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留里克的崛起TXT下载留里克的崛起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留里克的崛起全文阅读

作者:重生的杨桃     留里克的崛起txt下载     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40章 我们已经看到哥特兰岛的海岸线

    就在七月的最后一天,也就是出征前前夕,墓碑岛之上留里克检阅了他的大军。

    所有亟待出征的战士们汇聚一堂,他们身着战甲,外神套着蓝白色调的长衫,按照旗队排列成矩形的方队,进行了一场战术演练。

    决战要怎么打?当然是两军面对面的群殴。

    对,这个时代的战争与群殴也没什么两样。

    难道哥特兰人会施展什么战术吗?他们必然是聚成一团,嗷嗷叫的组成盾墙,向敌手突进爆发混战。

    这样的战斗一开始有着基本秩序,拖延下去就变成了考验个人勇武的大乱斗,甲片坚固、体力耐性优秀者将得到最后的胜利。

    奥托站在高处,只见这支由自己族人、仆从者组成的大军,排着颇为整齐的队伍从自己眼前走过,他鼻子一酸居然感动得落泪。

    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留里克给罗斯大军制定了一个操作比较简单的战术,他还为之取了一个名字——牛角阵。

    两支最精锐的罗斯勇士旗队被安排在两翼,斯拉夫旗队和射击旗队处于中间位置。

    留里克的一百名身披银甲的狂战士也处于阵中心,他们是稳固中军阵脚、弹压可能的逃跑者(留里克目前不可能对斯拉夫长矛队放心),以及窜入阵前仗着甲胄兼顾与敌搏杀等作用。

    至于一些负责辎重的人员,例如那些养鹿人,他们则跟随指挥人员以防被敌人偷袭。

    按照留里克的计划,敌人应该会一股脑的撞上来,他们会想当然的冲击罗斯军阵的中心,挨过箭矢、弹弓打击后,和斯拉夫旗队撞在一起。

    得此战机,两翼的罗斯旗队立刻展开两翼包围,攻击敌人脆弱的两翼,最后完成一个包围圈,将敌人尽数吃掉。

    这不,罗斯人当下演练的就是这有的战术,就像是牛角一样向前顶,最后收缩两翼,施展这一钳形攻势。

    留里克倒也知道一个教诲:大炮一响,计划减半。

    战场是瞬息万变的,再愚蠢的敌人也不会真的按照对手制定的计划,向火坑里跳。

    敌人是鱼,需要有饵料让其上钩。

    谁是饵料?自然是那位赫立格尔带领的梅拉伦无钱无势者构成的雇佣兵,这支梅拉伦旗队就是决战时的先锋官呀。

    他们是试探敌人的虚实,无论敌人实力如何,他们必须佯装撤退,或者干脆表现就是溃退,引诱敌人全面追击。

    留里克从一开始就不对这些梅拉伦人报以期望,他们就是数百名工具人。他们撤到罗斯人的军阵后,再与罗斯人一道发动反击。

    这就叫做佯装败退将敌人引诱到伏击位置,接着钳形攻势聚而歼之。

    瞧瞧这战术,留里克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庞大的军队步调一致推进太考验组织度,罗斯军的一个旗队当然能做到步调一致,数个旗队运动就会脱节。这一次,留里克决议以守为攻,就让敌人撞上自己的军阵!他们一定要撞上来。

    对于未来的战争,墓碑岛上的战士们热情高涨,留里克等一众指挥者,对未来战事非常乐观。

    大军最好快点结束战争,在月底捞到好处后扬长而群,只因大军还要回家收麦子呢。

    约定之日就是今天!

    昨晚黑夜依旧比较短暂,许多战士只是安静的躺下,他们躁动的内心驱使着清醒的头脑,硬是看着璀璨星空度过了黑夜的五个小时。

    清晨的气温仅有15c,这看似是低温,对战士们实在舒适极了。

    大家在清晨的曙光中苏醒,阳光照着岛上林间的雾气,一缕缕金色的帘幕给了世界一片圣洁。

    头戴鹿角盔的露米娅早早苏醒,她先是在岛上的战士墓地,为死者做了一番祭奠,又在海边的临时祭坛再做一场小的祭祀。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各方的准备都是为了这一刻。

    在没有什么慷慨激昂的演讲,留里克本也不想扯着自己开始变音的嗓子大声喧哗。在清晨的圣洁与肃穆中,出征的战士们吃过一顿新鲜的鱼肉,开始纷纷上船。

    登陆墓碑岛,大军消耗了不少时间,这上船一样在消耗时间。

    留里克已经先行登上了阿芙洛拉号,他得以站在高处,目睹一艘艘长船被推入海中,伸出的大桨驱动船只缓速漂入内海,进入到舰队的阵列里。

    “仅仅的组成编队就消耗时间,果然我不是直接维斯比抢滩登陆,是正确的决定。”

    留里克的目光凝视着自己人的动作,一支大手盖在他的肩头。

    他扭过头,飘逸的马尾为之一甩:“父亲。”

    奥托一脸凝重:“现在,我们开始了。离开这里,我们再无回头路。”

    “是,我知道,我们会胜利。”

    奥托深邃的眼眸凝视岛的方向:“你不必再自信的许诺什么,我们当然必胜。瞧啊!兄弟们都进入队伍后,我们出发。”

    加入存在船只的鸣笛那就太好了,罗斯人倒是有几只牛角做的小号角,号角的响声不大,穿透力可是不小。

    阿芙洛拉号上有佣兵担任起吹好人,经历了一段时间,太阳已然当头照,庞大的船队已经在岛屿外海集结完毕,悠扬的号声为之想起。

    收拢的巨大三角帆在缆绳的操纵下被放下,阿芙洛拉号为之猛烈一阵。

    一位头上缠着布巾的老水手悠长一吼:“调整方向,我们前进!”

    各条满载人员、物资的货船放下帆,与船只中轴呈现特定的角度,它们开始了逆风航行。

    而全部的长船,持桨的人们扬起那巨大的桨叶,好似水面运动的蚰蜒,它们以阿芙洛拉号巨大高耸桅杆上飘扬的“罗斯公爵旗”为参照,开始伟大的征程。

    这是罗斯人的战争!战争开始了。

    战争的确是开始了,最激烈的战斗是在未来,当下罗斯人必须在海上飘荡两到三天的时间,战士们的士气是否会在无聊中被消磨掉呢?

    近段日子的降雨比起往年偏少,也许到了九月份降雨会多起来。

    阳光明媚的日子真是作战的好时机,且令留里克深感奇怪的是,一个月的时间带着大军南方征战的国王奥列金,居然没有派人折返梅拉伦湖。

    南方的大军究竟经历着什么?难道仅仅是养精蓄锐,或者他们当前已经组织起船队征伐传闻中的那座“银堡”了?

    罗斯舰队磨蹭到了约莫正午,才正式开始了远征,随着舰队彻底进入海洋深处,划桨的人们纷纷收了桨,依靠着纯粹的风力前进。

    整个舰队的各条船都在做着折线运动,各船必须非常小心,谨防碰撞到友邻船只。

    舰队逐渐的不可避免的变得松散,好在各船都扬着清晰可见的旗帜,这时候大家航然大悟——原来挂着本是首领旗舰才拥有的“船桨旗”,是为了避免走散呀。

    由于走的是折线,轻快的船只也必须迁就与载着大量物资、人员的货船,整个舰队的航速下跌到了区区四节。

    留里克无法精确判断舰队的航速,他只能深深的感觉到速度实在差强人意。

    部分船只当然可以加速前进,然而罗斯舰队可不是之前瑞典联军的那种缝合怪。

    梅拉伦军一马当先,结果让一票盟友军队气得干瞪眼。

    罗斯舰队是一个整体,快船必须迁就慢船。

    舰队基本稳在了四节的航速,在通过了奥兰群岛那密集的岛群后,就在芬兰湾的边缘彻夜前进。

    夕阳指引了西方,天生的星辰,尤其是样貌独特的北斗七星也指引了方向。

    没有人担心会迷航,尤其是留里克,他丝毫不担心会在夜间航行知己跑错位置。

    新一天的清晨,甲板上的嘈杂声将留里克吵醒。

    耶夫洛急匆匆走入船长休息室。

    留里克坐正身子,把鹿皮好生盖在身边熟睡的露米娅身上,此刻的奥托仍旧不自觉的传来略微鼾声。

    “大人,远方海面出现了一些情况,我们……”

    “你?情况?是什么?”留里克揉着脑袋问。

    “是陆地。有人说我们已经到了目的地,我不知道!现在我让兄弟们上了甲板,扭力弹弓已经做好准备了。”

    “怎么可能。”留里克抬起头,他头顶上的确是咚咚声不断,“走吧,我去看看情况。”

    留里克站在了船艏甲板,他见得远方却有朦胧的海岸线,而阿芙洛拉身边到处都是自己的船只。各船依旧扬着帆,大军就这么在茫茫大海漂了一宿。

    耶夫洛大胆指着朦胧之地:“那里怕不是敌人的地盘?”

    “那里不是,不过我知道那是何处。”

    “是哪里?”

    “应该是萨雷马岛,或是希乌马岛,我在那个沙盘上标注过。”

    “沙盘?”

    “嗯?”留里克看一眼耶夫洛的眼睛,方知此人并没有参与到战前会议。他稍稍叹气:“干得好,你让兄弟们提前做好了海战准备,真的遇到事端我们有了先手优势。”

    “那么,我们是否……”

    “你还打算登陆吗?”留里克摇摇头:“那里可能存在一些敌人,也可能是朋友。那里的确有人,是被各部族放逐的人,包括曾经罗斯人的叛逆。也许未来我会收拾掉他们,但不是现在。”

    耶夫洛点点头,没有在说话。

    东方的太阳已经升起,海面的薄雾荡然无存。

    澄澈的空气让留里克能清晰的看到半径三十海里的一切,这下他逐渐看清了所谓朦胧的海岸线,分明就是两座大岛嘛!

    他不禁笑出了声。

    “主人,你笑什么。”耶夫洛问。

    “没什么,我已经知道船队的正确位置。我们该调整方向了!”

    罗斯舰队的广大人员的确对前方的岛屿产生浓厚兴趣,探索欲好奇心趋势他们想要登陆瞧瞧。

    萨雷马岛,或者说瑟梅利亚岛能发现什么好东西吗?可能是有的,便是说着同样诺斯语的老乡。这不合时宜的老乡见老乡,当然就是见面就砍杀咯。

    征服萨雷马岛不在留里克的计划上,且这个小岛没啥矿产,难以吸引人。

    舰队各船盯着阿芙洛拉号的动向,她开始转移方向,不久整个舰队修正了新航向。

    大军开始向着西南方向运动,正面迎着西南风前进!

    留里克胸有成竹,他觉得在经过一个昼夜的航行,就有望在明早冲到哥特兰岛的东部海岸,皆是罗斯人必须找到一个合适的登陆场。

    二百多条大小船只,他们的前方愈发危险了。

    虽然可能性不大,留里克给附近的船只下达进行海战的准备,船只间互相靠着呐喊联络,不久,所有船只、所有人,都清楚意识到前方的风险。

    大家做好了海战的准备,便是阿里克的勇士第一旗队的船只与闯入眼帘的敌船主动交战,以钢臂十字弓率先射击,接着接舷完成最后的跳帮斩杀。

    这一套战术已经是阿里克的拿手好戏,他和第一旗队的兄弟们,已经在过去两年内,在这片海域虐打得敌人都不敢到岛北的渔场捞鱼了。

    但是攻入到岛屿的东部海,阿里克只有一次遭遇战的经历,那场惊心动魄的激战还是他的人大获成功。

    阿里克期待着看到敌人的渔船,偏偏茫茫大海只有罗斯大军在踏浪而行。

    终于夜幕再度降临,没有人知道整个白天舰队行进了多远,以及未来仍需多久的航行。

    但前路的确仅剩下一整天的航行。

    又是一个清晨,阳光照在长船上睡到一片的人们。

    又是一些嘈杂声吵醒了留里克,这一次他麻利地爬起来,就在休息室的门口,与报信的耶夫洛撞到了一起。

    “啊,大人!出大事了!”

    “我们……已经到了哥特兰岛?”

    “对!我正要通报此事。而且……”

    留里克立刻打起精神:“到底怎么了。”

    “是你的兄长阿里克,他看到了一个渔港,还有一些渔船。第一旗队的兄弟们已经全面脱离船队,率先进攻了。”

    “啊?!”阿里克惊得赶紧把老爹粗鲁地踢醒(昨晚奥托喝了些烈酒现在睡得很沉)。

    “你……你小子。”奥托下意识地一把抓住留里克的脖子。

    留里克猛然挣脱:“战争开始了,阿里克已经开始了登陆战。我们快做好准备。”

    “终于还是打起来了。”奥托松开手,他一脸严肃。

    父子二人很快登上船艏甲板,这下他们清晰看到了前方的景象。

    近三十艘长船全都放下了大木桨,向着那两座土丘夹缝中的村子狂飙图集。

    的确有敌人的渔船在疯狂的逃命,可惜这逃命已经没有意义。

    没有谁知道眼前的渔村的什么情况,唯一可以判断的是,眼前的漫长海岸线都是属于哥特兰岛的!

    前方的渔港不仅是处在两座土丘中间,它还拥有一个小海湾,此地作为泊地那真是得天独厚呀。

    战斗以罗斯人的单方面强袭开始,胜利已无悬念……

第441章 强袭斯利托莫港

    哥特兰岛可是东西130公里的大岛,而最宽处还不到50公里。

    它的地理位置得天独厚,简直是被巨大的渔场包裹其中,繁荣的捕捞业使得这座岛一度承载了两万人的庞大人口。

    各路渔民、商人汇集于此,出产的鱼获又行销远方。

    哥特兰岛人口可是多,都是天南海北的人员聚集于此,这里并不存在一个有着共同根源的强悍部族,只有十多个大型定居家族,以及十多个小型渔村。

    如果没有战争,哥特兰人的生活会是相对平静的。

    这么多年来,只有哥特兰的渔民袭击闯入渔场的外人,他们的袭击频频得手,倒是十年前与罗斯人的冲突,他们品尝到失败的滋味。

    那一次可是奥托统领罗斯船队,因为船队的大雾迷航,才意外闯入哥特兰人的渔场。

    桀骜不驯的渔民想当然的认为那是北方来的渔业竞争者,或者干脆就是袭击者。

    至少在十年前,哥特兰岛就宣布脱离了斯韦阿兰联盟,各大家族的长老投票表示当与丹麦人合作。公平的说,哥特兰岛天然的和日德兰半岛做生意作为快捷,他们为了更大的利益背盟,梁子这算是结下了。

    既然哥特兰人背盟,身为联盟一份子的罗斯人,就相当于有了私掠许可证。地处偏远的罗斯人吃饱了撑的去大举袭击哥特兰人,但迷航的船队遭到袭击,首领的亲兄弟死了。

    在那之后奥托翻起旧账,在攻击哥特兰岛问题上,罗斯人突然成了最积极的。

    近年来罗斯人的不停袭击,已经闹得哥特兰人吐血三升。

    岛民本就是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如遇不能战胜的危机大不了撤离岛屿就是。

    不过没有多少大家族真的愿意放弃自己经营了十多年、几十年的事业,维斯比已经成了一座城市,让其废弃实在不应该。

    不少岛民已经选择撤离,他们无法去岛北丰腴的海域捕鱼,南下去厄勒渔场又是与丹麦渔民抢鱼获,实属引起矛盾之举。

    也许岛屿的承载力已经到了它该有的极限,而岛南定居点被罗斯人洗劫的惨状,让其他定居点真的人人自危。

    目前岛上还有两大定居点,岛西海岸的维斯比,以及岛北一峡湾中的维特赛特。

    维斯比,本意“祭祀之丘”,因其特殊的地位,此地人口最为稠密。

    维特赛特,本意“白沙”,只因这个峡湾里到处是白色海沙。

    白沙港口近三年来一直在衰弱,大量人口迁移到了维斯比。至此维斯比的人口一度膨胀到了接近一万人!

    严重的人口压力迫使大量本地人离开哥特兰岛,这不,一部分人去了卡尔马,去了丹麦人的领地,甚至去了奥斯陆,去了斯堪的纳维亚那面对大西洋的多个海湾。

    正当罗斯人发动全面战争之际,哥特兰已经显得外强中干,内部的各大家族悄然间已经互相猜忌,对于这座岛的眷恋感也在降低。

    是啊,一座不能捞到巨大财富的岛,真正的商人何必继续长时间定居?

    岛的人口已经锐减至不到一万五千人,精壮的男子流失很多,剩下的人更显得一盘散沙。

    挫折迫使人们对于罗斯人的军事威胁总想着避而远之,住在近海的人们都担心一支船队突然杀到并展开打击。

    他们的担忧终于变成了事实!

    阿里克如狼群的长船大军,直接追上了正拼命逃跑的四艘渔船。

    他没有任何的磨蹭,先是手下战士以十字弓完成精准射杀(已经是专注海上射击两年有余的老兵),接着船只接舷完成最后一击。

    勇士第一旗队无心恋战,打架一个劲地狂冲,那势如破竹的气质,已经吓得岸上的渔民紧急逃跑。

    男人抓着女人、孩子的手,几乎什么东西都不拿就开始逃跑。

    也有人决定拿上一些自保的工具,以及家中的盘缠。

    然而阿里克实在太快的,他的战士们穿着统一的衣服,一种白衫战士跳下船,亮着他们经典的罗斯专有字母x的蓝色条纹,举着亮白涂油的钢剑和盾牌,想着吓傻的人冲去。

    渔民在惊恐咆哮:“是罗斯人!该死的罗斯人打过来了!”

    接着,又是男人女人的尖叫,以及孩童的嚎啕。

    “可恶,居然敢骂我该死?”阿里克听到了那些警戒的叫骂,他毫不客气下令:“兄弟们,给我杀!胆敢反抗者全部杀死!”

    这场战斗就是不讲道理,装备精良的勇士旗队,战士的人数就比这个渔村的人口还要多!

    试图抵抗者直接被斩杀,包括一众跪地求饶着,也被杀红眼的战士直接砍翻了头。

    如果是留里克在场,目睹如此惨剧他定会下令部下收敛举动,终止对放弃抵抗者的毫无意义的杀戮。

    然而,阿里克现在与其说是打着为父报仇的旗号大开杀戒,不如说目睹了血,灵魂深处所爆发的兽性已经失控。

    罗斯人已经失控,战斗也变成一边倒。

    哦,这已经不能算是战斗,完全就是经典维京式的劫掠。

    能第一时间逃跑的人,已经发疯般带着家人,向着北边狂奔。他们扔掉各种不需要的物件,只求可以逃得更快。他们唯有一个信念,跑到最近的白沙港,和当地人回合并通报罗斯人登陆的消息,然后大家武装起来与入侵者战斗,将之赶出去。

    至于那些逃的慢者,皆被罗斯人追上,接着大肆砍杀。

    剑与斧上滴落的血,只能让猛兽的眼睛更加猩红!

    战士们白色的长衫果不其然沾染了敌人的血,蓝白色调中增加了浓重的鲜红色。

    他们拖拽着被俘的女人的头发,光天化日行苟且之事。丝毫无人指责这件事,恰恰相反,他们是胜利者、是征服者,他们自诩对于失败者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那些女人失去了丈夫和孩子,双眼空洞忍受着侮辱,灵魂已经死了。

    也有女人奋起反击,可惜她们挥舞的斧头那样无力,当即被暴躁的战士杀死。

    一个不到四百人的渔村瞬间便被征服,有一百多人成功逃跑,剩下的人大部被杀。

    等到罗斯大军开始以此为登陆点陆续上岸之际,留里克捂着嘴巴,才看到自己的军队所作所为,与一个多月前梅拉伦人干的并无二致。

    没有任何的律法约束这些战士,他们除了不会向自己人动武外,他者就是敌人,便是用最野蛮的手段杀之,再施以羞辱。

    见得公爵和老弟等一众人都登岸了,一身血色的阿里克拎着沾血的双剑,带着癫狂的笑容走来。

    “公爵,你瞧,我大获全胜。”

    “我都看到了。”奥托那深邃的眼眸凝视着地上的一片狼藉,他的情绪看似毫无波动,内心可是有些不满。

    “你觉得我做的如何?”

    “你赢了的首战,干得好!”

    奥托依然是木着脸,着举动实在让阿里克奇怪,他又转头拍打着胸膛问及老弟:“留里克,看看我!我是一个真正的战士!这场战斗轻而易举就赢了。你觉得如何?比起那些梅拉伦人如何?”

    “为什么连那些女人都杀死,看看你做的好事。”

    一瞬间,阿里克愣住了,接着说:“哦,战斗中难免会有这种事。”

    “那么那些呢?”留里克耳畔尽是男人的奸笑,还有女人的哀嚎,他随手指着一个凄惨的女人。

    “那个呀。”阿里克无所谓的扭过身子:“兄弟们在岛上憋坏了,他们又不会被自己人动手,奈何又不能和妻子团聚。反正这些家伙都是敌人,让兄弟们舒服一下岂不是很好?”

    “住手吧!让他们住手。”留里克义正言辞。

    阿里克猛然变了脸:“为什么?我们是征服者,我们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听我命令!”

    留里克背着双手,在其身后站在一脸坚毅的奥托,明显就是在为他撑腰。

    阿里克也不好顶撞公爵的意思,值得抓着剑柄,急匆匆阻止手下人。

    只有四十多个女子与二十多个孩子还活着,这本该是再平常不过的早晨,结果渔村遭遇可怕的打击。

    这些人衣衫褴褛凑在一起惊恐大哭,面对着一众围过来的白袍罗斯战士,不少人有昏了过去。

    阿里克擦了一把脸,凑在老弟的身边:“我就不明白的,你要对这些敌人仁慈?我劝你不要这么做,对他们仁慈,就是对兄弟们的伤害。”

    “不!这个道理我懂,但是你做的太过了!我还要抓到一批俘虏带回去呢,你可倒好,默认所有人都是敌人。”

    “难道不是吗?”阿里克故意问。

    “我是要征服他们,可不能容得你将他们全部杀死。我是指挥者,你必须支持我的决议。否则,我现在就让你和你的人去休息。”

    “你!你不能……”阿里克猛然发起火,现在再看可爱的弟弟,他已经有些不可爱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成长?

    “我能。这是公爵赐予我的权力,你要是再不听我的指挥,由着战士乱来,我就让你待在登陆场休息。”

    “好吧!好吧……”

    被撕扯了衣服的女人,留里克赏与一些破布以遮羞。他又差人抓住几个看起来情绪稳定的女人,问清这个定居点的虚实。

    还活着的人都被许诺,只要保持合作,生命都能得到保障,并在战斗结束后得到罗斯人的庇护。其实就是宣布,她们很快会有一个罗斯人的丈夫,幸存的孩子也能给继续抚养。

    不过是征服者的虚伪罢了,可她们别无选择,跪在罗斯人的滴血的斧头下只能合作。

    毕竟这个渔村也是来源各异的人聚集而成,他们通常会互相帮助,现在大难临头还不是各自跑路?

    女人供出了这个渔村的名字,即斯利托莫(slithomn),虽然发音有点奇怪,它的本意就是“夹缝中的低地”。

    不错,这个渔村的确夹在两座土丘的夹缝中。

    除此之外,留里克得到了两则极为关键的情报!

    沿着土丘间的夹缝一路向北,不久就能抵达白沙港。若沿着土坡向南走,走到土坡的尽头后一直向西,就能抵达维斯比。

    女人们为了活命,果断的说明自己知晓的一切。她们本来就与白沙港、维斯比的那些人不是同族,本来罗斯人的大规模攻势,也与当地的那些大商人们的作为有关。

    她们无法有效反抗兵力极为强大的罗斯人,看得小湾里到处都是罗斯船只(她们清楚罗斯的标志),尤其是一些硕大的船只实在震撼人心,还有刚刚这些罗斯人表现出野兽般的狂暴。她们意识到,纵使集结整个岛屿的男人,恐怕月不能击败罗斯军队。

    她们将愤怒转移到那些“挑起战争”的商人头上,尤其是维斯比的那些肚满肠肥的家伙。

    她们提出了合作的小小条件。

    生命得到保障,不再被侮辱,死了人施以海葬。

    这些不过是小小的要求,留里克想都不想予以满足。

    斯利托莫一战罗斯人毫无损失,数以百计的渔民被杀,其尸体纷纷被堆砌在一些渔船上,放置大量柴草淋上一些缴获的鱼油,就推入大海点火任其燃烧。

    罗斯军队的大规模登陆开始了,好在阿里克的手下光顾着发泄了,还没来得及狂到把渔民的居所一把火烧掉。

    这下登陆的战士们,很多人就不需要自己搭建窝棚。

    斯拉夫旗队扛着长矛,坐着长船登陆。

    梅拉伦旗队带着五花八门的武器平静登陆,对于他们,登上哥特兰人的岛实在是意义非凡。

    射击旗队的人员最为庞杂,一众扛着十字弓,背着满是箭矢箭筒的男孩女孩登陆。之间的战场是那样的恐怖,不少人当然退却。畏惧者被同伴使劲往前推,只因现在他们没有任何怯懦的权力。

    大量的食物开始搬运,包括那二十头驯鹿,以及全部的养鹿人,都是罕见的乘坐长船登陆。

    十座安装在两轮手推车上的扭力弹弓完成登陆,与之相伴的还是大量的专用箭矢、弹丸。

    各种弓弩所需箭矢成捆搬运,现在它们落在海滩上俨然成了一堵墙。

    直到太阳块落山的时候,罗斯人才真的将物资搬运完毕。各色船只占有小小的海湾全部的沙滩,那些货船,尤其是阿芙洛拉号,放下船锚就钉在海面上。

    现在的斯利托莫真是热闹极了,可惜这份人脑已经与本地人毫无关系。

    三千多人密集的聚集于此,渔民的房子只能给精锐的战士,以及战争指挥者居住,大部分人还是得自己搭建帐篷、窝棚,或是直接睡在船上。

    留里克给俘虏演了一出戏,便是死者装上燃烧之船之前,先是露米娅戴上鹿角盔,对死者的灵魂做一番祈祷。失败者有什么资格享有祭祀?露米娅的作为仅仅是接受留里克的命令,所谓向俘虏表明罗斯人也是有人文关怀的,虽然留里克也觉得着有点虚伪和多余。

    反正已经是全面战争了,虚伪与否毫无意义。

    那些被俘的女人的确没有再遇侵害,然而留里克必须考虑自己战士们,尤其是精锐部队的感受。他给予女人们一个自主的选择权:“现在就地找一个丈夫,这样你们会在我眼睛看不到的地方,仍能得到男人的保护。我们罗斯人不会伤害兄弟的女人。”

    留里克一副少年模样他的话就可信吗?当然可信!他的一切决议都由奥托这位老家伙背书呢。

    女人毫不犹豫做出了妥协,她们的新男人当晚便对之宣布了主权,惹得一众看戏的罗斯战士光顾着说风凉话了。

    漫长的航行后大家终于登岛,虽说知晓了前往维斯比的道路,被俘的女人也愿意带路。部队当下立足未稳,贸然出击或有不好的结果。部队需要两三天的休养与整顿,同样罗斯人也需要给敌人留足集结大军以决战的时间。

    留里克似乎是在贻误战机,实则不然,一个临时起意的打击目标就在岛北。

    白沙之港,这个定居点一定要拿下来!

    不过,也许他们看到罗斯人的军威,会宣布投降呢?能少斩杀一些精壮男人,将之带到新罗斯堡去给自己开辟新农田,然后世代缴纳税负,想来也是好事。至少阿里克纵容手下砍杀的事端不该再度发生,这并非有关仁慈的事,实在是因为这有损于罗斯人未来的利益。

第442章 进攻白沙港

    小小的斯利托莫有什么战略价值吗?

    它确有一个明确的价值——一座天然的面向广袤海域的小港口。罗斯人可以利用这个港口,将之发展为一个扎在哥特兰岛上的据点,或是贸易、军队运输的中转站。

    登陆后的留里克,在差遣人收拾战后残局之际,多少意识到了它的战略价值。

    不过现在,这座小小渔村还只是罗斯人的优良的登陆场,它的优秀程度超乎想象。

    海湾虽然不大,至少停靠了罗斯人的全部船只,这样大军进行下一阶段的攻势,就有了一个非常稳健的立足点。

    那么下一个目标是谁呢?

    有一个目标再明显不过。

    经历了一宿的修整,复苏后的战士们继续将船上的物资卸下。

    罗斯战士们,昨日长衫的血污现已洗净,他们的衣装再次整洁,就更想持剑再去砍杀。

    那些斯拉夫战士和科文战士,包括留里克麾下的一众孩子们。

    他们目睹了战斗之后的惨状,死者毕竟不是战士,他们都死了,沙滩满是殷虹。这就是战争,无论用“光荣”“复仇”去修饰它,现在大家就是战场的一份子,又都站在罗斯的立场上,命中注定要与这座岛的主人展开一场生死决战。

    难道敌人会手下留情吗?当然不会。

    他们负责搬走尸体,一些人当场呕吐,忍受着强烈的不适完成了这项工作。

    尤其是留里克的小战士们!他们在老家训练之际当然也出过流血的事故,奈何他们可有几人斩杀过敌人?像是菲斯克这样的男孩,他与哥特兰人有杀父之仇,下手自然极为严酷,然而……

    年轻的瓦尔基里军团的女战士们,她们不过是女孩,虽说平日训练她们已经被逼出了不少兽性,现在看到大量的尸体,这次不少人一宿未眠。

    新兵就是这样,刚上战场目睹死亡与残酷,要么吓得尿了裤,要么兴奋得之生死与度外,总之他们的表现都是异常的。

    这些状况只需多经历几次战阵就好了,皆是他们会把自己当作一块莫得感情的石头,面对敌人所有的本能,就是杀。

    绝大部分战士对敌人的死亡毫不在意,队伍的指挥者更是无所谓。

    天晴了,太阳当头照,和煦的风已经吹散了血腥之气,取而代之的则是烤鱼的气味。

    一间较大的民房成了罗斯人的临时指挥所。

    一名懂得岛屿情况的女人,被推搡着推入房间。

    留里克正欲与大家议事,却见这年轻女人勾着头,唯唯诺诺得被人一把推进来。她又夹着腿踉跄走了几步,眉宇间是说不尽的苦楚。

    “也许这个女人才刚刚二十岁?脸上没多少皱纹,年纪绝对不大。”留里克嘀咕着,他已经估计到着女人昨夜经历了什么。

    此刻,阿里克毫不客气的面对室内众人,介绍说:“比起别的女人,这个女人是最为配合的。她只求能饶了她的女儿。”

    “当然,被我们俘虏都是要保护起来,兄弟们永远缺女人。”留里克再看看这女人的脸,不禁动了一点恻隐之心,这便勒令:“女人,抬起头看我!”

    女人继续勾着头……

    奥托爆喝一声:“抬起头,否则现在把你女儿扔到海里喂鲨鱼!”

    这声恐吓,瞬间吓得女人普通跪地嚎啕:“求求你们,你们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我的孩子能够活着……”她抬着脑袋,眉宇中全是祈求。

    在场的男人们当下可有怜香惜玉的?不,这个女人只是一个俘虏,是一种具备特殊利用价值的玩物罢了。

    留里克再度问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是!我……我是布萝达(意为花露),我只是……一个渔民。”

    “好的,布萝达。”留里克略略俯视这个跪着的女人:“看起来你的新男人非常疼爱你,这很好。我是罗斯人的统帅,我是讲契约的。你只要为我服务,我们就承认你是罗斯人,你和你的孩子都将得到这支军队的保护。”

    受到强烈惊吓的布萝达如何完全相信这番话?何况话还是从一个男孩嘴里说出。

    她已经知晓罗斯人想要她干什么,看起来为了活命,就只好将北边的人们出卖掉。

    她咬了咬牙,“我会的,我会带你们去白沙港。”

    “你很配合嘛。”留里克点点头:“我们计划明天出征,你来作为信使。我们罗斯人是仁慈的,会在这座营地好好照顾你的孩子。”

    布萝达浑身发抖,双眼亦是无神,她明白这些罗斯人就是拿她的孩子做要挟。

    在这女人被推进门前,罗斯人已经做了一番战争规划。

    下一个攻击目标不是岛上最大定居点维斯比,而是北方的那个白沙港。

    既然哥特兰在岛屿北方修筑了一些防御措施,传说会阻挠战船登陆?获悉这些消息的留里克,第一时间就想到“大西洋壁垒”。大西洋壁垒一些列防御工事防御盟军从加莱登陆,结果盟军选择诺曼底。

    正如这场战争,罗斯人也是从偏偏的哥特兰人东海岸登陆的。打下白沙港,从背后捣毁敌人的各种防御工事(前提真的存在),这样大军以后再来打谷草,就能直接走近道了。

    打下白沙堡还有多方面的考虑,即削弱维斯比的实力,谨防大军在攻击维斯比之际,哥特兰人会有援兵对罗斯人背刺。

    当维斯比最终处于孤立状态,决战之际罗斯人也就没了后顾之忧。

    有了一个看似很靠谱的向导,未来的征战就少了一个麻烦。

    留里克和大伙儿商量一番,大军登陆之际是八月四日的上午,今日已经是本月第五日,今日给予战士们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整,明日组织一支战士,走陆路攻击白沙港。

    这次作战是根据战场的突发情况作出调整,考虑到敌人实力不会很强,罗斯军也犯不着倾巢出动。

    此战罗斯人做出规划,出征的部队仅有勇士第二旗队、梅拉伦旗队,以及留里克的部分佣兵和科文弓弩手。

    留里克将军队一分为二,征讨白沙港的兵力是一千五百人。

    即便如此,这样人数的军队在哥特兰岛可畏一支大军。它的优势也不仅是人数,此战留里克会亲自领兵,他完全不需要老爹的镇场帮衬。他自知决不能打持久战,作战必须迅速打赢,明日当天取胜,最迟也得是拖到本月第七日。

    到底白沙港也是个人口较多的定居点,敌人实力究竟如何?那就让梅拉伦旗队的这一大群佣兵去试试水吧!这群人要是觉得战斗吃力,罗斯主力再压上。为了避免最糟糕的情况,此战留里克决意带上准备好的十座扭力弹弓,精锐佣兵和一些水手,就是要操纵这些威力很不错的武器,由于它们都安装在了手推车上,已经成了一种能快速部署、作战的重武器。

    出发之日已到!

    战士们没有磨蹭,大量不会参与此战的战士怨言可是不小。阿里克想带着兄弟们再去砍杀一番,结果这次的好戏要被老家伙哈罗左森抢走。

    留里克照例带着自己的两位亲密活计卡努夫和菲斯克。

    亟待出发的战士已经在整队,他们带着全套的武器逐渐站成矩阵式的密集队形。

    留里克长呼一口气,轻轻扭过头:“上次作战,有人说哈罗左森的儿子有些胆小。我不这么认为,不过流言确实存在。”

    卡努夫心里一阵憋屈,他的小手死死捏住剑柄:“这次我会勇敢。”

    “如果敌人向你冲来呢?”

    “那就勇十字弓将之射杀。”

    “哦,但愿你别吓哭。”菲斯克呲着牙看似嘲讽地说着,实则也是一种勉励。

    菲斯克着实让留里克放心,这位十二岁男孩实在是一员骁将,他必有更大的作为,不过这一次两个男孩都将使用钢臂十字弓展开射击。

    大军整顿基本完毕,不久,一个坐着破渔网、木棍改的临时担架上的女人布萝达,就被两名精锐佣兵抬了过来。

    现在的她被一位非常强壮的罗斯战士占有,留里克知道那哥男人,其强力正好配得上坚固的银鳞胸甲,留里克还指望此人在最艰难的时候作为披甲狂战士去砍杀。

    奈何这个男人明显太强壮了,对待自己的女人也多有蛮力。

    布萝达现在的情况的确是走路都喊疼,她的情况并未好转只能说昨日又被迫侍奉了。奈何她应该是非常靠谱的向导,没有得到妥善的保护,留里克自责一个失策。她必须完成好向导的任务,故而享受到了“坐轿子”的服务。

    她是否会觉得自己得到善待而感动呢?

    留里克根本懒得关心,他只想早点结束作战。

    根据布萝达透露的情报,从斯利托莫到白沙港,徒步也就半天的旅途。

    半天旅途?那着实不远。留里克只是情报匮乏,从斯利托莫到白沙港,距离仅有九公里左右。

    “一天解决战斗,搞不好可行。走半天路再战斗,大家应该不是很疲惫。哈哈,好在这次我带了一些驯鹿,它们正好可以驮载拉动一些东西。”

    和父兄、留守的战士们做了道别,留里克带领的这支分队开始了“远征”。

    留里克是指挥者,麾下还有哈罗左森、赫立格尔、梅察斯塔和凯哈斯。不错,科文人的两个过去冤家,现在不得不并肩作战了。

    至于赫立格尔和他的梅拉伦兄弟们,他们知晓此乃自己的第一战,为了钱、为了荣誉,还有未来,大家必须拼命战斗。留里克亦是做出许诺:“你们先打,打赢后你们有优先劫掠权,除了俘虏和金银,你们自由抢掠。”

    大军行走在土丘夹缝中的草地,它地势非常舒坦,步行的没有不适,而拉车的驯鹿也能平稳走着。

    要让披甲的战士长时间行军,只能说指挥官并称职。

    大军之中,只有哈罗左森带领的“勇士第二旗队”和留里克的五十多名精锐佣兵大规模装备锁子甲。这些甲目前大量的安置在平底车上,御夫则是经验老到的养鹿人,卸甲的战士拱卫其左右。

    留里克的这支军队一定程度实现了“骡马化”,沉重的军械、重武器,现在都由驯鹿拖拽。

    他倒是想搞到马匹,理论上也是能得到,例如诺夫哥罗德地区的农庄确实豢养了一些马匹。那些马都是东欧土生的矮种马,是比蒙古马还要矮小的品种。

    驮马应该可以得到,前提是罗斯人必须扩大贸易范围,将触手拓展到远离波罗的海的南方,例如想办法和法兰克人做生意。

    没有合适的驮马,就只能凑合着用驯鹿。驯鹿除了不能骑乘,它用以拉车目前来看的确非常合适。

    军队整体轻装而行,平摊舒缓的地势使得大地虽然没路,却不影响队伍的行军。

    半天的旅途到底有多远?反正大军开始全面行军,行到布萝达就被安置在一辆驯鹿车上。她与留里克一样都处在队首,她来确定队伍前进方向,就连留里克也得跟随之。

    唯有一些佣兵担任起斥候,在听信了布萝达指引的大致方向,轻装赶去侦查。

    很快,就有奔在前方的佣兵跑回来,告知坐在驯鹿车上的留里克:“大人,我想我们已经到了。”

    “是吗?你们看到了大量的房子?”

    “是,而且还有一些矮墙?”

    墙?一想到墙,留里克想联想起博里霍尔姆那该死的墙。“那墙,是好攻破的吧?”

    这一情报布萝达可没一开始明说,现在这个女人明确表示:“那只是防止羊走丢的矮墙。”

    他们还有羊?岂不是摆在那里等着罗斯人犒劳大军的?

    留里克试图了解更多情报,奈何斥候又没有望眼镜。斥候只是声称肉眼看不到乱走的人,疑似敌人已经做了某些准备。

    “难道是战争准备吗?好啊,就和他们打打看。来多少人我都不怕!”

    即将开战的消息迅速传开,令小腿和脚有些难受的战士们迅速恢复了精神。他们哪里是要打仗呀,纷纷是要作为强盗去大发横财,一个个的眼神里写满了贪婪。

    他们继续前进,很快就看到了远方低矮的房子。

    留里克定睛一瞧:“嗯?果然是维京式的长屋。的确有些土墙,真是低矮得一下就翻过去了。”

    他迅速站起来,就站在车子上环顾自己的战士大声命令:“都保持队形,慢慢接近敌人,逼他们现身,和他们决战!”

    罗斯的勇士旗队,战士们齐声嗷了一嗓子,感染者梅拉伦旗队跟着叫嚷起来。

    他们已经离开了土丘的夹缝,脚踏之地已经是稀疏草甸的沙地,放眼望去都是白沙了。

    而他们的吼声也确实随着风飘到了白沙港这里,当地的三个家族如今裹挟了一些逃难而来的难民。罗斯大军登陆的消息整个白沙港已经知晓!

    有的人从难民嘴里获悉事件后马上带着细软撤向维斯比,而更多人的决定留下来。

    他们必须保护自己的财产,当然他们也不能仅仅听难民的说辞。罗斯人的大军哪有那么多?一万人?真是疯了!他们的军队不是南下去打击某个敌对势力了吗?大概都和丹麦人拼命去了,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哥特兰岛是相对安全之地,北方的那些家伙如何再组织一万人的大军登岛?

    显然的确有罗斯人登岛,怕是又跟三年前一样是来劫掠了。三个家族提前做了一番准备,他们已经不再害怕除了派人去通知维斯比的朋友们罗斯人登陆了,他们自己也做好和罗斯军队正面作战的准备。

    他们很自信,白沙港历来是阻挠北方敌人入寇的第一线,虽说这几年大家在海上吃了血亏,但是地面作战,组织起来的近千名男人,自信心很强。

第443章 一场不对等的战斗

    白沙港的人们并不希望和北方的家伙们决战,但敌人打上门来,他们也不惜一战。

    三个套上头盔、锁子甲的男人站在矮土墙之上,百感交集的看着逐渐逼近的军队。

    “果然是罗斯人。真是见鬼。”首领卡尔额头青筋爆棚,因为颤抖,那花白的胡须也在震颤。

    “你在畏惧吗?”首领沃尔蒙质问之际,他心里亦在担忧。

    “我怎么可能畏惧他们?该来的现在来了,和它们打!”

    “可是,看起来他们的兵力多。”

    “是啊。”卡尔咬紧牙关,“他们人多,不见得强力吧。”

    “你说得对。”同样非常担忧的首领鲁拉夫自知已经没了拒绝作战的权力,“兄弟们,现在只有我们三个家族联合起来,才能打退这些敌人。该死,谁能想到他们居然从背后袭击。”

    “早知如此,我们就该加强东边的防御。”

    “不要再说了。卡尔,整顿你的人,我们全体出战。”说罢,鲁拉夫首领率先跳下土墙。

    三位首领,三个家族,所有男人女人皆知自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刻。

    他们不能犹豫,亦不存在犹豫的资格。

    三个家族豢养着一批私兵,还有一大批渔民聚族而居。在大海上,他们是渔民也是海盗,白沙港就是大家的母港,也是囤放财物之地。有道是人能乘坐小船逃命,那积累的万贯家财还能瞬间带走?

    来了一伙儿敌人,他们的衣着非常整洁,行伍整齐气势逼人。

    不过,战斗没有打起来,谁知道他们是否是外强中干?

    白沙港的人们没有做第二道预案,首领们下令出战,九百名时刻准备北方人入寇的男人们,此刻拿起了武器。他们将羊群赶回圈舍,给女人们发放自保的武器后纷纷离开矮墙。

    一群穿着各异的人,带着他们涂色得花花绿绿的盾牌从矮土墙处跳下。有的人明显在挥舞着手斧,亦或是剑。他们的武器和头盔,在阳光下反射着明显的金属色泽。

    留里克已经下了驯鹿车,他的战士们也在积极的将车上的甲胄卸下,麻利地穿在身上。

    他眯着眼,双手抵在眉毛上遮盖刺眼的阳光。

    哈罗左森站在留里克身边,桀骜不驯地持剑指着前方:“看起来那些家伙在挑衅。怎么样?让梅拉伦人先去试探一下。”

    留里克沉静了一下,只见更多的敌人还在站出来:“我想,我们不该冲动。”

    “你在担心他们?至于吗?”

    “还是谨慎一点好。即便梅拉伦人只是佣兵,还是不要无畏的阵亡,他们还有别的任务。”

    “你的计划是……”

    留里克抬起头仰视哈罗左森的胡子:“让勇士第二旗队全部战士船上甲胄,把阵列排好,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击。”

    说罢,他又将科文人梅察斯塔和凯哈斯叫来,给予其射箭的任务。

    留里克的精锐佣兵与下了船的水手,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操纵十座扭力弹弓。他们与其他射手一道,必先给予敌人远程打击。

    敌人的阵线最好出现重大破绽,这样才好派遣梅拉伦佣兵这数百名亡命徒砍杀。

    各部队立即开始筹备,而在白沙港的战士看来,进犯的罗斯人停住了。

    不!罗斯人只是暂时挺住,他们不久就以缓慢的步伐,非常整齐的继续逼近土墙。

    战斗,不就是一种更大规模的群殴吗?

    紧张的白沙港男人们,从十几岁的男孩到五十岁的老家伙,他们举家上阵,甚至还有女扮男装的女战士,她们戴上头盔与甲胄,极难安分辨其性别。

    他们自发的组成盾墙,第一排战士的盾牌互相堆叠,九百余人组成宽度约莫一百五十米的密集式长条阵型,意欲以逸待劳与敌搏杀。

    土墙之上还站着一些人,那是一群男孩,和少数的持弓者。孩子在牧羊时练就了不错的投石索能力,持弓者则善于用橡木短弓猎杀鸟儿。

    这便是白沙港战士的“远程部队”,他们的存在的作用堪称儿戏。

    罗斯大军整顿好军势,队伍在平摊的稀草白沙滩上稳步推进,蒿子茅草只是一点无聊的障碍,留里克目前还站在队伍最前端,他的身后便是一众蓝白色调的精锐罗斯战士。

    有旗手高举着的旗队旗,就是在向敌人宣布自己罗斯人的身份。

    白色船帆缝制或印染交叉蓝色条纹,只有罗斯人会干这种事,其他部族或是家族会使用更复杂的图案描述自己,这方面罗斯人的图画实在简陋。简陋也有自己的好处,这样再单纯的人也能瞬间辨认出罗斯人。

    整齐划一的罗斯军队如同移动的冰川,那军势不可阻挡!

    白沙港的人们本来颇有些自信,随着两支军队的距离逐渐接近,那种自信在快速消退。他们,又开始想起海上钓鱼时,被罗斯人船只劫掠的恐怖。

    也许决战并不是个好主意!

    三位首领,卡尔、沃尔蒙和鲁拉夫,他们心里都打着退堂鼓,因为荣誉没有人第一个扬言逃命。至少逃命的机会是存在的,虽说大家的船只在过去两三年的冲突中损失不少,剩下的船只足够尊贵者紧急逃亡。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直到留里克觉得快到二百米了。

    他急忙下令:“射手、弹弓!到阵前!梅拉伦人,分成两部分,站在罗斯旗队两侧!”

    很快,留里克的前方站起了一众射击部队,他后方的战士们,也目测了敌人的阵势,同样排列了近一百五十米宽度的更为密集的阵型,仅仅这里的兵力就多达一千二百人规模!

    精锐的佣兵手持钢臂十字弓,下船的水手负责推着装备扭力弹弓的两轮手推车(运输之际都是由驯鹿车牵引),科文战士们手持长弓与木头十字弓,弓矢和弹丸皆已准备就绪。

    如何判断敌人的距离?

    留里克伸出右手,以大拇指对准敌人的阵列,估算着合适距离。

    他在缓步慢走,他的战士们保持着高度警惕,庞大的队伍保持着基本的秩序,直到射手部队进入攻击射程。

    “就是现在,停下!”

    罗斯大军逐渐停下脚步,走过的人们也纷纷归队,意欲与敌厮杀。

    留里克已经没有别的心思,他索性走入自己的射击部队里,亲口命令:“搭弓!放箭!”

    像是卡努夫和菲斯克这样的男孩,他们将钢臂十字弓举出一个大夹角,卡簧处卡着的也是普通的弓用箭矢,这并不符合武器的射击,既然实战证明拉锯短的钢臂十字弓能强行射击长而轻的箭,那就发射好了,反正箭矢的旋羽设计纠偏能力很强。

    第一轮齐射,接近二百支箭矢带着由旋羽引发的呼呼声冲向白沙港战士的阵列。

    有一大堆奇怪的东西正在逼近中!那是从天而降的打击!

    地心引力赐予箭矢极大力量,它们对于披甲者的伤害固然有限,然白沙港战士大多可是仅着布衣,或是额外披了一层牛皮、羊皮。

    很多人中箭,他们当即倒下痛苦哀嚎。还有人当场被击穿了脖子,故意做的宽刃箭簇割断了其血管,就在痛苦的咯咯声中很快阵亡。

    大吃一惊的人们开始纷纷举起他们大小不一的盾牌,然罗斯人新的更致命的打击来了。

    留里克的右手猛然落下,十座扭力弹弓同时发射!

    战争打到这个份儿上已经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大军不打海战,而是计划霸占陆权抢了敌人的港口,那么毁船专用的锥头铸铁弹,现在它们的任务就是凿穿敌人的盾与身体。

    弹体在铸造之际就有倾斜凹痕,十枚弹丸旋转着以比较低平的抛物线砸向约莫一百三十米外的敌人。

    这个距离说起来很近,说它远也可以,如此距离白沙港居民的任何远程武器都是无力的。

    弹丸砸穿了盾,弄得前排战士处木屑横飞,而弹丸深深扎如战士的身体,中者立刻倒地死亡。

    亦是有人被击中了脑袋,那用铁皮和锁甲整体保护的头颅,现在直接嵌入了铁块,当场阵亡。

    白沙港战士们遭到突如其来的打击,当即就有多达五十人失去战斗能力,还有一些人虽是轻伤,继续战斗已不再强力。

    他们头脑一片空白,三位首领大吃一惊,就当这一群人发蒙之际,罗斯人第二轮打击又来了!

    科文长弓兵已经是战场老油条了,再说梅察斯塔就是要让别的科文人瞧瞧,他的钢铁松鼠部落人数虽少,战士们各个是强力精英。

    三十张长弓以约莫十秒的间隔不停射箭,十字弓的速度就慢了不少。至于扭力弹弓,它们已经变成了自由射击。

    罗斯人的远程火力已经不是波次攻击,看似成了杂乱无章的打法。

    留里克不想说什么,他乐见于自己的大军施展起不间断火力打击。

    大量箭矢从天而降,另有铸铁弹丸轻易收割着生命。前者还能用盾牌(轻箭穿透力差)硬抗,至于后者,似乎最好的防御就是战友的身体。

    罗斯军的攻击持续着,长弓手们要频繁拉动高磅数长弓,胳膊的酸痛渐渐显出。

    十字弓依旧是强力的,不过踏张上弦的战士们,他们的胳膊很快失去绝对强力,不得不轮流使用绞盘上弦。

    唯一高效的还是扭力弹弓,介于发射角度固定,便是只需两人不停转动木绞盘,待拉锯合适,第三人装填弹丸转手就是拉掉固定卡榫发射之。

    “你们……渐渐体力不支了?这不行啊!”

    为了这一战留里克很谨慎的多准备了一些箭矢,大不了被所有箭矢打个干干净净,显然自己的手下缺乏这方面的体力。

    各位射手们已经发射了多达四千支箭矢,另有一百多枚铸铁弹,其中长弓手们的表现极为疯狂,代价就是他们尽露疲态。

    可是敌人,他们居然没有崩溃?!

    留里克望着不远处,喃喃道:“你们果然是强敌,居然这么有纪律?幸亏我没让梅拉伦人狂冲。现在你们还好吗?应该快要坚持不住了吧!”

    那么,白沙港的战士们情况究竟如何?

    这支九百人的“大军”,伤亡人员已经多达四百人!其中有二百人已经阵亡或重伤,其余伤者忍受着伤口的痛苦,咬着牙继续坚持。

    三位首领中的卡尔,他身临第一线,居然在战斗打响不久,就被罗斯人的铸铁弹砸断了脖子!即便他本人用盾牌护着了脸,然强劲的冲击力还是砸断其颈椎。

    另一位首领鲁拉夫虽有战士保护,有多支专克锁子甲的长锥型剑,扎到了他的躯干。一开始他仍能坚强的站着,然内脏打出血的持续摧残,终于击垮了这位战士。

    仅剩下唯一的首领沃尔蒙,他都来不及悲愤嚎啕,也没时间去害怕,他就举着盾牌和自己的战士们坚守着。

    可以说这群人就是在打呆仗,就杵在这里挨打。他们并非愚蠢,只是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战斗方式,目睹不可思议的人员伤亡,他们的士气持续降低似乎快到了崩溃边缘,至于军队为何没有四散奔逃,不仅仅是因为不少人惊吓的忘记了逃跑,还有许多人,他们的战士信仰驱使着这具健壮躯体,不能在阳光下,不能在神的注视下逃命。要死,那就死在战场上!

    也许继续射击下去,白沙港的敌人就尽数被活活射杀。

    精锐的罗斯战士简直成了看客,这场战斗仿佛成了手下败将、作为公爵仆人的科文人的华丽表演。

    哈罗左森倒是很欣慰,自己的儿子克努夫,这小子至少在对敌射箭上丝毫不会心慈手软。

    似乎继续射箭已经意义不大。

    “到此为止!射手!休息!弹弓!休息!”

    留里克吼着尽量简单的词汇,约束了部下的攻势。

    这样,像是被致命冰雹不断打击的白沙港战士,他们终于可以换过神来,看看自己被打得千疮百孔的阵线,目睹周边兄弟们的惨状,他们布满血丝的双眼几乎炸裂。

    混乱中沃尔蒙也不知自己两个老伙计已经死了,他呼唤着响应的名字,得到友邻家族的战士们传来可怕的消息。

    逃!

    这一念头刺激着沃尔蒙的头脑,瞧瞧这一片狼藉的阵线,罗斯人只要继续射箭,大家站在这里就是一个个活靶子,不用到傍晚大家全都得丧命!

    罗斯人现在不射箭了,一定是因为他们有些疲惫,等他们休息好了,还不是……

    那么带领剩下的佣兵冲过去搏杀?

    也许只有这样了!至少现在是一个难得的窗口期。

    沃尔蒙手握自己的铁剑,奋力号召:“兄弟们!他们的箭没有了!跟着我冲!即便战死,也是作为战士死去!让我们去瓦尔哈拉,去诸神黄昏继续战斗吧……”

    他吼声很大,吼得撕心裂肺,然从者寥寥。

    大家都被前所未见的箭矢打击吓到,仿佛自己是将被射杀的鸟儿,是那样的无力,死的毫无意义。

    沃尔蒙走了十几步,他已经做好战死的准备,结果自己的手下居然呆若木鸡。

    他悲愤中气得直跺脚:“你们!你们这些蠢货……真是乖乖做奴隶?!我的战士呢?给你们钱和粮食,你们却在发呆?!”

    他持续着叫骂,希望换来更多人跟着他一道拼命,像一个战士那样死去。

    留里克明显已经看到了对方呆立的阵型有了积极的运动,这便加紧强令赫立格尔:“你们这些梅拉伦人千万不能磨蹭!他们要进攻了!现在你们冲过去!”

    赫立格尔年纪也不小了,他现在拿到了罗斯人的劫掠授权,虽然是佣兵,这下冲过去砍杀,抓奴隶、抓牛羊,交给罗斯首领都是有钱拿的。至于抢到的一般财物,尤其是衣服、铁武器等都是自己的。

    两翼的梅拉伦人皆身着简陋的棕色麻布衣,它整体粗糙实在不是好衣服。

    不过大家投了罗斯人的军之前本也近乎于某种赤贫状态,他们指望此战瞬间富贵,拥有一身得体的行头和靠谱的工具、武器。

    这些被奥列金认为是劣等的梅拉伦人佣兵,现在也迸发出不可小觑之勇。

    近六百名土黄色衣服的男人高举着盾与武器,什么战列章法都不讲了,如一群野兽冲向敌阵。

    至此,发呆的白沙港军阵,幸存的战士终于开始崩溃,似乎剩下的战斗已经没了意义,无头苍蝇般的逃亡悄然开始……

第444章 投降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一群土黄色调的狂人举着斧与矛,冲向白沙港军残破的阵线。

    白沙港军士气虽已瓦解,然对手冲得太快,那些意欲逃跑却没有时间的战士,不得不站在中箭哀嚎的友人身边,拿起武器拼命抵抗。

    抵抗仅仅是不想死的本能,野蛮而无章法的械斗完全展开。

    矛头戳穿了身体,斧头砍断个胳膊,连橡木盾也被劈成两节。

    白沙港的战士一度在箭雨中不知所措,他们想要改变什么,却看到罗斯人的军阵如此严整,没有人起头带着兄弟们冲锋反攻,就只好全员杵在这里被动挨打。

    现在,憋屈的人们终于有了反杀的机会。

    衣着简陋基本连皮甲也没有都梅拉伦佣兵,他们开始蒙受损失。

    他们行进了快十公里,脚力已疲,在弓弩手射箭之际,才稍稍休息。

    他们并非精力充沛,然深处战地就陷入彻底混乱的近身肉搏。

    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旗队长赫立格尔还是知道的。

    “梅拉伦人!保护我们的旗,不要让敌人夺走!尽量斩杀哥特兰人,倒地吐血者也不放过。”

    他需要用一场胜利向罗斯人证明自己的力量,他们不是代表梅拉伦部族,仅仅代表他们自身,以胜利自证价值。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手拎敌人的脑袋,就是加入罗斯的投名状。

    极为年轻的梅拉伦战士,他们或许仅有十四岁。他们走了很久的路,就在这片战场突然战死。

    也有人异常勇猛,一连砍杀多名敌人,最后竟被投来的鱼叉击中杀死。

    唯有赫立格尔这样人,他们年轻时可是首领私兵,而今年纪大了,他们战斗不用蛮力,多用娴熟的剑术杀敌。

    少数的精英不能改变整体的平庸,渐渐的,白沙港的战士意识到这一群杀过来的“海盗”,和之前遇到的罗斯人有些不同。

    一脸是血的首领沃尔蒙,有五个梅拉伦战士死在其剑下。

    他抹一把脸上的血,扯着嗓子吼:“蠢货们!你们为何逃跑?敌人箭矢厉害,他们的战士却是笨蛋。跟我冲!”

    逃回土墙的人们愈发的羞愧,见得几近崩溃阵线居然还能坚持,也就纷纷折返投入厮杀。

    也有逃回港口定居点的人们,他们被愤怒的妇女们推回去,而数以百计的年轻女人,已经拿起赶羊木杖、割草镰刀、伐木斧,或是干脆是一根木棍,浩浩荡荡冲向战场。

    有五百个女战士加入战斗,她们实在业余,有的也仅是女人的有限蛮力。

    她们又是极为现实的,男人顶不住了,她们坐船逃亡意义多大?她们是男人的从属,失去男人庇护,在这世界上就是一种大肥羊。

    那么,还不如放手一搏。她们悲壮地加入战斗,很快,双眼血色的梅拉伦战士意识到,死在自己剑下的居然是女人。

    他们只是觉得奇怪,并无丝毫的手下留情。

    女人劈下来的斧头一样致命,她们既然做了战士,就必须做好战死的觉悟,梅拉伦人将她们刺杀,仅仅因为自己必须胜利活下去。

    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血汇聚成铁锈气息的可怕溪流,白色的沙变成了红色,战士白皙的脸混着血与汗,咆哮与哀嚎此起彼伏。

    梅拉伦旗队的旗帜没有继续前进,留里克等后方的人明确看到这一点。

    “真是奇怪,我还以为敌人被我的箭阵打崩了,他们居然还在坚守?”留里克皱起眉头。

    哈罗左森谏言:“梅拉伦人不堪大用,我带着兄弟们压上去结束战斗。”

    “也好。”留里克抬头看看天:“努力一下,天黑前结束战斗。”

    “好嘞!”

    哈罗左森正欲带领罗斯战士参战,留里克急忙给予他们详细的任务。

    罗斯的勇士第二旗队和留里克的精锐佣兵,奉命分成三部分压上,将整个战场包裹起来。

    尽量杀伤敌人的有生力量,这就是留里克的战术。

    他并不想斩尽杀绝,倘若有敌人求饶,适当的饶恕是可以的。因为罗斯军队,需要一些俘虏作为现成的劳动力。

    留里克拔出短剑,“兄弟们,我们走!记住,投降的不杀,抓到我面前记功有赏!”

    整支部队开始进攻,队伍也变得更加松散。连带着科文人战士,他们带着弓弩紧紧贴在近战战士身后,随着逼近战场,他们开始伺机射击。

    当白沙港最后的首领沃尔蒙意识到自己被罗斯人包抄了后路,一切都已经晚了。

    男人和女人,仍有六百多人在战斗。

    梅拉伦旗队的伤亡之大也是出乎意料,六百名战士已经有近二百人失去战斗能力。

    双方的战斗烈度随着战士们疲惫加剧就一直在降低,直到留里克带着主力杀到。

    沃尔蒙意欲突围,结果率先试图突破者直接被钢臂十字弓成片射杀。

    罗斯战士以钢剑钢斧敲打盾牌,吼着号子收束包围圈。

    留里克瞅准机会,清脆嗓音猛地一吼:“赫立格尔,带着梅拉伦人退下!”

    疲惫的梅拉伦战士们纷纷脱离战斗,他们不可能遭到友军打击,只因他们的衣装完全统一。

    罗斯战士踩着尸体与血迹前进,遇到奄奄一息者,不论敌我直接补刀刺杀。

    虽然这很残酷,留里克看到有的人眼神分明是祈求不想死,然他们得了重伤,已经不可能活下去,即便那是梅拉伦佣兵伤员。

    白沙港战士几次尝试突围都被罗斯军粉碎,剩下的人不得不聚在一起。

    所谓的女战士们已经没了最初的勇敢,勇敢的壮汉现在也因筋疲力尽,只能勉强举起滴血的斧头。

    一双双血红的眼睛露着杀气,可惜,他们已经成了一群砧板上的肥肉。

    将之完全毁灭,只需留里克一个简单的命运。

    “居然还有女战士?哥特兰人这么疯狂吗?”留里克想了想,自己不也在培养女战士。

    女战士毕竟也是女人,下令斩杀之留里克心里可是于心不忍。不仅仅是她们,包围圈里的家伙们何必斩尽杀绝?

    耶夫洛得了留里克的授意,开始打呼“投降免死”的口号,很快整支军队接连大吼。

    一度做好战死准备的沃尔蒙,他绝望的眼神中看到了希望。至于普通的白沙港战士,面对这样可悲的局面,以及罗斯人的军势,纷纷扔了武器。

    他们不知所措只是呆呆站着,看起来并无投降之意。

    留里克勒令自己人停止口号,随着声音平息下来,首领沃尔蒙再傻也知道要谈判了。

    沃尔蒙只是家族首领,从不是也不该是白沙港的主人。

    他扔了武器,连身上的锁甲与头盔也扔了,他面色凝重张开双手走出人群:“罗斯勇士们,我是白沙港的沃尔蒙,是这支军队的指挥者。现在,你们赢了!”

    我还没有出面就宣布投降,这是主动和我交涉?也好。

    留里克什么也不怕,他踩着敌人的尸体,从蓝白色调罗斯战士的阵列缝隙钻出,亮出自己华丽的衣服证实自己的高贵。

    一个干净、漂亮、衣着华丽尊贵尽展的男孩,站在一众浑身血污的白沙港军战士面前。

    沃尔蒙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呆呆地看着。

    留里克剑锋直指:“你?可是这支军队的统帅。”

    沃尔蒙不敢怠慢急忙承认,即便他觉得有些别扭。

    “你叫做沃尔蒙?无所谓。”留里克昂起头,一副趾高气昂:“我!是罗斯军队的统帅,现在跪下,把你的脑袋贴着地,宣誓你的臣服。”

    给一个男孩跪下?真是奇耻大辱,但是……

    “跪下!这就是弱者该有的姿态,你和你的人想要活着,唯有这一个选择。”突然,留里克想到自己还没有自报身份,这才不慌不忙地说:“我是留里克,罗斯人的首领。不!是罗斯公爵!愚蠢的人,斯韦阿兰已经不是联盟,而是一个王国。国王奥列金举兵攻打丹麦,我们罗斯人,就负责征服整个哥特兰岛。投降,是你们唯一的选择。”

    居然还有这种事?沃尔蒙脑子里想起近几个月来一大堆事,原来海洋的不太平,都是因为这个?

    留里克又是什么人?一个男孩?

    沃尔蒙脑子一团乱,他看着躺倒一片的死尸,这些几乎都是白沙港的居民啊!战斗居然是这样,完全超过了他的预期。

    留里克不再废话,他的佣兵战士扯着嗓子吼着速速跪下。

    便有佣兵端着十字弓,随机射杀一名已经放下武器的人。那人哼了一声就倒在地上,接着抓住打穿脖子的粗弩箭挣扎一番就不动了。

    一个大活人就这样被罗斯人轻易杀死!带来死亡的武器居然是它!

    白沙港的渔民早在海上就被钢臂十字弓荼毒,他们知道这是罗斯人的致命武器,就给它取个了“毁灭箭”的霸气绰号。对手有了它,不仅偷袭北方人的渔船是冒险,现在自己船只出现北方海域,已经成了罗斯人眼里的肥肉。

    沃尔蒙突然跪下来,接着以头抢地。

    留里克沉着脸,毫不犹豫的走上前,以皮靴踩在这个年纪不小的首领后脑,还故意使劲拧了几脚。

    见此武德充沛之状,罗斯战士们兴奋地狂敲盾牌,连科文人战士也跟着起哄咆哮,吼声之震真是天崩地裂。

    留里克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他以征服者的姿态践踏跪地臣服的敌酋,他自己并非特别亢奋,战士们已经癫狂。

    留里克松了脚,沃尔蒙继续跪着。

    “这样……你就能饶了我们的命?”任命的沃尔蒙已经无所谓耻辱,他想要保命,至少也得保住自己的家族、幸存私兵与家眷的命。

    留里克点点头:“当然,不过……”

    “怎么说?”

    “要看你的诚意。”

    沃尔蒙灵机一动:“你们要钱,我给你们钱!很多钱!我还有羊群,我给你们五百只羊。”

    根据布萝达的情报,白沙港居民有何产业留里克已经知晓。这个首领打算拿出五百只羊赎命?真是个大手笔。

    可对于一支三千人的大军,五百只羊炖了吃肉真的够?

    留里克摇摇头。

    “怎么?不够?那就再加五百只,只要,能保住是家族的族人和财富。”

    “嗯?我还以为你会给所有人求情?”留里克再看看一双双祈求的眼神,“他们的死活你就不关心?”

    “他们很多是卡尔和鲁拉夫两个家族的眷属。两个首领死了,如果……你需要财富,我愿意协助你们抄家。”

    这下留里克知晓了很多,到底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嘛。听这个首领的意思,白沙港似乎聚敛了不少财富。

    就是这种行为令人不齿。

    留里克继续摇头,“不行,你给的财富仍不能买了你自己的命。”

    “啊?你……”沃尔蒙突然觉得自己在被消遣,一时不知所措。

    留里克淡定地说:“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交出所有财物,交出你的所有年轻女人。你将带领别的男人,成为我们罗斯人的奴隶。第二个选择便是你拒绝,这样我现在就能下令让你们成为明天海湾里喂鱼的饲料。”

    “啊!到头来我们还是……做你们的奴隶?”

    “当然。你在幻想什么?”留里克自觉非常荒唐,他笑了两声反问,“你以为呢?还以为你自己的家族可以全身而退。你们所谓的大军只是一群蝼蚁,很快我们会打下维斯比,会占领整个哥特兰岛,到那个时候,你会庆幸自己是奴隶。哦,也不对……”

    留里克挠挠脸,这番思考一下,倘若断送这群人对未来的希望可不是自己的意图哟。

    “这样吧,沃尔蒙,带着你的人跟着我去攻打维斯比,打赢之后,我就还你自由,并给予你一些赏赐。”

    攻打维斯比?真是疯了!

    沃尔蒙可不觉得这是哪门子活下去的机会,分明是再跳新火坑嘛!他颤抖着嗓子,“维斯比的人们,他们很强。”

    “哦?你是瞧不起我们罗斯人的实力?”

    “不,我不是此意。”

    留里克已经懒得废话,毕竟天色已经有些晚了,疲惫的大军需要吃肉,吃香喷喷的烤羊肉和烧鸡。

    不管沃尔蒙还有什么想说的,留里克一声令下,罗斯战士开始动手,将聚成团的敌人暴力拆分开,男女分别看管起来。

    接下来,则是罗斯军队劫掠的狂欢。

    男俘开始被迫打扫战场,女俘目光呆滞,很快便被得胜的近四百名梅拉伦战士分了个干干净净。

    留里克落实了自己的诺言,梅拉伦佣兵战士不觉得吃了大亏,虽然没有直接进入敌人定居点抢掠,这不已经亲自压在俘虏身上了?

    在故乡,迎娶一个女人可是很艰难的大事,想不到跟着罗斯人打仗,自己的大事就这样解决了。

    留里克懒得管这群在某些方面一改疲态气力惊人的男人,反正他们战后一定要带一个或两个女人撤离,以作为妻子。

    当然,现在他们只想发泄一番。

    衣着整洁的罗斯战士虽然心里痒痒,随着他们大军进入定居点,更多的俘虏被清理出来,他趁机掠到了大量财富,捞钱的**占据了他们的头脑。

    白沙港的三个家族囤积的财富,尤其是成箱的铜币、银币被从地下挖出,这完全超出留里克的预料。

    人们因发了大财,高兴得哈哈大笑,其中还夹杂着大量绵羊的咩咩声。

    白沙港到底有多少只绵羊?多少头奶牛?

    紧急清点后,留里克得到一个让他狂喜的结果,粗算的绵羊过了两千只,奶牛还有一百余头,另有二百多头大大小小的驯鹿。

    其实还有乱窜的家鸡,它们因劫掠的大军抓捕干净已经无从统计。

    八箱钱币摆在留里克面前,铜币自然不值钱,这里面不还有三箱银币嘛,每一箱分量都是喜人的。

    这就是战争的结果,罗斯人损失了二百个梅拉伦佣兵,得到的确是大量的牛羊和钱。

    仁慈?还需要什么仁慈?没有斩尽杀绝就是这个时代最大的仁慈!尤其是其中的女孩,留里克对她们可是格外留意保护着,并直接宣布她们立刻成为罗斯人,以及名义上的成为“瓦尔基里军团”的一份子。对于这些人必须区别对待,纯粹理性的考虑,她们才是罗斯公国未来的潜力之根本。

    “你们尽量抢,除了牛羊、皮革、俘虏、钱币外,抢多少都是你们自己的!”

    罗斯大军奉命劫掠,就连科文战士也忘掉自己曾受的苦,成了劫掠大军一份子。

    唯有五个男俘虏后来被故意放走,留里克就是要他们去给维斯比报信。

    这一度令哈罗左森大吃一惊,“留里克,也许你不该这样暴露我们大军的事实。”

    留里克回答很干脆,“我就是要让维斯比尽量集结军队与我们决战。我不怕暴露什么,我就怕他们集结不了足够的兵力让我军献祭给神王奥丁。”

    哈罗左森还能怎么说?当然是支持!还是通过这一战,哈罗左森真正看明白了长大一些的留里克的本性——比奥托还要优秀,一个无情也有情的征服者。

第445章 懦夫酋长无权活着

    罗斯人、梅拉伦人还有科文人,当夜洗劫了白沙港。

    梅拉伦的佣兵战士,他们加入罗斯军队之际一穷二白,经历这场大战,他们简陋的衣装已成过去,现在他们不仅仅有了新衣,不少人还弄到了铁皮盔与甲胄。他们的武器也为之更新,战斗力相应提高。

    大军缴获上千只羊,这一夜被征服的白沙港沉浸在烤肉的香气中。

    一批民居被拆毁,木杆木条被堆砌一处,港口畔是繁星般的篝火,与嘻嘻哈哈的战士们。

    当然,也有大量女人的哀嚎。

    那些被俘的年轻女人,她们成了大军饭后的玩物,好在没有人会杀死她们。

    目前所有的俘虏都被饶了命,甚至被许可有机会被接纳成为罗斯的族人。

    男俘的投名状依旧是加入罗斯军队去攻打维斯比。

    女俘的投名状,则是立刻躺倒,不准任何反抗,乖乖侍奉罗斯战士。

    这的确很野蛮,非常现实的是也只有留里克这样认为。

    留里克唯有一个底线,便是未经他的许可擅自杀俘要受责罚。

    理性的看,他深知自己要一定限度的放纵大军。对于俘虏中的立功者,则要给予一根胡萝卜。

    篝火边,平复心情的留里克双手碰着一只小羊腿猛啃。

    哈罗左森随性地坐着,他左手还搂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年轻女人,右手捏着一根树枝,努力剔掉发黄牙缝的肉丝。

    罢了,他又吐了口唾沫。

    “留里克,我们轻松取胜,等到攻打维斯比,我们也会快速胜利。”哈罗左森说话带笑,又死劲掐了一把怀里的女人,吓得那人蜷缩成一个球。

    “怎么?艾雅多特,做我的女人不满意?记住,明年你就是我孩子都母亲。”

    留里克撇了哈罗左森一眼:“你已经有了好几妻子,难道每打一次仗,你都要弄到一个新的。”

    “嘿!小子!”哈罗左森故作怒气,又笑出声,“说我之前,先看看你自己。你的那十几个女仆,你舍得把她们嫁给别人?还不是都要给你生崽子?”说罢,他又哈哈大笑。

    留里克点点头,“也对,不过我更仁慈。你瞧,我把五百只羊犒劳战士们,还有那些孩子,现在都是严加看管。”

    对于这件事,哈罗左森实在有自己的想法。

    “留里克。”

    “怎么了?”

    “依我看,那些小崽子明早我一并砍了,唯有那些女孩,适合全部带回去。”

    “嗯?”留里克一听便炸了毛,“不能再杀!这是我的命令。”

    “你……你杀了他们的父亲,还指望他们长大给你卖命?别傻了。”哈罗左森苦笑着摇摇头,随口反问,“这场战争,我们打着的难道不是复仇的旗号?你觉得他们现在可怜还是怎么的?就是这些人杀死了你的叔叔,现在十岁的你统率我们打过来报复,兄弟们斗志昂扬,就是因为这是复仇之战。听着,如果这群崽子长大后得了势,他们会毫不犹豫攻击我们的罗斯堡。”

    这话听起来真是醍醐灌顶,就是太过野蛮恐怖,留里克心里立刻矛盾起来。他眉头紧锁,凝视着身下的沙土地,一言不发。

    哈罗左森长叹一声,“下不去手?那就算了,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事,你不必亲自做……”

    此刻坐在篝火边的人,都明白了哈罗左森的意图。

    留里克觉得心口压抑,急忙转移话题:“还是说说明天的打算吧。我们明天就带着缴获、俘虏出发,如果我们够快,傍晚就能回到营地。”

    “也好,今夜大军好好休息,明早我们走!这地方真是阴魂不散,我实在不喜欢,我军得快点走。”哈罗左森道。

    留里克已经不想再说什么,他昂起头看到白沙港的港湾海面飘着大量的火光。

    那是燃烧的船只,船上摆的都是尸体,有敌人的也有梅拉伦佣兵的。船只和尸首都在燃烧,最后没入海中。

    战士以这样的方式结束,未来的战斗已经与他们无关。

    一个新的早晨,东方是血色的黎明,港湾的海水也成了红色。

    哈罗左森起了个大早,带着几十个弟兄如杀鸡般快速办完了黑活儿。

    这实在不是留里克希望看到的,却也没有强令禁止,他昨日的一言不发与默许无异。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说这就是不能养虎为患之举。

    罗斯人将昨日吃剩的羊肉啃了个干净,接着捡起篝火继续慢燃的木棍肆意纵火。不久整个定居点燃起冲天烈火,还有遮天蔽日的骇人浓烟。

    现在的白沙港对罗斯人已经没了意义,即便这里水文条件还不错,等到罗斯人决意殖民,兴建新定居点本身也得把老的拆除得干净。

    这里,不该再存有旧白沙港居民活动的痕迹。也不尽然,一些没有被破坏的土墙,还能作为一个证物。

    还活着的俘虏,尤其是沃尔蒙,他看着那到处燃烧的房子,还有红色海湾,他的心在滴血,可是……

    男俘沉默,女俘痛哭,那些活命的六十多名女孩早就被集中看管起来,她们的未来已经被安排好,现在看到故乡成了这样,也哭成一片。

    罗斯军队的撤离开始了。

    大军来的时候行伍严整又快速,归途不可避免的拖拖拉拉。

    俘虏们都被捆住了脖子和手,被强行串成一串。

    缴获的驯鹿纷纷成了托运工具,而成群的牛羊,则在随军的养鹿人看管下,娴熟地驱赶。

    就连最贫乏的养鹿人,现在完全换装。他们手头有了剑、斧、赶羊杖等工具,曾经稀缺之物现在全都有了。

    对于布萝达这样的带路者,为了表彰她的作为,这个女人换了一套衣服,脖子上也多了首饰,并被留里克认可从而成了罗斯人。

    留里克就是要当众这样做,以给新的俘虏作为一个标杆。

    双手被捆晃晃悠悠走路的沃尔德还能说什么,早知受如此之辱,还不是战场自裁而死,至少后续的祸事眼不见心不烦,可惜他没勇气自裁。

    现在他的女儿成了罗斯人战争酋长(就是哈罗左森)的新女人,他丝毫都不欣慰女儿能活命,只因一切都和他本人没有关系。

    被俘的男人们彻底孑然一身,现在解成俘虏。不少人甚至可悲自己不是女人,至少这群罗斯海盗的确是真心要把女俘带回家当妻子的,至少作为女人还能保命。

    对于他们,唯一脱离奴隶宿命的机会,就是去岛西和维斯比的战士们拼命。

    白沙港自古以来就竞争不过维斯比港,沃尔德从来有着自知之明。他不想和维斯比人开战,可惜别无选择。

    他甚至可以断定罗斯人会快速胜利,罗斯的箭矢太过强力,哪怕维斯比组织起五千人大军,也一定是难以抵挡的!

    罗斯人会赢,可是白沙港幸存的三百名男人们,一定会被维斯比军队杀死。

    “卑鄙!卑鄙的罗斯人……”沃尔蒙暗自谩骂,但绝大多数俘虏俨然行尸走肉之姿,他们垂头丧气,在罗斯军队,甚至是耀武扬威的端着十字弓的科文射手监督下,走在这条土丘夹缝中的“泪之路”。

    就在留里克带兵征讨之际,登陆场的罗斯军也没有闲着。

    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有愿意以熏鱼干果腹?

    大家需要鲜鱼!大量的鲜鱼!在斯利托莫,那些缴获的绵羊已经被罗斯军队吃了个干净,堆叠成墙的新鲜羊皮说明了一切。

    绝大部分缴获都是公爵的财产,奥托只要羊皮,至于羊肉自然是分给兄弟们。

    罗斯人操纵船只进入海洋捕鲜鱼,其中的五条货船已经化作拖网渔船。

    他们没有声呐这种高科技,捕鱼全靠运气与有限经验,他们只能将网抛入海中,借助南风和三角帆的优势在近海转大圈,以打捞表层游弋的鲱鱼。

    比起本地渔民,罗斯人因拖网的优势捕捞效率更高一些。

    不过要短时间内供应三千人吃鲜鱼,困难还是有的。

    罗斯人还是首次长时间盘踞在哥特兰岛,这座大岛到底如何,还需勇敢者去探索。

    耐不住性子的阿里克烤着篝火,以鱼骨剔牙,接着责令女奴继续认真把鱼串起来放火上烤。

    “公爵。”他问到奥托,“我想好了,明天我带着兄弟们去南边看看。”

    “这事我不反对,不过脱离大部队去探索,你可要做好准备。”

    “当然,我会带上十字弓还有最精锐的战士。我就不信,这座大岛仅有几个定居点,我可以趁机劫掠。”

    奥托点点头,将啃一半的鱼扔进火里,侧过脸:“你不要带太多人。你就带上五十个。”

    “啊?这么少?”

    “我就是怕你冒然进攻,你就是再勇敢,万一遭遇大股敌人可不妙。”

    “伯父!”阿里克抱怨中拧起眉头,“我带着整个旗队,遇见任何的村庄,都能将之拆掉。”

    “不可冲动。我让你去侦查,最好摸到维斯比周边。你可以袭击村庄,给我抓回来一些俘虏。”

    阿里克不耐烦地勾下头,一副不屑一顾模样。

    “嘿小子,抬起头。”

    “啊?”

    “你就这样办。记住,这是决定命运之战,你我都必须警惕。我要在这里多停留几天,我要等着你弟弟带着大军凯旋,还要等着兄弟们养精蓄锐以迎决战。”

    “我们要逗留几天!难道还要打持久战?!”阿里克的脸色又疑惑起来。

    “最多三天五天后就是大战。现在你挑选战士明天就走。”

    阿里克只好听命,考虑到这次侦查行动的特殊性,他也只好带上多达二十把威力强劲的钢臂十字弓和一千支箭,于大清早出发。

    也恰是这一天,留里克带领的大军凯旋。

    一天的磨蹭行军消磨着留里克的意志,他裹着鹿皮蜷缩在驯鹿车上睡觉,老道的哈罗左森成了实质上的军事统率。

    军队硬是拖了约莫两公里的队伍,就是那些俘虏,他们垂头丧气哭哭啼啼,只有不停用棍子和鞭子驱赶,才逼着他们走得足够快。

    斯利托莫港已经是夜夜笙歌,被俘的女人尽数被迫侍奉,她们痛哭、胆战心惊,或是目光呆滞死了灵魂。

    做这些事的不仅仅是罗斯战士,连诺夫哥罗德都斯拉夫战士也淦了。

    奥托只是有点心理洁癖,但他故意放纵自己的手下。理性的说,他非常乐见于这些女人被弄大肚子,她们的孩子都是未来的战士。

    睡得很沉的留里克被唤醒,他睁开眼,只见太阳西斜。

    “已经到了吗?”

    走在鹿车边哈罗左森随手指着前方:“瞧,那是我们的营地。”

    留里克麻利跳下车,望着繁星般的篝火,只是有一点激动。

    “让兄弟们走得再快点,让他们看看我们的气势。”

    哈罗左森笑嘻嘻领命,即可拍出轻装者一路小跑回营地报信。

    很快,奥托在吃惊中迎来了凯旋大军。

    捞鱼的船只纷纷回来,捕到的鱼正在被分配,整个港口飘着鱼腥味,亦有鱼油烤制的焦香。

    罗斯渔船偶遇一群小须鲸,阿芙罗拉号带着两艘货船,以扭力弹弓发射鱼叉,集中射杀一头。

    这头约摸五米长的小须鲸可谓罗斯人的意外之喜,它被战士们拖上海滩,接着便是割肉食之。

    而这也是诺夫哥罗德都战士们首次看到鲸,他们震撼于巨鱼的体态,也随大流烤起鲸肉。

    一头鲸,还有凯旋的大军,今夜真的双喜临门。

    奥托带着一众战士迎接他们,很快便看到大量被押解着的人。

    留里克急匆匆走近父亲,他昂着脸,似乎并不很高兴。

    “你们这么快就打赢了?”

    “是的。”留里克平静道,“昨天赶到,我军快速胜利,我缴获不少财物和俘虏,还有……”

    奥托很快被咩咩声吸引,只见俘虏大军的身后,还有大量体态橘黄的绵羊。

    夕阳照在还没有割毛的绵羊身上,数量之多令人咋舌。

    奥托更是看到了有着大犄角的牛和鹿,可见儿子这一战收获巨大。

    大量的俘虏还有大量的牛羊,银币还有三大箱。另有缴获的鱼干和非常少量的麦粒,都被大军分了个感觉。

    绝大多数归来的战士都是叮叮当当的。

    许多人的牛皮腰带上已经挂了多把手斧头,他们背着盾,盾上还挂着麻布口袋,里面又塞着一些战利品。

    一些年轻的战士如用牵牲口般牵着双手被绑的女俘,还毫不犹豫的在其身上,以刀尖割出伤口又涂抹碳粉,刻出自己的名字以宣布所有权。

    像是哈罗左森这种老家伙就不必用刺青的手段办事。他向奥托述职之际身边就站着一名年轻女子。

    这女子可是不傻,她知道自己想要活命就只好委身于这个老家伙。

    老伙计就是好这一口,奥托实在不想说些什么。

    那些缴获的牛羊被看管起来,梅德维特带着自己的斯拉夫战士快速搭建起羊圈,暂且容纳全部牛羊。缴获的驯鹿尽数由随军的养鹿人负责。

    那些被俘的人们都被赏给鱼干吃,他们被迫坐在地上等待着各自的命运。

    只有当完成详细的清点,罗斯人才意识到所有的俘虏居然达到了一千人!

    奥托始料未及,留里克也非常吃惊。

    篝火边奥托高兴地大口啃着烤的半熟的鲸肉,留里克不喜这腥气,还是悠闲啃着细腻的鲱鱼。

    归来的战士们忙着歇脚吃饭,等恢复了体力还要从俘虏堆里把女人揪出来办事。

    狂野的罗斯人绝不放过这发泄的机会,而诺夫哥罗德人和科文人,也伺机而动。

    吃饱了的留里克,只听耳畔多了太多女人的哀嚎。虽说他也是故意放纵部下,以求野蛮的家伙们好继续高高兴兴为自己打仗,但是他们也太野了。

    “看来战士们都很有精神。”

    “哦,你指那个。”奥托哈哈大笑。

    “我就是怕他们被掏空了身子,也许我该命令他们收敛一些。哦,我知道放纵他们是有必要的,我只要求他们不准杀俘。”

    “这件事你就不必管了。我命令他们明日收手即可,要是俘虏都走不成路,就像是那个布萝达需要人抬着,也不是什么好事。对了,那个带路的女人如何?”

    “是一个不错的向导,我快速打下白沙港,她有功。”

    “有功就要赏。”

    “是,我赏她做了罗斯人。”

    奥托点点头,“这样她就是我们部族的女人了,至于别的俘虏,她们在生下孩子前都是奴隶。对了,我看到男俘还有很多。真是奇怪,你留着这群没有战死的懦夫干什么。”

    “当然是做奴隶。”留里克随口说。

    “还是处决算了,这些人要不得。”

    “那可不行,我们可是说好了的。”留里克就怕老爹再变卦,执拗道,“就是处决也得是我下令。现在,我要这些人为我们打仗。”

    “嗯?一群懦夫为我们打仗?这太荒谬了。”

    “还有一个敌酋俘虏,他愿意为我们打仗。”留里克急忙说。

    “还有这种事?”奥托来了精神,眼神流露着不屑,“一个首领战败了,居然不为他的部族殉葬,为了活命甘愿做奴隶?这算什么东西。你!居然相信他会为你打仗。”

    留里克直接站起身,“不然呢?”

    “他们是哥特兰人,都是一群叛徒,他们的女人倒是有些用。听我的,小子,那些普通俘虏可以不杀,唯有这个敌酋首领,有什么资格继续活着?你就不怕他带着别的俘虏造反?把那人押解到我面前。”

    难道我这是姑息养奸了?留里克扪心自问,似乎还真有一丝这样的意味。

    听了一阵子的哈罗左森有话要说:“公爵,我也是这样想的,依我看只杀敌酋,别的可以饶命。”

    见状留里克还能怎么说?

    “哈罗左森,你夺了那人的女儿,现在又要杀了他?”

    “有何不可?”哈罗左森以长者自居,“还是听听我们的意见,尤其是听听你父亲的建议。你让那人带着投降的俘虏冲锋,他们万一反戈一击怎么办?”

    “他们……不会吧。”留里克的心思已经有些松动。

    “我早就说过,不要太仁慈。你必须狠下心来,才是真男人。”奥托转头便是给了哈罗左森任务,“将那人揪过来。”

    很快,沃尔蒙被押解而来,被迫跪在奥托面前。

    留里克端着一把十字弓,另有耶夫洛等十名佣兵紧随其后。

    数百名吃饱的罗斯战士,喜闻乐见观看行刑。

    不时有人喊着“懦夫必死”的话,以及嘲讽的奸笑。那些家里有人死于哥特兰人之手的战士喊的最凶,显然这个敌人的首领就是万恶策源。

    沃尔蒙在求饶,跪在真正的罗斯公爵面前,颤抖着声音大吼:“我会给你卖命,我帮你打维斯比。你们需要向导。”

    奥托看虫豸般蔑视此人,还故意扣扣耳朵,“真是一个肮脏的动物,叫声如此难听。留里克,你叔叔就这种人所杀,你可不能手下留情。”

    留里克没有说话,什么没有磨蹭。他扣动扳机,弩箭直接击中沃尔蒙的肚子,见状耶夫洛等佣兵接连发射。

    沃尔蒙被干净利落的万箭穿心,他活到现在竟是被当众处决。

    许多罗斯战士们还是头次看到哥特兰岛身份高贵者被处决,他们出了一口恶气高兴地哈哈大笑,接着又冲向那些女人,享受公爵奥托下令的“大战之前最后欢愉之夜”。

    这下,被俘的男人们意识到他们领头者被杀,自己是否也要成了什么献祭的羔羊?

    奥托差人告知男俘不会被杀,但必须为罗斯战斗,至于女眷就永远不要想了。

    阿里克以斥候的姿态去探索了,他归来之际大抵就是大军开拔,留里克知道了这件事,现在他有足够时间整顿军队了。

第446章 从东海岸劫掠到西海岸

    一群蓝白色调的战士走在枯黄的世界。

    秋意降临整个北欧,草木开始枯萎,唯有麦子开始抽穗。

    比起梅拉伦湖,哥特兰岛的气候更温暖一些。然此地的土壤偏贫瘠,加之粗犷的种植法,此地的麦子太稀疏了。

    六月底开始的大雨引起哥特兰岛近海农田的麦子大规模倒伏,唯有内陆的燕麦受灾轻微。

    阿里克带着兄弟们就是身着艳丽衣装,勇敢的他巴不得能遭遇敌人,再来一场畅快的战斗。

    他们走过旷野,爬上了岛上的近百米高的土丘,接着在下山途中找到一条涓涓溪流。

    他们在土丘之顶放眼眺望,澄澈的空气是那样的透明,阿里克甚至眺望到了远方的岛屿西海岸,以及一些明显的定居点。即便那些都是低矮的建筑,在枯黄的世界也是明显的。

    那就是维斯比?还是别的什么?

    阿里克没有多想,他掂量自己是实力,贸然冲过去当然不行,不过沿着发现的溪流明显可以闯入村庄。

    他们的确看到了一座被山丘庇佑的小小村落。

    “兄弟们,走吧,我们去干一票!”

    罗斯战士们张开血盆大口,放肆地笑起来。

    他们如猛虎下山,快速的突入村落。他们没有磨蹭,更无意和当地居民交涉。

    遭到突如其来的袭击不少村民还不知发生什么,他们本事忙着给绵羊储备草料,也在修缮农具,如长柄大镰刀和燕麦脱壳的链枷,准备在即将到来的秋收把麦子收获。

    劳作的农夫看着奔来的蓝白色调的人,他们一开始觉得来者非常艳丽,等意识到危险一切都晚了。

    锐利凶猛的弩箭精准打击,有农夫当初痛哭倒地。

    村民开始在震惊中大吼:“是海盗!”接着逃回家中拿取防身的武器。

    村民的防备是徒劳的,他们拿出宰羊杀鸡的短剑,防备野兽的短矛,还有短弓。

    这些武器如何能抵挡有备而来的阿里克。

    战士的狂野被激发,阿里克大声命令:“射击后不要装填!扔下十字弓,拔剑斩杀他们!”

    只有和别战士在射击后以“麒麟臂”强行给钢臂十字弓上弦,更多的战士举着剑或斧,以圆盾抵在身前,怒吼着冲过去。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

    抵抗的农夫接连被杀死,女人被拽着头发从家里揪出来,稍有反抗者直接被刺杀。

    如果说留里克是讲究原则的,阿里克便无意和这些人讲原则。

    “给我杀!毫不留情!”

    战士们心领神会,一些爽完了的战士整好长衫,就木这脸将满脸泪水的女俘杀死。

    罗斯人毫无损失,就是长衫染了敌人的血。

    到处都是尸体,唯有两个几乎封了男人被留了小命。此二人是装死,在罗斯人打扫战场时被揪出来。

    照理这种连反抗都不敢的懦夫就该碎尸万段,阿里克有意将之处决。

    “老大,得留个活口问问这里的情况。”

    阿里克拍脑袋一想确实是这样。一番审问,罗斯人知道这村子的名字,一个很随便的名字——赫尔登霍斯(山丘下的房子)。

    村子的居民仅有一百人,他们并不知道罗斯人的登陆,最近也没有去近海的斯利托莫和较远的维斯比做生意。

    他们只是在内陆默默的过日子,今日遭到灭顶之灾。

    “真是有趣,沿着这条溪流就能到维斯比?”阿里克的眼神瞄着西方,流露出贪婪的笑容。

    “大人,请饶了我!我……给你们罗斯人做奴隶。”趴在地上的农夫苦苦哀求。

    “你?算了吧,你们两个快滚吧!”说罢,阿里克抬脚就是驱赶。

    两人见状爬起来撒腿就跑,他们疯狂逃亡之际,阿里克接过手下的十字弓。

    “老大,不是说好的让这两个蠢货去报信吗?一定要射杀他们?”

    阿里克娴熟地端起十字弓,瞄准射击一气呵成,一名逃亡者被打穿了脖子当场倒地死亡,另一人哀嚎着跑得更快。

    “留一个报信就够了。”阿里克将沉重的十字弓放下,“我弟弟发明的武器真是好用。虽然不是特别光荣,真是让我们施展的战斗简单太多。去!伙计,把箭从那死尸身上拔掉。”

    阿里克是野蛮的掠夺者,当他意识到自己不能立刻将缴获的牛羊带走,就下令尽杀之。

    罗斯人剥掉羊皮,大肆烤制羊肉接着大吃特吃。

    他们多制作了一些手把肉,以充行进时的口粮。

    村民家中能有什么稀罕的东西,战士们倒是意外发现了不少银币和铜币。

    每个战士都搞到了十多枚银币,甚至还有从女人脖子上薅下来的琥珀项链。想不到农夫家里都如此富有,再一想到自己过去的那些日子,罗斯人战士平生一股子恨意。

    他们只是单纯地不了解,反水的哥特兰人和丹麦人一直坐着毛皮、鱼获贸易,总是将岛上产的羊皮运到日德兰半岛南部的海泽比港,与丹麦商人、法兰克商人做生意。恰是这个原因,哥特兰岛这些年月才能聚敛大量的法兰克银币。

    死人不需要钱和首饰,阿里克也无意给这些人埋葬,尸体尽数扔进一间房舍了。

    罗斯人在村子住了一宿,次日便将村子付之一炬,连带着尸体终将化作灰烬。

    有人质疑阿里克的决意是在浪费资源,毕竟许多羊犯不着杀死,带回去给别的兄弟吃不是更好,现在死羊终要散发恶臭烂在地上。

    “你们懂什么?这是我的复仇!兄弟们,不要留情,这个岛除了我们登陆的人,其他的都是敌人,都该死!”

    随行的罗斯战士不好再说什么,老大就是这样凶狠,大家有着发自内心的敬畏,也崇拜这个毫不留情的狠人。哦,阿里克最大的好,就是他居然不贪财,譬如这次劫掠,他居然一个铜币都不要,抢到的钱币全是兄弟们的。

    有了一次成功的劫掠,他们就渴望第二次第三次。

    吸取了攻打赫尔登豪斯的经验,阿里克决意稍稍低调行事。

    非常张扬的、缝制着罗斯人标志的蓝白色调袍子被收拢起来,五十名战士又成了灰黑色调。许多人用缴获自农夫的粗布罩袍伪装自己,还隐藏好自己的十字弓,便大摇大摆地搜索新的目标。

    他们像是来自东部海岸的渔夫,是带着货物进内岛,或是前往维斯卖鱼获的人。

    几乎所有的内陆村庄都不知道罗斯人入寇这件事,现在,他们因消息的暂时闭塞吃了大亏。

    村民欢迎其他村落的人来交易,到底是住在一个岛的人们,虽说平日里大家有一点不可避免的恩怨,在贸易的问题上没有谁保持戒备。

    阿里克带兵离开赫尔登霍斯,沿着溪流入海的方向继续前进,如泥石流一般就在当日打下了另一个名叫卢库卢耶的村子。还是一样的招式,阿里克来了,带来的就是死亡、燃烧与毁灭。

    说起来这个村子的人应当知道罗斯人来袭的消息,阿里克审问了被绕过小命的人,这才获悉那个北方跑的家伙确实在宣扬“海上来的凶手摧毁了村庄”。结果这个人疯狂宣传可怕的消息,威胁下一个遭难的就是卢库卢耶村。愤怒的村民根本不相信这件事,便给了逃亡者一点干酪,再用靴子踢他的屁股将之赶走。

    海风吹散了燃烧村子的浓烟,卢库卢耶的居民看不到危险的信号,也就错失了逃跑的良机。

    阿里克再度放跑饶了小命的村民后,就领着兄弟们在安静的村子住下来。待到次日,卢库卢耶就是燃起冲天大火,牛羊尽杀之,连带着快要成熟的燕麦,也被他指示人故意纵火。

    地上到处是人畜死尸,连续的惨烈场景,甚至让不少刽子手都感觉不适。

    有的人因过度弑杀,精神出现了一些状况,他们对天咆哮张牙舞爪。

    还有的想要快点离开这个令人不适的区域,因为,这不是他们希望的战斗,砍杀缺乏准备之人并不光荣。

    阿里克决意继续劫掠,便有战士谏言:“老大,我们真的快到维斯比。公爵期待和他们决战,我们……”

    带队行军气势高昂的阿里克实在不耐烦:“怎么?你想当懦夫?还是打算跟着我去会会维斯比的那群蠢货?”

    听这意思,阿里克就是要带着区区五十个轻装战士去做肉侦。

    肉侦,那可不是个好活计。

    不是说好了的吗?试探敌人军队虚实的工作,是要交给梅拉伦佣兵那几百个工具人。

    怎么最精锐的罗斯战士要充当这个不值得的工作?

    “老大,公爵说五天之后大军开拔,我们这已经是第四天。兄弟们已经跑得太远了,我们真该早点回去。”

    听得,阿里克猛然站住,他转过身瞪着一双锐利的鹰眼,气势汹汹凝视众人:“怎么?你们怕了?我带着你们在海上痛打哥特兰人,现在登上了他们该死的岛,你们现在居然畏首畏尾?”

    此刻,没有人说话,大家的耳畔只有阿里克的批评与风声。

    “现在都闭嘴吧!我说过了,千万不能留情。我们要给敌人恐惧,现在跟我攻击下一个村子。记住,毫不留情。”

    所谓的毫不留情,就是连村民养的下蛋母鸡都不放过。

    阿里克的作为已经超越了一般的海盗,他的到来就是为了斩杀与破坏,他经过的地方只有一片焦土。

    还是这一天,他带兵有攻占了名为桥村的村子。也恰是这个村子,让沿溪流进击的罗斯劫掠队伍看到了一座小木板桥,村落也因此得名。

    但这场战斗完全出人意料。

    队伍仿佛进入了无人的村落,但村子绝不是被废弃。

    机警的阿里克走进一民舍,他把剑插在地上,半跪下来探查烧火的碳渣,惊愕的发现那深层碳渣居然还在慢燃。

    端着十字弓警戒的战士随口道:“老大,看来敌人刚刚逃走。你的恐吓计划看来成功了。”

    深思熟虑一番的阿里克站起身,持剑命令:“照例把这个村子烧掉。”

    “啊?”战士大吃一惊,“一天的战斗兄弟们都很累,现在……”

    “不!听我的命令,快烧。敌人没有跑远,我们追上去将他们斩杀。”

    没有谁扭得过阿里克的性子,桥村房舍燃起大火,夕阳下这火光更加骇人。

    就在桥村的西边又是一座海拔六十米高的土丘,站在桥村的地理看去,它就只有区区三十米。

    阿里克带着疲倦的战士也昏暗的光下强行攀登,最后当繁星璀璨,战士们就在山丘上过夜。

    疲惫的战士很快看到了骇人的景象,它惊得本也疲惫的阿里克像是喝了好几桶咖啡,望着不远处密密麻麻的火光,他是真的睡不着了。

    站在这里,空气中都带着淡淡的咸味。天上是繁星,地下的火光也如繁星。

    瞌睡的战士纷纷依着松树,他们的身子不由得在颤抖。

    有战士走近阿里克:“这就是维斯比?我们在上一个土丘看不清楚,想不到维斯比居然是这样。”

    “老大,看看他们的篝火数量如同星辰般密集,他们的兵力真的很多。未来的决战真的有点棘手。”

    桀骜不驯的阿里克一个瞬间居然畏惧了,他使劲咬咬牙,心中自责居然有这样的愚蠢想法。

    再一想到老弟留里克讲述的的南方作战事迹,为了迷惑与威慑博里霍尔姆的敌人,瑞典军就故意点燃大量篝火。

    “这是敌人的阴谋。”阿里克严正道:“他们岂有这么多人?他们在欺骗我们,让我军以为维斯比兵力多就被吓得离开这个岛。哈哈,我们可不能上当。”

    这是一个合理的解释,兄弟们也就信以为真。

    总之夜里的不应该也不可能再去劫掠了,几天的行军与战斗,每个战士都斩杀了十个敌人,哦如果尖叫的女人也算“危险的勇士”。斩杀那么多人简直就是陪着阿里克来复仇,罗斯人到现在仅有五人受了微不足道的轻伤,如此结果,也在于所谓敌人压根不是勇士。

    站在这座低矮的土丘,夜幕下的罗斯人已经能隐约看到远方晦暗的大海,他们用四个昼夜的行进,终于打穿了整个岛屿。

    罗斯人没有点火,他们啃食一些熟羊肉后,就裹着斗篷蜷缩在枯草上呼呼大睡。

    阿里克怀抱着自己的两支剑,依靠着松树闭眼休息。

    土丘西边的世界有些发红发亮,那是燃烧的桥村!

    这一特殊的奇景就好似警戒号角一般,给了维斯比港及其周边逗留的所有人一记耳光——是罗斯人!该死的罗斯人来了!

    从阿里克休息的地方到大海,直线距离仅有区区七公里了。他把大量的篝火当做敌人士兵露营的证据,事实怎么可能。

    他和大多数战士,潜意识里都认为两军的决战是一个必然。既然罗斯人有备而来,哥特兰岛的主力部队也该集结完毕。

    他下意识的认为哥特兰军会快速集结完毕,那些密密麻麻的火光周围也必须坐上一圈战士。

    然而,坐在篝火边的,尽是一些对未来充满迷茫的村民,或者说是难民。

    他们这些人都来自岛屿的北方。

    就在几天前,白沙港被一支强悍的罗斯军队摧毁,来不及逃亡的人一定全部死亡。

    被骂做懦夫的提前逃命者,他们走陆路告知了附近的村子,这便引起了连锁反应。岛屿北部的全部五个村子,村民拖家带口、赶着牛羊,连带着下蛋的鸡都塞进木笼,人们下意识的向最大的定居点维斯比集结,只求一个人多力量大。

    不过,像是桥村这样的村庄,村民不但遭遇了逃出卢库卢耶的难民,还看到了村子燃起的强烈浓烟。

    村民带着牛羊翻越土丘,以最快速度冲向维斯比避祸。至于他们种植的燕麦的结局实在已经顾不上了。

    维斯比的周边出现了大量的难民,总人数接近两千人。因为不仅仅有来自岛北的,一些岛南村子的人们,从去维斯比卖羊皮的族人那里获悉罗斯人大军入侵的恐怖消息。

    一个名叫克林特霍尔姆的有着多达两千人居住的渔港,全体居民或是乘船、或是陆路积极北上。

    留里克和阿里克两兄弟,都完成了在岛屿制造恐惧的目的。

    岛上大部分定居点的居民都在向维斯比聚集,也有少数人为了避祸,坐船离岛。

    维斯比的人口快速暴涨到一万一千人,已经超越了这个定居点的承载极限,不得已大量的难民只得以原有的村落为单位驻扎在外围区域,村子的首领急忙前往维斯比的议事庭(thing),倾听聚集起来的十二个未遭损失的商人大家族议事。

    就在一群高贵的人就罗斯入寇问题讨论是和是战而吵得不可开交之际,维斯比东边土丘遮盖的东方,居然亮起淡淡红光。

    议事庭的争吵告一段落,无论是主战派(愿意继续投靠丹麦势力),还是主和派(突然跳反再回到斯韦亚部族联盟的怀抱),他们在自发招募佣兵、鼓动男人们拿起武器之际,也决议大清早派人去瞧瞧。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罗斯的斥候就在土丘上。

    当他们凝视深渊之际,深渊也在凝视他们……

第447章 一场伏击战

    维斯比是哥特兰岛民世代祭祀之场所,庞大的定居点也是围绕着他们的石船祭坛不断扩建而成。

    他们用石头搭建起稳固的建筑,名曰thing,所谓议事庭。

    只有在面临着重大事件之际,岛上所有富裕的家族才会派出主事的族长来thing议事。

    一支精干的罗斯军队登岛,并背刺了兄弟们苦心经营的岛北的海岸防线。虽说并没有多少家族觉得这种被动盖土墙的方式用处很大,是白沙港的那几个家族主持办的。北方的白沙港已经沦陷,逃出来的人简直就是在散布恐怖流言——罗斯人焚毁了城市,杀死了所有人。

    这些事是值得相信的,确有一批岛北的难民乘船抵达维斯比,加上陆上逃来的难民,他们所诉说的都是同样的事。

    他们还在为是和是战正常,维斯比附近的土丘,竟闪起了血红之光。

    阿里克带着兄弟们还在土丘上睡觉,清晨的鸟鸣唤醒了这些酣睡的人。

    当清晨的薄雾散去,罗斯战士沐浴着朝阳圣光,清楚的看到了浩渺的海,还有庞大的定居点。

    阿里克依着大树目睹这一切,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惊愕。

    “兄弟们都起来吧!都来看看哥特兰人的巢穴。”

    战士纷纷聚集而来,望着维斯比不由兴叹。

    “老大,首领要带着我们打下这里,再一把火烧掉?事情有些难办。”

    “对啊,也许敌人能集结比我们还多的战士。我们要和他们决战,恐怕不能很快胜利。”

    一路烧杀的罗斯劫掠队伍,这一刻纷纷担忧畏惧起维斯比的庞大规模。他们毕竟只有五十人,不少人真是害怕疯狂的阿里克真就要求兄弟们跟着他猛虎下山,那不是勇猛,而是单纯的鲁莽。敌人就是再羸弱,区区五十人战到力竭,还是要被敌人围攻致死。

    突然,有人看到了土丘下的异常,便指着吼道:“老大你看,那里有一堆人,居然在向我们这里移动?!”

    听得阿里克本能地警惕起来,他稍稍弯腰,眯起眼睛关注远处世界的细节。

    手下说的不错,只需一番辨认后,所有人都看到了有武装者在逼近这座长满松树的丘陵。

    那些家伙是从维斯比来,他们带着头盔,身上也背着圆盾。

    他们绝非农夫或是牧羊人,是真正的战士!

    不过,在阿里克看来,这就是一群送上门来的肥肉,想到这儿,他的双眼流露出杀意,笑声也愈发放肆。

    “哈哈,兄弟们,砍杀凡人你们倦了吧!来,我们想办法再干一票。我们截杀这群蠢货。”

    这一刻没有人拒绝,兄弟们希望在阳光下与敌人的战士搏斗,战胜强敌夺走尸体上的武器、钱财,并在厮杀中获得一个男人的光荣。

    无论阿里克是否接受,战斗的方式已经因为十字弓等更强劲的远程武器极大程度改变了。

    放着优良的武器不用,那是十足的蠢货,用十字弓精准射杀敌人,这与是否光荣毫无关系。都打起来,厮杀之际还谈那么多干什么?聪明的勇士要保住自己的命,更要把财富、敌人的女人、战士的荣誉全部拿到手,他们全都想要。

    目前罗斯的这支斥候掌控着极佳的地理,以逸待劳打一个伏击,真是再合适不过。

    阿里克组织自己的部下,三十名套着抢掠字农夫的土灰色罩袍,手持剑盾趴在地上。罩袍之下又是代表着罗斯的蓝白色调的袍子,所谓当厮杀开始,他们会亮明自己的身份。

    战士就是这样,厮杀就要堂堂正正。再傻的哥特兰人也知道罗斯人的标志,亮出袍子的图案,也省了自报家门的环节,这有敌人也能四个明白。

    而另外的二十名战士,他们手持上弦的十字弓也埋伏在地上。

    他们自然而然的将脸颊贴在木托,有眼凝视着碳钢簧片(轻度卡住箭防止掉落)的照门,与最前端树立起来的准星,实现三点一线。

    他们就是再以端步枪的方式,以卧姿端着十字弓。钢臂十字弓在某些特定的场合,实在是杀敌神器,阿里克早已悟出了着武器的奇妙用法,现在就拿哥特兰人开刀。

    近二百名哥特兰探险者,在一个名叫拉文的老战士带领下,他们奉thing的要求,翻越土丘去看看桥村的情况,更要探明昨夜红光的秘密。

    这支队伍里就有武装起来的桥村村民,也是他们在维斯比散布“罗斯人进入村子”的可怕消息。介于聚集到维斯比的人们已经知晓罗斯人登陆并导出破坏的消息,新的消息并未惊得大家六神无主。

    男人们一瞬间就完成了武装,只要各个家族在thing的石头屋里达成统一意见,例如下达作战的命令,男人们瞬间便能完成军队集结。

    拉文的二百名战士仅仅是一群探查者,其中多为精干的战士,许多男人有过海上搏斗的经验,或是曾奋力用鱼叉单人刺杀鲸鱼。

    这里面还有来自日德兰半岛的丹麦人,他们年轻之际曾划船去附近奥博德里特人(斯拉夫文德人部落)的领地抢劫,有着充分的砍人经验,而今上了年纪,依旧斗志昂扬的在维斯比给商人家族做佣兵。

    唯有五十多名桥村的农夫、牧羊人,他们的情况就相对拉胯。毕竟,他们并非靠着出卖武力生活的,他们只是平凡人。这一次整个桥村的男人们拿起武器,要回到村子看看情况,人们盼望着不会出什么乱子。

    拉文对前方的危险一无所知,与之同行的人们也都不觉得会在维斯比附近遇到什么危险。

    他们大摇大摆地攀爬舒缓的土丘,前方就是最后的土坡。

    一双双的眼睛躲藏在树下的枯草中,罗斯人也不是故意做伪装,只能说制作粗麻布的亚麻固有的颜色,就是典型的“秋天的颜色”。

    眼神锐利的人想要突然看清藏匿的敌人,目前可是极为困难的,何况拉文这一活儿人的警惕感,已经被不停走路磨掉了一大半。

    阿里克心里在哈哈大笑,明面上他非常严肃。那些十字弓手就趴在他的身边,剑盾手亦是看着他的命令才会突然跳出来作战。混乱爬土丘不可取,拉文带着他的人走在一条登丘的羊肠小道,这是一条捷径,恰恰也成了危险之地。

    “就是现在,兄弟们,射击。”阿里克小声命令。

    一瞬间,二十支箭矢带着旋羽的嗖嗖声飞射而来,集中打中了拉文的纵队。

    为了行动方便,这些哥特兰探路者都没有套上锁子甲,他们全都穿戴上硬化的牛皮甲与镶嵌铁皮的皮盔,除此外最有用的防御器具便是铜皮箍边的圆盾。

    然而,这些防御措施用处有限,何况他们毫无准备。

    操纵十字弓的都是些老手了,阿里克调的就是自己爱用的精锐战士。着二十个射手在海上就练就了精准射杀哥特兰人渔民,现在做的也是再熟悉不过的事。

    兄弟们彼此间都有了默契,基本上每人都在射击自己的目标,彼此间重合有限。

    第一轮射击,当即有多达十五个敌人中箭倒地。

    仅有五十米的伏击,哥特兰人甚至没有看到敌人,只听耳畔嗖嗖声,接着就是倒地者的哀嚎。

    非常精干的战士,居然被箭矢击中了胸膛和腰,当场就失去战斗能力,注定要在不停失血中快速死亡。

    “啊!是罗斯人!是他们!”拉文,他又想到在海上被罗斯人该死箭矢只配的恐怖。

    惊慌失措的哥特兰人急忙在拉文的指挥下,卸下各自的圆盾,然后排成一个圈。一双双眼睛虎视眈眈的搜索周遭的一切,力求发现袭击者。

    正当他们混乱之际,趴窝的十字弓手这便纷纷转身仰面躺下,双脚踏着钢臂,带戴着皮手套的双手加上健壮胳膊和大腿,合力将浸泡海豹油的弓弦拉到扳机出。这是非常消耗体力的暴力上弦行为,健壮的战士顶多做上五六次,就不得不依靠绞盘上弦。

    第二轮箭矢来了!

    尖锐的淬火箭簇有着很不错的破甲能力,哥特兰人的盾牌防御力有限,箭簇将之洞穿,再穿透人的皮甲,最后扎进血肉。

    此轮射击造成的伤害远不如第一轮,有敌人的战士身上中箭,他们咬紧牙关仍能手持斧头、短矛站立。

    也恰是这一轮射击,罗斯人的位置暴露了。

    差点被箭簇划烂脸的拉文举着铁剑大吼:“就是前面的树下草丛。兄弟们,跟着我杀了这群罗斯人。”

    瞬间,哥特兰人结束了慌乱,他们分散开队形,开始正面猛攻。

    有动作很快的五名罗斯射手已经上了第三次弓弦,他们随便射击后,纷纷拔出自己的钢剑。

    已经没有任何掩饰的必要。

    阿里克猛然现身,也不吼声什么德玛西亚的奇怪口号。他把双剑插在地上,右手抓着罩袍的帽子,直接将这层布撕扯掉,亮出了他的白布长衫,以及胸口处交错缝着的呈x的蓝色条纹。

    老大如此,罗斯人战士纷纷现身。

    他们居高临下的现身,吓了进击的哥特兰人一大跳,不由得纷纷愣住。

    罗斯人纷纷掀开罩袍,他们即便兵力并不多,有着衣着完全统一的气势加持,着实令对手担忧。

    在场的罗斯人各个是老战士,他们实则年纪都与阿里克相当,作战经验实在丰富。

    阿里克像是吃了毒蘑菇化作狂战士,他喘着粗气目光如狼,统帅的仿佛就是一大群恶狼。

    没有任何的废话,他举着双剑直接带头冲锋,更恐怖的是,今天的阿里克连盾都扔了,他仅着一件轻便的牛皮甲,就带队闯入混战。

    这是他希望的,亦是罗斯人战士们愿意的。

    射手扔下十字弓,瞬间边做剑盾手。由于敌我双方距离太近,组织盾墙就是浪费战机,双方很快陷入到混战。

    “杀!杀死敌人的勇士,用他们的血,祭奠奥丁!”阿里克大喊着。

    拉文,这位哥特兰的老战士也不甘示弱。“兄弟们,让这些罗斯人偿命的时候到了,给我杀!”

    箭矢之后是短兵相接,混战的双方绝不会判断错误对手,罗斯人的袍子太过明显。

    阿里克的双剑干净利落地斩断一个敌人的手臂,接着刺击夺其性命。

    他又刺中一人,还没把剑拔出来,那敌人就翻着白眼跪倒在他脚下。

    然而,一名哥特兰人投掷来的短矛,几乎贴着阿里克的脸飞跃,差点引起割伤,却意外的砸中了另一名罗斯战士的胳膊。

    愤怒的阿里克在狂奔,双剑狠狠刺向那个投矛的正得意的哥特兰人。他练就的一身武艺,造就这一刻的斩杀无双。

    “喂!那个持双剑的勇士,与我决斗!”一脸血的拉文举剑骂道。

    “你?!”阿里克使劲擦一把脸上的血祭,那满是肌肉纹理的双臂甩掉双剑的血祭。“你是何人?一个卑微的虫子?”

    “我是拉文,忠诚于布利斯诺斯家族的拉文,是注定斩下你头颅的男人!”

    “你?”阿里克被大大的激怒,“我是罗斯的阿里克,是指挥队伍摧毁你们渔船的勇者,也是斩下你透露的男人。你这个愚蠢的土拨鼠,今天我就斩掉你的脑袋!”

    说罢,阿里克冲了上去。

    土丘的混战已经有一阵子,罗斯人兵力是少,他们打了伏击大大挫伤了走了较远路程的哥特兰人的锐气,何况那些桥村的武装村民何谈勇者?

    罗斯人已经在混战中悄然占据上风,即便他们也有人战死。

    阿里克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他是一头被激怒的野牛,举剑以蛮力冲击勇士拉文。

    如此骇人的气势,拉文当场便后悔自己决斗的主张。

    这是一场决斗!混战的人们基于传统,硬是自发的让出了空间。

    他们彼此都是维京人,此刻没有组成盾墙去搞对垒阵战。他们更像是好几十对人的小规模单挑,似乎这样更有光荣的意义。

    这是两个统帅的战斗,双剑阿里克对战手持剑盾的拉文。两人都没有穿戴铁质的锁子甲,所以任何的疏忽都是致命的。

    阿里克几乎不设防,似乎浑身都是破绽。

    然而,亲自砍杀、射杀多达一百人的阿里克,他充分的战斗经验一下子就发现了对手的破绽。他用自己的钢剑挑开拉文的盾,稍稍一个转身,又用父亲的剑击中了对手的腰。这才是第一回合就分出胜负,精英的决斗就是这有瞬间分出输赢。

    拉文痛苦中倾斜了身子,阿里克毫不犹豫砍断了其持剑的手臂。

    双剑握在手就好似大剪刀,阿里克轻易剪断了拉文的脑袋,接着把这颗狰狞面容的头颅高高举起,对着混战的哥特兰人怒吼:“这就是你们的最勇敢的人?现在他死了!”

    至此,哥特兰探路者的士气彻底崩溃!

    领头者身首异处,再瞧瞧地上躺了多少具尸体,即便也有倒毙的罗斯人,死的最多的还不是哥特兰人?

    那个桥村的农夫死了许多人,最勇敢的、嗷嗷叫着要复仇的少年,他们为自己的勇敢结束了自己极为短暂的战士生涯。

    桥村的男人们落荒而逃,其余哥特兰人接连脱离战斗。

    罗斯人还发动反冲锋砍倒几人,最终还是被阿里克责令停手。

    “老大,我们可以冲过去,把他们全部砍死!”

    喘着粗气的阿里克扔了那个拉文的脑袋:“让懦夫滚蛋吧!这下我们已经彻底知道哥特兰人都是些什么货色,就像你们还上看到的!都是笨蛋。”

    一张张染血的面孔看着逃亡者的背影,罗斯人站在土丘的尸堆中,迎来了一场胜仗。

    “到此为止吧。”阿里克命令,“刺杀奄奄一息的敌人,把我们的人带走!”

    有奄奄一息的罗斯战士请求阿里克赏赐一个痛快,无奈的阿里克持剑成全之。

    最后罗斯人竟收敛的十五具自己人的尸体,如此损失可是令冷静下来的阿里克大呼吃亏了。

    可是,哥特兰人这番躺倒了都快一百人了,罗斯人这算哪门子吃亏?

    且慢!阿里克在海上劫掠,手下人都是鲜有损失,今日的伏击战可谓近年来最可怕的单日损失。战士的兄弟们各个都是精干的战士,现在,他们为了罗斯人光荣战死。

    敌人的尸体就留在这里喂秃鹫吧!

    罗斯人的尸体被包在麻布中,被战士拖拽着离开战场。已经摸清了敌人的情况,阿里克觉得也该撤离的,他估计自己撤离不久就能与大部队遭遇,那么决战也就是未来几天的事。一场更大规模的作战等待着自己成为战场上的大英雄呢!

    “兄弟们,我们走吧!带走我们的兄弟,带到那个村子,让他们的灵魂去瓦尔哈拉。”

    阿里克,他就在桥村那继续燃烧的民房处,堆积树枝、柴草,按照罗斯人战地葬仪,以溪水洗净战死者的身子,再将之烧成灰烬。在这件事完成前,他和活下来的战士,会目送战友的肉身为齑粉,灵魂随着烟尘扶摇直上去往圣殿。

第448章 一个男人决定成为哥特兰岛大王

    乌鸦在桥村的上空盘旋,它们是神的使者,当战士的勇士在烈火中化作灰烬,它们的灵魂必将在神使的凝视下前往瓦尔哈拉。

    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一些勇士死了,活下来的人并没有悲伤失落。

    因为,还有一场大战等着大家。

    其实这些乌鸦是瞄着到处倒毙的牛羊尸体,它们闻着血腥而来,来阿里克刚刚离开之际就聚集而来啄食牛羊。

    阿里克决意带着兄弟们撤离,把探到消息告知大军。战斗中他们消耗大量体力,现在这些人就在桥村休息,意欲修整好了明日继续走。

    那些落荒而逃的哥特兰战士向着维斯比疯狂逃去,不久就逃回了港湾。

    前去打探消息的人们居然战败了?!糟糕的消息随着败兵逃跑的背影快速蔓延。

    中午之际,疲惫不堪口渴难耐的人们回到了哥特兰的议事庭。

    有多达二十名身份高贵的人聚集在议事庭,他们是维斯比的全部大家族的家长,以及全部的逃难而来村子的首领。

    失败的事实挑战着所有人的神经,即便是因富贵而圆润的脸,现在有满是愁容的皱纹。哦,这些人昨日就战斗、跳反或是逃跑吵得面红耳赤的人们,现在清一色的惊恐。

    失败的人们坐在庭前的土地上,无精打采等着尊贵者聚集。

    布利斯诺斯家族,也许它是整个维斯比,或是整个哥特兰岛最富有的商业家族。

    家族首领哈肯希望自己能成就一代豪杰,能够实质上的独霸整个维斯比和整个岛屿,以成为大海上的强权势力。现实是,他并没有这方面的能力。他的家族一直豢养着一批私兵,他的儿子们也精明强干,家族积累了很多财富可以招募到很多勇士。

    布利斯诺斯家族还不具备压倒性的实力,哈肯与之生意上的传统盟友,在议事庭里有着很强的话语权,长久以来就到此为止了。

    他们,就是主战派的代表!也恰是这一伙人,当年为了更大利益,鼓动大家举岛投靠丹麦人。

    显然之前逃亡者的消息完全正确,罗斯人已经打到家门口了!

    突然有衣着华贵的男人站出来,他扶着腿压制着恐惧的颤抖:“罗斯人是如此凶猛,他们就在土丘的东边!我们现在就走,想活命就得走!”

    话音刚落,聚集到议事庭的民众,乃至在场的高贵者,一双双鄙夷的眼睛凝视而来。

    哈肯年纪是大了,他扎成辫子的白胡子都在颤抖。

    这就是“白胡”哈肯,他年轻之际被称为“金胡子”哈肯,而今青春不再。他这一生注定没有成为勇士,却成了非常富裕的毛皮商人。

    如果罗斯人只是在北边的海上和渔民打斗,布利斯诺斯家族并无损失,如今罗斯人已经打进岛中方牛羊的草场,这就是动了所有皮毛商人与整个岛屿农牧民的利益!他们,已经不能再坐看渔民蒙受损失无动于衷了。

    “斯多克家族的斯维拉,你的脑子里全是羊油吗?还是你已经懦弱的成了一只肥羊?”哈肯瞟着白眼不屑道。

    “你!你讥讽我。”斯维拉伸手直指叫骂,“现在丹麦人和北方的家伙们,他们在南边打起来了。我们只有一万人,就要单独和罗斯人战斗?我们能赢吗?!”

    “你……果然是温顺的羊。”说罢,哈肯当众哈哈笑起来。

    他开始审问撤回来的人,错愕的发现自己麾下的精锐是从拉文不在场?一种不好的想法闹到他脑子嗡嗡叫。

    急忙有人哀嚎:“拉文死了,他的头被罗斯人割下来。上百个兄弟死了,太惨了!”

    “什么?”

    大吃一惊的哈肯急忙走下石头台阶,蹲下掐着报信者的脖子:“说!谁杀了他?他是一个勇士!”

    “是……是那个家伙。阿里克!罗斯的阿里克!”

    “嗯?居然……”哈肯松开手,在场的高贵者也都警觉起来。

    就在三年前,阿里克第一次在哥特兰人施展了他的恐怖。他故意告诉逃亡的敌人自己的名字,之后的年月他带兵在海上专挑哥特兰渔船劫掠,又故意放跑个别俘虏,带个哥特兰人“罗斯的阿里克”的消息。

    哥特兰人对罗斯人知道并不多,主要还是几十年前的那一堆老黄历——斯韦阿兰的竞争失败者被迫前往北方苦寒之地。

    当然,现在的岛民报偿了正整数三年的不停劫掠,罗斯的阿里克成了恐怖的代名词,就仿佛那个人就是罗斯人的首领。

    哈肯佩服阿里克是一个勇士,可惜那是一个威胁到自己家族的敌人,那人不死,全岛不安生。

    现在主和派已经彻底闭嘴了,许多昨夜还在争吵的人,现在纷纷站在哈肯周边。

    但是,人群中多了一批名为“逃跑派”的懦夫。

    富贵的斯多克家族的维斯拉就是这有的逃跑者,他本人倒是对懦夫行为不在意,也确实有人原因跟随他。

    知道了罗斯人派来了一名屠夫,这更坚定了斯维拉逃跑的意志:“你们想要战斗,你们就战斗吧!我要带着我的家人撤离。我会前往丹麦,离开这个倒霉的岛。”

    “你说什么?倒霉的岛?”哈肯怒目圆睁。

    “怎么?这些年我们经历的还少吗?”

    “这里分明是一片福地,我们都很富有。”哈肯辩驳。

    “可是,我们很快就要完蛋了。兄弟,听我的,现在撤离还来得及。”

    斯维拉已经不想再废话,他去意已决。他非常断定一件事,虽说现在消息还不确凿,罗斯人必然是大举入侵。哥特兰人从来是一盘散沙,最近的年月布利斯诺斯家族在快速壮大,罗斯人的袭扰也突然频繁,一向主动的哥特兰人现在居然成了被动方。

    罗斯人这次敢于进犯岛屿内陆,他们必然是有备而来。

    他已经转身在走,被哈肯的侍卫拦住。

    “怎么?不让我走?逼我作战?”

    “不。你可以走!但是你的私兵全部交出来。”哈肯恶狠狠道。

    “为什么?那是我的人。”

    “你?你觉得现在不把人交出来,能活着离开thing?听着,哥特兰的懦夫会被大家斩杀。没有人会同情懦夫。”

    斯维拉凝视着所有的高贵者,他赫然看到被哈肯这番吓唬,有意逃跑的人也纷纷表示留下来战斗。大家似乎团结在了哈肯的周围?不!大家只是抱团取暖。

    微妙的气氛感染者哈肯本身,不只是那根线搭上了,哈肯突然大声吼道:“维斯比危在旦夕,各个家族的财富都在这里,罗斯人出动了所有的人,要夺走我们的财富。我们只能和他们拼命,现在我希望你们都承认我是首领,就让我带着大家,聚集所有人的力量,把罗斯人打败。”

    “嗯?”斯维拉大吃一惊,带着怒气质问:“到头来,你要学着丹麦人称王?!”

    “为什么不呢?”哈肯缓缓笑出声,又拔出自己的剑,“我要去南边的祭坛,我要血祭奥丁,让神赐予我们胜利,让神赐予我哥特兰之王。”

    “就你?你也配称王?”斯维拉没有再走,他转过身笔直站在哈肯面前鄙夷道:“我可以是懦夫,而你,妄自尊大。你只是比大家稍稍有钱,你凭什么……”

    “就凭这个!”斯维拉话才是说一半,一把锋利的匕首即凿穿了他的下巴。

    是哈肯,他的左手刚刚的瞬间拔出切肉的小刀,给予斯维拉致命一击,此举惊到所有人。

    血溅了哈肯一身,斯维拉睁着眼睛死在土地上,鲜血仍从伤口处不停涌出……

    哈肯仍不罢休,他躬下身子啐了口唾沫:“逃跑的懦夫就是这个下场。”

    本来主张战斗的人就是多数,毕竟岛民以渔民为主,三年来罗斯人的疯狂劫掠,岛民不但死了很多男人,现在普通人的生活都变得拮据。万恶之源就是罗斯人!他们不死,大家早晚都得饿死。

    哈肯举着紧握长剑的右手,将沾血的匕首扔掉,“兄弟们,现在我就是哥特兰王!我今天就去祭坛,我要给神献上十名奴隶,我会用自己的血祈求奥丁赐予胜利。罗斯人的确可怕,但是我们集合所有人的力量,就能战胜他们!”

    恐惧中的人们需要一个政治强人站出来为他们带来光明前景。

    哈肯是这样的人吗?也许是的,至少此人的果决让人信任。

    维斯比就是围绕着石船祭坛扩建成的大型定居点。

    如今,最初的祭坛之地已经建成了巨大长屋,每一扇木门都有着精美的雕刻,里面的立柱亦是被羊皮包裹,并有墨绿的松枝、晶莹的琥珀点缀。长屋里一直弥漫着熏香,一群以烧红的匕首破坏掉全部的毛囊让头发不再长的祭司们,他们秃头而穿着素袍,就以纯粹的白色代表绝对虔诚,崇拜着他们的神。

    失败的消息很快被哈肯称王这件事取代。

    所有人内心里需要一个英雄带领大家度过这场灾难,人人都知道遥远的丹麦人不能立刻解除燃眉之急,现在他们必须依靠自己。

    富贵者与贫贱者清一色的支持哈肯,哪怕是质疑者,为了避免落得斯维拉的下场,他们反而叫嚷“战争”是最欢的。

    浩浩荡荡的人均把石船祭坛长屋围着了个水泄不通!

    布利斯诺斯家族的十名奴隶在惊恐中被祭司用镀着金纹的大斧头斩杀。

    长屋里,一尊粗略铸造成苍老面孔的青铜塑像,就是哥特兰人心目里奥丁的形象,神像的眼睛目睹着祭品的死。

    哥特兰岛的人文环境有一点奇妙,祭坛里竖立的只有奥丁的塑像,商人家族里还都摆着象征财富的弗雷塑像。

    如今生死存亡之际,商人们纷纷化作战士。

    哈肯闭着眼,以刀子割伤自己的手,将血洒在纯金的盘子里。

    被砍掉头颅的奴隶被倒着吊起来,而奴隶的血将室内的石船祭坛彻底染红。

    富贵商人与村子的首领齐刷刷跪在长屋内,他们是整个血腥祭祀的参与者、见证人。

    同样,一名瞎了一只眼的哥特兰岛的头戴鹿角盔(鹿角比罗斯祭司的要小,但有纯金的箍边)的男性大祭司,他一阵诡异的抽搐后,郑重宣告两件事:

    只要哥特兰的男人女人团结起来,就能彻底击败罗斯人。伟大的奥丁宣布布利诺斯家族的哈肯成为哥特兰岛的大王,并带领人们击败敌人。

    没有人对这样的安排有异议,因为时间有限,根本不许他们有任何的异议!

    称王的哈肯没有任何的快意,他成了梦寐以求的大王,但他也是非常清醒的。

    各家族之所以支持,完全是需要他履行王的责任,带着大家打败敌人。同样的,为了未来的战斗,王所在的家族也必须大肆撒钱,已让岛民敢于拼命。

    这一夜,斯多克家族被维斯比本地人洗劫!

    因为大王说了,背叛岛上的兄弟们的懦夫没有权力活着。

    斯多克的斯维拉被杀,他的儿子们也纷纷惨死,他的女眷虽有反抗,还是全部成了可以随意处置的奴隶。不过,这个家族本身豢养的私兵和旧有的奴隶,摇身一变成了国王哈肯的手下。

    斯多克家族的财富被一抢而空,加入劫掠的不仅仅是维斯比人,还有逃难而来的村民壮汉,更有纯粹旅居岛上的丹麦人。

    有一些沉默的丹麦人目睹了这些天的大事,他们是丹麦盟主,或者说是丹麦大王“狮子”哈夫根的手下。他们隐藏自己的身份,默默监督着这些哥特兰人,所谓一旦这群家伙背盟,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哈夫根耳朵里,接着便是丹麦军队登陆讨伐。

    这一点称王的哈肯岂能不知道,他一下子拿出十个奴隶血祭,一方面就是给丹麦的“沉默的监视着”看的,至于和罗斯人决战,主要方面当然是为了哥特兰人,另一方面,这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投名状。

    既然尊贵的祭祀说了哥特兰人会取得大胜,那么打败了罗斯人,哥特兰人在丹麦势力中的位置,也该显著上升吧。

    布利斯诺斯家族在家族张哈肯的主持下决议进行一场不成功就毁灭的豪赌。

    他的五个年龄不一的儿子,都必须立刻暂停商人的身份,披上锁子甲成为一名战士,无论他们是否乐意。

    他当然不会妄想着自己的崽子能成为战场上的勇士,那是绝不可能的事。不过,他们可以作为指挥者,带着佣兵、奴隶和武装农夫去打仗,从而被动获得荣誉。

    他谎称儿子们绝不会遇到任何危险,因为打仗的主力又不是其个人。

    入夜了,哈肯散发了多达一百磅银子,以王的名义资助打仗的农夫、牧民和渔民。加之人们洗劫了斯多克家族,许多人当晚就变得富有。

    布利斯诺斯家族华丽的长屋里,哈肯的五个儿子都勇敢起来。

    长子西格法斯特因为父亲自立为王的事,一瞬间也萌生了更大的野心。他年纪最大,本来就是要继承家族的主要产业的,如今也自然会继承父亲的王位。

    然而兄弟们都是虎视眈眈的。

    西格法斯特不想砍杀自己的亲兄弟以消除后患,那就主要用实力来压制住弟弟们的野心。

    家族内部的会议上,西格法斯特大胆发言:“父亲,我要继续带人去看看情况,我们要和罗斯人决战,至少得先找到他们。”

    哈肯大悦:“好啊!二百人显然是不够的,那些桥村的村民也是笨蛋。我给你五百人,带着这些精锐去探路。”

    “好的!”

    哈肯伸手使劲拍拍长子的肩膀,又解下自己镶着琥珀的长剑,将之交到长子手上,此意义不言自明。

    西格法斯特双手捧着剑,犹如捧着绝对的权力。

    他绷着嘴发誓:“我会寻找到罗斯人,会主动袭击他们,会好好报复他们。”

    “不行!”哈肯摇摇头:“我要你学聪明些。五百个勇士在场,罗斯人不会贸然进攻。你!我要你尽量找到那个罗斯的阿里克,告诉他哥特兰人要与罗斯人为全部的恩怨决战。告诉我哥特兰人已经准备好了,如果罗斯人不来,就是十足的恶棍懦夫,是被神唾弃的粪土。”

    “是。我……我会的。”西格法斯特点点头,不过一个瞬间,哈肯看到了儿子眼神的闪烁,似乎这小子仍有自己的小算盘?

    哈肯想不了那么多,他当务之急就是整顿兵力,让农夫们成为战士,包括年轻的女人,也必须拿起武器成为女战士。

    至于西格法斯特,五百人名披着皮甲(部分锁子甲)的战士要跟随他,明日再去土丘那边武力探查。

第449章 罗斯主力军在行动

    阿里克一路劫掠之际,罗斯军主力部队也在做着积极的战前筹备。

    大商人古尔德与长子“银狐”斯诺列瓦都站在了哥特兰岛上,对于古尔德这当然不是第一次。

    上一次登岛至少是二十年前,那时候他乔庄成丹麦商人混进了维斯比。

    他为留里克指引一个大概的方向,“维斯比就在西边,走过这不大的岛大军就能抵达。”

    商人的工作除了协助运输物资,另一关键任务就是把战利品趁早拉回去。

    一个清欢的清晨,被看押起来的俘虏迎来了自己的结局。

    大量的女人孩子被捆着双手,被罗斯战士驱赶着坐上长船,接着抵近最大的阿芙罗拉号与另外五艘货船。

    孩子们以一种奇怪的吊装方式,像是货物一样被吊上了高大的阿芙罗拉号。

    至于那些女人,她们被暂时解开了手上的绳子,被迫爬着绳梯登船。

    她们登上了船,从这一刻命运彻底改变。

    被占领的码头上,衣着依旧华丽的古尔德亟待登船。留里克与奥托就站在他的面前。

    “未来将有一场伟大的战斗,我们会大获全胜,届时就能抓到更多的奴隶。”古尔德的话带着沧桑感,话语令人激动。

    留里克的眼角瞟一眼不远处还在攀爬的人。

    “那些女人,她们可不是奴隶哦。至少未来不是。”

    古尔德笑了笑,“哦,我懂得。她们会是战士的妻子,不过她们是否忠诚?但愿她们是忠诚的。”

    奥托无所谓地摇摇头,“那些孩子可被修理成听话的女人,至于现有的女俘,她们若是背叛她们的新男人,战后我就下令处决之。”

    古尔德下意识退后一步,他知道奥托是真会这么干。

    “好吧。”他深深叹口气,又轻轻问到,“留里克,这一次我将缴获的全部战利品都带走了,这个斯利托莫彻底没了值钱的东西。这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了。”

    “你在教我做事?”留里克眯着眼睛,质问中带着气势。

    “我?我不敢,你有自己的打算,我当然完全支持你。”

    “那就告诉你吧。”留里克昂起胸膛,“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很久以前有一个勇士叫做汉尼拔,他带着大军打败了强大的敌人。他总是胜利,因为他在打完仗,就把战利品分给兄弟们。战士发泄之后,把被俘的女人卖给商人,把抢到的钱财买来酒和肉。当他的战士享受至身无分文,就再度组织大军继续战斗。你知道的,他们享受过就好怕失去,他们已经失去就发了疯要夺回来。”

    “啊?”古尔德一排脑门恍然大悟,又笑问,“你说的这个汉尼拔,莫非……你是给自己取得绰号?”

    “不!”留里克严肃着脸故意谎称,“我在大祭司保存的那本羊皮书看到的,奥丁赏赐我看懂它的能力。汉尼拔是遥远时代的英雄,现在我就是要效仿他成为新英雄。”

    古尔德有些不敢相信,奥托暂且不说话,不过他的身子也因惊喜而颤抖。

    可以说,留里克统帅的这支大军,许多方面是类似汉尼拔的迦太基军。这里不仅仅是屡试不爽的钳形战术。

    双方都是多个民族融合成的混合部队,人员构成虽有些复杂,目前看来战斗力是有保障的。留里克用婚约、神秘主义、个人魅力、权势财富许诺,来统御这支大军。那位汉尼拔也是类似的手段。

    汉尼拔保存战斗力的聪明办法,就是保持军队的“贫穷”。

    倘若每个士兵都是拖家带口,抱着大量财富,他们是否还会拼命?

    罗斯人是古代的军队,更是维京军队。

    他们喜欢战斗,当然也喜欢女人与钱,他们如今暂时失去了这些、

    留里克做出表率,他委托古尔德把缴获的钱币全部带走,便与战士们一样,就剩下军粮与武器装备非常富裕。

    缴获的牛羊驯鹿大部分被强行运走,罗斯船队的全部货船拉满了人畜财物。

    现在留里克已经顾不上牛羊把船舱弄得臭烘烘,他现在就算后悔都没机会。

    古尔德登上了船,指挥着罗斯运输队,依靠着海上强劲的夏末南风一路向北。

    按照计划这些人畜物资先行卸载在墓碑岛,留守的岛民负责看管。完成任务后古尔德立刻返航,只是他们移动的方向变了。

    阿芙罗拉号如今就剩下两座扭力弹弓,其余货船仅有一座。最好的十座被改成陆战武器,安装在小推车上参与决战。

    古尔德手下是一群水手,以及留里克从旗队里挑选出的明显老弱的战士。

    这支归来的船队必须绕到哥特兰岛的西部海岸,在懂得维斯比位置的古尔德带领下,多达二十条空载轻快的武装货船与巨大的阿芙罗拉号,亮出一面面罗斯的旗帜,控制着维斯比港口,所有进出港的船只默认为敌人,届时罗斯船队或是直接以球鼻艏撞沉敌船,或是扭力弹弓近距离以弹丸凿沉。

    古尔德在战争中的任务大概在五整天后实施,任务就是封锁。

    当然巨大的货船扬起更巨大的三角帆离开,给予战士们的震撼是巨大的。

    出征之日就是这个清晨!儒略历八月第十二天。

    长时间的修整让爽过时候的战士再度恢复精力,数千人带着个子的武器装备,背着装满食物和水袋的口袋,聚集在海岸。

    诺夫哥罗德人一直使用一种束口双肩背包,不过是一张折叠缝合的麻布与一根麻绳的组合。这种古老切经典的背包设计,在这场战争中普及。

    罗斯大军变得有些奇怪,在留里克看来可是多了浓浓的罗斯味儿。

    他们最近几日又吃了多达五百只缴获的羊!连平日吃肉不多都斯拉夫战士,这次也是人生中难得的大快朵颐。

    羊肉让战士狂躁,他们的吼声也更加凶猛。

    露米娅头戴鹿角盔,衣着华丽的她同样被衣着华丽的女祭司恭维。

    留里克带来的瓦尔基里军团的女孩们,她们以同心圆包裹住祭坛。

    露米娅望着东方的太阳,昂头张开双手,以诺斯语奋力呼喊,“奥丁神王!托尔!弗雷!芙蕾雅!弗雷佳!艾尔!还有众神!赐予我们胜利!这二十头牛,便是我们献给众神的礼物!”

    说罢,持剑的留里克、奥托、哈罗左森动手了。

    这是瓦良格人的祭祀,科文人和斯拉夫人全部参与其中。这些异族的战士而今与罗斯人有了共同的利益,这场极为奢侈的祭祀,他们分分心里默念着自己信仰的神祇。

    科文人梅察斯塔和凯哈斯望着东方,默念奥卢河的河神,以及他们信仰的太阳。

    斯拉夫人梅德维特和他的诺夫哥罗德战士们,祈祷着斯拉夫战神庇隆赐予兄弟们力量,与太阳神达日博格赐予大家温暖,还有混沌的切尔诺伯格,祈祷他不要带走自己的生命。

    二十头奶牛被献祭,牛血染红祭坛又流进大海,最后连牛尸也都被投入海洋。他们这一次不会吃掉祭品,牛尸最终献给了海洋神。

    许多罗斯战士的看上涂抹两道牛血的血痕,以此得到了众神的祝福。

    科文人和斯拉夫人全都安定下来,他们自诩也得到了某种伟大的祝福。

    大军撤掉了营帐,只留下一堆木棚子。

    “兄弟们!我们走!”留里克站在一辆驯鹿车上,开启了进攻维斯比的大决战。

    而斯利托莫港已经空无一人,它像是废弃的定居点陷入安静。

    留里克和奥托已经懒得等阿里克返程,两人都估计杀红眼的那五十个精锐肯定是到处砍杀。他对堂兄阿里克有些担忧,奥托却完全不以为意。

    罗斯大军排矩形阵列,罗斯两个勇士旗队在前,辎重队伍(被俘的白沙港男人暂时手无寸铁,被迫从事这个工作)、祭司们与射手旗队在核心位,尾部则是扛着长矛的斯拉夫旗队与梅拉伦旗队。

    罗斯的镶金边的公爵旗插在鹿车上,留里克盘腿而坐。

    大军上午出发,沿着斯利托莫人前往维斯比的路线,以较快的速度移动。

    海拔一百米的狭长土丘孕育出一条溪流,傍晚之际,罗斯人成功找到了它。

    大军就在河畔扎营,而眼睛敏锐的诸如卡洛塔,她就发现了这一代的草甸有着明显被羊啃食的痕迹。

    因为绵羊啃草往往非常认真的啃掉草根,一些地方草甸稀疏必是这个原因,发现的羊屎蛋成了新的例证。

    大军就在溪流畔的树林扎营,他们砍伐松树立刻生火。大量的人跑到溪流边补充淡水,也有人尝试摸几条鱼。

    夕阳愈发温柔,整个世界成了金色。然而有战士敏感的察觉到远处的景色有些异样。

    一些战士,他们苦恼于发现了羊屎蛋,方言看去这世界也太空旷了,简直不可思议。

    土丘在东边,仔细一看,那里似乎有房舍?

    罗斯军主力带着大量辎重,本身是不易翻山的,他们花了些时间绕过土丘又依河而行。如此绕过了一个村落。

    一伙儿战士兴致勃勃走近正在搭建中的首领营帐。

    “大人,东边像是有个村子。”战士举着斧头指引着,眼神里写满了贪婪。

    留里克坐在地上烤火,他看得手下人的眼睛就知他们想干什么。

    此刻系完绳子的奥托从帐篷里走出,“你们说什么?东边的村子?”

    “是的,公爵大人。兄弟们的直觉不会错,那是一个村子。我们带人过去,把他们的牛羊抓过来岂不是很好。”

    一想到烤羊肉奥托就流口水,登岛是这段日子他肆无忌惮的啃食羊肉,真是平日得不到的享受。

    “那就去干吧!”留里克站起身,又想了想,“让哈罗左森领你们去。我就给你们一和忠告,尽量抓活的。”

    有战士立刻问,“如果他们反抗呢?”

    “那就砍掉他们的脑袋!”

    很快,哈罗左森纠集了快一百人,这群战士在暮色下狂奔,渴望决战前再捞上一笔。

    财富和美食的诱惑让战士们不知疲惫,哪怕他们步行大半个白天了。

    然而当他们真的抵达村子,才赫然发现这里倒毙着大量的尸体,而村庄里那些大量焦黑的柱子,熏黑的石块,都在诉说这里发生过的可怕事件。

    暮色以到,待在这一死亡现场的罗斯战士,他们哪里还有劫掠的的打算?他们感觉到莫名的恐怖,村子仿佛收到了神的诅咒,或是怪物的袭击。

    不过哈罗左森身经百战,他检查了一些死者灰白的尸体,只见一些拇指粗的孔洞,另有大量斧头劈砍的痕迹。

    是阿里克!不是这个疯子就有鬼的。

    兄弟们可不想再在这个恶心的地方继续逗留,他们怂恿哈罗左森赶紧走。

    “好吧!这是被诅咒的地方,我们赶紧回去!”

    他们沿着溪流继续走,远方燃气的大量篝火,那就是大军的营地。

    留里克都要进帐篷睡了,至少帐篷里大祭司露米娅和奥斯塔拉女公爵卡洛塔,这两个女孩依偎着睡得正香。

    大量的战士吃过了饭,纷纷蜷缩在篝火边呼呼大睡。

    奥托脱了靴子,这一天他身为公爵仍旧走了很多路。留里克也是照顾自己老爹,他令手下的女仆奥托捏脚,爽得这老家伙接连叫好。

    留里克吹着风,扣着自己牙缝的鱼肉丝,脑子里想着决战的事,此战他胸有成竹。

    哈罗左森带着劫掠的兄弟们急匆匆跑回,他直奔公爵营长,就见一把胡子的老家伙被一群少女捏着那一双臭脚?

    哈罗左森憨憨一笑,急忙凑过去:“我的兄弟,你也太会享受了。”

    “你?你突然回来了?”说着奥托摆摆手让她们离开。

    姑娘们又纷纷聚到留里克身边。

    留里克随口吩咐:“好了,我的仆人们,你们都去溪边洗手,然后休息吧。”

    她们嘟囔着斯拉夫语,叽叽喳喳离开,显然她们对奥托的jio实在不满意。

    留里克抬起头,“到底怎么回事?该不会村民被你们全砍了?还是你们被打败了?”

    “打败我?可笑!我们可是罗斯人。不过……”哈罗左森一下子坐下来。

    奥托让来干扇羊排,“先吃点再说。”

    哈罗左森稍事恢复体力,就说明村子的恐怖景象。听得这些,留里克与老爹几乎是本能的做出判断,他们异口同声:“是阿里克干的。”

    “肯定是他,村民都被杀了,连带着牛羊。那些牛羊开始散发恶臭,真是可恶!现在……”哈罗左森看看自己手里啃到一半的羊排,它突然就不香了。

    羊排被他直接扔到了火里。

    “你怎么不吃了?”奥托质问。

    “我累了,阿里克的事我懒得想了。就是……”哈罗左森爽朗一笑,“看来我也得从俘虏里挑几个长得漂亮的女人,安排给我的卡努夫,再让她们给我捏脚。我走了!”

    哈罗左森摆摆手,奥托却是哈哈大笑。

    次日早晨,罗斯大军留下大量少黑草甸痕迹和一地牛羊鱼的骨头。

    太阳根本未到天穹之中,就有十多名前方探路的战士跑回罗斯人移动的巨大矩阵。

    因为愈发靠近维斯比,真是脑子的斥候阿里克现在也不知砍杀到了哪里。

    留里克不得不再派遣一些善于奔跑的人充当斥候。

    现在,这些人带着重大消息回来了。

    他们聚集在公爵父子的鹿车前,领头者说:“前面又发现死亡,到处是死了牛羊,还有一些被焚毁的人尸。”

    有了昨天的事,现在的留里克已经不惊讶了。他麻利跳下车,质问,“人和牛羊又都死绝了?”

    “是的大人,连房舍都烧毁了。我们检查了一下,死尸有中了我们弩箭的痕迹,房舍的残骸还是温的。”

    “还是阿里克。”留里克掐着腰一脸气愤。

    “你就别生气了。”奥托的大手盖在儿子脑袋上,“让我们去看看情况,我军今晚就在那里过夜。”

    “哼!最后还是我给他收拾烂摊子。”留里克双眼望着前方。

    初次见到死尸,许多人会惊恐得大吼大叫,甚至直接昏阙。或许这件事上女人表现得更加胆小。

    大军中有着一批女人,她们多为留里克的女战士们。她们已经在海滩之战见过了大量尸体,经过尖叫刺激后,现在的她们已经有了很强抗性。

    至于精锐的罗斯勇士们,他们早已无所谓,因为死亡也是人生的一部分。

    现在留里克看到了骇人的惨剧,草地只是尽是乱七八糟的尸体,更荒谬的是,他居然看到了鸡的尸体。

    罗斯战士本能拔出剑和斧,十字弓手也都箭上弦,他们本能觉得这里杀气太重。

    留里克掐着腰直跺脚,奥托走近他的身后,“你……该不是害怕了?”

    “这肯定是阿里克干的,只能是他。给叔叔报仇犯得着这么狠?难道他要给整个岛的人赐予死刑?还有,你看看这些鸡,它们也被砍了。真是浪费!阿里克到底图个啥?”

    “当然是复仇!”

    “这算是复仇?我不理解,我也不可能这么做。”

    “这就是勇敢啊!”奥托抚着儿子的头,大手被留里克直接拨下。

    “我不要这样的勇敢,这是屠夫行为。我得把这些尸体处理一下。”

    奥托和哈罗左森凭借经验,判断这些尸体已经死了三天。

    被迫打仗的白沙港的男人们,现在也被迫收敛尸体。

    如果说罗斯人感觉无所畏惧,斯拉夫人和科文人便对瓦良格人凶狠有了更新的认知,这群罗斯人对另一群瓦良格人一样凶狠!

    不过斯拉夫人从被破坏的村庄这里,感受到了某种相似感。原来,瓦良格也一样放牧种燕麦的。

    留里克是没有好好观察这里存在大量麦田,斯拉夫人意识到了。部分麦田也遭到焚毁,它们明明都快成熟了。破坏者是瓦良格人,种地放牧的同样是他们。可惜,诺夫哥罗德的兄弟们可没有他们这般好战善战。

    留着黑血的恶臭尸体被堆积起来,接着覆盖大量的木块并点燃,形成了一座巨大的火丘,照亮整个村庄残骸。

    露米娅身为大祭司,也在留里克授意下,对这些敌对势力的尸体做了一番祈祷。

    人心安定下来了,大军也就地扎营。刚刚平复心情的留里克坐地啃着一条咸鱼干,他的大舅子梅德维特拎着一把草跑来,操持着斯拉夫语兴致勃勃介绍起手里正发黄的吊着颗粒的草。

    “这是燕麦?!”留里克大吃一惊。

    “对!这个村子周围都是麦田,可惜很多被烧掉了。”

    “真是倒霉。”留里克使劲搓搓这些皮燕麦,将麸皮搓掉方见里面软糯的粒子。“麦子还没有熟。”

    “是的,不过十天之后我想就能收割了。”

    看够死尸,这些未被焚毁的麦子可谓一个好消息。

    “那就控制这里,收拾完了哥特兰人,我们也夺走他们的麦子!”说罢,软糯的麦粒被留里克扔进火里,燃起一团麦香味的烈焰……

第450章 西格法斯特VS阿里克

    那些勇士的英灵一定去了瓦尔哈拉!

    带着这样的想法,阿里克和他活着的兄弟们聚集在同一处篝火,无视着村庄废墟弥漫的焦糊味,蜷缩着身子呼呼睡觉。

    他们是战士又身在这样的战地,他们没有卸下皮甲,剑和斧头时刻抱在怀里。而二十张十字弓互相堆叠而立,所谓当要用时,可以快速上弦装填。

    可是战士们太累了,打了一场以少胜多的战斗,兄弟们对于哥特兰军队的态度更加轻蔑。

    阿里克就没有设置哨兵,他也大胆的估计没有什么胆肥的家伙赶来打搅兄弟们的好梦。

    就在他放松警惕之际,一支五百人的队伍已经在清晨的薄薄晨雾中登上了土丘,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正是罗斯人休息的桥村。

    哥特兰自立为王的布利斯诺斯家族的哈肯,在人民的热烈呐喊中,他觉得自己已经得到了所有人的拥戴。接下来就利用这股气势,去击败大规模入侵的罗斯人吧!

    某种意义上,他觉得这场战争属于决裂的兄弟之间的生死之战,但彼此曾是兄弟,也许事情不该做得太绝。

    哈肯有着和平的幻想,不过罗斯人明显是在下死手,那就别怪自己也狠毒了。

    长子西格法斯特从未上过战场,他本人在经商方面的水平让哈肯放心,不过这小子的身边总是聚集着一众来自丹麦的侍卫,这群家伙讲述着故乡的英雄们的光辉事迹,无不是挑动着他的心。

    成为一名战争酋长,带着精悍的战士去和强敌决战。

    被商人之神弗雷祝福的人,能否也得到奥丁的支持呢?

    这一群人走到了昨日的战场,地上躺着的尸体皆已松软,他们狰狞的灰白色面孔,还在诉说着昨日的恐怖。

    西格法斯特冷眼视之愤怒不已:“这都是罗斯人干的?是那个罗斯的阿里克。”

    “必然是那个屠夫。”侍卫队长格伦德保持着警惕,要求兄弟们把尸体抬到一处。

    “兄弟们,走吧!暂时不要管这些死者。我们过了土丘找到那个阿里克,我要亲自砍了他的脑袋!”

    丹麦人侍卫们无法确信金主的勇猛,不过未来之战关系着全体岛民的一切,就只好听从号令收手,并时刻警惕着潜在的危险,保护金主的小命。

    他们翻越了土丘,当雾气渐渐稀疏,不远处一片发黑的区域,与整个枯黄的世界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看清楚细节后,很有精神的西格法斯特现在也谨慎起来。

    他举着剑质问:“你们说,那里该不会就是桥村?”

    “那里就是桥村,屠夫焚烧了它,杀死了所有没来得及撤走的人。”

    站在高处的西格法斯特看得百爪挠心:“他们就杵在那里让人砍?他们,就不知道反抗?”

    西格法斯特听得真想哈哈大笑,他忍住了:“大人,如果你要袭击一个目标,难道还是慢慢走过去?让对手准备好了再和他作战?”

    “嗯?难道不应该吗?”

    “如果是战士之间的决斗当然要将这些道理,可是,罗斯人这几年可曾讲过道理?卢库卢耶村应该已经完蛋了,至于桥村,聪明的村民全都跑了,只有少数人舍不得财物没有走,他们被杀实属活该。”

    西格法斯特想想也是,再看看那边的黑炭般的村子,一种恐惧感竟左右他的身子。“也许屠夫阿里克还没有离开,我们贸然过去,一定会与他们决战。也许,那些罗斯人全在村子里。”

    “大人,你怕了?你刚刚的勇气呢?”

    “格伦德,你在质疑我?”西格法斯特额头顾着青筋,他使劲扶好头盔,主动拎着剑向前走去。

    侍卫长与兄弟们相视一笑,也纷纷拔出剑快速走在金主前面。毕竟这个第一次上战场的年轻商人要是死了,他自立为王的老爹可会代劳给佣金?不怪罪就算好的了。

    国王哈肯确实给队伍里的丹麦人侍卫有过交代,这次大胆的侦查活动,涉及到具体的作战,丹麦人格伦德有极大的发言权。

    五百人的队伍分散前进,他们多是手持剑与斧。有三十多名弓手混在队伍里,只是不要奢望他们的短木弓有多大的威力。

    这支哥特兰军队的每一个战士在这一刻都做好了厮杀的准备,他们前进的步伐极为小心。

    他们走在稀疏的麦田上,警惕着周围树林,谨防中了罗斯人的埋伏。

    就在大家快接近村庄残骸之际,侍卫长格伦德宣布暂停,兄弟们纷纷半跪在麦田里,一支支剑插在地上。

    西格法斯特实在不解:“怎么不走了?”

    格伦德随手揪出一穗燕麦,搓出颗粒塞进嘴里:“是好麦子,很快我们可以收获。”

    “喂!我问你为何不走了。你该不是怕罗斯人。”

    “保持安静。”格伦德要求自己的金主用心去感受,可西格法斯特能觉察出什么?

    “别磨蹭了,我要你带着兄弟们一拥而上,区区一个残骸你在怕什么?”西格法斯特不想磨蹭,他猛然站起来,对着蛰伏的战士愤怒大吼:“你们难道是懦夫吗?都给我上!敢有不上者,你们别想拿报酬!”

    看看金主这疯狂的样子,气得格伦德直接将他踢到。

    恰恰就是此时,一群乌鸦突然从残骸中飞出。

    “你好大胆,居然敢!”

    格伦德的眼睛凝视着前方,他严肃到僵硬的脸,也让西格法斯特感觉到了危险。

    “大人,残骸里有东西?乌鸦受惊了。”

    “啊?总不会是什么怪物?还是,罗斯人在那里?”

    该怎么做格伦德心里有数,遂有三十个战士脱离大部队,作为斥候去一探究竟。

    就在这时,废墟之内宿营的阿里克,已经被手下唤醒。

    苏醒后如厕的罗斯战士发现了逼近的人群,他们数量极多!惊慌中他瞬间藏匿进残垣断壁里,爬行着跑到大家睡觉的地方,推搡所有酣睡的人起来战斗。

    敌人来了,该怎么办?

    战斗!这是兄弟们的命运之战,哪怕大家人数是劣势。

    阿里克勒令兄弟们收拾好自己的蓝白色的长衫,它实在太扎眼了。接着命令大家必须穿戴好缴获的麻布罩袍,遮盖住各自的金发,并双手抹着炭块把自己的白脸和金色胡子涂黑。

    二十名十字弓手已经上弦,箭矢瞄准着敌人。

    这番准备之际,废墟里的乌鸦全都飞了!

    “他们是派遣斥候?真是愚蠢!也好,让我可以好好消灭这些人。”阿里克看到了杀戮,现在这是他最喜欢的了。他又急令埋伏的兄弟:“十字弓手,把他们放近了射击。其他人,听我命令一拥而上砍死他们。”

    哥特兰的斥候排着稀疏的队伍谨慎前进,他们努力凝视废墟中的敌人或是怪物的踪迹,也逐渐接近第一幢烧毁的农舍。

    时机已到!

    阿里克做了手势,二十支箭矢带着嗖嗖声击中目标。

    多达十人当场中箭,喷着鲜血丢掉武器倒在地上。

    “兄弟们!杀!”阿里克举着双剑第一个跳出掩体,他涂满炭粉的脸让他怪异而恐怖,而他在上午的太阳下剧烈反光的两支钢剑,更增添了他的气势。

    十多名罗斯战士率先冲锋,就在敌手被打懵之际,十字弓手又完成了一次装填。

    阿里克得到了一次火力支援,剩下的斥候已经所剩不多了。

    短兵相接开始了!

    阿里克伸着舌头好像要吃了敌人,他悟出了一些耍双剑的招数,如同一把剪刀,干净利落地剪掉了两个敌人的脑袋。

    却也有两名罗斯战士在混战中,被敌人的斧头砸断了胸膛当场阵亡。

    为了行动快捷,阿里克和他的手下最后抛弃了所有的锁子甲,他们是轻装行动,整体也变得缺乏防御力。

    哥特兰斥候的失败不可避免,不过他们本身就是肉侦,他们用命钓出了藏匿的敌人。

    “那不是罗斯人是什么?兄弟们,给我砍了他们!砍一个脑袋十个银币!”西格法斯特站起来巨剑叫骂道。

    广大的战士一听有赏,发了疯似的全体冲击。本来侍卫长希望队伍的冲击尽量保持秩序,现在全体乱了套,也就只好加入乱战中。

    已经无需任何的阵型,哥特兰军队就是要庸人数的优势,如泥石流一般彻底淹没敌人。

    阿里克的双剑在滴血,面对着奔流而来的洪水,他无所畏惧。但他的战士们,已经自发的开始退却。

    他举剑大吼:“都别退!跟我继续战斗!这是我们的宿命,冲啊!”

    老大是如此的勇猛,兄弟们要是撤走了,还有脸回去见公爵大人?

    “那就一起战死吧!”有战士大吼完,嗷嗷叫地紧跟阿里克的脚步。

    十字弓手们完成第三轮射击,他们纷纷扔下十字弓,拔出剑与斧,端着盾牌参与到厮杀中。

    三十多人攻打五百人?!

    西格法斯特被他的手下保护得很好,他实际是脱离战场,看着丹麦佣兵和武装岛民,与这群杀人不眨眼的罗斯屠夫决战。

    “这就是罗斯人?就这么一点人?看来战斗很快就会结束。”

    奈何战斗的发展完全出乎西格法斯特的意料。

    手持双剑的家伙分明就是狂战士,在他是周围已经倒下了近乎二十人!

    狂战士的剑已经成了红色,而其本人乌黑的脸也被血浆洗成了红色。

    阿里克张开血盆大口,大声嘲讽:“哥特兰人!我是阿里克,罗斯的阿里克!现在我登陆你们的岛,就是看你们的头!来吧懦夫们,和我战斗!”

    阿里克彻底曝出了自己的身份,得知这一恐怖的名号,大量的武装岛民纷纷退却。

    这个屠夫实在太凶狠了,连带着他的手下都是一群狠人。

    追随阿里克的战士们可谓他的亲信,他们在战斗中积攒了丰富的“砍杀哥特兰人”的经验。

    又有五名罗斯战士战死,然地上躺着的有更多的哥特兰人。

    有罗斯战士脸上多了深深的伤口,血液不停地流淌。大家喘着粗气,已经开始显露疲态。

    阿里克强打着精神,他知道继续战斗下去,今日便是自己的死期。如果战死,他丝毫没有遗憾。兄弟们会为他报仇,儿子阿斯卡德也必然会被留里克好好照顾长大。那就在战死前多砍杀一些哥特兰人吧,让未来的战斗罗斯人能更顺利的胜利。

    阿里克耍着双剑,血迹纷纷被甩掉,又露出它们本来的瑰丽亮白色泽。

    他以气场震慑住对手,哥特兰军队已经不敢轻举妄动。

    “这个家伙,得到奥丁的祝福了?怎么这么能打?!”西格法斯特气得跺脚,他也为战斗的恐怖所震撼,心想着这要是自己亲自去砍杀,怕不是小命不保。

    侍卫长格伦德呲着牙,他急令队伍里的弓手集结,趁着双方进入诡异对峙之际突然出现在阵前。

    弓手开始放箭,便有矗立休息的罗斯战士突然中箭。

    甚至是阿里克,他的左臂也被一支宽刃箭簇割伤。

    “啊!”他一声尖叫半跪在地,看着自己的灰色布衣开始渗出血迹。

    罗斯战士纷纷聚集在他的周围,构成一堵盾墙抗住敌人的箭矢。哥特兰人的弓射出的箭簇根本打不穿橡木盾,盾墙之后,有战士使劲拖拽着阿里克,要求他撤出战斗。

    “不行!我宁可战死在这里!我要砍死这群恶棍!”

    一名战士死命拖拽着:“老大,你可是我们的旗队长,你要是死了,谁来指挥第一旗队?我们还要和他们决战,你怎能如此简单的战死?难道奥丁希望这样?你看,乌鸦在战斗前已经全部飞走了!奥丁不想你死!”

    这话说得实在有水平,那些乌鸦被当做神的化身,或者说是神的眼睛。乌鸦群离开了,神对这场战斗也必是不关心的态度。

    那么战死在这里岂不是很窝囊?

    阿里克突然决议撒丫子跑路,兄弟们轻装撤退,跑得可是比这群穿甲的家伙更快。他们最好来追击,这样与主力接洽后,罗斯大军就能轻易击溃他们。

    然而,西格法斯特望着罗斯人的盾墙狂妄地叫骂起来:“哈哈,你们的箭矢不是凶狠吗?现在看看我的箭矢,感觉怎么样?你们不是很能砍杀吗?现在居然成了乌龟!”

    “阿里克!罗斯的阿里克!你算什么东西!一个龟壳中的懦夫,你只能砍杀贫苦的农夫和无助的女人,你只能拿牛羊撒气。”

    “懦夫,给我站出来!我!哥特兰王位的继承者,西格法斯特,我会砍掉你的脑袋!”

    本来要撤的阿里克暴怒了,他猛然站起身,根本顾不得流血的左臂,他在狂躁中根本感觉不到疼痛,猛然的起立直接冲开了作为屏障的盾牌。

    他无视着嗖嗖而过箭矢,又要举剑继续厮杀,可他还是被不下拦住了。

    意识清醒的兄弟们都认为这是敌人肮脏的激将法,大家不是懦夫,只是想要活着参加最终决战。

    “大人,我们必须撤走!不要信了那个……啊!”劝谏阿里克最费心思的战士,他竟被一支箭打穿的脖子主动脉,鲜血喷了阿里克一脸。

    战士倒下来,如此的致命伤他很快便会死去。

    阿里克顺势半跪下来,一支流失正中他的头盔,好在铁片挡住了伤害。

    在场的兄弟们跟着阿里克在海上乐此不疲的劫掠已经是第三年,这位快要死了的战士也是三年前跟着他登岛复仇的老兵呀。

    战士自知时日无多,勉强嘟囔:“快走!带着年轻的兄弟走,回去见到公爵,见到留里克,告诉他们一切,为……我们报仇。带不走十字弓就砸毁,不能让他们夺走。快走吧!”

    说罢,着战士强行爬起来,顾不得喷血的脖子,又拎起盾和斧头,以最后的力气大吼:“保护老大!掩护老大撤离!”

    喷血的战士眼睛里只有杀戮,他的身上不断中箭,就连哥特兰弓手都被这无畏的气场震慑。最后,这位战士终因流尽鲜血,带着胸前的一堆箭矢,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真是一个勇敢的战士,一个忠诚的侍从。”格伦德不禁赞誉道。

    “是一个莽夫。还有那个逃走的人,屠夫阿里克,现在他该叫做懦夫阿里克!”西格法斯特狂妄笑道,“格伦德,解决这群不怕死的恶棍。至于那个阿里克,让他滚吧!”

    “嗯?”格伦德大吃一惊,“你不是要砍了他的脑袋?岂能放走他?”

    西格法斯特摇摇头:“比起这些冲锋的战士,那个阿里克就是一个懦夫。你瞧,那几个逃跑的家伙就像是丧家之犬,我不想斩杀懦夫,我丢不起人。”

    格伦德心里在狂笑,他觉得自己的金主愚蠢又狂妄,整个战斗着家伙都在看戏,最后又标榜自己是勇士?西格法斯特,这个家伙就是商人,根本就不配做战士。当然,给这家伙当侍从,兄弟们是要拿钱的,也就不把鄙夷的话说在明面上。

    到底这货是金主,格伦德只好带着丹麦的伙计们冲在哥特兰岛民战士前,将决死冲锋的罗斯战士斩杀殆尽。哦,也不尽然,他故意留几个活口,一来是审讯问出罗斯人的情况,二来也是让金主本人完成斩杀,从而给国王交代一个“王子也斩杀了凶狠的罗斯人”。

第451章 一个自信的王子决定找寻并进攻罗斯军主力

    阿里克带着巨大的愤恨撤离,见得敌人竟没有奋起直追,这股愤怒就更深了。

    他跑到兄弟们抛下十字弓的地方,命令自己还活着的兄弟:“带不走的,就把弓臂砍断。”

    他们并没有找到全部的十字弓,在带走十把后,剩下的皆被斧头砍坏,重要的碳钢弓臂和弩机零件被带走。

    他们背负着哥特兰人的嘲讽,沿着溪流一路向东。

    西格法斯特的战士包围住战场,将一具具尸体搬走之际,也在检查未死之人。

    那些己方的重伤员被补刀赐死,未死的罗斯战士则成了宝贝。

    罗斯伤兵吐着血奄奄一息,一想到刚刚这群狠人还在疯狂砍杀,哥特兰战士忌惮得竟不敢贸然靠近。

    一名罗斯战双手扶着剑试图再站起来,哥特兰在惊骇中看到此人拔掉了身上的箭矢,一股血迹喷出,其人又如一棵大树般倒下。

    直到这时哥特兰战士才大着胆子接近。

    西格法斯特拎着剑,不屑地指责自己的手下,“我们明明赢了,你们还这般胆小?”

    他继续前进,毫不犹豫的把剑戳中刚刚死去的罗斯战士身上。“你们瞧,我杀了他。”

    侍卫长格伦德不想说什么,金主欺负一具尸体算不得功劳。

    他带着丹麦佣兵,将罗斯人的尸体一一甄别出来。这份工作非常简单,只因对手罩袍下穿着完全一致!

    “你们!不是一般的海盗!”一个瞬间,格伦德感觉到自己惹了一个惹不起的存在,萌生了离开的想法。

    哥特兰岛遭遇大灾祸,可岛民又不是丹麦老乡,亲友都在西边的世界,自己现在打仗是为了钱,跟光荣没太大关系。他可是想着上年纪打不动了,就带着佣金回故乡过好日子呢。

    就算自立为王的哈肯招募了一支庞大的军队,仅从这次遭遇战来推测,国王的胜算并不大。

    罗斯人甚至做到了衣服的一致,这场战争他们必是蓄谋已久!

    一个受了重伤的罗斯战士,被绳子套着脚拉到格伦德面前。

    “老大,有一个活的。砍了,还是献给金主。”

    一个勇士像是死狗一般被拖拽,格伦德低头看了一眼,“把绳子解开,战士不该受此羞辱。我去把那个男人喊来。”

    刺杀一具敌人的尸体的确没意思,看着己方堆积成小山的尸堆,西格法斯特气得牙根疼。

    手下来报终于发现了一个活的,他高高兴兴走去,把扭动的步伐仿佛是他自己砍杀了一片敌人。

    “那个该死的罗斯人呢?我来砍了他。”

    金主一脸狰狞而来,格伦德急忙说,“至少问出罗斯人的情况再杀不迟。”

    “也对,我本来就是这个意思。”

    中了多支箭的唯一的罗斯伤兵自觉就要死了,他的嘴里不断流出血,湛蓝的双眼也变得血红。他努力嘟囔着嘴,都是说些叫骂的话语。

    在场的丹麦佣兵只是站立着冷眼旁观,等到了金主到来。

    一把剑直插伤兵的耳边,西格法斯特半跪下来,惊讶于此人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个家伙死了?”

    突然空洞的眼睛眯起来,伤兵猛然喷了西格法斯特一脸血,哈哈笑起来。

    “最后的勇敢?”西格法斯特擦掉血迹,大声吼叫,“罗斯人,你们的首领阿里克,那个混蛋现在就是一个懦夫。他害怕战死,抛弃你们跑了!”

    伤兵继续笑着,勉强挤出一句,“阿里克,他不是首领,也不是懦夫。他,是一个勇士。而你们……都是蠢货。”

    “勇士?分明是懦夫。你还说什么?他不是你们的首领?快告诉你们的一切。”

    罗斯伤兵自知大军登岛到现在,保密完全没有意义。见得这群以多打少的家伙自诩光荣,眼前这个皮肤圆润的人何谈战士,显然此人是这支哥特兰军队的真正指挥者。

    伤兵强打起精神:“我们的……公爵,是奥托!我们的真正首领,是留里克。被奥丁祝福的留里克。神站在我们这边。”

    “留里克?”这个名字西格法斯特还是头回听到。这个名字在北欧世界的确非常罕见。“这又是什么人?我没听说过,看来也不是什么人物。”

    伤兵把西格法斯特的话当做羞辱,愤恨道,“他是取你命的人!是征服你们岛屿之人。”

    “荒谬!说吧,你们到底派来多少人?”

    伤兵又咯咯笑出声,“三千战士,我们装备精良,食物充沛,我们要与你们决战!我们的大军正在行军,目标就是你们的……维斯比。”

    三千人?西格法斯特只是吃了一惊,他还不能设想如此规模军队聚集的场面。

    像是格伦德这样的丹麦人,他们在故乡是见过大场面的!

    比如说盟主大王哈夫根就组织了数千人对北边的斯韦阿兰人作战,并取得了胜利。当属哥特兰人也派出出了一千五百人参战。

    格伦德当年就在军中,大军攻下并摧毁了奥斯塔拉部族。但是罗斯部族,当年他们并未参战,也就唯有交手的记忆。

    格伦德与西格法斯特对过去的记忆有所不同,西格法斯特把心思都放到羊毛贸易了,岛屿南方的定居点被毁无所谓,与丹麦海泽比港和附近天狼星港的的毛皮运输线被袭才是大事。

    “该死。三百个罗斯人就是个棘手问题,现在他们有三千个!”格伦德估计要击败这样的大军,这不是哥特兰人自己能完成的成就。

    西格法斯特不能相信:“这合理吗?罗斯人哪有这么多人,这个家伙在说谎。”

    格伦德严肃地摇摇头,“我不觉得一个将死之人会说谎。”

    “他要死了?”西格法斯特试图策反这个伤者,“听着,罗斯人,比起懦夫阿里克,你是一个勇者。现在投降吧,我会想办法救活你,以后为我做事。”

    “还有比这更大的耻辱……耻辱吗?蠢货,我已经死了!杀了我,快!”

    “你!”西格法斯特咬紧牙,“你竟然不领情。你想我杀了你,我偏不!害我死了这么多人,你想简单死掉?你做梦。”

    罗斯人的狠毒不是盖的,哥特兰人对他们恨之入骨。近一百具哥特兰军尸体被收敛,尸体将被覆盖泥土,作为一座大盅。

    比起罗斯人或是别的维京人,哥特兰岛民更倾向于埋葬死者,所以岛上一些突兀的土丘,实为坟茔。究其原因,这套葬礼文化也是从日德兰半岛的丹麦维京人那里学的。

    罗斯伤兵被愤怒狂妄的哥特兰战士,以匕首隔断了脚筋,利刃还在缓慢的切割旗皮肉。

    西格法斯特半跪在伤兵面前,凝视着这绷着嘴忍耐的面孔。他的脸流露着狂妄的凶相,显然很欣赏对方的痛苦。“罗斯人,杀了我那么多人,还想着速死?我会慢慢杀了你,你可不能喊叫,你只要痛苦叫一声,你的灵魂就不能去瓦尔哈拉。”

    他们在虐待一个奄奄一息的战士,瞧瞧那几个愚蠢的哥特兰本地人,刚刚的战斗这几个家伙故意混迹在队伍后端从而没有加入最猛烈的战斗,现在这群真正的懦夫居然在欺负弥留的勇士。

    格伦德实在看不下去,他的手下也在议论金主的不道德。他拎着剑,默声走近金主,当其面刺中伤者心脏,又拧了一下结束一切。

    “你!格伦德你在干什么?”西格法斯特气得直接站起来。

    “已经够了。大人。”

    “根本不够!你坏了我的好戏。”

    “你……”到现在格伦德实在是受不了了,“西格法斯特!你是一个单纯的笨蛋,你现在做的事,和那个屠夫阿里克有何区别?你根本不是一个战士。”

    “你竟敢质疑我?当心我不给你钱。”

    格伦德的伙计们纷纷走来,他们全都站在自己大哥的立场上,至于这个金主,算了吧。

    “怎么?你们都反对我?!”西格法斯特莫名觉得一股恐怖。

    “并不是。你的确不是一个战士。你虐待一个勇士取乐,谁会喜欢?也许洛基会喜欢,奥丁绝对不会。我们与那个屠夫的最大不同,就在于我们有底线。你挑战我们战士的底线,肮脏的钱算什么,我们宁可找一个新金主。我想维斯比的丹麦人知道你做的事,很多人会离开。”

    丹麦佣兵还有很大作用,这个格伦德也是个砍杀高手。

    西格法斯特的确不懂他们佣兵们的那点心思,他自己是个商人,现在悻悻然只好作罢。

    不久,搜索战场的人发现了一些奇怪的武器,他们依本能就觉察这是某种弓,毕竟其周边还散落一些箭矢。

    哥特兰知道这该死的箭矢,海上的渔民可是身受其荼毒,就在刚刚还有兄弟被射杀。

    三把奇怪的武器奉到西格法斯特面前。

    敏感的丹麦佣兵都猜到了这种武器的用处。

    “啊!原来真相是这个!”西格法斯特大吃一惊,接着惊喜狂叫,“哈哈,罗斯人的神秘武器就在我手里!”

    有三把十字弓被缴获,另有一些破碎的残骸被仍在西格法斯特面前。

    这位商人看出了这武器的用法,大抵就是把弦扣在一个奇怪位置上,之后触发某个机关发射。

    弓臂是铁,还是一种具有弹性的铁!武器的特质震惊全部的懂行者。

    西格法斯特没有多想,他只想驾驭这种武器,就试图用手拉动弓弦,可惜自己用了很大力气,也不能把弦扣中机关。

    任务甩给了格伦德,这位大力的战士以踏张的方式强行上弦,接着,一支弩箭放在了凹槽,末端被卡榫卡住。

    格伦德也是第一次摆弄十字弓,好在他是老战士,对于任何的武器都有很高的悟性:“这样,大概就把发射了。”

    西格法斯特高高兴兴接过武器,接着随意的对准围过来的收下人。突然一声吼,吓得不少哥特兰战士慌张多开,他本人放肆地大小。

    “哈哈哈!一群胆小鬼,我现在有了它,可以轻易杀死罗斯人。哈哈!”

    大笑的人以外扣动了扳机,箭矢近距离直接打穿了一人是脖子,又击中了另一人的耳朵。

    第一人当场失去意识死亡,第二人的左耳别撕裂随着箭簇飞了,其人坐在地上捂着耳朵痛得干嚎。哥特兰战士惊得纷纷退却,而十字弓的猛烈震动也闹得西格法斯特直接脱手。

    “你居然杀了自己人!”格伦德大声嘶吼。

    “这是一个意外。”

    “你是拙劣的辩解!”格伦德捡起十字弓,立刻道,“现在它们被我没收。而你!国王跟我说了,要兄弟们看管你的行为。真是想不到,你居然……”

    “我……我会赔钱。我只是失手杀人,都是这些罗斯人的武器,它们有诅咒。”

    “荒谬的诅咒!姑且作为意外吧!我们的任务也够了,罗斯人有三千人,他们都很能战斗,还意欲和我们决战。这个消息必须立刻告诉国王,我们得撤走。”

    “什么?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就撤?”

    “还有什么逗留的意义吗?”格伦德进一步说,“我们必须早点回去,把军队整顿好。我军时间非常紧张,对战三千个罗斯人,我们必须……”

    西格法斯特大吼一声打断了话,“你在教我做事?我是国王的长子,以后我就是哥特兰王。是我指挥你们,你们必须听我的指挥!”

    “难道你不打算把这个消息带回去?”

    西格法斯特反问之,“你就那么相信罗斯人的话?”

    “这值得相信,我们不能大意。”

    “算了吧!他们没有这么多人。而你!”西格法斯特直接给了格伦德一拳,“你自诩战士,那就跟我继续走!我要找到罗斯登陆者的具体位置,还要找到那个饿死、累死的阿里克的尸体。我改主意了,不管活的死的,把恶棍阿里克带回去,吊起来让大家泄愤。”

    “这太疯狂了,你要带着这些人去硬打罗斯人的大军吗?就凭这些所谓精锐的岛民大军?”

    “你在担心我?”西格法斯特赌气道,“我就是要战斗,至少也先偷袭重创他们。岛上的人们提到罗斯人就害怕,现在就由我,打败了屠夫阿里克的西格法斯特,带着你们继续打胜仗!”

    不管怎么说,阿里克的确是逃跑了。这场战斗哥特兰人中五百人死了一百人,双方战损比很不好看,但哥特兰军确实打赢了。

    有年轻的哥特兰战士突然举起战斧,怒吼,“西格法斯特王!我们的王!”

    此战至少一扫哥特兰战士对罗斯军队的恐惧,无论如何西格法斯特就是军队统帅。

    越来越多的战士怒吼起“西格法斯特王”,仿佛哈肯已经传位给他似的。

    战士们拥护起一位带来胜利的“伟大战士”,见此情景,格伦德也知道随大流,眼神暗示自己的丹麦伙计们支持自己的金主,面无表情地低声喊着口号。

    西格法斯特被捧到极高的地位,他笑弯了腰,哪怕这战场上还有堆成小丘的尸体!

    “继续战斗吧!兄弟们!我获悉罗斯人的首领叫做留里克,还有个叫奥托的家伙。我带着你们砍了他们的脑袋,我抢了他们的武器,我们都会是维斯比的英雄!想想看,那么多女人渴望嫁给英雄,你们跟着我,所有人都能得到荣誉、财富和幸福。”

    西格法斯特把贸易上的一些伎俩用于整军,还别说,这画大饼的手段的确有效。

    罗斯人和哥特兰人的尸体被分开埋葬,平地之上立下两个大冢。

    快是傍晚了,西格法斯特带着数百人的军队继续沿河前进,不过丹麦佣兵们抵触的态度发酵得很厉害。

    “大哥,我不想跟着这个冒失鬼。罗斯人真有三千大军,我们去了就是送死。”

    “哥特兰人做生意是高手,他们不善于战斗。”

    “等真打起来,我们还要给这种人卖命?那个伤兵说,罗斯人首领被奥丁祝福了,我们与这样的人战斗是否光荣。”

    “他说的对,如果那个罗斯首领真的得到神的祝福,兄弟们该怎么做?我们投靠奥丁所眷顾的人,那是非常光荣,我们会直接去英灵殿。西格法斯特给的钱又算什么。”

    ……

    他们似乎有一万种理由不想继续走,闹得格伦德很难堪。部分人的言论让他萌生了更深的思考。

    “就相信我最后一次吧!”格伦德催促大家跟上大部队,“没有咱们兄弟的保护,让这个刚愎自用的家伙去打仗,他本人会死。西格法斯特真死了,我们也该考虑换一个金主了。那个男人最好别死,不过我们也不必担心。这个世界,很多人需要咱们兄弟的武力帮助。”

    听得,一些听出深意的战士嘿嘿笑起来,他们看着这群大胆的哥特兰军战士,眼神也暧昧起来。

第452章 罗斯人进军前哨之战

    双剑插在剑鞘,阿里克捂着受伤的左臂一路奔走。他满脑子想着复仇,就是胳膊上的痛处愈发严重。

    这场危险的侦查一大半兄弟战死了,活着的人带着十字弓踉踉跄跄走向河流上游,他们不知道要走多久,便有疲惫的战士坐了下来。

    见状,阿里克也一下子坐在枯黄的草地处。

    他揭开自己的麻布衣服,在夕阳柔光下检查自己暂时不再流血的伤口。

    箭簇没有扎在肉里,就是划开了一个大口子,万幸的是这伤口并不严重。

    “该死!窝囊!”

    有疲惫的战士喘着粗气,遗憾地说,“我们砍了他们很多人,现在在哥特兰人跟我们拼命。早知这样我们就该多带点人。”

    “这是公爵的命令。”阿里克呲着牙,又把伤口遮盖住,“我想带着五百个兄弟去战斗,公爵不同意。我兄弟只想进行一场决战。哎,当时要有足够的人,我现在也不会流落于此。算了,我们继续走。”

    阿里克站起身,命令手下继续赶路,哪怕现在暮色越来越沉。

    太阳落山了,整个世界变得快速阴冷。

    天上群星璀璨,这丝毫引不起撤退人们的兴趣。

    他们幻想着可以快点找到大部队,这份幻想似乎成了真。

    不远处出现大量火焰,地上莫非也有群星。

    意识到原因的战士们哈哈大笑,急忙快步走去。

    “喂!都别亢奋了,都给我回来。”阿里克大吼道。

    战士们陆续回头颇有不解。

    “给我站好队,我带你们回去。听着,乱跑的话,放哨的兄弟会把你们当做偷袭的敌人。”

    阿里克这么一说,战士们纷纷冷静下来。大家是在知道放哨兄弟们的手段,他们可是带着十字弓放哨的,黑暗之下出现异常的影子,当然是先射击再说。

    不过三千人的大军聚集扎营,点燃的大量篝火实在骇人,就算哥特兰人发现了他们,敢于全力偷袭吗?

    留里克保持着谨慎,遂照例安排哨兵埋伏在营地周围,检视周遭异常。且营中的车载扭力弹弓,绳索还没有蓄力,然大号的弩箭一直摆在滑道里,以备不测,

    阿里克没有任何的隐匿,他带着队伍排着比较整齐的队伍,喊着“我们是罗斯人”的号子,故意引起哨兵的注意。

    一些黑影从草丛钻出,他们的出现异常突然,惊得阿里克的右臂甩出宝剑。

    阿里克直接嚷嚷,“真是吓人,差点把你们当做敌人。”

    “是英勇的阿里克?你们终于回来了!”哨兵喜出望外,但见到回来的人不多,不禁起了疑心。“大家找不到你们的踪迹你们,在西边遇到大敌了?”

    “别提了,我要立刻见我兄弟,见公爵。我有重要的事说。”

    “快随我来。”

    篝火给予大家温暖,那些尸体也在逐渐烧成黑炭。

    肮脏发愁的牛羊尸体无人问津,罗斯大军依旧忙于啃食自己携带的肉干。

    只能吃这等磨牙的干粮实在无趣,更糟糕的虽然周围都是麦田,燕麦没有成熟,想要吃麦饼喝买粥的大家只能干着急。

    奥托盘腿而坐,痛快地抱着玻璃瓶饮下半瓶烈酒,又将之扔给老伙计哈罗左森,劝之嘬一口。

    烈酒目前极为有限,在新麦进口到货是无法再大规模精酿乃至进一步蒸馏的。

    此战乃部族的决战,奥托索性勒令把所有库存之烈酒带上,实则也就是随后的五瓶罢了。

    阿里克带着他的人回来了,营地里起了极大的骚动。

    罗斯战士们,年轻的、年老的,他们注意到归来兄弟身上可怖的发黑血迹,还有一张张疲惫的脸,他们必是经历了一场血战。

    不久,阿里克带着愤怒、不屑的脸归来,猛然坐在篝火前,直面奥托与留里克。

    “打仗了?”奥托平静地问。

    “是,战斗。”

    “死人了?”

    “死了快四十个。”

    听得,奥托脑子嗡了一下。他猛然站起,使劲拍打自己的老脸,怒斥之:“你到底干了什么?你真就觉得自己能行?带着五十个兄弟硬是和敌人决战?你真是疯狂,瞧瞧你干的好事,你把这个村子的人全砍了,连牛羊都不放过,害得我只能看着那些发臭作呕的牛羊,啃着这该死的咸鱼。”

    骂也骂了,奥托因一路上见闻所积攒的怒气瞬间释放掉,他又坐下来,突然心平气和地问:“到底怎么了?”

    阿里克缓缓那掉自己的血衣,露着上身,左臂上的伤口实在扎眼。

    “你的伤势……看起来不碍事。”奥托的态度似乎很平静,见此伤口留里克可是吓了一跳。

    “哥!你……”

    留里克凑了过去,瞥了几眼揪心不已。血是不流了,看起来伤口也确实在表层。

    阿里克承认村子的牛羊也是他带兵砍得,甚至一直摸到了维斯比。

    “我的伤的确不碍事。我们看到了维斯比,那是一个比我们故乡更大的定居点,比梅拉伦人的还要大。白天时我们看到了他们拥有的开阔海湾,到处都是房子,海岸看来挺着很多船,维斯比绝对非常富有。他们人很多,我们也暴露了自身。我们遭遇到哥特兰军偷袭,兄弟们损失很大。要不是有兄弟掩护,我已经死了。”

    “居然是这样?”留里克已经不想安慰什么,也不想抱怨,那些都是毫无意义的。

    奥托眼睛刚毅如鹰,“看来,我们希望的决战,我们的对手已经在做准备。阿里克。”

    “在。”

    “一个真男人,身上总是有很多伤口。怎么样,影响你挥剑吗?”

    “没关系,我休息一夜就能继续战斗。”

    “那么,袭击你的人……”

    “我正要说此事!”阿里克突然愤怒,他双手拍着腿,硬是震裂伤口,血水就冒出。

    “不好,你伤口还需处理一下。”留里克随口招来一个女仆,“西西娅,把露米娅喊来。记得带上针线。”

    阿里克看了看伤口,他丝毫不在意。“他们有一个首领,带着大概五百人或是更多。我们在前面的村子遭到偷袭,我干掉了他们一百个,也失去了很多兄弟。那个首领骂我是懦夫,真是可耻!”

    “那么,你觉得自己是懦夫吗?”奥托平静地问道。

    “我……”阿里克抬起头,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奥托点点头没有再说。

    也许堂兄已经默认了?荒谬!

    留里克直接贴着堂兄那满是毛的身子,“只有蛮牛才会一直冲撞到死。你是我的英雄,你聪明的像是钓鱼一样,将敌人一支军队钓出来。他们还在追击你吗?”

    阿里克听得心情好了不少:“也许吧。他们或许继续追我,或是原地休息。天太晚了,他们不可能走太远。”

    “那么。”留里克想了想,“他们总不会让他们的尸体曝尸荒野,焚烧也要花上很多时间。他们不会走远。”

    安静的奥托突然发话,“这只是你的一场挫败,是神对你胡乱破坏的惩罚。既然有一支数百人的敌人在,你就带着大军把他们消灭掉。你休息吧,明日……”

    “我和他一起去。”留里克看着父兄,“对付一支人数不多的敌人,我们出动一千人足矣。”

    “此事还需小心。”

    “爸爸,请放心。我会……”留里克灵机一动,他到现在还不知阿里克所遭遇的敌人是何等装备。

    很快,留里克已经明白了。敌人有着一点弓手,绝大部分就是一般的剑盾手。

    由此可见,哥特兰军整体也是这样的配置,他们的远程力量实在薄弱。

    留里克的眼睛燃气两团火,他自信地笑出声,“阿里克,带着第一旗队的兄弟复仇。我再组织一批弓手,还有一批诺夫哥罗德的士兵。这些东边的矛手是你训练的,现在试试他们的力量。”

    对自己不满的阿里克亢奋起来,他心脏狂跳,裂开的伤口流血也更多了。

    “我这就去整顿战士,天蒙蒙亮的时候我们就走。而你。”留里克拍拍堂兄的肩膀,“很快露米娅就给你疗伤。”

    “疗伤?有必要吗?”

    “当然,而且你的伤口,还要缝合起来。”

    阿里克大吃一惊,“像是做皮衣一般缝合?”

    “对的,不过你不会因此大叫。听着,你的伤口有秽物,敌人不能杀你,这些脏东西能要你命。露米娅会保你没事。”

    不久,露米娅带着手下的祭司来了。

    随军祭司的工作一来是做祭祀以定人心,二来也是也有医师的作用。

    罗斯的祭司知道一些草叶有助于外伤治疗,不过人能否活命,就需要看神的意思。

    长久以来祭司都认为疾病是神罚,战士受伤后浑身发热是一种考验。草药的作用到底有多大,露米娅自己也无从知晓。

    基本上受伤后得了发热病,就只能听天由命。

    她奉命检查阿里克的伤口,获悉这是被敌人的宽刃箭簇所伤。伤口并不深,也没伤到骨头,就是长度有些骇人。

    她听到留里克的命令大吃一惊,竟然是以刀刃挂掉部分脏肉,看到里面鲜红的肌肉才算完事(这一套手段恰恰也是沙俄军医的操典条例)。

    阿里克咬着一根木棍,他想到兄弟们为保护他而死,现在就更不能有任何的疼痛叫喊。

    露米娅硬着头皮为他清创,前所未有之际让在场的奥托、哈罗左森探着头全程凝视。

    带血的刀子被扔掉,露米娅以钢针串着亚麻线,将阿里克的伤口缝合成了蜈蚣。她带着珍贵的钢阵和线绳,本事用以缝合留里克等高贵者意外破损的衣物,想不到缝合了阿里克的皮肤。她这辈子也是头回做这种事,在做养鹿人冰原游牧时,也未曾听说这种事。

    奥托接过那把刀将之放在火上烧。

    处理外伤兄弟们有着自己的经验,便是炽热的铁把伤口焊接。

    卡洛塔本是随露米娅而来,她也想做出一些帮助,但见得奥托的举动,这女孩直接捂着膝盖被吓跑了。

    “刀子烧好了。”奥拓示意露米娅,“缝好了更好烙上。”

    “不可。”留里克断然拒绝,反而是了拿到老爹的一瓶烈酒,牙齿咬掉软木塞,就以酒清洗阿里克伤口周围的皮肉。

    “你那我的宝贝干什么?!”奥托下意识想从儿子怀里把酒瓶拽回来,留里克轻易躲开。

    半瓶烈酒就这样用完了。

    “这样,任何看不见的脏东西,或者说是洛基的诅咒,都被酒破除掉了。”

    阿里克闭着眼再忍耐一番,感觉好受不少。血水还在慢慢渗出,它已经不再严重。随着露米娅覆盖草药并以一条白麻布包裹,阿里克的胳膊算是治疗完毕。只是可惜,经过这番折腾,他暂时不要想着亲自上阵厮杀了。

    阿里克活动胳膊,疼其次的,最大的麻烦是胳膊太不灵活!

    “留里克,你把我弄成这样,我拎不动第二把剑。”

    “你还想着亲自厮杀?”篝火边的留里克摇摇头,“你要是战死了,是我们巨大的损失。我可不想失去你。你必须听我的命令,我才是这场决战的智慧。你瞧,我上阵杀敌会被对手轻松杀死,这是找死,我现在这么做也会失去奥丁的祝福。我作为指挥者,对手来一万人我都不怕。阿里克,你要对整个旗队负责。”

    阿里克噘着嘴不想再说什么,猛然躺倒直呼疲倦。

    留里克发出来作战的动员,果然是大炮一响计划减半,他希望和敌人来一次决战,一战定乾坤,然敌人并非突然倾巢出动。

    难道敌人不是特别追求决战,而是几百人的波次挨个送?

    果真如此,哥特兰军就是添油战术活该失败,而罗斯军因一直是客观上集中优势兵力局部以多打少,想不赢都难呀。

    阿里克选的侦察者都出自第一旗队,活着回来的兄弟告知大家自己所经历的事。一时间群情激奋,战士们渴望复仇,恰好留里克顺应他们的狂怒发出战争动员令。

    罗斯大军明日照理全员行军,但部分部队要打一场前哨站。

    勇士第一旗队五百人,公爵精锐佣兵一百五十人,射手旗队的一百名科文弓手,乃至斯拉夫旗队三百名战士。

    留里克亲率这支一千人的队伍,下属又有将领阿里克、耶夫洛、梅察斯塔和梅德维特。

    这实在是罗斯三千大军里的最精锐者,尤其是第一旗队的战士各个可以打十个,科文弓手射艺惊人。

    当然,仅第一旗队就扛着五十支钢臂十字弓,另有轻快的木十字弓。精锐佣兵们更是人手一把各式的十字弓,科文人就更不必说。

    大军和哥特兰军短兵相接?为什么?非常必要吗?

    留里克脑子里并非执拗于勇士文化,只要能打赢战斗,各种奇怪的招数,好用就用。何为战士的荣誉?胜利才是最大荣誉。

    千人的部队惊装备了近四百把各式弓弩,即便如此,他们的近战水平仍旧高超。

    第一旗队的战士们纷纷坡上锁子甲,精锐佣兵更不用说,甚至是科文人和诺夫哥罗德人,得到白沙港缴获的补充,他们全部开始披甲,腰里几乎都别上了一把小手斧。

    清晨,露米娅带着一众祭司站在一团篝火便,咏唱祈祷文目送战士们奔向西方。

    罗斯人、科文人和斯拉夫人,大家都是天然崇拜火焰的,因为他在各族裔的文化里,都象征着力量。这方面斯拉夫战士更加兴奋,他们信仰的相当于奥丁的斯拉夫大神庇隆,雷电与火焰就是其化身。

    梅德维特感动不已,他觉得这个露米娅,也成了诺夫哥罗德人的女祭司,而且比故乡的那些祭司更高贵。

    露米娅的确高贵,她继承的鹿角盔上镶嵌了更多宝石,她本人本就衣着华丽,胸前还挂着一块非常巨大的银饰。

    大军沿着昨晚阿里克逃亡的路线逆向前进,他们斗志昂扬。罗斯人要为阵亡的兄弟报仇,斯拉夫战士和科文战士,希望通过这一仗证明自己的实力,顺便在战场上搞到战利品。

    罗斯公爵是仁慈有公平的,为罗斯而战者,在战场上劫掠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唯有一些公爵亲自规定的东西,抢到后要上缴,不再规定内的,抢到就是自己的。

    科文人、诺夫哥罗德人,都有这个权力!

    曾经非常却铁的这两个族群,为了履行臣服罗斯的义务,男人们大举出动。战斗到现在,他们已经实质上的浑身是铁。这些铁器将给战后的生活带来繁荣。

    勇士旗队的旗手扛着旗队旗,留里克的佣兵扛着罗斯公爵旗帜,斯拉夫旗队不仅带着旗队旗,他们的长矛上全都有蓝白的布条缨子。

    浩荡的大军走在溪流边的草地,他们的队伍整齐划一。

    他们拂晓出发,走到太阳很高之际,有独身的几个斥候陆续返回,他们汇报前方的小林子发现大量烟尘,以及看到了很多金头的灰黑色人影。

    留里克把下级指挥者都叫来:“是敌人,战斗现在开始吧。”

    “看来是他们,他们居然敢追击我。”阿里克左臂被麻绳吊在脖子,他自知只能右手持剑战斗劣势巨大,仍自告奋勇,“让我带着旗队去。兄弟们可以轻易打败他们。”

    留里克摇摇头,“你说,他们见到我军,会不会撒腿就跑?”

    “他们?”阿里克笑了,“呸,他们敢前进就没想过撤。依我看,那些家伙还在追击我,他们在找死。”

    “那好,我们吹响牛角号,兄弟们都吼起来,我们把他们唤醒,和他们决战!”

    “嗯?荣誉的堂堂正正之战?好啊!”阿里克右手拍拍老弟的头,“我还以为你要偷袭呢。”

    “偷袭?也可以。不过,我想让他们把队伍整好,然后让我军的箭矢将他们全部射杀。哥,我们不会有任何人受伤。”

    “你。”阿里克傻傻笑出声,又憋出一句,“你可真狠。”

    “也不尽然。”留里克再命令阿里克,“你挑选精锐的三百人,摸到那片林子的后面。我怕敌人会逃跑,你就出击砍死懦夫。记得,尽量抓住敌人的头目。”

    “抓到后羞辱他?我求之不得。我要慢慢割掉那人的舌头,让他的臭嘴不能再说话。”

    看看堂兄的脸,留里克觉得这家伙抓到头目非得慢慢的将其折磨到死,割舌头算啥,搞不好还是做了血鹰以泄愤呢。

    “那就抓到他审讯,我们搞清维斯比城里的内情,你想怎样都行。杀了我们的战士,那个头目必须死!”

第453章 一场必胜的歼灭

    留里克、阿里克兄弟将军队一分为二,统帅主要兵力的留里克已经在排兵布阵。

    荒草地上的罗斯军快速排出了约莫二百米的宽阔的呈现略微内凹弧度的阵型。

    所有的弓弩手,他们站在阵列的第一排。

    其余人如罗斯人和诺夫哥罗德人,带着各自的武器,排成仅有三排、人与人之间相对单薄的阵型。

    唯有留里克本人,由一小批精锐的亲信佣兵所护卫,他坐在的位置战士排列密度最大。

    就阵型的具体布置,罗斯战士被主要布置在阵型两翼,持矛的诺夫哥罗德人则在中间位置。

    中军矗立着大量的带着蓝白缨子的长矛,在气势上是否能给敌人带来精神震撼?

    然而这套阵型的精干力量主要集中在两翼。

    罗斯战士们,他们的斧头和剑不停摩擦着盾牌,桀骜不驯地凝视着不远处的林子。

    诺夫哥罗德的战士,大部分人就是白树庄园的农民,旗队长梅德维特本也是庄园主的继承者。

    斯拉夫农民兵迎来了他们的第一战,也是他们首次对战另一群瓦良格人。和罗斯瓦良格人并肩作战,兄弟们是否有了充足的勇气?

    梅德维特注意到他的人,很多年轻的战士腿在发抖,甚至有奇怪的水从裆部流出。

    他使劲掐住一位非常年轻的战士,鼓励道:“孩子,别怕,你会与罗斯人一样勇敢。想想打败敌人,罗斯人会给你怎样的赏赐。”

    战士双目凝视前方,强作勇敢地死死抓住三米长的矛。

    他们的矛皆是发黑的铬铁,它极为坚硬,戳刺劈打绝不会卷刃!

    罗斯战士的剑与斧头皆是碳钢打造,再经历淬火处理,卷刃弯折是不可能的。对于他们,任何的训话没有必要,这些最精锐的罗斯战士各个都是混战中的豪杰,他们人人知晓自己的任务,接着只需留里克大人下达作战命令即刻。

    然斯拉夫人可不同,梅德维特,这位留里克注定的大舅子,他现在戴着一顶遮住半张脸的罗斯铁皮盔,全身穿戴成罗斯战士的模样,手握一把钢剑在阵前以古斯拉夫语训话。

    到底都是振奋人心的话语,留里克完全不像插嘴。他站在阵列的核心,骑在一名健壮的佣兵战士的肩头,望着树林的动静。

    佣兵有些不耐烦:“大人,我们已经站了很久。兄弟们都渴望斩杀敌人,难道要继续观望吗?”

    “你累了?”

    “不,大人。我只想砍掉敌人的脑袋。”

    留里克对这奉承无感,他注意到阿里克和那支三百人的迂回部队的踪迹已经彻底消失,终于下定决心。

    “现在,把我放下来吧!”

    时机已经成熟!

    留里克猛然窜到阵前,他拔出剑对这自己的手下怒吼:“都给我吼起来!给我拼命敲打盾牌!给我不停呐喊!”

    他用诺斯语、古斯拉夫语、古芬兰语吼着同样的命令,得令的众人皆发出挑战的怒吼。

    七百余名男人扯着嗓子大喊,来自敲打盾牌的清脆响声加剧了声音。

    众多的声音混在一起,它完全压制住了风声,待其传到树林之际已经变成了骇人的隆隆声。

    是什么在隆隆作响?!

    西格法斯特的哥特兰军只想好好休息,他们刚刚大规模苏醒并赶紧将快熄灭的篝火恢复燃烧,大量砍伐的松枝扔到火堆里,一时间便有了很浓厚的烟尘。

    他们忙着把凉了的肉干烤热,或是自顾自的啃着余粮做的麦饼。

    他们始终都没有注意到一直大军的出现,当隆隆声传来,一切皆已清晰。

    有哥特兰战士判定骇人声音传来的方向,他们发疯似的跑到林子边缘,便震惊看到一直军队居然排好了阵列。瞧瞧这阵列,真是一支庞大的军队!

    他们慌慌张张跑回林中营地,连滚带爬窜到指挥者西格法斯特的面前。

    “首领!是罗斯人!罗斯人的主力来了,他们在怒吼。”

    “果然真的是他们?!原来就是他们在乱叫,让我有些失态。”

    西格法斯特一开始的确被这吼声惊得不知所措,手下人汇报那是罗斯人来袭,他的态度一秒就变。

    他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紧急将头盔戴好。

    他将手下的悍将格伦德和所有的丹麦佣兵喊来,这群最精锐的佣兵战士陆续集结完毕。

    “格伦德,我们果然是幸运的,我成功遭遇了罗斯军主力。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要带着你们击败他们!我要成为维斯比的英雄!”

    格伦德摆出的可是一张震惊的脸啊!他的震惊是两方面的,一来这位丹麦老佣兵刚刚亲眼看到了罗斯人的庞大军阵,本能的判定此乃强敌,二来他也震撼于西格法斯特盲目的资信。

    “大人,你该不会觉得我们真能轻易打败他们?”

    “难道不是吗?我们赢过他们一次,现在就能赢第二次。”西格法斯特依旧说话带笑,他的自信简直要逼疯格伦德。

    “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你要是愚蠢的进兵,所有人都会死!”

    “你说什么?!”西格法斯特猛然涌起一股怒气:“你希望我们战败吗?”

    “不,我希望你认清现实。我实在不知道谁给了你涌起,是奥丁吗?”

    “是弗雷!”西格法斯特一把推开格伦德,随手呼唤起其他的战士:“哥特兰的勇士们,罗斯人的主力出现了!现在跟着我去干掉他们,为死了的人报仇!”

    带着强烈仇恨的人们拥有无可比拟的蛮力!当然,也仅仅是蛮力。

    罗斯军在肆虐岛屿中部的牧场,牧民没法放牧,那么维系哥特兰岛经济的羊毛、皮革业便会凋零,所有人都会不好过。

    罗斯大军的出现本身,就是要断了全体岛民的活路呀!何况许多战士确实有亲属死于几年来罗斯人的打击。

    格伦德看着带着一群不怕死的岛民奔赴战场的背影随口讽刺,“弗雷给你的勇气?是给你下半身的勇气吧!”

    他的丹麦佣兵伙计们听得纷纷嗤笑。

    “喂,你们这群笨蛋笑什么?!”

    “大哥,咱们的金主的确找了一堆女人,生了一堆私生子呢。他,的确被弗雷所爱,哈哈哈!”

    格伦德勉强笑出来,接着拔出剑,摆出木然的脸:“生育的庇佑者弗雷也祝福着商人,但是战士,必须崇敬奥丁。走吧!兄弟们,我们在太阳下战斗,这片战场也许就是我们的归宿。如果出现渡鸦,就太好了。”

    丹麦佣兵们聚在一起很快统一了态度。这一仗他们决定聪明地作战,一切听老大格伦德的指挥。

    倘若哥特兰军能打一个顺风仗,兄弟们就跟着拼命。倘若他们败了,兄弟们赶紧撤。倘若撤无可撤,那就战斗到最后一人。

    大量的哥特兰战士带着自己的武器装备走出森林。

    他们几乎都是披甲的,端着的木盾涂抹得花花绿绿,手上的家伙也是五花八门。

    当正式看到排好阵列的罗斯军,刹那之际西格法斯特差一点失去了他全部的自信。

    “该死,这群吼叫的罗斯人怎么那么多?虽然没有三千人,可这也还是太多了!”他咬紧牙关,在丹麦佣兵进入队列之前也不好下达作战命令。

    到现在两支军队终于可以互相对视,留里克独自一人站在罗斯军阵最前,他掐着腰撇着嘴,不禁摇摇头。“这就是你们的主力?一群乌合之众。”

    的确,罗斯军放眼看去,真是一片蓝白色调的海洋。

    此战出动的可是罗斯军精锐中的精锐的,战士们几乎人手一套统一服装。

    罗斯军实质上的有了制式军装,强烈的视觉冲击,每一名哥特兰战士都开始自我怀疑。

    哥特兰人战士关注着自己的首领西格法斯特的态度,很多人萌生了退却的想法,又都看见首领高举着自己的剑。

    “盾墙!现在!”

    没办法,他是王子,打赢了大战他本人就是国王。他有意打仗,兄弟们只能用现有的兵力和罗斯主力来一场兵力不对等的“决战”。

    不错,西格法斯特和他的手下,已经自然而然将排成宽大阵型的罗斯军当做主力,全部登岛的罗斯人都在这里了,击败他们全岛安全。

    战士们聚集起来,盾牌相互堆叠。

    最精锐的丹麦佣兵站在了第一列,他们各个身披锁子甲,盾牌之上都涂着一只黑色的渡鸦,相对于其他人,丹麦佣兵形态因盾牌图案而变得统一。

    哥特兰军勉强有四百人,他们约莫一百人站成一排,排着四排密集队形,有节奏地吼着号子,缓速向罗斯军推进。

    但留里克依旧站在阵前,枯草掩盖了他大半个身子。

    他双目凝视逼近的敌人,伸着右臂事宜弓弩手不要贸然射击。

    “都冷静!弗莱泽、凯哈斯、梅察斯塔,保持警惕!看我手势行事!”

    留里克在等待最佳时机,为了凸显射手的威力,他决定把敌人尽量放近。

    然而,天空突然传来嗖嗖声!

    是三支弩箭,它们居然是……

    留里克大吃一惊,他抬起头看到头顶三支箭呼啸而过,他猛然蹲在草丛,目击箭矢飞跃罗斯军阵列落在后方草地。

    “该死!阿里克,我们的十字弓被他们缴获了!”留里克气归气,重要的战术武器被夺,敌人必须付出代价,不过战术还不能因此乱套。

    显然敌人并不懂装和武器的正确用法!他们居然在不合时宜的抛射。

    留里克仍旧按兵不动,逼得科文人梅塔斯塔都急眼了。

    有古芬兰语的吼声传来:“大人,只剩一百步了!长弓……”

    “闭嘴!继续等!”留里克呲着牙怒吼道。

    罗斯军还在按兵不动,随着敌人的逼近,留里克已经撤到阵列内了。

    反观推进的哥特兰人军,其中的短弓手开始抛射箭矢。

    他们的箭矢是那样的无力,罗斯军纷纷举起木盾,包括持矛的诺夫哥罗德战士,他们把左臂举起,那缴获自白沙港军的橡木盾,现在派上了大用场。

    哥特兰就抛射了一轮箭矢,除了造成两个倒霉蛋划伤了身子外,没有给罗斯军造成实质伤害。

    西格法斯特和格伦德都不知道着罗斯人到底想干什么,难道他们排好队就就如树林一般杵着,等着短兵相接?

    哥特兰军已经做好接敌厮杀的准备,战士们排着更加密集的队形,甚至已经摩肩接踵,他们的手几乎要把斧头的木柄捏碎,持剑的右手也因紧张在颤抖。

    训练有素的罗斯战士仍就按兵不动,留里克他本人已经是满脸汗水,他也在做一场赌博!

    因为,只有他本人最懂得钢臂十字弓近距离齐射是何等的恐怖。

    持钢臂和木臂的十字弓手,他们可是单膝跪地持续瞄准着,手指一直触屏着扳机。

    科文长弓手与短木弓手,他们站着身子,面前多达十支箭扎在地上。

    一开始,西格法斯特根本不知道罗斯人组织了一大堆弓箭手,双方队伍仅剩约莫五十米,他看清了那些被枯草遮盖的“野兽”。

    留里克小小年纪,他紧张的双眼已经布满血丝。

    他的眼球简直要爆裂出来,见得自己憋了许久才憋出来的战机,猛然嘶吼;“hjutar!”

    快要憋疯的弓弩手同时射击!

    两百余支箭瞬间遍对着哥特兰军集火攻击。

    那些站在最前列的丹麦佣兵,他们的沉重橡木盾被弩箭凿开!那可是转为破甲设计的尖锥型弩箭呀!

    碳钢淬火所造的箭簇,击穿了盾牌,更是轻易戳穿他们的锁子甲和皮甲,直接深深扎入血肉。

    这伤害与矛头穿身差不了多少,而第一排的哥特兰军战士,身中的可不是一支箭呀!

    不到五十米距离,钢臂十字弓射击对手的密集队形,留里克希望的输出最大化就这样成功了。

    这是比拼意志力、组织度的作战,显然罗斯人从一开始就赢了!

    丹麦佣兵一瞬间死了一半,其头目格伦德根本没意识到发生什么事,他本人的头盔直接被箭矢大飞了,闹得他脑袋侧面迅速股起一个红肿的大包。

    当场便有多达七十名战士中箭,仅有少数的中箭者咬紧牙关顽强站着。

    哥特兰人军的推进已经暂停,他们四排军阵的第一排已经崩溃了,不是么?!

    留里克大喜过望,但他并没有得意忘形。

    他看到对手的瞬间迷茫,急令:“弓手拔剑!剑士!矛手!冲击!”

    已经完全没有第二轮齐射的意义了。

    科文弓手们开始表演他们的近距离速射技术,也就是右手拎着多只箭,将箭矢搭在弓的外部。像是梅察斯塔这种年富力强的首领,他的速射技术不是盖的。

    曾经珍贵的铁簇箭,现在有了更疯狂的版本,科文人可以尽情的挥霍,遂在近战部队与敌厮杀之际,仅科文战士直接快速发射了四百多支箭。

    又有高达八十余名哥特兰战士不同程度受伤或是阵亡,他们的盾牌上也插满了箭簇,阻止了哥特兰军的迅速反应。

    西格法斯特已经失去所有的勇气,他的手下全都想起了在海上被罗斯箭矢只配的恐怖。

    哥特兰军已经军心动摇,他们见到自己的统帅,王子西格法斯特疯狂的铁皮柜的铁片缝隙都被钻了一支箭,不少人觉得统帅的脑袋都被打穿了。

    西格法斯特甚至没有心思把这荒唐的箭簇拔出来,他实在没有机会。

    两军相接的搏杀开始了,这本该是他最自信的时刻,然而真的打起来,战局完全出人意料。

    罗斯军按照计划作战。

    三百名的斯拉夫长矛,矛头一致向前,他们在墓碑岛上经历了“不听命令行事就斩杀”的严苛训练,如今在激战之际已经训练有素。那些一度恐惧实战的年轻斯拉夫战士,他们发觉战斗是如此顺风顺水,瞬间起了强大的自信心。

    留里克还担心这群斯拉夫人会有逃跑倾向,意欲关键时刻让精锐佣兵弹压,显然是自己多虑了,或者说是太高看哥特兰人。

    留里克现在的战术,实质是为未来的决战做出的预演,基于本次作战,他也灵机一动地做出了改变。

    他特别了解七年战争中英法两军在北美的一场区域决战,英军排着线列一直忍着法军的徐进射击,当法军贴脸已经到区区二十米米,法军已经刺刀向前了,英军突然开火。

    如此近的距离,所谓滑膛枪精度差都无所谓了。英军仅仅一轮齐射,便有八百名法军阵亡,剩下的法军直接崩溃战败。

    留里克尽量让十字弓手在极端近距离发威,他可以说自己的效仿取得了不错的成果。

    再看看现在的战局吧!一场缩小版的钳形攻势真是成功,故意内凹布置的阵型正不断加剧凹陷,现在两翼的罗斯近战步兵已经贴近了对手的两翼。

    哥特兰人不得不聚成一团缓速后退。

    终于,斯拉夫旗队的长矛墙扎过来!

    斯拉夫人吼着西格法斯特听不懂的语言,操持黑色的矛头疯狂乱戳,闹得哥特兰人战士的盾牌疲于应对。他们能抵挡住几根矛的戳刺,奈何对手可是四百根长矛呀!

    哥特兰军的两翼,罗斯本族的精锐剑盾手在疯狂砍杀,逼得他们向中心收缩。越是这样,越能给予斯拉夫战士战术机遇。

    长矛墙不断戳死对手,军队持续推进,留里克自己也开始踏在敌人可怖的尸体上遂大部队前进。

    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罗斯大军单方面的以绝对优势的屠戮。

    “你们倒是勇敢,都这样了还不崩溃?该死,这样阿里克岂不是一个脑袋都捞不到了?”

    留里克已经估计自己的兵会将这支哥特兰军彻底歼灭,他们的士气终于崩了。

    哥特兰人实质是发现罗斯人居然要把大家包围,甚至被围后绝对活不成,西格法斯特做出艰难的可耻的决定:“兄弟们,我们撤吧!”

    得令,格伦德带着自己还活着的十几个丹麦佣兵,率先撒丫子跑了。西格法斯特干脆扔了沉重的头盔,也扔了盾,拎着自己的镶嵌宝石的昂贵铁剑,紧跟丹麦佣兵的脚步。至于自己的哥特兰同族,大家赶紧跑吧,能活下来多少全看自己的命运。

    哥特兰人军仅剩下一百个能逃跑的活人,还有倒霉蛋被罗斯军长弓抛射的箭矢击中。他们下意识的奔向树林,希冀树林的遮挡可以提供逃生的机会,然而,阿里克带着的三百罗斯精锐战士,已经控制了哥特兰军的营地。阿里克带着野蛮的笑容,右手持剑又组织起盾墙,看着慌不择路的敌人冲过来。

    西格法斯特,这是朝着火山口猛冲!

第454章 渡鸦盾牌的拥有者变节了

    西格法斯特,哥特兰军的统帅,他带着残余的百名战士撒腿就跑。

    那些跑得最快的人刚刚抵达林中的营地,顷刻间又遭到来自可怖弩箭的精确射击。

    矗立着的阿里克好似一棵松树,他右手紧握的剑,剑锋直指敌人。

    没有任何的口号,他只是做出这一动作,以逸待劳的罗斯战士端着十字弓便是射击。轻型的木头十字弓固然是蓄力差,对于轻装目标效果也是不错。

    又有十多名哥特兰战士中箭倒地,其余人等在惊愕的目光中,看清了那些已经排好了盾墙的罗斯军。

    瞧瞧这些敌人,他们衣着完全统一,树林里是一堵蓝白色调的墙,他们坚不可摧。

    “收十字弓!剑士!进攻!”

    阿里克下令了,他的战士们喊着相同节奏的号子,真如一堵墙般向败逃的哥特兰军推进。

    西格法斯特已经不知所措,他惊得剑都掉在了地上。

    他踉踉跄跄地趴下去捡剑,谁知这一趴下就甭想站起来。

    这支哥特兰军的战败已经是必然的,前有一堵无法撼动的墙,后方又是大股罗斯追兵,哥特兰人连突围逃跑的机会也彻底丧失。

    难道要在野草地上乱窜吗?那又会成了罗斯射手的移动箭靶。

    格伦德的膝盖直接压在西格法斯特的后背,他吼得丹麦的诺斯语方言:“兄弟们!不给他们卖命了!我们反了!”

    老大如此说话,活着的丹麦佣兵握紧的剑,猛然戳刺起前面的哥特兰人。

    西格法斯特看着自己的手下居然遭到了不可思议的背刺,施行者竟是自己的亲信佣兵?!

    他呲着牙想要爬起来,奈何根本就起不来。他破口大骂:“格伦德,你是一个叛徒。你在背叛大王,你背叛我。你是……罗斯人的狗!”

    “那也比窝囊死掉要好。”格伦德有些心虚,事已至此他只能一路走到底。

    “你!你就不在乎荣誉吗?佣兵怎能背叛金主。”

    “不,我没有背叛。我没有背叛丹麦的族人们,那就不是背叛。现在,我和兄弟们要找罗斯人继续赚钱。”

    丹麦佣兵一动不动,他们完全做出了防御姿态。至于那些哥特兰战士,他们徒劳的抵抗在罗斯大军的打击下,迅速崩溃了。

    “毫不留情!兄弟们,复仇时间到了!”阿里克大声命令,他的战士知道怎么做。

    在场的哥特兰军战士全是必死之敌,罗斯人以绝对的兵力优势,很快歼灭了这伙儿敌人。

    然而,那些端着渡鸦图案盾牌的人们,居然构起一个环形防线。瞧瞧他们的模样不像是要进攻,也无意防守。就好像眼前的厮杀与他们毫无关系。

    有贸然进攻的罗斯战士冲上去,一番打斗后,罗斯战士只是被大脚踢出去,持渡鸦盾牌的披甲战士明显没有杀意。

    多名挑战着是被驱逐的,他们毫无受伤,身上的血迹皆来自倒毙的哥特兰军战士。

    按理说三百名罗斯精锐战士,当如泥石流般冲垮这十多人。大家并没有这么做,而是与敌保持约莫十个身位的距离,莫名等待着。

    阿里克被排挤在环形阵之外骂骂咧咧:“你们在干什么?消灭全部敌人,快点!”

    随后,他令手下人让开一条路,进入到环形阵内部。

    瞧瞧那清一色的渡鸦盾牌,还有战士披着的可靠的锁子甲。

    “啊!我知道你们!哥特兰军中的精锐战士,你们把我打得好惨!”说着说着,阿里克简直要咬破嘴唇,聚而杀之的命令呼之欲出了。

    关键之刻,格伦德走出自己的阵列。

    他当着阿里克的面单膝跪地,又把剑与盾放在地上,最后卸下了铁皮盔。

    此乃一个战士的臣服之举啊!

    敌人精锐竟是如此,阿里克立刻换了口气:“你们……是要投降?你,是谁?”

    “我的名字是格伦德,丹麦瓦泰尔的格伦德。”

    “什么?你……是丹麦人?”

    “我们的确是丹麦人。”格伦德抬起头,那满是胡须的脸面不改色。他有描述一番瓦泰尔定居点的位置,即在名为日德兰之地的一个小海湾里,部族确实属于丹麦人同盟的一份子。

    阿里克脸上暴着青筋,狠狠道:“既然如此,你们就更加该死。”

    格伦德毫无畏惧,或者说现在的情景畏惧已经毫无意义。他一脸平静:“如果战死是我的命运,我们可以接受。逃跑和奋战是无意义的,你们罗斯人是强大的对手。我本无意于你们为敌,一切只是听从金主的命令!现在,我决定带着兄弟们投靠你。”

    “什么?”阿里克仰天哈哈大笑,之后又蔑视单膝跪地的家伙:“你要投靠我们?你配吗?”

    “我们愿意做强者手下的勇士,而且……”格伦德给了手下暗示,那位倒霉的西格法斯特选集被押了出来,并被丹麦佣兵死死按住。

    昨日白天的战斗阿里克始终没看清哥特兰指挥者的脸,倒是其人穿着的衣服非常华丽,令他记忆深刻。

    被按在地上的家伙,就是昨日那个出言不逊的蠢货。

    “这个东西还没有死!真是太好了。”阿里克喜出望外,他拎着剑一只脚直接踩在西格法斯特的脸上。

    如此侮辱,气得此人愤恨大骂:“罗斯人阿里克,你不仅是个懦夫,还是个卑鄙的懦夫。还有你,格伦德,你是一个肮脏的叛徒。”

    西格法斯特现在还能大骂,然而很快便是撕心裂肺的尖叫。

    是阿里克,他落实了自己的话,抓到哥特兰的头目必须折磨到死。

    西格法斯特双手的筋被隔断,虽说他没有流多少血,以当前巫术一般的北欧医学,是甭想接上手筋的,他握剑的双手已经报废。

    “叫吗啊!蠢货!最后,你会被做成血鹰!”

    一听血鹰这一词汇,西格法斯特便浑身颤抖,接着在场的人都嗅到了一股臭味。

    这个哥特兰人的头目居然被吓得屁滚尿流,惹得罗斯战士们哈哈大笑。

    敌人头目有了今日残相,敌人的精锐跪地意欲归降,阿里克的愤懑瞬间消失了。

    有罗斯战士做了关键提醒,阿里克暂时收了手:“好吧!你们这些丹麦人,我就是罗斯的阿里克。你们被俘了,现在放下武器,等候我们罗斯公爵发落。你们抓住了哥特兰人的头目,所有人都会因为这个功劳活下来。如果你们能说出维斯比那边的详细情报,也许公爵会承认你们的投靠。”

    听得,丹麦佣兵战士们卸下了武装。

    格伦德在赌,他就是危机之际去赌罗斯人是听得进去话的。

    对手衣着统一,作战方式之缜密、有效,居然有一点法兰克军队的意思。格伦德在故乡听说过很多查理曼大帝的传说,尤其是翻越边境土墙的那些萨克森难民,他们描述的法兰克大军,是铁盔与蓝色长衫、作战整齐划一,还善用骑兵与弓手。

    地理的局限性是的哥特兰岛仅有极为少数的矮种马,其余的地方马匹是不存在,即便有也无法骑乘。

    罗斯人没有马,他们作战训练有素,就凭这支军队,维斯比距离被攻破也就几天时间。

    格伦德赌赢了,罗斯人凶悍但讲道理,丹麦佣兵目前全部免死,同时也没有受辱。

    这场前哨战的主战场已经躺满了哥特兰军战士的尸体,那些奄奄一息着都被罗斯军队补刀杀死。

    战士们已经开始收敛敌人的尸体,虽说大家觉得留里克的这道命令有些多余。

    收敛己方阵亡战士尸体并火葬,此乃正道。但是敌人的尸体遍布庞大战场,犯得着胜利者折腾吗?尸体就拦在旷野算了!

    留里克仍旧下达了命令,做这件事的人也主要是科文人和斯拉夫人。

    乍一看现在的梅德维特,明显是一名瓦良格战士,只是他的斯拉夫语言露了馅。来自诺夫哥罗德的斯拉夫战士品尝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大胜利,斯拉夫人的长矛墙戳死了大量的哥特兰瓦良格人,现在他们居然在给对手收尸!

    狰狞面孔的滴血的尸体被拖拽离开,开始被堆砌成一些小丘。

    尸体上的箭矢、敌人的武器皆被回收。皮靴、染血的麻布衣服、破损的披甲,乃至关键的铁皮盔、锁子甲、有用的牛皮腰带……

    斯拉夫和科文战士们事无巨细,将敌人身上一切可用之物拿走。那些堆叠的尸体,就好似林间草地上的白色沙丘,竟是那样的扎眼与诡异。

    留里克本人赦免了所有本该当被处死的丹麦俘虏。

    被一个金发的漂亮男孩赦免,还有比这更神奇的事?

    格伦德和他的兄弟们单膝跪成一排接受这一赦免,同时他们也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西格法斯特的哥特兰军是被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指挥军队击败的。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留里克那漂亮的脸:“难道,你就是罗斯人的公爵?”

    “是!也不是。暂时不是,未来便是。”留里克的话说得有点模棱两可,见对方疑惑,又解释:“罗斯公爵正带领后续的两千军队赶来。很快,他们就会进入这片战场。我是公爵之子,被奥丁祝福的留里克,是罗斯军队的指挥者,维斯比注定臣服于我的脚下。你们掌握着渡鸦盾牌?现在,我才是它们恰如其分的主人。因为,我是被奥丁所爱之人。”

    这话说得实在霸气,实在不该是一个孩子能说出口的。

    可现实就是不讲道理,格伦德不得不接受这一的现实——罗斯军的确有三千名战士,当他们登岛之际,哥特兰人已经战败了。

    对于留里克,丹麦投诚者可谓意外之喜。

    总体而言留里克对于杀俘是有着强烈抵触的,俘虏中的精锐,或是反抗意志最强者当杀死,至于普通俘虏,作为奴隶许以劳动十年以赎身想来是最有性价比的。

    但这些丹麦人不同!

    论感情,留里克本人对丹麦人没有仇恨,只是随大流对他们抵触罢了。整个斯威亚部族同盟都是抵触丹麦人,而今同盟变成以梅拉伦人为主导的瑞典王国,那就直接对丹麦势力开战了。

    梅拉伦人也算是可靠的盟友?不!只是生意伙伴罢了。逼得罗斯人从梅拉伦湖北迁到现在的罗斯堡,这群家伙就是最主要的始作俑者。

    很久以前,罗斯人也是会前往乌普萨拉神庙(被乌普萨拉部族控制,祭祀奥丁、乌伯、索拉,乌普萨拉名词也源于所祭祀的神祇们)做祭祀的,被驱逐之后罗斯人进入苦寒之地,任何的信仰都让位于对奥丁的崇拜,只有奥丁才能祝福大家以抗住寒冷的打击。

    在梅拉伦经历了那么多事,留里克对梅拉伦的贵族们实在没多少好感,他就是馋梅拉伦人的燕麦、麻布和羊毛。

    既然这些丹麦人本意是拿钱当佣兵。好呀!这群人可以利用。

    也仅仅是利用罢了。

    他们背叛并擒拿了自己的主人以作为投诚的投名状,更有意汇报自己知晓的有关于维斯比的一切事物。这些家伙就是背叛了自己的金主,有了第一次,难道不会有第二次吗?

    他们永远不能成为亲信,却可以成为目前罗斯军队需要的情报工具。

    基于这些想法,丹麦人的渡鸦盾牌皆被没收,他们不会做奴隶,却也不会有任何的武装,未来的决战这些人也不会进入战斗一线。

    留里克需要他们提供关键的情报,等到奥托带领大部队赶来后,就由这群丹麦人把维斯比的情况讲个明明白白。

    至于那个西格法斯特……

    大部分罗斯军战士已经就地休息了,搬运死尸的斯拉夫人、科文人,聚在一起带着各自弄到的野战战利品,欢坐在一起兴致勃勃谈笑风生。

    老规矩,战士们战场缴获的普通武器装备、财物自己拿着,贵重物品交给统帅。

    斯拉夫人和科文人,战士们本身就是同乡,既然是彼此认识的同乡,着乡里乡亲得他们缴获的战利品也就内部统筹交换了一番。犯不着留里克多做干预,譬如斯拉夫人,这些战士们依靠缴获,他们不仅武器装备水平提升,现在他们全部穿上了皮靴,将沾血的披甲、锁甲、和麻布在溪水洗干净,防御力也提高了。

    这里不存在有的战士一身布衣,有的战士身着锁甲。斯拉夫战士的装备水平高度统一,整个旗队的战力水平得到全面提升。科文人也是一样的,只是他们更在乎射箭,便把哥特兰人那点弓手的装备扒了个干干净净。看看兄弟们吧!大家控弦的手戴上了缝纫非常精致的皮手套(维京手艺人的优秀产品),钩弦的鹿骨扳指也套在手套上。弓手再不必担心手掌磨伤。

    如此一来,哥特兰人的指挥者西格法斯特,这家伙还有留着的意义吗?

    有!当然是有的。

    一个高贵的家伙草草斩杀,或是阿里克扬言做血鹰以处死,行动都是太草率了。

    暂时不会杀了他,但皮肉之苦是少不了。

    西格法斯特被敲掉了门牙,又被罗斯战士打得鼻青脸肿。他被吊在树上,失去了全部的华丽衣服,浑身是毛的上身,被阿里克以剑尖刺上了淌血的卢恩字母拼写的单词。

    围观的罗斯战士们为这野蛮的泄愤叫好,要不是阿里克要求这泄愤当有由他本人来做,西格法斯特已经被一人一刀得活活将全身的皮肤割掉了。

    战场基本打扫干净,被压塌的枯草处还能明显察觉到大量的血迹。

    那些白沙一般的尸体已经被覆盖上大量新砍伐的松树,周遭的杂草也被罗斯人清理一番,将之堆叠在亟待焚烧的“木塔”处。

    所谓坑杀,一种描述是将战场死尸堆在一个大坑里集体掩埋,另一种则是堆叠起来覆土以做露天大冢。

    在日德兰半岛,也就是丹麦人的主要聚集区,大部分丹麦部族施行的就是露天堆土做冢,高贵的酋长,他的坟墓简直堆成了土做的“金字塔”。部落战斗死亡的战士,也是如此处理。

    这算是筑京观吗?留里克并不清楚丹麦人的祭祀与丧葬习俗。

    他便按照罗斯人的习俗,对死者进行火葬。处理如此多的死尸,那可是要焚烧很长时间。

    被火葬的死者没有一人来自罗斯军。

    用正确的战术并在正确的时机出击,罗斯军打出这样疯狂的战损比太正常了。

    留里克并不骄傲,他不会因为敌人的血而兴奋,他只想早点打赢决战,夺走自己真正需要的——让罗斯部族富足的各种物资,以及一个霸权。

    罗斯军主力终于赶到了战场,此刻,那些木柴堆砌的大冢已经燃起烈火,腾起大量骇人的浓烟。

    扶摇直上的烟柱成了最好的标志,奥托的罗斯后续部队慢慢悠悠抵达战场。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cc/r29242/ 第一时间欣赏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作者:重生的杨桃所写的《留里克的崛起》为转载作品,留里克的崛起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留里克的崛起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留里克的崛起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留里克的崛起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留里克的崛起介绍:
魂穿斯堪的纳维亚,成为留里克从部族的少年到部族的首领,再成为诺夫哥罗德的王公,一步步在东欧的森林草原与万千河道中,驱散蒙昧建立文明。留里克的崛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留里克的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