以及一些尽心尽力的家奴,一朝之间便灰飞烟灭。

    现在就是把上年纪的烤麦饼的厨娘也武装起来,整个家族仅能维系起一支区区八十人的力量。甚至是负责保护亚丝拉琪的二十名女战士,她们本该更多起到仪仗的作用,现在都变得极为重要。

    海上的罗斯船只发了大财,古尔德自知立下巨大的功勋,他无意有任何的贪墨,恰恰是将其尽数奉上,留里克那孩子必会给予家族更大的赏赐。甚至,古尔德透过这一战已经开始幻想更大的可能性。

    难道庞大强盛的法兰克人从一开始就是庞然大物吗?他们也必然有一个渺小的存在,那些簇拥早期国王的人们,他们的家族后裔纷纷成了封疆大吏。

    罗斯人正在复刻法兰克人的成功,那么在这条成功之路上,公爵最欠缺的就是大量的钱财。

    维斯比保有的财富可是达到了一万磅白银的规模!欧洲中世纪闹过的银荒问题,一定的程度便是被维京时代的海盗、商人以保险起见,将贸易、掠夺所得的银子埋起来。这便是千年之后瑞典考古者挖掘墓葬,时常一个银窖能挖出十万枚银币的原因。而十万枚银币,几乎就有标准的一千罗马磅。

    哈拉尔放弃了任何的逃跑计划,而维斯比港口里一众观望的人,他们彻底死了心。

    有的人开始到处寻找食物,甚至是强行切割死尸,带着奇奇怪怪的食物向岛屿的南方冒险撤离。

    他们拖拉着疲惫的步子进入岛中的松树林,有的试图走向南方的港口找寻逃离的机会,有的则是直奔南方土丘的奥丁神庙。

    至少那些在维斯比崇拜弗雷的祭司们全都跑了,因为奥丁明显站在罗斯人那一边。战争之神奥丁要给予维斯比毁灭,罗斯人从多个方向袭来,祭司们前往奥丁祭坛,希冀神的怒气不要再蔓延了。

    然而这场战争与神无关!

    哈拉尔非常的现实,这不,就在全新的一天,他穿上战士的衣装,带着打扮得极为漂亮得、头戴银冠的女儿亚丝拉琪,以及少量的护卫,前往土丘找寻罗斯人的营地。他当然还带了一点见面礼,即一百磅的银币,以此向罗斯人表达自己与那些主战的家伙不一样,是有着和平愿景的。

    这一队二十人出发了,事到如今哈拉尔发觉仅仅一天的功夫,那些打家劫舍的匪徒消失得无影无踪。

    复杂的街巷里仍旧躺着一些灰白的尸体,非常荒谬的是,他看到了一些绵羊逃离了圈舍,居然在悠闲啃草。

    再看看昔日热热闹闹的维斯比吧!整个世界安静得令人恐惧。

    亚丝拉琪,她俊俏的面容满是拘谨,她飘逸的长发配以一身同样飘逸的素袍、加上衣服头饰点缀的银子、宝石,整个人正如她的名字,真像是阿斯加德的仙女。

    她是哈拉尔的掌上明珠,固然是每个女人到了十二岁,其父母就该考虑将她许配人家。哈拉尔遵从女儿的意思,可不想把仙女许配给同行商人。

    那么,把她许配给征服者就合适了?

    父女二人一路无语,当他们登上土丘之顶时,便立刻被奉命驻守警戒的罗斯战士俘虏。

    他么并未遭遇到任何的刁难,只因军事统帅有言,维斯比方面新败,必然丧失几乎全部的战斗力,在恐惧发酵只有极大可能有使者来探营讲和,甚至是宣布投降。

    果然,哈拉尔直接表态:“我要见到你们的首领,我要向他投降。”他还特别给了警戒的十多名战士每人十枚银币,这下战士们开怀大笑中非常乐意带路。

    当然,也有战士一眼看中了投降者里的那漂亮的女子。

    便有人带着淫笑试图揉捏亚丝拉琪的脸,当即被女孩还以一个巴掌。

    这下,欢笑的人们绷起精神。

    “为什么?作为的女人岂不是很好?!”被打的战士故作愤怒,他捂着脸实则心里想得可是被漂亮的女孩打一巴掌有点美滋滋,“只要做了我的女人,就能保障你这个哥特兰人的安全。”

    哈拉尔急忙毕恭毕敬地解释:“这是维斯比最美的女人,我要把她献给罗斯的首领。”

    事情居然是这样,那被打的战士直接退后三步,态度彻底扭转:“哈哈?居然是这样?那随我来吧。”

    在场的罗斯战士很清楚,跟公爵抢女人,那不是找死吗?至于这个漂亮的女人,难道是侍奉奥托?不!兄弟们可是知道,老首领奥托是出了名的为爱情忠贞,亦有风言风语,所谓奥托实则是以男人的雄风为献祭,才为罗斯部族讨得了奇迹般的留里克。并没有那个傻瓜有胆子去嘲讽奥托。

    但这个女人哪怕一言不发也是撩拨男人的魂儿,难道她会成为留里克的女人?

    军事统帅、被奥丁祝福之人、罗斯人的奇迹、凶狠又仁慈的留里克,他的女人已经太多了!已经没有多少部族的男人会羡慕他们未来的至高无上的首领留里克的女人缘,毕竟被这么多的女子侍奉,也就是这位被奥丁祝福的神人吃得消……

    不久,哈拉尔再度站在了战场山,面对满地战死者灰白的尸骸,亚丝拉琪睁大湛蓝的双眼,不由地捂起了嘴。

    前日上午的激战她就站在这里,再度身临此地回想一番,耳边仿佛还能听到战士的厮杀,她甚至产生的幻觉,看到了缥缈的人影还在械斗。

    “父亲,我看到了……”她猛然抓住父亲的胳膊,“我看到灵魂在战斗,这里……很恐怖。”

    “是吗?现在保持谨慎,期待罗斯人的首领仁慈吧。可恨,我甚至不知道罗斯人的首领到底是谁?只要不是那个怪物般的阿里克就好。”

    罗斯军的营地,庞大的军队仍在为他们的战死者做着后事。

    大军毕竟在遥远之地作战,战死者的尸体只好一把火烧掉,在经过大祭司的祭祀后于烈火中殡天。一些篝火经过超过了一整天的燃烧终于熄灭下来,炙热余烬中仍有大量完整的灰黑色骸骨。

    英雄的灵魂已经去了瓦尔哈拉,战士们开始挖掘土坑,将最后的骸骨埋入大地。

    这就是所谓的尘归尘土归土,营地里到处身上满是炭迹、或坐或躺的疲倦战士,另一些人在挖坑,还有些人在洗衣。

    到底是营地毗邻那条溪流,人们不缺淡水,更有非常充足的水洗干净衣服上的血污。

    经过烈火的烘烤,大部分罗斯战士的蓝白色的长袍恢复整洁,就是其上不可避免的出现大大小小的破口急需优秀的裁缝缝合。

    人们都在等待留里克的进军维斯比的命令,固然敌人在劫难逃,兄弟们就在营地里待着可有胜利者的模样。难道兄弟们要等待抽穗的麦子全部枯黄可以收割为止?确实,麦收集结再过几天就到了。

    留里克实则先行一步吃上了燕麦,麦粒并没有完全成熟,这样的麦粥营养必然差一些,可他已经受够了啃咸鱼干。

    也许今天又是没什么大事的一天?

    直到有人看到放哨的兄弟带着一群人回来了。

    这一次哈拉尔以投降者的姿态终于进入了罗斯人的营地,他看到了一座由浅沟壑、土墙和木桩构成的堡垒,这是前日的战斗大军无法攻破的。

    土墙之上快速聚集起大量的战士,他们仍旧穿着白色的袍子,胸口有着罗斯人的经典的标识。

    闻听对方的投降使者终于来了,奥托本意带着一众兄弟就在旷野上接见这群家伙,对于失败者本来也不需要什么礼遇嘛。

    留里克执拗地要求要在公爵大帐中接待使者,只因罗斯人不是海盗,罗斯是一个正规的公国!她该有多正规?至少也需要一些理解,从而和粗鄙之人做区分。

    偌大的麻布搭建的帐篷里,地面铺满了皮革。

    一身甲胄的奥托盘腿而坐,花纹钢剑就插在他身边的土地。

    留里克和阿里克分别坐在左右。当然,留里克的身边还坐着露米娅,作为大祭司的她现在都戴着鹿角盔。

    其余之人,如哈罗左森、梅察斯塔、里古斯、赫立格尔、梅德维特、耶夫洛也都持械坐着。

    另有一些矮个子小战士,泰拉维斯、卡洛塔、菲斯克、卡努夫。

    也包括负责修缮兵器、重武器的,全程都没有加入激战的铁匠卡威。

    罗斯大军中的精英人员尽数聚集于此,而账外,一批铁人如铁塔般矗立。

    还没有进入大帐,哈拉尔就被罗斯军的军势吓得颤抖,他看到土墙上站着大量持弓的人,以及一批持矛的战士。大帐前的铁人分明浑身都是银子,就是这群家伙,他真是太清楚不过!这群人打崩了维斯比人的最后王牌丹麦佣兵大军。

    哈拉尔战战兢兢,亚丝拉琪亦是心惊胆寒。

    突然间,父女赫然看到大帐之前木杆上杵着的人头。

    “居然是哈肯!你!你居然成了这样……”哈拉尔嘟囔着嘴巴,双腿在打哆嗦。

    很快,妇女二人的随从都被扣留,任何的防身武器都被卸下。

    哈拉尔拉着女儿的手,大着胆子推开账目,接下来,接受账内的一众人雄鹰般地眼神凝视。

    奥托一声怒喝:“跪下!失败者!我是罗斯公爵,臣服在我的脚下!”

    分明是被这充满威力的吼声吓到,哈拉尔与亚丝拉琪忙于发抖,看起来是无动于衷。

    也是这犹豫之际,阿里克自然的微微探起身子,只因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女孩的美色。当然,在场的男人们也都自然而然的瞄准亚丝拉琪的娇嫩而不乏英武之姿态。

    可是,奥托只觉得这是敌人的傲慢。

    “跪下!难道你们听不懂诺斯语了?来人,砍了他们的膝盖!”

    终于清醒过来的哈拉尔急忙拉着女人普通跪地,连带着他们拎着箱子的随从。

    亚丝拉琪缓缓抬起头,她就像是一位冰霜每人,沉静着姣好的面容一言不发湛蓝的眼神平静地看着罗斯公爵奥托。想不到这位竟是罗斯人的首领吗,居然如此之苍老?!

    她死了心,此身终将成为罗斯人的玩物,当这个老首领死了,自己也会为之陪葬。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反抗可悲的命运,她什么也没说话,在于奥托对视了一瞬间就轻轻转过眼神,鼻子一酸,接着便是一行热泪。

    注意到这一幕,奥托已经完全明白,看来维斯比的新首领已经沦落到献上美女乞和的地步。

    可是,这又算的了什么?难道罗斯大军会为一个一个漂亮的女人,赏赐给维斯比一个和平?呸!战争的目的,就是让哥特兰势力荡然无存。

第469章 阿里克的新女人

    哈拉尔轻轻摘下自己的帽子,壮着胆子表明自己的来意:“我……是来乞求和平的。”

    奥托点点头,对方派人来当然是这个目的,根本不足为奇。关在在于,对手乞和想要提什么条件。

    他先是询问:“你是使者吗?你是什么人,说话可有分量?”

    “我……我是赫罗雷夫家族的哈拉尔。我……只是一个商人。”

    “商人?”奥托便指着帐篷帘子,故意说:“门口杵着一颗头颅,那是你们的王。哥特兰王已经死了,你们新的王呢?让那个家伙过来,这样我还能考虑一下你们的投降。”

    哈拉尔略微有些慌神,同样的心里也是窃喜。掌管祭坛的那些祭司希望哈拉尔担任新的大王再与罗斯人讲和,危机之刻担任大王没有任何好处,唯一的作用就是变成牺牲品。

    哈拉尔再度强调:“我只是一个商人。”

    “商人?不见得吧!”奥托拧拧脖子,他已经有些不耐烦。同时坐在左右的人们,包括留里克在内,大家都觉得事情过于蹊跷。

    “你说出实情吧!”留里克突然发了话,“我可以约束战士。说出实情,没有人会加害你们。”

    哈拉尔的眼神轻轻撇过去。一个年轻的漂亮男孩?此人说话极有分量?

    正当哈拉尔由于之际,奥托又是一声怒斥:“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是维斯比,你们的新王到底什么态度?”

    “是!我们……”哈拉尔自知毫无保留情报的必要,必经现在的维斯比已经和废墟没什么区别。“我的确是一个商人,包括被你们杀死的大王哈拉尔,本身也是商人。”

    “你们的新王呢?”

    “已经没有新王!我们只有十多户大商人,有的在战场上被你们所杀,有的昨日强行划船离开,又被你们的船队全部击沉杀死。维斯比的人们为了抢夺财物自相残杀,街道里到处都是尸体,就像……我路过的战场那样。”

    居然还有这种事?!

    留里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闻,倘若是真的,那么敌人竟在高压恐怖之下自相残杀了?

    “难道?维斯比现在成了一座空城?你们甚至没有再选出一个王。”留里克探着脑袋问。

    “一切都已经完了!”说着,哈拉尔指着南方:“一些人去了那里,他们一定会饿死渴死在树林中。祭司们也逃走了,他们要去奥丁神庙避难。整个维斯比只有极少数的人在坚持,他们都是些老人和幼儿。”

    留里克已经听出个七七八八:“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维斯比最后有权势者?”

    “大概……是这样。”

    “哦?你就是新的王?”

    “不!我不是王,从没有这样想,我只是一个商人。”哈拉尔急忙否认,仿佛自称是王就是弥天大罪。

    奥托震怒了,他质问:“一个商人?你来做什么?你来乞和?为谁乞和?”

    “是我的家族。”

    “是吗?我还以为你要给其他人乞和,想不到你关心的只有你自己?”

    听这话,似乎罗斯的老首领很不满意自己的说辞?然事已至此,哈拉尔已无意再改变想法。

    “我何必关心其他人?我是一个商人又不是战士,我有很多的钱,我将它们拱手相让,只想买来一个和平。”

    说罢,哈拉尔立刻勒令随从将那个箱子推到面前,他亲自打开箱子展露满登登的银币。

    “这是一百磅银币。”

    奥托眯起眼睛:“你难道觉得,仅仅这点钱就能买到你的和平?我们罗斯军队杀死了你们数千人,我们的损失微乎其微,现在仍有三千人的大军。我军可以轻易占有维斯比,所有的财富都是我的。”

    哈拉尔灵机一动,急忙谄媚:“这仅仅是一个见面礼,仅仅代表我投降的诚意。我的家族将对你们很有用。你们进入维斯比,一定不知道商人们把钱藏到了那里,这些我基本都知道。你们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拿到整个维斯比的财富。还有,伟大的罗斯首领,请您看看这位女子。”

    事情终于到了最关键的一步。

    “这是我的女儿亚丝拉琪,她的美貌就像是阿斯加德下凡的仙女。我把她进献给你,做你的女人。”

    奥托猛地一怔,眼神飘忽不定看看左右。不错,大家的眼睛都在盯着那美人的面容与身形。

    “做我的女人?哈哈,我已经太老了。”奥托又是摆手也是摇头,完全是拒绝的模样。

    哈拉尔有些慌神:“那么,献给你的儿子,我也是愿意的。我的女儿一直渴望嫁给真正的战士,她已经十六岁了,在过去的四年里我推掉了所有商人的提亲,只为等待一位真的战士。罗斯人,就是真正的战士!”

    如此奉承的话让在场的罗斯军精英们心里美滋滋,大家多数也深知,这话术的背后只是此人渴望的安全保障。

    奥托被哄得心情大悦,他示意儿子留里克:“孩子,这个女人做你的妻子……”

    像是后背被一根钢针扎了一下,留里克脑袋嗡了一下又急忙站起来:“不行!这太荒谬了,她明显比我年长太多。”

    “哦?仅仅是这个原因?你也没有到十二岁,奥丁也不希望你违反规矩立刻结婚。”奥托又带着高傲看着哈拉尔颤动的眼神:“忘了介绍了,这是我的独子留里克,正是我军的统帅。莫看他只是一个孩子,前日的大决战正是他指挥,将你们哥特兰军快速击败。”

    亚丝拉琪早已死心,她现在是嫁给谁都行,只要能通过这场婚姻换取家族的和平。想不到罗斯首领父子居然接连拒绝,这不仅是她始料未及,现在的她更要接受哥特兰军队竟是被一个漂亮的男孩击败。

    其实留里克也憋着一股劲,完全是获悉了这女子的名字,他听了几乎要哈哈大笑。

    aslaug的确是哥特兰人,难道她不该是丹麦人拉格纳的妻子?这个女人因被法兰克史官有过寥寥记录,才被确定是真实存在的女人。

    留里克姑且相信传言中的美女亚丝拉琪,就是眼前的这位女子。还别说!公平的说目前年仅十六岁的她有着大人的身材,也有着近乎孩童的稚嫩五官。她眉头深邃,下巴是比较少见的锥形,这说明她过去的日子里所吃的必多是松软之物,的确是养尊处优的仙女。

    听了哈拉尔的一席汇报,从内心里奥托已经无意对这家人动粗。

    “亚丝拉琪!你叫亚丝拉琪?现在抬起头看着我。”奥托命令道。

    少女缓缓抬起头,使劲吸了一下鼻子,努力摆出平静的面容。

    “你渴望嫁给一位勇士?回答我!”

    “是!我唯一的条件,是通过我的婚姻,罗斯人赏赐我的家族安全。”

    “不错,一个讲情义的女人。”奥托一直注意到大侄子阿里克见到美女那探着的脑袋,现在已经拿定了主意:“既然如此,我就把你许给我的侄子阿里克。他是一位真正的勇士,死在他受伤的哥特兰战士超过三百人!他被奥丁眷顾,虽然受过伤也从未得过疾患。他还去过南方的未知之地与遥远的东方。怎么样?这样的勇士才能做你的丈夫。”

    奥托本以为亚丝拉琪会大为欢喜,他实在想不到,听到阿里克名字之际,对于少女完全是晴天霹雳。

    甚至是哈拉尔的嘴巴也在打哆嗦,想不到“屠夫阿里克”居然就坐在自己不远处。

    “怎么样?你在发呆什么?害怕什么?”奥托呵斥一声,又立刻勒令早就跃跃欲试、现在已经狂喜的阿里克:“去!现在带走你的女人。”

    “好勒!”阿里克应声而起。

    固然是家里还有个带娃的佩拉维娜,她的正妻不假,但传统也规定了,优秀的男人可以迎娶多个妻子、豢养一大堆女奴。

    已经掌控了大量钱财、战争里立下大功的阿里克,他渴望对哥特兰仇敌进行最彻底的征服。那么将这位哥特兰最美的女人占为己有,岂不是很好?

    他一把拽住亚丝拉琪的胳膊肘,不料少女竟在较劲儿,还别说这较劲的力气可比佩拉维娜强多了。

    凭借着战士的直觉,阿里克敢判断这个女子绝非看起来的柔弱!她绝对是一个女战士,只因她右手两根手指的特殊性被阿里克发觉了。

    科文人和芬人弓手,拉弓都佩戴鹿骨做的扳指,并以扳指钩弦。

    罗斯持弓猎手和别的部族弓手,几乎都是食指与中指钩弦。

    亚丝拉琪的这两根手指意外的粗壮一些。

    “你给我起来吧!”阿里克一个使劲,将她整齐拉拽起身。

    奥托有点不悦:“亚丝拉琪,哥特兰的女人,难道我的阿里克配不上你?这里没有你讨价还价的资格!给我老实点!我警告你,我无所谓你是否是阿斯加德的仙女,但奥丁的确站在我们罗斯人的立场。你可以拒绝,很快你和你的父亲,连带你的家族的所有人,你们的脑袋全部杵在木头上。”

    哈拉尔也急了眼,固然他非常不喜欢“屠夫阿里克”的残暴,不过这番零距离的大量,所谓的“屠夫”看起来也挺英武,至少比那些满脸横肉的商人好很多。

    “亚丝拉琪,不要拒绝!他就是你的男人,为了我们的家族,你必须……”

    一瞬间,她遵从父亲的叮嘱放弃了的抵抗,勾着头任由阿里克将自己带走。紧接着,亚丝拉琪竟坐在了阿里克的身边,成为众多罗斯军队精英力量的一份子。

    虽然出现了状况,奥托自觉很好的办完了事,态度又变得和善起来:“我们罗斯人是讲道理。你献出一半的家财,再献出你的女儿,我就许可你的投降也会保障你家族的安全。以后别做哥特兰人,就做我们罗斯人。你的家族以后为我的家族服务,为我的留里克服务。”

    这就是安全声明吗?看起来是的。

    对于维斯比,哈拉尔已经没有任何的留恋。罗斯人已经成为了一个强权,再看看罗斯首领的气魄,哈拉尔可不觉得此人乃至整个罗斯部族,会是臣服于梅拉伦人。

    当然,作为商人家族赚钱才是最重要的,虽然女儿被送给了声名狼藉的阿里克,换来家族的安全与未来的希望,女儿的牺牲是值得的。就是对于她,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实在内疚。

    哈拉尔和亚丝拉琪,父女二人都是听信了那些糟糕的传闻,事实也的确是如此,阿里克就是一位复仇心上了头,连敌人养的家禽都要砍一刀的奇人。但这从不意味着他会对自己的女人下狠手。

    他是一位冷血莽夫不假,那只是对于敌人。现在他掌控了据说是哥特兰岛最美丽的女人,他只想快点做完结婚的仪式,最好就在今晚落实。

    哈拉尔带来的是振奋人心的情报,留里克决定相信这个男人,即维斯比已经成了一座糜烂的空城。

    军事统帅留里克当即做出决定,大军停止任何的修整,在中午吃过饭后全军奔向维斯比,晚餐就在城里吃。

    看似松散的罗斯大军开始集结,他们快速掩埋战死兄弟最后的骸骨,罢了抓紧时间啃掉鱼肉干。

    广大的战士一想到维斯比城里还有大量的牛羊、金银,甚至的库存的麦子,肚子就开始不受控地咕咕叫。

    罗斯大军开始整队,虽说两支勇士旗队减员不少,排成矩阵的队伍仍是英武的。

    各旗队排好阵列,旗手扛着旗队的旗帜,开始踏着整齐的步伐前进。

    尤其是斯拉夫旗队,八百只长矛如同行进的树林,他们整齐的步伐给予哈拉尔与随从巨大的震撼。

    大量的驮物驯鹿又拉着装满货物的小车,还有些人在推拉着装载某种重型器械的双轮手推车。

    哈拉尔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他看到了一群女孩和男孩,这群极为年幼的战士也排着非常整齐的队伍,他们或是带着弓,或是一种平行于木头的弓,紧紧跟随前面的队伍。

    看来罗斯人也是出动了他们部族的一切力量,就是罗斯首领居然被孩子也训练出了战士,为了这场决战,罗斯人怕是准备了好多年月吧!

    而这还仅仅是罗斯人的力量,哈拉尔看着这一切眼睛都直了。

    看吧,就是这样一支行伍整齐的大军踏过满是灰白死尸的战场,他们几乎没有损失的样子,而战场上躺着多达九百名丹麦佣兵。

    “罗斯人如此强悍,倘若丹麦人的大军来增援了,最后失败的还是丹麦人吧!”哈拉尔已经不敢想下去,而是勾着头忙于赶路,他急于离开这片可怖的战场。

    至于家族的未来,就全看罗斯人的发落了。

第470章 罗斯征服者在维斯比

    罗斯军开始前往维斯比,为了保险起见,哈罗左森带着勇士第二旗队先行轻装突进。一切正如投降的哈拉尔所言,维斯比就剩下一些老弱留存,还有一些漫步的绵羊,地上也躺着一堆死尸。

    那些女人、孩子见到闯入的军队无不钻入自己家中。

    “兄弟们,全部抓活的,这些都是我们罗斯人的奴隶。他们不反抗就前往别动手。”哈罗左森无意滥杀无辜,毕竟敌人已经彻底停止了抵抗,固然是对哥特兰人有着仇恨,现在随着敌人战斗人员化作一地的死尸,仇恨已经荡然无存。

    哥特兰岛的敌对势力已经不复存在,留下的人口被罗吸收掉,最终增强的可是罗斯的实力,哈罗左森可是位务实的老家伙,这不,他很快纵兵抓到了二百多人。

    这里面多是一些女人、老妪,还有一群哇哇大哭的极为年幼的小孩。老妪也许带回去只能做点裁缝的工作,年轻的女人当然被兄弟们瓜分后做妻子,没有男人会嫌自己的女人多。至于一群孩子,也将被继续抚养,哈罗左森太知道留里克大人的谋略,这群嗷嗷大哭的崽子,十多年后终成罗斯人的战士。

    最后的行军之路,阿里克无意对自己的新女人动粗,他满嘴好话,都是在对亚丝拉琪强调罗斯人的强大、自己的强悍,还有勾勒出一幅美好的生活。

    然而亚丝拉琪走了一路真是一句话都不说,就仿佛她是一个哑巴似的。

    其实呢?女孩的心已经发生了动摇。她有些不太相信过去的传言,或许有些是真实的,还有一些纯粹是男人们为了反抗罗斯人,故意对罗斯军队的作为做夸大。

    她凭自己的眼睛看到的,罗斯军队的构成分明极为复杂,行伍之整齐、衣着之统一也根本不像是吃人的怪物,而是那些祭司讲述的传说故事,罗斯军队就像是阿斯加德的军队那般井然有序。看吧!放眼望去,罗斯军队正井然有序地通过土丘的缝隙,前方就是维斯比。

    事到如今,亚丝拉琪扪心自问,罗斯人对自己的家族好像没有更多的迫害。她所恐惧的完全是“屠夫阿里克”对自己动粗,也许这个男人并没有那么野蛮?

    她坚持保持着戒备静观其变。

    另一方面,在维斯比搜捕到了多达四百人的哈罗左森,他也找到了哈拉尔家族的宅邸。双方差点因误会打起来,在问询的名号后,哈罗左森选择带着兄弟绕行。

    他们一众人带着旗队的旗帜,火速赶到了维斯比的海岸码头。

    一众身着蓝白色调的男人在敲打着盾牌嘴里不停呐喊?

    继续警戒的古尔德所率船队,人们看到了那摇旗呐喊的分明是自家的军队,尤其是一面旗帜不停地晃荡。

    须臾,一条缴获的船只直奔阿芙洛拉号。

    古尔德保持着警惕,勒令阿芙洛拉号上的战士们做好战斗准备,谨防敌人可能的偷袭。结果那小船还要一段距离,古尔德以及船上的许多人就认清了非常熟悉的面孔,纷纷放下了十字弓撤掉了箭。

    小船停靠在阿芙洛拉号身边,大船上的古尔德探着脑袋:“这不是哈罗左森大人吗?吓得我还以为是敌人。”

    “哈哈!我的大商人,你该不会以为敌人能击败我军?”

    “那怎么可能?你瞧,我们牢牢把控海湾,没有放跑任何的敌人。怎么样?大军已经进城了?”

    “是的!公爵托我给你带个话,现在船队全部靠港,今晚全军在维斯比驻扎。战争已经结束了,我们几乎杀光了多有敌人!我们赢了!”

    听到“杀光”这一词组,古尔德心头一紧,维斯比少说也得有一万人定居,仅仅三天的功夫,真就被三千罗斯军队、包括自己消灭了个干干净净?倘若此乃事实,那么他的三观就得重铸。

    “好吧!我们现在出发!哎,兄弟们在海上飘荡得浑身难受,我们上岸!”

    罗斯大军进城了!

    留里克根本想不到,自己分明没派人来攻,维斯比如今的景象分明像是经历了一场城市战。

    杂乱的巷道倒毙着横七竖八的尸体,大量的茅草、木头长屋被捣毁,一些地方还有明显的燃烧痕迹。

    这座海港城市本该是繁华之所,现在一切变得萧条。

    不久,留里克见到了先行部队的缴获。

    “一大群妇女和孩子?维斯比的男人们都被我军干掉了?”留里克想象事实大抵如此,哈拉尔所言不假,这里已经毫无抵抗的能力。

    地上的尸体太过扎眼,但圈舍里的牛羊实在是宝贝。

    进城的奥托随口下令:“兄弟们,凭本事抓牛羊,抓到立刻宰食,今晚我们全体吃肉。”

    留里克本觉得这有点不妥,每一只牛羊都是一个种子,它们可以繁衍很多。考虑到自己也馋烤羊腿,索性作罢。

    留里克给了兄弟们一个关键命令:“把尸体清理走!检查所有房舍,找寻财物,当心埋伏的敌人。”

    赫洛雷夫家族的宅邸迎来新主人,哈拉尔毕恭毕敬的将征服者、罗斯公爵一行请如家中。

    他的眷属都吓坏了,见得罗斯人进门纷纷选择性回避。

    “你的人怕我?”奥托笑问。

    哈拉尔急忙解释,“的确有些害怕。他们不知道公爵大人会带来什么。”

    “当然是征服。哦,你的忠诚的仆人,你的眷属任何的罪我全都赦免。现在进屋吧,吩咐你的人,把财物拿出来。还有!”

    “是。”

    “今晚我的侄子阿里克必须和你的女儿举行婚礼。”

    “遵命。我们当在大祭坛长屋举办婚礼,就是……祭司们都跑了,也许亚丝拉琪回到你们的领地再……”

    奥托豪放地大笑一阵,“仅仅是这个原因?好在这次远征我们罗斯大祭司也是随行的,我们的祭司得到了奥丁的恩惠,有她举办仪式是你女儿的光荣。”

    “那……真是太好了。”

    哈拉尔只有附和的份儿,现在罗斯人占领了整个维斯比,他只能希望征服者能像约定的那样对自己的家族好一点。

    罗斯人总不会排斥财富吧?

    哈拉尔带着罗斯人掘开了自家的银窖,大量埋入地下的钱币今天重见天日。

    搬运箱子的人气喘吁吁,大量的木箱摆在宅邸的小庭院里。见得此情此景,奥托的心里是狂喜,可他不能狂笑,他必须保持一个威严。

    留里克也绷着个脸,接力约束不淡定的部下。

    “全部这些吗?你就只有十四个箱子?”

    罗斯公爵似乎还不满意?哈拉尔急忙解释:“除却那份见面礼,这里还有一千四百镑银币,它们几乎都是好成色的。”

    “是不是好成色,我得自己瞧瞧。”

    说罢,奥托示意留里克,“钱全都是你的,你来看看成色。”

    留里克瞪大双眼,使劲咽下唾沫,倘若真如哈拉尔所言,大军此行真是赚大了。

    尘封地下的箱子满是泥土也略有潮湿,不过银子是难以生锈的。

    箱子被陆续打开,观者无不浑身战栗。巨大的财富刺激着战士的头脑,要不是这些财物被标记成公爵所有,兄弟们就一拥而上凭本事抢了。

    把弄银币的留里克完全确认它们的成色,这里面有相当部分是法兰克银币,而老旧的则是不知用了多久的罗马银币。部分银币有着明显的破损,恐怕它并非流通时磨损导致,而是有商贾故意锉下边边角角最后再重铸一枚银币。

    银子就是银子,聪明的商人面对货款时,一是看成色二是称重。整体而言这批银币的成色是很好的,它们代表了哈拉尔其家族的财力,亦是彰显了其诚意。

    留里克拍拍衣服站起身,随手将把玩到温热的银币扔回去。

    “哈拉尔,这笔钱真的有一千四百磅?”

    “如你所见。”

    “不止吧。”留里克昂起头再看看宅邸的房舍:“你家很大嘛!仅仅是住着你的家庭成员明显太大,大量的房舍住着人,现在空空如也,这是为什么?”

    “很多长屋是佣兵的住处。我……”哈拉尔犹豫了一番,又解释:“我豢养了近乎二百名丹麦佣兵,可惜他们都死在了桥村的战场。还有一些仓库,里面堆着一批羊皮,还有一些稀奇的小东西。那些东西,我……愿意奉上。”

    稀罕的东西?留里克获悉维斯比的商人和平的日子可是与丹麦人交流甚密切。他获悉了名为海泽比的丹麦集市,另有一个名曰天狼星港,换种说法便是石勒苏益格。这位哈拉尔,他一定拥有一些进口自法兰克王国的金银器具,甚至是来自西罗马帝国的旧物。

    只可惜,他的宅邸面积不小,房舍和木头围墙都是简单的,更糟糕的是这些房舍居然都没有地板!

    “好吧,我不要你的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再珍贵的玻璃器,我也不稀罕。哈拉尔!”

    “是。”

    “我是罗斯的军事统帅,也是罗斯公国最大财富的拥有者,我的话就是律法!我会按照约定拿走你的一半财富,这里面的七百磅银子仍是你的财富。等我们结束了这一切,你的家族就跟着我军离开,以后你的家族必须为我服务。听着,认真的侍奉我,你会得到更多财富。”

    “哦!那真是太好了!”听起来罗斯人许诺了一件大好事,哈拉尔根本不能确信这是真的,这番仍旧保持警惕,而他的眼神也是不是的瞟向女儿的“闺房”,只不过现在那闺房有了新的占有者——屠夫阿里克。

    阿里克与亚丝拉琪在等待,这对新人将于今夜完婚。本该是非常快乐的是,哈拉尔是笑不出来的,他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显然仍只能看着罗斯公爵脸色行事。

    留里克还是大大低估了维斯比商人的财富。

    本该是凋零破败的维斯比随着征服者的入住,很快整座港口城市又热闹起来。那是勇士第二旗队的年轻战士,以及大量下船的水手、罗斯老战士与女兵,他们拎着大量的箱子排成长龙,观者都在疑惑他们到底搞到了什么。

    太阳快要落山了,整个维斯比愣是变成了挖掘现场。

    哈拉尔最清楚自己的商人同行喜欢将银子埋在哪里,这种奇怪的知识可不是盗匪、平民能悟出的。他带着一众战士将死了的友商旧宅子几乎拆掉,罗斯人将缴获的大量皮革、麻布,以及一些极为宝贵的陈麦搬出。还有一些人已经操持着铲子、斧头对着商人卧室实际挖掘,一批沉甸甸的箱子陆续出土。

    先于那些掘土然,古尔德兴高采烈地走入罗斯公爵的位于哈拉尔家中的“军事指挥所”,他奉上了足矣惊得奥托昏倒的豪礼。

    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五十个箱子,初步估算就是五千磅的银币。

    加上哈拉尔奉上的、战士们当下挖掘出来的,奥托和留里克惊愕于自己居然弄到了七千磅的银币,乃至少量的金币。

    几年前,在罗斯堡一枚银币都是极为珍贵的,自从阿里克带兵抢掠哥特兰岛一次弄回来近一千磅银币,银币就开始变得不值钱。现在可好,七千磅白银成了罗斯人的宝贝。

    一笔巨款砸下来,奥托完全没有主见,许多精英人士则幻想着事后分了巨款就能买买买了。留里克虽也吓了一跳,转头一想变意识到这笔钱要是全部落到族人的手里,罗斯人的经济还不得因为恶性的通货膨胀乱套了?

    所以,七千磅银币乃至后来发觉的新钱、缴获的货物,必须由自己牢牢掌控!

    愚人、凡人无权拿到这笔巨款,它毕竟是罗斯部族崛起的原始资本啊!

    这一刻留里克是真切的明白,为何原始资本的积累充满了血与泪。可是,谁在乎呢?

    夜幕降临了,罗斯大军、各个族裔的战士成为维斯比的新居民。

    大家点燃篝火,肆无忌惮烤着新宰的肥羊、家禽,佐以缴获的麦酒大快朵颐。从出征到现在,时间可是过去了漫长的三周!倘若没有足够的缴获,罗斯大军的军粮都要告急了。

    好在尘埃落定,哥特兰人彻底战败,他们储备的食物、豢养的牛羊尽数成了罗斯军队的美餐。

    人们欢声笑语,用多种语言谈论着空前的胜利。许多初出茅庐的年轻战士都觉得,兄弟们杀死了至少一千个丹麦佣兵,传说中危险、强悍的丹麦人也不过如此,或者说罗斯大军在留里克大人、老首领奥托的带领下,已经是已知世界最强的力量。骄傲自满的情绪在蔓延,这无可厚非,毕竟自罗斯人离开峡湾开始扩张,四年以来是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失败?不存在的。

    维斯比是篝火的海洋,她本是围绕着一座“弗雷大祭坛”所形成的城市,如今弗雷神庙有了新的主人。

    旧维斯比的祭司们全部逃走了,罗斯军也无意抓获他们。是他们放弃了神灵,神自然也不会再祝福他们。

    死掉的哥特兰王哈肯强行亵渎弗雷,将神庙侍奉的神祇换成奥丁。

    现在罗斯人的大祭司露米娅,这位大家相信的得到奥丁饶命的女人,就在祭坛内祭祀奥丁。祭祀活动仅仅是一系列仪式的一部分,当神圣的仪式完毕后,一场婚礼立刻举行。

    长屋中的祭坛,阿里克与亚丝拉琪按照罗斯的风俗完成了婚礼仪式,看着大侄子迎娶了第二个女人,奥托真是柏手称快。

    一瓶烈酒便是奥托给予侄儿的特别礼物,亚丝拉琪在震惊中端着燃烧着的海象牙酒杯,强行喝下燃烧的烈酒。再看眼前的阿里克,这个男人似乎早已习惯。

    难道去了北方的罗斯人,在冰雪世界中学到了什么魔法?居然存在燃烧的酒!

    亚丝拉琪既已选择认同,便没有任何的反抗,她被自己的男人公主抱着,直接回到她自己的闺房。

    房门被关闭,那些平日里负责警卫的女战士,也都无权进入。

    篝火狂欢之后,酒足饭饱的罗斯大军终于安静下来,他们占有维斯比人的旧房舍呼呼大睡。

    奥托将最后一瓶烈酒一口闷掉,最后在飘飘然中进入梦乡。

    留里克呢?则在一众女仆的簇拥下睡成一片。

    哈拉尔的宅邸作为罗斯人的指挥中枢,目前只有一群精锐战士定时轮岗巡逻。

    几乎所有人都睡着了,但阿里克并不想那么早点休息,他也没有立刻对妻子“动手”,两人只是平静地躺在松软的羊皮毯子上谈心。

    亚丝拉琪希望得到一个答案,便是阿里克亲口说说他在岛上的作为。她其实从不仇恨阿里克,必经自己的家族在战争浩劫中损失并不严重,罗斯的掌权者明显也施以宽大。亚丝拉琪就是听信那些传说,对阿里克先入为主的害怕。

    诸神已经见证,这个年轻的女人就是自己的第二位妻子。对于自己的女人,阿里克并无隐瞒之意。

    “有人说我是个屠夫,也许是吧。是他们把我变成这个样子!我只对敌人痛下杀手,对于兄弟,我会把缴获的钱财都给他们。”

    亚丝拉琪听得心惊胆寒,因为那些传言全都是真的,自己丈夫的弑杀实在过分。

    她不想也不敢批评什么,便问道:“难道你的性格一直如此?”

    “也不是。”

    “那么……”

    “自从十年前的秋季,我的父亲被哥特兰人杀死,我就决议报复。我们罗斯人只是偏航,本无意对哥特兰动手,可是战斗还是爆发了。我们的进攻就是为了复仇!过去的十年,我每天都想着复仇!”阿里克说话越来越气愤,不过聪慧的亚丝拉琪听到了悲伤与自卑。

    最后,她察觉到了阿里克竟在落泪。

    “现在,你还有仇恨吗?维斯比就剩下一些房子,哥特兰已经失败了。”亚丝拉琪凑到阿里克身边,弱弱地问。

    “仇恨已经没有了,旧的哥特兰人已经不复存在。你……你是我的妻子,你就是罗斯人。你知道吗?我需要家人的陪伴,做我的女人,我会好好待你。给我生下孩子,你会在罗斯公国享有很高的地位,你的家族也会兴旺。”

    这一刻,亚丝拉琪也动了真情。也许阿里克是个屠夫,一个活在强烈仇恨中长达十年的男人,在战斗中头脑空白成为最危险的狂战士倒也合理。

    她又轻轻地问:“那个留里克,是你的弟弟?一个漂亮的男孩,我感觉他才是罗斯的……大王。”

    “是的,他被奥丁所宠爱,是奥丁赏赐给我们罗斯人的礼物,大家都原因听从他的命令。我们的老祭司也得到奥丁的祝福,如今已经八十岁了,她将职位交给了那个女孩,我们的新大祭司,一个养鹿的女人。那个女人本该死掉,阿丁赐予她新生,为我们罗斯人服务。”

    罗斯人真是充满了奇幻,亚丝拉琪在惊讶中急忙问:“那么你……也被奥丁祝福吗?”

    “我想,是吧。我的胳膊身负重伤,可我并没有任何的疾病,我在没有痛苦中康复了。因为在治疗的时候,我们的祭司唱了一段祈祷诗,是神让我康复。”

    亚丝拉琪已无任何的疑问,她长呼一口气,甚至有些迫不及待:“那就来吧,我的狂战士!我们的祭司告诉我,我的男人是一位真正的战士。奥丁是正确的,让我……”她定了定神,斩钉截铁道:“让我成为女人。”

    昏暗的油灯下,阿里克笑了笑,他再无多言便扑了过去……

第471章 一位头戴金冠的不速之客

    漫长的远征,最艰苦的时期终于过去。庞大的军队松懈下来,他们占领整个维斯比,终于能放下担忧、紧张好好休整。

    留里克给大军放了假,战士们在将主要的缴获交给公爵后,便开始自由的寻找战利品。

    那些找到的陶罐布匹皮革尽数被搜刮,大部分战士已经换上厚实的衣物,他们的麻布口袋里塞了不少瓶瓶罐罐。

    最好的战利品都在留里克手里,真对其中的一些宝贝,他已经拿出一小部分,当众赏赐给战斗最英勇者。

    海量的战利品,几乎所有的金银珠宝都是留里克的,绝大部分皮革、铁器也都是他的。

    留里克并不想把它们尽数分给战士们,这绝非他的贪婪,当然也有一些战士在嚼舌头,所谓自己的公爵大人把缴获几乎吃了个干净。

    可是,那又能如何呢?谁敢质疑神的后裔?

    最关键的,没有公爵家族的筹划与指挥,罗斯部族所有人的大仇何时得报?

    财富终将回到罗斯人的手里,不过财富回馈的方式是特别的。

    自那夜之后,哈拉尔奉献了合计八百磅银子,以及一匹羊皮、漂洗干净的散羊毛。他的女儿亚丝拉琪也正式成为女人,也正式成了罗斯人。

    之后的两天时间,又有超过两千磅的银币被发掘,另有多达一万磅的铜币被挖了出来。

    铜币可不是值钱货色,除非货币稀缺之际它的币值比较高,可惜现在它的价值主要体现在熔化了做青铜器。

    这并不是商品大丰富的时代,留里克经过一番清点,基本弄清了自己缴获品的品类与数量级。

    银币达到一万磅,铜币也达到一万磅。

    金币永远是稀缺的,现在仅有一百磅出头。

    琥珀原石与制成品足有三百磅。红宝石仅有一小包。

    货品中最多的便是一万张羊皮和一千张牛皮。另有近两万头活羊没有被宰食,牛也有近一千头。最关键的,留里克发现了极为罕见的马匹!

    可惜和他幻想的完全不同,高头大马是不存在的,缴获的一百余匹马里,其肩高都才到壮年男人的胸膛,这种连蒙古马都不如都欧洲矮种马(其实是哥特兰人转了多手从波美拉尼亚人手里买的)倒是拉车、驮物的宝贝。

    奶制品如奶酪,它们被加工成巨大的团块,就是灰白的颜色与臭臭的气息让留里克本能的抗拒。奶酪的缴获规模并不大,它属于高能量的食物,没加糖的口感也很刺激,像是卡洛塔这样的孩子是毫无抱怨的。

    现在一个巨大的难题摆在留里克与罗斯大军面前。军队彻底击败了敌人,缴获的物资远超所有人都预期,仅仅是将这些钱财、物资和牲畜家禽运会罗斯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缴获的绵羊实在太多了,还未被宰食的就是罗斯军兵力的六倍由于。

    可惜罗斯军能调动的货船做多只有三十艘,如何短时间运走羊?气温可是一天比一天冷,难道大军要抛弃这些缴获?就算是突击宰食,兄弟们的肚子就那么大,在撤离哥特兰岛之前也只能消化一部分。

    而这也只是诸多难题中的一个。

    哥特兰岛的燕麦已经全面成熟,麦子可是极端耐储藏的食物,不考虑口感的话,放置三年的麦子一样能很好的饱餐。

    大军休息了整整两天,留里克又下达收麦的命令。谁来做这份艰苦的麦收工作?自然是军队中的斯拉夫人与梅拉伦佣兵。

    本质上他们就是农民,在其故乡也有田地。他们有着极为充分的麦收经验,可惜罗斯人这方面是极为欠缺的,闹得移民到新罗斯堡的罗斯人还得与迁移来的斯拉夫人学种地。

    那些战死者依旧无人收尸,他们的尸体任由渡鸦啄食。忙于收麦的人们无暇顾及那些死者,他们赶着缴获的小马车,将打成捆的麦子向维斯比转运。

    麦收活动又进行了三天!而这三天时间,罗斯军队以及那些被俘的妇孺,三千余人已经极为奢侈地吃掉了一千五百只羊。

    割麦人就在维斯比清理出平整的土地,又以木棍和麻绳制作一批大型链枷,开始疯狂敲打成捆丹麦麦穗为之脱壳。

    这些斯拉夫人付出了大量的劳动,作为回报,他们的确是顿顿大口啃羊肉,最后再吃上一顿新麦熬的粥。

    已经快要到儒略历的九月,雨季即将降临。过去的时间里哥特兰岛只有少量的阴雨天气,它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到了九月份,一旦来一场漫长的阴雨,对于远在他乡的大军真是沉重打击。

    早在维斯比刚刚被征服,罗斯人的撤离便开始了。

    古尔德搬运所有缴获的金银上岸,的确只是向公爵和留里克展现自己的功绩。

    征服后的第四天,七千磅银币全部装运至阿芙罗拉号,另有几乎全部的羊皮牛皮装了船。

    留里克麾下的一众小战士,这二百人连带着一些年纪的确很大的人,成为第一批撤离者。

    船队已经满载,好在大海之上不存在任何的威胁力量,这支武装货船队伍直奔罗斯堡而去。

    他们逆风而动,归来时则是彻夜的顺风狂飙。古尔德肩负重任,他没有任何松懈的权力。

    运输船队来回最快也得有十天的,在这期间罗斯人只能等待。

    时间已经悄然进入到九月份,气候愈发对罗斯人不利。大家并不畏惧寒冷,就是担心降雨弄得整个世界阴冷潮湿。

    人们依旧在拼命宰食羊肉,他们罕有地变得极为奢侈。曾经视作食物的羊肝羊肚被直接丢弃,人们耽于啃食羊肉,导致大量的食材成了鱼的饲料。

    以这种方式吃肉,大军敞开肚子吃,一万只羊很快就能吃完。

    罗斯人目前的控制区域普遍太冷,新罗斯堡和诺夫哥罗德地区虽然适合养羊,但要储备庞大羊群、牛群越冬的草料,也要出动强大的人力物力。

    罗斯人可有如此多的人力?根本上没有的。罗斯的力量全部集中在维斯比呢,其余之地都是老弱。

    到底牛羊和家禽缴获自敌人,不是自己亲手培育的财富,挥霍自然不心疼。

    大肆吃肉也是有好处的,瘦弱的人会快速变得强壮还能堆积一些脂肪。而关键的羊皮和羊毛,这是最重要的宝贝。

    如此多的毛皮缴获,罗斯部族必会忙碌整个冬季。

    有了这次征服战争,罗斯人的势力理应扎根在哥特兰岛。不过考虑到现实,这一地域距离丹麦人的势力太近,距离罗斯堡实在太远。凛冬将至,人的吐息雾气清晰可见,派人留守维斯比显然是个骚主意。

    斯利托莫港的罗斯船只全部转移到了维斯比,大军还在这里缴获了近一千艘船。

    其中的货船已经编入北上的船队第一时间运货了,其余的船只大部分是载人极少的小渔船,大型的长船仅有一百艘。

    大量的货物仍需转运,而斯拉夫佣兵们,他们必须挤在货船里,必须在九月份回到故乡诺夫哥罗德。

    “可恶。打仗、破坏我一点都不怕,现在尽可能的把人员、缴获带回去,居然这么麻烦!”留里克心里在自责准备不全面,闹得现在毛手毛脚。

    经过一番调度,再看着等候空铺满海岸的长船,还有期盼中归来的空载运输船队到港,便是大军的最终撤离时刻。

    罗斯军队要做的似乎仅仅是坐下来天天吃新麦粥肆意啃羊肉,意外的情况也突然发生。

    一些罗斯人干起了老本行,他们划船进入维斯比的外海试图猎鲸。

    结果一支庞大的船队从南方逆风而来。

    难道是敌人?是丹麦人得了消息来索命了?

    渔船试图撤离,将重大消息告知大军敌袭。

    当然,冲击而来的船队的确是渴望一场战斗,其中为首的一艘长船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战斗还是发生了,船队快速控制了罗斯渔船,见得对手居然撤了一阵子就全程不反抗,一位头戴金冠的年轻人大呼不解。

    此人提着一把剑柄镀金镶宝石的钢剑,指着被俘的毫无惧色的敌人:“你们这些哥特兰人?难道主动要投降?”

    一人直白的声明:“我认得你们的纹章,也认得你的脸。是奥列金大王的长子卡尔。”

    “什么?我的名号已经传到了哥特兰岛。”卡尔点点头,“看在你们识趣,我饶了你们。现在跪下来,做我的奴隶。”

    “不!你搞错了。”一人话毕,其他人跟着哈哈大笑。

    “你们笑什么?”

    “卡尔,你居然带着你父亲的王冠?奥列金大王已经传位于你了。我们不是哥特兰人,我们是罗斯人。”

    接着,便有人解开缴获的羊皮大衣,亮出里面的蓝白色的罗斯人的制服。

    罗斯人的图腾纹章卡尔何尝不知道?他大呼世界的奇妙,又获悉更加震撼的消息。

    “消息可靠吗?你们该不会是骗子?你们征服了哥特兰岛?征服了维斯比?”

    复仇的大胜利,这是每一个罗斯战士高傲之所在。“那就带着大军来维斯比,我们的公爵大人会欢迎大王奥列金。”

    让卡尔颇为恼怒的是,这些罗斯渔民居然丝毫不给自己面子。他现在倒也不关心这么多,因为卡尔,他刚刚经历了一场糟糕的失败。

    瑞典各部族构成的联军已经结束了银堡的远征,他们一路北上,通过了卡尔马海峡,现在正全力向着梅拉伦湖赶路。

    他们的脸上没有胜利后的喜悦,每一个战士都因长时间的划船气喘吁吁,随着进入哥特兰人活动海域,所有人又开始提心吊胆。

    想不到哥特兰岛易手了?罗斯人打败了整个哥特兰岛?至少占领了维斯比?

    卡尔想不了那么多,他的同盟者,每一个战士,大家急需一个休息地,急需非常关键的补给!想必罗斯人会履行同盟义务,给予大家食物和淡水。

    罗斯人占领维斯比的消息,就仿佛奥丁赏赐的礼物。

    消息散播开后,竟没有人担心这里面是否有诈,瑞典大军的船队方向调整,直奔维斯比而去。

    当然,这在罗斯人看来,就像是敌人的丹麦援军发动了反击。

    松懈的罗斯人又情绪紧绷,精锐的战士们快速在还是集结。

    弓、十字弓、扭力弹弓对准逼来的船队。战士列队,第一排的战士构成一道蓝白色的人墙,而斯拉夫旗队的长毛形成一片危险的移动森林。

    “看来神给我带来新的功勋机会。”奥托握紧剑柄,质问绷着脸的儿子,“有把握打赢吗?”

    “当然,我们的箭矢天下无敌,我们的战士吃了这么多天的羊肉,浑身是力气。”

    “那就让他们登陆,歼灭在滩头?”

    “对!”

    奥托使劲拍拍儿子的小脑袋,不过情况愈发的怪异。

    “不对!”他突然吼道,“这是梅拉伦人!他们的纹章!还有耶尔马伦人!乌普萨拉人,还有昂克拉斯……都住手!”

    最危机的时刻,奥托勒令自己的儿子留里克不发布射击命令。船上的卡尔想不到,他差点被万箭穿心!

    梅拉伦人的旗舰第一个搁浅海滩,卡尔带着复杂的情绪跳下来。

    他使劲扶正自己的金冠,努力把自己彰显得英气逼人,只可惜他身后的战士们,瞧瞧他们的形象与近在咫尺的罗斯军战士,根本是一个天生一个地下。

    大量的联军战士,他们蓬松着头发,身上的锁甲、皮甲多有破损,许多人的衣服也有大大小小的孔洞。

    最先下来的自然是梅拉伦军战士,他们一改曾经的傲气,颓丧的气氛笼罩着每一个人。

    其他部族的战士也纷纷下船,可惜他们的情况更加糟糕。

    “真是奇怪,是我眼花了吗?我怎么没见到奥列金那个老家伙?”奥托不停捏着胡须,猛然悟出一个可怕的可能性。

    奥托直接奋力抱起儿子留里克,让其脑袋可以超越所有战士的头盔,看清登陆的“庞大”军队的形象。

    “现在你看清卡尔了,那个戴王冠的家伙。你这么看?”

    “他……他居然做了王?!”留里克这下看得真真切切,他又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没哟看错。

    “我看也是。”奥托不屑地揣测说:“也许他杀了奥列金,真是一个大恶人。”

    “也许奥利金是战死了。你看他身后的战士,活像是全体打了败仗。他们不是去劫掠传说中的银堡了吗?他们一定失败了。”

    “走吧,去瞧瞧这群可怜的人。”奥托放下了留里克,挤开人墙带着儿子赫然出现。

    再次见到了罗斯大首领,以及那个年轻的留里克,卡尔不禁一怔,再强打起精神走了过去。

    他走近奥托,言语恭敬地问:“看来,罗斯公爵已经占领了这座城镇,维斯比被你们占有,等于说这里已经是我们瑞典王国的领地。”

    奥托没工夫听这些有的没的,特很好奇这位狂妄的小子现在变得斯文了?他们在南方的世界到底经历了什么?

    “卡尔,你居然戴着你父亲的王冠?奥列金呢?让他来!和我说话,你小子还不够格。”

    卡尔心中顿时来了火气,不过看看现在的局势,他还没有蠢到向强者释放怒气。

    北欧的世界就是这有,谁的拳头大谁就是王者。在这哥特兰的维斯比,显然罗斯军队是王者,哪怕卡尔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这就是罗斯人的真正实力?!

    卡尔艰难的维持自己的高傲,他强打起精神昂起续了络腮胡的头颅,右手指着自己的王冠:“现在,我是国王。”

    “是吗?奥列金呢?你父亲呢?”

    “他战死了,我们……”卡尔灵机一动,便故意说:“我们联军在南方与整个丹麦的军队决战,我们几乎胜利,但是对方杀出一个英雄,我们惜败。可是你们早早的离开了,看看这支罗斯军队!的确强大!可惜,如果你们出现在南方的战场,胜利就是属于瑞典,到了那个时候小小的哥特兰还不是望风而降?”

    就在这一瞬间,留里克咬紧牙关,他听到了卡尔的为失败找借口,“所以,你把你们失败的责任,推到我们的身上?”

    “你?”卡尔俯视之,摇摇头:“你还是孩子,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那你就不要说了。”留里克也不甘示弱,“我现在只有两个问题。第一,你们登陆维斯比想要干什么?第二,你父亲欠下的债务,你既然继承了王位,你就必须认领。”

    债务!这是卡尔绝对不能规避的大事。他在一个男孩面前装蒜,对方提出债务问题,他也只好打哈哈。

    卡尔的态度又软下来,他张开双臂面对奥托:“看看我们!我们需要帮助,我们是盟友,我……只想在维斯比吃一些东西。相信强大的罗斯人,会给他的盟友们一些食物和淡水。至于债务,回到了梅拉伦,我会为我父亲偿还。”

    奥托和留里克估计到了联军的失败,看着战士们疲惫的模样,就姑且信了卡尔的话。最现实的说,这些战士几乎都是梅拉伦湖耕作的农夫与湖里的渔夫,他们真的饿死累死,谁又能为罗斯人提供可以购买的麦子呢?哪怕是本着自私,也得给这些人一些吃的。

    父子二人态度统一,这便邀请卡尔等所有的参战部族首领,去维斯比人的议事庭一聚,其他的战士们纷纷登陆,所有人将会得到一些牛羊,至于如何宰食全凭他们自己的能耐。

    如此,一支兵力仅有一千二百人的疲惫“大军”完成了登陆。

第472章 瑞典军银堡战记

    庞大的联军锐气尽失,他们在海上还能仗着龙头长船为自己的虚弱打掩护,上岸后便纷纷漏了陷。

    征伐哥特兰岛的战争,罗斯部族但凡能打仗的男人可是倾巢出动,几乎所有年轻的战士,他们此生首次离开罗斯堡,也是在这个原理故乡的岛屿上,见到了那些同盟部族们的战士。

    有道是第一印象极为重要,他们听长辈描述,像是梅拉伦部族的战士都是精锐的。今日得见,盟友战士们费拉不堪,他们的眼神里看不到斗志,有的仅仅是对食物的渴求。

    梅拉伦的奥利金成为瑞典的第一位王者,他拼凑出一支接近四千人的大军,奔向南方的银堡主动进攻丹麦人。这抢劫的盛宴故意排斥掉罗斯人,求仁得仁,罗斯军队便腾出手攻击另一个敌人。

    现在已经不需要任何的话语解释,头戴金冠的卡尔死鸭子嘴硬,他不想承认联军的失败,然而损失了三分之二的兵力,这如何不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罗斯大军浩浩荡荡地回到自己的营地,留里克与奥托简单合计了一下,将维斯比靠近内陆的区域的空空荡荡的民舍分给盟友战士们。一批牛羊姑且算是本着同情而送给他们的礼物,这群家伙当然也都不客气,得到了牛羊便立刻操持剑与斧头劈砍下去。

    饥饿的人们干脆喝起膻味不小、温热的羊血。他们快速处理牛羊肉,穿在树枝上置于篝火上炙烤,无所谓是否彻底烤熟就开始狼吞虎咽。

    这就是同盟的战士们?一群饥饿的失败者!

    他们不是去征伐银堡了吗?瞧瞧他们推上海岸的长船,里面几乎空空如也!

    罗斯勇士们睁大眼睛去观察,他们的三观正快速的刷新。梅拉伦是强盛的大部族,是联盟中的至尊。乌普萨拉拥有一座巨大的神庙,其族人自称被太阳所厚爱。耶尔马伦和昂克拉斯,他们人口不多却也不能小觑……

    如此以往的认知尽数被推翻,在年轻的罗斯战士看来,兄弟们何必关心父辈的看法?

    瞧瞧罗斯大军吧!兄弟们经历了最惨烈的战役,拥有上万人的维斯比除了被俘的几百个妇孺,就是一堆孤魂野鬼。

    人们开始质疑梅拉伦人继续拥有内部霸权的合法性,甚至开始有人觉得,罗斯公爵有理由再度升级,去做瑞典的大王。

    人们有着五花八门的想法,偏偏就是欠缺对落魄盟友的同情。

    在维斯比的当地人的议事庭,这座长屋本是维斯比最有权势的平起平坐的富商们,聚集起来探讨具体事务的场所,而今迎来了新的主人。

    难道还要施行部族民主的nordic制度吗?

    新晋的国王卡尔,他自然觉得毫无必要。

    不过卡尔也无法享有任何的尊贵座位,所有的部族首领,或者说是各位公爵,大家仍旧是聚在一起盘腿而坐。

    虽说卡尔头戴着他父亲的王冠,奥托和留里克根本无意对此人施以什么礼节。

    奥列金到底也是梅拉伦的老首领、联盟的老盟主,对这个老家伙施一些礼节奥托自觉可以。然而卡尔,算了吧。

    只有奥列金值得施以一丁点敬意,其余的王者算个啥?

    奥托完全摆出一副王者的姿态,气势完全盖过卡尔,这令坐在老爹身边的留里克感觉真是好极了。

    “卡尔,你的手下我仁慈地给予他们安顿。还有你们……”奥托略略高抬起下巴,以王者的威压俯视着其他盟友部族的公爵们,“我们是盟友,我们缴获的牛羊分给你们一些。所有瑞典的战士不用担心,大家填饱了肚子休息几日再启程。”

    虽说被奥托这个老家伙以俯视的视角看着让人心里有些不爽,到底是得了他的馈赠似乎还不必支付钱,大家就只好笑脸相迎。

    至少罗斯人比梅拉伦人要好一点吧?

    各部族的公爵们嘻嘻哈哈苦笑起来,卡尔当然是笑不出来。

    当着大家的面,卡尔使劲拍打几下自己的胸膛引来所有人的注意。

    奥托即刻换了一种温柔的态度:“卡尔,看起来你的父亲是真的战死了。”

    “是的,千真万确。”

    “啊……”奥托长叹一口气,说实话他本人从没喜欢过奥列金。

    那个老家伙也有些刚愎自用,不过他愿意组织兄弟进攻丹麦,奥托敬他是一个汉子。

    “奥列金是一个勇敢的老战士,那么,请你告诉我,联军在银堡究竟遭遇了什么?一场……一场失败?”

    一听“失败”这以词汇,卡尔呲着牙又攥紧拳头。

    留里克敏锐地看到其人的表现,那狰狞的表情分明写满了愤怒与不甘。

    “卡尔,到底怎么回事?”留里克直白地问。

    “你住口!你!这里轮不到一个孩子说话!”

    “不!你错了。”留里克有些庆幸阿里克忙着和他的亚丝拉琪你侬我侬,倘若阿里克在这里,指不定卡尔的项上人头就飞了。他仍然站起,掐着腰宣布:“我是罗斯军队的指挥者,我父亲已经把权势过度与我。你以为在跟一个孩子说话?我!就是罗斯公爵。”

    “可是,我是国王!”卡尔不甘示弱。

    “你是王?”留里克噗呲一声笑出来,“对哦,你继承了你父亲的权势,你的确是我们的大王。只是你这个王与过去的王有所不同。”

    “此话怎讲?”

    见得整个瑞典的主要部族的公爵都在这里,留里克索性把话讲个明白。“你们明显失败了,梅拉伦部族要承担很大的责任,而我们罗斯人彻底击败了哥特兰人,我们必将在王国里享有更大的权力。卡尔,我可以承认你是大王,但你无权随心所欲的指示其他部族行动。我们仍是同盟关系,但诸如发动新的战争,我们罗斯人!我!罗斯公爵,必须拥有更大的话语权。所以,在你告诉我们银堡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之前,我要你的答案。”

    卡尔一时间听了个半懂半懵:“你……你们……到底想要我承认什么?”

    “很简单。”留里克又坐下来,拍着腿自信地看着各部族的公爵们:“我的朋友们,分给你们的牛羊并不是免费的。我并不需要你们的金钱,只想得到在座的大家一个承诺。未来我们各部族再会盟之际,实力仍是最强的梅拉伦人有着最高的话语权,那么我们罗斯人就必须掌握第二的话语权。”

    话音刚落,耶尔马伦的温德森,以及昂克拉斯的昂格里夫,两位公爵完全认同留里克的主张。

    有人开了口子,其他人便是纷纷支持。

    这是卡尔难以估量的,坐在这里的分明是一个扎着金色马尾的男孩,他甚至不到迎娶妻子的年龄,怎么说话如此具有魔力?

    卡尔只是不知道,跟着梅拉伦部族打天下的各个小部族,他们在战争中损失惨重。必须有人为这场失败负责,最大的负责人当然是奥利金,那位老国王已经战死,那么他的继任者卡尔继承王位,也必须继承失败的耻辱,尤其是要继承经济上的债务。

    卡尔咬紧牙关,他唯一庆幸的是罗斯人并没有索要王权。

    在这哥特兰人的议事庭里,他一个王者压根就施展不出王者的气势。那又能怪谁呢?这里是罗斯人占领之地,登陆的梅拉伦军就剩下一群疲惫的农夫、渔夫,曾经叱咤风云的“黑衣近卫军”,均在贯穿整个夏季的战争里消耗殆尽。

    卡尔嘴上不说,他实则还要面对另一个严峻考验。那便是回到故乡后,他自然会继承家族的一切,只是失去了五百名黑衣佣兵的保护,权势又如何稳定维持?“我还想和女人快活!我还得好好享受当王的乐趣!我还年轻,必须快点整顿人马,过上几年等我恢复了实力,压制住其他的家族,统帅各部族的军队,我还要去找丹麦人算账。”

    他的复仇计划埋在心头,经历这场失败,卡尔的心性都发生了巨变,他整个人变得隐忍一些,在残酷现实的打击下变得识时务。

    卡尔,他认同了留里克的想法。

    有了第二任国王的认同,罗斯人便是在瑞典王国里享有了第二话语权。

    那么,为何不永争第一?

    争第一?当然是要的。只是现在的罗斯部族还不能做到全方面的战略优势,更何况罗斯军摧毁了哥特兰岛,哥特兰的同盟者丹麦人真的会善罢甘休吗?失去了这一北方的羊毛、皮革供应地,经济利益受损的丹麦人一定会复仇。

    留里克自觉自己实在腹黑,他已经萌生了将哥特兰岛,或者说的维斯比拱手交给梅拉伦人,具体而言就是交给卡尔来统治。就让这个经历失败、渴望洗刷耻辱的男人拥有哥特兰,就让他来继承这里的一地鸡毛,去迎接丹麦人的暴怒。

    而罗斯人在后方开开心心数钱玩,继续在新的领域开疆扩土。

    现在,卡尔终于勉强开了尊口,加上其他公爵的描述,关于瑞典联军在银堡的详细遭遇,留里克与奥托终于在惊心动魄中获悉。

    因为丹麦人从不是任人宰割的大肥羊,他们是一群海狼!

    这个时代的日德兰半岛及其附属的一片岛屿,各地的峡湾里是大大小小的定居点。丹麦,便是维京运动的最主要的策源地。

    丹麦大王哈夫根,他的权势的确是依靠武力砍出来的。

    公元818年,丹麦盟主高德弗雷病死了。他生前拼命加固海泽比港口以南的横亘整个日德兰半岛的“丹麦长城”,还收拢庇护了数以万计的萨克森人。大量萨克森人聚集在海泽比港南方的小港口,这些人同属于一个部族,他们躲避法兰克人的攻击才逃入丹麦。他们并非全是奥丁或是弗雷的子民,他们信仰着天狼星神,当他们开始定居便把自己的新居住地命名为天狼星港,石勒苏益格因此悄然发展。

    丹麦人的势力,大大小小的领主、商人,他们的信仰五花八门。

    826年,听信了兰斯大主教的布道,丹麦盟主哈拉尔克拉克成了主的羔羊,也因此被各部族首领一致驱逐。奥丁的信仰仍是主流,大大小小领主还不能接受一个背叛奥丁的人当“老大。”便是这一年,哈拉尔克拉克带着侄子霍尔力克,以及一些兄弟远遁法兰克,成了虔诚者路易的基督化的蛮族佣兵。

    日德兰半岛的权力出现巨大的真空,各部族当即发生小规模内战。

    凭借武力获得霸权的哈夫根,他对于权势极为看中,更是知道自己的权势完全是依靠着自己部族的强悍武力所维持。

    现在,斯韦阿兰人采取了某种疯狂的行动。随着逃亡者送来一个又一个骇人的情报,哪怕现在不是出征好时机,哈夫根决议“御驾亲征”。

    因为战场距离哈夫根的老家并不遥远,且斯韦阿兰联盟的大军已经在攻打银堡,当地的部族和商人武装依托着低矮的木墙和峡湾崎岖的地势苦苦支撑,倘若支援延误了,丹麦的财富要蒙受很大损失,最让哈夫根受不了的,倘若他不能保住银堡和当地人的财富,丹麦大大小小的领主便会质疑、挑战他的权势。

    固然是各领主的信仰五花八门,对于利益的争夺、驻守是完全一样的。哪怕了听了传教士的话当了羔羊,一旦现实利益受损,他们的维京之魂瞬间被唤醒。

    南方的领主西格德,他的长子拉格纳亲率五百名精锐战士出征了。他们从更南方的集市海泽比买到全新的皮甲、锁子甲,以及大量全新的战斧。虽说这套装备,在罗斯人的浑身披鱼鳞板甲“铁人”看来并不算什么,但在丹麦势力中可谓精锐中的精锐。

    拉格纳胸有大志,因为地处南方,其父亲年轻之际也在盟主高德弗雷的指挥下参与“丹麦长城”的建设,他对于法兰克人的知识显然比其他人更多。去南方法兰克抢掠并发大财,他已经在构思这一伟大的计划。

    不过斯韦阿兰的那些家伙不好好待在他们的领地,居然敢于袭击丹麦人的传统领地。更要命的是,倘若丹麦军队失败了,就意味着庞大的厄勒渔场成了北方人的所有物?

    这种事不能发生!失去了厄勒渔场,可是意味着丹麦势力爆发恐怖的饥荒。

    倒也没有人相信区区斯韦阿兰的家伙也能抢走广袤渔场?至少他们已经在抢夺银堡的黄金白银,倘若丹麦不去干涉或是干涉失败,斯韦阿兰人占有之,顺着河流逆流而上,再占有波尔舍的那一票约塔兰人的村庄,这样丹麦人的皮革供应可要出问题!

    拉格纳要为战士的勇气而战,而他的父亲西格德,在关注勇气的同时,更明确了这场不合时宜的战争为的是保住丹麦现在以及未来的利益。

    瑞典大王奥列金的远征,相当于拿刀子在丹麦人身上割肥肉的行为。

    丹麦各领主同仇敌忾!分明要到燕麦收获季了,哈夫根一声令下,轻易就召集了近四千人的大军!

    二百多艘长船奔向了银堡,一场陆上、海上的决战爆发!

    公元831年的秋季,丹麦与瑞典爆发了双方了首次大战。

    双方的兵力对比,丹麦人明显占有优势。

    瑞典军并没有立刻打下银堡,奥列金当然知道丹麦人增援的威胁性,他在咬牙坚持的同时也意识到,一旦没有了罗斯人的远程武器的强力支援,瑞典军的攻城能力骤减。

    瑞典各部族都有损害,其中最大的自然是梅拉伦人。

    他们最不希望看到的丹麦援军来了,一面面巨大的风帆逆风而动。披甲的丹麦军纷纷下船,就在峡湾的海滩上与瑞典军爆发战斗。

    就在混战中,拉格纳的战士们冲锋最为凶狠。

    年轻的拉格纳,他敏锐的眼睛盯上了敌军中一位头戴金冠者,便指挥自己的兄弟们,如同一支尖锐的矛头插了过去。

    混战中的老国王奥列金在乱战中身负重伤,一些勇敢的梅拉伦战士将吐血的老国王拉到后方,奥利金在弥留之际,将带血的王冠交到卡尔头上,并嘱咐:“记住!为我复仇!总有一天,你要击败丹麦人,总有一天,我们要成为这片海域的王。”

    入夜,两军休战。

    白天的激战双方互有损失,显然瑞典军的伤亡极为惨重。各部族的战士们困在海滩上,而丹麦人已经点燃了大量的篝火。

    一番清点后,包括负伤之人在内,瑞典军还剩下一千三百名活人。恐怖的伤亡摆在大家面前,国王本人战死,卡尔在战场上成为新的大王,可是这分明是一场失败!

    丹麦人的银堡依旧是坚固了,就算是里面藏着一座银子堆砌的山,那也与瑞典人没了关系。

    认清现在的局势吧!计算丹麦援兵也有不少的损失,双方的实力对比已经彻底失衡。

    攻击银堡的战争已经持续多日,丹麦援兵的到场瞬间击垮了瑞典军的全部希望。

    为了避免全军覆没,卡尔只得听从各部族公爵的要求撤走。

    他们撂下了战死者们的尸体,甚至没时间为他们进行火葬,倒是奥列金的尸体被带走了。他们在厄兰岛的博里霍尔姆修整,在这座萨克森人的堡垒,为死去的大王奥列金做了火葬。

    瑞典大军离开了,留下的萨克森人对未来又充满了疑惑。首领斯泰因不知如何是好,他一度给瑞典军队提供给养,而今瑞军大败,已然羸弱不堪的博里霍尔姆该怎么办?施泰因做出艰难的决定,再度投靠丹麦人。

    关于瑞典军的遭遇,留里克与奥托终于明白。

    如果这不是彻头彻尾的惨败,什么才是惨败呢?或许,就是维斯比与整个哥特兰的有生力量几近歼灭殆尽吧。

    丹麦人竟是这样的强大?留里克又谨慎起来,他不想高傲宣布罗斯军歼灭了一千名丹麦佣兵,现在看来算了吧。

    现在看来,瑞典大军就残酷的损失罗斯人证明了两件事:第一、丹麦人可以快速集结出一支大军,那是比现在的罗斯人倾尽能力所集结兵力还要多的军队。第二、纯丹麦人构成的军队,实力真的很强。

第473章 如果他回去后执意拒绝就兴兵讨伐他

    丹麦人凭借着人口的优势可以建设一个霸权,但在留里克的印象里,丹麦仅是一个小势力。

    罗斯人有着光明的未来,现在自然不易冒失地招惹他们。

    留里克注意到卡尔的沮丧情绪,他的沮丧里还夹杂着暴怒、无力。

    听这些高贵的家伙所言,瑞典军的失败,纯粹来自于对手的实力碾压。

    这就好似罗斯军碾压哥特兰军一般。

    然而他们的失败,留里克并不同情。

    “卡尔,我军征讨南方并没有胜利。不过我们也没有真的输。你瞧,我们瑞典联军还是占领了哥特兰岛,岛上的背盟叛徒都被我们收拾了。”

    留里克这番虚与委蛇,卡尔抬起头,眼神里有了光。

    “对!我只是没有全面胜利,至少在这个战场,我们瑞典军赢了。”说这话的时候,卡尔已经萌生了占领哥特兰岛的想法。

    考虑到现在的形势,岛屿被罗斯人占有,自已以王的身份索要,他们肯定不给,想要得到哥特兰,自己需要付出代价。

    卡尔静观其变,想不到罗斯人竟递来大礼。

    留里克便是罗斯部族最有发言权的人,他顺着之前的话语说到:“哥特兰人几乎全军覆没,一些未被诛杀的人逃到了南方松树林里,他们已经毫无威胁。我们罗斯人并不喜欢这个岛,很快我们便要离开。最终谁是哥特兰的主人?”

    卡尔听得甚至没有思考,便拍着胸膛:“我是王,我宣布哥特兰是我的。”

    “是!你是大王,不过……”留里克说完话便注意到各个公爵那颤动的眼神,“哥特兰岛毕竟是我们罗斯人打下来的,这是一份宝贝,我们罗斯人不想要,王国的同盟们就当分享。”

    说罢,留里克昂起头:“哥特兰是我们所有人的财富,它不是某个部族的私有财产,各部族都有权开发!大家觉得如何?”

    留里克的提议真是让除了卡尔外的众人眼前一亮!

    兄弟们可是各部族的首领,大家都不是大傻瓜,当然也有人明知罗斯人宣布退出必有猫腻,但哥特兰岛的确是温暖的地域,是大家喜欢的所在。

    各个部族,也包括罗斯人,大家都希望获得稳定放牧的草场,与土地肥沃气候温暖的农场。

    他们不曾见过法兰西的温润农田,更不知第聂伯河下游的大粮仓,他们眼里的哥特兰岛已经是非常有潜力的存在。

    各部族的公爵无不拍手称快,就是卡尔微微咧着嘴,不太情愿的表示支持。

    人口依旧是最多的梅拉伦部族无权独享哥特兰,也是他们人口最多,便能组织更多移民前来定居、发展。

    至此哥特兰议事庭的会议就该告一段落。大家商议完毕,卡尔仍是瑞典国王,其权力可是远逊于其父亲。各部族依旧过着各自的日子,各部族都有权移民开发空虚的哥特兰岛。

    公爵们陆续离开,回到他们各仅剩下一百多人的队伍。

    瑞典军的确遭遇惨败,出兵最多的梅拉伦人就剩下五百名疲惫的战士。

    梅拉伦部族的人口毕竟超过两万人!他们沿湖居住,整体相对分散。维系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的存在的便是庞大的集市,只要集市贸易继续下去,梅拉伦人就能继续稳固发展。

    出兵一千五百有余,归来区区五百。八百名黑衣佣兵战死殆尽,一众勇敢的农夫战死。

    梅拉伦人完全能接受这等损失,然而其他部族的境况,根本就是大出血。

    像是比较大型的乌普萨拉、耶尔马伦、昂克拉斯,他们都损失了三百个男人。

    他们的农业生产因为大量劳动力的丧失,实质上的遭到巨大破坏。人口,尤其是壮年男人,他们是锄大地的主力。

    三个较大部族,他们的实力已经大大削弱。除了地处偏远的罗斯人,梅拉伦湖所在的斯韦阿兰平原,梅拉伦的霸权更加稳固了。

    那是梅拉伦的霸权,不等同于卡尔家族的霸权。

    唯有卡尔被留里克要求留在议事庭内,梅拉伦与罗斯,将对之前的契约再做讨论。

    留里克直接正式的摆明态度:“现在,他们都离开了。我们与你父亲签约之际,你本人也是在场的。现在正是麦收时期,等我们撤离了,我要你立刻拿出约定的麦子,一磅都不能少。”

    “啊这……”卡尔想要摆出强势,到头来他发现没有老父亲与私兵的护卫,自己是真的强硬不起来。

    “怎么?你在犹豫?”

    “罗斯人,也许这件事。”卡尔看看周围,的确别无他人,“我们或许该重新定一个约。”

    “你要修订契约?”留里克笑了笑,毫不客气命令,“我觉得没有必要。今年的情况很好,你们的部族会大丰收。本金加上利息,你必须拿出八十万磅麦子。”

    “可这也太多了吧。也许可以这样……”

    “你想如何?”

    “要不我先拖欠着,等到明年的秋季,我给你更多的利息,届时给你一百万磅或是更多。你看如何?”

    盘腿而作的奥托暗地戳了一下儿子的后背,留里克完全懂老爹的意思,父子二人态度是完全一样的。

    留里克板着脸,“不行。我只要麦子,我马上就要。”

    “可是,万一我拿不出来……”

    卡尔本意只是试探,他的确有难言之隐,不聊留里克这个崽子竟勃然大怒。

    “你是要撕毁契约?荒唐!卡尔!”留里克直接站起,毫不客气地指着其鼻子,“还记得我们的密约吗?这是一场公平的交易!我们给你放贷,并公开支持奥列金称王。作为交换,我们得到八十万磅麦子。你不给麦子,那就算了。我们也就不再支持你做王。”

    “啊,你不能这样做。”卡尔慌了神,急忙指着自己的金冠,“我是这顶王冠的拥有者,我就是王,你们必须支持我。”

    留里克要要有:“大家支持的是一个能给大家带来胜利的王,不是失败者。听着,卡尔!维系你家族权势的黑衣军队还有几个活人?你还是想想自己吧,你们梅拉伦人是许多个家族与大量农夫渔民的聚合体,那些有权势的家族以前斗不过你,现在呢?

    你必须按照契约,把足量的燕麦交出来,这样就是你履行契约。记住,只有得到我们罗斯人的支持,你在梅拉伦的权势才能稳固。”

    卡尔心思很乱:“难道我归还金钱也不行吗?你们一定要麦子?”

    “当然,这是契约!我们罗斯人无法接受国王的背叛,想必其他的部族也不能接受。”

    留里克依旧绷着脸,他打心里瞧不上这个刚愎自用自命不凡之人,而今此子成了落魄怂货,就更鄙视了。

    话还是得两头说,此人就算是个瘸子瞎子,他还是一个王。

    “我们只要麦子。你当然可以不给,或是找理由拖延。那样我们罗斯军队就直接奔赴梅拉伦。”

    “什么?难道你们还想武力去抢?!”

    留里克面不改色:“拿走我们自己的东西也算是抢?也许吧,我们会顺便讨伐一个叛徒。你应该明白,梅拉伦有的是家族想要当王。”

    “他们敢!”卡尔气急败坏叫骂道。

    “他们敢不敢我不知道,只是失去了我们罗斯人的支持,你一定会失去一切。你……难道不想重振家业,为你的老父亲、大家都支持的奥列金报仇?”

    至此呲着牙的卡尔还能怎么说?他憋得脸都红了。

    “好!我认了!认了……”

    留里克紧绷的态度终于松弛下来,“那就好好休息吧。我们罗斯人的运输船队即将抵达,我们会带着大量缴获离开。至于你何时离开,我就不管了。不过我们罗斯人是爱惜同盟的,我可以承诺,你们滞留期间的食物,皆由我免费提供。”

    “哦,那我真是要谢谢你。”说罢,卡尔站起就快步走开了。

    喧闹的议事庭又安静下来,留里克长舒一口气离开躺下,闭上眼睛休息脑子。

    奥托看着儿子,他对于留里克的决意自然又不少看法,一些决意是他不容易接受的。

    “留里克。”

    “爸爸。”

    “为什么要把哥特兰拱手相让。我们可以发展这里,我们在此放牧种地,会更加富有。”

    “并非现在。”留里克睁开眼无所事事盯着房子的昏暗的大梁,“我们最多在未来控制斯利托莫港,作为我们索贡航行的中继站之一,至于占有整个岛不合时宜。”

    “所以你就大度的给了他们?你的仁慈也不合时宜。”

    老爹的话明显有着讽刺,留里克笑了笑,“这不是仁慈,我也不会在这里仁慈。丹麦人会发现他们的盟友崩溃了,他们会前往这里复仇。任何滞留这里的人都会是丹麦人的敌人。我并不畏惧丹麦,但也不想和他们死斗。”

    “原来是这样?”奥托稍稍舒心,又问,“卡尔现在就是一介光杆老将,他的手下都是些饥饿懦弱的傻瓜,你还要支持这个人。要知道你堂兄若在这里,说不定会砍了卡尔的头。”

    “无所谓。”

    “你无所谓?你仍旧支持他做王?”

    “至少这个人许诺会拿出我们所需的麦子。”

    “如果他回去后执意拒绝?”

    “那就杀了他。”留里克猛然做起来,冷冷地说,“梅拉伦人不过如此,我们可以击败他们,夺了他们的财富。”

    儿子语出惊人,奥托大吃一惊,“你,想要和他们开战?不可以,这是背盟。”

    “我也不想这样,如果他们背盟,就不要责怪我做恶人。”留里克猛回头,“你难道不觉得我们罗斯人也面临着巨大危机?”

    “危机?有什么危机?我们大获全胜,兄弟们高兴坏了。”

    “我们累计俘虏了两千人,这些几乎都是年轻女人与女孩。她们要吃饭,至少在这个冬季我要养活她们。”

    奥托摇摇头:“女人分给兄弟们,她们每个人到了明年春季,都要给我大肚子。兄弟们养活他们的新妻子,我们不必过于关心。”

    “不可。兄弟们需要足够的食物养活她们,我们的部族永远需要大量的麦子。今年的情况更加复杂,倘若我们不能从梅拉伦搞到一百万磅麦子,冬季的后期我们的生活会很难过。如果那些女人因饥饿而流产,我们部族的实力就是蒙受损失。”

    奥托闭着眼睛思考一番,终于悟出儿子决意之伟大。数百名罗斯本土战士的损失,必须依靠罗斯女人的肚子,用最少十五年的时间补充。

    俘获的哥特兰女人在被俘之际就是罗斯女人,她们并非奴隶,而是未来罗斯军队的母亲。

    麦子自然是多多益善的,奥托想了想:“看来在这个问题上,你的仁慈很正确。”

    “当然。所以我必须用各种手段维护我们的利益,只有这样兄弟们愿意跟着我打仗。不仅仅因为我是被神选中的人。”

    因受战争的影响,今年秋季的索贡航行当快速开始。罗斯人所需的最重要的贡品,就是来自诺夫哥罗德的粮食。

    诺夫哥罗德方面能提供多少?就现在的状况,三十万磅麦子大概就是一个极限,这一目标的落实自然也是建立在拼命压榨松针庄园基础上。

    留里克自然在胜利后履行自己的决议,即免去诺夫哥罗德的白树庄园今年的贡品,同样该庄园派遣了几乎所有的男丁为罗斯而战,这些人理应分享部分胜利的果实。

    梅德维特和他的族人们,他们要上缴全部的长矛,之后将带着一大批铁器回乡。每个男人都有至少两把手斧和一支短剑,曾经极为稀罕的铁器而今已经是人手多把,还有比这更务实的赏赐吗?

    运输船队即将归来之际,留里克与奥托再无意与卡尔饶舌。父子二人甚至谢绝了其他部族首领的邀请,就仿佛罗斯人对于瑞典联军的残兵败将,在给予食物补助之外根本就不关心。

    但是卡尔,他已经开始站在哥特兰人的废墟上重新殖民这个岛屿。一百名梅拉伦战士被迫留在这座海岛,他们被卡尔免除故乡的土地债务,每个男人要做的就是在各路军队离开后,将维斯比这片废墟牢牢看管着。

    显然卡尔要在明年春季到来,着手将维斯比建设成梅拉伦部族的海外领地。

    他觉得开疆拓土就是可以挽回颜面的行动。

    留里克则安排好的撤退计划,维斯比港东边的土丘,翻越这座丘就是尸横遍野的战场,他没有嗅到臭气,但想到这一点就是莫名的干呕。当前的低温大大减缓了死尸的**,第一场雪大概在一个月后降下,积雪会覆盖尸体,战场仿佛消失,只是到了冰消雪融,山丘之东必是一片狼藉。

    那些事已经与罗斯人毫无关系了。

    就在儒略历的九月六日,维斯比的海湾出现一票扬着倾斜三角帆的大船。

    一艘最大的船只迎着朝阳而来,沉浸在梦幻的光影里,阿芙洛拉号就仿佛另一个世界的来客。

    大批的罗斯人集结起来,裹挟着他们缴获的惊人货物,维斯比的海滩码头已经摩肩接踵。

    瑞典军各部族的残兵,他们见得罗斯人拥有的财富真是羡慕嫉妒,卡尔干脆萌生了恨意。

    一个瞬间,卡尔寄希望于自己国王的身份去向罗斯人讨要一些战利品,再好好想想留里克那个崽子的警告,勇气维持了不到一秒变怂了下来。

    漫长且紧张的物资搬运工作持续了整个白天,入夜之际海滩到处都是篝火,那些尚未装船完毕的皮革、活羊,也都在向货船驱赶。

    直到这个月的第七天,奥托和留里克终于回到了他们的旗舰阿芙洛拉号上。

    此时,海湾里到处都是桅杆,一面面扬起的风帆上都缝制着交错蓝色条纹。

    罗斯人出动了一支庞大的船队,四十艘货船(古尔德回到罗斯堡便穷尽了全部的货船参与运输活动)和三百艘长船,如此规模根本就是在对瑞典各部族,尤其是梅拉伦人秀肌肉!

    虽说留里克无意秀肌肉,他的目的就是尽可能的组织船队把缴获运回去,至于吓到卡尔的小心脏,那就没办法了。

    事到如今,瑞典王国内部的强弱对比已经有了巨变,梅拉伦人分明成了外强中干的形象,罗斯人则是冉冉升起的太阳。罗斯人不必再对内部人员藏着掖着,罗斯仍需隐忍,便是在王国直面丹麦实力的竞争时隐藏自己的存在感。

    所以罗斯人的只取悦于留里克的命名,只取决于阿芙洛拉号是否动身。

    罗斯船队带上了剩下的交货品,另有吃到最后剩下了区区一千多只羊塞进船舱,或是直接拴在长船的露天甲板的桅杆上。浩荡的队伍拖拉成了水滴形状前进,就在水滴之后尾随着一支小船队,那才是瑞典联军的“主力船队”。

    只可惜,罗斯船队成了真的主力,一度叱咤风云的联军船队而今完全成了配角。

    罗斯人,大船拖曳着小船,大军逆风前进。

    返航到了第二天,罗斯船队一分为二。一批大型货船带着一些长船奔着东方海湾而去。

    卡尔看得费解,他站到船头质问着身后的划桨手:“罗斯人还能去东方?他们那里有定居点吗?谁能告诉我答案?”

    这便有农夫嚷嚷:“听说他们在东边建立有据点,他们营地里的奇怪男人,就是被他们豢养的奴隶。”

    “嗯?我怎么不知道?东方……”卡尔瞥了一眼广阔的东方芬兰湾上远去的部分罗斯船只,接着绷着嘴摇摇头,“东方有什么?蛮荒的世界。”

    卡尔继续命令:“你们快点划船,我们回去收麦子。”

    此言直击农夫们的要害,恐慌的情绪在蔓延,他们开始拼命划桨,生怕回去晚了,自家的农田会被别人“帮忙抢收”,农夫们从不怀疑那些大土地拥有者的节操,那是一群贪婪的家伙。

    他们不太清楚卡尔会从先期缴获品里拿出多少来支付兄弟们的报酬,至少也得是能够豁免掉债务。如果老国王奥列金还活着,他或许会给大家很多钱,但是现在卡尔当了王,此人真会仁慈吗?

    农夫、渔夫不敢多想,他们只想早点回去把麦子收完,再抓紧储备越冬的各类食物。如果卡尔能给大家一笔钱就太好了,当然大家也未曾抱有太大希望。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位头戴金冠的大王卡尔,他的地位岌岌可危。

    瞧瞧罗斯人的船队,是何等气魄。瞧瞧罗斯人的真正大军,是何等的威武。那些传言都是真的,罗斯的留里克倘若没有神助,如何赢得伟大的胜利?那么,罗斯人还需要新移民加入吗?

    一些农夫心里开始盘算着奇妙的计划,倘若自己在故乡活不下去了,那就一走了之,去当罗斯人。

第474章 斯佩罗斯·维利亚·瓦尔基里

    大海变得狂暴,罗斯堡的峡湾尽是波涛。

    这些境况丝毫无法阻挠罗斯人的返航,就是所有的船只在浪里一上一下,许多人已经受其颠簸,晕船后的呕吐弄得人们精神萎靡。

    气温变得更冷了,一些人甚至在担忧,第一场雪会比往年来得早。

    雪还是晚点来吧!最好也不要有降雨。

    这场战争,罗斯人掠夺了大量的钱财和皮革,偏偏非常重要的食物获取得有限。

    过往的年月的八月到十月,族人们会拼命储备越冬的食物。他们必须大规模的捕鱼做成肉干储备起来,固然不乏勇敢的冬季勇士,比起冒险外出狩猎,还是窝在家中啃鱼干更为稳妥。

    族人们知道回到故乡后,罗斯公爵会给予大家胜利的奖赏,或许那不会是一笔巨款,肯定也少不了。

    钱财是好东西,就是不能在极寒的季节换来吃的。他们希望早点回去,稍稍休息一两天,管它海水是否狂暴,强行出海捕鲱鱼才是正道。族人们充满了希望,因为共同作战的科文两大部落的首领指出了非常关键的情报,即关于大河的三文鱼渔汛。

    那就划着长船一股脑地冲向北方,在那几条大河的河口排成阵列,以密集的网兜将三文鱼一网打尽。

    略显阴霾的天空下冷风阵阵,逆风而动的阿芙洛拉号带领罗斯的主力船队回来了。

    留守的人们无畏严寒,他们聚集在岸边手舞足蹈,他们的兴奋无法压制。

    货船纷纷停靠码头,长船直接冲滩。

    妇女们冲上前,要在归来的战士里找寻自己的丈夫、儿子。

    许多人抱在一起哈哈大笑,也有一些妇女先是狂喜,接着警惕,最后在迷茫里哭出了声。

    因为归来的罗斯男人并不多。

    阿里克肩负起东方索贡的任务,便带着自己的新女人,以及一百余名罗斯本土战士奔向东方。征召自新罗斯堡的幸存战士当回到自己的家,那些来自诺夫哥罗德白树庄园的男人自然全部回家,唯有背叛各个庄园的斯拉夫男人,他们成了新罗斯堡的新移民。

    新罗斯堡的新移民里还有一支人数不多、身份颇为特殊的群体。

    是哥特兰岛的哈拉尔,他的家族带着剩下的财产奉命迁徙到一片新的领域。

    奔向东方的航线是极为新奇的,哈拉尔还是首次前往所谓的“蛮荒东方”,当他看到河口处出现的巨大堡垒、规整的码头,乃至一些转动中的巨大物件,便彻底改变了想法。东方看来也不是真的蛮荒,来到这里绝非流放,很可能是发家致富的新契机。

    哈拉尔必须感谢自己的女儿以及奇妙的运势,他关键时候的认怂与和亲之举,使得他的家族在留里克的眼里已经极为重要。

    如果将罗斯人的财富扩张主要委托给古尔德的家族,这显然有着巨大的安全隐患。留里克很清楚古尔德这个识时务者不会背叛,至于他的后裔是否忠诚那就不好说的。一个家族掌握了巨大财富,又为公国立下汗马功劳,他们一定希望更大的权势。

    扶持一个竞争者,比如所哈拉尔的赫罗雷夫家族就是一个手段。再说了,留里克自知他还得叫亚丝拉琪一声姐姐(嫂子等同于姐姐)。

    哈拉尔带着数百磅白银定居新罗斯堡,赫罗雷夫家族目前的时期便是当地最富有者。由此人组织东方的贸易与产业的发展,新罗斯堡的经济状况是否会快速腾飞呢?因为有多达一千只羊运到了涅瓦河口的新罗斯堡,当地的气候自然被罗斯堡老家温暖很多,当地至少可以发展养羊业。

    缴获的一千只羊全是罗斯公爵的财产,哈拉尔拥有繁衍种群的权力和任务,他的家族必须定期缴纳皮革、羊毛和奶制品的贡品,且新繁衍的羊按照比例就成了他的财产。未来,一些牛也要运过去。

    只有五百余名罗斯部族本土的男人归来。

    有三百名来自梅拉伦湖的战士正式成了新的罗斯人,可是,他们并非这里土生土长的人。

    有战争就有死亡,死了儿子、丈夫的妇女们当然为胜利欣喜,但是她们的家坍塌了!

    妻子继承丈夫的全部财产,她可以带着孩子嫁给新的男人,只是瞧瞧现在的境况吧!仅仅是几年前,罗斯部族里任何一个女人都被男人争相追求,到了现在,罗斯部族的女人已经太多了。

    大量的妇孺下了船,她们无法为罗斯人的胜利欢呼,只因她们是战败后的被俘者,这番下了船就只能可怜的等候未知的命运。

    随着更详细的消息传开,认定自己的丈夫已经战死的女人们,她们有了最后一点念想。一些族人去了东方索贡,也许自己的丈夫就在里面。

    可是这的有三百余名罗斯本土战士战死,谁的丈夫、儿子是这光荣的死者呢?

    她们祈祷自己不是这一“幸运者”。即便真是非常“幸运”,就只好自我安慰,那些战死的英雄已经去了瓦尔哈拉。

    从六月到九月,漫长的战争看似终于迎来了终点。

    罗斯部族迎来了响当当的大胜利,归来的人们回到自己的家中,与家人彻夜狂欢!

    户外的寒风也不再可怕,夜幕下本该是漆黑的罗斯堡现在到处燃起了篝火,到处是松枝柴堆燃烧的噼啪声,还有一群围着篝火跳舞的人。

    大量的缴获物资被从船上卸下,大部分的皮革自然是第一时间运抵古尔德家的仓库里。这当然不合时宜,留里克考虑到当下的情况,罗斯人的“公国仓库”没有建设完毕,缴获品只能暂由大商人暂时持有。

    唯有一批非常关键的宝贝,它们被健壮的不晕船的战士合力掂起来,战士们配成一条龙,在留里克、奥托的带领下直奔祭司长屋。

    胜利!伟大的胜利!

    留里克的耳畔尽是族人们的欢呼,他们高呼着奥托和留里克的名字,用最美好的辞藻去赞美他们的公爵家族。

    沉浸在快乐的气氛里,留里克想要哈哈大笑,他想到一些事,就只好挤出一丝微笑面对夹道欢迎的族人。

    因为让渡权势的大祭司维利亚,她的生命……

    “前面就是祭司长屋了,我……”抱着鹿角盔的露米娅紧随留里克,她沉浸在冷风中,天色本就有些晚了,阴霾的世界更加剧了一种和欢愉气氛格格不入的凄凉感。

    “你在担心维利亚?”

    “是。我们出发的时候她就很虚弱了。我担心……”

    担心失去她,露米娅就是这么想的。

    留里克也不想劝慰什么,那毫无意义。而且对于维利亚,这位衰朽的老太太今年已经虚弱得难以站立,她仍旧是活着的,恐怕也已经是吊着一口气的状态。

    很多的维京系部族不存在明确的祭祀中心,譬如控制大部分梅拉伦湖的梅拉伦部族,所谓的祭坛就是摆在湖畔的石头堆。

    乌普萨拉部族在林子里建立了木棚子,设立木头雕塑的神像加以膜拜。

    哥特兰岛的维斯比,这是实打实的祭祀中心,他们建立神庙还用青铜浇铸处偶像以膜拜。

    罗斯人一直没有达到维斯比居民的信仰水平,却也比大部分部族要先进。身处在极北之地,人们需要一种坚韧不拔的信仰,用强大的精神力抵抗最寒冷的冬季。罗斯人便有着永久性的石船祭坛,亦是将祭司们的居所标榜为圣域。

    祭司长屋是神圣的,是普通人要敬而远之的。

    罗斯人的父母会教育孩子,玩闹的时候不要接近祭司长屋。而这几年被选定为祭司长屋守卫者的战士们,他们自诩有此光荣,活着的时候就拿到了前往瓦尔哈拉的介绍信。

    他们都害怕因为自己不明智的亵渎惹得奥丁震怒,他们不敢对祭司长屋有何想法,所以这里就是最合适的放钱场所。

    只有极少数的战士获得搬运箱子的权力,现在他们开始一箱接一箱的将最后的金银财宝搬运至位于祭司长屋内部的“留里克的大钱箱”,也就是罗斯公国的国库。

    而这,已经是这十几天里第二次的大笔财富入账。

    当第一批的数千磅银币、金币运抵大钱箱,留守的祭司们在震撼中尖叫,就连维利亚也垂死病中惊坐起,并在女祭司们的搀扶下看到了堆放的到处都是的钱箱。

    松香与菊花茶水气息弥漫的长屋喧闹起来。

    两位女祭司搀扶着一位满脸皱纹好似龟裂大地的老妇人,缓缓地从昏暗的内堂小间出现。

    “快让我看看,我的留里克是不是真的回来了。”

    维利亚的情况也许并没有那么糟,见得这位老妇人居然还能站起来,她的身体状况不是有所恢复了吗?留里克撇下身边人快步硬了过去,就仿佛孙子与奶奶的重逢。

    当然,留里克是打内心里认同这位维利亚是亲人的,一个身世有些可怜却非常可敬的老人。

    维利亚看到奥托就仿佛是儿子,看到留里克自然是孙子,至于露米娅,她是自己一切的继承者,虽无血缘,谁说亲人必须是血缘?

    她枯枝般的双手使劲抚着留里克圆嘟嘟的脸,眼神里充满了热忱期待,最后亲昵地亲吻“孙子”的额头。

    “大祭司,开始你又重获健康。”奥托见得维利亚如此“生龙活虎”,不由得欣慰万分。

    “我已经不是大祭司了,露米娅才是。我……”她轻轻松开手,慈祥地看着留里克湛蓝的眼睛:“人固有一死,我已经太老了。我即将前往瓦尔哈拉,你们不用担心,奥丁进入了我的梦,神告诉我,罗斯军队会取得伟大的胜利,我会离开人类世界,成为女武神。”

    如果她不害怕死亡,如果她觉得所谓的死亡只是成为女武神的一个过程,她又有何好怕的呢?

    留里克顺着她的话说:“你永远都不会离开,对吗?你会在天上守护地上的罗斯人。”

    “对。”维利亚继续扶着留里克的脸颊:“有一个神谕,奥丁会在合适的时机带我离开。到了那个时候,你们不要悲伤,请将我留在人间的身体化作灰烬。你们可以高呼我的名字,spirus。”

    留里克本以为维利亚会说一大堆幸福的话语,会为罗斯人的空前胜利喝彩,真是想不到,她在诉说自己命中注定的死亡。

    这到底是为什么?还是。

    啊!

    一瞬间,留里克突然觉得维利亚现在的硬朗根本就是一种回光返照。

    “spirus,这是你……你真正的名字?”

    维利亚摇摇头:“我的名字早已忘记,也根本不重要。viria,只是祭祀之女的意思。而spirus,是奥丁赐予我的新名字,是希望的船桨。留里克,你!”说着维利亚轻轻抬起头,面对着在场的人们,“我!便是女武神spirus,我会在瓦尔拉哈重获青春,我会驾着马车在天空巡游。这便是我要告诉你们的。”

    (维利亚梦到了奥丁的赏赐,诸如成为女武神的资格,以及新的名字。spirus仅仅是拉丁语的“希望”与诺斯语的“船桨”的合成词,她的灵魂深处永远保留着年轻时与来自东罗马的使者的邂逅)

    如同一块巨石压在胸口,奥托惊得说不出话,因为他将维利亚所言当做最真实的事。

    留里克呢?他心里有些怀疑,不过维利亚能在幻想的故乡继续生活,不啻为快美之事。

    “那么,我就称呼你斯佩罗斯·维利亚·瓦尔基里。”

    “一个不错的名字。还是继续叫我维利亚吧。留里克,现在说说你们的事吧,快告诉我你们得到了怎样的胜利……”

    传说阿斯加德圣域,那里的大地都是金银铺就,圣域的居民都是穿金戴银,任何的语言都不能描述他们的雍容华贵。

    维利亚见到了巨量的缴获在哥特兰岛的金银,她的三观被彻底刷新,甚至一度惊呼“他们是不是攻打了阿斯加德”。也是这个原因,让她连续做了多个奇妙的梦,并解释为神迹。

    随着留里克、奥托,乃至露米娅的详细描述,一场波澜壮阔的战争画面徐徐展开。

    维利亚丝毫不为那些战死的人悲伤,无论是敌人的还是自己人,英勇战死的勇士现在定是在瓦尔哈拉饮酒作乐呢。

    就是罗斯人一战阵亡三百余人,对当前的罗斯部族真是一个糟糕的损失。

    但是事情并非糟糕的,其中还有着巨大的转机,或者说罗斯人迎来了全新的时代。

    维利亚,她年幼之际经历过罗斯人最艰苦的时刻,逃离斯韦阿兰前往北方苦寒之地,与当地的养鹿人发生激战并墙下今天的罗斯堡。难道还有比这些事更糟糕的吗?

    乖乖坐好的奥托直言部族实力变弱了不少,维利亚直言此乃谬论:“你们竟然俘虏了两千个女人?她们最快明年就能生下两千个孩子,至少也有一千个是男孩,十二年后就是一千名战士。她们可以尽量生育,只要你能养活她们,罗斯人会拥有上万名战士,我们会快速变强。”

    奥托捣捣留里克:“这正是我儿子希望的。”

    “你想怎么办呢?”维利亚问及留里克。

    “把她们分配下去,明天就开始!我们和梅拉伦人有明确规定,我即将再度启程去梅拉伦湖,去拿回我们的一百万磅麦子。我要分给出征的战士们一笔钱,死了的就由其妻子、孩子带领。我还要分给他们俘获的女人,会举办一个广泛的大型婚礼仪式。族人们拿着钱,到我这里购买麦子,养活自己也养活家里的多名女人。我们得到的麦子将轻易的养活所有住在罗斯堡的人们,那些女人生育再多孩子,我们都能养得起。”

    维利亚点点头:“许多人说你是仁慈的。他们只是凡人,根本不了解你,而我最了解你……”

    维利亚没有再说下去,也没有必要再赘言。

    留里克,这孩子仅仅看起来是孩子。他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罗斯公爵,他的功绩已经远超历代首领,他是前所未的对每一个罗斯人以及新移民着想的首领。

    “你们都离开吧,我……只想安静一下。”

    维利亚带着笑容将述职的众人劝走,她最后看得留里克关闭皮帘,深深出了一口气,接着浑身一软,松弛在祭司的搀扶中。

    在场的祭司们惊慌地围过来:“大祭司!你……没事吧?”

    “我没事,只是突感虚弱。让我……继续躺着吧。啊,罗斯已经再不必我操心了。你们……你们记得。”维利亚拼命嘟囔:“我一时半会还不会离开。你们一定记得,露米娅是被奥丁选中的大祭司,露米娅是留里克的仆人。留里克,他不是人,他是一位流落人间的神,他是奥丁的后裔。光荣吧!你们这些本该平凡的女人,你们在侍奉一个神。”

    听得这一席话,祭司们无不浑身颤抖,她们又惊又喜,无人怀疑维利亚的话语。

    维利亚这倒也不是编造故事来加强留里克的统治合法性,她说服了自己,彻底与这个世界和解。她的人生已经圆满。

第475章 留里设计对梅拉伦人釜底抽薪

    金银并不能当饭吃,归来的罗斯军队还等着他们的首领分配财宝,肚子的饥饿迫使他们立刻奔向大海,划着渔船开始捞鱼作业。

    战争时期,不能奢望后方的女人划船入海捕捞颇多,后方的人们的确捞到了一些鱼。她们即便拼命的捕捞,剩余的鱼获并不多。

    不仅仅是因为她们身为女人天生较弱的体能,还在于后方的劳动力太少了。

    大军归来,时间已经是九月中旬,洄游的鲑鱼开始奔向各条它们出生的河流。

    罗斯的男人们已经摩拳擦掌,他们从科文盟友处得到极为关键的情报,就等着在拿到了自己的战争红利后奔向北方。

    已经没有人奢望梅拉伦湖地区来的商人提供物质,那是一群候鸟般的客居者,他们冬季前来不图销售农产品,而是加工、收购罗斯人弄到的皮革以谋利。

    一批商人已经抵达,并带来了梅拉伦湖的湖畔农田丰收的喜讯。

    曾几何时,各类鱼获养活了罗斯的族人,而今稀缺的麦子已经不再昂贵。或者说,是因为族人手里的钱变多了。

    罗斯的男人,是战士、是猎人也是渔民,当然,大海之上也自然而然做起海盗。

    纯粹的掠夺战争无法稳定的养活一个大部族,把生活的未来寄希望于贸易风险实在巨大,他们必须从事生产作业,那便是拼命的捞鱼乃至冬季狩猎巨兽。

    男人们要去北方,去艾隆奥拉瓦堡这一极北的罗斯城镇对着洄游的鲑鱼,来一次不留情面的捕捞。一部分男人也做了打算,便是整个冬季驻守于此,瞅准时机于冬季继续北上,猎杀罕见的小动物取得珍惜皮革。

    今年冬季当然要做“北方狩猎”,不过留里克怀疑那些来自纳尔维克港的商旅探险者还回来,甚至要在艾隆堡度过冬季。

    北狩之事还在未来,留里克急需解决完眼下的物资分配问题,之后组织起庞大的船队奔向梅拉伦湖。

    拿去自己的本金和利息,即八十万磅麦子是其一。

    拿着巨款去采购各类物资是其二。

    笼络当地的男人携家带口移民,则是其三。

    因为,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根本不是问题。留里克盘算起一个针对梅拉伦人釜底抽薪的计划,便是以利益为诱饵,迁移梅拉伦人去新罗斯堡,届时他们这群移民就不再是梅拉伦人。

    大军归来还有没几日,罗斯人的海滩上,整个部族的男女老幼几乎都聚集于此。

    一场盛大的分配战利品的盛会隆重召开!

    这里的奥托及其全部的老亲信,大家身着华丽的衣服,又泡了热水澡,以肥皂洗赶紧浑身的毛发,还在蒸汽房里桑拿一番。

    罗斯的旗帜在飘扬,许多人还穿着那件罗斯人的蓝白色调的袍子。

    大家都是非常整洁的,他们扎稳皮带,钢剑挂在腰间,互相有说有笑得等待公爵大人的奖励。

    但凡是出征者,无论战死与否都有一份最基础的奖励,即一百枚银币。

    除此外,杀敌勇猛的旗队,每人再将五十个银币。

    战死者,其正妻享有以上一切外,再享有多达二百枚银币的抚恤。

    针对哥特兰的战争到底斩杀了多少敌人?留里克姑且按照一万敌人来算,就拿出一万枚银币来平均分配给兄弟们,当做“杀敌奖金”。

    另有一些劳苦功高之人。如浑身披重甲的战士,无论死了的活了的,都要享有五十枚银币的“奋不顾身奖”。

    那些从六月份就开始远征的战士们,他们每个人还要再额外享有一百枚银币的奖金。

    还有一些最疯狂的战士,便是跟着阿里克从岛屿的东海岸一路探索斩杀到西海岸的人,这五十人只有少部分活着回到故乡,但他们近乎于疯狂的勇敢、以及探查到的敌人重大情报,配得上极高的赏赐。或者的人,或是死者的家属,再额外得到二百枚银币的奖励。

    如此以来,一名劳苦功高的健壮勇士,今日领取超过三百枚银币,即三磅银子是完全可以的。

    不过享有战利品的只能是参战的两支勇士旗队、梅拉伦旗队,乃至射手旗队里的部分成年男子。很多人虽然参战,他们或是不能享受战争红利,或是部分享受。

    留里克就是要整这一出弯弯绕的复杂东西。这叫做什么?这就叫赏罚分明!

    其实比起掠夺到的金银财宝,留里克拿出来的只是很小部分。

    罗斯人的“公国国库”到底放了折合多少银币的财宝?最粗略的也是超过了一万磅银币的,而且这还仅仅是金银的掠夺。

    但是没有人抱怨公爵给得太少,比起以往的战利品分红,各个罗斯小家庭都分到了空前的财富。甚至是死了丈夫,生活本该突然困难的家庭,妻子拿着公爵给的抚恤金,以及阵亡丈夫应得的战争红利,自己和孩子的生活并不难过。因为公爵大人以荣誉和权势做担保,只要仓库里有粮食,每一个罗斯部族的本土居民,无论男女老幼,皆可一个银币换十磅麦子,而十磅麦子足够一个女人苟活一个月了。

    且慢!罗斯公爵、伟大的留里克的确是圣人!丈夫战死,子女未来的生活费用已经被公爵承包。孩子们将得到训练,每天都能得到一份足矣保命伙食。

    他们是为罗斯部族而战,绝非是只图钱的一般佣兵。

    他们在哈哈大笑中拿到自己应得的巨款,代阵亡丈夫、儿子领钱的女人,拿着沉甸甸的麻布口袋喜极而涕,甚至向着奥托、留里克单膝下跪,代其丈夫行战士礼。

    战士得了红利,阵亡战士的家属也无后顾之忧。

    那些参战的水手、精锐佣兵、梅拉伦旗队的战士,还有科文人养鹿人的同盟者,大家都不同程度的得到了赏赐。

    他们至少全部领到了那一份高大一百枚银币的赏赐。至于梅拉伦旗队战士,他们更领取到了自己的区区二十银币的佣金,比起奖金这已经不算是什么。

    梅拉伦佣兵们的幸福还不止于此,因为他们已经成了罗斯人。

    分红的大会终于达到了它热烈的顶峰。

    一批极为特殊的财宝等候分配,作为财宝的她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不错,一批被挑选出来的多达一千二百名被俘的哥特兰女人,她们等待被分给自己的新男人。

    那些早早被俘还被刺字的女人,已经被其归来的新丈夫领走。留里克差人甄别出其中不够年龄的女子一股脑塞进“瓦尔基里军团”,剩下的再撇出上年纪的妇人最后的无论是否生育、孩子是否在身边,全部分配掉。

    当然,这份分配是不要钱的,或者说她们本身相当于一笔钱币。

    留里克并不愿意按照维京传统,在海滩搞一个奴隶市场,他的本心并不喜欢这一套,虽然基于这个时代它存在一定合理性。

    留里克希望一点人性,即名义上的否定这些被俘者是奴隶。只是名义上的。

    被俘者基于年龄、面向、是否生育,被分了个三六九等,一天之内便被罗斯人分了个干干净净。

    所以那最后的“第九等”,便被新入伙的梅拉伦人分走。他们心中揣着感激,只因他们在故乡是难以娶妻的,这几个月为了罗斯人出生入死,钱有了妻子也有了,大家都有了光明的未来,齐夸罗斯公爵家族的英明神武。

    他们领走了自己的新女人,当夜便是欢愉……

    罗斯部族似乎已经完全消化掉了所有的缴获,人口也因此激增,只是这些女人真的融入进新生活了?

    留里克有些担忧,好在凛冬将至,她们会在漫长的冬季好好适应新的人生。

    最关键的大事看来是结束了,大批的渔船奔向北方,他们以科文人为向导,带着五花八门的渔具去掠夺三文鱼、鲈鱼。

    比如说艾隆奥拉瓦堡所在河流艾隆河(就是凯米河),其上游有一个大湖泊,罗斯探险者已经确定这里有颇为丰富的淡水鱼资源。湖泊不像是大海,它是平静的。且这座湖泊在罗斯探险者探索之前,根本就是纯净如少女,它未被任何的开发,湖中的资源如同神赏给罗斯人似的。

    近百条船先行离开,留里克这边也在积极准备着去梅拉伦湖。

    时间已经是九月下旬。

    一场糟糕的降雨袭来,整个世界变得极为阴冷。

    没有人喜欢降雨,如果天空一定要降下些什么,最好是降雪。秋雨季节开始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直持续到了九月的第二十八日,唯一让罗斯人庆幸的是并未有狂风,情况还不是太糟糕。

    阴霾与湿漉,留里克的心情也是莫名的糟糕。

    偏偏是这糟糕的降雨时期,阿里克带领的索贡船队回来了。

    阿里克顺利完成了麦子的接受,他更是凭借武力威慑,从诺夫哥罗德松针庄园敲诈出了更多的麦子。因为那些白树庄园的男人们,他们带着大量铁器回乡,每个人也都带着一把缴获的圆盾。和罗斯人生活了几个月,被按照瓦良格战士来训练,白树庄园的男人们简直脱胎换骨,当他们数百人下了长船聚集起来,庄园首领里古斯一度认不出他们。直到这群人笑着嚷嚷起斯拉夫语。

    凭空多了好几百名战士撑腰,阿里克的搜刮特别顺利。

    他在诺夫哥罗德搜刮了近乎三十万磅的麦子,又在新罗斯堡拿到了一批属于罗斯公爵的农业税,比起前者,所谓的农业税(按照契约偿还给留里克的贡品)数量就少太多了。仅论人口而言,环伊尔门湖居住的斯拉夫人,其人口是比梅拉伦部族还要多,再就搜刮麦子的本事,分明是梅拉伦人更胜一筹。

    运输之际遭遇降雨,冻得瑟瑟发抖的罗斯人,将部分淋湿的麦子扛到岸上,塞入古尔德家族那防水效果不错的仓库。

    阿里克带着他的亚丝拉琪回到家里,他兴冲冲的向妻子佩拉维娜介绍起自己的新女人,一场家庭纷争由此展开……

    打归打闹归闹,两个女人还是得相处下去。

    阿里克,他终于品尝到了迎娶两个女人的麻烦。好在二女最后定下了规矩,便是佩拉维娜为正妻,嫡长子阿斯卡德将继承阿里克的全部。至于亚丝拉琪和她未来可能生育的孩子,仅仅继承了阿里克的血统,不继承哪怕一枚铜币。

    遂在雨停的第二十八日,罗斯部族的精英们齐聚在罗斯人的议事庭内。

    这座议事的棚子早已有之,它一开始就是一个木棚,在去年的大兴土木中被重新建设。只是见过了哥特兰人的大议事庭,罗斯人的这个是否太小了。

    小是真的小,但其壁炉的优秀设计,让大家在议事的时候一直沉浸在温暖的故乡,兄弟们可以无所顾忌的谈论大事,再佐以肉食和烈酒。

    可惜现在只有肉干,烈酒一点也没了。

    奥托照例主持部族的会议,这就是所谓的维京nordic会议。与会的精英们自然都有权各抒己见,不过罗斯公国里留里克已经实质上的掌控了军权、财权、行政权、神权,乃至是最大的话语权,留里克才是拿定主意的人,成为当之无愧的焦点。

    经历过全所未有的大胜仗,罗斯人空前高傲。

    奥托只是开启了会议,最后还是变成留里克的一言堂。

    大家有说有笑聊聊战争时期的事,聊聊加入部族的那些女人,话锋一转又转到运输贡品有大功的阿里克这里。

    哈罗左森欣慰地说:“你这小子,在战场上像是战争之熊,你把粮食运回来,真是解决了我们的大麻烦。现在我的家人已经不为吃的发愁。”

    大家都在称赞阿里克的即时,毕竟那是三十万磅麦子!这在以往已经是极为罕见的庞大食物储备。

    被赞誉的阿里克极度高傲,不料哈罗左森又打着哈哈调侃:“我倒是听说你家里的两个女人,她们一度彼此争斗?这可不好,你必须驾驭你的女人。”

    大家有是嘿嘿笑出声,开始给阿里克支招,遂也有人拿出留里克举例:“我的留里克,他已经有十多个女人,真是吾辈楷模呀。”

    “要让她们以后不争吵,可要费心思。”阿里克噘着嘴吐槽。

    留里克苦笑应付着,他也并非一定要拥有如此多的女人,只是……

    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摆脱这样的命运,恐怕未来还会有更多的女人。

    人人都在谈论自己的女人,他们都是狂野的男子,本性就是希望拥有更多的妻子、更多的孩子。他们还自诩是大好人,比如说给予那些被俘的女奴隶正式的家庭地位,其生育的子女也都是罗斯人,如此高的品德可是冠绝整个瑞典王国。

    议事庭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趁着这份愉悦,留里克拍手打住了大家的话语。

    “从诺夫哥罗德压榨了三十万磅麦子,真是超过了我们的预期。不过我们还要从梅拉伦人那里弄到更多。现在你们都听从我的命令!尤其是你,古尔德!”

    留里克开始摆明自己的计划。

    第一:组织庞大的运输船队,以旗舰阿芙洛拉号为首,奔向梅拉伦的古尔德岛。组织一支由五百名壮年男子组成的军队,前往梅拉伦拿去属于公爵的八十万磅麦子。倘若大王卡尔拒绝,罗斯军队直接进攻卡尔的宅邸,同时宣布不与梅拉伦部族的其他家族激战。

    第二:准备大量的钱财,在梅拉伦和周边部族购买各种物资,其中以农产品为主。尤其是尽量与当地的大地主家族商议,以更高的收购价诱导他们拿出更多的麦子。

    第三:以金钱赎买大地主家的债务奴隶,以金钱诱使梅拉伦部族的农民、渔民、手艺者移民。

    在坐的古尔德和其长子斯诺列瓦,两人本着商人的直觉完全肯定留里克的第一项计划,以及第二项计划的前半部分。掠夺自敌人的钱财几乎都属于留里克,想怎么用当然凭他个人喜好。

    但是后面的事,古尔德看不懂。

    “留里克大人,我有一事不明。”

    “什么事?”

    “我们是商人,商人就该尽量以最小的钱换取最大的利益。你为何要提高粮食收购价,这样岂不是肥了那些大地主还有农夫了?”

    “啊!你说这个?”留里克耸耸肩,反问道:“你是真的不明白?”

    “我?我不明白……”

    在场的人们是真的一个不明白,或者说,他们还不能悟出留里克最深层的用意。

    “在场的都是罗斯的精英,我们中不会有叛徒,我不妨告诉你们。我!”留里克拍着胸膛:“就是要让梅拉伦人衰落,所以要先让他们的富有者变得更富,至少也得给他们一个暴富的机会。”

    这番话语仍是大家不解的。

    见得人们都是好奇的,留里克也懒得话语晦涩,这便说起大白话:“我计划只与梅拉伦的大家族商议,和他们商定一个内部的高昂的粮食收购价。他们会为了从我手里拿到钱,会拼命卖掉自己手里的粮食,而这还是个开始。他们会想方设法从普通农夫手里弄到粮食卖给我们,这样虽然梅拉伦部族拥有一次丰收,可是对于那些普通农夫,日子反而比去年还要难过。那些大地主发了财,获得了大量的银币,而农夫一贫如洗。感觉活不下去的农夫,是否会想办法离开呢?”

    奥托捏着胡须一脸严峻,只因他真的不懂。

    古尔德和斯诺列瓦可是恍然大悟,两人使劲拍打起大腿,这对海豹般肥胖的父子,脸上的肥肉也为之晃荡,兴奋的笑脸几乎把眼睛挤压得消失于肥肉中。

    “所有,才有了第三个计划?”古尔德亢奋问道。

    留里克满意点点头:“看来你已经明白了。”

    “可是,那些大地主真的会这样做?!”

    “会的,因为他们对于财富的渴望没有终点。你说,你会拒绝一座金山银山吗?为了劫掠一座传说中的银山,瑞典王国可是组织了一支大军呢!今年自立为王的奥列金,为了一座银山发动最后大决战,最后送了命。”

    说到此,留里克长叹一声:“奥列金至少是讲究信用的,卡尔嘛……我得提防他违约。我计划再弄到至少一百万磅麦子,再带回来一批移民。至于梅拉伦部族的未来我毫不关心,我只关心我们罗斯公国是否能借助抢掠的巨额财富迅速强大。大祭司维利亚告诉我,几十年前我们只能苟活,我们是被梅拉伦人驱逐走的!他们是盟友?并不是。听着!”

    留里克猛地心血来潮,他站起身:“维利亚会离开,她会以女武神斯佩罗斯的身份,在每个冬季注视着我们,因为这是奥丁的命令。奥丁是庇佑着我们的,只有我们是真的战士,梅拉伦人并不是。神在鼓励我代表一百年前的族人们复仇,我要用这种全新的战争,一种不流血的战争瓦解掉梅拉伦人的权势。什么第二话语权,只是我在维斯比为了稳住那些首领们的说辞。最终,我才是瑞典的王。哦,到了那个时候,没有瑞典王国,只有罗斯王国。”

    “啊,那我现在就称赞你罗斯王!”古尔德立刻识时务地赞誉,引得大家也傻傻地跟着气氛拍手。

    出发的日子选定在儒略历的十月份的第一天,并计划在第四天之前抵达古尔德岛。

    而梅拉伦湖附近的居民们,已经等待罗斯人大卖家等得不耐烦了。

第476章 梅拉伦鸡飞狗跳的九月

    在梅拉伦湖,不良的事态正在发酵。

    远征的大军回来了,就是归来的他们堕落得不像是一支大军!

    瑞典王国各部族的联军,他们在先期的战斗中收获颇丰。固然大部分掠到的财宝和少量俘虏都为富贵者所有,那些加入军队的人们多少都有一些可观的战利品。

    也许敌人并非传说的强大,也许劫掠比务农能更快的发财。

    多个部族归来修整战士将自己的那点战争红利放在家中,见得钱财家人们也忘却了战争的伤亡。因为几乎所有的农户都是缺钱的,他们竟不知道自己贫穷的原因,很大程度在于富贵者的剥削,如今大家还要为了富贵者的荣光去打仗。

    环梅拉伦湖的社会正在快速发展,他们长期被丹麦、挪威排挤在外,或者说他们并非狭义的维京人。

    他们的发展逐渐内卷化,内部的贫富差距持续拉大。

    夫们更愿意信仰带来富裕、生育的弗雷神和芙蕾雅神,尤其是农夫渔民,他们愈发崇敬太阳神索拉与地神乌伯。

    大地与太阳的朴素祈愿促成乌普萨拉神庙的建立,人们当然也是信仰奥丁的,但是奥丁,这一次并没有给予大家胜利。

    一直庞大的军队奔向南方的传说中的银堡,国王奥列金发誓要抢了丹麦人的银山。豪言壮志之下是整个梅拉伦湖的沸腾,每一个男人都渴望参与到战争捞到钱财,终究只有最精壮的战士有权出战。

    一批最健壮的劳动力奔向了战场,时间到了八月底,固然今年整个环湖农田都喜迎丰收,收获季也几乎没有降雨干扰,暂时失去了大量精壮男子,可是苦了留守的人们。

    家庭的妇女与孩子肩负起最繁重的收割、打谷脱壳、晾晒的工作。

    更糟糕的是,他们多数要偿还以往的欠款。

    也许情况还不是那么糟糕,把丈夫弄到的钱财还款不就好了嘛?活命的麦子则是自己的。

    大部分区域的沿湖农田始终享受着湿润,农夫完全不需要灌溉,他们倒也没想到将粪便、湖泥弄到田里肥田。他们完全依靠粗犷的农业手段,迎来了罕见的亩产一百五十斤级别的特大丰收!

    就在他们拼命加工麦子品尝丰收之际,大军回来了。

    军队没有出征时的锐气,船只数量变少,船上的男人们尽显疲态。

    数百名梅拉伦农夫渔民归来,他们出发之际信心满满,而今回来近乎于两手空空。他们先是遭到家人的怪罪,随着他们诉说起在南方的惨痛经历,恐惧与失落的情绪在蔓延。

    大王奥利金!梅拉伦的老首领!居然战死了!

    而卡尔!那个卡尔直接做了王?

    在梅拉伦部族,卡尔的风评并不好。那是一个傲慢的人,也像是一头四月的公牛,他的眼睛紧盯着部族里所有貌美女子,希望占为己有。他的恶名大抵如此,但是并未危及过民众最核心的利益。

    死去的大王奥列金去年弄粮食的行径才是野蛮,好在此人带领大家勇敢地征讨丹麦人,他为了战争献祭了自身,民众也不好再说什么。

    大家只是频繁的人,寄希望于新王卡尔比他父亲仁慈一点。

    不过,梅拉伦所有的大土地拥有者,他们的态度更显暧昧。

    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一间隐秘的长屋,一场背着卡尔的会议。

    整个梅拉伦部族有多达二十个富裕的地主家族齐聚于此,各家族或是族长亲自来,或是其家族之子奉命而来。大家要商议的仅仅是一件事,即是否认可卡尔做新的首领。

    年轻的家族子弟摩拳擦掌,试问谁不喜欢权力呢?但是获得了权力而不被内部的精英认可,权力也就没了意义。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朽者主持这场会议。

    他是一位土埋眉毛的老者名叫斯温,面对着坐了一地、衣着华丽的男人们,便拄着镶嵌无数琥珀、红宝石的橡木拐棍,声音沙哑地发表言论。

    “现在……奥利金终于死了。这个该死的恶棍,连带着他的军队一并死了。接下来,是我们的时代。”

    斯温话说一半,便有人嘟囔:“所以,我们不该承认卡尔是新首领。”

    “对呀,凭什么。难道他夺了王冠就可以称王?”

    “奥列金活着的时候有五百个黑衣战士为他的权势撑腰,现在他死了!他的家族算什么?我们何必再对他的崽子卑躬屈膝。”

    突然又有人嚷嚷:“诸位,我们都是一起生活的老朋友了,没有谁高人一等。依我看,我们就该恢复古老的传统!就像挪威人那样,推举一个大家认同的首领,这个人并不高傲也不蛮横,仅仅是兄弟们的一个代表遇到什么大事还是兄弟们商量着来。”

    “这个主意不错。”

    “是啊,我们并不需要统治我们的王。再说了,奥丁明显没有赐福奥列金和卡尔。”

    富贵的大地主们七嘴八舌,他们希望恢复古老的nordic,也就是部族精英们的议会,所谓首领并无太大的实权。

    对此,年老的斯温也是认同的。

    不过这位老者更加深沉,把并不认为在坐的“年轻人”的激进对梅拉伦是好处。

    他急需沙哑地说:“消息已经传开了,谁能想到离开湖畔去往北方的罗斯人,已经强盛到凭借一己之力征伐整个哥特兰岛?”

    “什么?仅仅是他们?”有人猛然抬起头,“难道不是我们的联军打下来的吗?”

    “沃兰德,你真的相信卡尔的鬼话?难道我们联军的损失是与哥特兰人激战造成的?”

    “哦,这倒也是。”

    他们又有了一番讨论,大家的态度趋于统一,即的确是罗斯人永久性的击败了哥特兰人,但部分梅拉伦农夫在哥特兰岛的废墟上殖民,也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至少后面的事是卡尔极力标榜的,所谓竭力挽回战败的颜面。

    大家族又开始讨论起开发哥特兰岛的事宜,比起日渐拥挤的梅拉伦湖畔有限的平地,哥特兰岛地处南方更加温暖不说,旧的哥特兰人能因这个岛发财,梅拉伦新移民抵达,自然能继承这笔财富。

    人们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财富的觊觎,索性他们探讨的事完全跑了题。

    “还是暂缓这些事吧!”斯文敲打一番木杖;“最关键的是,我们是否支持卡尔。”

    众人面面相觑,大家的态度已经非常明白。

    然而斯温逆着大家的态度嘟囔道:“但是,如果废除卡尔王,我们会面临一场混乱。”

    “混乱?为什么?”有人质疑道。

    “因为卡尔,他掌控了前期战争中最多的财富。他目前缺乏私兵保护,兄弟们废除了他的王位,卡尔是否会用钱招募一支军队再自立为王呢?”

    “就拿进攻他!这个可恶的男人,曾打起过我妹妹的主意,我一点都不喜欢他。”说话者名叫比约恩,一位年轻的地主,有时也以战士自居,虽然他还不到三十岁。

    “不要冲动,年轻人。”斯温咳咳两声:“没人喜欢卡尔,但是必须有人做一个首领。如果卡尔死了,谁做首领,是你吗?”

    比约恩一听可是来了劲头:“未尝不可,如果我做首领我就凡事听听大家的意见。我又不是刚愎自用之人,我和我的家族,是大家的朋友。”

    那位上年纪的沃兰德也趁机嘟囔:“正如比约恩所言,兄弟们需要一个代表大家意见的首领。”

    “但不是现在。我不想引发乱子。”斯温摇摇头,阐述自己的意见:“还是暂时承认卡尔是王,当然只是表面上的。”

    斯温竭力的力排众议,他是一个老家伙,众人愿意多听听他的话,就是让大家真心认同卡尔,那根本不可能。

    除非,卡尔愿意分享他弄到的金银。

    斯温再无力解释什么,“你们只要假意认同即刻。我们联合起来,要求卡尔拿出一笔巨款买来我们暂时的认同,他继续做自己的王,而我们呢?我们每个家族都能拿这笔钱雇佣一支私军,只要有了足够的私军,卡尔再是强硬,不过是我们的傀儡。”

    这也是一个稳妥的方案,大家讨论一番后,确立了两个预案。

    第一:卡尔愿意拿钱买来大家的认同,皆大欢喜。

    第二:如果卡尔拒绝,就废了他。大家恢复老制度,推举一个平和的人当首领。届时,瑞典没有大王,只有盟主。

    卡尔到底掌控了多少银币?没有得到银山,以及战争时期可怕的消耗,大家相信其人手里的钱还不到两千磅。

    看起来这已经是巨款了。

    作为一个王者,仅有这么点钱实在不能服众,所以各家族也不奢望能从卡尔这里敲诈出来多少钱。

    大家是要赚大钱的,如何能快速赚钱?卖粮食呀!

    谁来买粮食?当然是罗斯人。

    这几年来罗斯人买粮食的力度愈发巨大,战争之前都只是单纯地觉得此乃有大利可图,而今他们已经完全明白了。罗斯人拼命卖粮食的背后,是他们真的有大量人口要养活。

    商人们都说罗斯人的峡湾是苦寒之地,那里只能出产极少量的洋葱,播种麦子注定颗粒无收。罗斯人销售奇奇怪怪的商品以及优质的皮革、铁器,这几年的确挣了大钱,钱财却用来买粮食……

    既然罗斯人有钱,各家族就愿意销售。

    即便斯温是个老家伙,他与他人一样,何必关心普通梅拉伦人的干瘦。他在乎的只有自己的家族和朋友的家族,乃至家族中农奴、仆从的死活。普通的自耕农,不过是一群寄生在梅拉伦部族身上得到利益的菟丝子,他们随时都能离开,比如说突然“叛变”去做耶尔马伦人,甚至是跑到乌普萨拉神庙处定居。

    这些自耕农与普通渔夫,他们占有的就是梅拉伦人的土地,他们必须缴纳一笔欠款来购买梅拉伦部族的安全保障。

    二十个家族在弄粮食的问题上没有任何一点杂音,他们更是确定了一个统一的收购价格。

    接着,一份关键的任务交给自称有意做出一番好事的比约恩,即由这位年轻人代表各家族,与虽迟但到的罗斯商队好好谈谈。

    秘密的会议到此结束,不日,这群人齐刷刷聚集在卡尔家的门口。

    奥列金死,其死后之事可是弄得卡尔焦头烂额。

    父亲留下了诸多子嗣,卡尔身为长子,又是王冠的拥有者,他毫不犹豫的宣布废除所有兄弟的继承权。

    难道他的兄弟们全都善罢甘休?

    恐惧失去权力的卡尔,带着硕果仅存的那一小撮私兵,针对自己的家族施行恐怖的清洗。

    身为王者有时候就要做恶人!

    卡尔虽然有些心有余悸,他还是做了冷念杀手,清洗掉了家族内的所有竞争者。他觉得也许这样自己的地位就稳固了。

    血雨腥风之事被掩盖,他拿出一笔钱财招募部族的闲散人员,甚至给予一批家族中干活的奴隶做私兵的权力。他组织了一支约莫二百人的私兵,当然这些私兵除了十多个历经大战侥幸生存的老兵,其余的不过是些武装的农夫。

    卡尔将被杀的尸体秘密掩埋,再将自己风流过的女人以及私生子全部秘密接到家中。

    似乎一个属于卡尔的时代降临了!

    就是门口怎么出现了一堆衣着华丽者?

    卡尔带着忐忑的心思将他们进入放入家中,整个梅拉伦部族最富裕的家族们完全聚集在一起。

    斯温还是那个斯温,这位老者在多名女仆人的搀扶下走近“国王的宫殿”。

    老者没有任何的客套话,甚至没有祝贺卡尔称王。

    斯温的话非常干脆:“奥列金死了,你又自立为王。想要得到大家的承认,你必须拿出十万枚银币。”

    此言一出,卡尔惊得几乎脑淤血。

    他憋红了脸质问凭什么。

    “凭什么?凭借实力!卡尔,你没有你父亲的声望,大家质疑你的王位。有人说,你谋杀了自己的父亲,还有人说,你回来后谋杀了你的全部兄弟,只因他们是你的竞争者。”

    斯温说得面不改色,卡尔惊得憋红的脸又瞬间煞白。他怀疑家族里面有内鬼,明明是隐秘的事如何被他们知道?

    卡尔冷着脸问:“你们……到底想如何?”

    “二十个家族,每个家族五千枚银币,我知道你有这么多的钱。给钱,否则得不到我们的支持。”

    卡尔懂了,这群家伙是来敲诈的。他的脸又开始憋红,心中暗骂这群家伙在父亲或者的时候保持安静,现在都成了贪婪之辈。

    可惜看看这阵势,自己拒绝了,怕是今天就权势丧尽。

    他直言自己没有这多钱,又聚集力争这笔钱是牺牲了上千人才得到的,没有出兵的家族何必所求过多。

    不得不说卡尔所言有些道理,故而两派人一番谈判,这笔买去支持的钱还是要给的,数额降到了三千枚银币。

    就在当天,地主们带着榨取了六万枚银币离开,这笔钱说实话也并不多,至少大家确定了一件事——为了得到支持高傲的卡尔服了软。

    而这一切仅仅是一个开始。

    民众们发觉到了梅拉伦部族当权者之间存在的明争暗斗,或许这不会波及自己。

    他们错了。

    卡尔已经全部的家族,他们开始了大规模的征收粮食。他们采取任何合理与不合理的手段,如以低廉的价格强行购买农夫的粮食,他们将价格压到一枚银币买二十磅麦子。固然今年是个丰年,市面的粮食价格也不该怎么低。

    但是卡尔做的更加过分,他发觉到了那些大地主居然在跟自己争夺粮食?

    这是卡尔不能接受的釜底抽薪的打击,莫看现在这群地主猖狂,他还心心念念着罗斯人的安全许诺。但是,买到罗斯人的保护可是需要八十万磅麦子!

    卡尔缺钱手头可是有了一批私兵,他以国王的姿态命令民众缴税不说,还派遣私兵强行买粮食。他的收购价格低到一枚银币换二十五磅!为了快速以更省钱的方式筹集粮食,卡尔彻底做了一回大恶人。

    九月份的梅拉伦部族,终究陷入鸡飞狗跳中。

    斯温并不希望这样,但是大恶人是卡尔,民众都认定卡尔是个恶棍,那就没事了。

第477章 失望带来愤怒而愤怒引起仇恨

    庞大的罗斯船队抵达梅拉伦湖入海口,住在这遍布浅滩水道的人们,惊骇地看着一条条拥有着三角帆的大船漂入大湖。

    每一面灰白的帆上都缝制着巨大的交错式蓝色条带,桅杆之顶全都挂着统一的旗帜。

    梅拉伦湖周边的商人们,他们期盼着罗斯商队的抵达,接着再紧跟罗斯人的船队平安抵达罗斯堡港口。

    时间已经是十月份了,联军的大败、梅拉伦部族的重大损失,导致集市的贸易明显有了萧条。

    有些实力的商人都听到一个说法,便是罗斯人击败了哥特兰人,掠夺了大量财宝。

    更多的商人希望去北方碰碰运气,哪怕要缴纳一笔税负。

    他们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因为传说就是传说。连强大的梅拉伦部族都战败了,大王奥列金战死,罗斯人何德何能真的凭借一己之力就取得大胜?

    仅有少数的皮革商人自发的北上,绝大部分商人在观望。

    当然,今年的梅拉伦的产业商人们,他们需要在收货季后,在市场上购买足够越冬粮食。

    买全家人的口粮并非太高的消费,然而今年奇怪的事发生了。

    因为那些手握私兵、拥有大量农田的大家族,他们和新的大王卡尔合起伙来,几乎买空了农夫家的剩余粮食。

    二十多个人多势众的大家族定下了疯狂的粮食收购价格,强迫梅拉伦部族全部的自由农夫,以低级的价格卖掉自己的剩余粮食。

    无论是销售木材、精矿石、珠宝、金属、皮革等产业商人,就连不事生产的二道贩子,大家不得不找到那些在集市上摆开粮铺的大家族,一个银币只能买十磅麦子,价格太高了。

    这是何等的价格?

    欠收年景的才是这样的价格!

    而大家族们拿出的收购价,一枚银币足矣买上二十磅,他们会因此赚上一倍。

    各路商人无法直接从农夫手里买粮食,他们不得不从大家族手里高价买入。

    梅拉伦最有权势的那些人,他们已经运用武力,合起伙来垄断了粮价。

    这还不算完。

    涨价风潮迷漫整个斯韦阿兰地区,尤其是梅拉伦人周边的部族,他们在战争中损失可是不小,为了尽快恢复实力,他们需要大量的钱财。

    各部族非常欢迎粮价上涨,他们寄希望于卖粮食换去更多的财富。

    梅拉伦的粮食已经集中在各大家族手里,农夫家里仅剩下口粮和种粮。丰收?真是一个讽刺。大家族的掠夺就像是一场洪涝灾害,民众经历了战争损失后又遭了一次灾。

    而诸如耶尔马伦人、昂克拉斯人,当地的大家族路子还没有这般野蛮,他们的民众仍可能在高粮价的时期狠赚一笔。

    还因为各部族被迫听命梅拉伦人的安排,梅拉伦的大家族和大王的家族制定了价格,所有部族都要遵守。

    但是问题来了,谁是大买家?

    各路商人捏着鼻子买了粮食,他们当然不能讲丰收的成功消化掉。剩下的粮食怎么办?

    各个部族盯着罗斯人,罗斯人就是大买家!

    各个小部族有着自己的想法,罗斯人若是做个大好人吃亏买粮食,那就是皆大欢喜。他们若是不买,粮食就是粮食,族人们慢慢吃也好,酿酒是另一个选择。

    尤其是梅拉伦的大家族们,他们希望罗斯人能做一个冤大头。

    罗斯人终于来了。

    阿芙罗拉号君临古尔德岛,留里克、奥托,乃至古尔德等人,一众精英下了船。

    紧随其后的还是数百名衣着统一的罗斯战士。

    庞大船队的靠港真是叹为观止,大量的桅杆构成一片湖上的树林,大量的货船显得湖面的渔船尽为渺小的存在。

    随着阿里克分船队的回归,罗斯人根本来不及修缮船只,就又不得不勒令这些劳苦功高的船只,集结全部的四十艘货船奔向梅拉伦湖。

    他们,甚至都没时间好好清理运输绵羊时遗落的一船舱羊粪蛋。

    经过改造的货船,可载货量的极限达到了二十吨!而超载的阿芙罗拉号运载四十吨的货物也是可以的。

    罗斯船队有备而来,买上一百万磅麦子,折合三百余吨,他们的确有足够的船只运回去。

    漫长的航行弄得留里克精神萎靡,不过岛上贮藏的酷似葡萄汁的低度葡萄酒,一杯下肚他的精神恢复不少。

    罗斯人开始在岛上吃新麦做的麦饼,啃食新捕捞的烤鲈鱼。

    “伙食很不错,看来传闻是真的,梅拉伦人喜迎丰收。”奥托心情很不错,他狼吞虎咽打呼吃饱,又招呼古尔德,“大商人,接下来的事就靠你了。”

    “当然,我们是买粮大户,今年梅拉伦湖大丰收,我们会用一笔钱买到更多的粮食。”

    古尔德胸有成竹,留里克点点头,指点道,“根据我们的计划,要给农夫多一点钱。我们的计划便是拉拢那些普通人,制造他们与雅尔(大地主家族)的矛盾。”

    “好吧,我想我们会成功的。”

    古尔德笑出了声,不过留守岛上的人们,他们的眼神一直飘忽不定,显然有什么不良的事想汇报。

    “你们几位。”古尔德随口问,“这几个月梅拉伦湖出了什么大事吗?罗斯公爵在此,你们速像公爵大人汇报。”

    那几人深受古尔德信赖,每一个都可作为优秀的账房先生。他们互视一番,汇报起最关键的要事。

    他们的介绍令人诧异,紧接着的是暴怒!

    一时间古尔德愣住,接着猛锤桌子:“该死的饿狼!无耻的老鼠!卑鄙的卡尔!”

    阿里克直接拔剑,“可恨!早知道我在维斯比就砍了他!想不到这个恶棍敢在粮食的问题上阴我们。”

    奥托的眼睛满是血丝,他的愤怒就体现在手里捏变形的银杯。

    好在奥托不是一点就炸的炮仗,他急忙扭头看着儿子,“留里克!一个重大的考验,卡尔做了卑鄙小人。我们怎么办?直接登岸砍了他?”

    奥托一点也不客气,因为整个梅拉伦都在说,先是疯狂的低价强制收购又是更疯狂的高价销售,始作俑者就是卡尔。

    事实的一部分确实是如此,卡尔并没有想那么多,他勒见于用这种手段立下他的权势威慑。就像是父亲可以随意管教儿子,他卡尔不是权势受人质疑吗?现在,民众尝到了暴君的厉害,他以这种方法彰显了自己的权势。

    情况出现了巨大变化,留里克轻轻闭上眼,仔细盘算着当下的情况谋划一个新对策。

    众人都在等待这位年轻的智囊拿出一套新方案。

    心情的情况根本留里克的预判中,既然木已成舟,他的头脑经过高度的运算又睁开了双眼,他想到了一套新对策。

    “我们的目的仍旧是在梅拉伦部族制造对立,要让普通的农夫反对那些有权势的大地主。所以,我们仍旧要向农夫买粮食。”

    “还要买农夫的粮食?”古尔德伸出那肥硕的脑袋:“我的人所调查的事是真实的。卡尔搜刮了他们的麦子,他们不太可能把自己的口粮拿出来卖给我们。”

    “不!他们会的。只要我们给的钱足够多。”

    “这……这倒也是。”古尔德无语中闭了嘴。

    “那些农夫,他们必然要保存足够的种粮和口粮,他们有一个下限。而我们,并非真的要把他们的口粮也弄走。我,只买一磅麦子,支付给他们十个银币。”

    此言一出,谁人不觉得荒谬?

    古尔德判定留里克有谋略,可悲的是自己自诩商业精英却不能立刻悟出。

    “为什么?”

    “我要派人针对每一户农民,挨家挨户去买他们一磅麦子。我要告诉他们,梅拉伦人在战争中损失很多,这笔不对等的买卖是送给他们的情感补偿。是罗斯人可怜他们。”

    “仅仅是这样?”古尔德绷着嘴摇晃脑袋:“你是希望他们欠你一个人情?指望他们因此而反对梅拉伦的首领?我觉得不行。这些农夫会觉得,罗斯人给予的银币本就是他们应得的。”

    古尔德所言奥托也是认同的:“留里克,我觉得这样不合适。他们是战败者,一个战败者也敢索要战利品?真是荒唐。”

    留里克耸耸肩:“我不奢望他们领情,我只希望通过这个举动告诉那些最普通的农夫,罗斯人是有钱的,而且会大方的给他们钱。他们中不是有农户,丈夫为了摆脱债务会死了的奥列金打仗,现在丈夫死了,家庭仍旧欠债。只要我们给这种人一笔钱,债务立刻就没有了,这个时候我们再劝说他们移民,是否就会非常顺利呢?”

    古尔德想了想,他心里觉得这样办事会有积极效果,就是最终结果实在不好说。

    “也许,农夫会深思熟虑不会放弃他们既有的土地。他们又不是傻瓜,知道罗斯堡的土壤种不出一棵麦苗。”

    留里克即刻说道:“他们或许不愿意立刻移民,他们至少知道倘若生活过不下去,还有投奔罗斯的新出路。”

    “如此说来,你还是寄希望于他们自己的决议?”古尔德又想到一件事,依旧表示怀疑:“你给他们钱自然是补贴了生活,欠债者也能归还债务。不过我对卡尔没有任何的期望。我相信此人会摆出很多理由,比如发明一个新税赋,将农夫手里的银币强行弄走。这样农夫仍旧是欠债,生活还是老样子。还因为战争失败,死了男人的家庭,他们的债务不减,未来的生活也会特别艰难。”

    “哦!那样就太好了!卡尔帮我做了一件好事!”留里克的态度看起来颇为反常。

    奥托当即质问:“一个虐待族人的首领,可有什么好事?”

    留里克欲笑又止:“所以你们认为,他们被夺了钱财就一无所有了?”

    “难道不是吗?”古尔德反问道。

    “不!他们还有失望,对梅拉伦首领、对大地主们的失望。失望会变为愤怒,愤怒会变成仇恨,可惜他们只是普通人,无法反对那些大户。他们的仇恨难以施展,但他们是真的愤怒,接着发现自己的无力,这个时候他们会想到逃离梅拉伦找一片新世界扎根。这些农夫渔民就是梅拉伦部族的真正力量,我们的新罗斯堡和东方的广袤地区可以容得下他们。而我,要做的就是让他们能活命便会得到支持。”

    这下古尔德是听明白了,奥托多少也理解一些。

    “真是妙啊!这样无论卡尔怎么做,事态都会向着我们设计的目标发展。”古尔德赞誉道。

    “就是此事不能操之过急。梅拉伦不会因为一场损失并不太大的败仗分崩离析。”

    奥托点点头:“就按照你说的办。明日,我们差人进入沿湖居住的那些农舍,给他们银币。”

    当晚,留里克一众修订了他们的老计划。

    罗斯人最终的目标就是尽可能带走梅拉伦部族的平民。罗斯人不会采取任何的暴力手段,即便是有暴力也是借刀杀人之举。

    罗斯公爵必须表现得看起来像是一个真诚的大好人,因为留里克并不觉得那些农夫有很多的心眼。给他们送钱,就是好人,抢他们的钱,就是恶人。

    留里克已经巴不得再给平民撒钱后,卡尔纵兵再去抢钱了。

    天气是越来越冷,更加糟糕的是,罗斯商队抵达后的第二天,极为寒冷的小雨降临了。

    雨是夜里开始的,降雨本身并不大,就是气温降到了非常糟糕的程度。

    就是这一宿,一些贫苦的、上年纪的梅拉伦人在睡梦中被冻死,可是这些由于拥有广袤农田的大家族们有何关系呢?

    庞大的罗斯船队簇拥着古尔德岛的木堡,最大的阿芙洛拉号好似一座浮游的小岛!

    极为潮湿又阴冷的天气真不是做生意的好时机,这一天本该是对着罗斯人敞开的梅拉伦集市,商人们全部关着木门。他们本着平常的经验,只有疯子才会不顾泥浆冒雨贸易,那么开张营业的结果是迎不来顾客,迎来的只有寒冷潮湿的空气。

    毕竟他们甚至没有发明雨伞,连挡雨的雨披都没有。所谓的防雨用具,就是皮革而已。

    阴冷的天气阻止不住一个勇敢的男人,这个男人名叫比约恩。

    比约恩乘坐一条小船,在自家的私军战士划船下,清晨之际冒雨抵达了古尔德岛。

    光芒的昏暗的,他使劲擦擦满是水的脸,注意到一批小船也离开了古尔德岛。

    “是谁?总不会是罗斯人的首领?还是洽谈买麦子的商人?”

    肩负着众多大家族的委托任务,比约恩被推举为大家族们与罗斯人的谈判代表,他必须竭力促成交易,将各个家族弄到的多余粮食卖给罗斯人不说,还要狠狠赚上一笔。

    只是那些小船是什么情况?怎么还有划向偏远地方的船只?

    比约恩没有多想,他希望登岛就见到罗斯人说话有分量者,最好罗斯公爵本人就在这里,如此一来自己的工作也好办。

    他也是一个野心家,他希望得到梅拉伦部族的第二权势。如果卡尔失去权势,就该有他比约恩取而代之。

    只要办好这件事,让各个家族都能很赚一笔,自己的实力将被得到各家族的认同。

    一位不速之客的登陆让躲在温暖木堡内的人们非常讶异。

    寒冷与潮湿闹得奥托不想乱动,而留里克呢?他只想好好睡觉。

    只有那些奉命去给穷苦梅拉伦农夫撒钱的水手、战士最为辛苦,他们只要好好完成工作,好处少不了。

    现在,不速之客来了。此人一张口便自称自己乃“梅拉伦所有地主家族的代表比约恩”,对着看门的卫士直白表态,他此次前来就是要与罗斯人商议粮食买卖的大问题。

    这下留里克已无权力酣睡。他猛然爬起来,意欲赶紧和这位名叫比约恩的“梅拉伦地主阶级”代表把买麦子的事商量好,因为罗斯人永远需要大量麦子。

    还有另一个关键点。留里克需要知道本地的大地主们,对继承王位的大王卡尔到底是怎样的态度。如果是质疑与仇恨,就必须立刻挑拨。

第478章 留里克对比约恩

    浑身的衣物湿漉漉,胡子扎成辫子的比约恩根本想不到,他首次进入的古尔德岛的内部木堡,竟有温暖干燥之所在。

    他一度凭借着意志力抵抗着身子的发抖,一想到自己或许会与罗斯人的首领见面,就更要注意自己的风度,要让这群北方的狠人重视他是一个战士。

    护卫的小厮传来喜讯,罗斯公爵就在木堡内,更有那位传奇的男孩留里克,以及大家都颇为熟悉的“肥胖的古尔德”。

    比约恩卸下湿漉的皮革外衣交由随从保管,他的寥寥仆人皆被披着白熊皮外衣的罗斯战士带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诱人麦香,想必慷慨的罗斯人还会给自己接风洗尘?

    比约恩的仆从们的确每人赏了一木碗的买粥,看似慷慨的奖赏,不过是古尔德家族的惯用套路,所谓让任何前来洽谈商业的人知道古尔德家族对他们是重视的。

    遂当比约恩正式见到罗斯公爵等一众精英之际,他本人也得到了麦饼、肉干、葡萄酒与覆盆子果干的早餐。

    会面的场景实在新奇,进入到这木堡里最大的房舍,他被温暖笼罩,湿漉的麻布衣服蒸腾出阵阵雾气。

    他自然而然地坐在一支木椅上,面前摆放着的则是一张木板拼成的大方桌。

    这和自家的情况完全不一样,罗斯人居然不在是坐在地上?他们也从法兰克人那里学到了一些东西?

    踩的是硬质橡木地板,坐着的是木椅,面前是木桌,桌上有大量的银盘和水晶盘(玻璃),盘子里皆是美食。

    盛酒的器皿有银杯,还有镶嵌在黄金底座上的海象牙杯。更疯狂的是,罗斯人的尊贵人物,人手一支珍贵的水晶杯,杯里有暗红的美酒,散发迷人香气。

    比约恩的眼神左看右看,虽说户外的光线因阴雨非常晦暗,室内可是通火通明。

    罗斯人在屋子里燃起了一把火,并用石头堆砌出灶台,可是室内一点都无呛人的烟气。他首次见到了石头壁炉,倘若有心观察,便能发现木堡里的房子几乎都有石头烟囱,烟囱之下皆是取暖壁炉。

    木墙之上挂着多达二十颗白毛的熊头,一想到那些罗斯战士披着的熊皮,比约恩甚至感觉到一点恐惧。

    熊头之上是青铜的油灯灯座,火苗平静地燃烧。

    木桌的正上方是一盏巨大的吊灯,其上的灯火如繁星般璀璨。

    这一切,居然仅仅是罗斯人在梅拉伦湖上的一个贸易据点就能拥有的,那么罗斯人的母港究竟是如何?再一想想自己的家,甚至是卡尔,简直就是羊圈牛棚子。

    比约恩强打起勇气,无形中罗斯人的气势死死压过他一头。

    奥托略略绷着一张脸:“你就是比约恩?我乃罗斯公爵,十年之前我便来到过梅拉伦,如今我又来了。我并不认识你!那么,比约恩,你冒雨而来是为了什么大事?”

    奥托这是明知故问,他故意将比约恩晾在门口一小会儿? 趁此机会勒令古尔德向自己与儿子说明个一二。此刻的奥托已经知晓此人的确代表了一大批大地主家族的利益? 此人火急火燎的冲过来? 无外乎是为了粮食事。

    毕竟梅拉伦的九月份,为了粮食的那些事情,闹得湖泊都在沸腾。

    比约恩没有任何的高傲,双方的实力摆在这里,他毕恭毕敬道:“我是比约恩? 我拥有一批盛产麦子的良田? 以及一批善于种地的农夫。我与其他的家族做了商议? 大家推选我作为代表与你们商谈销售粮食的事。我一直关注着你们,所以即便天气恶劣,我现在来了。”

    奥托依旧面不改色? 他绷着的脸庞满是胡须,倘若再遮蔽右眼,简直是传说中奥丁大神的形象。

    奥托正襟危坐将自己装扮成睿智之人,如今果然涉及到了粮食交易的问题? 便立刻退居二线。

    “是粮食交易?很好? 我们罗斯人此行就是要与你们进行广泛的贸易。我喜欢你们的麦子、你们的蔬菜? 还有你们的亚麻布。”

    情况进展如此之顺利,比约恩略有紧绷的脸现在也松弛下来。

    “接下来,就让我的留里克与你好好谈谈。比约恩,你要记住,任何与我们罗斯人打交道的人也都该明白,我的留里克是罗斯的公爵。”

    他就是留里克?果然与传说的完全一样,真是一个漂亮的男孩。

    这孩子打扮得极为整洁,他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衣物上的宝石装饰只是进一步衬托他的高贵。他不是一个富家子弟,也并非因为血缘必然继承罗斯老首领的权势,那湛蓝眼神里有着极为复杂高深的东西,显然这位留里克才是罗斯部族幕后的大主宰。

    正当比约恩大量留里克一番自感惊异之际,留里克发话了,开腔便是语出惊人。

    “比约恩,你代表谁?是代表了瑞典大王卡尔?还是整个梅拉伦部族?还是你们一些大家族?亦或是仅仅是你的家族?”

    四个选择摆在比约恩的面前,他猛地一怔悟出了些什么。

    “我……代表我自己的家族,也代表二十个拥有大量农田的大家族。”

    留里克点点头,这是他希望听到的答案,只是还有一点不确信:“所以,你们与卡尔的关系……你们反对卡尔?或者说,你们并不喜欢他?”

    比约恩犹豫了一下,故意说:“卡尔,毕竟是大王,也是我们部族的首领。我们怎能反对王。”

    “不。你的眼神在飘,你在说谎。”留里克伸着小脑袋:“如果你真的支持卡尔,何必独自前来?你们这些地主,完全知道我们罗斯人是来向王权继承者卡尔做粮食交易的。你们要是真的承认卡尔,就不该背着他与我们交涉。”

    这番话语直击比约恩的内心,因为事实确实如此,就是明面上比约恩发了疯要反对卡尔。

    比约恩绷起脸来坐正身子:“卡尔是王,我们当然要支持王。”

    留里克相信自己的判断,这位比约恩及其背后的那些家伙,他们的态度已经非常明显。

    留里克也就跟着做好身子虚与委蛇,微微笑道:“是啊!卡尔是王,我们怎么可以反对王呢?”

    气氛变得极为微妙,这便是奇妙的外交场合,有一件非常明显的事情摆在双方面前,可是现实逼迫双方都不能公然反对,即便大家心里全是反对的。

    奥托与古尔德完全察觉到这种情况,本该是痛快的商业洽谈,愣是被搞得扑朔迷离。

    留里克又耸耸肩,他已经没了后顾之忧:“好吧,比约恩,说说你们的价码。你知道的,就如我父亲所言,我们罗斯人非常喜欢你们的农产品。”

    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比约恩并不紧张,只因在出发前,大地主的态度完全统一并拿出了一套粮价的谈判预案。

    “我们计划拿出三十万磅麦子,全是今年的新麦,我们可以用名誉担保,每一颗麦子都脱壳完毕并经过了晾晒。它们有着很好的品相保证,做好的麦粥香味扑鼻。所以,一个银币十磅麦子。”

    “是吗?就是这个价格?”

    “正是这个价格。”见得留里克等人面色波澜不惊,比约恩下意识觉得罗斯人完全认同了。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因为罗斯人的留守者完全知晓过去的一个月里梅拉伦湖发生的众多事件,他们这些留守者的一大任务就是监控各种大宗货物的价目变化,做好统计最终向罗斯公爵汇报。

    留里克故意停顿一番,平静地说:“这个价格太疯狂了,完全是灾荒年景的价目。我听说梅拉伦湖周边的所有农田都是大丰收,难道这些说法是错的?还是说,是你们故意定下这个价目,只为很赚我们的钱?”

    弯弯绕得说话方式到此结束,留里克再无掩饰,便继续平静地说:“我还以为你冒着生病的风险来我们的岛屿必有高论,想不到只是来告诉我,你们想要携粮食自重?”

    “不!我们没有!”比约恩根本想不到,这个留里克已经知道了一些关键的内情。他的否认实在无力,就像是承认了似的。

    留里克在昨日听取留守者汇报之际就有了心理准备,想不到今日的奇妙遭遇,梅拉伦的地主们真就舔着脸来要钱了。

    难道不是要钱吗?他们明知道罗斯人是最大、最疯狂的买家,就像宰割这只大肥羊?

    罗斯人的确是浑身毛茸茸,那毛发不是羊毛,而是北极熊的毛呀!

    留里克平静之下带着凶狠:“这个价格我们罗斯人无法接受。但是我们仍需要你们的粮食。我听说整个梅拉伦的粮价都是这样,这非常的反常。我只能认为这是一种肮脏的背叛,罗斯人遭到了梅拉伦人的背叛。听着!比约恩。如果我不能舒服地得到粮食,我只能组织一支三千人的大军兴兵讨伐。你知道的,我军以极为微小的代价就歼灭了哥特兰岛一万人,激怒我们的后果……”

    留里克看到自己面前的酒杯,他先是痛饮一杯低度葡萄酒,接着便是把玻璃杯砸了个粉碎。

    “这就是后果。战争!”

    这真是最严重的威胁,比约恩惊得一度不知所措,好在他有拿出了预案。

    “尊贵的罗斯人,请息怒。我们并非恶意冒犯你们,只是有人逼着我这么做。”

    “是谁?”

    “是大王卡尔。是卡尔定下的价格,如果我们不照办,卡尔就要举兵攻打。所有的地主家族都非常忌惮,为了避免灾祸,我们只能如此……”

    如此说辞不过是一种甩锅,当然言辞中也有部分事实。

    “既然如此,我们还能继续谈下去吗?”留里克故意说,“我知道你们都做了什么。你们几乎榨干了普通农夫的口粮,有勒令周边部族跟着涨价,只为让我们罗斯人做冤大头。那么,你们的目的是否是卖掉粮食赚取银币?我明确告诉你,这个价格我不接受。你若是拒绝,我只能理解为梅拉伦背盟,是挑起内战的元凶。”

    “我们不希望战争,都是那个卡尔。”比约恩继续甩锅,趁机提出预设的条件:“我们也愿意降价,我们仅有一个条件。”

    “说吧,我会考虑。”

    “我们真就害怕卡尔的报复,如果他采取报复,请你们罗斯人为我们撑腰。”

    屁话!全都是屁话!现在的留里克已经明白,这群大地主是单纯的装弱而已,他们根本就不怕卡尔,只是需要一个承担一切风险的背锅侠。卡尔是王,自然由此人承担一切。

    “我可以保证。所以,我们罗斯人要求价格降低到一个银币十七磅。”

    “啊!这……也许。”

    “怎么?你们明明是一个银币二十磅的价目去强行购买,在以十磅的价格销售。你们赚的太多,我让你们少赚一些有何不妥?”

    “十四磅,不能再低了。”比约恩急忙说。

    “那就十五磅!就像是平常丰收年景的价目。这样你们卖掉六十磅麦子可是额外赚了一枚银币。”

    “成交。”

    十五磅燕麦卖一个银币,这是各个家族商量后的底线价格。他们的确真的希望罗斯人做个冤大头,如果对方不愿意,便抛出这个价格。大家族相信,罗斯人的底线大抵也在这个价目区间。

    不过各个家族也确定,一旦罗斯人确定买粮食,作为代表的比约恩立刻表态,所卖粮食可是高达四十万磅。

    “什么?四十万磅?”留里克这下终于吃了一惊。“你们有这么多粮食?”

    “有的。”

    “难道你们真的疯狂的搜刮农夫的粮食了?”

    比约恩不以为意:“很多农户欠着我家的债务,他们必须拿粮食抵债。我们每个家族都能拿出两万磅高品质燕麦,就按照我们定好的价目,当雨停之后,我们便会把麦子运到岛上。我现在需要明白,我们能否第一时间拿到银币。”

    “高品质的法兰克银币?这个你放心。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为了我们和平的贸易,我们罗斯人愿意设下宴席庆祝我们的合作愉快。”

    刚刚还发出战争威胁的留里克,现在居然要把酒言欢了?

    在比约恩看来,这孩子一点都不做作,所言所行并非表演。留里克,或许他仅仅有一个孩子的外表,他的内心已经非常成熟。

    对于留里克,比约恩的内心已经有了高度的评价,他急需将自己的见闻告知那些大家族,告诉他们罗斯人绝不可能做冤大头。

    留里克随意差遣一个衣着朴素又透露着华丽的女仆(他带着麾下十个斯拉夫女仆又来见世面了),换上了新的玻璃杯,倒上了新的葡萄酒。

    他高举酒杯的洒脱感的确没有一点的孩子样,其余人等也纷纷举杯。

    比约恩看着手里的水晶杯好是一番沉思,接着举起。

    他们把酒言欢,以这种方式确定了一份贸易契约,至于把契约刻在木板上,还是算了吧。

    透过这次谈判,留里克已经彻底确定了梅拉伦湖的粮食贸易,已经彻底倒向了买方市场,掌控一万磅白银资本的罗斯人才有实力小坏掉这么多粮食。

    比约恩又冒着寒冷的小雨离开了,他的离开并非空手而归。

    他带走了那只盛酒的玻璃杯,以此作为信物。

    比约恩当然也知道罗斯人近年来一直在大量销售玻璃器具,以及不少奇奇怪怪的用具。玻璃杯固然是价格不菲,只是比起过去的天价已经降低太多。他不知道罗斯人如何大量搞到玻璃器具的,总之他们每年夏季都在大肆销售,为此聚敛不少财富。

    这种珍贵的宝贝自然是多多益善,比约恩自知自己的家族需要大量卖粮食从罗斯人这里赚到钱,他可以花钱再从罗斯人手里买稀罕物,但是现在,他需要招募私兵购置武器。

    现在真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各个家族都相信,透过罗斯人与卡尔的交易,卡尔的家族会大赚特赚。

    大概真的是这样吧!卡尔的实力迅速膨胀后,他会组织更多的军队!

    罗斯人可是要从卡尔这里买入八十万磅麦子呀!这个消息早就走漏,各个家族都是知道的。卡尔少说也得大赚四百磅以上的银币!

    然而直到现在,各个家族仍旧不知道一个非常疯狂的内情。

    卡尔真是卖给罗斯人八十万磅麦子?恰恰相反,这八十万磅麦子是一笔债务,还是政治斡旋之后确立的债务!就是双方在哥特兰岛上的密谈,梅拉伦的那些大家族根本就不知情,除非卡尔本人脑子进水自己透露。

    卡尔的确在对外销售麦子,也是他确定把价格抬高到一个银币只能买十磅。据说罗斯人会做冤大头,搞不好引得对方暴跳如雷。

    怎么可能呢?卡尔的定价本身针对的又不是罗斯人,而是本部族里那些需要买商品粮的人们,没有直接的利害关系罗斯人如何发怒?

    无风的世界阴霾密布,细密的寒冷秋雨洒向整个湖区,而大湖得周边,一个个定居点可是暗流涌动。

    卡尔不是纯粹的莽夫,他发觉自己的权势受到威胁,正试图利用罗斯人压制部族内部崛起的反对势力,亦是积极确立、恢复自己的权势。

    梅拉伦部族各个家族为了弄到钱财想尽办法,弄钱的目的是扩充私军,让“反卡尔联盟”强大起来,找到合适的机会做掉卡尔。当然,如果卡尔惹毛了罗斯人而被斩杀真是再好不过。

    但是留里克,他已经计划掀桌子了。针对梅拉伦普通农夫渔民的策反工作,正冒雨施行。

第479章 留里克巧对瑞典王卡尔

    阴雨天气终于结束,气温却迟迟没有回升。

    留里克惊异地发现,古尔德岛上岸边已经出现薄薄的浮冰,挂在户外的鲜鱼也变得坚硬。

    “难道今年是个冷冬?要是湖泊过早封冻,我岂不是走不了?”

    阿芙洛拉号缺乏破冰能力,其他货船只能更糟。

    太阳出来了,世界开始趋于干冷,浮冰是极为糟糕的预兆,留给罗斯人的时间已经不多。

    阿芙洛拉号的优雅魅影出现在梅拉伦集市的码头,她的出现再度引得民众围观。

    许多梅拉伦人知道罗斯人的确是攻击古尔德了,只因两个多月前罗斯人便是打着这个旗号征兵。

    征讨哥特兰人有着讨伐背盟者的大义,同样的,那些各个家庭的次子三子,他们无权继承家业便铤而走险给罗斯人当佣兵。

    他们终究是父母的孩子,那么出征的人们到底怎么样了?

    罗斯人应该是赢了,否则那些家伙从哪里搞到大量钱财,居然冒着雨挨家挨户的发钱呢?

    梅拉伦的绝大部分的农夫、渔民家庭,几日的阴雨弄得大家叫苦不迭。罗斯人莫名其妙的以夸张的价格买一磅麦子,许多梅拉伦人突然得到十枚银币,幸福来的莫名其妙,他们也不知说什么好。

    也有一些死了丈夫的家庭,痛哭的妇女在狂喜中哭得更凶。只因罗斯人派来的使者明确的许诺,是罗斯公爵大人体恤战死的王国战士,会愿意帮助战士的家眷还清债务,以及宜居罗斯安居乐业的许诺。

    后面的许诺太过飘渺,前面的许诺,罗斯人可是承诺就在这个月为她们还清债务!

    民间的舆论众说纷纭,他们缺乏娱乐便聚在一起嚼舌头。有人说罗斯人慷慨,罗斯公爵是大好人。有人说罗斯人这么做必有不为人知的所图。还有一批人,他们心里痒痒,便是到处观望,所谓罗斯人再度招募佣兵便立刻去报名。

    他们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罗斯人真的取得胜利,所以那些胜利后的梅拉伦佣兵,怕是得了好处后永远的为罗斯人办事。果真如此,真不啻为一个好出路。

    民众在惊骇中看着罗斯巨船抵港,人们摩肩接踵地观望,接着见到大船放下木板,一众衣着极为整洁一致的人们下了船。

    看看他们吧!

    为首的一名战士头顶白熊头,熊的上颌与獠牙为他遮掩阳光。此人披着御寒极佳的白熊皮,皮革之下还是蓝白色调的长衫,牛皮袋扎稳腰,一把剑挂在身上。

    此人举着罗斯人的金丝镶边的旗帜,旗顶的狰狞异兽更增加了气势。

    一些身份尊贵着被同样着装的战士护卫着。

    有人认出了一个传言中的名人,便开始有人兴奋地嚷嚷留里克的名字。

    还有的民众,尤其是衣着朴素的妇女,她们高举双手感谢罗斯公爵前些天的银币赏赐。

    “看来我们的举动大大奏效了,她们是感激的。”留里克随口对古尔德说。

    “是啊,谁能拒绝钱呢。只是大人,你不要太相信她们受一点小恩惠就跟我们走。”

    “我知道。哈哈,只是我很享受这种感觉。聚集而来的是梅拉伦人,他们在欢迎我们罗斯人。死了的奥列金活着的时候都享受不到这个。”

    奥托全程听者儿子的话,他的心里可是舒坦极了。他非常喜欢这种夹道欢迎的感觉? 他被罗斯部族的民众爱戴,现在又为人口更多的梅拉伦欢呼。

    整个梅拉伦集市陷入欢闹,民众聚集而来,他们更多抱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来一睹罗斯人的风采? 还期待着罗斯人更再给些赏赐。

    果不其然,古尔德这位大商人开始动用手段。

    古尔德的手段令留里克都始料未及。

    大商人的四位随从接下腰间的布袋? 开始对着欢迎欢迎的民众大肆撒钱。

    这番举动,直接引爆了一场混乱!

    “古尔德你在干什么?”留里克大惊失色? 只因这些民众在疯狂捡钱。

    “哈哈,你瞧他们!哈哈哈……”古尔德觉得撒钱真是有趣极了? 这举动真是令留里克无语。

    撒钱着一直在嚷嚷简单的一句话? 并不听地大声重复:“这是罗斯公爵的礼物!”

    留里克愣住:“古尔德,犯得着这么破费吗?”

    “不过是一些铜币。铜币对我们已经不值钱,对他们依旧有用。”

    “铜币?那好吧……”

    留里克不想再说什么,毕竟古尔德这么做也是好意。如果仅仅因为一点小恩小惠就背叛自己的部族加入他人,那就是纯粹的下贱无底线。

    捡钱的梅拉伦民众只是需要钱罢了。

    制造一场踩踏事故对谁有利?当然还是罗斯人。

    这不,罗斯人的举动快速地传到卡尔的耳朵里。

    “罗斯人!”卡尔曾在极度愤怒中对着一个妻妾拼命发泄? 结果折腾得那女人好几天都站不起来。

    现在? 卡尔涅瘪了一只小金杯。

    “罗斯人!你们以为自己的王?留里克? 你这个崽子居然这么狂妄!你在羞辱我!”

    罗斯人就是在彰显霸气? 他们的王霸有底气? 毕竟哥特兰的维斯比大城就是被罗斯军摧毁的。

    现在回到故乡,卡尔不能快速组织一只听命于己的精悍私军,那些贪恋权势的大家族又是蠢蠢欲动。内政之事弄得他焦头烂额,现在罗斯人来办大事了。

    为了筹集粮食,卡尔自诩做了必要的恶事。他又不是纯粹的傻子,知道此举伤害了民众的感情。然而为了为父报仇的大业,为了维持王者的面子,只能出此下策。

    卡尔还能怎么办?只能把愤怒与嫉妒压在心里,把曾经的狂妄封印起来,摆出一副笑脸迎接极度嚣张的罗斯公爵。

    树立起来的木墙就好似栅栏,卡尔的宅邸就在这里。

    留里克轻轻抬头,示意手下战士不要管忌惮中的把门侍卫,直接以蛮力破门而入。

    面对强者,礼节当然是要有的。留里克不觉得今天的卡尔还是什么轻者,他甚至得不到梅拉伦民众的爱戴,只能如乌龟一样缩在壳了。

    把门的卫士还想言语两句,就被蛮横的披着熊皮的罗斯人直接推倒,手持的短矛也落在泥地。

    木门被轻易地打开,敞开的门恍若是在迎接它真正的主人。

    “走吧,爸爸。”留里克随口道。

    奥托吃了一惊:“我们这么做是否有些太蛮横了?”

    “我看弟弟做的很好。”阿里克趾高气昂地抬起下巴,“卡尔?妄图和我决斗,被我轻易按在地上。我可不承认这种人是王。”

    “话是如此。我们还是要更多的利益,以后就需要此人。”留里克再无多言,催促大家进入。

    户外的嘈杂实在令坐在黑乎乎内庭里的卡尔如坐针毡。

    整整一年前,父亲奥列金在此罗斯的留里克有了首次磋商,一年后留里克又来了。而他卡尔需要为父亲偿还欠下的巨额债务!

    借款四百磅银币,为远征的大军填制极为优良的武器,入侵战败了,人员和武器尽数损失。

    虽是如此,战败和借款的事实毫无关系,他必须用粮食来支付足额的本金以及100%的利息。

    罗斯人踏着趾高气昂的步伐于黑暗中显现,然而最先映入卡尔眼睛的竟是狰狞的熊头。

    “啊!熊!熊群!”

    卡尔连带着身边的侍从、女奴都被惊得接连后退,惊慌失措的面相被篝火照得清清楚楚。

    “怎么?你居然怕熊?”

    黑暗中留里克走了出来,如今的他本事个子矮小身形单薄,在一批披着熊皮的战士护卫下,也是显得英气逼人。

    “啊,原来是你们。罗斯人……”卡尔呲着牙,急忙坐到原来的皮垫子上,最后扶正自己的金冠。

    留里克一众随即坐下,罗斯公爵以及精英贵族尽在于此,可怜的卡尔却只有一人。

    可怜的卡尔,事到如今他没有一名幕僚为他撑场子、出谋划策。曾经的那些精锐佣兵头目,全部在战争中丧命,他是纯粹的孤家寡人,只能独自面对咄咄逼人的罗斯人。

    卡尔故作强硬:“你们弄得我的集市实在聒噪,我的人告诉我,你们在到处撒钱引来一场混乱。”

    “的确如此。”留里克无所谓地耸耸肩:“那又能怎样呢?你这里的律法可曾禁止商人撒钱消遣?”

    “你!”卡尔一时无语,他思考了一会儿又嘟囔:“你们既然非常有钱了,何必还向我要粮食?你们明明知道这么做后,我的民众会怨声载道。”

    “是吗?你是梅拉伦人的首领,他们生活好不好和我罗斯人有何关系?我只关注麦子。现在,麦子都储备好了吗?”

    “麦子?没有!”卡尔赌气式的表示拒绝,就是透过此人的脸,留里克已经猜到他不敢背叛。

    阿里克一时看不出这一层,便骤然拔剑:“好啊卡尔!我早就知道你会这么做。那就战争吧,我现在就杀了你。”

    “那就砍吧!你杀了我就是杀了王,那些大家族会高兴你这么做,这样他们就能选出新的王。你们弑杀了大王,就是背叛整个瑞典,就像是背盟的哥特兰人。所有部族会联合起来征讨你们!你们以后休想再得到粮食!”

    “你以为我不敢?!”阿里克咬紧牙关眼睛瞪大如铜铃,就是持剑的手不停地颤抖,仅仅是颤抖下去。

    留里克绷着脸,心里暗骂堂兄怎么如此冲动。奈何自己也是想不到,卡尔居然摆出一副混不吝的姿态。

    “我……我们罗斯人,仍旧承认你的王。”留里克竭力保持平静:“就如我堂兄所言,如果你不给我们粮食,结果自然是你的死亡。事实也不仅仅于此,你的背叛将给你的家族带来撤离的毁灭。现在的问题是,谁给我们提供八十万磅麦子,我们就承认谁是王。毕竟那些武器的货款是卖给梅拉伦人,梅拉伦人发动了远征,我们只与信守承诺的人做生意。如果那些大家族愿意,我们大可要求他们选出一个人承认其为王。”

    “荒谬!”

    “也不是荒谬。有一个名叫比约恩的人找过我,希望我们承认他的权势。我是拒绝的,因为他许诺的东西太少了,根本不如你的父亲许诺的多。”留里克故意这么说,面目平静仿佛一切都很正常。

    可在卡尔听来无异于晴空霹雳!

    卡尔如何不知道比约恩?此人看起来毫无野心,不过是那些土地大家族中不太起眼的存在,此人居然萌生了当王的野心?

    卡尔咬紧牙关,牙龈都为之出血。

    谁是潜在的叛逆?谁在蠢蠢欲动?!卡尔在暴怒中甚至没有考虑这一问题,即罗斯人如何知道这些事?

    现在居然是罗斯人指出了梅拉伦人中的幕后黑手。

    见得卡尔愤怒得像是鼓气的河豚,留里克依旧面如净水,继续挑拨:“在维斯比,你把战败的责任推到我们罗斯人没有南下支援。这件事非常荒谬!我们击败哥特兰人,就是避免了你们腹背受敌。你们梅拉伦部族人口超过两万!为什么出征的仅有一千五百人?为什么你的私兵倾巢出动?那些坐拥大量田亩的大家族为何是在看戏?他们就是巴不得你的家族战败,然后取代。什么瑞典王国的利益,他们根本没有远大的目标。他们所看重的,仅仅是你家族的田产和奴仆!”

    如此一击,卡尔如梦初醒。

    一瞬间的事,卡尔突然间不再觉得眼前的留里克面目可憎。倘若不是此人的一番解密,自己至今还是蒙在鼓里,怕是什么时候被反叛的大家族砍杀都不知道。

    “正因为你是王,我才告诉你这些事。你与我们之间的恩怨算的了什么?如果让那些家伙得逞,战败的仇恨谁来报复?你记得,你的家族战败了,你统治的合法性饱受争议。你现在任何的抗拒只会带来死亡。我们罗斯人并不想杀你,如果你今天拒绝交出粮食,我只能做一个恶人,再去扶持那个比约恩。”

    “好吧!”卡尔不再回避,他的内心防线彻底崩溃。

    最危险的敌人竟然不是丹麦人,更也不是罗斯人,居然是部族内部的那些野心家。

    已经再无好说的,卡尔声称会立刻带着一众罗斯人抵达自家的粮仓,先是展示巨量的新麦,接着立刻差人搬运。

    但留里克的话并没有说完。

    “还有一件事。卡尔,梅拉伦部族损失很大,数百名农夫死了,他们出征就是为了胜利后分到战利品偿还自己的欠债。你并没有给予他们任何的抚恤,按照我们习惯的律法,他们的妻儿都将成为你的债务奴隶。”

    “不错。你……总不能说这也是错的?”

    “的确不是错误,就是对于那些战死的人太过残忍。”

    “你想怎样?”

    “卖给我。”

    提到这件事,卡尔立刻动了心思。他攥着自己的胡须想了想,觉得这里面有利可图。“你是需要那些女人和孩子?还是连带着她们拥有的农田和房子?”

    “仅仅是女人和孩子,其他的东西我一概不要。”

    “这倒是你的作风。我都知道,你们罗斯人一直在我们的部族弄到奴隶再运走,仿佛挪威人奴隶市场就是为你们所开。你们带走了所有肮脏的乞儿,我和我死去的父亲都是支持的。但是你要带走那些女人和孩子……”

    “说出你的条件吧。”

    “得加钱。”

    卡尔到底回答不出留里克所料:“钱不是问题。我可以按照双倍的奴隶价格,我会直接给予你上好的法兰克银币。”

    “全部的债务奴隶,连带着他们所欠下的债务本金和利息。你都会支付?”卡尔已经伸直了脑袋。

    “当然。我们有备而来,可是带了大量钱财。”

    “那就成交吧!”

    维斯比的财富被罗斯人扫荡干净,他们变得非常富有,这一点卡尔非常清楚。他想以王的身份敲诈到一点财富终究是作罢,现在出售债务奴隶居然也成了赚钱的点,实在令他始料未及。

    谈判很快有了极佳的结果。

    之后的三天时间,四百余名罗斯战士穿戴者华丽英武的衣装登陆梅拉伦集市,以及梅拉伦部族的核心区。

    罗斯战士在此耀武扬威,监督着卡尔家的奴隶将大量的满载新燕麦的麻袋运抵码头。

    湖面之上长船络绎不绝,它们在拼命运粮食,巨量麦子尽在古尔德岛。

    更多的物资运抵岛上,那是大量的蔬菜,主要是洋葱和黄根胡萝卜,以及数量不多的卷心菜。大地主家族的船只也在络绎不绝的向古尔德岛运输,他们卸下粮食第一时间得到足量的好成色银币高高兴兴回家去……

    多达五百余人的妇女和孩子,他们便是卡尔家族的全部债务奴隶。罗斯人帮他们还清了债务,以孑然一身的姿态抵达古尔德岛。

    联想起多日前罗斯人的许诺,他们本有移民的想法,想不到罗斯人的许诺已经落实。这谈不上幸福,孩子抱紧母亲,对未知的前途一脸茫然。

    另有一百余名梅拉伦的男子,他们多是稚嫩的面孔。这些家中的小儿子注定无法继承家业,也难以在部族里娶亲。他们的命运似乎就是给大的家族当佣兵,或是想办法出去闯荡。既然都是做佣兵,罗斯人许诺的佣金更多,这些人便来到了古尔德岛。

    时间已经是儒略历的十月的第十四天,湖面上开始出现大面积的浮冰!

    湖泊总体是平静的,才能许可大量薄冰的出现。它已经是极端危险的信号,预示着罗斯人的庞大船队再不撤离就跑不掉了。

    返程的时间已经确定,十月的第十六日,计划上必在十月地二十日之前回到罗斯堡。

    出发的前一天夜里,整个古尔德岛终于进入安宁中。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完成了,那些投奔的新佣兵以及买来的债务奴隶,他们和大部分罗斯战士一样,在温暖的所在养精蓄锐。

    留里克还在他的女仆贴贴下,捏着一根鱼刺剔着一颗即将掉落的乳牙臼齿。

    罗斯人又进口了一批装在橡木桶的麦酒,它们尽数要蒸馏成烈酒。

    奥托高兴地喝了几大杯,微醉中突然言辞严厉,指责起儿子的不对。“留里克,你……你不该告诉卡尔有关比约恩的事。”

    “难道我做的不对?”

    “我觉得太不明智。你说!为……为什么。”

    “让他们内斗!让卡尔和比约恩或是别的人内斗。爸爸,我们不需要一个对我们指手画脚的王,强大的梅拉伦部族必须沉沦下去。让那些家族互相指责,而我们只要年年来做生意就行了。只是……”

    奥托微醉脑子还算清醒,儿子这番挑拨矛盾的本事他是欣赏的,接着傻傻笑出声:“你还有什么想法?”

    “今年我们在这片区域破天荒的进口了一百八十万磅麦子,我算了算,足够我们部族不事生产就吃上大半年。”

    “这是好事啊。”

    “并非好事。这意味着我们会依附于梅拉伦部族的粮食产出,我们的族人会因此真得不事生产。一旦梅拉伦人遭遇天灾,他们闹饥荒我们也要跟着闹饥荒,届时会有很多人生活困难。所以我仍要积极开发东方,今年我们得到了大量人口,明年春季一道,就把他们全部运到东方,赐给他们农具让他们开荒,而我们收取他们上缴的税赋。当我们开垦的土地足够多,就能天天吃到麦子。”

    奥托想不了那么多,或者说他还不能联想起留里克勾勒的美妙场面,他仅知道一个词汇形容这等美妙。

    “真是太美好了,就像是阿斯加德吗?”

    “对,人间的阿斯加德。按照我说的去做,几年后便会实现。”

    “那就看你的了。”说吧,一尊伟大的身躯躺倒,接着传来阵阵鼾声。

    “好吧!好吧……”留里克有些无语,他轻轻掐着继续委身贴贴的两个斯拉夫女仆:“安娜、贝拉,你们的故乡,未来就是我的人间阿斯加德呀。”

第480章 欢迎来到831年冬季

    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似乎告一段落。

    留里克对未来有些担忧,不可否认的是罗斯军队的确在哥特兰岛大开杀戒。军队从一开始就不想打击溃战,亦是不打算讨要赎金就转身走人。

    秉承着克劳塞维茨的那一套理念,哥特兰岛经过罗斯军的虫群般的洗刷,岛屿人口本就不多,现在几乎成了一片无人区。

    也不尽然,维斯比的断壁残垣中生活了新的一批移民。旧的哥特兰人幸存者逃入林子里,梅拉伦移民占有了生存空间。

    庞大的罗斯船队几乎是在极寒中离开古尔德岛。

    满是薄薄浮冰的湖面上,一批大船聚集起来,那扬起的巨大三角帆彰显罗斯人的武威。

    每一艘货船都被塞得满满当当,罗斯人采购的粮食和蔬菜前所未有,人口已然破万的他们必将因此过一个极为舒服的冬季。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对于梅拉伦部族的普通民众,他们过去了的一年曾满心欢喜期待着大丰收,又希冀于战争胜利分享一些红利。

    战死死了,麦子被权势者夺走,他们人财两空,悲伤与愤怒的情绪就在寒风中持续发酵。可大王卡尔的心情一点也不好,他站在岸边目送着庞大罗斯船队的离开,又带着极度的焦虑感目视一批尾随罗斯人离开的本地商人们。

    “如此强大的船队。阿芙洛拉号,这么大一艘船!可惜,如果我也有这样的船队,就不用担心谁敢觊觎我的王位。我还能直接南下消灭丹麦军队……”

    非常现实的是,组织这样的船队需要大量的资金。

    整个温暖季的战争罗斯人成了最后的大赢家,他们前些年就已经通过贸易赚得大钱,而今劫掠颇丰更加富有。

    他长叹一声顾不得太多,只因部族的内部那些蠢蠢欲动的反叛实力,那个冒头的比约恩,已经成了最致命的威胁。丹麦人不太可能一口气打到梅拉伦湖,比约恩等人则有本事集结一批武装农夫,将自家的木墙掀翻。

    “得想办法除掉他们!我得先动手。”

    罗斯人的船队越来越远,逐渐消失在湖泊入海口处那数以万计的小岛沙洲中。

    冷风如刀子,卡尔带着悲怆的心情招呼他缺乏能力的随从们回去。

    他在酝酿一个计划,一个类似鸿门宴的计划,针对那些大家族的头目进行斩首,以这种暴力的手段斩杀所有的质疑者,似乎唯有这个才能确保自己大王的身份稳固。

    ……

    罗斯船队进抵墓碑岛,一部分物资被卸下,尤其是关键的麦子,此乃保障这一据点安稳度过漫长冬季。

    不久之前奥兰群岛还是一片无人区? 大量的近海礁石让这里充斥着危险。

    罗斯人占有了这里? 一座贸易据点、军事堡垒拔地而起,成为进入波的尼亚湾的海中关隘。

    过了墓碑岛便是庞大的波的尼亚湾,哪怕寒风阵阵? 放眼望去海面上依旧洒落着一批捕捞鲱鱼的船只。

    到处都是罗斯渔船? 战士暂收甲兵? 恢复为渔民积极作业。他们在渔船的桅杆顶部捆上蓝色与白色的布条,以表明自己的身份。

    庞大的罗斯船队回来了!

    巨大的阿芙洛拉号是人们的骄傲? 她引领者所有的船只? 踏着汹涌的波涛在北风中逆风踏浪行。

    她是冰海中的不沉武者? 是优雅的女武神? 桅杆上飘扬的罗斯旗帜吸引着附近渔船前来靠拢。

    归航尽在留里克掌控中,虽说海浪已经变得汹涌,任何满载的船只都在浪花里此起彼伏。

    货船的构造极为坚固,甲板的设计阻挡了大部分的海水溅入。就是船舱里的一批人? 那些被动移民的梅拉伦妇孺,她们在不停的呕吐中被折腾得“奄奄一息”。

    多日的航程有了结果,远方出现了一座石丘? 随着船队的靠近? 那石丘化作一片石头山脉。

    罗斯堡就在这座石头山下的峡湾里? 巨石阻挡了大部分寒风,峡湾就是最好的避风港。

    全部的货船平稳停靠栈桥码头,岸上的人们急匆匆接过缆绳,将船只牢牢固定,接着便是紧张有序地搬运货物。

    尾随的商人船只,他们照例直接冲上沙石海滩故意搁浅? 船上的人们拎着缆绳下船,就在沙石地敲下木桩捆以缆绳,将长船牢牢固定。

    对于罗斯堡的本土居民,庞大的商业船队回归就意味着温暖期的尾巴也彻底终结了。

    北风似乎一天比一天强劲,它像刀子一般,迫使户外劳作的人们以皮革捂好全身。

    而让民众极为欣慰的是,随着大量粮食搬运至仓库,很快的公爵大人就摆出榷场,公开销售最新的麦子。

    还是老规矩,罗斯族人带着提前发放的打上钢印的木条凭证,以及银币来购买麦子,他们不得不被限购令约束,当买到的麦子吃干净,就只能等到下一个月榷场再开,继续从公爵这里买到平价的粮食。

    留里克定下了罗斯公国的“粮本位体质”,至少在罗斯堡这项政策必须长期稳定执行下去。一枚银币兑换十磅麦子,无论丰年灾年始终是这样的价目。

    留里克,他以神话故事说明自己的高贵与统治的合法性,有以最基本的经济措施稳定人心。

    罗斯战士和平时期便是平民,打仗所用的粗麻布制作的绳索束口的双肩背包,现在成了极佳的装粮食口袋。

    他们高高兴兴扛着一麻袋麦子回到家里,当晚便于新娶的妻妾们分享麦粥大餐。

    银币只有兑换成战士们最需要的生活物资才有意义,最平凡的战士,因为参战就等于立功,立功意味着得到大量银币,而每个人都能用银币兑换到麦子。公爵大人是公平的,每人每个月兑换的麦子数量有限。他们捧着陶碗里新熬的麦粥期待着公爵大人新的战争命令。

    奥托终于享受到久违的安宁,他躺在自家温暖的床铺上,想着彻底击败了哥特兰人,自己的人生一斤圆满。

    他一时间变作一滩烂泥,极为期待着新运抵的普通麦酒源源不断的蒸馏为烈酒,再由自己美美享受。

    可是儿子留里克,这崽子的精力似乎没有极限!

    白天的时间越来越短暂,气温也在持续降低。北风吹得天空一片深蓝,就在这种寒冷状态下留里克可没有让自己的年幼手下们闲着。

    出征的男孩女孩,他们向留在故乡的伙伴讲述战斗的事,胜利刺激着他们嗷嗷乱叫。

    他们似乎并不知道战争的可怕,只知道胜利后的欢愉?

    留里克已经无所谓了,因为这些孩子大多本就是该死之人。何为人性?给予弱者一口饭吃,一件御寒的衣服,就是这个野蛮的时代最大的人性。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就是保守战争、或是糟了天灾父母双亡沦为故而。

    他们也是幸运的,留里克自诩自己可是一个大善人,不但给他们吃的穿的住的,还许给他们一个光明的未来。

    那些下了船的梅拉伦小孩第一时间便入了伙儿,罗斯堡当前的六岁以上十二岁以下的男孩女孩因此直接突破一千人。

    事实已经证明,十年之后着一千名孩子必然可以成为罗斯公国的敢战之兵。人们天然的对女战士的实力抱有怀疑,却无人会否定她们的参战会带来非常积极的作用。

    只是在他们长大之前,供养的费用几乎就是由罗斯公爵来支付呢!

    而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因为那些前些年娶来的斯拉夫女人,以及其他渠道弄来的女人,她们的生育等同于彻底的成为被族人承认的罗斯人,这一群体加之罗斯人本土的妇女,随着生活状况的大为改善,她们就是在拼命生育。

    这个时代几乎不存在自动机械,国家的运作完全依赖人力,人口规模极大程度决定了一个强权的实力上限。

    回到故乡的留里克在奥托看来确实非常忙碌,他必须对罗斯公国的直接控制的人口有一个估计。他还没有做详细的人口普查,基本还是摸清了公国的人口结构。

    目前,罗斯公国治下的罗斯堡、艾隆堡、新罗斯堡以及墓碑岛,四个据点存在一个人口已经达到两千人的孩子群体,眼光再放长久,未来的十年中这一群体还会急速膨胀。

    毕竟征讨哥特兰岛一役,大部分罗斯壮年男人可是分得了至少两个年轻女人,本着对男人的了解,留里克完全确信这些女人明年开春全得大肚子。

    生了男孩女孩,留里克计划都给予一点微小的赏赐,在情感上表明公爵的重视。

    当这批孩子长大,他们可不能再向过去那样被放养着,必须由公国的精英将他们无论男女全都看管起来,要管教他们的日常生活,再施以教育。

    远方的据点留里克暂时不能很好的控制,诸如那个负责新罗斯堡城市建设的科努松,此人的行为根本就是“新罗斯堡总督”。

    留里克给予手下的孩子们一道非常简单的命令,即去偏远一些的地方大规模伐木,又组织一批自命力气大的男孩,去石头山里挖掘铁矿石。

    孩子一天的伙食能需要多少?留里克估计,一个长身体的男孩,每天半磅燕麦和一磅鱼肉已经非常凑合,女孩的需求则还要少一些。他是如此的规定,实际呢?仅仅是这样的极端伙食水平,比起以前可是好得太多!

    曾经罗斯部族的孩子哪个不是饥一顿饱一顿,留里克扪心自问,甚至自己也曾被迫吃非常难吃的鲨鱼肉苟命。没有办法,过去的罗斯人是什么都吃,直到现在生活状态改善,他们才有资格对某些奇葩食物说不。

    哪怕是三千个孩子,留里克凭借自己的财力完全可以养育他们到所谓的十二岁成年。

    这个时代本身没有“孩子”的概念,有的只有“非成年人”。再小的孩子而是一种劳动力,留里克需要他们付出力所能及的劳动。

    就在伐木和挖矿中锻炼身体吧!就在林地打猎中练就武艺吧!

    时间已经是十月底,晴朗的天空不见了,乌云如毯子笼罩整个世界。

    其实这个时候罗斯堡所在的峡湾已经覆盖起一层薄冰,那些外出打渔的人完全结束了作业。

    尤其是去艾隆河(凯米河)和奥卢河拼命三文鱼的人们,大部分已经载着一船又一船冻得如棍子的三文鱼和鲈鱼返航。

    人人都知道要下雪了,这场降雪后世界将彻底变模样。

    降雪之前整个世界已经陷入冰点之下,人们再不担心储备的食物会腐坏,渔夫自家房舍之外,大量的被剖去内脏的冻鱼如同砖头一样堆成了一堵墙。在室内,厚实的木刻楞的储物间挂着大量的腌肉、熏肉,还有从公爵那里限量购买的蔬菜和麦子。

    他们也不用担心自家的壁炉缺乏柴火,因为留里克麾下的那一众孩子,可是在其命令下,以斧头和双人锯彻底摧毁了罗斯堡不远处的一片松树林!哪怕是孩子,掌握了新型工具后也会变成最疯狂的伐木者。他们制作出大量的木柴,一来用作自己宿舍的取暖燃料,二来卖给一个个罗斯家庭赚上一笔小钱补贴生活。

    就是众多的人员突击进入罗斯堡,固有的五花八门的房舍的确能容得下这么多人,就是大家日常休息都要挤挤。

    雪终于下了!

    一开始是雪子,接着是无尽的雪花。大团的雪花在北风中快速附着一切,虽然大家都不喜欢,一场糟糕的暴风雪袭击整个北欧世界!

    一场来自北极的寒流,从斯堪的纳维亚中心山脉与摩尔曼斯克高地中间的地理缝隙钻入,它直接横扫了罗斯人的艾隆奥拉瓦堡,接着横扫罗斯堡,在接下来是整个波的尼亚湾、梅拉伦湖、整个斯韦阿兰平原,最后直接冲到了莱茵河,它的余威被高耸的阿尔卑斯山遮挡。

    受困在暴风雪中,罗斯堡其他居民的安危留里克自然是担心的,可惜户外的风如同一把把战斧,空气冰冷得似乎要冻结一切。

    “也许夜间气温已经是零下二十度了。北欧世界就是寒冷,好在木刻楞是真的暖和。”留里克只能寄希望于这几年来整个罗斯堡兴起的大兴土木工程,拔地而起的大量木刻楞能取代传统的泥木长屋带来极致的温暖。

    那些立了军功得赏赐、赚到钱的手艺人,他们紧跟潮流修建新房子。厚实的原木榫卯堆叠,外部覆盖一层苔藓土,之后再堆叠一层原木,配套的石头壁炉和石砌烟囱让取暖也变得舒服。

    修建这种房子可是出力很多,好在罗斯人之间朴素的互相帮助,最精壮的男人们,他们的房子已经有了彻底革新。

    至于还住在老房子的人,他们……

    虽然这很残酷,但是一批贫穷体弱者很可能在某个寒冷的夜晚在睡梦里死亡。他们都是些衰老的人,温暖的时期留里克要求这些老者付出劳动得到一点续命的报酬,而今的暴风雪他是真的爱莫能助。

    完全不会有人会因为这个抱怨,甚至连惋惜都不会。

    惊雷是托尔的神力,那么暴风雪就是奥丁大神降下的考验!经不住考验的人自然要被冻死。

    户外的寒风带着哨,积雪已经覆盖了厚实的门,一间间木刻楞里挤着大量的裹着兽皮的人,在暴风雪结束前,他们就只能苟下去。

    这场雪总不能持续一个月吧?

    留里克相信雪停之际已经是儒略历的十一月,且暴风雪太可能梅开二度。

    温暖而平静的室内,留里克与自己的家人和最亲密的女人们聚在一起。

    露米娅、卡洛塔、艾尔拉、赛波拉娃簇拥着留里克,他们与奥托、尼雅围坐在壁炉前摆放的方桌处。

    如同躲在安全的洞穴里,他们已经忘却了时间。生活变得极为无聊,留里克也只好搞些有关数学的东西,让自己的女人们开发智商。

    当然,今年就与往年一样,一些非常关键的事还需商讨。

    就在温暖的家里,那些被俘的人们的正式安置方法,留里克与奥托已经商议完成。

    增加去新罗斯堡的移民是必须的,本土的一部分壮年男子必须带着全家迁移到更温暖的新罗斯堡,开辟新的农田定居。

    尤其是那些债务奴隶,罗斯公爵掌控着债权,就有权安排他们的未来。那些债务奴隶几乎都是女人连带其孩子,她们必须全部移民新罗斯堡。至于嫁一个新增丈夫,留里克记得一批背叛自己的农庄,移居新罗斯堡的累计四百个斯拉夫男人,他们本就是战争中立下功勋,也许仅仅赏赐几个银币和铁器工具太少了,那么赏赐给他们一批瓦良格女人做妻子岂不美哉?

    但是代价,便是世世代代必须缴纳农业税,以及接受征兵的义务。

    留里克的这些计划奥托并不反对却也没有明确支持,只因现在的奥托心里颇为烦躁,明明烈酒还在蒸馏,碍于户外极端的气候,酒就是运不过来。

    奥托还在挂念一件事:“留里克,等雪停了我们还要去艾隆堡。”

    “冬季狩猎,我懂!我们会为此再发大财,而且还有那些木头。”

    “不仅仅是这些。还有巴尔默克的商人,也许他们已经待在艾隆堡的温暖房子里。”

    巴尔默克人?!留里克一拍脑门突然想起那些来自纳尔维克港的挪威访客巴尔默克部族的商旅。

    “他们的盐非常好,我们当和他们充分贸易。还有一批新的桅杆用木材,北方的杉木质量极好,我原本担心阿芙洛拉号的桅杆是脆弱的,现在看来是我多虑。还有两艘大船已经完成了船体建造,就差一根桅杆了!”

    奥托笑了笑:“我的确非常关心此事。哈哈,明年我们就有三艘阿芙洛拉号。”

    “不!其中一艘已经命名为古尔多特号,她是古尔德出钱建造。另一艘的名字待定。”

    “哦,到时候你可要想一个好名字。”奥托又下意识地看看紧闭的风门,拍拍被篝火烤热的老脸:“艾隆堡的科文人,还有奥卢河的科文人,他们都完成了进贡。我,现在只想再去猎熊。听着,披着熊皮的战士居然吓到了卡尔,看来我们需要组织一只披着熊皮的狂战士。”

    “这不是难事。”留里克耸耸肩,他被老爹提了一个醒,心里也萌生起强烈的猎熊想法。

    而暴风雪也在儒略历的十一月三日结束,至此它已经肆虐罗斯堡超过一周了!

    世界因此变了样,因为波得尼亚湾的海水已经完全冻结,因海面张力凸起的冰包赫然出现。

    831年,一个新的冬季降临。

第481章 要有大量的墨镜

    大海封冻,世界陷入雪原。

    天空依旧是灰蒙蒙的,世界也似乎陷入死寂。

    雪层开始松动,一些人从雪窝里钻出来。

    留里克好不容易推开了厚实的木门,他像是一只兔子般苟在洞窟很长时日,这番见到外面的世界一时间只觉得梦幻到不可思议。

    蛰伏状态的罗斯人纷纷出现,他们在没腰深的积雪里艰难行进,两个人一旦见面便是大吼大叫称赞堆放挨过了暴风雪。

    “今年的积雪真是惊人。留里克,还是先进屋穿戴好帽子。”室内的奥托木着脸忍着灌入温暖“洞窟”的冷风,呼唤透气的儿子。

    留里克旋即再披上一层皮革,最后纵身一跃便被松软的积雪掩埋,消失得无影无踪。

    接着探出头,白色的绒帽下是他白皙的脸,雪地仿佛出现一坨雪球。

    罗斯人并不喜欢雪,他们喜欢的永远是温暖的可以安稳种麦子的土地,以及终年不冻的良港。

    世界被冰封,人们必须在冰雪世界里艰难求生。

    好在罗斯堡今年冬季的储备物资除非极为充足,大家安全不愁吃饭,也几乎不为保暖问题担忧。

    就是碍于这夸张的积雪,人们的冬季生活遭遇到极为罕见的巨大障碍。因为相比于往年的积雪,都不似今冬这般极端。

    生活仍要继续,尤其是冬季狩猎还是要做的。

    灰蒙蒙的世界吹来如刀子般凄厉的的风,冻结的大海上几乎没有附着积雪,雪花尽数被吹到岸边,闹得罗斯堡到处都是雪丘,而雪丘之下可是一幢幢房屋。

    木刻楞比过去的长屋更坚固,人们仍旧担忧一旦再来一场暴风雪,自家的房子就要被积雪压塌,届时大家还是要在严寒中变成冰雕。再说了,门口和错综复杂街巷中的积雪,已经让人们的生活变得寸步难行。

    挨了一番冷冻,留里克的脑袋彻底清醒过来。

    不由他或是奥托亲自下令,勉强出门的罗斯人已经拿着木铲子清理积雪。

    如果存在先进的大型除雪设备,罗斯堡的积雪会被快速清理掉,至少保证人们的生活区内不会有太多积雪。

    机械设备不存在,人们只能依靠自己的双手和简陋的铲子、耙子。

    罗斯部族本土居民、各类外来的永久移民,以及季节性暂居的各路有实力的商贩,他们就是罗斯堡当前的居民,其人口硬生生的突破了九千人!这其中,被俘虏的哥特兰人和来自梅拉伦湖的民众便有三千之巨。罗斯堡的居民被迫过着局促的生活,暴风雪后他们的生活更加局促,好在这一糟糕的局面会因春季的回归立刻改观。

    这九千人中超过六千人是具备充足劳动能力(大部分小孩子也算在内)的,一场有罗斯公爵正式下令并带头实施的扫雪工作,在雪停后的第一天便开始了。

    街巷里房顶上,到处都是清理积雪的人们。他们先是在罗斯堡清理出大量的小路,路面是被踩得硬邦邦的积雪,大量的驯鹿雪橇在血路上奔走。

    就在近岸处? 一座雪山正在形成!

    驯鹿雪橇拉着满登登的雪块来此,将积雪卸下马上拉运新的。留里克下令繁育培养的驯鹿群再度发挥了它们巨大的战略作用? 这个时代? 它们便是罗斯人的“卡车车头”。

    这里不仅仅有驯鹿,还有从哥特兰缴获的那一百余匹驯养很好的矮种马。这些专职拉车、拉雪橇的牲畜搬运积雪只是一个副业? 很快它们还要前往更遥远的北方艾隆堡,去做最关键的工作。

    清理积雪的工作会长期进行下去,最初的五天? 罗斯人清除掉了罗斯堡与附近地区的大部分积雪。

    六千多名劳动力持续工作? 即便白天的时间非常短暂,他们仍在摸黑工作。一座约莫二十米高的巨大雪丘出现了? 它是一座彻头彻尾的庞然大物,很快变成了一群孩子的玩闹场所。

    雪丘之下罗斯人立下一些大陶瓮,里面一直熬煮着燕麦与多种蔬菜熬成的麦粥。

    民众看到了,慷慨的罗斯公爵给予所有在雪丘处倾倒新积雪的人们舒服的伙食。清理积雪本就该是分内之事? 它一旦变得有利可图? 民众的积极性达到顶峰。

    终于? 罗斯人就能在自己的母港自由行走,就是非常遗憾所有的船只都被冰霜封存,伟大的阿芙洛拉号也被卸下风帆? 她嵌入到码头厚实的冰层里,像是禁锢在冰雪中的仙女。海岸之上到处是故意搁浅的长船,它们排成密集的矩阵。再无人担心它们会从固定位滑落,只因他们也被冰块化的积雪封存。

    罗斯人的冬季生活开始了,那些最强壮的、最有野心的男人蠢蠢欲动。

    联想到过去几年的冬季狩猎,每一次都狩猎都实质上的演变成远征行为。猎人们抱团行动,他们猎杀野鹿、熊、狼、白狐、雪貂等各种动物,还积极发现其他的人类据点。发现即意味着战争,战争意味着发财,更意味着光荣的战斗。

    一批男人一度被禁锢在自己家里,他们除了拼命给自己的女人播种外,便是借助油灯的柔光,不断精心修缮自己的武器。女人们看来,自己的丈夫是要在冬季做一场远征!

    被迫嫁给罗斯人的哥特兰被俘女人,她们已经震惊于传说中的罗斯堡她震撼人心的规模,而今看得自己新男人的举动,一是不解二是担忧。生活已经如此,大部分女人承认了现实,她们极为务实的依赖自己的新男人,生怕磨剑的男人冬季远征不慎死在外面,归根结底她们就是担心失去庇护。

    太阳终于回归了,它一扫世界的阴霾,也让这片冰雪世界极度刺眼。

    剧烈的光线闹得留里克非常崩溃,不过时代终究是变了!

    克拉瓦森的铁匠铺再度呈现出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罗斯堡的全部五家铁匠铺,他们的烟囱全在喷涌着浓烟。

    按理说他们这些铁匠已经在过去的几年里积攒了大量财富,他们可以不用继续拼命。

    然而公爵大人下达了必须工作的命令,且来自族人的一份又一份的订单迫使大家非常忙碌。

    所有的铁匠中,上年纪的克拉瓦森可谓全才。而今他已经不是单纯的铁匠,而是超过二十名学徒的师傅。

    他的确不是铁匠,还是罗斯人的第一位被留里克认定的“工程大师”,哪怕此人掌握的技术能力并不多,他终究是集成了这一时代北欧工匠的一系列的能力。

    留里克提供创意设计与工艺图纸,克拉瓦森家族负责把图纸变成实物,几年以来双方的合作非常顺畅。

    留里克带着几个随从摆放克拉瓦森,他此来一是视察,二来也是要求铁匠立刻解决一个小物件。不过这个小物件犯不着克拉瓦森亲自动手,留里克寻思着自己的小伙计卡姆涅就能亲手办成。

    高炉的热力迅速融化了周边全部的积雪,故而铁匠的宅邸出现非常吊柜的一幕,当其他人的房子仍旧覆盖一些积雪,唯独克拉瓦森家的各类房子始终暴露着人字形的房顶。

    高炉恢复了运作,储备的大量炭块、堆成山的矿石、成堆的陶土模具,足够冶炼、浇铸持续很久。

    卡威已然是工程师的做派,他站在一处高地对着雇佣的工人吆五喝六,伺候这座神奇的巨型炉子。当留里克视察之际,冬季的第二锅铁水已经排空了炉渣,陶模浇铸作业正在进行。

    卡威正监督浇铸的就是大量的斧头,这一波浇铸会消耗干净整炉的铁水,最终化作多达二百枚斧头,如此疯狂的效率在以往是你没油任何人敢于想象的。偏偏这一批斧头,它一头是刃部另一头便是锤子。生铁浇铸的器具固然不适合做刀剑,用来做斧头可是正合适。

    它已经是罗斯人对外销售的一种拳头产品,就是价格嘛可是紧跟市场价。

    留里克当然知道王国中的格兰部族也在生产、销售自己的铁器,奈何他们还在用极为原始的办法制作,其产能实在低级。他们可不配做罗斯人的竞争对手,或者说整个北欧世界各路维京系部族的铁器产能,还比不过罗斯堡的这一座土高炉。

    罗斯人已经把冶铁工艺升级到了炒钢法,现在留里克又看到自己下令培养的铁匠学徒,他们完全以铁匠的姿态在劳作。

    二十余人聚集在一片棚子中,棚子下面是大量的小型火炉。他们两两配合,一人负责拼命翻动生铁铁块,一人负责以皮囊鼓风机不断泵气。他们虽然都是些十岁上下的孩子,过去的两年多时间,留里克可是点名赏赐他们极佳的伙食。这些斯拉夫男孩本该注定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童年,在罗斯堡,他们的确是顿顿有肉吃,而今又是麦粥烤肉供应不停。

    他们毕竟是欧洲人,十岁的孩子得到这般优良伙食已经显示出有别常人的强壮。

    或者说所有接受留里克赏赐福利的孩子,他们全都变得强壮,这一显著的特点可是令罗斯堡上年龄的人赞不绝口。

    克拉瓦森自己也没有闲着,他雇佣的工人持续转动一台木质涡轮鼓风机,面前的小火炉烈焰冲天。他还是做着自己的老本行,将碳钢剑胚最终打造成一把好剑。

    留里克是贵客!

    克拉瓦森暂停手头的工作,召回监工的卡威,以及炒钢中的卡姆涅,邀请留里克到舒服的宅邸一具。

    温暖的木刻楞亮着明亮的油灯矩阵,克拉瓦森与自己的老妻子盘腿坐于木地板,儿媳莉莉娅则抱着刚刚会走路的儿子库兹涅斯拉夫。卡威笑得像个憨憨,卡姆涅再见自己的主人留里克一时间非常拘谨。

    留里克高度赞扬了铁匠关于暴风雪后的立即复工,体现了克拉瓦森家族对于罗斯公国实力发展的强烈支持,是忠诚的体现。他对未来的各类金属用具的产量有着高度关切,也对所有铁匠学徒们提出口头表扬。

    这一切都是正确的客套话,不过说真的,他们积极工作的场面绝非演戏,他们的确在积极生产,留里克吃了一记定心丸。

    “我现在非常高兴!未来会发生什么事,我想你们也都知道。”

    克拉瓦森自傲地嚷嚷:“去北方狩猎!很多订购钢剑的家伙,他们说公爵打算猎杀一批白熊,让一批精锐的战士以熊的满是獠牙的头颅做头盔。这样的聚堆一定会吓傻敌人,哈哈!”

    “当然,不过我遇到了一点点小问题。”

    “哦?你能有什么问题?”克拉瓦森探着头,“你可是大家公认的大英雄,能为你解决问题,是我的光荣。”

    “也不是什么麻烦事。”留里克耸耸肩:“我需要一点特别的彩色玻璃。”

    归根结底,留里克需要的是墨镜。

    经由他一番手舞足蹈般的解释,克拉瓦森、卡威以及卡姆涅,三人已经明白过来。因为此三人早已是留里克的那一套“原子论”的拥趸,他们相信此乃奥丁的智慧,借助“原子论”的思想他们不仅仅是看待手头的各种矿物有了新的想法,还开始有意识的去“搞事情”。

    他们已经直接绕过了炼金术的那一套,而是直奔化学而去。

    往玻璃液里加入红宝石,最终玻璃也会变成淡红色。按照这一套路,罗斯公国唯一指定的玻璃生产商克拉瓦森家族,他们接受留里克全新的任务,而这一次已经不是制造简单的彩色玻璃。

    居然是为冰雪之地旅行者的双眼配上一副黑色的镜片!

    克拉瓦森其实在首次发现彩色玻璃后就动过这个想法,毕竟加了大量铅的玻璃整体发黑,似乎加入越多颜色越暗淡。

    玻璃片继续黑下去,岂不是雪地的阳光都不刺眼了?

    将镜片染成灰黑色的最廉价的材料,就是黑色的氧化铜。留里克想到了一套用现在的材料、器材就能实现的比较大量制备氧化铜的化学方法,最核心的铜材,便是缴获的大量铜币呀。

    虽然步骤稍稍复杂了一些,克拉瓦森还是用了一天时间,就做了足够塞满一个小布包的如同碳粉一般的极黑的物质,它带着一股奇怪的金属臭味,本质上就是一种特别的铜锈。的确,就着色材料而言,氧化铜是罗斯人现在可以高效产出的玻璃着色剂,而且比起铅,它没有毒性。

    他们开始了工作,克拉瓦森负责调配原料,莉莉娅和卡姆涅已经承担了剩下的全部工作。

    粘稠的玻璃液被浇铸在一张被抛光极好的铁锭上,炙热的红色散去,暗色的玻璃片展现出他的端倪。比起以前的彩色玻璃,它更加昏暗!

    留里克甚至不需要进一步试验,他拿着冷却下来的不规则的玻璃片置身于户外,看到了暗色的冰雪世界,阳光再不刺眼。

    也不仅仅如此,留里克的头脑也联想到巨大的商机。

    将镜片打磨成两片大小差不多的方形玻璃片并不费事,打造出承载玻璃片的木托以及挂耳一样不费事。

    两天之后,留里克再度来到克拉瓦森家,他不但拿到了自己所要求的墨镜,也给铁匠带来了另一则消息。

    “你喜欢吗?”克拉瓦森明知故问。

    “真是妙极了。”留里克虽然觉得此墨镜有些沉重,考虑到它的实际用处之美妙,就完全释然了。

    一众人又聚集在铁匠家中,大家的心情无比舒畅。

    戴着墨镜的留里克完全换了一种气质,观者都发自内心的觉得他被墨镜衬托得更加英武,似乎任何戴上它的人,男人变得英俊,女人变得英姿飒爽。

    面对着自己未来的妹夫,莉莉娅落落大方,就是她的黑眼圈暴露了许多事:“我已经是善于制作玻璃的女人,漫长的夜里我一直在工作,现在我造出了一批黑色的玻璃。留里克,我猜得出你要做什么。”

    “真是太好了。你也不要勉强自己。”留里克点点头,又看着克拉瓦森:“昨日我父亲和部族里的一些人谈论了一番,今年大家一定要去北方狩猎,出发的日子已经不远了。我也去了霍特拉家族的造船作坊看了看,那里的情况你们也非常清楚,两艘大船急需安装新桅杆,材料必须从北方运来!”

    “所以,你需要我在人们出发前制作一批性能卓越的护眼墨镜?”克拉瓦森笑问。

    “正是!这算是我的一个请求吧。”

    “哦可别这样,你的命令非常重要,我无论如何都会完成。”克拉瓦森又拍打起自己的胸膛,一副势在必得模样。

    “那真是太好了。制作镜框需要雕琢木板,这是一副有点精细的活计。冬季狩猎出发时间定在十一月的第二十日,我要订购至少一百副墨镜。记住我的话,是订购。”

    “是吗?”克拉瓦森完全明白了留里克的意图:“所以买家就是北狩的人们?你决定如何定价?”

    “这……我想了想,一副墨镜二十个银币。”

    “啊?”克拉瓦森稍稍有些吃惊,“是不是……”

    “我定价高了?我看已经是巨大的恩惠了。还是老规矩,你的家族会得到相应比例的钱,我得到的那一份全部放在咱们罗斯人的大钱箱了。说到底我的使命是带着罗斯人做大做强,我看中的又不是那些钱财,所有的钱财最终还会用在大家身上。”

    “哦,你真是伟大得人。”

    留里克撇了撇嘴:“这话听着有点像是质疑。”

    “我不敢。”

    “那就快点去做。很快我要亲自去艾隆堡,卡威,你也跟着去。还有你。留里克小手又一指:“卡姆涅,你也跟着去。我们在冬至日的光明节大祭祀之前赶回来,我们可是要带回大量的造船木材,还有大量的铬铁矿!好好制造墨镜吧,这下拥有墨镜的人再不用漫长的冰原旅途时刻眯着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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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9242/ 第一时间欣赏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作者:重生的杨桃所写的《留里克的崛起》为转载作品,留里克的崛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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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介绍:
魂穿斯堪的纳维亚,成为留里克从部族的少年到部族的首领,再成为诺夫哥罗德的王公,一步步在东欧的森林草原与万千河道中,驱散蒙昧建立文明。留里克的崛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留里克的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