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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全文阅读

作者:重生的杨桃     留里克的崛起txt下载     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95章 我们的武器可不是格兰人的那种垃圾能相提并论的

    欧洲中世纪的战争往往发生在夏季,这从不是交战双方的的故意约定,完全是受到大自然的只配。

    各国所处的纬度都很高,故只有夏季的白昼时间很长,气候也温暖,这样的气候条件适合军事行动。战争也往往伴随着冬季的逼近停止或者暂停,毕竟到了冬季,大军无法在白昼时间往往不到六小时、气温低于冰点的状态下坚持作战。

    即便必须冬季作战,一个势力也只能组织一支小股部队施行军事行动。

    奥列金提前向罗斯人透露了战争的决议,留里克断定出征之日最短也得在一个月之后。

    留里克这并非有着先知先觉,他的决断甚至也是在高估奥利金。

    这可是在中古时期呀!就算各个部族拥有船只航行之便利,他们组织兵力、筹备武器、进行人员调整,哪怕他们普遍对后勤问题不是特别重视,以上的筹备问题就必然耗费他们太多的时间。

    相比于其他势力,留里克觉得自己的罗斯部族在组织度与执行力上,是要比他们好一点的。不过他也无法太高看自己的罗斯部族,只能说现阶段大家还是半斤八两的。罗斯人会持续加强内政建设,几年后必拥有更加强大的组织动员力。

    两艘长船奉命紧急离开梅拉伦湖,行舟者带着罗斯首领的信函奔向各自的目的地。

    船队大清早出发,他们借着温润的南风,仅是第二天的下午就抵达了墓碑岛。

    首领的战争命令瞬间传遍整个定居点,一批作战经验颇为丰富的战士高举着自己的战斧,响应首领的号召。按照机会,其中的三十名卓越者,带上他们沉重的武器装备,计划迅速开赴梅拉伦湖,登陆古尔德岛报道。

    船队持续北上,他们在宽广的海面上,借助着强劲的南风踏浪如飞。他们短时间内竟然飙出了十海里的高速,也很快遇到的日常捕鱼的罗斯渔民。

    他们冒着风险昼夜航行,区区两天时间愣是冲到了罗斯堡峡湾之大门。两艘船在此分道扬镳,一支前往北方的艾隆堡,一支回到老家。

    远在古尔德岛的奥托,他无比信任自己的手下会妥善的完成任务,当下他就是在等待会盟之日的到来。

    那一天已经不远了。

    不过在约定的会盟之日,也就是儒略历的五月一日之前,罗斯人与梅拉伦人,将率先完成商议好的初步协议。

    奥列金也不想过分张扬自己大肆进口罗斯武器这件事,他派遣了一个能干的佣兵小队长,名曰斯瓦尔德,由此人带着奥列金最新凿刻的“证明书”办好这件事。在儒略历四月二十九日傍晚,十艘长船打着做生意的旗号,低调的离开了梅拉伦港口。

    他们没有遭遇任何的意外,当其他商船全部离开后,这支船队颇为意外的抵达古尔德岛。

    照例夜间巡逻,也就是绕着只比两个足球场再大一些的古尔德岛转圈的听命于罗斯佣兵,发现了这些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身为战士的本能趋势他们果断拔出自己嗡嗡声很强的钢剑,着实引得同为佣兵的斯瓦尔德的主意。

    “不要误会,我们是盟主的人!我们代表盟主履行契约!”

    听着这样的话,警惕的罗斯佣兵才收了武器。

    须臾,佣兵队长耶夫洛赶来。

    “你们怎回事?”

    斯瓦尔德指着靠港的船:“我家主人令我来接受那些货物,请让我们觐见罗斯首领。”

    “就这?”

    “是的。”

    耶夫洛想了想:“让你的手下待在这里,你们可以围着篝火烤火,但是要暂时将全部的武器卸下。尤其是你,卸下武器,我带你一人面见我的主人。”

    自从奥托将古尔德岛作为自己的“行宫”,一切的管理实际是在留里克的授意下边的严格起来。比如说巡逻的人员变成了的佣兵或者干脆是罗斯战士。他们被编成小组,在夜里的时候每绕着岛屿走五圈就换组,此乃一种明哨。

    留里克还布置了暗哨,那就是奉命驻守在木墙上的人,他们也是定期轮岗,任务就是负责睁大眼睛竖起耳朵,察觉一切的异常情况。

    甚至是收拢了风帆、被大量绳索捆好的阿芙洛拉号,也被安排了一些哨兵,以保护住罗斯人的最大船只。

    此刻的奥托、留里克等人,正享受着他们丰盛的晚餐——滋滋冒油的烤绵羊肉腿。

    奥托自己的饭量着实不少,何况古尔德家族的餐饮习俗就是在“养肥仔”,焦香的烤羊肉盘随着全麦面包片,这滋味是真的不错。

    奥托一行抵达古尔德岛区区三四天的功夫,他实则是客居在古尔德家族经营了几十年的“基地”,已经爱上了这里的美餐,也感慨就大船小水到现在,每天都过得前所未有的充实。

    留里克倒是在吃饭方面玩出来新花招,他用刀子割下一块羊腿肉备用,又割下两片面包。羊肉被夹在面包中间,他又在肉上撒了一点盐粉,和一点干酪切片,美其名曰“罗斯堡式肉面包”。这个名字似乎有些怪异,留里克完全可以称呼它为“汉堡包”。不过考虑到这种“西方肉夹馍”本是汉堡地区的特色菜从而获得“汉堡包”之名,既然本时空发明者成了罗斯人,理应叫做“罗斯堡”。

    能把几种产品合理的放在一起吃,奥托尝了一口儿子的杰作,这便欲罢不能,它着实比分开时口感复杂多元。

    奥托在思考着不日会盟之事,届时各部族的首领汇集一堂,大家见面是否会有些尴尬?

    奥托需要得到古尔德的政治上的援助,一让他搞明白本地区的政治生态。

    耶夫洛匆匆的摆放打扰了奥托的美餐。

    他放下吃了一半的第三个“罗斯堡”,勒令儿子和卡洛塔先不要继续制作。

    “怎么回事,出了大事吗?”

    单膝跪地的耶夫洛严肃禀报:“大首领,梅拉伦的使者来了,他是来取货的。”

    “货物?”留里克猛然抬头,“爸爸,是那些武器。”

    “哦,原来是取货的?好吧,使者何在?”

    “那人就在外面等候。仅有他一人。”

    “那就快让他进来。”

    梅拉伦的佣兵小队长斯瓦尔德,他从没见过奥托,却见过留里克。去年的一瞥,一个有着金色马尾辫子的男孩引起了他的注意,想不到那孩子的确身份高贵。

    进入餐厅的斯瓦尔德情不自禁的瞟了一眼留里克,他又为室内的香气所感动,同样也有些不高兴。罗斯首领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居然在餐厅接待自己,是否代表了对使者、对梅拉伦的不敬?

    斯瓦尔德还是恭维道:“伟大的罗斯是首领,在下斯瓦尔德,我奉主人之命,也就是伟大、光荣的大王之命,来取得那批武器并在今晚运走。”

    此人已经在称呼奥列金是王了!奥托面色不改,深邃的眼眸流露着凶狠,“你抬起头,让我看看你的脸。”

    看到这使者的脸,仅从其面相来看,奥托可以判定此人是一名战士,而且一定杀过人。

    既然许多对他人保密的事对罗斯人就不是秘密,奥托直截了当的问:“当战争开始后,你是否追随你的主人奔向战场?”

    “是!那是我的命运,更是我的责任。”

    “很好。”奥托换换站起身,对桌案另一边的古尔德说:“我吃饱了,现在我要去解决一项大事。你跟我来……”

    身为老战士的奥托现在不想有任何的磨蹭,所以岛上的议事厅迅速成了履行契约的场所,也是在这里奥托正式接见了使者。

    大量的木箱被披着锁子甲的罗斯战士拎入议事厅,它们都是松木打造的箱子,以榫卯互相嵌合,并由麻绳捆好。

    所有的武器尽在于此,一批箱子被打开木盖,由使者斯瓦尔德验货。

    一开始斯瓦尔德兴致勃勃,可真的看到了货,尤其是那些斧头,它不禁皱了眉。

    缘何?这些手斧都不是很大。

    一瞬间,他觉得罗斯人可能摆了梅拉伦人一道。

    “伟大的罗斯首领,难道这些就是全部的武器?”

    斯瓦尔德皱着的眉头简直是一种抗议,奥托故意问:“你有意见?有意见就立即说。你是战士不是商人。”

    “是!这些斧头和我的主人设想的有所不同,它们整体偏小。”

    “嗯?是吗?”

    “也许斧头应该更大一下,这样才能有效的杀死敌人。而且这些斧片中间都无可以穿过木柄的孔……”

    奥托不想再听了,他使劲跺了一下脚:“难道小的就不能满足奥列金了?”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

    “难道他觉得只有巨大个头的武器才能杀敌?你要明白,我们的武器可不是格兰人的那种垃圾能相提并论的。”

    站在一边的留里克估计到,这个使者心里一定认为罗斯人是潜在的奸商,而且老爹的这份强势更像是掩盖心虚似的。公平的说,留里克本身也对这些斧头和矛头不甚满意,它们都是科文的灰松鼠部落制作,当地人要在有限的时间制作一大批,自然不能运动太多的材料。

    但是,哪怕仅仅是经过淬火处理的铬铁,也是远远超越普通熟铁的。

    留里克站出来,故意说:“请不要用凡人的眼界看待我们的武器。这些斧头被设计成这样,都是有着目的性。我们罗斯人在北方与最可怕的熊、神秘的巨人,还有不可明说的怪物搏斗,用的就是这有的武器。你觉得它们不行?你完全可以试试,这里任何一把武器都能直接斩断你的铁剑。哦,如果你有剑。”

    试验?必须要试验!奉命取货的斯瓦尔德也不希望自己是带着一堆垃圾去复命,他不希望自己成为被主人泄愤的对象。

    他的铁剑暂且被罗斯人保管,索性就以它作为“祭品”。

    这不,斯瓦尔德随便拎着一只手斧,当着自己的一票烤火兄弟的面,胳膊用力一挥舞,自己的剑被夯出很深的凹痕。他毕竟是老战士了,不但善于劈砍,又善于划桨,只此一击剑已报废,他又掰动一下就彻底成了两截。

    仅仅是随便一把斧头就完成了这样的暴击?难道仅仅五十个银币就能兑换这一个宝贝?一瞬间斯瓦尔德的三观被颠覆。

    斯瓦尔德带着全部的武器静悄悄的离开了,就像他静悄悄的来。

    奥列金待在他的宅邸了,为了等待这批货他迟迟不肯入睡。

    终于货物运回来了,面对这些是在其貌不扬的手斧和矛头,一瞬间他果不其然的觉得自己被罗斯人刷了。然而当斯瓦尔德轻易的破坏一堆铁器后,这些整体发黑的特别的罗斯铁器完全征服了奥列金。

    它们的规模何其之多?

    奥列金根据其颜色将之称之为“黑铁”,黑铁武器当为精锐所有。

    次日他集结了全部的佣兵,也就是多达八百人的队伍!召集如此多的人,让几名提前抵达梅拉伦,借宿本地大户人家的首领吓了一跳。他们又不是不知道战争的传闻,只是消息尚未确定他们不敢全信。

    现在可好,奥列金就是在集结队伍,至于要干什么不得而知。

    奥列金实际是在完成队伍的换装,这不,全部的佣兵,也就是他的私人卫队全部装备了进口的罗斯武器。他并不到着发黑的铁器里,有26%的成分是铬,一种梅拉伦人数百年来从未见过的金属,此也是它整体发黑的原因。他只知道这些武器能让普通铁器变成垃圾,而它的价格居然并不是很贵。

    这样子,他觉得自己斥资二百枚金币购买的短剑才是最亏本的生意。

    奥列金的亲卫队换装了,这些战士除却一面标准的圆盾、一把长剑的铁剑外,还增加了黑铁手斧、和黑铁短矛。

    亲卫队亦是普遍持有被碳熏成黑色的牛皮甲,另有加装铜片或铁片的熏黑的牛皮头盔,只有最精锐的区区不到一百人有着锁子甲。

    黑牛皮甲陪着黑色的武器,乃至黑色的牛皮靴,整个队伍乍一看去颇为整齐,而整齐就给人以震撼。只是近距离观摩可以发现,他们的着装仅仅颜色相似,其他方面五花八门。

    维京人速来以“马润”的姿态出现,他们跳下船直接战斗,或者海面上跳帮作战,如此特别的环境下就更趋向于剑与斧。不过当大军被组织起来,采取陆路作战模式中之际,长矛就变得非常重要。

    他们速来有长柄战斧,所谓基于排列成盾墙的兄弟以后方支援,让斧头从天而降砸垮敌人的脑袋。

    现在可好,罗斯人的黑铁矛头实质是片状物,预制好的凹槽使得它能快速地捆扎在木棍上。

    这下奥列金的亲卫队里愣是出现了一批矛与斧的混合武器,也就是长度普遍达到两个stika的战戟,且黑色的矛头更加深了它的恐怖感。

    人人都知道,只要有梅拉伦人参与的战争,首领家族的亲卫队当为核心战力。

    完成换装后,奥列金自信心大爆发,他勒令自己的队伍排成纵队,由自己的带领下巡游整个梅拉伦。他穿过主要的街巷,尤其是在集市的那条绵延很长的街道招摇过市,为的就是向所有人彰显他的武威。

    毕竟他必须靠彰显军事实力稳固自己的地位,他必须震慑部族里的大户们,通过这种形式暗示他们:我率兵作战之际,你们这些留守故土的人,不要奢望能有实力挑战我的权势。

    他亦是向提前到的他族首领彰显自己实力,暗示:看到我的大军,你们只能相信我们必胜。

    奥列金需要进一步的彰显自己的实力,约定的会盟之日就在明天,当然那也是第一天的初步会盟,待到儒略历的五月二日当为盛大的祭祀。

    一批得力干将已经在处理会盟和祭祀相关的所有事宜,连带着自己的儿子卡尔,他得到的命令是看管好祭祀所需的奴隶,并最终在祭祀上结果这些特别的牺牲。

    因为,战争需要血祭,它绝不能是牛羊之雪,必须是敌酋俘虏之血。

    这批换装的战士明日将再次集结,奥列金就是要让联盟里全部的首领,尤其是实力较强的耶尔马伦人、昂克拉斯人、乌普萨拉人看到梅拉伦人是货真价实的最强者。

    当然罗斯人除外,明日会盟,罗斯人的阿芙洛拉号大船也会停靠在梅拉伦的港口,从而在形式上表明“奥利金能只配这艘大船”,当然这就有些自作多情了。

第396章 一个王国的诞生

    一艘雄伟的大船扬起了它壮观的三角帆,船只换换航入梅拉伦人的码头,阿芙洛拉的英姿以完全的鹤立鸡群,令码头停泊的其他船只皆黯然失色。

    联盟内各部族首领都到了,大大小小的首领带着他们的随从,已然住进了梅拉伦集市里。

    他们都知道盟主自己办起了一个酒馆,那里销售着麦酒乃至一些罕见烈酒。为了赚取更多的钱,奥利金授命后下想些花招,这样一批批烈性麦酒被勾兑出来,着实讨得来访者的欢心。

    各首领有意跑到麦酒馆打探消息,这不,他们真的获悉了一些有关罗斯人的消息。

    大船一直停靠在古尔德岛,首领们为了自己的面子,尤其是昂克拉斯部族首领昂格里夫,他真是吃饱撑的去拜访“叛逃”的古尔德家族,更不想在错误的地点欣赏大船的雄伟。

    集市里早已流言满天飞,大家都说那大船其实是一种战船,只要她朝着某个目标撞过去,必然轻易将之撞裂,她就将以这种方式参与战斗。

    终于,约定的儒略历五月一日,他们已经不用被流言困扰,更能不失面子的看着阿芙洛拉号抵达梅拉伦码头。

    阿芙洛拉号停靠在货船专用的栈桥边,她相对扁平的船底占据了很大的面积,由于当前是空载,她的最大吃水深度区区一米的程度。

    一批战士奉命驻守在船只里,在会盟结束之前,他们的吃喝拉撒多将在船里解决。这些人的工作就是警戒,防止那些好事者在观摩之际对船只搞破坏。

    一批绳索被牵引到泥土岸上,并捆在深深敲入泥土的木桩上。

    一块被钉上台阶的木板被放下,奥托,他时隔十余年,终于再度踏上梅拉伦人的领地。

    “嗯,还不错。”

    他心情很好,根本无所谓一大群围观的梅拉伦人,也就更无意关注混入其中的盟友部族的使者。

    他一身锁子甲,腰间悬挂着那把镶嵌宝石的宝剑。他头顶一支暗黄色的青铜头盔,并装饰着一圈洁白貂绒。他的肩头亦是披着北极熊皮做的披肩,一些印染成蓝色的布条缠绕于身,将各种部件捆扎好。

    奥托一身行头有着非常强烈的蓝白色调,包括赴会的留里克和卡洛塔,也是一样的着装。甚至是那些随从战士,他们至少过上一件灰白色的亚麻披风,其上也有明显的交错式蓝白色调。

    这一群人一亮相就给予他者惊艳。

    人们交头接耳,就罗斯人的一身非常统一的着装窃窃私语。因为前一天,盟主奥列金和他的“黑色大军”,才带着他们的“黑色武器”,在梅拉伦的大街小巷武装巡游。

    罗斯人来了,蓝白色调在感觉上,明显让大家觉得更有一点亲和力。

    这一切都是留里克的决议,哪怕一开始奥托觉得有些多此一举。既然古尔德岛有足够的亚麻布材料,迅速打造一批代表罗斯的标志物合乎情理。

    “爸爸,我们走吧。不要理会他们的关注。”留里克催促道。

    “好吧,我们的确有些特别。”

    奥托手握自己的剑柄,他的步伐结实又豪放。以耶夫洛为首的十六名护卫人员排成一个椭圆,他们走在梅拉伦泥泞的街巷,朝着奥利金的宅邸直奔而去。他们毫不客气的推搡任何挡道之人,或是呵斥离开,耀武扬威的劲头真是不比奥利金差。

    “你们神气什么?这是梅拉伦人的领地……”

    “我们快走,我可不想惹到这些罗斯人。”

    “你瞧,他们衣服可比首领的私兵还要华丽。他们还有大船!罗斯人这些年真的不可小觑。”

    “哦,但愿他们在战场上也很勇敢……”

    梅拉伦人奇怪的交头接耳留里克都听在耳里,他注意到老爹的表情有一些烦躁,莫非是受了这些不厚道流言的烦扰?

    这就是歧视吧。纵使大家统属一个联盟,联盟又不是依靠所谓的“友情”维系,梅拉伦就是以高傲的态度面度其他部族,他们的确有傲慢的资本,就是这种资本可否维系长久?

    也许今日罗斯人的举动深深刺激了他们的三观。

    另一方面,奥利金已经把自家的宅邸迅速改成了会盟的场所。

    会盟将分成两个部分,第一部分即为全部首领聚集一处商量实质**宜,第二部分才会在祭坛让“会盟”变得神圣和具备法理。

    大部分首领已经到场了,罗斯人反而是最后抵达的。

    这并非是罗斯人失礼,完全是因为穿戴这些华丽的行头需要一点时间,且罗斯人要从古尔德岛出发,不想其他首领最短的也是在梅拉伦借宿一宿。

    一大批黑色的卫兵,他们身背圆盾手持短矛,如雕塑一般站在奥列金宅邸木墙下。还别说,梅拉伦人的举动真的让留里克眼前一亮。

    “难道仪仗的事奥利金你也懂?我还以为你打仗的时候也是命令你的人,如一群野猪嗷嗷叫地冲锋。”留里克这么想着。

    短暂的交涉后,卫兵们在惊讶中,将一众罗斯人迎入木墙内。

    须臾,罗斯人的规模不小的卫兵皆被安排到一处休息室带兵,唯有奥托、留里克与卡洛塔三人得以进入正式的会盟现场。

    那么说会盟现场会是一个华丽隆重之地?实则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留里克望着那规模挺大,就是建筑模式缺乏想象力的,有着长长门洞的长屋,他不懈地撇起嘴。

    奥托则不然,他脑海里不记得奥利金还有这样一个奇怪的宅邸。

    大量的木制立柱支撑起这件硕大的长屋,此刻室内矗立起大量的油灯,完全依赖这些灯光的照明,纵使户外阳光还不错,留里克总觉得自己进入的是一个洞窟。

    他又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去年签署约定之地就是这儿,想不到奥利金会缺乏想象力的把盟会现场放在这儿?

    “怎么有种开黑会的感觉?简直是一场阴谋,他就不能找个坦荡的地方吗?”

    留里克的抱怨压在心里,他实际有自知之明,因为法理上自己作为罗斯部族首领继任者,若是不是奥利金点名,是无权参与这一次会议的。

    室内的沙石地上点燃一团篝火,各部族首领围着篝火坐了一圈,其中当属奥利金,他的位置最为高贵。

    罗斯人终于到了,他们特别的着装在比较昏暗的室内仍旧亮眼。

    奥利金故作不悦抬起他戴着金冠的头:“奥托,也许我该派遣使节亲自去古尔德岛接你。你来晚了。”

    “我是来晚了,难道影响盟会了吗?”奥托直言相告,这在其他人听来,似乎两个首领间有着矛盾。

    奥利金啧啧最,看着奥托一副自来熟姿态,坐在空置的皮垫子上。同理,卡洛塔和留里克,两人亦是坐在准备好的垫子处。

    两个孩子的到访瞬间引起轩然大波。

    奥列金如同话事人一般,伸着双手平息大家的疑惑:“你们不要疑惑,他们是留里克和卡洛塔,我刚刚向你们说起过。留里克是下一任罗斯首领,而卡洛塔就是奥斯塔拉的女首领。”

    格兰部族首领奥克噘着嘴使劲摇头:“这太荒谬了。奥斯塔拉人已经被丹麦人消灭,我们格兰人若不是撤得早,也会全部丧命。”

    “是你!格兰人!”卡洛塔的伤口被揭开,她伸着手指便骂道:“你们格兰人是懦夫!我们奥斯塔拉人至少抵抗了,我们无法独自击败他们数千人的大军,而你们!你们甚至不愿意施以援手,你们甚至屠戮我们撤离的难民。”

    此事确实是格兰人理亏,且同样住在南方的那几个堪称微型的小部落的不值一提的首领们,他们也是畏敌逃亡的一份子,这便闭口不说。

    格兰首领奥克耸耸肩:“那有如何?我们活着,你们完了。”

    “不!奥斯塔拉还有很多人活着,我们的实力在恢复,我没有亡!”

    留里克有些无语,要不是自己拉着这个愤怒的小姑娘,她已经不顾一切的扑过去拼命了。

    卡洛塔如同被激怒的小狼,这份带着一丝可爱的狰狞,可是被耶尔马伦人首领温德森看在眼里。

    “想不到一个女孩也能作为首领,奥斯塔拉人本是一个强盛的部族,居然也沦落到这般田地。这就说明,我们的敌人实力很强,要击败他们,我们必须结束一切不合,真正联合起来。”温德森这算是代表耶尔马伦人给卡洛塔说了一番公道话。

    这个老男人自称耶尔马伦首领,卡洛塔脑袋嗡的一下子,“我的族人!还有一些族人去了你们耶尔马伦,能否把他们还给我?”

    “你?”温德森眯起眼睛。

    “对。他们是我的族人。”

    “不,孩子,一切都变了。”温德森摇摇头:“我的祭司做了一番仪式,奥斯塔拉一些逃难的女人已经成了我部族的女人。她们再度婚姻普遍都有了孩子,抱歉,我无法将她们还给你。不过,我可以保证善待她们。”

    一个猛然萌生的希望破灭了,卡洛塔长叹一口气,仔细想想情况还不算糟糕。

    奥托看看这个老家伙,脑海里并没有此人的印象。

    此人的话语倒是透露了一个事实——他们已经知晓联盟将发动一场战争。

    不仅仅是战争,实质上奥列金已经将称王的事,就在罗斯人缺席之际向各首领通报。

    那么说奥列金称王,会引起什么轩然大波吗?当然是没有的!

    因为,各个首领根本不能判断“国王”和“盟主”,两个词汇的高低贵贱体现在哪里。

    就像是拥护他作为盟主似的,继续拥护他称王有何不妥?日子终究是照样的过。

    奥列金透露了战争,所谓举起一面“为奥斯塔拉”复仇的大旗,现在他再次以强调这一点。

    他使劲咳嗽几声,昂起高傲而衰老的头颅:“我们要发动一场战争,为死难的奥斯塔拉人复仇!我还要夺回南方河流区的控制权,夺回我们放牛的草场!将哥特兰和丹麦的势力完全清扫。但是,我们主要就是给奥斯塔拉人报酬!”

    听着大王慷慨陈词,卡洛塔已经激动得哭了,不过有了之前的“挨打”,聪明的她知道自己必须依附于罗斯人,尤其是依附于自己的男人。

    卡洛塔比留里克实际年长两岁,她再过一年多就到十二岁了,按照各部族的通常习俗,男女到了这般年龄就已长大成人。她不必等待太久,留里克仅有两年就成年了,届时等待自己的是大婚,以极为做母亲的机会,最终一个男婴的呱呱坠地会奠定奥斯塔拉复兴的真正根基。

    奥列金现在不想再废话,五花八门的事宜大家可以待会儿再聊,当下,他必须即“口头称王”之外,再口头宣布一件大事。

    奥列金直接站起来,猛然拔出自己漂亮的短剑,如此其他首领全员站起身,看着奥利金那亢奋的脸。

    他高举起剑,剑锋直至房顶大梁,他慷慨陈词:“兄弟们!联盟的时代已经结束,属于我们的王国时代开始了。我们不再是斯威亚部族联盟,而是斯威亚王国!”

    在这里,奥列金提及了一个由他发明的新词,也即是“svjariga”,它就是一个合成词,本意就是“斯威亚王国”,或者说,是“瑞典王国”。

    各部族首领对这个词汇并没有什么想法,比起之前联盟的名字,这个词念显然更简洁,但两者又有什么区别吗?他梅拉伦人不还是掌握最大的权势?

    但是,留里克听得出这个词汇的意思。

    “瑞典?现在开始我们就进入瑞典王国时代了?部族联盟真的到此为止了吗?”无可辩驳的是,留里克自知站在这昏暗的长屋里,分明就是在见证一个全新时代的起始。

    就是这个起始和华丽、光荣谈不上边,甚至也看不出奥列金的称王与所谓立国的决议能引起各首领们欢呼。

    显然,这些事根本就没有打仗重要。

    留里克倒是瞪大双眼,脑海里瞬间想到了北方十字军,三十年战争,大北方战争,等等等。一切的伟大与光荣都有一个渺小的开始,而今斯韦阿兰平原环梅拉伦湖的各色居民,他们能否想到自己具备变得富强并最终成为压倒丹麦的存在。

    哦,就是瑞典以王国形态首次出现,必然引起罗斯的离开。

    留里克依旧瞪着双眼,他看到其他首领们正乐呵呵的祝贺“svjariga”是个好名字,带着明显虚与委蛇的附和。

    留里克想打了很多,如果说有谁率先破坏了联盟,那就是梅拉伦人自己。

    是奥利金,他代表的梅拉伦人已经不再需要联盟。奥列金一定在渴望王权,他的后继者们会进一步的争夺王权。就是这份权力,罗斯人是否要去争夺?

    算啦吧!罗斯人可不是梅拉伦人的仆从,更不会是所谓瑞典王国的附庸。

    留里克也看到了,一个盟主可以随随便便的宣布称王、建立王国,自己如何不能做到?

    “有朝一日,我完全可以到处宣扬我是罗斯国王,我可以让本族人、诺夫哥罗德人、科文人,还是别的什么族群承认我的权势。哦,或许自称王公乃至全罗斯大公更合适。等有朝一日实力更强了,我为何不自称凯撒、自称奥古斯都?或者什么更高级别的尊号。”

第397章 册封你为罗斯公爵

    奥列金今日作为,留里克总有点身临儿戏的感觉,也就是所谓称王与建国真的太随便了。

    既然他的决议得到大家的支持,罗斯人自然也要表示支持。

    这不,留里克使劲拉了一下父亲的手。

    “怎么了?”奥托低头小声问。

    “按照……那个。我们……当行战士礼。”

    双方确有密约,这里面就需要罗斯人当众履行一记政治表演,以示认可王权。虽然奥托有些不悦,他拉着留里克的手,以非常突兀的姿态半跪于地,连带着卡洛塔也单膝跪地。

    奥托昧着心恭维道:“恭贺你成为整个斯韦阿兰的王,我们罗斯人,乃至奥斯塔拉人,承认你的权势。”

    罗斯首领连带着继任者都向奥列金行战士礼?

    如此突然的场面惊得一众首领左右为难,他们看到奥利金这个干瘦的家伙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那昂起的下巴都要顶着房子大梁,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其实,为了得到罗斯人此刻的战士礼,奥利金可谓是花了巨大的价钱。不过此人这把年纪已经不是特别看重钱财,他需要权势和声望,也就是一些虚的东西。

    “感谢罗斯首领的支持。你奥托!”奥列金俯身说道:“我册封你为公爵(princeps)。还有你,卡洛塔,我也册封你为公爵(princepsess)。”

    这些名词并不能让奥托兴奋,因为它也是密约的一部分。甚至于给这么一个老家伙半跪,倘若不是能为罗斯人赢得巨大的里子,他才不愿意干。

    可留里克现在就是在忍住心里的狂笑,他不得不佩服这个奥列金是个有些蹩脚的法兰克王国崇拜者,倒是“princeps”这次词非同一般,它的本意就是“第一公民”,也是奥古斯都最先发明的称谓,出现于此着实有点乐子。

    但是呢?得到了这份感觉挺随便的册封,留里克觉得罗斯部族可以自己在老家举办个大祭祀,然后给全部族居民每人一磅麦子(就像凯旋的凯撒请全罗马城居民吃饭),热烈庆祝罗斯公国的诞生。

    就是当下的时代,法兰克的各个领主,他们实质是来自于古代的日耳曼部落首领家族,他们自然而然在罗马的废土里,给自己挑了这么一个高贵的词儿。哪怕是另一个位面的历史,基辅罗斯的统治者一开始拥有的头衔“王公”,本质上就是用斯拉夫语言说的“princep”,直到它被“弗拉基米尔”的头衔取代。

    奥列金继续道:“这样,你只是比我们低一个级别仅此而已。”说罢,他即刻转身恍惚着一脸迷茫的各个部落首领:“向我行战士礼,我册封你们为公爵。否则,就只有一些低等的称号。”

    不甘于落后他人的部落首领,不管是否乐意,现在他们纷纷半跪在地。

    也是到了这个时候,人们才终于意识到,“大王”和“盟主”是不同的!毕竟面对盟主犯不着行战士礼呀。

    如果不是沉浸于严肃的场面,留里克就想针对这随便又荒唐的称王、立国和侧缝的“大戏”哈哈狂笑。好在他忍住了。

    不管怎么说,留里克相信这一跪,各部族就知道王比公爵更加高贵,至少可以得到其他人的士兵礼。

    如果称王的好处仅有这些,留里克实在不觉得这有什么高明的。

    除非这片地域的所有人都能意识到,大王比盟主的头衔更高贵。

    法兰克王国仅有国王的少数亲戚享有公爵,也就是“princeps”的尊号。

    奥利金这可倒好,他把原联盟里的所有首领全部册封一遍,以便满足大家的虚荣心。这下子部众区区三四百人,规模只是一个村长级别的部落,首领居然都成了公爵。

    奥列金当然也不忘给自己尚不在此的儿子卡尔以爵位,那就是国王的继任者,也就是所谓的王储啦。。

    正在兴头的他趾高气昂说道:“我的儿子卡尔,最终他将是你们的王。为了我们的王国,你们和你们的后裔,都要拥护他的权势。”

    听得,没有人直言支持,更无人站出来反对,所有人闭着嘴不想废话。因为许多首领都知道卡尔这个家伙不靠谱,再说了,大家也不认为即便联盟升级为王国,国王的地位会永远是奥利金家族世袭。

    一番奇怪的闹剧很快结束,大家又纷纷坐下来。

    奥列金微笑的脸表明他仍在回味刚刚的快乐,“现在你们全都是公爵了,你们都非常的高贵。这样我们就和遥远地方的法兰克人一样高贵,而丹麦人、哥特兰人,还有高地上的那些家伙,他们都是下等的。偏偏这些下等人袭击我们!我们要反击,要以王国的姿态消灭他们,去夺回我们失去的,并要让他们加倍奉还。”

    奥列金说着说着,情绪愈发的激动起来。

    关于战争的事,奥利金自己拟定了一个计划,他之前没有告诉任何一个人,现在正是兴头的他突然语出惊人。

    “兄弟们。”一时间他还是带着粗鄙腔调:“我获悉一些情报,他们在旧奥斯塔拉和旧格兰的土地建立了集市,甚至为之取名诺尔雪平(也就是北雪平),这是奇耻大辱!我们必须将之付之一炬!但是,我们的报复仍要扩大!”

    扩大战争?听得这项决定,大家由激动起来。以前他们不敢,现在有了强势的梅拉伦人撑腰,他们敢于直接进攻敌人的腹地。

    明眼人也看得出来,其实称王的奥列金需要一场大胜利,为自己的王国奠基,乃至获得“家天下”的民心基础。

    战争将由王国故意扩大,谁人不期待呢?

    奥列金指明了一个全新的攻击点,也是斯韦阿兰平原居民未曾涉及的新领域:“我们不攻击哥特兰岛,我们沿着海岸线南下,去攻击名叫卡尔玛的海边定居点,那是丹麦人的领地。要我说,我们不必猛攻丹麦人的走狗,我们就去攻击真正的丹麦人,我要把卡尔玛付之一炬,我不需要同态报复,我要更大的胜利!而你们,兄弟们,去拿走我们需要的一切!”

    各个首领明明是今日才正式确定战争必然发生,他们本是有所担忧的,现在大家的情绪都被奥列金调动出来。

    其实奥列金也没什么魔力,令大家亢奋的全来自于他们自己对于财富和权势的**。

    大的部族希望捞到巨大的财富,小部族也希望分得一杯羹。

    奥列金的“黑色大军”耀武扬威的巡游堪称给各首领的一记强心针,且罗斯人和他们的大船到访堪称意外惊喜。

    “你们都很高兴?是否完全支持我决议的战争?”奥列金故意问。

    这下子,反倒是实力弱到实质上依附于耶尔马伦人的格兰人,其首领大声宣布:“我支持。我的旧领地上出现了一些狼,我们要把他们消灭,夺回我放牛的草地。”

    “很好。其他人呢?”

    各小部落纷纷表示认同,这样内心里还有一点担忧的较大部族只能全心全意的随大流了。

    “正好,我们就讨论一下出兵问题吧。不过有件事我必须说前面,这场战争,罗斯人和他们的船队,将负责我们的物资运输。”

    奥利金的话令人费解,比如因为古尔德家族“叛逃”而气氛的昂克拉斯部族首领,昂格里夫探着头质问奥托:“嗯?罗斯人,难道不想和我们并肩作战?”

    奥托本意怼回去,一想到契约,他以平稳中带着威压的语气缓缓道来:“这些事也许我都需要听听王的安排,因为他是王。”

    “随便吧。”昂格里夫耸耸肩,“反正你们紧靠贸易就发财了。”

    其实就发财而言,或者说是狭义的获得银币,本时空哪有抢掠来钱快呢?罗斯人的物资生产力的确提升了很多,其潜力巨大,就是未来一段时间,发动战争抢掠,不啻为一种高效手段,虽然很残酷。

    留里克已经懒得哲学思辨了,他知道自己必须狠起来。有些必要之恶是要做的,甚至必须自己下令。怎么办?知道闭着眼当做看不见算了。

    比如说,在这份计划里,奥列金把“火烧卡尔玛”当做重要的战略目标。

    在留里克的观念里,位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东南端海岸的卡尔玛,她也算是历史名城了,就是她也遭受战争蹂躏。因为地理隔阂,维京世界形成三个语言完全一样的势力集团,他们彼此凝聚成一个国家,那就是卡尔玛联盟。

    联合之事也是后来的事,当下留里克看到的是瑞典和丹麦的剑拔弩张。

    奥利金使劲拍打自己的大腿,终止所有首领的交头接耳。

    “好了,都听我的!这一次作战可谓我们的立国之战,我们必须打出威风,所以我们必须组织一支精干的大军。我决定了,我们梅拉伦出兵一千五百人!”

    一甩手就是一千五百兵力?这也算一种大军?

    留里克并没有多少震撼,其他首领惊讶的眼神说明了太多问题。

    考虑到梅拉伦部族是一个两万余人的“庞然大物”,奥列金可以快速集结这样的队伍。

    他趾高气昂:“你们觉得如何?各首领,你们决定派遣多少人?”

    大家下意识勾着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梅拉伦这算是亮出了自己的军事实力吗?不,如果真的有大规模战斗,他们仍能继续召集大军,甚至组织起一支五千人的军队?

    像是实力较强的耶尔马伦部族和乌普萨拉部族,两支人口相差不大的势力,他们的首领深知自己就算集结所有能拿得动斧头的男人,兵力勉强能超过一千人。就是这样的军队实力如何呢?

    大家没有梅拉伦人远征的记忆,不曾想奥利金这辈子的首次远征就拿出大手笔。

    总不能不给他一个面子吧?

    耶尔马伦人率先给予答复:“我们出动五百人,这是我们部族的精锐!”

    乌普萨拉人随即给予相同的答复,即五百名战士。

    昂克拉斯人人口少一些,昂格里夫见到这阵势,他不想逞能坏了元气,又怕被其他人鄙夷,“干脆这样,我出三百人。我的人口少,不能出太多兵。”

    其他的一些小型部落,他们实则有十多个之巨。比如或格兰人的人口少,是一个不争的事实,首领奥克决定出动区区五十人。见状,各小型部落也就出五十人的兵力,这样即便战争中蒙受损失,这份损失也可以接受。这些小部落的兵力合计也才五百人规模。

    至此,大家都在盯着罗斯人的反应,一双双眼睛看着奥托的脸。

    “哦?你们在等待我的答复吗?问我出兵多少?我们罗斯人的工作紧紧是运输诸如一批口粮等物资,我的人负责支援大军,仅此而已了,难道你们还希望我们罗斯人出兵上千人?我……愿意听从王的安排。”

    奥托直接把锅甩给奥列金,这整合奥列金之意。

    “罗斯人会极大程度的保障我们的后勤,你们都看到那艘大船了吧?那艘船足够运输大量的粮食。”

    “可是,罗斯人不是强盛的部族吗?”昂克拉斯的昂格里夫严正质疑道,“他们必须出兵,而非派遣一小撮人当运输队。还有,既然我们都承认奥斯塔拉部族的女首领,奥斯塔拉也得出兵。”

    奥列金皱着眉:“罗斯人会出兵二百人,我觉得足够了。”

    “就这么点?太少了吧!他们的人口比我多。”

    “但是敢战之士并不多。”留里克突然代表自己的父亲说话。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一双双眼睛都在凝视留里克的脸。

    昂格里夫直接伸出右手指着道:“小孩,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你居然敢威胁我?”留里克一股热血上头,他就是一受不了这个喋喋不休的家伙,瞬间拔出自己亮白的短剑,“你们昂克拉斯什么情况我完全知道,这里轮不到你教训我。”

    “你!”昂格里夫觉得自己遭到巨大冒犯。他的愤怒可不是无缘无故的,因为古尔德没有再派船队深昂克拉斯,遭遇到商人们不来拜访的窘境后,他已经不再为古尔德家族的撤离沾沾自喜,而是遗憾与自责。

    奥托使劲咳嗽两声,勒令儿子不说话。

    这里,奥托还没有傻到告诉大家罗斯精锐前往东方收税,乃至积极建设新罗斯堡这件事。罗斯人的扩展的事实,他们这群首领最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奥托干脆装作认怂的编一个瞎话,就是他所谓的“认怂”的演技着实浮夸,甚至是另一种的对于“经商本领”的炫耀。

    “我们罗斯人善于经商,仅此而已。我们不如你们的战士勇敢,所以当战争开始后,我们也不会和你们争抢战利品。”听得众多首领眼前一亮,却有人质疑罗斯人到底图个啥?哪怕出兵二百人也是出兵,难道仅仅做一支负责呐喊助威的运输队?还是说,罗斯人其实和梅拉伦人达成了某种约定?

    有人猜到了这一点,一想到去年罗斯人和梅拉伦的大宗粮食贸易,乃至大量黑铁武器流入梅拉伦,他们就估计这里面有猫腻。

    大家似乎产生某种猜忌的征召,奥列金使劲拍拍手:“现在我明白了。我们的联军将有三千五百人!真是一支庞大的军队呀!”

    听到了确切的统计数字,刚刚还在抱怨的人现在已经顾不得什么了。

    奥列金继续宣布:“身为王,我将根据各部族出兵的兵力,在战后分配各部族的战利品。罗斯人出兵少,自然分得少,我出兵多,自然分得多。我是王,你们必须听从我的命令。而且在远征取得战利品之前,我将基于你们的军队以麦子。大量的麦子就由罗斯人的大船运输。”

    这个决议倒是打消了大家的顾虑,甚至有的部族后悔汇报兵力少了。也罢,到了战场上谁说了都不算,唯有用自己的武器去抢战利品才是硬道理。

    昂格里夫的心情舒坦许多,他内心里在嘲讽罗斯人,只因对方仅派遣了二百人。

    殊不知,大家是真的不知道罗斯人与梅拉伦人的密谋。

    奥列金做出一个总结:“你们看起来都很高兴!我们未来都会发财,我将命令我的儿子卡尔作为梅拉伦的战争酋长,你们也该任命自己的将领。明日,我们将在湖畔的祭台庆贺我们的王国诞生,你们都要祝贺我成为国王。你们会有一个月的时间筹备这场战争,我计划六月一日出征,我想你们有足够时间筹备人员和武器。”

    到这里,会盟第一日的事务基本宣布完毕,接下来各晋级为公爵的首领们,只需要明日参与到盛大的祭祀活动,新的权势就能稳固,“瑞典王国”也就能成了正式的存在。

    奥托眼前一亮,出征之日距离现在果然有一个月。虽然罗斯人出兵很少,却是早早做了准备,就是这份准备简直就是本着大海战去的,难道儿子一厢情愿的觉得罗斯船队会等到敌人进攻,并大获全胜?太荒谬了吧?

    且慢!也许他已经预见了未来,聪明人就不该做出怀疑,只因那是神谕,不可亵渎。

第398章 我们也组建联军

    各个首领离开了奥列金的宅邸,他们进入木墙之前还尽是部族酋长,再次站在户外的土地,他们全成了公爵。

    无论他们是否意识到了这个爵位的高贵,他们至少意识到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本就躁动的梅拉伦集市更加热闹起来,尤其是制作、贩卖铁器的格兰公爵奥克,成了各个“同行”争相询问的对象,只因他的部族一直在大规模的冶铁。

    也有些公爵尝试从罗斯人这里弄点高质量的铁器,询问者也都是身份高贵的公爵。既然奥列金说大家都为贵胄,自然需要一件华丽的剑或是斧,最好镶着金边,才配得上这份尊贵。

    奥托本意想亲口答应这些特别的订单,竟被留里克要去拒绝掉。

    有赚大钱的机会为何放弃?这小子脑子里想的啥?

    在出征之前,阿芙洛拉号就停靠在梅拉伦堡的码头,她俨然成了一个标志物,不知道内情的人定是想当然的觉得此乃奥利金的最新宝贝。

    奥托、留里克乃至卡洛塔,他们乘坐小船回到古尔德岛,唯有阿芙洛拉号和二十多名罗斯战士留在船上。单纯的把船摆在这里,让手下士兵看管着实在不合适。

    还是古尔德计划周到,他直接将阿芙洛拉号所在的码头,作为岛与陆地的物资装船点。所以未来的日子,每一天也都有罗斯人的船只从阿芙洛拉号身边来往。

    当夜,古尔德岛。

    岛内的气氛谈不上欢愉,彼岸奥列金称王了,这位奥利金国王下达的备战命令,让已经做好充足心理准备的岛上之人不觉得有什么,如果说备战,他们两天前就开始听命于首领,哦是罗斯公爵的命令在做。

    罗斯战士和佣兵暂且继续着他们日常的巡逻,又是一个白天的结束,古尔德的手下也在加紧清点今日赚到的银币。

    唯有那间最大的木屋里,所有的闲杂人等,连带着佣兵,哪怕是最中心的耶夫洛也不得不暂时回避。

    一张极矮的方桌立在屋内的沙石地,桌上摆着一盏油灯。

    偌大的房间黑暗极了,整个场面恍若是在开黑会。

    它的确是一场秘密会议,关系到罗斯人将参与到的未来战争。

    这个小会是留里克提议的,在离开了奥利金宅邸后,他实在有些最新的计划亟待落实。他脑子里盘算着,时间大概足够了。

    奥托实则还在为儿子拒绝订单的事耿耿于怀,他压制住不悦,催促:“好了,你有什么说的就快一点。明日早晨还有大祭祀,在晨雾蒸腾之前,我们都要抵达梅拉伦堡,站在那湖畔祭坛附近。”

    “是,我都知道。爸爸你在生气什么吗?”

    “我……并没有。”

    “好吧。”留里克停顿了一下,只因接下来他的计划实在有点惊世骇俗。

    他认真道来:“我有一个巨大的疑问。难道奥列金说我们只能派二百个战士,就仅仅局限于此?我们完全可以带上更多的战士,比如所三百、五百,我们带上一千名都是可以的。”

    “嗯?”昏暗的光线中,一个如山般巨大的身影突然支棱起来:“你说什么?约定就是二百人,如果增加的话……可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你计划的隐藏实力,岂不是暴露。我的小宝贝,作为你的父亲,我倒是欢迎组织上千名战士远征。你知道的,你的族人永远喜欢战争。”

    留里克使劲摇摇头:“不。我的意思是,我们当然可以派遣很多人。我们和奥列金签订的契约,是派遣二百名罗斯勇士。请注意,是勇士!可是我们的罗斯人,从来不是只有一座罗斯堡。”

    一瞬间,奥托、古尔德,甚至即将到十一岁的卡洛塔,大家都察觉到了这里面有着一个微妙的文字游戏。

    “我决定派遣一些孩子上船,谁会觉得他们是罗斯勇士?他们,仅仅是船上的水手,是非战斗人员。他们虽然是孩子,一样可以操纵十字弓,他们发射的箭矢不比大人差。他们不需要正面厮杀,在海战之际他们就是很好的战士。”

    这番说法留里克之前有过描述,奥托是认可这套理论的:“好吧,你难道打算把你的所有手下全部带过来?你改主意了?”

    “不!”留里克使劲摇头,罢了小手指向东方:“他们仍然年幼,只有其中的佼佼者可以上船。我说的是东方。这一次,我们可以组织新罗斯堡的战士,乃至诺夫哥罗德人参战。爸爸,你能说他们不是罗斯人吗?”

    “这个……”一时间,奥托觉得直接拒绝不太合适,他摆出微笑:“你来说说。”

    留里克的话斩钉截铁:“依我看,他们就是罗斯人。我们不是窝在洞窟的野兔,我们已经统治了很多人,我们实质上已经不比梅拉伦人差。奥列金组织联军,那么我们也可以组织联军。不过我们的核心就是来自于罗斯堡的族人们,其他的族群必须为我们而战,如果打仗必然死人,死的最好是他们,而不是我们。我打算从诺夫哥罗德召集二百个,甚至是五百个当地男人,我觉得至少那个白树庄园有这个能力。”

    “不。仅仅白树庄园是不够的。”奥托想了想,他惊讶中并没有反对,极为谨慎回应,“新罗斯堡也有一批诺夫哥罗德移民,你可以带上他们。”

    可以说留里克的这项倡议是十足的创新,长久以来,奥托就没想着把白树庄园的那些农民当做仆从军来用。

    此事重大,奥托最后勾下头颅以示他的慎重。

    留里克话没说完:“也许有朝一日,我们罗斯部族……不对!是罗斯公国,我们能统帅一万人的大军,这里面必然有大量的诺夫哥罗德人和科文人加入。”

    “他们?他们羸弱不堪,是一群笨蛋。唔,也就科文人勇敢一些。诺夫哥罗德的那些家伙,算了吧。”

    想让奥托认可东边的斯拉夫民族有些战斗力是非常困难的,因为这位老兄这辈子见到的都是被打一下就抱头鼠窜的家伙,他从未见到过、也无法想象斯拉夫人举兵反抗罗斯人的情况。他见到的,是聪明人的献媚,以及被打服后的顺从。

    然而留里克的概念里,或许他们不是真的骁勇善战,确实在一些特定情况下甘于死战到底不惜命的狠角色。

    一个现实一直摆在罗斯部族面前,如果他们不能在西方的维京世界里占得大便宜(看起来难以竞争过丹麦),那就必须在东方找机会,就难易程度而言,进军东方相对容易。

    留里克大胆说道:“爸爸,既然你给我选定了一个诺夫哥罗德女子做正妻,大婚之后,我就是当地的统治者!那么我提前三年命令他们派人参战,难道不合适吗?”

    奥托想了想,事实还真的是这样。就是自己心里的鄙夷是不能消退的,他唯独承认的两点是,东边的那些人,他们的女儿很漂亮,他们缴纳贡品也很积极。

    留里克实则想的很长远:“我们需要效仿奥列金组织联军,未来我们的罗斯军队将至少由罗斯人、诺夫哥罗德人、科文人和养鹿人构成。我现在就要他们派人参加这场战争!”

    儿子想的长远,奥托很欣慰,现在问题又出现了:“难道你把他们放进来,队伍战力岂不是下降了?”

    “不会!”留里克再度语出惊人:“我想了一下,也许我们真的需要组织一千人的大军。”

    “啊?”哪怕是油灯昏暗,奥托那如同大地龟裂般的皱纹也清晰可见。他整个人变得有些焦虑:“你……你到底什么想法?”

    “我就有一个想法!”说到机动处留里克拍案而起:“我不管奥列金什么感受,这是一场战争。只有蠢货才会想着只制定一个计划,我们罗斯人必须为自己想到第二套计划。”

    这不,留里克开始顺着之前的说辞,讲解他盘算出的b计划。

    按照他的计划,墓碑岛将是罗斯公国历史上第一次成为部队的战略集结点。它在梅拉伦湖入海口的偏东北的奥兰群岛的一条深水道附近,那里距离哥特兰岛很近,从而体现了它巨大的战略价值。

    大量罗斯军队会在墓碑岛集结,按照留里克的想法,那一带密密麻麻的岛屿群,经过之前两年的探索,罗斯人真的就是唯一的殖民拓荒者。罗斯人非但不必担心秘密集结的情报泄露,当地的岛群还是天然的大型部队集结点,那里的浅滩走吃水较深的货船固然危险,一般的长船毫无危险性,罗斯人能集结大量的人员、物资和战船,这些兵力就是罗斯人的战术预备队呀。

    再说了,信使已经把信件传播出去,墓碑岛的罗斯战士们皆老战士,他们巴不得全员参战,奈何命令是只选择其中的佼佼者。

    正如奥托说的那样,所有的罗斯男人,只要身体健全且能拿得起武器,大家清一色的渴望参与战斗。至于战死,一想到是为“奥丁祝福者”的留里克战死,这不就等同于“战死的灵魂直接进入瓦尔哈拉”。

    留里克计划至少在墓碑岛季节一千名战士,其中当有五百名罗斯人,其余五百人当为诺夫哥罗德的斯拉夫人,各个庄园需要用派兵参与的方式证明他们的确非常臣服于罗斯的权势。

    儿子的计划惊世骇俗,奥托听得真是心惊胆寒:“这样下来,我们的兵力,几乎要和梅拉伦军一样了。”

    留里克耸耸肩:“依我看,那些诺夫哥罗德人就是缺乏训练,缺乏进食大量的肉,以及缺乏合适的武器。我们可以改造他们,我们可以牢牢控制整个伊尔门湖周边的全部当地部落。这样我们短时间就能拉起一支一万人的军队,莉莉娅姐姐可是告诉我,那边的人口很庞大。”

    儿子的决议都是认真的,绝非是心血来潮,其中还有这周密的逻辑性,虽然有些东西自己实在不了解,奥托决议无条件支持。

    接下里,留里克的决议就显出他的观念长于本时空的维京部落。

    也就是说,留里克快速算了一笔经济账,即估算如果战争持续一个月,在最基本的粮秣问题上要先期投入多少。

    固然梅拉伦人也必须借助阿芙洛拉号的巨大船舱,提前装备一些粮食,奥利金可从没有对之定量。

    留里克这下子可要精打细算一番,毕竟召集诺夫哥罗德人来打仗,不给他们军粮那就显得将领很智障。

    自古以来如此,君主征召军队出征,君主必须动用国库粮仓的物资满足人员马匹的口粮,各种器械的损耗费用要支出,最后还有支付给每一名士兵的饷银。尤其是东方世界,长久以来“铜”就等价于货币。至少在汉武前期的全部时代,铜箭簇是一种常态,所谓箭簇就是货币。

    罗斯人的政体依旧是部落那一套,留里克当然可以按照老规矩要求士兵自备食物,可这就大大限制了部队的战斗力,亦是不能适合人口愈发庞大的未来的罗斯公国。

    留里克决定默认此次出征,罗斯人五花八门的人员,哪怕是那些水手,以及被他强行拉进来历练的孩子,林林总总姑且按照一千五百人算。

    倘若真的是一支必须整天高强度战斗的军队,每一个战士一天吃掉三磅燕麦,才能弥补他们的热量损失。留里克觉得待命者有手有脚,哪怕是诺夫哥罗德人也会立刻试图捕鱼,故而给予他们一磅麦子大概足矣。

    考虑到罗斯堡仓库余粮的那惨淡的现状,临近大战,留里克真想自扇几个巴掌。“早知如此,我就该故意囤一批粮食用作战争。”

    留里克计划给每人每天配给一磅粮食,这样它熬成麦粥,至少膨胀到原来的两倍,饱腹感让人幸福。

    似乎是无偿的给士兵提供粮食,也大大超越了奥托的认知。

    “每人每天一磅?至少持续一个月?”不仅奥托错愕,古尔德也惊叹于留里克的慷慨。

    “对,我不这样做,很多人会有后顾之忧的。”

    “你!你现在可有这么多粮食?现在不到收获季。”

    留里克也咬了咬牙,他责问古尔德现在还能搜集多少麦子。

    “这……”古尔德支支吾吾。

    “快!把你压箱底的那些麦子全拿出来。你和你的儿子们全都如同海豹,你们这么胖就是因为平时吃了太多麦子。现在你们别吃麦子,你们去吃肉糜吧,把口粮给我交出来!”留里克一副咆哮的姿态吓了古尔德一大跳。

    好在古尔德这个老家伙很有自知之明,能让留里克这孩子着急成这样,事态一定非常严峻,自己若是不慷慨解囊,就太不是朋友了。

    古尔德使劲咬着牙齿,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话语,“四万磅,这是我最后的麦子,我还留着家族和伙计们吃到下个收获季呢。我还想在粮食最珍贵的时候,在梅拉伦赚上一点,现在我全都拿出来。”

    “你够聪明。”留里克缓缓笑了出来。

    所以,这天夜里留里克制定了一系列的备战计划。他已经无所谓明日的祭祀,反正那和走过场查不了多少,只是一个男人和梅拉伦人追求华丽炫耀的举措罢了。

    罗斯人拥有留里克这样务实又富有斗志的首领实在是莫大的幸福,而且这位首领是超乎大家想象的慷慨呢。

    他正式给罗斯人下达了备战命令,且由奥托承认,并连夜刻在木板上,意欲在明日组织船只紧急冲出湖泊,以罗斯桨手最疯狂的速度传递最新命令。

    命令是这样的。

    一:召集五百名诺夫哥罗德的白树庄园男丁,作为仆从军,乘坐新罗斯堡居民的船只最终抵达墓碑岛,建立营地驻扎待命。对自己携带的武器和粮食,没有任何限制。

    二:紧急召回阿里克,并带着全部精锐部队驻扎墓碑岛。

    三:租赁留里克直属渔船的渔民,当每两天向墓碑岛季节的军队运输鱼获。因这份功绩会取消贡品。

    四:给予所有驻守墓碑岛的战士,每人每天一磅麦子的报酬,为期最多三十天。参战部队,人均每天两磅麦子。

    五:罗斯堡加紧制作武器,其中尤其以箭矢为重,其次是赶制一批长矛和斧头。

    除此外还有一些小的条款。

    相比于三天前初步定下的计划,这份计划可谓更加的精细、有操作性。

    留里克这番兴师动众,更是为未来做一个伟大的开始。这场战争将成洛罗斯公国的一个信史,从而让后世的史学家知道,当罗斯公国名义上成立的第二天,是罗斯公爵制定了组建“芬兰、罗斯、斯拉夫”联军的计划。

    留里克想的非常长远,他需要未来的国家是一个稳定的联合,乃至形成一个全新的、人口极度庞大的民族。

    他无法认同小国寡民,他灵魂深处的呐喊就是需要一个大一统的帝国。

第399章 梅拉伦人的维京式血祭

    大雾弥漫整个梅拉伦湖,在雾气蒸腾之前,留里克带着很重的困意,已然跟着父亲再度登陆梅拉伦集市。

    大清早,停靠在梅拉伦码头的阿芙洛拉号,她“巨大”的身影就吸引了一大批看热闹的当地人。此刻,奉命驻守的罗斯战士纷纷警惕起来,他们紧握着剑柄站在栈桥,不让闲杂人等进一步靠近。

    人人都知道今日的梅拉伦堡会有一场盛大的祭祀,只要关注祭坛附近燃烧了一宿的篝火,就知道首领计划的大动作。

    战争的确凿消息传遍了整个定居点,已经自称为王的盟主意欲召集一千五百名梅拉伦战士出征!早有准备梅拉伦的男人们巴不得自己被选中,他们或许一瞬间有一点胆怯,但想到此战会有数千人组成联军发动战争,他们这辈子都没有见识过这种场面,且在他们的概念里,“一千”就是极为巨大的数字,许多普通人想到的是辉煌的胜利。。

    啊!当湖面上铺满了集结待命的长船,数千名高举剑、斧、矛的战士大声呐喊,胜利属于瑞典王国,属于梅拉伦部族。。

    那么,从胜利中捞得财富,尤其是重要的食物,在生活颇为困难的当下已经变得极度重要。

    因余粮告罄被迫捞鱼苟命的家庭,妻子催促丈夫拿起武器参与战争。

    大量注定无法继承自家产业的各家庭次子、三子,他们才是最为积极的人。他们光脚不怕穿鞋的,他们除了一介肉身再无财产。只要打了胜仗,捞到战利品,自己就能一跃富贵,甚至还能在战场上抢个女人做妻子,此乃人生翻身的重大机会。

    整个梅拉伦部族的民心躁动,很快,当备战的消息传到其他部族民众的耳朵里,整个瑞典王国都将沸腾。

    各路首领纷纷登陆,留里克也在自家卫兵的护卫下抵达了梅拉伦人的祭坛。

    那是一座掩护建设的永久性祭坛,如此近距离的注视它,留里克觉得它与罗斯堡的大同小异。

    祭坛仍是大量的花岗岩石块拼凑成的船型,它更加的庞大,且在祭坛中心有一处方块石头堆叠的永固性祭台。

    “真是够粗狂,也够邪乎的。”

    留里克的目光透过卫兵人墙的缝隙,他看到一些光着膀子,身上纹着黑色条纹的男祭司正拜访者一些青铜托盘,一些身着素袍的女祭司也捧着一些极品纷纷走来。

    那些首领们纷纷聚集过来了,他们都带着自己的卫兵,就是和罗斯人这种“基本上统一着装”的现状比,他们的衣着五花八门,实在不能说高贵。

    罗斯人的确在越聚越多的人群里显得格外扎眼,甚至是卫兵也穿着白布斗篷,其上还交叉式缝着蓝布条。罗斯人这一套蓝白色调为主的袍子,在灰黑色的“海洋”里独一无二,仿佛本就与其他人不是一路人。

    须臾,一些黑衣壮汉扛着削尖的木桩来了,他们的出现引起看戏的首领们为之一振。

    只见他们正操纵着巨大木锤,将木桩使劲敲打近湖畔那松软的泥地里。

    他们树立了五根木桩,看到现在留里克实在弄不清他们想干什么。

    “爸爸,他们这是做什么?”留里克使劲抓住奥托的大手。

    奥托竟然面色凝重地勾下头:“今日会有人死。”

    “嗯?”

    “是人祭。”

    “啊!难道他们要……是奴隶?”留里克瞬间反应过来。

    “对。就是奴隶。这是他们的传统,每一次会盟之后,当由祭品血祭湖神、海神和奥丁。”

    奥托犯不着过多的解释,留里克很快就看到了所谓的祭品——五个绳捆索绑的男人。

    他们是奴隶,那就极有可能是从挪威商人手里搞到的来自不列颠的人。他们走路蹒跚,胳膊与后背都被炭块写了文字。他们的眼神里只有绝望,故而将其捆在木桩之际并无任何的反抗。也许他们都来自诺森布里亚?或是苏格兰北部地区?维京人的入侵劫掠几十年前就开始了,梅拉伦出现一群来自不列颠的的奴隶不足为奇,就是作为血祭的祭品实在罕见。

    终于,祭祀的两个重要人物,带着他们极为华美的衣装,在一群“黑色战士”簇拥下趾高气昂的走来。

    奥利金,他昂起的下巴几乎冲着天,就是此刻雾气达到最盛,让他的趾高气昂变得模糊不清。

    但在雾气中,有一个衣着雪貂绒的男人亮出了剑,他就是站在木桩处的卡尔,本次祭祀就由他完成最关键的事。

    就在雾气里,奥利金发表了一番慷慨陈词的演说,他怒斥丹麦人的凶暴、哥特兰人的背叛、奥斯塔拉盟友的悲歌,以及对新生的瑞典王国的歌颂,或者说就是他本人的自吹自擂。

    他尤其高调地呐喊:“光荣的人们,我们是这片神圣土地的主人,敌人觊觎我们的土地,他们杀戮、他们破坏。现在我是你们的王,我要带着你们击垮敌人。很快,当阳光刺破迷雾,就让这些奴隶的血祭奠神灵。奥丁、海神、还有我们伟大的梅拉伦女人,诸神会保佑我们取得胜利!”

    早晨的阳光终于撕裂雾气,阳光出现了,它如帘幕洒在神圣的祭坛,圣洁的光照在每一位男女祭司身上,更让他的王冠奕奕放光。

    时机已经成熟,奥利金给祭司一个颜色后,梅拉伦的光头大祭司开始吟唱起最关键的祈祷词。

    此刻,卡尔也亮出了他的剑。

    卡尔,他在弑杀中享受着诡异的快乐,他干净利落隔开奴隶的喉头,刻意让血水染进祭坛的土地。

    留里克全程屏气目睹这一切……

    “又是血腥。我怎么感觉有点战场的意思了?我在战场上也有现在紧张。噫!你们用人祭莫非就证明自己强力?还是觉得这非常必要。真是白白浪费劳动力,太纯了。”

    留里克直到的,就是因为人祭和人殉,是一种愚蠢的浪费劳动力行为,东方自先秦时期逐渐放弃这类做法。待到汉武,连一些明显是摧毁壮丁劳动力的肉刑也被废除。不能说这种措施是纯粹的人性化,它毕竟严重伤害国家的实力。秦穆公的几名大将为之殉葬,结果闹到秦国失去了几员大将,将才的意外损失的恶果迅速在后期战争体现。

    此事依留里克看,他不求奥利金回去尊重什么人权(奥列金也无法尊重不理解的事物),哪怕是尊重一个劳动力,也不该这样做。

    但他就是这么做了,看得一众首领们目瞪口呆。

    首领们倒不是觉得人祭真的愚蠢,而是普遍觉得一口气用五个奴隶,这除了奥利金的炫耀意义外,真的算是祭祀神灵么?

    倒是维京世界,以敌酋之血祭神并非罕见。真的让留里克猜对了,“慷慨”的使用多名奴隶血祭就是罕见的愚蠢。

    祭祀宰梅拉伦人的欢呼中结束,他们就是渴望看到血,就是渴望战斗,因为他们想到的并非是死亡,而是可以捞到巨大财富的机会。

    祭祀结束,奴隶的尸体被扔进大湖,任由他们慢慢漂入大海,算做是对湖神、海神最后的祭祀。

    梅拉伦部族至此开始了最关键的备战,他们整编军武、清点船只,奥利金和他的卡尔意气风发。

    早在祭坛之上,奥利金二度宣布卡尔会作为梅拉伦军的一员骁将,必将立下大功。

    获得了巨大的光荣,作为王国的王储,卡尔又正值年富力强,便自然而然的在他的妻妾身上率先发泄一番他快要爆炸的野心。他渴望巨大的胜利,最好亲自斩杀几个丹麦敌酋的脑袋,再用头骨当碗用。结果,竟有妻妾死了……

    卡尔的事只能说是狂躁梅拉伦部族的一瞥,整个部族都在为前所未有的大战做准备,陆续有精壮男丁被奥利金选中,被吸收到出征队伍里。

    各个部族实则都是这样的亢奋,绝大多数人将这一场战争试做发大财的机会,并盼望着秋季带着巨量战利品凯旋,再收获一次麦子,过上一个优哉游哉的冬季。

    罗斯部族也陷入到这种战前的狂热中,不过相比于别的部族,近两年来罗斯人可谓夏季、冬季都是战争的发起者。许多男人,他们不觉得讨伐哥特兰人和丹麦人是困难的,只因大家曾多次交手且都打赢了。

    再说了,普通的罗斯人凭什么去听奥利金的蛊惑,他们只听从自己大首领奥托,乃至“神子”留里克的安排。

    自第一份备战命令送抵,罗斯堡就行动起来。

    留里克的那些年幼的部下,他们只是一群孩子,能为这场战争做些什么?既然首领需要大量的弩箭,他们偏偏在冬季都学会了弩箭的制作技法,新的制作旋即开始。

    随着第二份命令突然传达,孩子们的工作效率再度提高。

    无论男孩女孩,他们按照之前的标准,削松枝做箭杆,更是疯狂的以铸铁和玻璃做箭簇。用羽毛作为尾翼过于奢侈,索性大量的弩箭是粘合的薄木片的尾翼。

    这里不得不赞颂一下罗斯人的科技。

    高炉重新燃烧起来了,生铁水开始产出,它们被直接灌入大量预制好的陶土模具内,正以极快的速度生产箭簇。铸铁当然不是箭簇的好材料,如果这些箭簇再在普通炉子里烧上一阵子,一切都变了。部分碳元素失去,箭簇的表面实质出现了一层高碳钢材质,也就是一种工具钢。

    罗斯铁匠们把留里克教授的“原子论”奉若圭臬,将之视作“神之真理”。还别说,按照这套理论做出的实践,尤其是在金属加工上,最是善于在实践中摸索技术的铁匠们,他们不但摸索了用炒钢法制作高碳钢的手段,也直接将之作为一大批工具,用于精细加工。比如说,钻头、凿子。

    当然它用作箭簇真是再合适不过,尤其再经过一次表面淬火,它真是奇硬无比。

    由于之前的战争消耗,罗斯部族需要装备更多的箭簇,必经罗斯部族早就有资格认真的考虑“国防建设”了,留里克能想到的就是在冬季大量制作箭簇,无论是骨头、玻璃还是铁,能用的无分彼此。

    留里克的命令的绝对的,至少两万支格式箭矢,以及铸造的扭力弹弓的“炮弹”、标枪,都非常考验罗斯人的军备产能。

    数百名食君之禄多年了,哪怕是处于感情,他们非常愿意为自己的主人立功。但最关键的任务仍旧是罗斯部族的一票工匠,尤其是其中的陶土匠与铁匠。

    孩子们只能制作箭簇,和小规模的加工标枪的木杆。

    罗斯人实则需要大量的箭矢的投送设备,这着实逼得克拉瓦森几乎无法入眠。十多名木匠承担了新的扭力弹弓制造,只有少数铸造件是铁匠负责。

    罗斯人实则需要大量的十字弓,奈何最好的钢臂十字弓的成本太高、制作工期也长。如果只是本着能有效的发射箭矢的态度,把钢臂换做弹性木材不也一样么。他们用造船的剩余的橡木材料做弓,又以松木做弩身,而精密的弩机有需要克拉瓦森摆出自己的已经被加工成了高碳钢的模具,只用青铜浇铸的手段制造。

    为了完成目的,克拉瓦森甚至献祭了自家的青铜油灯座,这个消息传到了留守的尼雅的耳朵里,尼雅又将窘况告知露米娅。至此,一副奇观乍现!

    祭司长屋贡献了一批青铜器具,甚至那口青铜大锅也被打出来。身体机能已经十分糟糕的大祭司维利亚,她气若游丝中告知露米娅,为了罗斯人参与的大战争的胜利,这些瓶瓶罐罐皆可抛!

    一般情况下,明明是战争到了极度焦灼、物资供应困难之际,才有这种情况出现。罗斯人的境况很相似,留里克给的时间太少,尤其是传递情报的延迟也长达多日,许多时间被白白浪费。这就闹得罗斯人出此下策,倒是打完仗后,罗斯部族必会出现一大堆铁质用品以取代前者。

    这样,大量青铜器回炉了,它们尽数化作十字弓与扭力弹弓的核心,乃至用于加固皮质头盔。

    可以说倘若没有冬季的积极筹备,突缝这场夏季战争,罗斯人也无法爆出大量武备。

    所有族人都注意到了,首领所需的武备居然全是远程武器,而非最常见的剑斧矛。一些聪明人已经意识到了这就是留里克本人的意思,所谓“能远远的杀敌你,何必我亲自抡起斧头?”。倒是还是有许多老战士,他们觉得这种手段不合适,真的勇士就该持剑血斗。

    根据第二道命令,罗斯堡必须在五月二十日之前准备好清单上的全部武备,二百名战士也必须到位。一支运输人员、巨量军备、粮食等物资的船队,将率先奔向墓碑岛,再进入梅拉伦湖。他们必须在五月二十六日将人员、弹药运抵古尔德岛。

    着堪称对罗斯部族战争潜力的压力测试,有时候留里克会觉得这份命令太狠了,然而转念一想,战争烈度必然愈发升级,一切都会严酷起来,罗斯人觉得战火不会烧到极北的罗斯堡就能高枕无忧?那真是太天真了。

第400章 来自诺夫哥罗尔德的队伍

    一艘由三十名战士构成的长船,正以最疯狂的速度奔向新罗斯堡。

    罗斯特有的凹陷型船桨,正在海水里拍打出惊人的浪花。这艘船只得到的命令是四天时间必须直接冲到新罗斯堡,故而甄选的划桨的战士不但认识路,也是耐力上的强者。

    他们深知自己的使命,长船果然在计划的时间冲到了新罗斯堡。

    积极于内部建设的新罗斯堡居民们,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当麦苗开始快速成长之际,首领大人居然下达了集结令。

    驻守此地的长官科努松惊讶的获悉,会有五百个诺夫哥罗德人要以罗斯同盟军的身份加入罗斯军队,真可谓全所未有的奇闻呀。

    “难道我们面对的大战,已经是我们单独的力量无法抗衡的?”

    传信的人们并不知道更多的细节,他们迅速在新罗斯堡本地招募了一百名有意参战的诺夫哥罗德移民男子。他们的使命尚未结束,只因大将阿里克意外的不在这里。

    阿里克必然就在诺夫哥罗德,在他的老丈人家当着大爷呢!

    的确,阿里克和他的一票身经百战的伙计们,现在就是诺夫哥罗德地区当之无愧的王。他获悉的诺夫哥罗德政治生态是这样的,白树庄园是稳健的仆从,松针庄园是富裕但不安定的没有被驯化好的犬,其他的庄园都是一群骑墙派。

    阿里克的大军驻扎在白树庄园,此地也成了收取贡品的“仓库区”。一大批的皮革,就是本地人能提供的最关键的春季贡品。

    哦,当然还有一批蜂蜜。

    甜蜜的滋味让阿里克无法自拔,他真是爱上了在诺夫哥罗德备受崇敬的日子,他天天喝蜂蜜水,天天吃烤肉。

    毕竟骁勇的罗斯精锐,他们可是扛着十副钢臂十字弓抵达诺夫哥罗德,很快便带着兄弟们在东欧的密林射杀了多达二十头棕熊,如此战果震撼了整个白树庄园,也令即将到来的斯拉夫节日多了新祭品。

    不过论及感情,庄园主里古斯,他并不觉得阿里克非常高贵。他实则基于本地传统,把铁匠卡威看做自己第二个儿子,将牙牙学语的混血的外孙库兹涅斯拉夫作为掌上明珠。他更是期待快要长到十二岁的留里克,更是期待那个孩子真的长大后继承罗斯大统,这样当漂亮的小女儿嫁过去,他又能骄傲的自称留里克也算是自己的儿子。

    突然间,罗斯部族的军队召集令不可思议的传到了诺夫哥罗德。

    阿里克大吃一惊,里古斯惊得几乎昏阙。

    因为,信使仍然要求白树庄园出兵四百个男人为罗斯人打仗,而这,几乎是庄园绝大多数的男丁。想到战争,里古斯就想到死亡,他下意识做出最极端思考,就是自己的男丁全军覆没,整个白树庄园也土崩瓦解。

    有个么个瞬间,他觉得此乃罗斯人的阴谋,所谓男丁全部战死后,庄园的女人不就尽数成了罗斯人的妻子?

    “不行,损失不能仅让白树庄园承担。”

    里古斯又不是主动献媚去做他人的猎犬,他的族人无法忍受松针庄园的欺负,这才找寻一个外来的靠山。他需要依靠罗斯人的武力来维持白树庄园的现状,倘若因为罗斯人的战争,大量庄园男丁战死岂不是本末倒置。

    这不,他这个老家伙急中生智,教给统帅阿里克一个无法拒绝的计划:召集各个庄园的的勇敢者,召集四百人,为罗斯人打仗。

    瞧瞧白树庄园的现状,大部分男人也是偏瘦弱,撩开麻布衣服都能看到清晰的肋骨,这种人也配当战士?倒是有些男人让阿里克觉得符合了一名战士身体素质之底线,可惜白树庄园的这类人太少了。

    要完成叔父大首领,哦,现在应该叫做罗斯公爵,要完成公爵的命令,滥竽充数可不行。

    故而,一场战争召集令紧急下达,各个庄园开始极不情愿的派遣他们中的精壮男丁,他们迫于罗斯人的淫威不敢不从,这下的场面真可谓是妻子孩子抱着被迫出征的丈夫痛哭流涕,以些不受罗斯人待见的干瘦的家伙则是偷着乐。他们自己准备武器,其中几乎都是粘着骨片和石片的矛头,毕竟本地区铁器仍没有真的普及,石器依旧是极为重要的工具和武器。他们更像是猎人而非战士。

    一支军队集结完毕,他们的眼神里没有斗志,只有对战争的无限恐惧。

    难道这群懦夫也能变成战士?阿里克对此深表怀疑,他实在也弄不清楚首领的需求。

    很快,来自多个庄园的被选中的男丁,在白树庄园的罗斯人的泊地集结。

    他们都带着一点从家里拿的干粮、煮麦子的小陶瓮,乃至更换的粗制皮靴,御寒的大麻布毯子。林林总总东西多被塞进一个大麻布口袋里背在身上,御寒的毯子卷曲成捆挂在他们的短矛上。

    很多男人,他们知道自己是去打仗,先不谈未来命运如何,他们姑且以进入密林打猎的一身行头接受罗斯人的召集。

    许多人手头的武器就只有一把简陋的短矛,个别人还携带了投石索、短木弓和少量箭矢。他们骨头的箭簇无法打穿罗斯人的甲,他们的矛头如同玩具。

    他们所谓的武器都是垃圾,姑且看在其中的男丁有二百人来自白树庄园,阿里克索性不发表任何厌恶的言论,他实在不想口嗨妻子娘家的庄园。

    不管怎么说,这么一群“垃圾”也是他被授权统辖的兵。

    罗斯人在诺夫哥罗德逗留的日子即将结束,又是一个紧张的夜晚,白树庄园的“庙宇”,也就是一间特别的木屋的门口燃起大量的篝火,在一团团篝火处聚集着大量的人。

    多个庄园的祭司聚集到这里,甚至连对罗斯人很有仇恨松针庄园主卜鲁德涅,他也派遣了五十名所谓的士兵,以及庄园祭司。

    卜鲁德涅,他本质上就是一介大地主。去年的灾情影响的实则是整个欧洲,边缘抵达的诺夫哥罗德地区依然受灾。加上罗斯人的加紧盘剥,松针庄园的日子很不好过。他鼓动一批无力交租子的农民给罗斯人打仗,以此免除债务。毕竟这些人本身也是依附于松针庄园生活的人们,他们并非核心,这些人几乎是两手空空的被踢给了罗斯大将阿里克。

    那些祭司在烈火中做着仪式,众多的女祭司在浑身抽搐中念叨着晦涩的祈祷词,时而又敲打手里的皮鼓、木条,又发出鸟鸣狼啸。

    其实阿里克和他的军队刚刚抵达诺夫哥罗德,各个庄园的居民正准备迎接他们的“达日博格节”,所谓祭祀太阳祈求麦苗成长之际的风调雨顺。

    他们刚刚结束节日,甚至祭祀神的熊(自然是罗斯人猎杀的)的油脂还是温热的,罗斯人的战争动员令就下达了。

    这一次,所有的祭司都在祭祀他们的战神——佩隆。

    “佩隆?那是个什么东西?可有我们罗斯人的奥丁更值得敬畏?”

    阿里克根本不想搭理本地人的祭祀活动,而且数以七百计的正儿八经的罗斯战士,在嬉笑声中看大戏。

    他就待在庄园主里古斯的家中,油灯将整个房间照得至少可以看清他者的脸。

    他盘腿坐在木地板上,随口道:“哎,户外实在喧嚣。结束这场祭祀,我就必须把它们全部带走。”

    “是,您吩咐的事我都准备好的,但愿这一切能让您满意。”里古斯的态度很是恭维,即便自己的女儿女婿全都在场。

    唯独让里古斯高兴的是,这位年轻的罗斯骁将迎娶的也是自己庄园的女人,他已经学会了很多斯拉夫语言,使得大家的交流变得颇为顺畅了。

    但这员骁将无法继承罗斯大统,里古斯对阿里克的只有对发飙的忌惮,并无真正的敬畏。

    阿里克点点头:“各庄园缴纳的贡品我已经看过了,他们都是我们的财富。有一件事我需要告诉你们。”

    “请说。”

    “胜利必将属于我们,作为对你们支持的犒赏,也许大首领会非常高兴的减免你们秋季的贡品。你们白树庄园是最忠诚的猎犬,你们出兵也是最多,比起其他庄园,武器状况也更好。”

    “哦,那真是谢谢您的夸奖。”里古斯干瘪的脸露出一丝微笑。

    阿里克看看左右,又探着头,严肃的做出一个许诺:“我的大首领……哦,是公爵大人钦定的战争酋长,这一次我将带领一千人负责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你们诺夫哥罗德人必须做出一定作为,作为报酬,你的人也可以在真正中瞅准机会给自己捞战利品。按照我们的传统,凡是为我们打仗者,他们掠到的战利品他人不能掠走。”

    听得这个,如同一棵枯死的大树冒出新绿,里古斯振作起来,连带着旁听的长子梅德维特也挺直身子。

    “啊?!难道我们的人也被许可……”

    “是啊。因为他们是战士,只要他们足够勇敢。”阿里克依旧绷着严肃的脸:“好好想想吧,其中的佼佼者会一战富贵。听着,我们罗斯人只崇拜战场中的强者。对于懦夫和怯战者,只会遭到同伴的驱逐。但愿你的人不乏勇士。哦,这里倒是有一个勇士。”

    阿里克猛然举起右手指着梅德维特,以古斯拉夫语发号施令:“你!你是一位强壮的人,也是我弟媳(指倚靠着里古斯身边的丫头片子斯维塔兰娜)的兄长,你身份足够高贵。跟我走,作为所有诺夫哥罗德军的指挥者!”

    在阿里克下令之前,梅德维特对此毫不知情。

    阿里克的命令就是绝对的,哪怕梅德维特不想贸然的离开故土,为了荣誉和庄园的未来,他在惊心动魄中接受了这份安排。

    恐怕这一切都是命运!

    入夜,阿里克住在白树庄园的庄园主宅邸的一间豪华卧室里,他搂着自己的佩拉维娜,听着她轻柔的喘息,以及旁边的吊篮处,仅有一岁多的长子阿斯卡德更微弱的呼吸。

    他曾经觉得统帅五百名战士已经是一个极限,而今,自己已然得到授权,可以统辖一千人。

    但是且慢!难道真的只有一千人?墓碑岛还有那么多兄弟,他们全都被招走远征了?

    虽说自己无权率兵远征,墓碑岛仍会集结超过一千人,倘若再加上在岛屿中拓荒的妇孺,能被自己直接控制的人员一度就逼近了两千人。此战恐怕并不会全体参与到大战中,能统辖如此之巨的兵力,阿里克判断自己的人生又达到了一个巅峰。

    他……已经开始幻想一些特别伟大的事。

    黑夜中,微弱的月光透过关闭的木窗缝隙,他的眼神借助微光看着承载儿子的摇篮。“阿斯卡德,也许你能有更伟大的作为呢。”

    次日,庙宇门口的发白的炭块还在慢燃,大量的长船集结待命。

    时代确实变了,罗斯人因为新罗斯堡的重要据点,他们可以长期的赖在诺夫哥罗德不走,并比较频繁的穿梭于涅瓦河-拉多加湖-沃尔霍夫河整条水道。

    每年两次的贡品他们必须交付,罗斯人却犯不着一年跑两趟来取得。

    阿里克留下二百名罗斯战士,继续在这里吃他们的喝他们的。这二百人实则也有讲究,因为有一百人的妻子都是白树庄园的女人,因为这份姻亲关系,阿里克很放心他们可以镇住整个诺夫哥罗德地区,也会得到白树庄园的爱戴。

    出征的人们陆续开始上船,众多的斯拉夫“战士”可谓这辈子第一次踏上瓦良格人的战船。他们被勒令暂且卸下行囊,又在声音粗鲁的罗斯人的命令下,不得不谨慎的双手捧着沉重的船桨。

    似乎划桨之举和他们过去的划小船没区别,然而罗斯人的桨超越了他们的想象。

    祭祀犯不着进行第二次,倒是整个白树庄园的居民齐刷刷聚集在河畔处。

    有多达三十艘长船,以完全的超重姿态,载着近千名各类人员和一批搜刮的贡品,它们构成紧凑的一字长蛇阵,沿着沃尔霍夫河漂向拉多加湖。

    “现在,离开你的故乡,我们要去打仗了。”卡威收了船桨,搂着自己有些伤感的妻子,眼神望着北方。

    “打仗,你也要去吗?”莉莉娅又是怀抱着自己的孩子,望着丈夫的胡须。

    “当然。我是工匠也是战士,我的族人们需要我为他们修缮各种武器。”

    “可是,那是战争!”

    “怎么?你突然担心我了?”

    莉莉娅轻轻勾下头,看着襁褓中孩子的咿咿呀呀心情复杂。

    以前她的确不担心卡威参与的远征,在见识到罗斯人的赫赫军威后,谁敢说他们会打不赢?如今做了母亲,她出于一种本能,希望丈夫不要去冒险。

    时局岂能因为一个或多个女人的期望产生变化?

    卡威,他放不下自己的妻儿,也更放不下部族的兄弟们。

    几日后,一支人数更加庞大、船只更多的船队,在罗斯骁将阿里克的带领下,他们在新罗斯堡卸下了一批贡品,又得到一批武器、工具的补给,船队进入到芬兰湾。

    他们将风帆清一色的调整合适的方向,在南风的吹拂下,愣是以非常快的速度前行。

    连续三个昼夜的航行,他们看到了朦胧群岛处的火光直接扑了过去……

第401章 一群海狼即刻奔赴战场

    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登陆了墓碑岛,有的人亢奋,有的人怯懦。尤其是那些来自诺夫哥罗德的家伙们,他们这辈子都不知道世界竟是如此的广大,他们曾经的世界被限定在伊尔门湖一隅之地,远方世界充满了危险。

    他们发现自己置身于一大片群岛上,似乎这里就是瓦良格人的老巢?

    队伍被阿里克集结于木堡北部的岛中小平地,连带着驻守墓碑岛的余下人群,有多达一千二百个能拿动武器的男人聚集于此。

    人们乱哄哄的交头接耳,这里多是罗斯人对诺夫哥罗德人的品头论足,斥之为天生的奴隶。至于诺夫哥罗德人,他们现在唯唯诺诺,不知如何是好。是啊,他们甚至一度觉得这个岛就是瓦良格人的老巢呢!众多的瓦良格人个个比他们高上一头,热闹任何一个等待自己的一定是被打死。

    阿里克站在高处审视一番了他的兵,发表了一段简短的战斗动员,他号召两个族群必须听从他本人的号令,而他本人会谨遵罗斯公爵的一切调令。

    紧接着,他开始用五花八门的斧头、铁矛再度装备由梅德维特统帅的诺夫哥罗德军。就在第二天,阿里克就迫不及待以罗斯人的传统战斗技巧,训练这群乱糟糟的家伙“罗斯团战技术”,以快速纠正他们“打仗就是不分主次猪突一波流”的所谓群殴战术。

    唯独让阿里克欣慰的是,这群诺夫哥罗德的湖畔居民,他们的确来了,而且还带着一些石头农具、渔具过来。

    阿里克登陆后获悉的情报是,后方运输兵力、军械和大量粮食的船队尚未抵达,他估计船队干脆就没有离港。

    在得到补给和公爵馈赠的粮食之前,岛上突然膨胀了两倍的人口必须自食其力。

    诺夫哥罗德人钓鱼的技术开始让一些罗斯战士刮目相看,更让人震惊的是,居然有些家伙带了菜籽来,他们居然在岛上翻垦小片土地播下圆白菜的种子。

    “你们真是一群单纯的农民。你们在自力更生,就像那些梅拉伦农民一样。这样也好,能减少我的压力。”阿里克只是不知道一个明确的理论,那就是生而为人,天生就具备强大的主观能动性,只要不横加干扰,都能自发的创造财富以养活自己。

    早在阿里克登陆墓碑岛的第二天,一支船队继续北上,卡威和他的莉莉娅,以及押运部分贡品的船队奔向罗斯堡母城。

    另有一条船快速奔向梅拉伦湖,向等候消息的奥托、留里克报信。

    终于,就在五月二十四日,一直庞大的、载着大量物资的船队终于抵达了墓碑岛。

    一批产自艾隆奥拉瓦堡的黑色的铬铁矛头,与灰黑色的淬火熟铁矛头被卸下,这些军械捆在木棍上就是威力十足的武器,再套上斧头,那就是长柄战戟呀!

    大量的用麻布盖着的木弓、十字弓引起了阿里克的注意,其中还不乏打个头,比如说最新制作的扭力弹弓,以及配套的一批拥有倒刺的鱼叉。

    全副武装的战士里,夹杂着一批扛着长弓的矮个子男人,他们都是仆从的灰松鼠部落的科文人。这里面居然还有多名孩子,尤其是弟弟的两个亲密的跟班卡努夫和菲斯克。

    事情远比阿里克想的更加复杂,他看到依旧是秃头的菲斯克,这个刚刚十二岁的孩子愣是背着他战死了的父亲的剑。难道一个孩子也敢上阵杀敌了?不过看到他还带着好像是木头造的十字弓,想来此子如今只配做一介弓手。

    哈罗左森担任着船队的押运官,他的出现实在令阿里克惊讶。连哈罗左森这个老家伙都出动了,岂不是说罗斯堡已经某种意义上的空虚了?好在哈罗左森自称昨晚押运的工作,下一步就快速回到罗斯堡。

    卡威也跟着这支船队归来了,只因他有着更深的任务。

    不过现在,他要再赠送给阿里克一份礼物。

    一些特别的十字弓摆在阿里克脚前的平地,奇怪的是它的木头弓臂都是标准的一个stika。

    “这是木头十字弓?”阿里克深表怀疑。

    “正是。”

    “它们可好用?”

    “至少,比一般短木弓好用。接受我的礼物吧,这样它能发射普通箭矢,至少能射杀一般的敌人。”

    阿里克耸耸肩:“还不错。兄弟,诏令里果然还有你?”

    “并没有,不过,远征的部队必须有人专门修缮武器。你瞧。”卡威指着一艘又一艘暂时停泊的货船和长船,“大首领。是公爵大人!公爵决议,尤其是你弟弟决议,此战我们罗斯军队全员使用弓与箭。”

    “就这吗?我倒是希望战士们和敌人血战。你知道的,剑是嗜血的。”

    “我没那么多讲究。”卡威直言不讳,又摇摇头。

    卡威和阿里克都将自己的家眷转移回罗斯堡母港,墓碑岛上一小批羸弱的妇孺也暂且被转移。

    整个岛变成了巨大的军营,只是它掩藏在数以千计的小岛、暗礁里,广泛的地域又是实质的无人区,只有少数的商人知道它们的位置,广大的梅拉伦人根本不知道罗斯人已经悄悄的储备了一支战略预备队。

    突然名义上诞生的罗斯公国,她诞生伊始就展现出比他人更强的动员能力。实质上这种动员力还是乏善可陈的,留里克还没有时间建立一套完善制度,部族并非全民总动员,不过即便如此,若是加上远方的诺夫哥罗德和艾隆奥拉瓦堡,那也是有多达四千到五千人,投入到当前阶段的战备中。

    所以,在这期间滞留在梅拉伦湖区的留里克、奥托一行,他们又经历了什么?

    整个梅拉伦湖变得空前热闹,湖面上千粥掠过,浪花也变得激荡。

    大量被征召的战士短时间内剧集在最热闹的梅拉伦集市,这里变得空前的热闹,所谓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同样的,古尔德岛也被各路商贾团团包围,运抵的罗斯商品这下完全销售殆尽。出于商业原则,古尔德自觉的提升一些价格,还别说,有着刚需的家伙们,他们骂骂咧咧把东西买走了。

    甚至有些被选中的农民,他们选择把尚未成熟的麦子作为抵押品,以此与部族的大户完成借贷交易。他们拿了钱,就又在市场上购买皮革、木盾,乃至格兰人兜售的质量凑合的斧头,甚至还有一些耐储的风干得硬邦邦的熏鱼块。

    固然奥利金许诺基于大家一些麦子的犒劳,这份慷慨的许诺前所未有,梅拉伦的农民战士并不能太确定。

    直到有一天,有人看到一群人推拉着载满麻袋的两轮车,在首领奥利金的押运下,停在那艘罗斯人大船停泊的码头。

    奥列金开始履行约定上的一道极为重要之条款,这不,他亲自来了。

    此刻,奥托和留里克都亲自待在阿芙洛拉号,两人干脆在船艏的“船长休息室”睡了一宿。

    喧闹声吸引着留里克站到船艏高台,他扶着木头船舷桅杆,也小心脑袋碰到被浸了油的粗布盖住的扭力弹弓,立即看到了奥列金那满是皱纹的老脸。

    “嘿!是尊敬的国王!”留里克使劲摇动着右手,他嗓门很大,更流露着极为明显的笑容。

    留里克者分明有一种戏谑意味在其中,而奥利金呢?他只觉得留里克这个臭小子很识趣的给予自己尊重,此乃合作顺利的标志。

    须臾,戴着绒帽的奥托出现了,一只雪狐盘在他的头顶,天灵盖之处还插着两根大雁的羽毛。奥托更像是商人打扮,不过他现在行的也是商人之事。

    登船的木板铺设完毕,奥托与留里克站在了奥列金面前。

    奥托瞥了一下那些两轮车:“看来,你要我运载的粮食都在这里。”

    “正是,足够我的军队吃上十天。”

    “好吧。”奥托扭过头,给船上的人打了一个招呼。他又扭过头:“我们的约定我会牢记,也请你牢记住约定。”

    “那是当然的。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是什么?”

    “这艘船……”奥利金抿了抿嘴:“她能否装下我全部的粮食?至少一艘货船不行。我想上去瞧瞧。”

    “登船参观?现在就来吧。”

    奥托并无掩饰之意,他早已与留里克商量好了,奥利金这种人物有资格亲自拜访一下。他的参观就是一种双边礼节。

    那些一身黑色调的奥列金的私兵,他们以搬运工的姿态出现,身上并无任何的武装,此举也是奥利金的示好之举。

    他们背着沉重的麻袋,踏着坚实的步子走上阿芙洛拉号的中部船舷,陆续站在了甲板上,暂且就将麻袋卸载于此。

    紧接着,罗斯战士接受了搬运工作。

    就在刚刚,已经登船的奥利金,他顺着木梯进入到大船的船舱。巨大的空间在一盏油灯的照耀下给予他一种很强的压迫感,没有任何的船只具备这样的结构!它像是一座漂浮在海上的仓库!

    阿芙洛拉号改变了奥利金对于货船的全部认知,自己拥有的船只和这艘大船想必,已经不能说是逊色,应该用严重的落后来形容。

    大量的粮食开始运抵船舱,见过了她巨大的容积,奥利金再无担心。

    站在船艏甲板的他站在了一个高处,她看到的船尾楼更为高大。他没有注意船艏两侧被麻布裹着东西,而是突发奇想的希望得到这艘大船!只因一个王,需要有一艘最伟大的旗舰!

    奥利金颤抖着身子,毫不掩饰他的渴望:“奥托,我的兄弟。你的大船真是太好了。我希望你把她让给我。”

    “嗯?”奥托错愕得一阵后退,留里克却完全成了炸了毛的猫。

    “不行!”留里克直接站在老爹身前,仰头看着奥利金直言否定。

    “难道用钱购买也不行吗?”

    “什么?还要掏钱?”

    奥列金耸耸肩:“难道这世间还有无法被金钱衡量的?你的大船多少钱?我出一百磅银币。”

    “你!你在羞辱我吗?”

    “嗯?难道嫌钱太少了?”

    奥利金本就是随口一说,而且他觉得一百磅银币已经说得太多了。实际呢?阿芙洛拉号单纯的船壳建造就花费了折合一百余磅银币,乱七八糟的后续设备的安装、乃至内部器件的装修,这艘大船的综合成本已经飙升到了二百磅的程度。

    可是,阿芙洛拉号的价值岂是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奥利金并没有立刻死心:“那么,二百磅?如何?”

    “不行!就是不行!除非你出二百磅的黄金!”留里克咬了咬牙,直接说出一个对方无法接受的价码。

    因为,那是二百磅黄金!或许奥利金能拿出等价的麦子,就算搜刮整个梅拉伦部族,他能拿出五磅黄金就是理论上的极限。毕竟黄金都来自罗马金币,那可不是贸易中的常见货币。

    奥列金只好作罢,无奈叹言:“既然你们罗斯人能够制造,未来为我造船,这总行吧?”

    听得这个,甚至造船国帑耗费甚多,为他人造船理应获得更为巨大的收益。奥托想接下这个伙计,又被留里克果断拦住。

    自古以来,军事武器都是暴利的行当,但是有些武器是坚决不能出售的,这就叫做“留一手”。哪怕留里克知道自己的确可以通过销售大船,使劲坑梅拉伦人一笔。

    此事根本就不是钱的事,而是国防的事!如果真的做了此事,留里克觉得那就是政治自杀。人家梅拉伦人多势众,他们要是掌握了一批大船,罗斯人就该掂量一下自己的优势能持续多久。

    奥利金悻悻而归,一股恨意也油然而生。好在这个老家伙是个理性的人,为了大局照相,他轻易的将恨意压制到消失。就是他的儿子卡尔,他每每看到那艘停泊在自家港口的大船,就觉得那是一种侵占和挑衅。

    梅拉伦湖不允许有这么大的船存在!如果有,就必须是梅拉伦人的旗舰!

    可惜,荣耀是罗斯人的……

    或许父亲当即买船,乃至订购新船的计划,都被那个小崽子留里克拒绝,卡尔攥紧的拳头几乎骨头崩裂。

    卡尔的心里也萌生一股恨意,乃至一股阴气。他希望老迈的父亲早点死掉,这样自己提前当上大王。届时他可以用王的名义强行买走罗斯人的大船,如若罗斯人不同意,那就以军威来威胁他们。岂不美哉?

    实质上到了现在,卡尔对于罗斯人的态度依然是“一群当年背弃了大家,跑到北方抓雪貂的家伙”。他从不觉得罗斯人很强,即便大船就天天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晃荡。

    时间正一点点的逼近六月一日的出征日。

    各个部族的战斗长船陆续准备完毕,短时间内,一批渔船也被迅速的改造一番,作为强行凑数的运输船。

    罗斯人呢?近乎一个月的时间里,停泊在古尔德岛码头的五艘货船都进行了一番重大改造。

    就构造而言,阿芙洛拉号就是一般货船的大规模扩大版本。

    所有的货船的船壳依旧,她们清一色的安装了松木甲板,又拼接出更高一些的船舷栏杆。甲板后端盖起来了“木屋”,也就是所谓的尾楼,以在保护方向舵的同时,给所有水手一个安稳的避风避雨场所。

    货船的风帆也被彻底的替换,原本平直横桁被拆下,取而代之的是更长的倾斜式安装的横桁。

    也就是说,这些停泊港口的货船已经全员装备了全新的三角式拉丁帆,只是她们全都没有安装球鼻艏,这让她们在航行时必然吃点亏。她们的船艏也被钉上了特别的木条,拼凑出了用卢恩文拼写的数字,罢了还涂抹一些松胶,再撒上白土。这就是所谓暂时的舷号,以方便指挥。

    最早登陆古尔德岛的是那批来自墓碑岛的老战士,这群家伙三年前攻击又洗劫了哥特兰人村庄,去年又洗劫了爱沙尼亚人村庄,来者虽然仅有三十人,他们各个都是好斗的蛮牛,他们是战场上打出来的精锐,实力不容小觑。

    终于留里克最为祈盼的来自母港的大部队,他们组成一支紧凑的船队,载着一批关键的战略物资抵达他们的目的地。

    一个个木箱被拎下船,留里克照例进行一番检查,确定是所需的“弹药”。

    那是大量的锥形铸铁弹丸,每一个上面还有铸造之际就故意留下的倾斜凹槽,这样设计的优越性就在于它在飞行之际可以自行旋转,以陀螺效应保证弹道不会震颤。

    另有大量的弩箭,它们的箭簇五花八门,品相实则都不是很好。

    那又能怎么办呢?给予后方的战争准备时间太多了。

    最让留里克欣慰的自然还是卸下来的一批最新制造的扭力弹弓,就重量来说,它们就是罗马蝎子弩一般的武器,整体只需三个男人抬着就能快速机动了。有这样的重量,自然它的威力并不是很强。留里克可以断言这些快速制造品,它们的威力远不如之前精心加工的宝贝。

    有总比没有好,它们到货之后,立刻开始安装在货船上。

    罗斯出征的大军集结完毕了,他们在登陆第一天,就在古尔德岛木堡中心的院子处完成集结。

    看看他们吧!一群穿着了锁子甲和皮甲的战士,他们背着盾牌,头戴着金属片加固的头盔,许多人还有这铁面具护住脸。他们腰里挂着钢剑和钢斧,全员还得拿到了分配给他们的弓与十字弓。

    操持长弓的灰松鼠部落的科文战士,以及定居在艾隆堡的罗斯人,他们三十人装备了白蜡杆造长弓,且梅察斯塔首领亲自作为这支“北方部队”的指挥者,他的儿子十一岁的塔拉维斯,这个精准的弓兵也在其中。

    一些幼稚的面孔也在里面,是卡努夫和菲斯克,以及十名天生体壮的男孩。尤其是菲斯克,站在高处检阅战士们的留里克和奥托,都看到这小子背上了他父亲的剑。显然,此战对于刚刚成年的他(12岁即为成年),就是最好的成人礼。

    另一些排着整齐队伍的孩子,在众多队伍里格外的奇特。因为她们是女孩,是留里克的十个斯拉夫女仆,她们的统帅就是卡洛塔本人。

    难道说奥斯塔拉人已经困难到只有他们的女首领是唯一的可战之兵?现在,奥斯塔拉军已经有了十一人,她们都是女孩不假,使用的不是绞盘钢臂十字弓,就是纯木制十字弓。这些女孩所接受的军事训练就是拼命的射箭,她们可是留里克麾下被赐予准确姓名的姑娘,存在之定位,就好比那奥丁的女武神们。

    她们本身是商品的生产者,重要节日必然作为女祭司,她们同时又是留里克忠诚的女战士,此战就是她们的初战。

    平日里频繁的弓弩练习,她们早就形成了优秀的“小动物猎手”,只是这一次,猎物有可能变成敌人。

    所有人,连同那些参与战争的水手们,一支林林总总三百余人的队伍,在这片小院子里集结完毕。

    留里克和奥托接连发言,一番战争动员后,紧闭的木墙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呐喊,惊得码头做生意的外族商人大吃一惊。就仿佛木墙锁住了一群怪兽,吓得他们急匆匆结账,带着一些买来的最新运抵古尔德岛的肥皂急匆匆离开。

    出征之日近在眼前,整个古尔德岛恍若即将爆发的火山,所有人积极备战。

    这不,承载着最大压力的留里克,他再修书一封,差人火速交给已经在墓碑岛驻守的阿里克及其军队。

    关于这些事情,奥托已经将战术战略之事完全交给留里克,现在的情况真可谓傻瓜都能意识到,留里克这孩子才是最有智慧的人,才是最合适的战斗指挥者。

    面临大战,奥托的心平静得如同无风之湖,他倒是有一点惋惜,按照约定罗斯人不该接入到陆上的战斗。他不得不自我安慰,依靠着二百人的战兵,去和三千多人的同盟军队去“抢食”实在费劲,那还不如按照约定的“袖手旁观”,坐等奥利金分出一大堆战利品。

    就在五月三十一日早晨,出征日的前一天,梅拉伦湖面已经挤满了船只,许多荒岛都成了各部族军队的泊地。

    到处有渔船在各个泊地穿梭,渔民兜售自己的鱼获,乃至渔民做的一些箭矢、木棒等武器。

    也是这个时间点,驻守在墓碑岛的阿里克收到了罗斯公爵的命令。

    不错,留里克就是以奥托的名义,给予战略预备队这样的任务。

    第一,整训军队,每一天都保持清醒,可以随时投入战场。

    第二,尤其训练诺夫哥罗德军,让他们尽快能模仿罗斯人的战斗。

    第三,加强墓碑岛的防御,让敌人和潜在的敌人任何时间都无法威胁到墓碑岛木堡的安危。

    第四,派遣巡逻队,如去年那样深入广袤海域截杀所有的哥特兰人渔船。同时作为警戒,谨防敌人任何形式的对王国的偷袭。若有大量敌人出现,坚决将之消灭。

    “该死,这个命令真是的……”阿里克收起木板,紧急将自己的人召集一起开大会。他宣读起罗斯公爵的命令,竭力掩饰他的遗憾。

    如果照例去截杀敌人的渔船,何必这样费劲巴拉集结这么多兵力?他觉得自己注定要和大战擦肩而过,区区派遣五艘巡逻船并不能和敌人来一次大战。他巴不得把敌人吸引到墓碑岛,好完成歼灭。

    “哎?对哦,如果哥特兰人攻击我的墓碑岛,一千人的大军岂不是能将他们全部杀死?那也是一场大胜呀!”

    看看自己的武备,因为接受了一批来自罗斯堡的装备,诺夫哥罗德军的实力增强了。他手头有十张钢臂十字弓,十张木十字弓,三十多张短木弓,以及用作防守木堡的扭力弹弓四座。他还常备二十条长船,停靠在岛北的峡湾里面。

    就靠着这样的军队,突袭一个哥特兰村庄完全没问题,就是主动进攻就违背了叔父首领的意愿。除非,墓碑岛变成战场。

    夕阳笼罩着世界,梅拉伦湖的湖畔到处是篝火,篝火旁出现了大量营帐,还有鲁肃的人。夕阳之下,湖面上前所未有数量之战斗长船,他们随着波浪摇曳、碰撞。

    在平静的外表下,一名名战士或是紧张、或是做着白日梦。

    这一宿注定许多人无法入眠,因为明日就是千舟出征呀!

    譬如奥利金,一想到人生的终焉时期能获得指挥三千人大军出征的机遇,他是兴奋得睡不着。

    留里克心里有所紧张,他并不怕事,改造后的罗斯船队,即便是货船也都变成了“战场巨无霸”,敢于挑战的敌人还不得被弓弩射成借箭的稻草人。

    奥托则是该吃吃该喝喝,身经百战的他不觉得未来的战事会怎样。

    位于墓碑岛的阿里克,他站在木墙上望着夕阳,又望着南方,不由的露出充满野心的邪笑……

第402章 战术就是没有战术

    浓郁的晨雾里弥漫着肃杀之气,雾气之下则是本时空突然诞生的瑞典王国所集结的一支庞大船队。

    各类船只超过了六百艘,其中有四百艘是高昂船艏的典型维京长船。

    一面面涂抹着多种颜色的圆盾搭在船舷,一面面桨从圆盾下伸出搭在水里。船上的人们几乎都穿着皮甲,战士的头上至少也都戴着皮盔。

    一艘大船在两艘长船的拖曳下离开梅拉伦人的码头,她是阿芙洛拉号。她来的时候肚子空空荡荡,现在她塞满了足够梅拉伦军全体战士、乃至一些辅助人员吃上十天的食物,乃至装在橡木桶里的大量淡水。

    可以说,新生的瑞典王国至少在一些形式上表现得像是一个封建王国。

    奥利金身为国王,他需要的仅是考虑自己部队的后勤,至于其他人,他无需多虑。

    各个公爵听从国王的命令,大家组成联军讨伐敌人,打赢后再分配战利品。似乎战利品是要战后分配的,实际还不是凭本事去抢?

    各公爵出动的兵力参差不齐,多的五百人,少的区区五十人。总之,大雾里藏匿了多达三千五百名战士,加上各色辅助人员,人数轻易就超过了四千人。他们可谓是整个王国集结的精锐,整体战斗力不容小觑。

    只是奥列金并不知道,罗斯人在不是太远的地方秘密集结了一支规模惊人的军队,随时具备投入战场的能力。

    晨雾在清晨的湖风吹拂下逐渐散去,阳光洒向整个湖面。

    阿芙洛拉号扬起了她瑰丽的三角巨帆,帆上的交错式蓝色条纹格外醒目。

    她驾驭着湖风,很快就与罗斯人的五条货船回合。合计六条大船,她们皆扬起三角帆,还有那高大的身形,自然而然的成为整个瑞典舰队的核心。

    各个公爵惊骇与罗斯人的船舶不因为巨大体型变得迟钝,她们完全不需要划桨,紧靠着风力就能在湖上快速移动。

    此战,阿芙洛拉号为梅拉伦人运输粮食,罗斯人自己的食物、淡水,还有一批武器弹药,都由改造的货船运输。

    三百人共享这六艘大船,各船都很大,才使得船舱不是过于拥挤。

    甲板之下就是仓库,它天然了成了战士、水手的栖身之所。所以莫看甲板上站着的人不多,更多的人员都是待在船舱里的。

    当雾气完全消散,各方船队还是汇集。他们自然而然的本则最大的阿芙洛拉而去,甚至下意识的觉得那就是王的旗舰。

    实质呢?梅拉伦军的庞大长船队伍,清一色的聚集在罗斯船队的正前方。

    国王奥列金换上了他战甲,所谓锁子甲覆盖全身,他镶嵌黄金的铁盔又套上了他的金冠。所有参展的高级人员都穿着他们最华丽的衣服,他们就是要在未来的战场上,让敌人看到此处矗立着一位勇敢的武士。

    奥利金,他人到晚年从不意味着失去了勇气。此番手握钢剑,他觉得自己年轻了至少三十岁,可以和敌人的将领厮杀。

    是否会战死呢?怎么可能!

    瞧瞧这支集结起来的巨大船队,谁敢说会遭遇挫折?

    显而易见的是这支拼凑起来的船队,彼此间的通信手段极为落后。

    各公爵只在自己的旗舰的风帆上亮出自己的图腾,这下所属部队紧追自己旗舰即可。

    除此外,任意的两艘船只能互相抵近,由船员互相喊话确认身份、交流信息。

    他们没有旗语,没有信号旗,唯一称得上高级货色的,就是一些牛角号。

    奥利金倒是想再对联军来一次高谈阔论的讲演以激发斗志,他没有这方面的条件,见得船队集结得差不多了,他一不做二不休拔出自己的佩剑;“扬帆!我们走!”

    此刻,站在阿芙洛拉号船艏的奥托和留里克,两人一直在等待着奥利金的出发信号。

    信号来得非常突兀,那就是梅拉伦人涂抹着黑色图腾纹路的大帆扬起来,远征航行突然就开始了。

    “可恶,我还以为某个人会再发表一个战斗动员。”留里克扶着船舷嘟囔道。

    奥托使劲拧了一下儿子的脖颈:“我们也出发吧。小子,我们上战场了,但愿你的这些油布包裹的武器的确好用。”

    “那是当然的。”留里克扭过头,随手就给控制船帆的人下达命令。

    古尔德家族豢养了水手们注定要为这场战争立下大功,他们操纵风帆的水平比操桨的罗斯战士更高超。

    瞧吧!梅拉伦人吼着号子拼命划桨,他们亦是亮出帆,风力加人力令他们航行速度逐渐提高。

    罗斯人的船队也当仁不让,更为巨大的风帆带来了更强的动力,塞了一肚子物资和人员的阿芙洛拉速度一点都满,船队紧紧贴着梅拉伦军。

    相比之下,其他公爵的船队,那速度真是相形见绌。他们不得不努力跟上前面的船队,奈何实力的差距摆在这里。

    昂克拉斯军、乌普萨拉军和耶尔马伦军,三支部队也算是劲旅,奈何对于他们,和平的日子承平日久了,仅就划船的体能上,他们完全逊色下去。

    当然,更逊色的人员也有,那些更小规模的部族,首领拥有的公爵头衔与过家家无异。他们的人员素质之窳劣,当船队还没有离开梅拉伦湖区的时候,就成了十足的吊车尾。

    本该是呈现以阿芙洛拉号等“运输船”为核心的、构成椭圆阵型的船队,在抵达湖泊入海口,也即后世斯德哥尔摩,就成了水滴形。

    船队沿着一条深水道终于进入到了波的尼亚湾。整支船队开始调转方向开始逆着南风航行,各船在满是岛屿的近海航行,因各船素质差异较大等因素,船队在入海口还是水滴形,现在彻底被拉长成一条蛇。

    在任何的时代,通讯的高效与准确,都是一支合成部队是否能取胜的关键。

    奥利金并非真的统辖每一艘船,何况这些船里有不少纯粹是事成之后运输战利品的小船。他计划通过一些通信船联络自家的船队,并联络各个公爵,实现间接性的协调整支军队。

    船队在离开梅拉伦湖后,第一天就狂飙突进了九十公里。

    船队在一座无名的荒岛停靠,一大批船只纷纷靠岸,累坏了的人们赶紧生起火来,或是啃食自己带的鱼肉干,或是直接就着火烤鱼,乃至对着皮革水袋痛饮。

    阿芙洛拉号也开始履行她的职责,就是她敦实的身形已经不再适合随意抵近岛屿。一些小船载着麦子、装淡水的木桶离开,不远处的小岛真可谓繁星璀璨,待在船上的人们都能听到那边的喧嚣,空气中也明显弥漫着淡淡的煮麦子的气息。

    海上一天的颠簸闹到留里克的精神有所消磨,他啃食了麦饼和咸肉,就趴在船舷望着远方,任由海风吹拂他的脸。

    此刻天色才刚刚暗淡下去,卡洛塔怀着忐忑的心,走了过来。

    “可能明天,战斗就开始了。”

    留里克扭过头:“战斗?这一带的情况我完全不知,你应该知晓。”

    “是的,这一次,要夺回我的故乡。”卡洛塔攥紧拳头,却又松弛下来。“哎,一切都变了。即便攻下来,我死去的族人也不会复活。活着的人更希望移居到安全的新罗斯堡。”

    留里克啧啧嘴:“你的话听着那么伤感呢。”

    “难道不是吗?”阳光的最后一抹余晖照在卡洛塔的脸上,她的眼眸已经留下一丝泪痕:“已经没有再回去的必要的。留里克,你知道我怎么想的吗?”

    “怎么想?”

    “消灭他们!占据我故土的那些敌人,全部消灭!我要以牙还牙,摧毁一些,焚烧一切。只有这样才是真的报仇!”

    她悲愤中呲牙的模样好似一只狼,虽然她只是个少女,留里克是真的感觉后背一股恶寒。

    “你……你被愤怒左右了头脑。杀戮是男人的事,卡洛塔,你毕竟是个女人,还是不要为这事发疯。我会为你报仇,不需要你亲自动手。”

    卡洛塔并不领情,她的悲愤毫无改变:“你在安抚我?当我是柔弱的女子?不!我要杀死敌人。让敌人来攻,我用箭矢射杀他们,毫不留情。”

    对此,留里克已经不想在说什么了。固然他一直希望卡洛塔能冷静下来,即便作为女战士,就必须是冷静的女战士。不过他知道,自己也无权命令她压制住仇恨,瞧吧,这次作战打出的一个重大旗号,不就是为数以千计的奥斯塔拉死者复仇嘛!

    不久,一艘长船再度抵近罗斯人的船队,信使传达奥列金的命令,即召集所有公爵就明日的作战召开战前会议。

    “终于要打仗了!我们去赴约。”站在船舷的奥托拍打着儿子的后背,罢了又对着卡洛塔的背拍了一下。

    抛锚的阿芙洛拉号稳稳立于海面,此刻,大部分人啃了干粮就躲在船舱里睡觉了。至于战争,罗斯甄选的身经百战的战士岂会担心?

    奥托带着两个孩子,顺着船舷放下的绳梯进入到长船里,接着,精锐护卫耶夫洛跟着爬下来。

    不久,海滩上的一处大篝火边,成了战前会议现场。

    临近大战,各公爵的态度都是亢奋的,至于他们手下人的态度何人会关心。

    奥列金把剑插在灰色的沙滩上,他已经盘算好了一个计划,随机下达命令。

    “是我派遣的探子获悉那些哥特兰人在旧奥斯塔拉堡建立了新据点,那里叫做北雪平,有至少五百人居住,或者更多。哥特兰人毕竟也是海上纵横的家伙,你们不能否定他们的勇敢。所以,完全消灭这群敌人,我的部队当仁不让。我的梅拉伦军将发起主攻,你们的部队只要进跟着我就好了!”

    说罢,奥利金微微勾下头,这态度真是表明了此事不容商量。

    难道这家伙召集大家来就是宣布这件事?

    格兰公爵奥克反应极为亢奋:“为什么?难道他们占领的不包括我的故土?”

    “你?”奥利金瞥眼瞧了他一下:“你的人也太少了!这是战争,你承受不了太大的损失。你死了五十个男人,你的权势就要崩溃。”

    “你!”格兰人奥克气愤归气愤,面对事实他强制冷静下来,“即便如此,我也要加入主攻。”

    “那么我也上!”耶尔马伦人如今已经和格兰人住在一起,其公爵温德森扬言道:“我也有五百人,我的兵力足够多。”

    “还有我!”

    “我们也一样。”

    说话的分别是昂克拉斯公爵和乌普萨拉公爵,倘若再加上前者,三支队伍的总兵力就与梅拉伦军相同了。

    事态变得棘手,奥列金看到各部族军队并不想严格听从自己的决议。

    他名义上是国王,也地区做了一个称王的仪式,然而所谓的瑞典王国到现在仍是一个部族大联盟。哪个傻子会真的坐看梅拉伦人率先进攻,经过摧枯拉朽的胜利后抢掠得盆满钵满呢?

    奥利金咬着牙,猛然看到了奥托和卡洛塔,这两个公爵一言不发。

    “你们都不要挣了!你们为什么不学学罗斯人,还有沉默的奥斯塔拉人卡洛塔。我们这次可是为了死难的奥斯塔俩人复仇!你瞧,他们并没有争抢。”

    一双双眼睛聚焦在卡洛塔这里,留里克也瞥了她一眼,不由的有所担心。

    “我……我无所谓。”

    她必经一介女流之辈,且手下毫无战兵可言,众多公爵看来,卡洛塔目前只是一种象征物罢了。

    关键还在于女孩紧紧依附着的罗斯人的态度。

    拥有着最大船只的罗斯人,他们是否也愿意随大流主攻呢?

    各公爵都希望罗斯公爵奥托也跟自己一样贪婪,这下就能破了梅拉伦人的阴谋。

    奥托的心情并无拨动,他平淡地说:“根据诸位的约定,我们罗斯人只是负责运输物资。你们若是没有能力拿走全部的战利品,我们罗斯人按照约定可以为你们搬运,只要你们乐意出点钱。”

    “别废话了!你的决议!”昂克拉斯公爵昂格里夫直言质问。

    奥托瞬间亮出犀利的眼神,以眼神相威胁:“我的决议?我支持王的决议!既然你们都承认奥利金是王,就应该支持他。你们像是一群争食的狼,我们罗斯人不会参与进来,我们宁可在远处看着,防备着敌人可能援军的偷袭。”

    “真是一个懦夫啊!你们还想着防备敌人偷袭?被我们砍掉脑袋的敌人还能偷袭你们?”昂格里夫狂放笑出声,见得他人都不乐,自己也就安静下来。,

    他心里骂着卡洛塔蠢、奥托蠢,而奥列金是极度贪婪的家伙。

    那么,能说奥托是真的蠢吗?这种情况下罗斯人看似是站在奥利金的立场上以维护所谓的“王权”,此乃第一层。其他公爵猜测的,罗斯人这是怯懦的表现,罗斯人的存在根本就是运输队罢了,此乃第二层。

    奥利金自己也不是傻子,他知道奥托的忠诚还有卡洛塔的无所谓,都是因为双方在羊腿岛的密约,奥托仍在维护者约定,此乃第三层。

    不过严格来说,罗斯人是在第四层。

    因为奥托自从意识到独子被神眷顾。他为了能百分百的进入英灵殿,最近一两年他愈发成了留里克的“仆人”。留里克成了幕后的最高决策者,依留里克来看他们这群家伙尽是土鸡瓦狗,和他们联合不过是当前的权宜之计罢了,所有的卑躬屈膝尽是虚与委蛇的演戏。

    抛来罗斯人的态度,奥利金必须面对一个尴尬的情况,各个部族的公爵态度完全一致。此战凭什么梅拉伦军主攻?大家谁都不是懦夫,此战就该不分主次一窝蜂冲上去,然后凭本事捞战利品。

    难道奥列金可以用王的名义压制住他们的野心?他知道众怒不可犯,无奈之下只好妥协。

    他心里暗自骂道:“你们的兵费拉不堪,最后还是我的人率先登陆。也必然是我的人抢掠最多。”

    定了定神,奥列金不再为谁先主攻纠结。

    “现在我只有最后一个要求!放心,你们不会生气。”奥列金挥动着双手精神亢奋:“此战我们必须以牙还牙!我们杀戮、我们焚烧,我们必须把他们兴建的林雪平彻底摧毁!然后,扩大战争,继续复仇!”

    大家的脸上迅速露出明显的笑容,接着有人哈哈大笑。

    他们的眼神反射着篝火跳动的火苗,就仿佛他们内心对于财富的巨大渴求,他们的心在燃烧。

    而留里克、奥托和卡洛塔,正平静看待这一切,甚至心里还有点偷着乐。毕竟此战梅拉伦人会为了罗斯人承担风险,理论上罗斯人会毫无破费的捞到很大财富,难道还有在这里口嗨,去和一群亡命徒争夺谁先进攻么?

    因为他们研究出来的战术,就是“没有战术”。没有主攻佯攻之分,乱糟糟的猪突猛进,即便没有任何的密约,留里克也不打算在这样炙热的浑水里摸鱼。

第403章 凿穿空荡之船

    一支规模浩大的船队迎着南风逆风前进,船上之人皆着盔甲,规模之大势要毁天灭地。

    昨日的商议,各部族公爵讨论出的唯一结果,就是此战攻势不分主次。混合的船队没有谁是真正的先锋,基于这一现状,国王奥利金已经不想去费口舌,也不想多去费脑筋。

    当前,越是庞大的部队越是难以做好互相协调,奥利金所幸就亲率自己的部队勇争头筹。

    兵力最多、装备状况最好的梅拉伦军是十足的排头兵,他们以约莫七节的航速贴着海岸线前进,再度启程不久就很大程度上甩开了后续部队。

    “兄弟们!给我继续划桨!不要给那些懦夫机会,战利品全都是我们的!”卡尔已经无所谓他王储的身份,他拽开一名看似怠惰的划桨手,其本人坐下来高呼口号拼命摇桨。

    渐渐的,卡尔及其亲率的三条长船,他们呈现三角形的阵型,就如同箭簇一般成了实实在在的领航者。

    奥列金站在船头,望着跑得越来越快的儿子,不由呲起了牙。

    他的一名手下担忧道:“王!如果阿里克跑得太快,他们是否会遇到敌人的主力袭击?如果他们遇到围攻可不是好事。”

    “我怕的就是这个。该死的,你们给我继续划桨,奋力前进。”

    可以说卡尔的军事冒险就是逼着整个梅拉伦军跟着拼命,这就导致他们的航速一直保持在高位。

    不过,有六艘无桨的大船紧紧尾随,只要看到尾随的罗斯军,奥利金羡慕之余也要明显的仇恨。

    因为罗斯人的船只完全依靠风帆,他们在逆风航行,速度居然比风力、划桨混合的梅拉伦军速度保持一致!

    就这样,在一个上午的航行中,联军实质分成了两个梯队。

    昂克拉斯人和其他大部队,他们的首领这下子已经死了心。都怪自己技不如人,根本就没有赶得上梅拉伦人和罗斯人的节奏。

    任何的聪明人都知道,梅拉伦人的快速是以透支战士体力为代价的,偏偏那些罗斯人,他们的船只载着大量的物资和人,居然还能在海上快速前进。罗斯军队没有任何的体力损失,只要他们愿意登陆战斗,必定战斗力极强。

    一位少女目光敏锐地站在船艏,卡洛塔扶着船舷,她望着远方的世界,精神愈发警惕。

    站在她身边的正是奥托和留里克。

    “现在快到你的故乡了?”留里克谨慎问道。

    “是。战争随时可能爆发。”

    “也好。”留里克点点头,立刻下令佣兵将扭力弹弓上的油布拉开。

    此举让心情平和的奥托突然谨慎:“怎么?留里克你预料到危险了?”

    “还没有,如果有,也是梅拉伦人的那三艘自命不凡的船先遇到危险。”留里克指着远方的三船,他们就是保持着孤军深入的态势,“快到那个海湾了,我们也该准备一下。也许我们会首先遇到哥特兰人的渔船,爸爸,我们该击沉他们。”

    “这倒也是。可是,你要击沉他们?能行吗?就靠的你的这些武器?”

    “正是。”话是如此,留里克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测试和实战有所不同,甚至人员的疏忽和紧张,都能导致扭力弹弓效能削弱。

    备战的命令首先在阿芙洛拉号传递,接着全部船只进入到战备状态。

    待在船舱里的人们都在检视自己的弓与十字弓,不少人已经聚集在甲板上。多箱装满箭矢的木箱被搬到甲板,尤其是扭力弹弓的弹药箱,锥形铸铁弹丸随意堆在箱内,接着开始有佣兵拎着装满粘稠海豹油脂的木桶(温度较低时就是半固体),大肆涂抹油脂给弹弓的滑道润滑,乃至再度油浸扭力麻绳,以增强力道。

    奥利金时常关注罗斯人的举动,见得他们有了极为积极的备战举动,心头猛然紧张起来。

    “终于要开始了?”

    的确,战斗以一种大家意料之外的方式开启。

    实质上担任先锋的卡尔,他看到不远处漂浮的小船。那不是渔船是什么?它们是渔船,是哥特兰人或是丹麦人的渔船!它们是敌人!

    卡尔大吼到:“兄弟们加速前进!追上那些敌人,将他们全部杀死!”

    战士因战斗狂热,如此划桨再不枯燥,划桨手的疲惫之感荡然无存,有的只是对杀戮的渴望,以及对财富的渴求。

    那么说,船队最先发现的未知船只,真的就是哥特兰人的?

    那些船当然来自哥特兰。

    因为罗斯人的船只在墓碑岛,即奥兰群岛以南的海域,仗着先进的十字弓大肆劫掠,哥特兰渔民蒙受不小的损失且不是短时间能恢复的,大量的渔船已经不再前往北方海域作业。

    既然哥特兰丹麦联军洗劫了北方联盟的奥斯塔拉部族,顺便又吓跑了多个部族,他们遗留下来的生存空间当然被哥特兰人笑纳咯。

    哥特兰岛就那么大,林林总总两万的人口挤在岛上,生存空间已经愈发拥挤。

    其实哥特兰岛也是个大岛,它的宽度达到了四十公里,长度达到一百四十公里。只是碍于当前本地人的生产模式,岛民拥有的土地多有白色海沙,土地状况不行闹得麦子的产量低得惊人。他们更依赖于饲养绵羊与捕鱼,如今牧场的规模趋于饱和,捕鱼的渔场成了危险的战场。

    如果能移居到陆地上,为何不去做呢?

    已经有多达六百个哥特兰岛民,在旧奥斯塔拉的地域建立起他们的“北方集市”,即北雪平。

    这个北方实质是针对丹麦人而言的,北雪平可谓哥特兰人地理上最北的据点,此地优秀的被开发过的牧场,一下子就成了哥特兰移民的财富之源。他们在这里饲养绵羊,自然有一些丹麦商人常驻于此,等着收取最新剪掉的羊毛。

    失去了大渔场的他们发现了海湾里的鱼类资源,哥特兰人移民就在北雪平所享有的布洛湾里捕鱼作业。

    如果生活如此,这些移民一定会继续把日子过下去。

    继续扩张?除非等到北雪平的资源容不下移民的**,他们自然会继续北上,从斯韦阿兰人手里抢掠领地。

    可惜,他们失算了。

    他们觉得奥斯塔拉人迅速溃败接着彻底毁灭,应证了北方斯韦阿兰人全是一群懦夫。

    至于罗斯人,哥特兰人早就知道了这群人的身份。罗斯人的彪悍和丹麦人相当,多少年来的交手里,哥特兰人总是在吃亏,索性他们从不把这群人和斯韦阿兰人当做一路人。

    哥特兰人误判了局势,他们两年前组织浩荡大军侵入布洛湾,以摧枯拉朽之势横扫本地人,如今,来自北方的联军来寻仇了。

    卡尔很快追上了那艘渔船,即便渔民一直在努力挣脱。

    难道一只海豹能躲得过虎鲸的追击?

    卡尔的船直接与渔船接舷,长船实在比小型渔船敦实不少,从长船上捅出的矛直接戳杀了渔民。

    四个努力划桨试图挣脱的哥特兰人成了最开始的战死者。

    卡尔无心关注这条无聊的小船,他在最初的杀戮中亢奋,这便站起身,搂着长船的船艏,右手举着一支投矛对着兄弟们高呼:“我们继续冲,最先登陆,杀死他们的男人,女人都是你们的!”

    本就疯狂的人受了血的刺激,整个人变得更为亢奋,现在有多达一百人进入到一种酷似狂战士的状态,哪怕他们都没有吃毒蘑菇。

    不久,第二艘渔船成了卡尔的斧下亡魂。

    不得不说,卡尔能在同床竞技中让他的妻妾丧命,更对一些部下大挥舞拳头,他狂躁的一面很容易因为一些刺激展现。他好勇斗狠充满占有欲,或许他不善于计谋,就是这份勇武导致他作为狂战士十分够格。

    他的投矛水平不低,短暂的交手就击中了三名敌人。

    他的队伍倒也有非常明显的短板——远程武器数量少、质量糟。

    布洛湾有六艘渔船在作业,结果全被卡尔所部消灭。

    哥特兰渔民不是死在船上,就是掉在海中下沉消失。海面上空荡荡的渔船漂浮着,后续的船只无暇顾及这些船。

    因为船队已经开始集体转向,前往就是正确的海湾,就是真正的战场。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需要奥利金再扯着嗓子吼,梅拉伦军各船都打了鸡血,他们的长船即便拖拉着很多空荡荡的小船(拉战利品用),航速反而变快。

    这就是因为进入海湾后,南风能灌入湾区,各船得到了更强的风力加持。

    梅拉伦军全体转向,紧随其后的罗斯军不慌不忙的只是调整一下风帆的位置,六艘船都跟着调整方向。

    只是到了现在,留里克即便是站在船尾楼,他看到后方的友军船只都已经变成有些模糊的点。

    显然身为先锋的大家已经甩开第二梯队太远了。

    一些空荡的渔船在海面上无目的飘荡,站在船舷上留里克就看到里面倒毙的人。

    “他们已经取得战果了。留里克,不要管这些船。”奥托捏着儿子脖子严肃说道。

    “不!我们正好用这些船做实验。”

    “击沉吗?”

    “真是!”

    奥托的兴致起来了,他扶着船舷,看着佣兵们操持棘轮扳手,一舷的三座扭力弹弓纷纷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当弓弦卡住卡榫,锥形铸铁弹丸稳固地安置在滑槽里。

    这些铸铁弹丸有着尖锐的脑袋,整体个头其实很小。

    留里克研发的这些扭力弹弓,一些机械结构上与罗马蝎子弩是一样的,比如说它的仰角调节机构。

    这些扭力弹弓都进入到俯仰角状态,随着留里克一声令下,在船上几十人,乃至整个船队大部分人的注视下,三枚弹丸砸了过去。

    必经阿芙洛拉号与敌船的距离只有十米的程度,如此近的距离,弹丸在击中目标一瞬间扔保持着很大的动能。

    这些弹丸固然不能一次凿开坚固橡木,对于这些廉价松木板打造的渔船,三发弹丸直接凿出了三个洞。

    不久,弹丸再次装填,再一次的齐射直接打穿了渔船的侧舷,弹丸动力削减不大,居然又把另一侧船肋砸穿。这艘船已经有了八个明显的孔洞,海水正在快速涌入。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甚至是奥托都见证了渔船沉没的全过程。

    他这一生还从未见识过这种事,不管那艘船是怎样的窳劣,它就是被自家的武器击中后,当着自己的面沉了!

    此情此景奥托不得不多想一番,倘若此乃敌人真正的战船,阿芙洛拉号的武器不过是打上几发弹丸,就导致对方一船人变成了落水狗?这样的敌人或是直接沉底,或是抱着漂浮的木块苟延残喘一阵子,若没他人帮助,必死于茫茫大海。

    此事甚至是操纵扭力弹弓的战士都觉得不可思议,恍若他们得到了一股神力,或是蹭上了留里克所散发的神力。

    其实呢?这就是科技的力量。

    留里克不兴奋那是假,他心里偷着乐,这还微笑着挑逗他的父亲:“爸爸,你觉得如何?我们的武器是否勇猛。”

    “真是勇猛!你居然成功了。”

    “那是当然的!”留里克故作叹气:“我们完全可以制造更大的,这样一发弹丸就能砸毁敌人的船。所以我们犯不着敌人接舷厮杀,本来我们的船就很高大,没必要厮杀。现在你都看到了,我们能远距离击沉敌船,敌人面对我们只是无能为力。”

    “哇!还真是。”

    留里克顺势眯起眼睛,耐人寻味道:“所以你知道我为何拒绝奥列金的购船渴求了?”

    “你!哎呀!原来是这样……”

    奥托猛然拍打一下自己的头盔,再看看已经归回的扭力弹弓,欣慰大船和武器,都还是被罗斯人垄断着。倘若梅拉伦人得到了酷似阿芙洛拉号战斗力的大船,罗斯人可要吃亏了。

    由于弹药非常充裕,罗斯人索性击沉了海面上漂着的三条渔船。留里克估计,扭力弹弓最大的实在距离也就是五十米的程度,这样的距离大抵的锥形铸铁弹凿穿敌船肋板的极限,倘若敌人换上了橡木肋板,那就需要威力更大的扭力弹弓参战。留里克并不太相信发射的“铸铁钻头”能很高效的破坏高质量的橡木长船。。

    罗斯人简直是和“靶船”杠上了,他们很快开始追赶梅拉伦人的船队。

    显而易见的是,梅拉伦军已经全部进入峡湾,对着海湾在持续收束,他们的船队也愈发的紧凑。

    按照约定,罗斯人没有理由、更无必要接入到正面的作战,甚至远方的支援,哪怕是呐喊助威都是多余的。

    岸上将发生的任何杀戮,暂且都与罗斯人没关系,但是按照约定,梅拉伦人可要把战利品拿出来。

    灌入峡湾的南风给予罗斯的风帆大船极快航速,阿芙洛拉号已经追赶上了梅拉伦军的尾巴,现在船上的人都看到了远方发生的景象。一批梅拉伦战士已经登陆,他们已经开始战斗。

    但是敌人……

    留里克不禁皱起眉头:“难道我军突击的太快,敌人毫无准备时间?”

    他看到不远处岸上站着一些发呆的人,那些家伙似乎察觉不到危险,亦或是完全被突如其来的大军吓到了?倒是有些聪明人正扬着他们的船帆,奔着峡湾的上游河流逃跑似的。

    “开看!梅拉伦人开登陆了。”奥托左手拍打一下儿子,他的右手紧握花纹钢剑直指梅拉伦军最初的登陆场,一片停靠着一批哥特兰人船舶的登陆场。

第404章 那呼呼声正是罗斯军的火力支援

    有道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斯威亚部族联盟这一次以瑞典王国的新身份,在同样一片海湾、同样的战场,就是要复刻一次丹麦哥特兰人曾干过的事。只是这一次,入侵者成了被入侵者,出来混的迟早要还,在旧奥斯塔拉燃烧的废墟上兴建起来的哥特兰人港口市镇北雪平,正面临着多达四千人的混合船队之强袭。

    仅就规模而言,瑞典联军的实力与曾经丹麦联军的兵力旗鼓相当。

    作为被攻击的目标,北雪平的殖民者,他们人口更少军事实力也更弱。其中倒是也要一些强悍的家伙,可惜他们不是哥特兰人。

    一些渔船开始逃命,在他们的身后是巨量的风帆以及狂飙突进的船只。甚至有视力好的人不禁使劲揉着眼睛,他们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尤其觉得后方扬着巨大三角帆的船只可为人间之物。

    如果来着是丹麦军队就好了,那样说不定是丹麦盟主哈夫根终于决定对梅拉伦湖里的那些家伙动武了。然而,来者表现出的多种特征,都在指明他们不是丹麦人。

    少数聪明者已经紧急跑到海滩,把船只推到海湾,带着自己的妇孺意欲向布洛湾深处前进,并进入到内陆湖区藏匿起来避祸。却也有不少人纯属是脑子瓦特了,他们真的天真的觉得这世间只有丹麦人能组织起庞大的军队,可以让船帆布满整个海湾。甭管来着多奇怪,他们一定是丹麦人。

    然而,气势汹汹冲滩的卡尔,面对着岸上晒渔网的三十多人,以及他们身后大大小小的木屋,有的只是看蝼蚁的鄙视。

    他拔出自己的铁剑吼道:“梅拉伦人,跟我走!消灭这些哥特兰人!”

    说罢,他第一个跳下来,无所谓对方的震惊与茫然,开始了无差别砍杀。他已经没了人性,只有身为狂战士的兽性。他的一大批跳船的部下,高举着战斧嗷嗷叫的冲向准备不足的北雪平居民,那些滞留在海滩的人们,纷纷被击倒,余下的人们四散奔逃。

    三艘长船全部冲滩,一百名梅拉伦战士发起第一轮攻击。就在他们的身后,规模更为庞大的船队正在冲滩的路上,就是需要一些时间。

    终于,一些回过神来的哥特兰男人自发的聚集起来。

    他们已经没时间穿着皮甲、锁甲,而今仅着轻便的皮衣、布衣,手持圆盾与斧头,最多戴上头盔。他们纷纷从自家的木屋里跑出了,撇下抱着孩子瑟瑟发抖的女人,投入到反抗中,哪怕这种反抗十分徒劳。

    有三十多名哥特兰轻装的武装者冲向他们的港口,面对着蜂拥而至的敌人一瞬间乱了阵脚。

    卡尔张着他那血盆大口,剑指突然出现的他者,狰狞嘶吼:“兄弟们!都给我冲!”

    已经不需要更多的废话,卡尔的亲兵在平日里就总是得到主子的恩惠,现在可算盼到了尽忠机会,他们高举着战斧、剑冲了过去。这些人甚至没工夫去组织盾墙,他们争先恐后冲击,生怕本该是自己的战利品被他人抢走。

    近百人的狂暴冲撞,岂是区区三十多敌人就能抗下的?何况这些人大部分身着锁子甲,身材又多强壮。

    梅拉伦军的牛皮包裹又铁皮镶边的沉重木盾,纷纷将哥特兰人撞趴下,接着就以一记斧劈剑刺完成血腥的结束。

    可以说第一波真正意义上的滩涂战斗,卡尔的梅拉伦军堪称鲁莽的先头部队完成了很彻底的碾压胜利。

    现在,卡尔的眼神里只有对金子、银子的渴望。他坚信面前所谓“北雪平”的哥特兰渔村里藏着不少宝贝。

    是啊,谁能否定一个以贸易据点来命名的定居点是贫穷的。

    战场的另一边,奥列金看着儿子的胜利兴奋的浑身颤抖。

    余下的梅拉伦人也非常够意思,他们都懂年龄不小的奥利金死后,前方奋战的卡尔就是大家的第二任国王。

    “卡尔!卡尔!卡尔!”

    长船上的人们还在拼命划桨,齐声呼唤“卡尔”成了大家的新号子。

    梅拉伦军的呐喊声更是激发了岸上部队的亢奋。

    卡尔的脸上沾染了敌人的血,他以手肘擦拭一番,拎着滴血的剑开始带着手下进入哥特兰的村庄内部,开始了他的劫掠盛宴。

    然而,突然从木屋里伸出来的长矛,一下子戳倒了多名战士。

    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众埋伏的哥特兰人突然杀到,其中甚至还有女人。

    贸然进入村庄的他们遭遇到真正的迎头痛击。只见突然杀出来五十多名身着全套锁子甲的、身材健硕的战士,戴着他们只露出两个小孔的铁头盔,冷静地冲了过来。

    这些家伙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的毫无准备的哥特兰人之流,他们来的方向明显也有不少建设卓越的木屋。

    梅拉伦军战士还在和埋伏者搏斗并渐渐占据上风之际,谁能料到突然杀出一群字面意义上浑身是铁的狂战士?

    卡尔的十多名手下直接被撞倒,接着或被矛头戳杀,或为斧头劈碎了头颅。

    “兄弟们,不要慌。我们聚集起来!”卡尔临阵大吼道。

    他本人的确不是很慌,奈何他的手下这辈子都未曾见到这般阵仗呀!

    “大人,我们准备不足!他们浑身是铁!”有战士悲愤交加中吼道。

    “蠢货!不能退!你们是最强的,不能给我丢脸。”

    卡尔倒是想要顶住,奈何他的处境愈发被动。

    正如船上老家伙对奥列金的忠告,卡尔所部孤军深入或成众矢之的,不料一语成谶。

    真可谓信息的不准确,让梅拉伦军以为北雪平里都是哥特兰移民,其中的丹麦人微乎其微。

    可是,这怎么可能?!

    卡尔还不知道他遇到的实在是一支精锐,哪怕这群“铁家伙”兵力并不多。

    这里的不多当然是针对整个瑞典联军来说,但在局部作战的当下,丹麦人和哥特兰人的武装者,就是比卡尔的人多。

    卡尔不得不收缩兵力,他已经损失了三成的兵力,虽然造成了几名“铁家伙”的伤亡,终究他的损失最大。

    六十多名梅拉伦战士围成了一个圆,以交错的圆盾作为保护的屏障,并慢慢的向海滩退却。

    卡尔的剑依旧在滴血,就是他的盾已经被敌人的斧头砸出多个洞。他这一生还是第二次如今天这么狼狈,上一次是和罗斯的阿里克比武,这一次搞不好小命不保。

    登陆的卡尔,他的手下都是手持短兵器,行的也是“马润”的活计。

    奈何他们遭遇的堪称真正意义上的维京重步兵。丹麦人从天而降的长柄战斧不断的敲碎裂梅拉伦军的脑壳,卡尔的撤退之路充满血腥的悲哀。

    就在大家在极度的艰难中明显看到海岸之际,看到源源不断的逼近的长船,他们的士气突然崩了。

    卡尔仅剩下三十多名活着的手下,他们裹挟着卡尔撒腿就跑。

    那些“铁家伙”先是大举追击,但看到了铺天盖地的船只,一时间愣在当场,甚至下意识的向后退就几步,终究并无逃遁之意。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难道被赶出来了?”站在船艏的奥列金眯着眼睛看清了自己儿子的狼狈模样。

    罗斯人的船队一直紧紧跟随梅拉伦人,卡尔的狼狈模样,留里克与奥托看得真是清清楚楚。甚至是那些突然冒出来的一批浑身散发着晦暗金属色泽的武装者也被大家看到。

    奥托以他那战士的敏锐,察觉到了事态的不对劲。他猛地拍打留里克的后背,因为紧张,下手重了点。

    “爸爸!你干什么?”

    “怎么样?想办法发射几发标枪支援一下?你瞧,那些梅拉伦人都被敌人吓到了。”

    本就精神高度警惕的留里克楞了一下,他凭着自己直观的判断,阿芙洛拉号当前的位置距离海滩的水线,大概还有二百米。就这样的距离,大船该考虑抛锚了。

    留里克努力冷静想了想:“你瞧,梅拉伦人都在全力冲滩。还有那边,有船只在追击他们的逃亡者。爸爸,约定里说了我们不该介入。”

    “呸!都这个节骨眼了,我们真的袖手旁观就是玷污了战士的身份。小子,你说你的标枪能打到海滩吗?”

    奥托的脸变得极为狰狞,留里克被吓了一跳,这张老脸褶皱的纹路简直是在呐喊“我渴望战斗”。

    也罢!这些扭力弹弓都做过实验,以最大仰角发射弩用标枪,或者干脆是玻璃弹,介入二百多米外的战斗完全没问题,就是散布问题可能就有些麻烦了。

    留里克咬了咬牙,即刻对着船上羡慕的浑身难受的耶夫洛(其实大家都想上岸战斗):“安装标枪!最大角度!”

    很快,阿芙洛拉号调整好侧舷对敌,一侧的三座扭力弹弓根据它们设计好的调整角度的机构,全都设定了最大射角的45°。

    耶夫洛亢奋中怒吼:“大人!准备好了!”

    一瞬间,留里克也不知那根线搭错了,他大吼一声“阿贡”。当然这种诺夫哥罗德人才懂的形容“柴火冒烟”的词儿,在场的罗斯人是听不明白的。

    他看到耶夫洛正傻傻地看着自己,急忙用诺斯语吼了一声“hjuta”。

    三座扭力弹弓应着命令,将标枪弹射出去,只有嗡嗡声存留人间。

    倚靠着即将冲滩的友军,卡尔和他狼狈的手下终于在血腥的海滩稳定下来。

    不料,空气中突然传来咻咻声!眼神极好的人能看到天空中有三条线在快速运动,奇怪的声音就来自它们!

    那是罗斯人发射的专用标枪!它们实际是一种大号的箭矢,纤细的松木箭杆顶着一个淬火处理的熟铁锥形矛头。它的尾翼是粘合的两片羽毛,故意略微倾斜于中轴的羽毛,赐予飞行中的标枪疯狂旋转,嗖嗖声就来自羽毛对空气的不停拍打。

    这虽然削弱了一点它的飞行距离,却实实在在的保证了稳定性与抗风偏能力。

    所谓的标枪也只有一磅重,罗斯人的扭力弹弓能将这种轻型武器抛射到三百米外。它的确是轻,就是拥有了重力势能加持,其力道足够打穿着牛皮甲的敌人。

    三根弩箭突兀的插进海滩的沙土地,它们带着强烈的呼呼声突然出现,给了那些不知如何的“铁家伙”很大的惊吓。

    须臾,又有多达五支标枪飞过来了!

    它们来自于其他的罗斯船只,留里克的命令通过弟兄们的呐喊,已经传递给所有船,船上唯一的扭力弹弓立刻对海岸进行威慑式射击,或者说是瞄着大概目标乱打一通。

    这一次罗斯人的火力干涉取得了成功,有一支神奇的标枪不偏不倚的集中一名不知所措的家伙。锥形矛头以极快的速度,以一个很大的角度击中了一名“铁家伙”的锁子甲,矛头直接戳进肉身,强大的力道直接将其砸道,就好似一棵大树轰然倒塌!

    卡尔瞪大了满是血丝的双眼,他看到了神兵天降的“大号箭矢”成功杀敌。

    至此,“铁家伙”中再无发呆之人,他们抛下倒毙的同伴,引领所有缓过神来的哥特兰武装者开始退却。

    难道真的是罗斯人的火力干涉大获成功?

    或许有这方面的原因,身为战士,最大的悲哀与恐惧,或许就来自自己与同伴死得莫名其妙且毫无意义。一名斧头滴血的“铁家伙”死了,纵使再勇猛,也是这般莫名其妙被收割了生命。

    反观罗斯人,虽然不知道是谁的箭射杀了敌人,个别眼睛极为锐利、完全就是远视眼的人们在高呼这一战绩,顷刻间,所有的罗斯船只都在欢呼。

    奥托老眼有一点昏花,但兄弟们都在欢呼扭力弹弓射杀了极远距离的敌人。

    不可思议的战果惊得他突然将留里克举起来,又再重重放下。

    说实在的,留里克也觉得己方部队的运气好的不可思议。

    当然,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

    “爸爸,你瞧!”亢奋的留里克小手指着战场:“他们终于开始全面登陆了。”

    心满意足的奥托略微安定:“让你的手下停手吧。”

    “不再继续支援了?”

    “废话!”奥托的言语带着笑容:“你的箭矢会误杀梅拉伦人,这就不好了。敌人看起来很强,就让梅拉伦人去搏斗,让他们死人,我们在这里观战。哈哈,他们若是抱怨我们袖手旁观,我就说我们射杀了敌人。他们说我们违约参战了,我就说我们并没有登陆。”

    留里克想了想:“这倒也是。他们这样了要是违约,就不配做王。虽然我有些担心奥列金国王的契约精神。”

    “担心与否已经无所谓了。”奥托拍拍儿子的肩膀:“我要休息一下。让兄弟们都休息吧!等一会儿他们打完了仗,我们放下小船上岸瞧瞧,我们去讨要属于我们的银币。”说罢,奥托就撤回他的船艏楼里的“船长休息室”了。

    留里克还待在船艏甲板,他想和自己的同龄伙计们说说话,奈何卡洛塔、菲斯克、卡努夫,甚至是科文人泰拉维斯,都被刚刚发生的事,还是岸上愈发混乱的战场,震撼得浑身发冷。

    尤其是卡洛塔,她扶着船舷栏杆侧坐甲板,瞪大的双眼仿佛失了魂。她又想起了奥斯塔拉的毁灭,只是这一次,复仇者给予这些鸠占鹊巢的曾经的入侵者的,分明是更凶狠的打击……

第405章 燃烧的北雪平

    一艘艘长船陆续冲滩,蜂拥而至的梅拉伦战士如潮水般涌入哥特兰人在奥斯塔拉废墟上建立的北雪平。

    重新振作的卡尔获得了这批生力军,就又带着残存的亲兵,和父亲豢养的数百名“黑色战士”一道,开始了全面的反击。

    接下来的战斗可谓精锐对精锐,交战双方皆是铁头盔锁子甲,梅拉伦军还有着压倒性的兵力优势,那些“铁家伙”已经没有机会逃脱。

    梅拉伦军非常坚硬的淬火铬铁斧头直接砸断了敌人的锁子甲,不过他们也被敌人夯来的熟铁斧头砸了个筋骨碎裂。其实,哪怕是极端坚硬的铬钢武器,在当前的混战中也难以体现战术优势。

    村庄内局促的战场里,兵力数量、战士体力占有优势的一方,就是在用蛮力取得胜利。

    胆敢抵抗的哥特兰人尽数被杀死,一些梅拉伦军看是从木屋里拖拽出嚎啕大哭女人和孩子,敢有抵抗直接刺杀,罢了就开始抢掠财富,找寻银币、铜币和宝石,乃至是布匹皮革等一切有价值物。尤其是混入其中的梅拉伦农夫兵,他们是最为贪婪了,不过他们也意外的有着一点“仁慈”。

    比如说,奥列金命令他的黑色大军进攻,这些平日里食君禄的家伙可谓无差别攻击,倒是贫穷的、指望一战致富的农夫兵,他们一旦抓到女俘虏,第一时间就是保护住。不能说这是真的仁慈,仅仅是因为他们希望将俘虏带回去当妻子,仅此而已。

    他们有意将这些俘虏拉到海岸,至于国王是否会满足夙愿,还要看王的决议。

    不过他们这样做了,也就彻底失去了一次真正的抢掠盛宴。

    那些敌人的“铁家伙”又不是突然变出来的狂战士?

    他们本身就是一位大户豢养的卫队,平日里总是身着甲胄护卫者主人的财富——银币和皮革。

    所谓的大户,本质上就是受丹麦盟主指示,带着一群精锐战士,在北雪平做生意为盟主“狮子哈夫根”牟利,同时象征此地是丹麦控制区。

    随着那些浑身锁子甲的来自丹麦的战士,被兵力、武装都具有压倒性优势的梅拉伦军冲垮、斩杀,丹麦大户和丹麦的实力所在的一处木屋区域,已经被梅拉伦军团团包围。

    更疯狂的是,卡尔带着一众战士毫不客气的踹开所有的木门。这个男人对他自己的女人都是狂暴的,对敌人的妻妾自然毫不留情。

    最后,那个衣着讲究一看便知富贵的家伙,在乱军中被多支短矛戳杀。

    卡尔看着死相很惨的尸体,不由啐了口痰:“真是,对付这么一个富贵者,死了我那么多人。可惜了,一件不错的皮衣就这么多毁了。”

    一位癫狂表情、脸上写满癫狂的身着墨色锁子甲的小头目紧跟卡尔,“大人。王让我们找寻金子、银子。兄弟们都去抓他们的羊了,我们怎么办?这里看起来……”

    “找金子!你们给我找!给我到处去挖,把他们埋起来的金子找到!”

    卡尔刚刚气喘吁吁发布命令,就有战士急匆匆跑来汇报喜讯,“大人!我们找到他们的银箱了。还有,大量的羊皮?”

    “真的?”亢奋的卡尔直接抓住这人的脖子。

    战士极其痛苦地嘟囔:“是……是!一个木屋全都是。”

    “走!那都是我的财富,别管我父亲了,带我去瞧瞧!”

    很快,卡尔和他的人控制住了发现的主要财富,那是两个木箱的银币,其分量实在喜人。跟多的货物自然是羊皮,它们层层叠叠,简直要堆满整个木屋。

    披甲的战士把玩着银币,不少人下意识的往自己的衣服里塞。他们不敢塞的太多,生怕高贵的人怪罪。不过真的见到了这么多财富,见财眼开的卡尔也不追究那么多。

    他望着这密实的木屋,叹言中呲着牙:“真是该死,害我丧失那么多弟兄,就为了这点钱?”

    “大人。我们现在就把战利品搬出去?”私拿了不少银币的战士,急忙暗示卡尔去做更大的破坏。

    “现在就搬出去,你们把东西往海滩上搬运,带着弟兄们严加看管。之后,把这些房子全烧掉!”

    得了命令群情亢奋,在场的梅拉伦战士都知道自己一定能在战斗后分一杯羹,这里的羊皮那么多,战斗捞到一张羊皮还不是很轻松很合理的事?这样,那些战死的兄弟也不算白白死掉。

    这不,就在他们开始扛着成捆的羊皮撤走之际,已经有战士在扒死人的衣服。

    他们所扒的都是那些“铁家伙”的锁子甲和头盔,哪怕上面染了血。盔甲尽数被拔下来,露出一张张扭曲变形的金发脑袋,死者无不是瞪着空洞的眼神,证明了他们就是在战斗中阵亡。

    对于这种狠角色,梅拉伦战士无意施以侮辱。他们尊重这种勇士,自发的为他们收尸。至于仅着布衣的哥特兰人,这些人的尸体依旧扑在地上无人问津。

    多达一千只绵羊在战斗中受到了强烈的惊吓,他们已经完全被梅拉伦入侵者控制住,羊的主人已经悉数被杀。其实哥特兰人还有更多的羊,牧羊人带着他们的羊群去放牧的,见到定居点冒出的大量浓烟,自感出了大事的他们非常聪明的选择先藏起来。

    羊群被梅拉伦人驱赶到他们的登陆场,一大群白乎乎的东西在海滩蠕动。

    留里克本来只是想好好看看基本结束战斗的梅拉伦人会做些什么,他探着头眯着眼,惊讶的看到了羊群。

    “嗯?他们捞到意外惊喜了?”

    这是卡洛塔的故乡,留里克有些粗鲁的将精神状况不佳的女孩又揪回船艏甲板。

    卡洛塔举目远眺:“啊!那些居然是绵羊!”

    “对,就是绵羊。卡洛塔,你有什么想法。”

    “那是我们的羊!一定是我们的!”焦急的卡洛塔说话都带着哭腔。

    “嗯?”

    卡洛塔是想到了恐怖的记忆才精神消沉,现在看到了羊,她的悲愤又涌上心头。留里克注意到女孩攥紧的双拳,以及夺回羊群的渴望。

    “那是我们的羊群!一定是这样。我们逃亡之际什么都没带,只有很少的奥斯塔拉人逃走。我们的牛羊都被他们抓住了,那是我们的。啊!现在羊群被梅拉伦人……”

    卡洛塔武断的说法,一部分确是事实。

    当年丹麦联军打到这里,一些哥特兰人占据这里后就在废墟上建立新城镇北雪平,被掳掠到手的羊,自然成了新晋定居者的生产资料。再加上一批来自于哥特兰岛的绵羊输入,本地羊群的规模扩大了,在满足本地人需求的同时,他们也能销售富余的羊毛、皮革制品,北雪平这个地方已经成了一处“羊毛生产基地”。

    抛锚的阿芙洛拉号定在海面上,船与陆地的距离区区二百米,像是视力很不错的卡洛塔清清楚楚看到那些梅拉伦人在当众宰羊,他们已经在庆祝自己的胜利了。

    第一时间享受战利品,这是胜利者的权力,卡洛塔心里有狠暂时却无法干涉。

    留里克一副豁达的模样,他轻拍卡洛塔的后背:“别担心,等我们上岸后,我们去和奥列金说,至少给你抢回来一批羊。”

    卡洛塔点点头,攥紧的拳头松弛下来,她双眼带着泪珠含情脉脉看着留里克,除了谢谢她不知说什么更合适。

    梅拉伦军的战斗遇到了一些挫折,损失了一些兵力,但就战果而言可谓大获全胜。

    奥利金这辈子并没有经历过真正的大规模战斗,一切就如奥托说的那样,这个老家伙的世界观总是局限于梅拉伦湖和周边地区。

    奥利金迎来了这辈子最大一场胜利,他透过儿子得到的消息获悉,抵抗最激烈真是展开反击的身着铁甲衣的家伙们,他们都是精锐的丹麦战士。

    “精锐?我打的就是精锐!传说中勇猛的丹麦人也不过如此!”他拍打着儿子卡尔的肩膀,对此战获得的战利品颇为满意。

    瞧吧,两箱银币摆在自己面前,有一说一这些钱并不多,考虑到这个定居点是丹麦、哥特兰入侵者建立,他们自然不会把太多的钱放在此地。

    羊群和大量的皮革让奥列金高兴得又蹦又跳。他是国王,麾下的八百名精锐的“黑色战士”只损失了不到十人。他可以宣布战利品都归他所有,至少也是他享有分配权。倘若有不从者,八百名精锐战士杵在这里,谁敢说个不?

    已经有梅拉伦人在抢劫中闹出火灾,他们将妇孺拉出木屋,无所谓房子的燃烧。

    海滩上,一小批可怜的女人抱着她们的孩子,其实很多人已经被杀。活下来的人似乎是幸运的。实际呢?等待她们的是骨肉分离,以及更残酷的折磨。

    奥利金又不是什么大善人,再说了哥特兰人摧毁奥斯塔拉部族,等于在他的脑袋上随地大小便,这等奇耻大辱他自觉必须用最暴戾的手段泄愤。

    他指示儿子卡尔:“这个北雪平的存在就是对你我的侮辱。带着你的手下,把所有的房子烧掉,让那个奥斯塔拉女孩看看,让其他人的军队看看,是我们梅拉伦军捍卫了我们的尊严。”

    “好嘞!”卡尔本就打算在纵火中放纵自己心里的魔鬼,他又指着不远处聚集一起瑟瑟发抖的俘虏:“那些女人怎么办?她们做奴隶?”

    “呸!那是该死的累赘。我们还要扩大战争,让更多的敌人去死。留着那些女人,岂不是让战士们分心?”

    卡尔觉得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这便拔出了剑:“我懂了,我安排人将她们全部杀死。或者先让兄弟们快乐一下再做也不迟。”

    说罢,卡尔就要带着兄弟们动手。

    “且慢!”

    “嗯?父亲,你犹豫了?”

    “对,我改主意了。”

    “为什么?他们不是累赘?”

    奥利金随手指着罗斯人的帆船:“我们和他们有约定,我们欠他们的债务。”

    “那笔债务?依我看他们就该孝敬我们。难道你要把一批财物给他们?我不想……”

    “我也不想,可是……”奥利金深深叹了口气,“作为男人,作为王,我必须有信义。这样吧,那些俘虏全部卖给罗斯人,抵偿我们的债务。”

    “价格呢?”卡尔谨慎问道。

    奥利金看着天,他想了想:“这样吧!男人留着是祸患,罗斯人想来肯定不要,你将男子全部杀死。一个女人一磅银币,女孩半磅,就这么安排。”

    卡尔点点头,这便真的开始行动了。

    所以不远处观摩的留里克,很快就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当他和卡洛塔都看清那里发生的可怕之事,哪怕是自诩不怕血腥战场的留里克,也心惊肉跳的退回船舱。

    北雪平,丹麦人实质上的最北据点,她在旧奥斯塔拉的废墟上建立,仅仅两年后,她又将重回废墟的状态,化作一片焦土。

    一群失魂落魄的女人被捆住手脚,嘴巴也被塞进布团。

    在维京世界里,哪怕是十岁的男孩通常也被当做战士看待。如若只是部族战争,战败者自然都是要做奴隶的,奈何奥利金这回是单纯的以牙还牙,他又是行将就木的年龄,来一次凶狠手段他毫无负罪感,甚至毫无压力。

    婴孩也被梅拉伦军杀死,活下来的女人、女孩已经变成一种商品,就等着销售给罗斯人。当然,一些梅拉伦战士已经在卡尔的受益下放纵了一把,他们无所谓衣冠不整趟地痛苦的女人,整理好自己的甲胄后,就纷纷宰羊烤肉去了。

    燃烧的北雪平燃起剧烈的浓烟,它就是最好的信号,引领姗姗来迟的各部族军队抵近。

    昂克拉斯军、耶尔马伦军,乃至其他部队姗姗来迟。他们抱怨战斗已经结束,自己光顾着赶路,收获的除了气喘吁吁外就再无新东西。

    当他们开始冲滩之际,梅拉伦军已经带着他们准备好第一批细软,在哥特兰人的海滩上搭建营帐。

    此刻的奥托已经带着一批人员,押运着属于梅拉伦军的军粮完成了登陆。

    缴获的本地人的陶瓮开始煮着麦子、羊肉,以及一些新鲜的洋葱头。

    已经有多达三百只绵羊被宰杀,新鲜的羊皮被收拢,尽数成了国王的财产。

    奥托、留里克,乃至卡洛塔等人登陆了。多名矮个子的孩子跟在奥托身后,这场面着实令奥利金觉得荒唐与无趣。

    在突击搭建起的帐篷里,奥列金只许奥托一人进入,因为胜利,他整个人都变得居功自傲。

    “你们终于登岸了,我是粮食也都运到。做得好,奥托。”

    由于察觉到了这个奥利金也在杀俘,想不到此人还会做如此愚蠢举动,再看到奥利金傲慢的脸,奥托只觉得这个家伙已经漂了。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奥托木着个脸回答:“我们按照约定给你送粮食了。”

    “哦?真的按照约定了?我发觉你们在向敌人射箭,箭矢的呼呼声暴露了你的身份。你们并不是袖手旁观。”

    奥托并不慌张,他只是惊讶自己的担心果然成真:“可我们并非亲自介入。我的战士并没有登陆搏杀。”

    “这倒也是。你们的箭矢威力很大,不过打赢的关键还是上阵搏杀。”说着,奥列金指着帷帐的外面:“这片战场死了五十多名丹麦战士,他们浑身都是铁甲,不过他们都被我军斩杀,可见我们梅拉伦军的确是联军的中流砥柱。”

    “是的,我一直承认你的权势。”奥托木着脸附和道。

    “现在这里没有他者,那些首领还没有全部登陆。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正欲与你谈谈还钱的事。”

    “战利品现在就分给我?”

    奥托觉得此事有点蹊跷,毕竟自己和留里克都算计着梅拉伦军实际会在秋收的时候,以交割粮食的方式还债。

    奥利金斩钉截铁道:“就是现在,不过不是银币。我们有约定,我可以用等价的商品还债,所以我决定用奴隶。”

    “奴隶?难道是你掳到的战俘?”

    “正是。我有一百多个女人,还有五十多个女孩,她们的价值至少一万五千枚银币。请你一定要接收这批奴隶。你必须!”

    瞧瞧这家伙趾高气昂的模样,奥托觉得自己被要求禁止拒绝。

    可是,突然获得一批奴隶并不在他和留里克的计划内。

    奥托故意试探性问:“为什么没有男人?哪怕是男孩也行。”

    “他们胆敢反抗,都被我军斩杀。”

    奥利金说话之际,那眼神充满了恶毒,奥托一想,此事肯定不是这样简单。

    “如果那些女人……我一个都不要呢?”

    “你敢!”一直盘腿而坐的奥列金猛然探出脑袋,又缓缓缩回身子嘿嘿笑起来:“反正都是敌人。卡洛塔那孩子也在账外,我大可让她进来,我想她会满意我的决议。”

    “你……到底想怎样?”

    “既然你不要,我就授意手下将那些俘虏全部杀死。听着,我的老朋友!”奥列金干枯的大手指向南方:“我们要继续南下,去袭击真正的丹麦人的据点。我们梅拉伦军是主力部队,自然不少任何的累赘。这些女人就是累赘,我奉劝你还是买下她们。”

    “你!”

    此刻,奥托真想大吼一声“我就是不要”的,一想到罗斯部族的东方定居点永远非常缺乏人口,他的心软了。再说,如若真的坐看奥利金继续杀俘,留里克那小子肯定勃然大怒。

    身为罗斯公爵,奥托当然有权自己来决策。只是他有自知之明,甚至自身的智慧肯定是不足的。

    “要不这样。让留里克进来商议,卡洛塔也有一些事有求于你。”

    奥列金甩了奥托一个眼色:“想不到留里克才是真的公爵,你居然要听你儿子的决议。不像是我,卡尔再是狂放,在我面前永远是温顺的小狗。也罢,我愿意和那小子打交道……”

第406章 分赃

    留里克与卡洛塔一直待在帷帐之外,他们看着梅拉伦军宰羊割皮烤肉,看着他们焚烧木屋,乃至将尸体陆续堆在一起,再堆柴焚烧。

    还有那些俘虏,当下被留下性命的皆是哥特兰人中的女人,她们悲愤尖叫声不绝于耳。

    此情此景,留里克的脑子里充满了无奈。他希望这些家伙能冷静一点,即便是打扫战场也犯不着进一步破坏。

    不过姗姗来迟的友军都在冲滩登陆,他们错过了大战,是否会更放肆的放火来宣泄自己的不满呢?

    留里克的眼角注意到卡洛塔那麻木的表情,真是说不尽的茫然。

    “你……这就是战争,就是你希望的复仇……”

    女孩对这番问询无动于衷。

    “我问你话呢!”

    “嗯……嗯?”

    “怎么样?你的复仇?满意了?”

    “我……”

    “你无话可说?”

    卡洛塔依旧木着个脸,指着那些正在被糟蹋的女人,只因她下意识的觉察到此事堪称历史的重演。

    虽然留里克心情也不爽,自己的脸更是被不远处燃烧的火焰炙烤得发烫。“那是梅拉伦军的战利品,你觉得她们可怜吗?”

    “我……是的。”

    卡洛塔不想再掩饰自己的情感,虽然战斗胜利了,她置身于烈火的边缘,丝毫感觉不到胜利的喜悦。胜利者的狂欢可令人高兴?她感觉到的分明是害怕,是恐惧。

    “但她们是敌人。”留里克镇定回答:“这就是哥特兰人必须付出的代价,你不要再关心了。你见到了奥利金,向他讨要你的羊,才是最重要的。”

    卡洛塔点点头。

    她与留里克一直被以耶夫洛为首的精锐佣兵严密保护着,随着友军登陆的人数越来越多,其中衣着高贵、一看便知是部落首领的家伙的出现,耶夫洛也下意识的提高警惕。

    卡洛塔并没有在复仇中得到她想象中的快感,但是大部分的男人,他们看到冲天的大火,整个人的精神亢奋得如同发狂的公牛。

    无疑,最为发狂的是格兰人的公爵奥克,这个家伙堪称懦夫般的带着族人紧急逃亡,这才保证了族人是姓名,却也是背叛了奥斯塔俩人的互保约定。

    “哈哈!我奥克又回来了!”他手持一把巨大的宽刃森林斧,指着燃烧的房子,厉声嘶吼:“兄弟们!梅拉伦人占了便宜,我们也不能无事可做!给我把这些蛆虫的房子烧毁。复仇!”

    格兰部族出动的不过是五十个战士,他们就是武装起来的牧民而已,战斗力天然有着劣势。

    如果是他们和那些丹麦铁甲衣战士格斗,全部被杀堪称必然。最危险的敌人已经死绝了,格兰人正义愤填膺的对着空荡荡的敌人房子发飙,这也叫英勇?

    户外的嘈杂愈发严重。

    正巧奥列金提了要求,奥托将帘子掀开,突兀的让留里克、卡洛塔两个孩子进账议事。

    这一刻,留里克下意识的和奥列金双目对视,两人的眼神甚至停留了五秒钟!

    “这孩子居然不回避我的眼神?居然摆着平静如水的脸?哦,这小子的确很漂亮,可惜不是我的后裔。”

    奥利金想了想,不为此事计较,其实他倒也乐意端详一下留里克的脸。

    毕竟留里克即将十周岁,任何一个北欧的生活质量不错的男孩,这般年龄都会表现出一点男人的气质。留里克还没有长胡须,不过他嘴唇的茸毛是真的茂密了。他的脸依旧的白皙平滑的,就是难免有些粗糙。他的身材比起最初见面高了不少,脸型也更加的立体,那眼眸也开始如其生父般愈发深邃。

    奥利金摆手道:“都坐吧。”

    留里克这便应声盘腿坐好,顺便拉着有些木讷的卡洛塔坐下。

    奥利金依旧戴着他的王冠,趾高气扬的自述自己的胜利:“留里克,你瞧,我们梅拉伦军队天下无敌,区区一点哥特兰人就被我轻易消灭。”

    “王,你叫我进来仅仅是宣扬你的赫赫武功?我看到了,你的军队如同与烈火搏斗的英雄。”留里克即便说着漂亮的奉承话,他的脸依旧平静。

    这话实在对奥利金的胃口,他嘿嘿笑起来:“还是说说正事吧。你的父亲让你裁决一件事,事情是这样的……”

    奥利金这便将以“用俘虏抵偿欠款”之事交由留里克裁决,听得奥利金的意图,留里克平静的脸也变了。

    “现在该你裁决了。同意,俘虏都是你的,抵偿一百五十磅银币。否定,她们将全部被杀死。”

    留里克知道奥利金这家伙的话不是开玩笑,他内心里实在纠结得厉害。扪心自问,留里克所抱有的人性并不希望战俘被无差别处决,然而罗斯人和梅拉伦人签订的契约,最终的目的是搞到数量惊人的麦子啊!获得麦子的目的是养活罗斯公国日渐增多的人口。现在收了一批战俘,等于说买麦子的钱缩水严重。

    且慢!此事并不简单!

    留里克没有同意更没有反对,他抬起头严肃质问:“王!你主导的战争会取得极大的胜利,但是你欠下我们的八百磅银币,如果都用越来越多的俘虏抵偿,这不是我们罗斯人希望的。”

    “你!好小子!”奥利金本想怒斥一番自己的计谋被戳穿,想来还是自己低估了留里克这小子的头脑,这便又傻笑出来。

    待气氛安定了一下,奥利金再度问道:“所以那些俘虏,你真的一个不要?”

    “对。还是让她们留给你的战士,我看你的战士现在都很快乐。只是被你的手下糟蹋后的奴隶,我怕她们更乐意投海自尽,而不是安心做我们罗斯人未来的妻妾。这种女人,我可不要。”

    奥利金要紧牙齿,一时间也不好宣布痛下杀手。

    留里克固然是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对女人的收集尤甚。古代,女人的数量才是决定了一个民族、国家人口增长的速度,而庞大的人口等于一个古代国家的实力。留里克清楚这一点,却也懂得他不能什么女人都要。

    留里克更希望以救赎者、施恩者的姿态去收服精神正常的人,显然那些到现在仍在被糟蹋的可怜人,她们事后还能精神正常?只怕一个个都精神分裂了。

    奥利金轻轻拖着下巴,急忙问道:“如果身子是清白的,这样的奴隶你才需要?”

    “正是。我不希望罗斯的战士去迎娶疯女人,不希望未来的孩子也是个小疯子。”

    奥利金脑子也不傻,他估计到留里克知道自己不能完全拒绝,这小子的条件合乎逻辑。

    从一开始,奥利金就是不希望带着一大堆俘虏去扩大战争,女俘虽然能安抚战士,长此以往也是军心涣散的根源。至于男俘,那就更不能留了,只因他们可能伺机叛乱背刺。要么把俘虏立刻卖掉,或者直接杀死以绝后患。

    想明白后的奥利金立刻差人发布命令,信使急匆匆组织了战士的举动,这才保证了一些俘虏未被侮辱。

    信使刚刚离开帐篷,奥利金长舒一口气:“命令会落实,你还是能得到一批清白的俘虏,这下你满意了?”

    “唯有这样的俘虏我接受,不过这是最后一次。王!你们一定抢到了金银,我们罗斯人不会公然索要,但事后你需要拿出银币,或者是秋季拿出粮食。希望你牢记。”

    “我当然牢记。”

    “不过,根据契约。”留里克补充道:“你需要给奥斯塔拉军分配他们应得的战利品。”

    “奥斯塔拉?”看到卡洛塔的脸,奥利金这才恍然大悟:“这……真的有必要?哦,我可以给卡洛塔一点银币,毕竟这地方是她的故土。”

    留里克和奥托突然有了一股子恨意,显然这家伙就没把奥斯塔拉部族放在心上,虽然此战的旗号这一就是为他们复仇。

    卡洛塔一直在憋着情绪,现在她爆发了!

    “还给我!我的羊!还给我!”

    “羊?你的羊?”奥列金诧异问道。

    “都是我奥斯塔拉的羊!哥特兰人抢了我们的羊,你的人又抢了羊。全部的羊,都是我的!可是你们却在……”说着说着,卡洛塔的心情终于崩溃了。

    不错,燃烧的林雪平和燃烧的奥斯塔拉,战场如此怎么看都是一模一样。往昔的苦难历历在目,那些被焚烧的尸体,卡洛塔居然产生了幻觉,他感觉到烈火中自己早已死掉的爷爷在对自己招手。

    精神崩溃的她扑在留里克的腿上,泪水浸湿了衣服。

    “如你所见。”留里克平静地说:“你至少给她一些羊,也算是对奥斯塔拉人的交代。”

    听得留里克的话,奥利金明显露出不悦的抗拒。

    留里克赶紧跟进:“王啊!只有这样做,人人都会歌颂你为你的盟友夺回了财产,你是王国的守护者。比起伟大的荣誉,一批羊算什么。”

    其实留里克都不知道,他的这番演戏式的奉承,就是直戳奥利金的痒痒肉。这把年纪了,奥利金图的就是荣誉,只因巨大的人间世的荣誉等同于进入瓦尔哈拉的绝对资格,他就是信这一套。

    奥利金大手一挥:“一百只,我就提供这么多。”

    一听给羊,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卡洛塔如弹簧一般坐正身子,急忙带着哭腔连说谢谢。

    她倒是没有再做任何跪趴的姿势,只因她知道再不能辜负留里克和奥托,未经他们的许可,自己不能向奥列金致敬。

    虽然奥利金的许诺让她感动。

    除了得到一批羊,卡洛塔真的别无诉求。奥斯塔拉的余部只有妇孺,虽然新增了一些男人,他们都是罗斯人。部族复兴希冀于罗斯人的恩惠,她身为奥斯塔拉女公爵,的确只能有求于罗斯人。

    夜幕降临在燃烧的战场,赶在太阳落山前,追击哥特兰逃亡者的梅拉伦船只纷纷归来。他们杀了人,不留俘虏,而是将空荡荡的船一并拉回来。

    北雪平的大火没有停止的意思,整个海滩停满了船也挤满了人,接近四千人以庞然大物之姿聚集海滩,他们以部族为单位搭建自己的营帐,点燃自己的篝火,并品尝着胜利者的晚餐——大量的烤肉。

    缴获的绵羊大部分被杀死了,奥利金信守承诺,将一百只羊“赐给”卡洛塔。他也展现了鸡贼的一面,所谓的“恩赐”就是混杂着一大堆劣等的老绵羊和缺肉缺毛的小羊交给她,真的好羊或是自留,或是宰食掉了。

    羊已经交割,卡洛塔心里憋着一股气又无可奈何。

    老羊有何用?小羊距离能够剪羊毛还需至少一整年的时光。

    无可奈何下,罗斯人得到卡洛塔的许可,全部的老羊被宰食,羊肉作为战士们的最好补给品。

    整个海滩成了餐饮的盛会,其中也夹杂着不和谐的东西。

    罗斯人接收到了那些俘虏,到最后留里克震惊的发觉,据说他们抓到了一百多个俘虏,送到自己手里的仅有三十多人。她们的特点是清一色的年龄不大,至于别的女人,她们现在……

    她们是少女,在突然的战争中受到了极为恐怖的惊吓,不过留里克估计她们自从移民的那一刻开始,就该知道这里面的风险。这世界没有真的善男信女,从他族手里抢了生存空间,就该想到他族会报复。

    留里克估计自己当下能做的,就是把这些精神并未被摧垮的俘虏带回船上,让她们待在船舱里,被自己的那一票斯拉夫女仆安抚一番。只要不让她们看到自己还活着的族人继续被登陆的瑞典大军糟蹋,再赐予一些食物,留里克估计她们会很快认命,至少也是不会再坚决反抗或是伺机自杀。

    就像现在的情况,留里克估计自己“购买”的那三十多名奴隶,怕是整个北雪平定居点唯一幸存的一批哥特兰人。他已经计划好了,这些少女全部送到新罗斯堡。如果再把她们赐给移居而来的诺夫哥罗德青年,岂不若民族融合的佳话?留里克倒是非常现实的觉得此举的确能成为佳话——卓越的斯拉夫男人不需要聘礼,就有机会得到罗斯首领赏赐的年轻女人。

    反正正常战争中弄到的哥特兰俘虏,留里克下定决心,任何一人都不会收为己用。

    海滩依旧弥漫着食物的香气,一处巨大的篝火边,各路公爵齐聚一堂。

    奥利金其实可以放出话来,所谓此战都是梅拉伦军打赢的,其他人的部队姗姗来迟错过了太多,根本无权索要任何一个银币的战利品。

    如果此刻是卡尔当国王,这家伙很有可能做出这样的宣布,也就是梅拉伦人有权吃独食。

    但奥利金要考虑联军的稳定,大家聚在这里可不是靠着什么友情来维系,唯一能联系彼此的就是经济利益!如果自己吃独食,联军里不知多少部队要打道回府。

    倘若他们都跑了,单纯指望梅拉伦军扩大战争真是痴心妄想!

    这不,奥列金指着身边的两箱银币,大声说:“这就是最重要的战利品:两箱银币,我决定按照我们兵力数量,进行公平的分配,罗斯人除外。你们觉得如何?”

    听得,大家急忙交头接耳研究起来。

    这时还是有人发难,耶尔马伦首领莫德森质疑奥利金赐予奥斯塔拉女孩一百只羊的事:“羊也是战利品,你也该按照兵力数量分配羊。既然很多羊被吃掉了,那就分配羊皮!你给卡洛塔羊的事很不合理,你的理由呢?”

    其实卡洛塔就在这里,奈何她觉得自己没有说话的份儿,值得信赖的留里克按照规矩也不太适合参与会议,她只好靠仅奥托。

    奥利金直白的说:“其实所有的羊,本来都是奥斯塔拉人的财产。所以……”

    莫德森并非贪婪之主,他伸出右手十一自己都明白了。

    然而,昂克拉斯的昂格里夫又发难:“那么女人呢?那是俘虏啊!我发现你给了罗斯人一批俘虏,不是说好了他们不参与战斗,只是我们的运输队?怎么还能得到俘虏?”

    奥托不慌不忙的解释,而且这份被留里克授意的解释说辞堪称奇怪:“昂格里夫,你可知我要的都是怎样的女人?不过是一些孩子,她们会作为侍女,仅此而已。”

    “哦!但愿你不会给你的留里克弄出一堆弟弟。”昂格里夫不怀好意的说道。

    此言弄得大家哄堂大笑,还有人嗤笑说奥托太老了,早就没了那方面的力量。

    “闭嘴吧!”愤怒的奥托猛然拔剑,尖峰差一点就划破了笑得最欢的格兰人奥克的喉咙,又怒目圆睁,惊得昂格里夫当场闭嘴。

    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大家哑口无言,还是奥利金赶紧做和事老:“大家都别伤了和气,也别开过分玩笑。”

    奥托收了剑,奥克呆滞依旧。

    但是新的问题确实出现了——那些女人怎么办。

    “我的意见就是杀!你们的人玩够了,明早一并杀死。听着,我们要扩大战果,不能带有任何的累赘。”

    奥列金觉得自己的决议十分有利,却理解遭到各位公爵的一致反对。

    “那就给我!我要奴隶,要女的,活的,其他无所谓。”耶尔马伦的莫德森,他的确对女人的境况无所谓,为了自己部族的未来,他就是需要外来的新鲜血液做补充,哪怕是精神被玩弄得发疯的女人,饥不择食的他实在无所谓。

    有人开头,其他人也做出类似的要求。

    奥利金长出一口气:“好吧!就随你们的意思。”

    他做出了妥协,也开始制定接下来的战斗计划:“此战我们只是捣毁了敌人的一个小据点。我决定了,明日休息一整天,到了后天我们离开这里,沿着海岸线奔向南方。只要遇到任何的渔船、任何的定居点,我们立刻展开攻击。此战我们梅拉伦人有了一定损失,下一战你们做先锋。你们有人说我藏匿了战利品?无所谓,下一战你们主攻,事后我们再分配战利品,我信任你们不会私拿宝贝。”

    联军一条心?他们的一条心是建立在利害相同上,真的开始分赃,闹得窝里斗再正常不过。

    大家实则很赞赏继续南下,尤其是攻击传说中的丹麦的卡尔玛,似乎那里有着一座银山。一次强有力的突袭会让所有部族一夜暴富,为此大家的眼神都燃起了火——其实的角膜反射篝火的火焰。

    可谁能想到,奥托却打起了“退堂鼓”。

    “不行!我得派遣一艘船回去。”

    “为何?”奥列金惊讶地问。

    奥托故作苦笑:“正如大王你说的,俘虏是累赘,我要派遣一艘船把俘虏和羊运回去。我们罗斯人是运输队,我甚至不需要真的带着多少船只,我也无意和你们争抢战利品。”

    没有人站出来反对,此战罗斯人的确没有登陆作战证明了战前开会商议的事,罗斯人是遵守了约定。他们不参战,想来只要象征性的出现在船队了,也就无人抱怨罗斯人有背盟之举。何况他们的确不是主动索要战利品,虽然这很不可思议,不得不说因为没有表面上的利害关系,谁会记恨呢?

    当然,各个公爵看到的仅仅是表面罢了。

第407章 庞大的舰队奔向卡尔马海峡

    一些年幼的孩子站在海滩上,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副焦黑的景象

    他们都是留里克的随从与仆人,或许他们对战争还有一点美好的想象,如今所见所闻,一瞬间让所有人变得现实又紧张。

    卡努夫和菲斯克,两人有志成为罗斯公国的明日之星。为了这一目的,他们就必须在年纪很小的时候,亲临战场刷功绩。

    少年菲斯克,他一直背着自己亡父的剑,誓要为父报仇讨伐哥特兰人。

    难道哥特兰人就是一群面目可憎凶神恶煞之辈?一些少女被运到了阿芙洛拉号上,她们衣衫褴褛一个个精神几近崩溃。她们都是哥特兰女人,难道要向这些人复仇?他甚至这些和自己几乎同龄的女孩很可怜,他想安抚她们,也更想要占有她们。

    是啊,菲斯克已经有了一对双子姐妹,按照传统,年龄一到十二岁就当完婚,不过没有任何规矩对男人的妻子数量有限制,菲斯克渴望更多。

    在海滩上,他看到了许多形状奇怪的焦黑之物,仔细甄别后,他震惊的发觉,这层层叠叠堆砌的都是敌人死者的尸体。他们持续焚烧,经过漫长的过程才会化作齑粉。

    罗斯人在海滩上选定了一小片区域,帐篷被搭建起来,绝大部分战士登上久违的陆地。

    他们吃的是麦子啃的是羊肉,连带着那些俘虏奴隶也吃到了煮熟的麦粒。

    登陆的罗斯战士有说有笑,他们不觉得冲天大火还有大量的尸体有何可怕的。毕竟被选中的人多是身经百战的老手,其中不乏参与到讨伐科文人战争的狂人。

    被扭力弹弓打出去的标枪大部分被回收,留里克清点了一下,船队打出去十一支,如今回收十支,这样微弱的战损实在喜人!

    更令他欣慰的,是巨大箭矢一般的标枪,它们整体的结构并未损害。由此可见,只要箭矢得以回收,阿芙洛拉号那一肚子的远程弹药大部分都能重复使用呢。

    不过,留里克明明看到有敌人被戳穿刺杀,他偏偏找不到这支幸运的箭。想来箭矢一致戳在敌人的身体里,被打扫战争的梅拉伦人抬着扔到火里,连人带箭都成了灰烬。

    他没有放在心上,可是这一个stika长的箭,它就在卡尔的手里。

    正午时分,梅拉伦军的大帐里。

    卡尔气势汹汹地拎着奇怪的箭矢闯入,并将此物呈给父亲:“爸爸,这是罗斯人的武器,它威力巨大。我想了很多……”

    “你该叫我大王!”正抱着羊骨吸食美味骨髓的奥列金白了儿子一眼。

    “还是看看这支箭吧!它砸穿了敌人的锁子甲,砸穿了身体。”

    “我知道这件事。”奥列金依然不以为意。

    “王!难道你真的觉得无所谓?他们居然有这么凶猛的武器。”

    “你是指罗斯人?那有怎样?”

    “你……”卡尔咬紧牙关,阴狠道:“是啊,那有怎样。我们没有它,如果罗斯人攻击我们,死的就是我们的战士。”

    “你!你……你住口!”奥列金直接扔了羊骨,拍着大腿就站起来:“现在正是战争时期,你居然说出如此混账话。你到底什么用意?啊!你难道……你想……”

    勾着头的卡尔抬起脑袋:“所有的部族里就属他们桀骜不驯。没有谁真的相信罗斯人弱,这支极长的剑就是证据。”

    “你到底想说什么?”

    “王,我不喜欢他们。他们装作彬彬有礼,实际都是混蛋。只要他们不是真的臣服,我们的权势就受到威胁。我们的威胁从来不是哥特兰人或是丹麦人,最大的威胁就是他们。”

    仿佛一夜之间,这个猖狂的人就睿智起来。此言一出,惊得奥列金哑口无言。

    是啊,奥利金从未想过背刺的可能。难道卡尔的话就该好好考虑吗?奥利金的回答就是拒绝。

    这番拒绝可是逼急了卡尔,他踱步粗鲁地逼近父亲:“这一战我们可是伤亡了一百多个弟兄!我的亲兵几乎全军覆没,他们都是我们梅拉伦的兄弟。我们只是攻击了一个小渔村就死了这么多人,如果我们再攻击十个,岂不是梅拉伦军元气大伤?其他的部族费拉不堪不足为据,唯有这个罗斯部族在保存实力。如果我们损失太多,我们的权势如何维持下去?”

    卡尔情绪性的吼叫里夹杂着很多关键的细节,但固执的奥利金根本就不相信。

    卡尔为人勇猛甚至发狂,但他也不是有勇无谋之辈。自从被阿里克在打斗中羞辱,他就恨透了罗斯人,哪怕是出于私人恩怨,他也要打压罗斯人,何况现在只有固执的老家伙才会忽视罗斯人的崛起。

    让今日卡尔愤恨的,就是他观察到登陆的罗斯战士,他们的眉宇之间散发的可是另一种气质呀!他们可不像是梅拉伦军或是其他部族的农民、渔民构成的队伍,眼神里充斥着对财富的渴求,以及对战斗的一丝疑虑。

    这群浑身披着锁子甲的人,甚至奢侈到一些人在胸前、裆部,用明显的铁片加强防御。他们的盔甲和那些被杀的丹麦武士是一样的级别,而他们瞪着的都是杀过人的眼神。

    他们偶尔会拔出自己的剑,令卡尔震撼的是,剑的色泽皆亮白。罗斯人制造贩卖“硬剑”本就不是秘密,谁又能想到他们居然能大规模装备。甚至连他们手持的短矛,那所谓的矛头简直是木棍上插着的一支“短硬剑”。

    这还不算完,卡尔察觉到登陆者中有一群衣着干净又不失优雅的少女,就发色而言她们必是另一群族裔。

    还有一群头发是棕黄偏黑发色的矮个子男人,他们虽然身着皮甲,却拎着和他们几乎等高的木弓。

    上一次卡尔见到真正罗斯军队的时候,他还是个小孩。十多年过去了,今日见到的罗斯军已经刷新了他所有的认知。

    他不得不确定阿里克是个勇猛的战士,也不得不认定留里克这孩子,无所谓那些传言,这孩子的确有很多过人之处。

    奥托一介老匹夫搞不好几年后就病死了,届时必是留里克当上罗斯公爵。

    一个年轻又睿智的新公爵,一个勇猛的战争酋长,一支杀气逼人的军队,甚至连侍女都被调教得很有礼数,这不是威胁是什么?。他们可以说自己无意觊觎权势,但是如果他们动了念头,就真的有实力争取。

    卡尔,他真是巴不得这场战争中罗斯的船队全军覆没,船上所有人都被杀,这样他成为国王后的最大内部威胁岂不是没了?

    奈何他自觉说的话再有理,父亲奥列金态度坚如磐石,气得卡尔下意识攥紧了自己的剑柄,暗骂道:“你最好也死掉,最好死在战场上,然后我就地为王。”

    也许,只有野心家才能清楚的洞察谁是竞争者,以及竞争者可能的野心。

    难道罗斯人的举动不是在战争中故意保存实力吗?

    篝火边的会议卡尔本人并不知道许多内情,尤其是之前奥托与奥列金在羊腿岛的政治交易,更多内情他亦是一无所知。

    新的一天到了。

    海湾的雾气升腾,散去亦是很快,养精蓄锐的各部族战士纷纷收了他们的窝棚,又将船全部推入海里。此战各部族收获的战利品很少,唯有梅拉伦人收获颇丰。

    一支小型船队率先离开布洛湾,他们是两艘划桨长船,以及拖拽着多达二十艘拉着战利品的缴获渔船的船队,一批伤员也待在船上,此乃梅拉伦人的船队。紧跟其后的是罗斯人的一艘武装货船,那些得到的羊、奴隶,还有别的一点可用之物,都将首先运到梅拉伦湖的古尔德岛。

    大家都是理解这支离开的船队,他们是将累赘运走,剩下的人就更具备奋战的决心。

    但卡尔不这样想,他的族人带着战利品和伤员撤离合情合理,为何罗斯人跟着跑?他们少了一艘船,就是退缩保存实力的体现。

    作为军队最高的统帅,瑞典之王,奥列金脑子所想都是继续扩大战果。他选择性的忽略掉了儿子卡尔对于罗斯盟友明显的敌意,毕竟眼下的当务之急的就是继续战斗,让他比较焦头烂额的是,他对接下来的战斗并没有提前规划,也不可能有详细规划,只因南方海域的状况,包括作为目标的丹麦定居点卡尔马,他都是道听途说。

    如此敌人状况不明的当下,倘若没有这支声势浩大的联军,奥列金永远不敢发动这样的战争。

    当所有人在岸上吃过一顿大餐后,各路军队登上自己的船只,各公爵清点一番自己的船后,就乱哄哄地驶离海湾。

    他们在下午时分完全离开了布洛湾,接着所有船只修正放线,开始严重几乎是纯粹南北走向的海岸线,逆着西南风逆风南下。

    到了这一时刻,奥利金可以骄傲的说,自己的瑞典大军已经在涉及全新的领域,瑞典的势力范围提升了,接下来战斗随时可能爆发。

    奥列金从不觉得之前的战斗那些损失真的很大。瞧啊,海面上到处是梅拉伦军的船只,集体划桨的景象实在壮观。

    他并不愿意往身后看,只因五艘罗斯船只正走着折线,依靠着纯粹的风力逆行,那速度还是与自己的军队没有差别。

    奥列金给了盟友新的机会,奈何那些船队依旧是磨磨唧唧。既然说好了的下一场战斗让他们主攻,他索性故意放慢船队速度,给予后方人员赶上了的时间。

    梅拉伦军实质是走走停停,罗斯人索性不拉满帆,以限速的行为迁就整支部队。

    阿芙洛拉号的船长休息室,奥托衣着盔甲,他做好了立刻投入战斗的准备。

    留里克,以及他的卡洛塔、菲斯克、卡努夫和泰拉维斯都坐于舱内。像是那些女仆,她们清一色被勒令待在最底层的船舱,只因她们是非战斗人员。

    而船上的侧舷边,甲板之上坐满了手持弓与十字弓的战士,这样当海战突然爆发,仅仅阿芙洛拉号一轮齐射,就能居高临下给予敌人五十支箭的打击。这还没算来自于扭力弹弓的铸铁所造的锥形“穿甲弹”的对船打击,现在留里克脑袋上的船艏楼甲板上,战士已经做好准备,

    漫长的航行是真的无聊,奥托有点担心,他这辈子还真没有到过这片海域。

    十年前,他的索贡船队因海雾弥漫而偏航,船队实际的偏斜到了哥特兰岛东北方的小岛,也就是哥得兰沙岛。该岛屿某种意义上就是一块巨大的花岗岩,因为无数年的风蚀与水浸,岛上的沙子极多。奥托率部在此打了哥特兰人一个完美的伏击,但自己失去了唯一的亲兄弟。

    他对这片海域实在不熟悉,不过罗斯军队里可有三年前偷袭哥特兰岛的年轻的老战士。

    可以说整个船队里就属罗斯人不缺领航员。

    其实,留里克才是最伟大的领航员,只因为他能极为准确的描述整个波罗的海世界的地理构造,尤其知晓接下来战场的境况。

    船艏楼的船长休息室蕴藏着巨大的秘密,舷窗(兼顾弓弩射击孔)将光线照进来,留里克以刀尖在一块略显发白的松木板上划出了一副地图,

    他向奥托介绍起一片神奇世界。

    人人都知道斯堪的纳维亚的海岸及其复杂多变,近海的浅海区域范围极大,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小岛和沙洲,为了避免搁浅,整个船队都是在更远一点的海域航行的。

    留里克的地图没有标注数以万计的岛屿,包括大大小小的海湾。

    他特别标注了两个极为关键的存在,即哥特兰岛和厄兰岛。

    留里克直接指出了接下来战斗的一种极为罕见的特殊性:“爸爸,等待我们的不再是开阔的海域。虽然你们都未曾见过厄兰岛,甚至不知道它的明确存在,但是我是知道的。”

    奥托刚想问此事是否也是神谕,就见得儿子还在介绍随即闭嘴。而卡洛塔呢?她觉得留里克就是一个神,只因他能洞察未知的世界。

    身为海上纵横的老家伙,奥托有着很强的空间方位,他已经接受了留里克关于地图“上北下南”的绘制方法,这番也就很快看懂了留里克的描述。

    “厄兰岛就在哥特兰岛的西南方向,它如同一堵很长的墙,成了敌人的天然屏障。丹麦人和哥特兰人一定在海岸边建立了很多据点,一定还有路上居住的约塔兰人也在此定居,他们就依靠厄兰岛在外海如同一堵墙来保护。这样,在陆地和岛屿之间极为狭长又狭窄的海域,就是我们未来的战场。”

    留里克的描述的确是一个真理,那片海域就是所谓卡尔马海峡,它最窄处仅有三公里。

    说着,留里克定了定神,抬起头凝视面色凝重的父亲,接着冷冷道来:“爸爸,我们很快就会进入这片极为狭窄的海域。我们联军的船队很庞大,一旦爆发海战,我们很难有掉头的机会。因为,倘若掉头,队伍不说发生混乱,我们很有可能遭遇哥特兰人军队的背刺。我们既然选择了战争,就必须一路南下。这是一片局促的战场,就像是过独木桥一样,依我看,狭路相逢勇者胜。”

    “你……”已经心惊肉跳的奥托终于说话了:“你就真的相信海战会发生?”

    “至少我们要做好准备。”

    “此乃神谕,也许不该作为我们罗斯人独享的秘密,你该告知奥列金,让那些发了疯的梅拉伦军不要冲得太快。”

    留里克摇摇头:“这是他们选择的战争,我们仅仅是履行同盟义务参战。他们蒙受损失对我们有利,而且,我不觉得敌人的船只真的对我们的船有巨大威胁。”

    奥托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么回事,“现在没有任何人比你更了解战场。留里克,你仍是整支队伍的统帅,你想怎样做就去做。”

    留里克点点头:“那就让大家坚持保持警惕,任何一人都是武器不离手。我们的最终目标的进攻丹麦人的卡尔马,在那之前奥列金一定会攻击沿途城镇,可能明天我们就要进攻第一个目标,很可能爆发海战。即便没有海战,也会有逃亡的敌人向着南方狂奔。”

    “会怎么样?”

    留里克直接指着地图上的一片位置,也即是木板左下角,线条突出了的部分,也就是日德兰半岛,以及周边的几个关键岛屿,乃至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下缘部分,“这就是丹麦人的核心,爸爸你看到了,他们要增援卡尔马并不是困难的事。我们有可能与丹麦军队海上遭遇!那就不仅仅是攻击卡尔马的事了。”

    “好啊!攻击丹麦人!”奥托丝毫没有紧张,他甚至已经摩拳擦掌了!

    父亲的举动充分证明他的勇气不曾衰减,其实留里克对阿芙洛拉号极为有信心,仅仅对其他货船有所担忧。不过对于友军的船只,那就是纯粹的担忧了。

    留里克将木板换换放下,总结性地说:“我们即将进入卡尔马海峡,洗劫即将开始。我希望奥列金见好就收,那个家伙渴望荣誉,他获得了巨大胜利后是否会忘记自己的斤两呢?他做好和丹麦人大战的准备了吗?”

    “我看他不行。”奥托绷着嘴摇摇头。

    “对呀!”留里克耸耸肩,“所以,如果出现在最严重的境况,我们的平安撤退才是最重要的。我不关心奥列金和卡尔的死活,反正他们不过是梅拉伦大户推选出的代言人,他们死了,大户还能推选出新的王,我们的生意照做不误。”

    听到了这里,奥托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揉揉留里克的小脸,笑道:“好小子,想不到你还挺恶毒,不过我喜欢。就这样做,准备战斗!”

第408章 燃烧的韦斯特维克

    自从联合船队开启了真正的南下之举,奥列金已经无所谓自己的船队是否会暴露。他内心深处甚至巴不得哥特兰人前来挑战,这样自己就能很快的打一场漂亮的海战。

    他自信的根源就在于己方兵力非常雄厚,渴望财富的大军浑身都是战斗的动力。

    如果此战的目的是攻击哥特兰岛,他觉得自己能凭一战就破使所有的岛民臣服,不过那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不管怎么说,哥特兰人背叛的原因是丹麦人的诱惑,倘若自己打败了丹麦,哥特兰岛上那群见风使舵的家伙们,一定会聪明的意识到谁才是真的王。

    他还需解决了一个部队内部不统一的问题,他急需一个新的目标,让广大的联军战士发泄一番。

    这个目标就在不远处。

    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南部的约塔兰高地,这一片广大的区域大部分的地方海拔超过了二百米,高地上散落着大量的湖泊、团块状的松树林与多个品种的橡树,也有大量的林间草地。在当前农业技术非常落后的时代,它并不适合耕种,却很适合放牧。

    不过,在高地的东西海岸有着沿海的缓坡,这里的地理状态更为怡人,狭窄的土地可以被开垦为农田。

    如果移居到约塔兰高地的哥特兰和丹麦人能与北方斯韦阿兰低地平原居民和平相处,那么一条从梅拉伦湖入海口南下,横穿整个卡尔马海峡,最终抵达丹麦日德兰半岛的航路,必将变得非常繁荣。

    争夺生存物资的人们最终走向了战争的道路。

    可是,在高地东部海岸居住的人们,他们的记忆里并没有来自北方的入侵者。他们都是来自哥特兰岛的渔民,虽然定居在新的领域,他们与故土的交流从未断绝。还因为和丹麦商人愈发频繁的交易,他们已经自然而然忽略到了北方联盟是潜在的威胁。

    是啊,一些仅有几百人的小渔村,他们捕鱼、牧羊、饲奶牛,少量种点燕麦、黑麦和洋葱,生活就是这有年复一年,还能有什么变化?

    已经有少量的来自哥特兰岛的渔船发现了一支庞大的船队在南下,他们仿佛是从海里突然变出来似的。渔民急忙返回他们的岛屿,意欲向家族首领汇报这件事。

    奥列金自然也觉察到了有目击者存在,他丝毫不放在心上。

    船队离开北雪平和布洛湾,逆风航行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时分,一个新目标赫然出现在整个船队面前。

    奥列金木着脸回望身后,不由得抱怨:“我放慢了速度,他们居然还在很远的地方。”

    此刻的卡尔已经被他的父亲约束在梅拉伦军的指挥舰上,他亦是抱怨:“远方的渔村规模很小,还是让我带着兄弟们干一票。放心我会速战速决。”

    “不行!”

    “为什么?我有信心不会战死一个人。”

    奥列金不想看到卡尔那张求战心切的脸,这便指着远方的船队:“我们说好的,让那些盟友主攻。这就随了他们的心愿!这一次我们也和罗斯人一道袖手旁观。”

    “可是,这不勇敢。”

    “勇敢?你这小子,攻击强敌之际你要保存实力,现在遇到了弱者,你就说起勇敢了。”奥利金摇摇头。

    “那不一样……”

    “闭嘴吧,船队就停在海上,我们让后面的人攻。听着,只有狗会饥不择食的吃老鼠,狼只会猎杀更大的猎物。我们是狼不是猎犬。”

    不久,梅拉伦船队全体暂停划桨,这番突然的举动直接逼停了罗斯人。

    奥托一时间在抱怨盟友的胡闹,直到他站在了船艏楼的甲板上,看到了远方狭窄海湾出现的一片经典的维京式长屋,瞧瞧那建筑风格,与自家的旧房子如出一辙。哦,事到如今奥托已经不习惯旧房子,他就是喜欢住在敦实木屋,躺在松软的木床上呼呼大睡。

    留里克警惕着神经指着前方:“那是敌人的定居点。”

    “我都看到了。”奥托木着脸,南风吹得他的胡须乱飘。

    “我先命令抛锚。爸爸,看起来奥列金不想打。”

    “仅仅是他不想打。他不走,我们也不走。”奥托已经完全明白了境况,只因他看到后方的船队都在快速前进呢:“抛锚吧。实在没意思……”

    奥托摇摇头,颠簸的航行弄得他一直有困意,他只想回到船艏楼里继续小憩。

    联军里最强悍的两支部队暂停了行动,后方的大军这下一副打了鸡血的模样,各方都在为奥列金履行约定之举欢呼,当然他们更亢奋的正是一个发大财的机会摆在面前了!

    昂克拉斯军、耶尔马伦军还有乌普萨拉军,三支部队兵力合起来高达一千五百人!

    他们生怕自己磨蹭了,最好的战利品被其他人夺走。

    他们简直是三支狼群,在他们后面还有一群豺狗。

    有多达两千人的队伍,他们疯狂地划桨,和安静漂在海面上的梅拉伦军、罗斯军擦肩而过,奔着目标疾驰而去。

    那么说,目标的渔村就是待宰的羔羊?

    近海捕鱼的船只看到了庞大的船队不怀好意的出现,一时间渔民站在船上,被一种莫名的力量约束住观望,只因对方停滞不前,自己也不知所措。

    终于有一支大军气势冲冲而来,渔民这才感受到了真正的威胁,开始向着自家的港口狂奔。

    他们钻入了海湾,意欲告知族人紧急撤离。然而,整个定居点已经错过了最佳的逃亡时间。

    大量的居民只有看到有意冲滩登陆的船队,才意识到危险近在眼前。他们完全能确定,来着不是哥特兰岛的朋友,岛民没有闲心组织这样庞大的队伍乱窜。既然不是朋友,那就是敌人!

    如此窘境走海路逃亡已经不合时宜,哪怕他们知道海域的南方还有一些盟友和生意伙伴。

    他们开始将牛羊从圈舍拉出来,将谷仓里为数不多的麦子,还有墙上的穿起来的沉甸甸的熏鱼肉干扛起就走。

    可惜,袭击者已经开始登陆。

    昂克拉斯部族的昂格里夫,这家伙明明也是老头儿一个,他觉得此生是第一次怕也是最后一次侵入丹麦人的控制区,一时间自觉年轻了得有三十年!他高举着剑,带着自己战士们最先登陆,也最先发起攻击。

    紧接着,耶尔马伦军和乌普萨拉军登陆了。

    很快,后续的那些小型部族的同盟军也纷纷登陆。

    多达两千名武装者去袭击一个人口区区四百人的毫无防备而言的渔村,可以说战斗从开始的那一瞬间就结束了。

    渴望财富的战士直接拦截了带着大量细软的渔村逃亡者,他们挥舞着斧头、矛和剑,杀死了胆敢抵抗的男人,在乱军中,许多女人和老人也被杀。

    他们抢到了牛羊,按住了许多女人和孩子,战士的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

    当太阳行将落山之际,战斗已经毫无悬念的完全结束,联军的损失微乎其微。

    联军占据了这座定居点,透过俘虏的嘴,他们知道了此地的名字——韦斯特维克。

    此乃“西港”的意思,对于哥特兰岛民而言,它就是“西边的港口”。

    不久,专注于看戏的梅拉伦军与罗斯军,船队也纷纷靠岸。

    比起别的定居点,韦斯特维克有着一定的优势,当地人停靠船只之地,水深足够停泊满载的阿芙洛拉号。

    罗斯人的船只这一次终于不必担心搁浅,各船在距离海滩很近的地方停靠。一批粮食卸载到岸上,此乃梅拉伦军的军粮。罗斯军大部分登上海滩,就在近海处扎营。

    夕阳西下,敌人的定居点现在成了“欢乐的海洋”。

    主攻的部队保留了一大批俘虏的性命,其中甚至还有一些成年男子没有被杀,这种人将作为奴隶,各个公爵有意将其带回去做劳动奴隶,甚至是农奴。

    尤其是俘虏的女人和孩子,那就更不能杀死了。再加上获悉这些人并非丹麦人,各方也无杀死他们的理由。

    像是昂克拉斯部族,他们就是需要更多的人口来扩充自己的实力。首领昂格里夫这一次可是把部族里所有未婚的男青年都征召了,族人们跟着他干的一大原因,就是希望战后自己能掳到一个妻子。

    这不,昂克拉斯军是最先登陆,也最先搞到了战利品。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对女俘“做了标记”,罢了又是战士捆住自己的俘虏,为之披上自己的毯子,生怕刚掳到的女人被他人夺走。

    这样的举动自然遭至其他部族首领的不满,昂格里夫可不想吃亏,第一时间就展开嘲讽:“你们是嫉妒我,还是自认没本事?我们目标还有很多!你们有本事,就去接下来的目标抢人,你们抢到再多我也不不会质疑。”

    没有谁愿意承认自己的蠢货,各首领在谩骂昂格里夫贪婪之际,只好将希望放在未来的战斗。

    夜幕终于降临了,疲惫的战士痛快地吃着战利品。

    相比之梅拉伦军和罗斯军,其他部队的后勤状况堪称为“理论存在”。他们本就没有、也不可能带上很多食物,饥饿的战士干粮已经吃完,如果不能以战养战,他们就只能打道回府了。

    梅拉伦军准备了十天的军粮,就当下的情况,他们的军粮储备也有了危险。他们的兵力任然保持着一千四百人的规模,倘若把非战斗人员临时武装起来,兵力就成了一千六百人的庞然大物。无论战士于辅助人员,一千六百张嘴是必须吃东西的。

    这不,阿芙洛拉号的货物每天都在减少,加上今晚的宿营,联军离开梅拉伦湖已经有六天了,梅拉伦军在得到有效补给前,军粮就剩下四天。

    罗斯人的境况是最好的,造成这一局面的唯一原因,就是队伍的兵力很少,且储备的食物足够维持三百人作战三十天!

    海滩又燃起了巨大的篝火堆,一众首领聚首于此。

    因为分赃问题,多名首领到现在斗嘴也停不下来。奥列金实际乐见于这种情况,他急忙摆着双手扮演一个和事老角色。

    “不要吵架,不要吵架。远方还有很多财富,犯不着对眼前的利益打嘴仗。”

    国王都这么说了,争吵的各方全都安静下来。

    大家聚首于此,自然而然谈论起战斗的经过与结果。就在战利品分配问题无人再问,不过大家都谈起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食物问题。

    一道抉择摆在身为国王的奥列金的面前。

    昂格里夫刚刚享受过女俘的侍奉,他现在畅快得不得了,其实某种意义上,对于正常战斗他基本满足了,如果是现在就打道回府,他也不觉得会丧失更多的机会。

    只因昂克拉斯部族的情况很严重:“王,如果我们的船队继续前进,就必须完全依靠掠夺他们的粮食。到现在我们抢掠的仍是哥特兰人,等我们与真的丹麦人交手,必有一场大战。我们必须得到他们是食物,否则……”

    “他说的对啊。”耶尔马伦的温德森冷静说道:“我军出发之际准备的粮食太少,我竟不知道世界是如此广大,要不是宰了这些人的牛羊,我军就真的饿肚子了。哎,真是奢侈之举。”显然,温德森的脸上写满了无奈,他巴不得把牛羊带回去饲养,现在可好,不吃牛羊人就得饿死。

    以前真就每人太关心这件事,现在各部族都面临着战争扩大与粮食短缺问题。

    终于有人发出请求:“王!兄弟们需要你的一个保证,你的粮食最多,如果我们饿肚子,你可一定要分出粮食给大家。否则……”

    “否则怎样?”

    “那还不如到此为止。”

    奥列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居然有人打起了退堂鼓。他突然拔出剑来,此举惊动了所有人。他恶狠狠的口气威胁道:“居然有人想逃跑,对于叛徒,我的建议就是杀。你们怎么看?得了点好处就逃跑,这算什么东西。”

    “那就做出许诺。”温德森催促道:“再勇敢的人,在饥饿的时候也是拿不起战斧的,你不能让饥饿的军队战斗。”

    奥列金此刻有一点犹豫,必经战斗充满了不确定性,谁能保证下一个目标必然是谷仓满盈呢?

    此刻,奥托发言了:“我的意见就是战斗到底,既然害怕饥饿,我们就更要奋战。”

    局势为妙的当下,有人站出来铁了心的支持自己,奥列金欣慰不已的同时也定下了决心。他将钢剑狠狠插在地上:“我可以做出许诺,如果你们有人粮食不够,我能提供一部分。你们都看到了,运输食物的罗斯人是坚决要把战争进行到底的。

    我是你们的王,你们必须听我的。现在任何船只不准撤走,敢有逃跑者就是叛徒,人人得而诛之。至少我们梅拉伦人绝不放过叛徒。”

    至此,那些眼界有限、有意见好就收的所谓的公爵,他们全都安静下来,不敢再做任何的质疑。

    局势已经非常清晰了,实力最强的梅拉伦军和罗斯军就是要奔向未知的海域,袭击一个又一个未知的敌人,直到攻下传说中的丹麦人的卡尔马。先不说自己能否打赢敌人,就凭着自身的实力,首先是无法抗衡梅拉伦人的权势。倘若此战自己的部队怠惰了,乃至逃跑了,瞧瞧奥列金这样的态度,是否的报复可是显而易见的。

    各方的思想得到统一,哪怕有质疑也不得不憋住。

    次日,俘虏和缴获的一点食物被搬运到船上,那些空置的船只终于有了用处,就是运着一群绳捆索绑的俘虏继续扩大战争真的合适吗?

    船只已经离开了海湾,一肚子烤的半数羊肉牛肉的战士奋力划桨,包括阿芙洛拉号在内的罗斯船队也开始了新的征程。

    庞大的船队气势汹汹继续南下,在他们的身后,就是燃烧的韦斯特维克,冲天的浓烟支柱,显示了瑞典军之武威。

    那么,下一个目标是谁呢?

第409章 进攻沃斯卡斯港

    朝阳在东方,船队继续向着正南方前进。

    明媚的日子最是战争好时机,夏季漫长的白天也令船只能长时间航行。

    逆风航行难免得要浪费很多时间,不过一个全新的目标屹立在远方!

    本是待在船长休息室的奥托、留里克等人,一众人被甲板上的战士呼唤。

    耶夫洛的汇报弄得打盹的奥托非常郁闷:“这么快?我还以为明天才能遇到敌人,怎么又发现敌人定居点了?!”

    “公爵,千真万确!兄弟们的眼睛如同雄鹰,远方的丘陵上出现了敌人的……”

    “是什么?”

    “似乎是一座堡垒。”

    在这里耶夫洛使用古代芬兰语说出了“山堡”的词汇,奥托无法再萎靡下去。

    一头冬眠的熊爆发了!

    奥托猛然站起来:“真是太好了!这么多天可算有一个像样的敌人让我们攻击。走吧,登上甲板看看都是些什么家伙。”

    须臾,留里克站在父亲的身边,他比奥托的眼神更好,眯着眼睛,那目光透过澄澈的空气,只见远方的丘陵上的确出现了所谓的“山堡”。

    留里克估计到耶夫洛是将“一切具备木墙保护的建筑”都笼统地叫做山堡,这一次耶夫洛的说辞明显的正确的。

    “爸爸。我都看到了。”

    “我看得有点模糊,看起来有一点新罗斯堡木墙的意思,想不到除了我们还有的别的人这么干。”

    “我们怎么办?”留里克谨慎问道。

    “你?你居然问我?”奥托实际也拿不定主意,他本着老战士的直觉,看着前方依旧保持猪突猛进之势的梅拉伦军,觉得此战联军肯定是要啃一个硬骨头。“至少我把权限给了你,你来指挥罗斯军。”

    留里克稍稍叹气,接着伸手直指国王奥利金的船:“我们看梅拉伦人的反应,他们进攻我们就支援。不过……”

    “怎么了?你难不成……”奥托的心情突然激动起来。

    “对!虽然我们可以遵守契约一直做看客,不过战场环境复杂,倘若盟友有难,我们也得参战。”

    “芜湖!是厮杀吗?你这小子还不到十二岁,又想上战场了?”奥托幸福地揪着儿子的金色马尾,虽说留里克依旧是小孩一个,这份战士之魂的觉醒可是难能可贵。

    “如果必要,我们当参战。”留里克严肃着脸看着父亲:“无论战事如何我们暂且围观,如果奥列金命令我们参战,我军就登陆。但我们任何人都不会参与厮杀,我们最多就用弓与十字弓支援。爸爸,我不希望任何兄弟受伤,也不想介入太深。”

    没有近身肉搏血肉横飞的刺激,这样的战斗奥托无法真的亢奋,想必别的弟兄也是如此。

    “好吧。”奥托深邃的眼眸继续望着前方那愈发接近的敌人定居点,“别的我可以不管,至少我们得搞到些吃的。战斗持续下去,我们的食物也会不够。”

    目标就在前方,和罗斯人的谨慎、克制不同的是,梅拉伦人表现得完全是亢奋。

    有了之前两场战斗的胜利,他们已经骄傲的觉得哥特兰人和丹麦人不过如此。虽然大家有所疲惫,且时间对于整个联军有些不利,然而大家一鼓作气冲上去,捣毁敌人的据点一定能发大财!

    难道不是吗?敌人甚至修建了木墙,他们这么做一定在保护着什么。

    他们能保护什么呢?必然是麦子、肉还有数不尽的银币铜币。

    整个梅拉伦军里还是有理性克制的人,那就是奥列金。

    卡尔激动得心脏几乎要爆炸,他手持利剑直指前方:“让我带着一批兄弟做先锋。把你最精锐的战士交给我,胜利属于梅拉伦,我必在此战立下大功。”

    此刻,扶着船艏的奥列金心情实在复杂,他犹豫了一阵子做出了拒绝的决定。

    “为什么?!”卡尔大呼不解,悲愤中他又剑指后方那些穷追猛赶的友军,“难道你还要让攻击敌人大聚点的荣耀给他们?”

    “唔……”

    “是我!无敌的卡尔!你难道是怕我战死了,家族的权势旁落?呸!”卡尔扭头望着开始西斜的太阳,亦是剑锋直指,他大吼道:“奥丁!赐予我这份荣誉,我是圣域(指瑞典本身)之王,给我胜利!”

    那么神给予他什么回应了吗?似乎南风更加强劲了。

    卡尔不管那么多,他收了剑就直白的告诉父亲:“现在神命令我们进攻,我们不能违背神的旨意把机会给他人。”

    奥列金觉得这番说辞都是卡尔自己杜撰的屁话,奈何这小子的话引得旗舰的战士欢呼。

    民意不可违啊,奥列金感觉到的都是战士们的亢奋,倘若自己旨意拒绝,得到的必然是族人们的记恨。

    他咬紧牙关又望了望后方,如今依旧是罗斯人如同“跟在主人身边的小狗”般不离不弃,其他的盟友磨磨蹭蹭费拉不堪。

    “那就干吧!我们赌一把!”呲着牙的奥利金拔出了他漂亮的钢剑,突然塞到卡尔的手里。

    此举之意不言自明!

    卡尔捧着父亲的剑,立即将其举起来:“所有人,最快速度划桨!所有船只跟上!”

    梅拉伦军的航速提高了,战士们顾不得身体的疲惫所带来的未来交战中的劣势,他们朝着目标狂冲,此举惊得罗斯人也做出积极响应。

    奥托愈发觉得事情由于,他看到了不远处的狭小沙洲,还有更远方的敌方渔船。要是搁在平常,梅拉伦军一定会分出船只去攻击敌人渔船,现在他们只对敌人港口有兴趣。

    此刻,阿芙洛拉号与其余罗斯船只都进入到备战状态,虽说海战看起来不会发生,为了以防万一,手持弓弩的战士做好了完全准备。

    风帆被完全拉满,阿芙洛拉号达到了她最快航速,这就导致她一度冲进了梅拉伦军的阵型。此无心之举就像是催促马匹狂奔的马刺,逼得已经换做卡尔指挥的梅拉伦军进一步加速。

    此实为联军之第一轮攻击波,恐怕也是战力最强的一轮,登陆战还剩下最后的不足五公里港路。

    ……

    一支庞大的船队向着港口狂奔而来,沃斯卡斯港(奥斯卡港)的居民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是谁?怎么那么多的长船?船帆上怎么印染了不认识的图案?

    噫!难道是眼花了?那艘巨大船帆的居然真的是船?

    一时间,许多居民意识不到那是敌人,他们站在码头、丘陵边缘,看着快速逼近的船队,交头接耳这群家伙什么来头。

    当热也有人本能的意识到了其中的威胁。

    那是丹麦人,具体而言是丹麦商人。

    有商人派遣的小厮走街串巷,在港口错综复杂的茅草屋、木屋构成的居住区传递劲爆:“你们不要看了,那不是丹麦人!未知的人,是敌人!”

    喊着喊着,这群信使干脆吼道“敌袭”,仅仅一个词组就让大量的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意识到大事不妙。

    开始有人撤离,紧接着就是恐慌。

    他们开始奔向一处重要的避难点,也就是由丹麦商人们集资打造的一座城——沃斯卡斯堡。

    这个定居点的名字叫做沃斯卡斯,本意就是“蜿蜒的丘陵”,该名字恰如其分,此港口的弧形海湾的内陆就是一大堆海拔不到三十米的丘陵。此地不适合种地,但作为渔港再合适不过。

    沃斯卡斯堡本质就是丹麦商人为了保障自己的宅邸与权益,斥资修筑了一座方形木头围墙,期内有很多长屋与储物地窖,所用木材都是本地最常见的松树。至于碍于巨大的红松早就被砍倒,他们建造堡垒多是男人大腿粗的树干,木墙长宽都有二百米的程度,包围起来的面积着实也不小。

    木墙能帮助丹麦商人和他们豢养的佣兵躲避狂风,亦是对财富的第一重保护。

    它当然也有军事意义,毕竟丹麦人也不是铁板一块,在远离日德兰半岛做生意的丹麦商人,必须和当地哥特兰人、约塔兰人保持友好关系的同时,做好自我保护。

    在沃斯卡斯,丹麦人已经与本地渔民成了实质上的同盟。由于这群渔民只是自发的聚集成村落,他们并不来自同一个氏族部落,也就没有首领。

    如果说有谁是首领,住在此地的五个丹麦家族就是首领,却依旧没有最高首领。

    此地林林总总的人口超过了两千,任何可以拿得动武器的男人也达到了一千人。

    这一情况,梅拉伦军根本就不清楚,他们依旧气势如虹猪突猛进。

    并非所有人都听从丹麦人的警告撤离,不少人索性冲到海滩,带着主要细软,拖家带口地划船向南逃窜。这样做的人并不在少数,至少有三十艘船闻风逃亡。

    毫无准备中遇到强敌打击,或许最好的办法就是战术撤退。丹麦商人们第一时间想着的也是逃亡,可他们手里还有大量的羊皮、牛皮、做好的乳酪要运走,蛋蛋是带着银币箱子撤离就抛下其他的货物,罢了自家房子在被敌人烧了,那可真是一辈子的努力顷刻间化作乌有。

    为了保护财产,他们豁出去了!

    不过他们也有一点美好的幻想,就是狂冲之人并非真的敌人,而是来自哥特兰岛的庞大船队,毕竟海上还时常有巨怪翻腾呢(其实就是抹香鲸拍水),奇怪船队乍现也不足为奇。

    并非所有定居的港口居民要逃跑,大部分人如何舍弃掉自己赖以为生的牛羊和房子呢?

    看啊!勇敢的丹麦战士站出来了!他们普遍浑身披着锁子甲,甚至是头部也被锁甲覆盖。他们的盾涂抹着华丽的图案,他们的战斧威力巨大。

    有多达二百名来自日德兰半岛的纯粹的丹麦人,实质上这些家伙也是迫于故乡人多地寡,才被迫外出当佣兵过日子。事实上这些佣兵已经给本地的渔民留了不少种,至于孩子能否找到真正的父亲,那就不是佣兵该关心的事了。

    沃斯卡斯人把自己的农产品、手工品、纺织品就近卖给丹麦商人,商人再销售回日德兰半岛,罢了再将日德兰的铁器、亚麻线等运回来,这就形成了一条贸易线路。

    沃斯卡斯港居民本身业与南方的博里霍尔姆和卡尔马有商业上的交易,虽说同时也要提防这些所谓“老朋友”的偷袭,现在自己的老家大祸临头,跑到南边避难顺便传递警报已经非常必要。

    丹麦佣兵是沃斯卡斯港的战力核心,所有没有跑的能拿得动武器的男性渔民也都簇拥在丹麦人身边,可是就武器装备而言实在糟糕。沃斯卡斯人普遍之穿着麻衣兽皮,一些硬化的牛皮甲就是高级货,他们装备最多的是是短矛、鱼叉和斧头,当然圆盾基本上人手一把。

    他们倒是也装备了一些弓,奈何以他们自己的制弓技术,短木弓的性能糟糕透顶,倘若敌人披着锁甲,骨头箭簇就真的只能卡在缝隙里。

    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准备,仓促中有七百人拿起了武器,而这基本就是本地当下局面能集结起来的全部兵力。

    当然,如果他们吸纳十二岁到十五岁的男孩作为战士,兵力还能勉强再提高一百人,可没有谁相信孩子能变成搏杀中的高手。

    女人们和所有老弱,带着有限的细软,牵着并不多的奶牛和绵羊,磨磨蹭蹭地迁移到沃斯卡斯堡里面。

    丹麦佣兵带领着几乎全部的战力,开始乱哄哄地向港口移动。

    他们还没有走到海边,梅拉伦人的登陆已经开始!

    一艘又一艘瑞典长船直接冲滩,甚至挤撞了大量本地人的渔船。只有亲历战场,梅拉伦战士们才真的意识到此乃敌人的“巨大定居点”,许多见识有限的人直接认定这就是传说中的卡尔马,也就是最终要袭击的目标。

    卡尔以剑盾手的姿态一马当先:“兄弟们!跟我冲啊!”

    梅拉伦战士都觉得自己要大发横财了,他们的冲击也毫无队形而言。

    然而,突然从长屋群之后出现的敌人武装,硬生生压制住了梅拉伦军的冲击势头。

    卡尔当机立断,他张开双臂约束手下,接着吼道:“盾墙!排列起来!准备厮杀!”

    梅拉伦军中的那些“黑色战士”,他们训练有所,涂着墨的黑色盾互相堆叠,再配上他们的黑色甲衣和黑色的战斧,现在轮到敌人大吃一惊了。

    关键之际奥列金也起到了关键的作用,他身处登陆场后端,离开安排起梅拉伦农民兵的阵型。

    局势一瞬间变得非常微妙,双方明显都带有敌意,真的遭遇了反而都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罗斯人的五艘船只又停在距离海岸很近之地,这样的距离绝对是长弓和钢臂十字弓火力范围内,亦是扭力弹弓可以随意打击的。

    奥托凝视着冷却下来的战场,西方残阳如血,两支部队就在海滩对峙?

    “留里克,看来战斗随时可能发生。介入吗?”

    “至少我们做好了准备。”扶着栏杆的留里克谨慎道。

    此刻拉着击发绳的耶夫洛急忙表态:“依我看还是支援友军要紧。现在弹弓装上了铸铁弹,这东西砸中敌人的盾墙,比凿穿敌船更容易。”

    “不可轻举妄动!”留里克命令道,“这是梅拉伦人的战争,不要抢了那个卡尔的风头。”

    其实,留里克完全有信心给未知的敌人来一次猛烈打击,搞不好第一轮六发弹丸就能给敌人阵线戳六个洞,接着又是一批从天而降的箭羽。他不信敌人见识过这种打击,搞不好士气一下子就崩了。

    就是自己这样做了,卡尔会暴跳如雷吧!

    留里克已经看到那个卡尔明显接过了其父的指挥权,那么他们何时开战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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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介绍:
魂穿斯堪的纳维亚,成为留里克从部族的少年到部族的首领,再成为诺夫哥罗德的王公,一步步在东欧的森林草原与万千河道中,驱散蒙昧建立文明。留里克的崛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留里克的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