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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全文阅读

作者:重生的杨桃     留里克的崛起txt下载     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455章 维斯比的底细

    罗斯军后续部队拖曳着很长的队伍终于到了。

    留里克平静着着脸带着主要的下级指挥者,以及一众战士带着三十面缴获的渡鸦图案盾牌,拜见自己的父亲。

    他特别亮出了缴获的盾牌:“爸爸,我们打赢了敌人,你瞧,这是我们关键的缴获。”

    “嗯?奥丁的战士吗?被你干掉了?”奥托见得那渡鸦图案,不禁吃惊后退一步。

    “是哥特兰人豢养的丹麦佣兵,也是他们最精锐的战士。”

    “哦?干得好!”奥托笑出了声,“快来,让我看看你是否受伤?”

    “当然没有。”留里克依旧严肃着脸,他打了一记响指,便有十多赤手空拳的金发男人走来,皆半跪在奥托面前。

    “这……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

    “他们是丹麦人。”留里克平静地说。

    “丹麦人?真是神奇,难道与我们作战的是丹麦人?而你,竟没有砍了他们。”

    “毫无必要,这些人对我们很有用。”

    “好吧。你说说,他们有何用?”

    “他们知道维斯比的情况。”说罢,留里克对这单膝跪着的格伦德后背踢了一脚。

    这个时候,格伦德终于抬起了头,面对一个长胡子的“老战士”汇报自己的身份,罢了又说明自己的诉求:“我们的旧金主命令我们与罗斯人作战,这是最荒唐的决定。所以在战场上,我们反抗金主的决意,现在,我们愿意成为你的佣兵,为你而战。”

    “你叫做格伦德?一个投诚者?”奥托眯着眼摇摇头,“不!你是一个俘虏。你们带着渡鸦盾牌作战,就该力战而死。”

    一个佣兵竟背刺金主,这实在违背了职业操守。

    不过格伦德很聪明,这便故意恭维:“我们听说罗斯的留里克得到了奥丁的祝福,那么与罗斯人为敌是错误的。我们崇拜奥丁的力量,所以我们当为奥丁之子而战……”

    “闭嘴吧!尽是些奉承的话……”奥托只是呵斥,并无做更过激的举动。他即刻质问:“我乃罗斯公爵,你们这些人想留下来做我的战士。我该如何相信你们?你们值得相信吗?”

    “是!我知道维斯比的内情,更知道许多更重要的事。很多有关这个岛的消息,乃至丹麦的消息。”

    “哦?这样你的人的确有用。”

    不知从何开始,有共同源头的丹麦人、斯韦阿兰人分裂了。波罗的海是如此的广博,竟容不得双方的和平,彼此的争斗究竟从何开始的呢?

    奥托从小就被教育,丹麦的那些家伙是要提防的对象。梅拉伦人则认为,丹麦实力是联盟的威胁。随着哥特兰人退盟,丹麦势力变成了必须打击的对象。

    两月前的攻击卡尔马的行动,奥托本人见识到了丹麦战士的强力。那是一群桀骜不驯的家伙,会为了他们的金主战斗到最后。

    眼前的这十多人改变了他的这种认知。

    也罢,闻听自己的儿子根本不打算二度武装这些人,他已经知晓儿子的深层用意。

    木柴堆成了一座座山丘,里面焚烧的竟是人尸!

    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焦糊味,说实话它有一点香,然而一想到那焚烧的是什么,许多人就开始莫名的干呕。

    奥托不想在此地逗留,他获悉此战派出去的上千人没有阵亡一人,如此疯狂的胜利就是儿子打出来的。

    再瞧瞧留里克,这孩子站在战场上,没有胜利的亢奋、也未被大量尸体吓得魂不守舍。

    一位冷静的战神降世了!想来未来的决战,罗斯大军的损失将是微乎其微的?

    在出征之前,奥托已经做好了很坏的心里准备。一战损失上千人取得艰难的胜利,如此损失是罗斯人目前能接受的最大代价。倘若损失更加严重,罗斯人就需要更长时间的蛰伏,去疯狂的向诺夫哥罗德人索要年轻的女子,以图十多年后恢复损失的人口。

    现在看来自己多虑了!

    罗斯各旗队纷纷归队,大军又在旷野上排成了矩形阵列。

    四个旗队拱卫着核心的辎重部队、非战斗人员,乃至公爵大人。

    照例一小撮人担任侦查部队,趁着夜色未到火速赶往前方的那座被破坏的定居点桥村。

    西方一轮红日,世界沉浸于清冷的夕暮。

    凉风阵阵,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寒冷。

    桥村的火焰早已熄灭,为焚毁干净的黑色柱子无声地诉说曾经发生的事。

    被烧毁的村子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土丘,经过带路的格伦德等人的指认,罗斯大军获悉,其中一座土丘里躺满了阵亡的罗斯战士们。

    奥托的胡须被冷风吹得震颤,夕阳将世界染成血色,他的耳畔尽是风的隆隆声,就仿佛灵魂的哀叹。

    他急忙将负伤的阿里克叫到身边:“看来,那个哥特兰人的头目没有破坏我们战士的尸骸,还算那个家伙有良心。别继续泄愤折磨了,给那人吃点东西,找个时间直接砍掉。”

    “好吧!好吧……”

    阿里克看着被指认的那座土冢,对嘴臭的西格法斯特有了一点好的想法。

    奥托接着命令:“去,带着兄弟把土冢扒开。按照我们的习俗焚烧之,让他们的灵魂去瓦尔哈拉。”

    阿里克得令,带着心情悲怆的兄弟们将自己灰白的族人尸体纷纷扒开拖出。

    黑色的血从灰色的人形流淌,他们战死了,身上的皮甲还在,就是手里的武器被敌人夺走,如今这些失去的钢剑又被罗斯人夺了回来。

    暗淡的世界燃起一团烈火,罗斯的战死者们终于逐渐化作灰烬。

    就在桥村,罗斯大军为了这些兄弟做了一场祭祀。战士们围着烈火跪了一圈又一圈,他们不仅仅是是为战死的兄弟们英灵送行,亦是祭祀奥丁。头戴鹿角盔的露米娅,就以大祭司的身份,顺利的做完这场战地祭祀。

    但祭祀活动绝不仅限于此!

    既然要决战,何处才是最佳场所呢?

    也许桥村这片开阔地就是极佳的。

    大军在此扎营,许多人将营帐安置在溪流处,大量的篝火点亮了夜的黑。

    罗斯军的战士们烤着火啃食着各自的食物,用多种语言探讨着未来的作战。

    可以说由诺夫哥罗德农夫组成的斯拉夫战士,取得了他们所认知的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利!梅德维特成了乡亲们眼里的大英雄,当然庄园主里古斯的女婿留里克,果然是兄弟们值得追随的统帅,哪怕他暂时还是个孩子。

    斯拉夫战士开始呼唤自己的战场缴获,那些多抢到的斧头、短剑被分发,多余的皮靴也扔给磨破皮鞋的人。

    到底是共同打赢了敌人,两派科文人、两位部落首领梅察斯塔和凯哈斯,现在直接成了一摊篝火啃肉的战友。

    兵力最多的罗斯部族战士,他们谈论的话题无不是希望决战早点到来,毕竟手里的鱼干、羊肉干并不好吃。等大军打败了敌人主力再抢了维斯比,届时兄弟们又能敞开肚子吃鲜肉了。

    一团篝火剧烈燃烧,留里克啃食着羊肉干。他又多备了一份,等监督搭建石头祭坛的露米娅回来给她享用。

    这里坐着的是奥托、留里克等全部的罗斯部族本土贵族,他们这些人才是军队的核心。

    倒是有一个不速之客坐在这里,丹麦人格伦德。

    不久,洗干净手的露米娅已经回来,她抱着鹿角盔归来,自然而然坐在留里克身边。

    想不到罗斯人的祭祀居然张着一张奇怪的扁平面孔,这……

    格伦德大吃一惊,他暂停了说话,眼睛直勾勾看着露米娅。

    “你在看什么?丹麦人,继续讲维斯比的事!”奥托呵斥道。

    “她……竟是你们的祭司?是最高贵的那一个。”

    “这和你有关系吗?”奥托继续呵斥。

    露米娅着实被吓了一跳,她急忙挽住留里克的胳膊,又接过留里克递来的肉干赶紧闷着头吃起来。

    她不仅面目扁平,还有这黑色的头发。她是什么人?

    突然间格伦德恍然大悟,这女人居然是个养鹿人。

    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一个养鹿人可以在罗斯人这里混得风生水起?既然他们可以如此,自己何尝不行?

    格伦德即刻扭过头,继续汇报起维斯比的细节。

    他所汇报的主要是那座海湾大定居点的平常人口规模,以及因为北方联盟的军事行动的威压、罗斯大军的入侵,使得岛屿西海岸的大大小小定居点的民众都在向维斯比聚集这件大事。

    他汇报了一件震撼人心的事:“维斯比聚集的人已经超过一万!你们打败了西格法斯特的五百人,但维斯比还是可以拉出五千人的队伍。”

    “这么多人?真是……”敌人兵力超乎奥托的意料。

    看得父亲眼神露怯的颤抖,留里克急忙插话质疑:“五千人?一万人里拉出来五千人?他们一共也才五千个男人吧!难道他们让婴孩也加入战斗?”

    “至少十岁的男孩一定会上战场。就像你们做的这样。”格伦德话语也无所遮掩,他就是看到了罗斯大军的确有三千人的规模,但是其中居然还有一群男孩女孩在凑数。他实在不清楚这是什么操作,想来为了这一战罗斯人也是要把部族的最后力量也赌进去。

    顺着这个思路,格伦德急忙说:“他们不仅会派遣所有拿得起武器的男人,还有许多女人上战场。维斯比的那些富裕的人们,他们毕生的产业都在这里。他们不会逃跑,而是花钱招募敢于打仗的人来保护他们的利益。那些平凡的人,他们会为了保卫自己的家拼命。”

    奥托轻蔑地摇摇头:“那就是一群商人?我不信商人会真的拼命。他们会带着钱财逃跑。还是说点现实的问题,维斯比的战士们都是怎样的装备,其中还有很多你这样的丹麦人?”

    “有,但是并不多。我们丹麦人只是在这里当佣兵挣钱的。”

    “好吧,你说说维斯比人的武备如何?”奥托催促。

    见识到了罗斯人的强悍十字弓,以及队伍的严密战术配置,还有抄后路伏击的战术预判。这些罗斯军队不仅武器优秀,还特别善于用战术。反观哥特兰人,维斯比直言不讳的说明:“他们的装备能有什么?橡木盾、铁剑、各种斧头、猎鲸的大鱼叉、敲麦子麸皮的铁链枷,还有赶羊的木杖。他们有些弓手,完全比不过你们的,而且人数很少。有些人会用投石索,想必也没什么用。他们只是人多,打起仗便是组成盾墙向你们冲击。”

    “就这?”奥托听得哈哈大笑,闻之其他人也笑了出来。

    本来留里克想劝大家谨慎一点的,不过再仔细想想,这个格伦德说的应该就是事实。

    必经那片荒野上,自己带领的先头一千人,的确是毫无损失的干掉了敌人四百多个。据说那已经是哥特兰人很精锐的部队,他们打仗的确就是聚成一团,呆子一般地举着木盾向前推进。

    此乃打群架的战术罢了,比烂地说,这种招数仍比不列颠的那些所谓的军队组织度强,他们至少是自发的保持一个作战的整体。

    像是威塞克斯、麦西亚和诺森布里亚的军队,他们的披甲战士就是嗷嗷叫地冲锋,后面跟着一群拿着粪叉子的赤足农夫打顺风仗。他们唯一自豪的还不是威尔士的那些长弓手,而是仅有的一小撮骑兵。当然,他们目前还是纯粹的陆权国家。

    然而这片北欧的世界,罗斯大军和这群人下的可不是一盘棋呀!罗斯军队才真的诠释了何为组织度。

    想到这儿,留里克也笑起来,心里寻思着决战大胜利是稳了!纵使有五千个敌人,也是乌合之众。留里克也不相信他们真能召集五千人!尤其是对于古代军队,兵力与战斗力,很多时候是边际递减的。兵力越多,就有更多的人在摸鱼划水。

    哥特兰人倘若是紧急集结,他们可有什么严密的组织结构?呸!

    反观罗斯人!留里克作为指挥者,仅凭肉眼就能判断自己麾下的各个旗队的战况如何,再实时地派出传令兵传递最新指令。

    这些操作,维斯比的那群战士做得到吗?

    包括汇报维斯比情报的格伦德,在零距离目睹了罗斯军队实力后,他可以毫不奉承的称罗斯军必胜。

    有一些猛料格伦德一直憋得,他这么做就是为了在关键之际说出来,所谓给自己和兄弟们换条命。

    到现在,他都没有说明维斯比那边出现的称王事件!

    现在时机应该成熟了。

    格伦德努力静下心,特别恳请道:“有一些极为重要的事我愿意向你们说明,看在奥丁的份儿上,希望我说了这些大事,你们能发誓保全我们兄弟命。”

    在场的罗斯精英们实在受不了被吊胃口的感觉,阿里克气得都要拔剑,骂骂咧咧催促格伦德快点说。

    “安静。”奥托制止儿子,即刻命令:“格伦德,你和你的人只要不反叛,你们的生命都将得到我的庇护。说吧!”

    “是!是关于维斯比的大王。一个叫哈肯的大商人,他被全部的商人家族、村子的首领推举为王。他是哥特兰人的大王,他坚决要与你们决战。”

    这的确是一记猛料,然大家并不惊讶。

    “这算什么?”留里克觉得有些荒唐,“哥特兰人当然得推举一个首领好带着所有战士与我们决战。难道他们现在才推选一个王,这也算什么重要消息?只能说他们的单纯。也好,这样我们对战的就不是一群乱哄哄冲锋的武装渔夫。”

    格伦德自感受挫,他木着脸冷冷说:“所以,我们的旧金主西格法斯特,就是那个哈肯的长子,也是王位的继承者。现在,那个家伙被你们俘虏了。”

    “什么?那个家伙竟是一个王子?!”阿里克大吃一惊。

    同样震惊的还有奥托,他急令阿里克:“我们差点砍了一个尊贵的人。阿里克,赶紧命令你的人停手,千万别砍了。”

    “该死!我就怕时间来不及!”阿里克急忙站起身,一溜烟地跑去阻止伙计们的行刑。

第456章 留里克的诡道

    敌人头目必杀之,原来奥托的意思是血鹰之类的太残忍刑法就算了,给那人吃了最后一点食物,之后直接砍掉脑袋干净利落地结束一切。

    那个人既然是王子,敌人的一个顶级贵族被俘,与其直接斩杀,那还不如想办法换成更大的利益。反正那人的双手都被砍了手筋,亮其也没有反抗的力量。

    罗斯战士已经擦干净了森林斧,正欲砍杀之际阿里克阻止了这一切。他喘着粗气回来,欣慰地汇报自己的手下没有动手。

    “真是太险了!”奥托也长出一口气,便有看着格伦德:“知道我为何要饶了那人的命?”

    “为何?哦,罗斯公爵的决意当然不是我这种平凡者能想到的。”

    留里克实在明白了老爹的暗示,这便笑着说:“格伦德,你已经说了维斯比非常的富有,那个名叫哈肯的商人也很富有。那个家伙是否会救助自己的儿子呢?是否会拿出一笔钱赎回呢?”

    奥托猛然睁大双眼,因为他的意思根本就不是这个,他根本就没有索要赎金的打算。留里克既然提到了这种事,这孩子又有什么新打算?显然着孩子想到了极多的事。

    留里克看到了老爹投来的催促眼神,便有意说出个一二,尤其是包含决战在内的对整场战争的规划。

    当留里克获悉那个被打得半死的西格法斯特居然是一介王子,便萌生了索要赎金的想法。

    阿里克抢话道:“哪有那么麻烦,我们打赢决战,我们抢了维斯比,所有的钱财都是我们。赎金?有必要吗?”

    “你堂兄说得也有道理。我们何必多此一举?不过,索要赎金,也是试探敌人的一种手段。我……其实是这样想的。”奥托说话有点露怯,他真实的想法实在与大侄子如出一辙。

    什么索要赎金,打赢决战纵兵进入维斯比去抢,最后把哥特兰人最大定居点付之一炬,这是何等的荣耀?!有此光荣,战死的、活着的罗斯战后都必然在英灵殿重逢。

    “那可不行!我……”留里克猛然站起来,接着语出惊人:“你们,都认为我军必须劫掠维斯比?!”

    奥托大吃一惊:“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不去劫掠?”

    “爸爸,还有在坐的兄弟们,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砍杀你们,取得他们的财富,把他们的妻子、女儿全部变成我们的女人。”阿里克平静的话语里无不透露着狰狞的獠牙,奥托也直白的表示非常欣赏大侄子的这种“满分回答”。

    留里克并不奇怪:“的确如此。我再补充一条,我们罗斯军队必须以最小的代价,完成这一切。”

    “哦?你想怎么办?”奥托急忙问。

    “我是军事指挥者,未来的决战我会命令战士们尽量击杀敌人,尽量避免他们逃亡。失去了主要战斗力量,维斯比人就不能组织新的反抗力量。也许这时候我们大军进入是最合适的,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过……”留里克故意卖个关子,顿了顿气:“战士们自发去劫掠,他们会主动的将抢到的财物拿出来吗?”

    “为何要拿出来,那是他们自己抢的,就该归为己有。”奥托又补充:“咱们的规矩就是这样,新规矩是抢到了钱箱、发现了仓库,那就是我的。”

    “是罗斯公爵的。”留里克亦做出补充,“罗斯公爵的,同样也是我的。所以我必须想办法榨干哥特兰人的财富,那些金银细软必须被我本人控制,也必须由我再分配给战士们。

    再说了,让战士们自发的劫掠,大家就分散了。我们胜利的根源不仅仅是神的庇佑,还在于我的指挥!罗斯军队凝聚成一个整体才是最厉害的,单个的战士分散开,就会被敌人各个击破。

    单个的战士遭到维斯比剩下居民的疯狂抵抗,很多人会死。

    这样作为罗斯公爵,我不能拿到大量的财富,也会损失很多兄弟,这是巨大的失败。”

    留里克一口一个自己的罗斯公爵,其他人听着有一点奇怪,但奥托自己是无所谓的。因为多年前他已经在祭司长屋里发誓,余生就作为“神之子”的仆人而活着。“神之子”就是留里克。

    留里克的这番解释非常现实,冷静思考一番,罗斯公爵为代表的罗斯最高贵族,的确需要这种方式榨取到最多的利益。因为时代确实变了以往一个战争酋长领着几百个人去打劫,大家时候把战利品拿出来,内部交涉后很容易完成分配。

    如今可是三千人的大军,为了未来不发生扯皮闹出不愉快,那就不让兄弟们自由劫掠!

    “当我们打赢了决战,就派人去劝降维斯比人。我要让他们拿出巨额的战争赔偿。比如说两千磅银币,或是四千磅?还有羊皮、奶酪。他们有的金钱、物资都要交出来。对!还有他们的女人,也要交出来一部分。这些东西交到我的手里,以换取停战。”

    听得,奥托倒吸一口凉气。再看儿子的态度如此坚定,可见他是认真的。“留里克,你这是……要割掉绵羊的最后一根毛吗?”

    留里克噘着嘴:“不然呢?他们必须拿出这么多钱财买和平,否则我们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直接抢了他们的维斯比。哦对了,还有他们的船只,所有质量还不错的船只都必须成为买和平的筹码。但愿不会有还多的船只试图出海逃亡,古尔德的船队按计划明天就要离开墓碑岛了,最迟三天后,阿芙洛拉号等船只就会进入维斯比外海,所有试图逃亡者都会被无情击沉!”

    奥托长叹一声,自感儿子仅仅是口述的手段都是如此的狠毒!他必会这么做!就像在从南方返程之际遭遇的哥特兰人巡逻船,这小子就发明了“跷跷板”,以这种新奇手段处死了俘虏以祭海神。

    奥托又想到一些事,心中有着犹豫:“那个叫西格法斯特的家伙,他按照哥特兰人的习俗埋葬了我们的战士,这种人可以给予干净利落的斩杀,或者是饶他一条命。现在你要拿此人兑换赎金,将他放回去,他是否又会指挥新的军队反击呢?即便那人的双手被割断了,但指挥军队需要的是头脑。”

    “此人仍是一个威胁,果然不能留。”阿里克说着狠话,显然他对索要赎金之事并不重视。

    一个俘虏的生杀大权都在胜利者手里,内心里格伦德是希望自己的旧金主西格法斯特死掉。他有自己的小九九,所谓此人真的被换了回去,就在维斯比里宣传诸如“丹麦佣兵背刺”之事,对自己的名誉实在不利。

    格伦德也不满于罗斯公爵的说法,这便特别说明:“大人,西格法斯特,并没有下令埋葬你们战死者的尸体。”

    “你说什么?”奥托自觉听到了非常荒谬的话。

    格伦德故意放大了声音,他需要在场的罗斯人顶级贵族都知晓他们所重视的哥特兰人的顶级贵族是什么嘴脸。

    “西格法斯特是狂妄之徒,正如你们割断了他的手筋,这个家伙就在这片地带,以同样的手段对待你们的伤兵。西格法斯特扬言要慢慢杀死罗斯人,他也是这么做的。他看着罗斯战士流血非常快乐,这些事我不能容忍。我刺死了你们受伤的人,结局他们的痛苦,为此西格法斯特暴跳如雷。”

    话说到此处,奥托等人已经惊得浑身颤抖。

    留里克觉得此事有点蹊跷,他狐疑的看着格伦德,揣测此人是故意如此贬低他的旧主子。显然,此人还有话说。

    “西格法斯特要把所有的罗斯战士尸体暴尸荒野。是我!带着兄弟们收敛你们的死尸,并未他们堆积了一座土冢。所以埋葬罗斯战士的冢,与其他的并不同。”

    “你!你是说,是你埋葬了那些战士?!”暴怒中的奥托喘着粗气逼问之,这气势吓得格伦德几近躺倒。

    阿里克愤然站起,猛然拔出钢剑咆哮道:“把那个蠢货做成血鹰!我现在就去!”

    他转身要走,便被得了奥托眼神示意的哈罗左森一把拉住。

    “男孩,你得冷静!”

    “不要叫我男孩!哈罗左森,我是一名战士,我就是要为兄弟们处死这个恶人。”

    和阿里克暴怒截然相反的是,留里克依旧保持着冷静。奥托本也是暴怒的,好在五十年的人生阅历,已经将他磨炼得足够稳重。

    留里克刻意看着格伦德:“丹麦人,我们已经饶了你们的命,这是向奥丁发过誓的。你犯不着汇报这些时间给自己标榜功绩,也犯不着给你的旧主子泼脏水。”

    此话实为格伦德始料未及的,他本以为罗斯人会全体愤怒,眼前的这位留里克真的与众不同。

    格伦德急忙拍打着胸膛发誓:“我说的都是事实,敢有一个谬误,当被惊雷劈死。这就是我们所经历的是,那个西格法斯特,他不是战士,只是一个自负的商人。他不尊重战士,就更不会尊重死者。现在,奥丁派来他的勇士讨伐这个狂人。”

    后面的话语显然是真的奉承,再看看父兄愤怒的情绪,留里克稍稍一想,倘若这些消息散布全军,那还索要什么赎金呢?愤怒的战士会立刻围住那个俘虏,接着一人一口将之生啖,甚至不留一点骨头渣子。

    留里克闭眼想了一下,他在脑海里修改了自己设想的索要赎金计划。

    他缓缓睁开眼,以军事指挥者的身份发号施令:“我们必须拿到赎金!”

    阿里克席地而坐,他右臂搭在剑柄上,呲着牙摇头:“我更乐意把他做血鹰。哎,我刚刚还阻止行刑,我为何跑得那么快,还不如看着兄弟们砍了那人的脑袋。”

    “完全没有这个必要,不过这个男人必须死。阿里克,现在听听我的计划吧……”

    就在这一宿,留里克勒令格伦德去休息,实则就是将其支开。

    很快各个旗队的旗队长,以及部分的重要人员,皆被召集到这一篝火处。

    作为军事长官的留里克,定下了所谓的决战之地——桥村。

    昔日的桥村已经化作一片焦土,但本地是被大规模开发过的。大量的树林被砍伐,野草疯长适合牧羊,也有的区域种上了燕麦。

    这里存在能容纳上万人决战的开阔地,那么罗斯人就犯不着全军翻越土丘,再在维斯比城市前列阵进攻。

    留里克最懂得罗斯军的实力,乃至是一些可见的劣势。

    如今的罗斯大军俨然成了强调陆权的陆军,三千名战士聚集一起,说着的也是三种语言,这一切都在挑战指挥官的组织力,以及士兵的执行力。

    如果全军翻越土丘布阵决战呢?那么队伍就必然在翻山时变得拖拖拉拉,届时大军到处都是破绽,倘若被敌人偷袭就麻烦了。

    最关键的还是罗斯大军所接受的都是为平地作战之训练,只有在足够大的开阔地,才能发挥罗斯军的实力。届时长矛阵、剑盾手包抄、弓弩手及扭力弹弓射击,乃至重甲战士的搏杀,必须在平摊开阔地发挥最优效果。

    许多人想到大军快速歼灭了五百名敌人,未来的决战何必循规蹈矩。战士们如狼群一般翻越土丘,再如泥石流般吞没维斯比得了。

    留里克已经懒得对持这种想法的人说教,那毫无意义。

    “我们不必疲敝我们的双脚,翻越土丘去和他们决战。我们就在这里列阵,喝着甘甜的溪水,等待翻越土丘的敌人。敌人疲惫,我们精力充沛,优势在我!”

    留里克一直阐述着自己以逸待劳的想法,奥托自觉理解了很多,他仍有一些疑问:“你如何判断敌人一定会翻山与我们决斗?敌我隔着一条山,我们不主动翻山,他们何必主动?”

    留里克看着父亲的眼睛:“就像是一把宝剑悬在头顶,虽然这把剑没有落下来,大家知道这剑落下来就是刺杀和流血,当然得想办法把它弄走。我们对于维斯比人就是这样。我们盘踞在这里,大军好好休息,敌人感受到的就是压力。至于诱导他们翻山与我们决战,我有足够的饵料。”

    “鱼饵?该不会还是那个西格法斯特?”奥托问。

    “就是他。除此外,我还当放走一些俘虏。”

    “俘虏?”怒气未消的阿里克质问:“我们可还有俘虏?那些俘虏都带回去了。”

    “有的,那些白沙港被俘的男人们,他们还有三百个。似乎大家都不能断定这群变节者会真心为我们战斗,说不定还会冲锋之际倒戈打我们。这些人不可信,那就放他们走!”

    “哎?”阿里克继续质问:“你不放心他们就交给我,我让兄弟们砍了。”

    “不,这些人都有用。我可以召集那些人,给予他们逃回维斯比的机会。那些态度最坚决的人,就是不可能真的归顺。让他们滚回维斯比,去散布我们罗斯大军的消息,还有赎回西格法斯特的条件。我要让他们的大王,亲自赎回自己的首领,而且……”

    突然间,留里克想到一个新的重大谋略。

    他猛然站起,“我们带上一批弓弩手。我们假意释放俘虏,并当面射杀之。我们必须派遣很多弓弩手,这样说不定还能直接刺杀他们的王。依我看,维斯比人的大王死了,他们会陷入不可挽回的混乱。”

    “直接砍掉他们的王?这个活计当由我做。”阿里克自觉这个工作他是当仁不让。

    话说到这里,留里克摇摇头:“如果可以完成刺杀是最好的,这取决于我们的箭矢是否幸运。我至少可以保证兄弟们能射杀那个西格法斯特,他们王是否中箭而死并不很重要,当然那个家伙被射杀最好。也许,那个王不死也是极好的。哥特兰人的大王看着自己的王子死在面前,他会怎么做?!”

    阿里克笑了,裂开的双眼流露着狂妄:“他会复仇!会发了疯似的报酬。真看不出来,弟弟,你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凶狠。”

    “大概是东边冰河上的战斗,我算是看透了!战争就是这样,我要诱导敌人变成鲁莽的复仇者,这样变得愚蠢的他们就会按照我的设想被我军杀死。明天一早,我们释放一些俘虏再带着一批兄弟去土丘扎营。对了,那个西格法斯特还不能死。”

    留里克就这样最终说明了他的战略,到了最后,奥托直接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觉得儿子变成了阴冷的恶人,公平的说这招最能激怒一个父亲。

    一张苍老的脸凝视繁星,奥托是多么希冀女武神可以显灵。他希望天上出现绿色的飘带,只因这片区域很快就会变得尸横遍野,死亡战士的魂灵需要凝视这场大战的女武神亲自带走。

    他也幻想着,留里克刻意通过自己的正确指挥,罗斯军能以极小的损失取得完胜。

第457章 这群懦夫会在维斯比散布恐怖

    桥村的废墟燃起大量的篝火,行军许久的人们终于能好生休息下来。

    一则极为重要的消息在罗斯军营地里疯传,所谓大军驻扎之地,必将作为未来的战场。

    终于要为一切而决战了!

    这本该是惊心动魄到难以入睡的大事,但对罗斯军的许多战士,他们欣慰于不必再拼命赶路。

    如果不算是坐船,军中的诺夫哥罗德来的斯拉夫战士,他们都觉得之前人生所行走的路,都不及这几日要漫长。何况这是踏在另一支瓦良格人的大岛上,到处都是危机,当然也充满机遇。

    结束了夜里的篝火会议,留里克与阿里克一道,急匆匆地挑选明日特别行动的人手。

    不久后,篝火照亮了一票桀骜不驯战士的脸。

    夜间的凉风吹着他们胡须飘荡,腰间悬挂钢剑的剑柄,也被火焰照得发亮。

    有多达三百人被选中!他们不仅各个是经历过战阵的骁将,也大都装备着重要的武器——十字弓。

    罗斯军装备的远程武器很多,其中又以钢臂、木臂十字弓最多也最凶猛。钢臂版本善于发射重型破甲箭,它射程较近穿透性与动能保持都很高。木臂版本发射的虽是轻箭,胜在轻巧。

    比起需要长时间训练才能获得的优秀弓手,十字弓射手根本就是速成的!木头十字弓轻便好用,本质上也不占用编制。

    留里克精挑细选了二百名战士充当射手,另有一百名砍杀过许多敌人的老兵加入。三十名科文长弓手也有梅察斯塔带领,对接下来的行动增加一些新花样。

    他们排成了阵列,在篝火柔光中,接受了留里克、阿里克兄弟的检阅。

    阿里克走了几圈,心里自是满意,他代老弟发言:“都很有精神。兄弟们,你们白天痛击哥特兰人,很快你们就要痛击更多的敌人。你们很幸运,明日开始我们启程登上那座土丘,我们要释放诱饵,最后骗到哥特兰人大王的巨款。等那个王出现的时候,嘿嘿……”

    阿里克故意没有把话说完,然兄弟们也不是单纯的孩子。

    为何被召集的战士都有着非常充分的弓弩使用经验?去“骗钱”和携带大量弓弩有何关系?

    弓弩是用来杀敌的,那一小撮科文人箭术惊人,想来此乃公爵大人制定的什么射杀?那个对象是否是哥特兰人的王呢?

    射杀敌人的贵族,这可真是巨大的荣耀,有如此功绩灵魂必是进入英灵殿的。

    这一瞥暂告于此,留里克下令兄弟们解散,又勒令大家必须睡个好觉。毕竟在决战之前,他们必须完成一项艰巨任务。

    很快,两人带着一小撮随从气势汹汹抵达白沙港俘虏的营地。

    见得“罗斯狠人”来了,不少人只要看到阿里克的脸就是瑟瑟发抖,哪怕阿里克的受伤左臂还以绳索吊在脖子处。

    如同一头熊的怒吼,阿里克右手拔剑以质问:“现在,给你们一个离开的机会!”

    离开的机会?难道是灵魂离开这个世界吗?白沙港的俘虏纷纷变了脸,不少人当即哀求饶命。

    “都别哭了!”留里克实在受不了堂兄吓唬人的气势,他向前走了两步,平静地说:“我要挑选十个人,我会放走你们去维斯比。”

    什么?可以逃回维斯比?

    几乎所有的俘虏动了心,在他们看来逃到维斯比就可以开启新的生活,就能东山再起,总比给罗斯人做奴隶做到死好上一万倍。

    但所有人也都怀疑罗斯人的诚意。

    留里克再三说明,又随机挑选一个幸运而后,其余人等成了一大群掉进油锅的螃蟹,开始发了疯般的挣扎,嘴上让让自己是最该去的。

    “我就说了,这些家伙不可靠。你瞧,他们心里就是要逃跑,只是缺个机会。”阿里克噘着嘴,轻蔑地对老弟嘀咕。

    俘虏是这等举动,留里克也吃了一惊。也罢,这群俘虏本身就是一种消耗品。

    既然要选择十个人,留里克便按照身材壮实与否,随便选出十人。

    被选出着心情激动,落选的人们又都垂头丧脑。

    此十人被支开,在震撼得心脏几乎爆炸的气氛中,获悉了自己该领衔的任务。

    也许维斯比已经不等同于安全,这座沿海的“大型城市”已经是罗斯大军严重的大肥羊。

    罗斯人要摆弄一些阴谋吗?

    留里克自觉是不需要的。罗斯部族动员了当前时代能动员兵力的极限,部族倾巢出动要与哥特兰人决战,既然是决战,那就堂堂正正的摆开阵势去打!

    双方派遣全部的兵力,罗斯军来一场堂堂正正的胜利,留里克觉得此乃自己真正的立威之战,亦是给予罗斯部族注入傲骨。

    罗斯军的兵力情况当然是可以告知维斯比的那些家伙。

    “我们罗斯军有三千人,你们这些日子也都知晓了我军的情况。你们完全可以把这些情况告诉维斯比的哥特兰人,告诉他们我罗斯军期望一场决战!

    你们要告诉哥特兰人的大王,告诉那些大商人。他们王子的探索队五百人全军覆没,唯有王子被俘。哥特兰王必须带着二百磅银币,在十七日中午之前抵达山丘之下与我们以钱换人,否则西格法斯特人头落地!”

    仅凭一番口述,留里克并不相信这群家伙能完美的传达。

    留里克差人将自己定的勒索条款刻在一面新鲜砍伐加工的松木板上,凹槽涂抹碳粉,显露出多串卢恩文书。这便是所谓“绑匪的条件”,亦或是对盘踞在维斯比的哥特兰人势力的最后战争通牒。

    次日清晨,晨雾弥漫着整个世界。

    空气是清凉的,大清早的留里克钻出兽皮睡袋,不由得感觉一阵恶寒。他猛吃了一些鱼干,配上煮好的菊花茶水,身子才恢复暖意。

    在大战之前罗斯大军要一直驻守桥村营地。

    村子的残骸被稀疏清理,不嫌麻烦的一些战士已经拎着斧头、双人锯,快速砍伐一批松树,大清早便开始搭建更舒适的木棚。既然已经在搭棚子了,为何不弄得更像模像样一些呢?

    一些鹿砦、木栏被快速建造,以作为防御工事的一部分。他们并没有费力挖掘壕沟,而是挖图堆积了四座土丘于营地的四角,再将携带的扭力弹弓布置之。此乃营地的战术制高点,倘若敌人意外来袭,弓弩手可站在高处肆意射击。

    大家本质上都是维京人,派出几十人的队伍发动偷袭,此乃罗斯人、哥特兰都知晓的战术。罗斯军队当然不怕偷袭,就像是一只苍蝇在眼前乱飞,还是快点将之拍死省得闹心。

    西格法斯特的双手已经废了,他断裂的小臂肌肉在皮肉下形成了清晰可见的团块。他被痛苦和饥饿折磨得痛不欲生,昏昏沉沉的他被一铜盆冷水叫醒。

    阿里克趾高气昂地俯视这个昔日自傲的男人:“西格法斯特,哥特兰人的王子。现在,我们要把你放回去,给我起来吧!”

    说罢,便有两人解开了他脖子上的缠绕树干的锁链。

    西格法斯特精神恍惚地跪坐在地上,有人扔下小半块羊肉,饿疯了的他立刻趴下来大口吞食,完全不忌讳肉上沾染的泥土。

    这举动惹得围观的罗斯战士哄堂大笑!

    “这就是一条猎狗!”

    “不,一条断了腿的猎狗还是好狗吗?”

    “他罪有应得,居然觉得自己神通广大,现在不过是一只温顺的羊。”

    西格法斯特任凭罗斯人的嘲讽,只因他的魂儿已经死了,留下来的不过是一具空壳。

    缴获自白沙港的栓牛的锁链,现在成了拴人的宝贝,罗斯人战士就牵着西格法斯特,开始脱离营地奔向土丘。

    罗斯军的营地海拔就有十米,故而那所谓的土丘本来也不算高。

    相对是一座四十米高的土丘屹立,不过是十四层楼的高度,倒是其上生长的松树、橡树显得土丘更加壮观。

    走着走着,行尸走肉般的西格法斯特稍稍清醒,瞧瞧自己的遭遇还不如一死了之。现在自己,是要去哪里?去维斯比吗?这些罗斯人到底要怎样?!

    西格法斯特已经不敢谩骂,他脸上的肿胀未消,他还知晓自己倘若继续谩骂,舌头就必会被他们割掉。

    他观察着罗斯人的军队,这是一群背着奇怪弓矢的战士,行军者居然人手一把,还有一些矮个子的黑发男人,居然扛着惊人长度的大弓。莫看他们人数不多,西格法斯特最是懂得这群家伙因为一些神奇的武器变得极端强悍,他巴不得把这个消息告知自己的父亲,所谓不要妄图和罗斯人大战,即便是胜利也是惨胜,且获胜的可能性太低了。

    他将更多的视角投在一个卑劣的带路者身上——精锐佣兵格伦德。

    这个家伙倒好,虽说没有携带武器,罗斯人显然很重视此人。他默默诅咒格伦德不得好死,也诅咒罗斯人被巨浪摧毁船队,被暴雨弄得全体疾病而死。无论怎样的诅咒,西格法斯特清楚的认识到,纯粹的武力难以击败这群登陆的大军!

    不久,罗斯人登上了土丘之顶,西格法斯特又被像牲口一样拴在树上,并由罗斯人看管。

    那十名被挑选的俘虏旋即被驱赶。

    他们开始下山走走停停,离开之际居然不停的扭头,似乎是受虐还养出了感情?

    其实呢,他们就是担心自己离开后突然便遭到罗斯人的冷箭,便三步一扭头,所谓罗斯人突然放箭自己好趴下躲避。

    “他们怎么回事?放他们走了怎么还磨磨唧唧。”留里克不悦道。

    阿里克没有好脸色,他所以命令几个战士:“放箭吓唬!赶他们走!”

    罗斯人果然射箭了!旋羽箭带着强烈嗖嗖声而来,白沙港的俘虏先是趴下,接着猛然站起来,“猛虎下山”一般疯狂向西的维斯比方向逃窜,甚至还有人过于慌张,在土坡草丛处摔得浑身擦伤,罢了爬起来又拼命跑路。

    “他们真是懦夫,这种人死后只能堕入冥界。”阿里克看着他们的背影,不屑地摇晃起脑袋。

    留里克轻轻叹上一口气:“他们都是渔民,你不要指望他们真有战士的尊严。你瞧,那个西格法斯特现在就想一条狗。倒是这群懦夫,他们会在维斯比散布恐怖。哈哈,但愿他们的大王不会被我军的实力吓得抽搐。”

    “狗?”此事引起了阿里克的想法:“我倒是想养一条真正的狗,可以作为打猎的伙伴,也许我会在维斯比弄到一只。”

    “好吧。”留里克耸耸肩:“我倒是希望弄到一些马匹。你知道的,我们没有马匹,梅拉伦人居然也没有。难道这种很好的拉车牲畜据说仅有丹麦人有?哥特兰人作为丹麦人的盟友,希望维斯比有马。”

    阿里克这辈子还没见过马匹,当然大部分维京系的部落也是一样的。

    日德兰半岛居住的那一部分的丹麦人,随着邻居萨克森王国被法兰克帝国摧毁,丹麦人不但直接与法兰克接壤,也首次遭遇到法兰克骑兵。海泽比和天狼星港的集市开始有大胆的法兰克商人,违背查理曼大帝的命令出售马匹。哪怕法兰克奸商出售的多是劣等的马匹,一些丹麦部落买来立刻开始使用马匹的拉货能力,至于升级成骑兵,在搞到优秀的乘骑马之前丹麦人是无力的。

    哥特兰岛当然存在马匹,只是它们不过是一些商人的宝贝。商人要用马匹拉动小货车,除此外最大的好处,恐怕就是吃马肉了。

    那十个故意放走的奴隶,带着罗斯公爵的战书、勒索条款,以及西格法斯特的佩剑等证明身份的信物,疯狂奔向维斯比。

    这些人很快就被维斯比外围扎营的难民所发现。

    对于维斯比人而言,他们都看到自立为王的哈肯指派自己的长子带着五百名战士翻山探寻罗斯入寇的真相,此事明明是三天前发生的事。

    到底怎么回事?王子西格法斯特的五百人全军覆没了?似乎这是真的!

    留里克的计划正在被狂奔的白沙港逃亡者落实,他们在维斯比大肆宣传兵力雄厚的罗斯人就在土丘的东边的桥村,乃至探路部队的失败。

    罗斯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了!他们会杀到维斯比,杀死所有人,抢走财富,焚烧一切。

    人们开始恐慌性的奔走,恐慌迅速从外向内蔓延,人们一边走一般喊着,最后讹传成一万人的罗斯大军已经杀上维斯比。

    大量人逃到海滩,倘若不是终于哈肯的战士们阻拦人们抢走船只,维斯比的渡海逃亡就开始了。有些人被斩杀,渡海逃亡得以遏制。清醒后的人们,又开始一窝蜂地向议事庭和祭坛聚集。

    虽说这几天维斯比人正在积极备战,大王哈肯斩杀了逃跑者的消息在定居点疯传,这几天也没有船只违抗命令进入大海。

    维斯比的男人们在打磨自己的武器、修缮盾牌,不少女人也拿起武器准备作战。维斯比已经到了危急存亡的关头,任何人都要为保护他们的农田、草场、渔场,以及最为关键的祭坛而战。

    如此一来,哥特兰人集结出一支五千人的大军并无问题,大量年轻女人也能带着武器上战场,并积极地投入厮杀。

    罗斯人是被迫深处险恶之地,才逐渐变得更加保护部族的女人。可对于这片海域其他地域的人们,女战士参与厮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留里克这番带着一批年轻的女孩以弓弩手的姿态编入队伍,一开始让不少族人诟病,不过一些懂得老传统的族人可是对这种举动津津乐道。

    可怕的消息在疯传,那些自诩做好战斗准备的人们,现在已经聚集在议事庭外,整个世界极度聒噪,人们都在呐喊质问,还有人的嚎啕大哭。

    人们内心里其实是惧怕一场决战的,大家也都知晓,罗斯人此来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战争恐怕不可避免。

    可这数以千计的普通人并不知晓,议事庭里的尊贵商人,他们可是心怀鬼胎,嘴上嚷嚷着一场决战,这背地里的想法……

第458章 那些心怀鬼胎思想混乱的商人们

    哥特兰人都需要大王和高贵者们的意见,更是需要他们带领大家打败敌人,以避免大家的财富损失。

    那么,当议事庭里的哈肯和一众大商人、逃难而来的村子首领面对越来越多聚集而来的人们是怎样的感想?事到如今,他们表面的想法仍是“支持战争”,就是内心里已经乱成一锅粥。

    天气已经非常凉爽,议事庭内的人们额头上满是汗珠,哈肯焦虑得到处打转。

    一众商人看着国王的焦虑转悠,惹得他们同样烦躁,人们开始七嘴八舌自相讨论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哈肯,人们都在嚷嚷罗斯人就在土丘东边。”

    “实在不行,我也许……”

    “什么?你居然想逃,谁能逃得掉?丹麦人现在都不敢救我们。”

    “这是污蔑,我的家族都在这里,怎么可能逃跑呢?还是想想如何联络丹麦人。”

    “那么丹麦人的影子呢?我们是否又被他们给骗了?这片海域到处都是骗子。”

    “不是丹麦人不想,是梅拉伦的那些家伙拖住了丹麦大军。我们只能独自面对罗斯人。”

    ……

    大商人、村子首领吵个没完,争吵中主战派的声音最为响亮,即便现在不利的消息增多了。

    那些叫嚷的人们都在说西格法斯特的队伍全军覆没,更有传说其人已经被杀。

    巡逻的丹麦佣兵将散布消息的那十个自称逃出罗斯人魔掌的白沙港男人抓获,随着他们被扭送进议事庭。其中一人展示了属于西格法斯特的漂亮佩剑,还有一人献上了帽子,以及一条非常关键的琥珀项链。

    “什么?!我的长子,真的死了?!”哈肯气得直跺脚,他猛然拔剑,大有刺杀进献长子“遗物”的白沙港男人。

    这时有人从衣服里拿出一份木板:“维斯比的首领,罗斯首领要求你们与他们决战。西格法斯特没有死,他们要求你用钱将他换回来。”

    “什么?他还活着?!真是太好了!”暴怒的哈肯的精神有了戏剧性的好转,接着一把夺过那木板。

    他扫视了一番板子上的卢恩文,接着脑袋一阵眩晕,又戏剧性地咣当坐在地上。

    他被在场的商人们扶起来,脸上青筋爆棚,嘴上在低沉谩骂,“该死的罗斯人,居然如此狠毒。”

    另有紧张的商人捡起木板,出于经商对于数字高度敏感的的习惯,可是一眼瞄中了赎金的数额。

    这个商人毫不顾忌哈肯的延绵,冰冷地问:“罗斯人要你出二百磅银子赎回你的儿子,太疯狂了。这笔钱你出不出?”

    “废话!你儿子被他们掳走,作为一个父亲怎么不把他弄回来?我宁愿花钱。”

    “哦,这就是你的事的。哈肯……哦不,大王,此事还是凶险。既然罗斯人让你亲自去,那么兄弟们就暂不带人捧场了。你既然要选择和他们大战,兄弟们自然奉陪。这件事……”

    “闭嘴吧!”哈肯勉强站起来,“我自己带人去,这是我的私事,用不着你们出手。明天我带着私兵去,你们就待着维斯比继续整顿队伍。我会尽量和罗斯人的首领谈谈,问清他们到底想怎么样。如果可以给这群混蛋一笔钱让他们滚蛋,我是愿意掏钱的,至于你们。”

    “我也愿意。”有商人毫不犹豫的附和,接着越来越多的人表示一个相同的态度——如果购买和平的价钱不是很多,大家当然能接受。

    战士们当然不会讨论这种事,可他们都是商人,在他们看来所有东西都是可以买卖的,包括战争与和平。他们不觉得购买和平打发罗斯人离开可耻,除非罗斯人是喂不饱的鲸。果真如此,维斯比的商人们也不惜战斗到底。

    讽刺的是,所谓主战派心里也都主张和平的想法,他们比之前那些主和派更务实,所谓先把决战的准备做好,此乃万全之策。

    要和罗斯人谈判,国王哈肯认领了这一极为危险的工作。

    在场的商人们纷纷长叹一口气,接着又纷纷赞誉其哈肯的勇气。

    当然,在哈肯看来朋友们对自己的赞誉实在是虚与委蛇,瞧瞧这些人,倘若不是敌人打到家门口,谁又顾得上谁呢?扪心自问,自己和他们是一样的,只是长子被俘这件事发生在自己头上罢了。

    他带着复杂的情绪,开始筹备赎金。也许购买和平是不对的,但冬季很快到来,罗斯人无法继续拖延。让罗斯人回去,之后哥特兰人就能与丹麦人好好联络,到了明年得到丹麦军的支援,罗斯人还敢卷土重来吗?应该就不会了。

    也许罗斯人卷土从来更好,这样丹麦的那个哈夫根和他的大军就能一战杀死罗斯人的主力,那样大部分哥特兰人就能重获平安,至少商人家族们依旧可以快乐积攒财富。

    平凡的人死活与商人们无关,商人损失的钱还能快速赚回来,这样的情况,按照哈肯自己的估计,所谓以武力的气势迫使罗斯人不敢真的决战,再释放购买和平的想法,他们应该就会同意带着钱财撤走了。

    这一切还需自己亲自带人、带着赎金,去和罗斯人的首领好好谈谈。

    恐怕从一开始让西格法斯特带人去打探消息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错误,到头来有用的消息没打探到,传回来都是噩耗。

    家族的产业、财富还需这位长子继承,倘若真的失去了他,这一切的继承者当由次子继承。哈肯从不觉得次子的商业水平比他的兄长高,而且,恐怕次子现在心里盼望着的就是希望罗斯人将大哥砍掉。

    哈肯连夜从自家的钱库里拿出了二百磅银子,对于他的家族并不算非常多,却也不少。

    他有召集了自己豢养的大部分私兵,亦是招来二百多名壮汉。

    赎回自己儿子的计划无法得到其他商人的支持,哈肯只好带着自己的手下,组织起一支小型部队于大清早亲自带队离开戒备森严的维斯比。

    到底他是一个王,自立为王者也算是王。

    各商人家族派出自家的探子,乔装成逃难的饥饿难民,尾随哈肯的队伍逼近山丘之下。

    一些大商人已经在密谋一件事,倘若哈肯死了,大家该怎么办。聪明的商人总会提前估计到事情的最坏结果,从而优先制定一套应对方案。他们的计划非常干脆,倘若哈肯此行死了,便有第二个大王被推举起来。

    一开始许多商人是支持战争的,据说翻越的土丘的五百名战士全军覆没,获悉这个消息许多人动摇了。而今哈肯有带着四百余战士去与罗斯人交涉,倘若哈肯及其队伍覆灭,战与和又成了未知数。

    未战而言败,这种蠢事没人敢贸然提及。商人们表面不说,内心的意思已经不露声色地暗示给他人。他们一个个义愤填膺摆出一副要与罗斯人死磕的架势,所谓哈肯暴毙还要推选新王继续战斗,就是通过强硬来掩饰内心的骑墙想法。当然,这个新王的最大作用,恐怕就是负责给哥特兰人的投降做一个收尾。

    毕竟哈肯此行一旦死亡,就意味着决战之前,哥特兰就永久性累计失去了九百名会维护商人利益的战兵。如此就算招募再多的人,他们本身的素质良莠不齐,被罗斯军队大举击败有着极大的可能。

    都是同行,商人们是什么心态哈肯已经猜得**不离十。

    哈肯也有自己的最坏打算,便是被俘的儿子被撕票。

    不管怎样,罗斯人一定会派出地位尊贵者来交涉。要问清他们的目的,当然也得保护好自身的安全。

    上了年纪的哈肯并没有终日吃油腻的习惯,他只是比普通人稍稍胖一点罢了。他穿上了战士的着装,上身还故意披上了两层锁子甲。罗斯人箭术惊人,想来两层锁甲已经是极佳的防御。

    哈肯也怕对手暗箭伤人,遂是出了大手笔,给自己的一百名精悍佣兵装备了锁甲,他们所携带涂有渡鸦图案的木盾,证明了自己的丹麦佣兵的身份。。

    至于那些随性撑场面的壮汉,他们多赤膊上身,展露着华丽、狰狞的纹身,金发肆意散乱,他们装备着木盾与战斧,整个形象便是哥特兰人认知中的狂战士。

    天色略有阴暗,降雨恐怕不会,就是今日的天气不太好。

    留里克带着索要赎金的队伍在山丘之顶睡了一夜,当大家苏醒后才纷纷意识到自己手脚发凉。

    风向变了,和煦的西南风暂停,取而代之的是萧瑟的北风,北欧世界已经提前开始了秋季。

    肃杀的氛围闹得留里克心情很不好。

    今日可是约定的交换俘虏的日子,留里克和阿里克合计一番做出了最坏打算。虽是一个阴天,倘若大家都感觉已经到了下午,对手还无派人以钱换俘虏之举,西格法斯特的喉咙就会被割断,接着被吊在树上震慑、挑衅哥特兰人。

    最坏的打算没有变成现实,罗斯军队没有等多久,一支浩浩荡荡的大军出现了。

    他们多数戴着护住半张脸的头盔,所有人携带着盾牌,其中还有不少人是赤膊上阵。

    对战斗极为敏感的阿里克,以战士的本能命令兄弟们随时准备出击,又告诫老弟留里克:“你就不该对他们有所奢望。你要求他们的王最对带上一百人的卫兵,我看他是带了一支军队。我们随时准备战斗,我会安排一些兄弟埋伏起来伺机射击。”

    “你别冲动。”留里克伸着脑袋看了几眼,又转头质问堂兄:“就这?也算一支大军?我们有三百个老战士,歼灭他们我看不难。”

    “我也是这么认为,所有我军当率先出击。”

    “还是不行。我们的任务是首先弄到赎金,你要杀敌,至少先把金银弄到手再说。钱一到手,你就等我命令动手。别担心,对于这些人我毫不仁慈。”

    “也许是我太敏感了?”阿里克不屑地耸耸肩:“我就怕他们一个铜币都不带。死了一个西格法斯特,对他们的王应该不是大事。这群人也许是来向我们挑战的,我们暂时兵力劣势,我还是愿意主动出击,出其不意的将他们直接射杀。这不是你最希望的吗?如果他们带了钱来,钱仍是我们的人。留里克,你可要知道,纵使你有奥丁的祝福,奥丁也会容忍你随意的作死。你贸然站在对手面前,当心被他们干掉。”

    扪心自问,留里克最初的确是打算直接刺杀哥特兰人的王。不过为了决战的顺利施行,他们的王还不能刺死。至于自身的安危,留里克如今可不是谨小慎微之辈。

    “听我的决议吧,阿里克。你我带着一百个兄弟现身去见他们,其他的战士埋伏起来,倘若我们遇到危险就站出来无情射箭。”

    到底老弟还是统帅,阿里克自觉此决议太冒险,仍旧同意了。

    阿里克解开麻绳,他被缝合的左臂现在又绑上了木盾。看来真的是神的祝福,以及露米娅的医术,阿里克兴奋于自己现在身体健康精神旺盛,伤口仍是有些疼痛,除此外已无大碍。

    神庇佑了自己一次,显然还会庇佑很多次。

    因为,奥丁需要他来保护着身处险地的留里克,就是这孩子已经忘了他还没有成年,还不是令人放心的战士。

    一名旗手扛着一面“罗斯桨旗”现身,在枯黄与墨色杂糅的世界,一面白布赫然出现,布匹之上还有极为明显的蓝色的x形状条带。旗手身边站了许多披锁子甲的战士,耶夫洛是这些人的统帅。他们也是留里克的精锐佣兵,无论遇到任何意外,都会誓死保护金主留里克,已报知遇之恩,当然他们还有更干脆的想法——既然留里克得到神的祝福,为他战死,就是拿到了进入英灵殿的介绍信。

    “是罗斯人!兄弟们,戒备起来,当心他们偷袭!”哈肯远远看到了远处的情况,他的手下听令,纷纷卸下盾牌护住大半个身子,警惕地观察周遭的一切。

    哈肯和他的手下终于看到了前方站成一排的人影,再瞧瞧他们极为统一的蓝白色调的衣装,还有一批白泥涂白、部分钉上蓝色布条的木盾,这不是罗斯人还是什么?!

    可是,见到这样装束的罗斯人哈肯只觉得不可思议。

    “你们这群海上的屠夫,每个男人都在极力标榜自己是罗斯人吗?你们到底挺华丽。”哈肯咬着牙,他不得不认可自己现身的这一小撮对手身上确实有着说不清楚的气势。

    哈肯伸出右手,整个队伍停止。

    身披双层锁甲的他,从盾墙里走出。为了表现自己的和平无威胁,他故意当众拔出佩剑再狠狠插在地上,又卸下头盔交给手下,张开双臂走近罗斯人。

    事到如今,他不敢在强敌面前摆出自己王者的武威,所谓任何傲慢的举动都会导致被俘的儿子被杀,以及罗斯人的立刻总攻。他当人也不信站出来的就是罗斯军队的大部分战士,不过是一小撮前来交涉的人。他下意识地昂头看着山丘上的那些松树林,不禁深深咽下唾沫。松林会掩盖很多东西,比如说掩盖罗斯军主力。

    也许罗斯人就像他们下的战书那样,希望一场堂堂正正的决战,不过哈肯不敢保证他们不会发动突袭,比如说针对自己的突袭。

    如此想来,眼前的这一小撮浑身打扮的极为鲜艳、从头到脚就在告诉任何人他们是罗斯人的家伙们,哈肯再看他们,怎么看都像是钓鳕鱼的饵料,搞不好自己就是那条又大又肥的鳕鱼。

    还没有见到罗斯人的尊贵者,谨慎中的哈肯率先开腔了:“我就是哥特兰的王!我的哈肯!我带来了你们想要的,你们罗斯人的首领何在!?”

第459章 罗斯公子留里克VS哥特兰大王哈肯

    此刻,留里克就在人墙后面暗中观察,眼前站着的一名老战士,居然就是哥特兰人的王?

    说实话留里克不敢确信,“一个大王,为何没有王冠?还是你这个家伙是战士出身?不对啊!西格法斯特可是个商人。”

    带路的变节者格伦德,他看到了一群来自丹麦的同乡,甚至还有来自一个村子的朋友。他不想和老朋友见面,亦是不想与他们为敌。身处幕后的格兰德立刻告知狐疑的留里克,那个酷似老战士的人就是哈肯,一个最近几天才称王的大商人。

    既然如此,继续保守毫无意义。

    留里克示意手下跟着自己走。

    很快,罗斯人的人墙出现一个口子。梳着顺滑金色马尾的留里克,踏着勇敢且高傲的步伐出现了。在他的身后,则是可怜的西格法斯特,他双手满是淤血与结痂,脸上也满是淤青,嘴上捆着绳子只能嘤嘤嘤。两名战士时刻按着西格法斯特的肩膀,那凶恶的气势真可谓随时都想将此人杀死。

    见得这一幕,哈肯的心的滴血,他因为愤怒,眼皮已经不停地颤动。

    西格法斯特还活着,他被罗斯人折磨得够惨,似乎精神也出现了问题。哈肯想到的最坏结果就是罗斯人撕票,可他万万没想到,罗斯人会还给他一个失了魂的废人。

    “你就是哥特兰的王?叫什么?哈肯?”留里克个子不高,他故意傲慢的质问,让一切都变得非常违和。

    “不错,我就是哥特兰王。你?一个漂亮的男孩,你是罗斯的什么人?孩子无权说话,让你们的首领来。”

    留里克丝毫不觉得奇怪,这便轻蔑地一阵冷笑,又故意使劲昂起下巴,傲慢地看着哈肯:“你们只是渣滓,也敢使唤罗斯首领?我不想和你废话,记号我的名字!我是留里克!罗斯的留里克,是罗斯的阿里克的兄弟,是被奥丁祝福之人!也是……击败你们哥特兰人的英雄。”

    “荒谬!这是太荒谬了。”哈肯的胡须都在颤抖,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遭到一个狗崽子的侮辱,这便质问:“你是首领?难道罗斯人已经堕落到需要一个孩子的领导?”

    这一言气得带队埋伏的阿里克都要立刻现身,带着他弩箭扣弦的战士们突然射击。

    留里克当然也感觉到了兄弟们的愤怒,他只是举起右手勒令身后的战士稍安勿躁,便继续强调:“我是留里克,是庞大军队的统帅。”

    “庞大的军队?哦?我看不出来。”说着,哈肯的眼角环顾左右,他并未感觉到危险。那么,这个傲慢的小孩和他的卫士们,岂不是成了落单的肥羊?但是自己的儿子的确控制在他们手里。

    留里克没有任何的辩解,现在的他丝毫不怕。他勒令手下将西格法斯特推出来:“你的儿子就在这里,你呢?我要的二百磅银币。”

    哈肯打了一记响指,很快五个皮箱被搬出来。箱子皆被打开盖子,里面是满登登的银币。他亲自扒拉着箱子,故意展示着巨量银币。

    “银币都是你们的,现在放人吧!”

    “不!”留里克抱紧双臂摇摇头,“我要先拿箱子。”

    “先放人。”

    “先交钱!”

    “必须先放人。”

    “给钱!”

    你一言我一语,留里克始终摆着一副平静的脸,故作平和的要求先拿到钱,但哈肯的情绪是愈发的激动,言语越来越严厉。

    “先放人!否则……”

    “你要威胁我吗?”留里克轻轻眯起眼。

    这一刻,哥特兰战士纷纷摆出架势,那些赤膊上身的壮汉纷纷刻意展露出自己身上花花绿绿的纹身。

    “这又是干什么?!你在威胁谁?”留里克感觉到了一丝畏惧,转念一想还有许多持弩的战士埋伏着,只需自己一个命令,这群摆谱的家伙就要因遭到伏击蒙受很大的损失。

    哈肯敏感的觉着这片区域藏匿着很重的杀气,秋风萧瑟肃杀之气折磨着他实在不想多待。他的眼角左看右看,并没有发觉多少异常,仗着自己人多势众,就大胆起来。

    到底自己是一个王,自立为王也是王。

    哈肯张开双手,最后连挂着短刃的皮带也解开了。

    他朝着留里克走来,自觉一丝压力,留里克不得不后退一步。

    来者毕竟是一个成年人,留里克扪心自卫自己这幅孩子的身体暂时还不能凭一己之力徒手制服对手。

    “孩子,你在害怕?”哈肯带着坏笑继续走着。

    留里克仍旧为发出信号,此危机时刻,阿里克真想带着兄弟们突然出击,他们仍旧在枯草中埋伏。

    “你!哥特兰人的王,给我停下!”留里克猛然吼了一声,随后敲打起身后佣兵的盾牌。

    精锐佣兵做好搏杀的准备,突然,又有五人现身,他们亮出了钢臂十字弓,一人得令射击,箭矢精准了戳在了哈肯的脚前,差一点就打穿他的右脚掌。

    哈肯被惊得猛然后跳,在场的数百名哥特兰战士,一瞬间便想起了关于罗斯人的传说——他们的弓极为凶狠,不幸的遭遇鲜有平安逃脱的。

    不过仗着自己还披着双层锁子甲,哈肯觉得自身已经无视箭矢。他使劲压制着骤然狂跳的心脏,向后退了三步平静下来,继而约束自己的手下不要轻举妄动。

    世界,陷入到一种奇异的安静。

    一方是数百人的大军,另一方不过是十多人护卫着一个孩子。

    突然,哈肯仰天大笑,接着故作高傲以压制自己的恐惧:“你们只有十多人,就敢来索要赎金。你,罗斯的留里克,我真的难以相信你的身份。”

    “你相信与否与我何干?”留里克依旧是那一套说辞:“先把钱拿过来,我就释放西格法斯特。否则,我会动手杀了他。”

    “动手?你不敢。”哈肯不想失去气势,他无法容忍自己被一个罗斯的崽子威胁。他强行无视西格法斯特祈求的眼神,故意道:“你们就动手吧!不过你们会因为自己的举动被我所杀。看看,难道凭借你们十多人,就自信的认为可以击败我的军队?”

    留里克可有畏惧?当然丝毫没有。

    “看来,哥特兰王是错误的估计了自己的实力。我本想着和平完成这次交易,看来你是想动手。你叫哈肯?别怪我无情!”

    留里克突然高举起右手,做出剪刀手。

    这是所谓“v”的手势,一来代表着持地中海箭术者的射箭手指,二来也指代victoria这个胜利的词汇。

    “动手啦!”阿里克第一个起身,剑锋指敌下令作战。

    埋伏在高高枯草和灌木丛里的战士们突然现身,他们几乎是同时射击,首轮发射即给予哥特兰人很严重的打击。

    相当多的维京系部落的男人们,他们打仗之时也是仅着布衣,还有不少赤膊上阵者。平凡的战士,他们的护具仅有一支木盾,除此外就没了。这并非他们在追求极致的勇武,完全是因为贫穷。

    当然哈肯选出的一百名前胸后背纹着狰狞海龙,还有别的说不明的异兽突然的壮汉,就是纯粹在cosplay狂战士。

    这些几乎没有防备的家伙,他们白花花的身子与身上飘逸的金色汗毛,成了最显著的目标。

    箭矢近距离的击中他们,大量的纹身壮士刚刚意识到自己中了埋伏,正欲盾牌在前平举剑、斧呈迎战之姿,箭矢就深深扎入了他们的身子。

    再强壮的人,现在也是猛然一软,奋力喷出一口血就倒在地上。

    第一轮伏击便有三十多人直接倒地,另有五十多人不同程度中箭,他们在强行坚持。

    科文射手的长弓、短弓持续输出,迫使遭遇第一轮打击后自发开始构筑盾墙的哥特兰军不敢轻举妄动。

    哈肯也一溜烟地如同野兔钻洞般,一个猛子窜进盾墙里。

    第二轮十字弓齐射来了,这会又有多达四十人到底。

    浑身花纹的壮汉,他们本有成为狂战士的机会,有望成为战场上的勇者,现在就这么无谓地倒地,无助地呕血等待无情的死亡。

    杀敌就是这有的残酷、收割生命就是这样的高效。

    西格法斯特全程被压着,他一度痛恨自己的父亲居然不珍惜自己的命,也苦于嘴巴被绳子捆着只能呜呜。现在,他看到了哥特兰进队再遇痛苦的死亡,而自己的国王父亲狼狈得像是一个笨蛋。

    阿里克已经现身,盾牌遮挡受伤的胳膊,他看起来一切正常且满是野性。

    罗斯战士们端着十字弓举着弓,自发地奔着缩成龟壳的敌人摸过来。

    他们暂没有发动第三轮射击,只因留里克下令暂停。

    埋伏的战士出现了,哈肯透过盾牌的缝隙看到罗斯人的兵力,他来不及后悔更无法抱怨。他看到了手下人的大量死亡,索性自己豢养的佣兵,不少外围的战士已经中箭,他们还在苦苦坚持站立着,没有谁敢当反击作战之出头鸟,他们聪明的知道什么叫做众矢之的,勇敢的佣兵现在也集体做乌龟。

    双方的兵力对比实则拉平了,罗斯人更占据着气势上的强大优势。

    看着一地敌人的尸体,还有一群痛苦呻吟的弥留之辈,留里克的心脏不自主的加速跳动。

    见到敌人的血,阿里克因兴奋而狂妄地笑。

    留里克只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激动,但这无法取悦他,倒是很解气!

    “喂!哥特兰人的王,你死了吗?你以为你在威胁谁?只是一个孩子?还是觉得我们罗斯人只有那一点人吗?看看这些死了的人,这就是你傲慢的代价!听着,今天的你不能傲慢,给我出来!否则!”

    哈肯从最初的眩晕里清醒,他震撼于对手弓手之众、箭矢之猛,更遗憾与自己的人竟被他们压制无法反击。

    他被迫张开双臂走出插满了箭雨的盾墙,走在弥留与死亡的手下人身边,与留里克保持一个距离。

    阿里克宝剑直指哈肯,傲慢地开腔了:“你!哥特兰人的王,可认识我?”

    “你?一位年轻的勇士。”

    “我就是罗斯的阿里克。据说你们的人叫我屠夫阿里克?这很好,我就是要决战的战场上,再亲手砍杀你们一百人。”

    “啊!是你!连下蛋的母鸡都要砍一刀,就是你?”哈肯简单打量一番阿里克,只见这年轻人摘下头盔就是蓬松着金发,胡子已经蓄起来,眼神里充满了杀意。

    留里克令堂兄安静,阿里克也就闭了嘴。

    “哥特兰王哈肯,现在你还傲慢吗?只要我一个命令,你的人都将被射杀。尤其是你本人,现在一百张弓对着你,你的锁子甲毫无意义。”

    眼看现在的局势,哈肯自知身陷囹圄,任何激怒对手的举动,结果就是自己的突然暴毙,这与斧头架在脖子上并无区别。

    事到如今,哈肯再看看跪着的儿子西格法斯特那祈求的眼神,遗憾地长叹一口气。

    “这居然是一个圈套,我竟狂妄的看走了眼。我今天会死在这里,被你们所杀。但是,我们哥特兰人的反击就像一场狂风,会掀翻所有的船只。动手吧!罗斯的崽子。”

    “我是罗斯的留里克!罗斯军队的统帅!注意你的措辞!”留里克厉声命令,又缓缓说:“我本无意杀死你,你也不要逼我现在就动手。放走一个西格法斯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你是否拿出二百磅赎金,对结果的影响也是没有意义。”

    “什么?你……”哈肯猛然意识到了什么。这便试探性地问:“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难道从一开始,你们就是希望一场派出所有人的决战吗?”

    “我们罗斯人的目的?我要你们的臣服!你们所有的钱!你们的妻女,你们的牛羊,你们的麦子,你们的船!还有最重要的,你们永远的失败。”

    “你!”哈肯被深深激怒,他咬紧牙关愣是咬崩了自己的一颗衰朽的门牙。

    “你们这些罗斯人,真是太狂妄了!我们哥特兰人已经在维斯比集结了一万名战士!你们能有多少?三千人,还是四千人?”

    留里克勾着头他想压制自己的笑容,可惜根本憋不住。“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要逞能吗?你们真的能出动一万人?如果把牙牙学语的孩子也算战士,你最多只能出五千人,不过在我看来,你出动一万人,也是我们献给奥丁的祭品。”

    这个金发的崽子说得也对,哈肯扪心自问,他自觉维斯比能集结的大军最后也就是五千人规模。哈肯在气势上已经输了罗斯人一头,可他到底是一个商人,他已经发白的长髯可是老商人的证明,唯独不是一个老战士。

    偏偏是现在,商人哈肯必须做一个战士。

    哈肯不想继续逞强,对手来当然是有所图,就是他们提出的“搜刮一切”的要求太疯狂了。或许,他们还在等着讨价还价?

    对,一定是这样。他们若不想商议,早就持续射箭了。

    哈肯强行大胆起来,突然摆出一副笑脸,闹得留里克猛一愣神。

    “罗斯,只是一个部族。如果来的是梅拉伦人的大军,我会非常畏惧,不过……我承认你们罗斯人是强大的,而你,罗斯的留里克,你就是罗斯人的首领、军队的统帅?”

    “当然。你现在有何想法?想要和我聊聊?”留里克明知故问。

    “你既然愿意,我们就聊聊。留里克,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战争?”

    “对的,我要的就是一场战争。”

    哈肯轻轻勾头咯咯笑出声:“战争对你们真的有好处吗?”他抬起头,“你的长相如此漂亮,真是一位年轻的勇士。我可以收你做我的养子,我就是你的父亲呀!这样,我们不用管什么梅拉伦人,也不用管丹麦人。我做你的父亲,哥特兰人和罗斯人结盟,我会给你很多钱,你有权在哥特兰的议事庭里享受巨大的话语权。我们可以合力打击他者,我们会共同富裕,何必要在这里挣得你死我活?”

    “你!”留里克奋尔拔出剑,他是暂时没有胡须,若是有了可是胡子都要气歪。“你以为你是谁?纽盖特?!”

    哈肯急忙解释:“我是一位老人,我是哥特兰王,也是岛上最大的商人。你们罗斯人难道不需要巨大的财富吗?我们完全可以结盟,听着,你们的战斗力,加上我的经商能力,我们会一起变得非常富有。”

    留里克想都不想立刻反问,当然话语也非常祖安:“然后再继续背叛?你们并不可信!我可是得到奥丁祝福的人,是天生高贵者,而你,卑微的如同一坨牛粪。你!我只想砍下你的头,让最卑微的奴隶用你的头盖骨当喝水的碗。”

    “一个嘴臭的崽子!难道,你一定要选择一场决战?!”

    “就是一场决战!我军已经在土丘之后的桥村摆开阵势,今日是儒略历的十七日,我的三千人大军始终做好了战斗准备。你做好决定,在十九日派兵来与我军厮杀,听着,你带多少军队我们都是不惧的。”

    “难道一万人都不惧吗?”哈肯故意摆着倔强,可惜这分明是最后的倔强。

    “我就怕你们不来,不过也无所谓。”留里克耸耸肩,是他统帅大军要与哥特兰人决战,而罗斯人的一个软肋便是哥特兰人缩在维斯比当乌龟,倘若战争变成了一声令下三千大军猪突维斯比,酿成最后的巷战罗斯人的战术优势可就没了。那怎么能行?必须逼迫敌人来决战!

    留里克定了定神,再耍阴谋诡计没有意义,他索性展开阳谋:“你们不要想逃避或是拖时间,集结你的人来决战!你们不要想着逃跑,梅拉伦人的大军胜利返航,海面上将到处是梅拉伦联军的船只。他们打败了丹麦人,下一步就是你们。

    你们的麦子快成熟了,我们很乐意多等几天。所有的麦子都是我的,所有的秋季牧草也被我们控制。

    你们逃避战争,也终将在这场冬季饿死。幸存者,将被北方部族的联军杀死。

    倒是你们存在唯一的活命机会,就是与我们罗斯决战,你们必须打赢,才有继续生存的机会。”

    罗斯人是铁了心的决战,这个叫留里克的崽子如此说话,背后必有隐情,哈肯觉得罗斯人对持久的战争根本无力支撑。

    可这崽子一针见血地点明了哥特兰人的巨大危机,倘若不赶走这群罗斯人,倘若被他们继续霸占渔场、霸占放牧的草场与即将成熟的麦田,庞大的维斯比必将变成灾难现场。不牢敌人动手,数千人会在冬季冻死饿死,仅仅是神(就是大自然)的威力就击败了哥特兰人。

    哈肯越想越气,他现在觉得今日的会面,就是罗斯人中的高贵者亲自来下战书,与什么俘虏交易没太大关系。

    正如这个留里克所言,一个西格法斯特的死活意义并不大,如今称王的哈肯自知要对整个哥特兰势力的兴衰负责。

    “那就战斗吧!你是傲慢的狗崽子,我会集结所有哥特兰人,把你们碾压成渣滓!两天后,土丘之后的田野,将是你们罗斯人全族的乱坟岗。”

    阿里克等一众战士听着就要扣动十字弓的扳机,留里克却露着笑容。他这不是故作笑容,而是为真的激怒敌人的大王决心决战而高兴。

    留里克便直接下令放了西格法斯特,解开脖子的绳索,被持剑的罗斯战士催促着去和他的父亲回合。

    哈肯也还以颜色,差人将装载银币的箱子摆给罗斯人。

    一些罗斯战士立刻跑去拎走钱箱,罢了高高兴兴地向土丘跑去。

    阿里克等战士们虽然不爽,现在拿了钱,只好按照留里克的命令警戒后撤。

    西格法斯特终于自由了,哈肯终于换来了儿子,但看到自己的长子断裂了的双手,不由得悲从中来,他仰天咆哮:“该死的罗斯人!屠夫阿里克!还有你!金色马尾的留里克!你这傲慢的崽子,我要割了你的头皮,用你的马尾妆点我的绒帽!”

    呼呼的北风削弱了哈肯的咆哮,留里克忙着撤离,他知道对手在叫骂,所以必须按照计划给他们一个惊喜。

    风声也掩盖住了旋羽箭的嗡嗡声,抗风阻能力极高的罗斯旋羽箭,以箭雨的姿态从天而降!这就是拎着钱箱高兴跑路的罗斯人的最后表演!

    就在自己面前,儿子西格法斯特口吐鲜血。哈肯看这双手的儿子的血,惊恐中浑身颤抖。他这时都忘记了正是儿子的中箭,自己才安然无恙。

    西格法斯特已经不能存活,他的后背中了两支重弩箭,另有三支轻箭。

    箭雨之后,又有二十多人中箭,即便那些丹麦佣兵全都披着锁子甲,为披甲打造的锥头铁簇弩箭借助地球重力,带来了巨大的杀伤力。好在双方举例足够远了,哥特兰人的最后损失并不严重。

    可即便如此地上躺着的被射杀者一经接近一百人,还有三十多人受了不同程度的箭伤。

    这次行动堪称窝囊,不但失去了儿子,二百磅白银也没有,纹身的岛民死不足惜,关键是自己的精锐佣兵也蒙受了损失。

    最疯狂的还在于,罗斯人的箭矢好似奥丁的天罚!似乎接触他们疯狂劈砍,是唯一能胜利的手段。

    但哥特兰人能顶住他们的箭矢冲到面前拼杀吗?

    必须战斗!如若畏惧这个,哥特兰人还不如放弃抵抗引颈受戮。

第460章 哥特兰的总动员与罗斯舰队的战略封锁

    一些鬼鬼祟祟的人始终在暗中观察,他们是那些商人们派出的探子,哈肯去赎人之际便察觉了他们的存在。他没有心思去管这些家伙,探子们也忌讳暴露。

    探子始终掩藏着,他们在震惊、恐惧中远远的看到了国王的失败,还有罗斯人的凶猛与狡猾。

    罗斯人撤离了,留下了一众哥特兰战士的尸体,还有插在尸体上、盾牌上的大量箭矢。

    长子已经死了,纵使长子还活着,如今也是断了双手的废人,这种人无权继承权势。哈肯将长子的尸体放在一边,忍受着心里的悲痛、愤怒,蹲下来检查收缴的罗斯人的箭矢。

    “罗斯人,难道你们从来是使用铁箭簇的吗?这个箭簇……”

    这些毫无疑问都是铁箭簇,可它们的色泽怎么与一半的铁有些不同呢?

    收缴的箭簇都很长,它们如同凿子可以轻易的穿透锁子甲的铁环,并对甲环进行非常干脆的迫害。受到这样的撞击,箭簇依旧锐利平直,毫无弯折的迹象。

    短粗的弩箭,对于哥特兰人是毫无意义的,唯有它的箭簇可以拆下来制作成长箭。

    至于那些轻质长箭,缴获后即可立刻使用。

    哥特兰人再度失败了,未来决战的前景更加暗淡。

    哈肯指挥着自己的佣兵手下就地挖坑掩埋尸体,佣兵们都吓坏了,一想到未来的决战自己要与如此野蛮的敌手交战大概率也是战死,他们开始发牢骚,最后迫使哈肯拿出更多的酬金,才勉强开始挖坑。

    唯有长子西格法斯特的尸体将被带回去,他将被葬在哈肯的家族墓地中。当然这个埋葬是秘密的,哈肯不希望他人看到自己的狼狈。

    至少对于西格法斯特,他的悲惨遭遇戛然而止,再不用对未来的恐怖所焦虑。

    掩埋大量尸体需要时间,哈肯一直在山丘之下一边警戒一边处理烂摊子。

    那些探子带着恐怖的消息逃回维斯比,他们声称自己看到了可怕的事,经由他们添油加醋的传播,仿佛大王哈肯已经被杀了。

    消息到底可靠吗?

    商人们非常相信自己派出去的探子的所见所闻,因为这些都值得相信。

    除却和肯的家族,十一户大商人家族的家主聚集在议事庭里,全部的村庄首领们纷至沓来,只求一个最新消息。

    “自立为王的哈肯已经死了!现在已经没有王,我们该自由的考虑自己的事!我要带着家人离开,我奉劝你们也赶紧走。”

    “走?也可以,可是我还有大量的钱财,还有很多积压的货物,那可不是几条船就能拉走的。”

    “你愚蠢啊?!那些罗斯人就要杀来了,没有人可以抵挡他们。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我们晚上一步就要死亡。扔下一些财物换来生命,未尝不可?”

    “那也不行。没有金钱和货物,我们算什么?和那些逃亡的海盗有何区别?我宁可选择留下来和罗斯人拼命。”

    “可是,我们现在真的有决战的勇气么?罗斯人还没打过来,我们已经在内讧。朋友们,也许我们该推选出一个新的王。”说这话的是赫罗雷夫家族的哈拉尔。

    此言一出,当场便有商人同行嘲讽:“算了吧!你这个编织羊毛衣服的裁缝,你分明是希望兄弟们推举你为王。然后呢?作威作福?”

    更有人张着大嘴嘲讽:“你称王?也好。我们不必和他们决战,你把你的女儿亚丝拉琪交给罗斯首领,也许他们得了你的仙女,再拿上一笔钱就能离开了。这样,我们会称赞你是带来和平的大好人。”

    赫罗雷夫的哈拉尔,他在暴怒中拔出自己的防身短剑。

    其他商人们不为所动,此气氛焦灼之际有和事老站出来:“兄弟们,难道你们忘记了我们在祭坛里的誓约了吗?我们有着商人的联盟,兄弟之间不该刀兵相向。”

    话是如此,介于哈肯称王后坏了规矩,等于说商人们曾经的联盟已经坏了。

    探子回来通报了消息,这些哥特兰岛上最尊贵的男人们便开始争吵,当夜幕渐渐降临,他们还在商议未来怎么办。

    就在日薄西山之际,维斯比沉浸在热闹的欢呼声。

    那是民众的呐喊,因为传说已经死了的国王哈肯带着一众战士回来了!至少大王没有死,也许情况还不至于太糟糕。

    哈肯闻听自己的死讯,这真是太荒谬了!

    他的大脚直接踢倒议事庭的木门,接着坡口大骂:“是哪个恶棍诅咒我死了?!我们中了罗斯人卑鄙的圈套,我军拼命作战,终于打跑了他们。现在,你们中的恶棍居然说我战死了!”

    “罗斯人被你打跑了?!”赫罗雷夫的哈拉尔欣喜万分,“这真是一段时间以来最好的消息。”

    不少商人倒是投来鄙夷的目光,他们内心里阴暗的希望哈肯战死算了,也鄙视哈拉尔的说辞。难道最希望哈肯死掉的,不正是这个哈拉尔吗?

    不管怎么说,罗斯人确实是自行离开了。虽然非常的心虚,哈肯就这一结果公然宣布自己的胜利。

    他太清楚了,自己的老朋友们、逃难来的村子首领,还有南方的克林特海姆港口的人们,大家太需要胜利的消息了。

    “你们瞧,罗斯人并非是刀枪不入的。我杀死了……很多敌人,他们都被埋葬。还有!”哈肯要把戏继续演下去,便招来几个佣兵,抱着成捆的箭矢进了议事庭。“你们瞧,这些都是缴获的罗斯人的箭矢。他们的确是强敌,所用的箭簇都是极好的铁。他们武器更优便占了便宜,不过我们哥特兰岛的勇士们数量很多,只要我们召集所有战士,就能顺利战胜他们。”

    商人们从过往的眼睛里看到了别样的东西。

    大王的确在发表乐观言论,就是眼神里写着的可是悲愤、暴怒与委屈,当然还有复仇的渴望。

    有商人直接问:“你去赎回你的儿子,西格法斯特人呢?”

    这着实如尖刀戳刺哈肯的心脏,他白了说话人一眼,愤怒道:“在战斗中被杀!他死的像是一个战士。”

    “可他明明是你精心培养的大商人,和战士有什么关系?”

    “你住口!”哈肯的狂怒来得太突然,他猛然拔出剑发疯地甩出去,差一点就击中了说话的商人。

    哈肯喘着粗气,眼睛里满是血丝。

    那商人也是惊得浑身颤抖,在恢复过来后破口大骂:“你是要杀了我吗?”商人拔出自己的短剑,继续叫骂:“你要做一个暴君?你瞧瞧,这里有谁真的怕你?大家是商人,不是温顺的绵羊,我们可以立刻成为战士杀了你。”

    哈肯明显得精神错乱,在场的商人纷纷拔剑以做自卫状。

    赫罗雷夫的哈拉尔仗剑直言:“哈肯,要对我们动手?那就不用罗斯人或是梅拉伦人进攻,我们自相残杀,他们就会不死一个人占领维斯比,所有人的财富被他们轻易拿走。”

    “他说的对!”当场有商人坚决做出表态:“哈肯,兄弟们支持你是希望你打败敌人。想不到你的剑对准了你的兄弟。我不奉陪了!我要带我的人撤离。”

    “你敢!”哈肯厉声呵斥,未曾想又有更多的商人反对。

    “我们为何不敢?你想杀死我,抢掠我家族的财富?那就开战吧!我的战士对战你的战士,还是你我就在这里决斗?你拼得过这么多人?”

    哈肯的眼神左右摇摆,自知自己的绝对劣势。“可恶,我也不希望事情变成这样,可我们必须要战斗。”他收了剑,承认自己的失态,无奈一些商人已经对未来失去全部的希望。

    有三户商人执意要撤!

    哈肯苦心权威:“我从罗斯人那里获悉了他们的要求,他们的确是选择战争,这是北方的恶棍们庞大战争的一部分!你们三家不要以为现在逃亡就能平安,北方的梅拉伦还有别的部族的船队已经在返航,你们必然会向南撤离,必然与他们相遇!你们都会死!”

    “那也比在这里坐以待毙强。听着,没有谁想窝囊的死去。”

    瞧瞧这三户人的坚决,哈肯无能为力。好在还有许多商人家族愿意留下来,尤其是那些逃难来的村子首领们,他们根本没有瞬间举村渡海逃亡的本钱,就只能继续拥护“打过胜仗”的哈肯继续做王。

    三户人家决绝地离开的议事庭,留下来的人们全都换了一副嘴脸,大家高呼哈肯的名字,发誓要与罗斯人决战,就仿佛他们从未质疑过哈肯似的。

    被这股热情所包围,仿佛一股强大的不可明说的力量灌注如哈肯衰朽的身体,他仿佛年轻了二十岁,仿佛得到了奥丁祝福的神力。

    他又拔出了剑,有扯下来自己雕刻成人形的琥珀项链,并将其砍断。

    “你……这是干什么?这是你运气的守护精灵啊!”赫罗雷夫的哈拉尔质问道。

    “已经够了!我在不需要这个商人的守护灵,它毫无意义!你们记着,我现在是战士,信仰弗雷已经是过去式,现在我是奥丁的战士!”

    这算什么事?一个商人突然自诩成了战士。

    接下来人们意识到哈肯并非说谎,而是真的采取起疯狂的行动!

    在埋葬尸体的时候,仿佛哈肯的经商之魂也随之埋葬了,继续崇拜弗雷已经毫无意义。为了胜利,哈肯决议赌上一切乾坤一掷,为了决战的胜利,他已经不择手段。

    当夜,维斯比的大祭坛,一场血腥之事突然上演。

    哈肯的精锐佣兵们涌入处在巨大长屋里的祭坛,他们公然的恢复双手大斧砍砸代表弗雷的青铜像,有祭司来阻止,当即成了被杀的对象。祭坛再不需要供奉着弗雷,这里将变成祭司奥丁的场所,而奥丁需要祭品的血,才能许诺给予祭祀者胜利。

    决战之际,必须人祭!

    哈肯的次子得知长兄死亡的“噩耗”,他的痛苦只是演戏。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却惊愕的发现父亲要将他作为献给奥丁的祭品!

    虽说以战士的姿态血祭奥丁,死后的灵魂便是“拿着介绍信”拜访英灵殿。

    哈肯的次子大哭大嚷,最后还是被绳子捆住了嘴巴,又被捆住手脚,最终在祭坛里被杀。

    幸存的祭司们目睹这一非法的祭祀,他们全都选择了闭嘴,最后以祭品的血涂在自己白泥刷白的脸上。祭司们嘴上不说全程麻木着脸,心里可是暗骂哈肯已经发了疯。即便这是人祭奥丁,那祭品也必须是自愿的,现在倒好……

    再说了,这个祭坛从不是祭祀奥丁的场所!去祭祀奥丁也可以,人们当前往南边的土丘之顶,松树林里有着供奉奥丁的小庙宇。

    国王哈肯已经把弗雷的祭坛变成了奥丁祭坛,他最后亲自操刀在自己是左手上面不改色划上一道,血滴在祭坛里,他仰天长叹:“奥丁!请收下我的祭祀!给予我们哥特兰人力量,击败入侵的罗斯人!赐予我们安全!”

    事情还不算完,或者说哈肯的确是发疯了!

    他本人当众宣布做一个战士不再做商人,那可以解释为一种宣泄式的口嗨。但当他公然纵兵捣毁弗雷神的塑像,就等同于与过去的身份切割,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回头路。

    他在妻子、小妾都在痛哭,但哈肯还是连夜散尽家财,将大把的银币赏赐给愿意打仗的战士。尤其是那些丹麦佣兵,这群要钱不要命的主儿纷至沓来,他们撕毁与前金主的协议,纷纷聚集到哈肯的宅邸前领钱。

    整个维斯比的来自丹麦的佣兵有超过一千人!一大半的佣兵宣布忠诚于哈肯。

    很多佣兵相信,哈肯用自己的子嗣作为祭品,他也用自己的血献祭,当然能得到奥丁的赞赏。哈肯一定得到了奥丁的祝福,何况这个慷慨的大好人正在拼命散财呢?这样兄弟们先是得到了钱,未来的决战也没什么好怕的。奥丁会注视着这场决战,无论是否战死,最终大家的结局都是一样的——死后会在英灵殿再会。

    那三户决议撤离的商户,大商人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佣兵跑了一大半!

    他们连夜搬运自己的财物向码头转移,将一项项银币、铜币、珠宝向货船转移,一批长船也成了临时货船。

    可非常荒唐的是,大量的渔民相信豁出去的哈肯的确得到了奥丁的祝福,盛大而疯狂的祭祀得到了神的认可,胜利也就必然属于哥特兰人。

    几年来被罗斯“海狼”们折腾得喘不过气的广大渔民,他们拿着五花八门的兵器也要和罗斯人决一死战。因为商人们可以逃跑,他们呢?至少在这秋意降临之际,渔民的逃亡结果只有一个——在外地被冻死。

    逃不了的渔民、农夫、牧羊人,他们和他们的妻子、年轻的儿子女儿,全都响应哈肯的号召成为战士,哪怕他们很多人连像样的武器都没有,甚至连盾牌也没有。

    他们的自信就在于人多势众,还有虚无缥缈的所谓神的支持。

    决议撤离的商户因招不满划桨手与护卫,大量的货物得不到保护就只能就地抛弃。商人们决议撤到丹麦的日德兰半岛,然后一路南下到施莱湾的海泽比集市定居,依靠着现成的金银珠宝作为启动资金东山再起。

    次日清晨,三户商人拼凑出四艘货船十五艘长船的船队,载着货物开始缓慢地离开维斯比港。

    没有谁关注这群懦夫和叛徒的离开,今日也没有什么人出海!整个维斯比都在积极备战,因为大家知道罗斯人下达的战书就在明日,儒略历的八月的第十九日。今日已经是决战前的最后一天,除了逃跑的商人,其他人无权逃避。所有能上战场的人都在打磨剑和斧,许多人乐观的估计,维斯比集结出一支五千到六千人的大军不成问题。

    然而那离开的船队刚刚进入维斯比港的外海,就与另一支庞大的船队相遇!

    看看那些来自北方的船只吧!

    它们至少也有货船的庞大身姿,扬起的奇怪三角帆上彰显的巨大蓝色x状条纹,证明了其罗斯船只的身份。

    一个肥胖的男人站在船头,他衣着华丽俨然没有任何战士的模样。

    这是罗斯大商人古尔德,他带着自己的多名儿子参与此战历练。他的船队以阿芙洛拉号为旗舰,带领着多达二十艘空载的武装货船,承载着一群数量并不多的老年战士和女战士,开始执行罗斯公爵下达的封锁港口的任务。

    “老大,前面肯定是敌人。瞧瞧他们慢吞吞的模样,就是一群商人。”甲板上的水手大声吼道。

    古尔德自知占了战术上、实力上的大便宜,他笑不出来,只因他也是首次带兵打仗。

    “兄弟们,该怎么作战你们都知道,现在给我冲!”

    经历过海战的水手们当然知道如何操纵罗斯人独特的船只去打独特的战斗。

    罗斯船队也借助西北风杀来,比起逃亡者的船只,罗斯军非常宽大的三角帆带来船只极强的冲力。

    合计二十一条大船干脆摆成一堵墙,向着慢吞吞的敌人冲了过去。

    此乃非常古典的冲撞战术,本来也是古典时代的希腊、罗马划桨船的惯用战术。因为他们的船艏全都安装了球鼻艏,以及踏浪式的舰艏设计。球鼻艏是一块硬木,又是也包裹铜皮。冲撞战术可是古典是海战法宝,当铁甲舰时代早期,任何的舰炮对付铁甲舰,不过是发射铁投弹去凿微不足道的小孔,从而各国海军恢复了古代冲撞战术,

    是留里克教给水手们这样的海上战术,其实不能说他过于聪明,只能说留里克因为懂得这方面的一些历史,建造、改造船只就想到了冲撞战术。

    二十一条船构成一堵墙,哥特兰人的船底根本无法逃离!

    罗斯船只的球鼻艏极为坚硬,阿芙洛拉号更是疯狂的安装了铁皮加固(客观上也稳定了整体的重心)。

    罗斯船只越来越近,敌人无处可逃!

    最先发难的是船艏甲板的扭力弹弓,铸铁弹丸先给了敌人以惊艳打击,接着冲撞发生了!

    改造后的货船变得极为凶猛,它们串线足够高,使得长船的乘客根本无法徒手攀爬,也就避免了敌人的跳帮可能性。

    球鼻艏撞断了长船的船肋,船只立刻成了两截瞬间下沉。

    阿芙洛拉号最是凶猛,她就是海上的战神,铁质球鼻艏直接给敌人的货船凿出大洞,船只立刻开始疯狂进水,并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沉没。这是太可惜了!大量的金银珠宝,随着船只沉入大海!

    如果古尔德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这样的,他当然不会如此勇敢的冲击,必经那可是一大笔钱。

    仅仅一次冲撞战术就取得决定性的成功,逃亡的哥特兰商户全军覆没,海面上飘着的仅剩下罗斯人的船只!

    罗斯船队毫发无伤,穿上的年龄、性别各异的战士,开始端着木头十字弓、短木弓,发射劣质的箭矢,对着落水的人无情打击。

    这是公爵的命令!罗斯船队不要俘虏,就是要击沉所有试图逃离的敌人,杀死所有的落水者,将恐怖带给维斯比的对人。

    罗斯人大获全胜,逃亡的商户再不必和哈肯斗嘴,他们在遭遇恐怖打击之际才意识到哈肯的警告是如此的温柔,可惜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没有人生还,海面上漂浮着一堆木屑,不久大海恢复了平静……

    到了下午时分,维斯比近海突然出现一只庞大的船队,维斯比居民在震撼中看到了那些恐怖的旗帜!

    那是罗斯人的旗帜,白色中存在蓝色交错条纹,罗斯人不是在山丘之东吗?他们怎么要从港口登陆了?

    哈肯震惊中带兵进入港口海湾,他看得罗斯人的巨大船只束手无策。他不敢贸然进攻,却渐渐发现罗斯人并不想抢滩登陆。

    他猛然知道了罗斯人的肮脏企图:“该死的留里克,你这个崽子真是狠毒!你居然要封锁住我的港口,难道你还是怕我拒绝决战!狂妄的小子,明天我要在战场上将你的脑袋砍下来。”

    当然,现在问题复杂了。哈肯必须安排一支小队伍驻守,谨防罗斯人趁维斯比空虚而登陆。这便导致他的决战兵力打了折扣,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逼迫所有能拿得起武器的人,包括仅有十岁的男孩女孩也上战场。至少这群肯定不具备战斗能力的孩子,要给战士们搬运食物、饮水,充当后勤。

    除却那些婴孩和掉光牙齿的老迈者,其他所有人必须为决战贡献力量。看!哈肯甚至武装了自己的小妾、女奴。

    至于那位赫罗雷夫家族的哈拉尔,他没有办法,只好将一面盾和一把剑,交给自己年仅十六岁的漂亮的女儿亚丝拉琪:“至少,依靠这些保护自己。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厮杀。”

    但亚丝拉琪有自己的想法:“也许我可以用美貌征服罗斯人的首领,最后将之刺杀。我必然会死,结束这场灾难。”

    哈拉尔丝毫没有感动:“不!你的男人必是一个英雄,你要平安的活着。”

    “那就把我作为礼物,送给丹麦的英雄。如果我们失败了,只有丹麦人的大军才能拯救我们。”

    “什么?你是说那个愚蠢的暴君哈夫根?他也配!比起这个丹麦莽夫,哈肯那个家伙都是温柔的。”

    “如果只有他的军队能彻底彻底击败罗斯人和北方的敌人,我甘愿……”亚丝拉琪态度非常强硬。

    哈拉尔不想再与女儿讨论,倒是佩服女儿柔弱外表下的勇气。他责令护卫女儿的女卫兵们,无论自己出了什么事,都必须忠于亚丝拉琪,倘若哥特兰军战败,就护送她逃离战场,逃入岛中的林木中等待时机复仇。

第461章 决战之日

    罗斯人带着钱箱撤离,他们很快回到了土丘之顶。

    和自己的手下的热烈情绪向左的是,留里克对于拿到“赎金”没有任何的喜悦。

    “怎么了?我的兄弟,你是走路累了闷闷不乐?”阿里克的笑容带着放肆,他使劲推推留里克又倡言:“他们果然是一群懦夫,我就怕他们不敢来决战。”

    “那就从了你的打算,我军翻越或是绕过土丘,直扑维斯比。”留里克随口说。

    “哦,那我还是希望他们派人来,我要一口气消灭他们,让兄弟们占有他们的女人。”

    留里克无所谓堂兄这些说辞,他知道兵者诡道也,也意识到兵者国之大事也的真实意义。

    这是赌上罗斯部族一切的乾坤一掷,看似集结出了一支庞大的军队,但对于这支军队,失败就是一切的终结,而付出很大伤亡代价取得惨胜,这一结果也就比失败好上一点。

    留里克自诩比阿里克更加清醒,或者说更加的谨慎。

    莫看取得了许多先期的胜利,倘若因此就骄傲自满成了骄兵,是否会在决战吃大亏呢?

    “阿里克!”留里克想到一些事,急忙叫住堂兄。

    “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我们回去后,关于钱的事情千万别声张。”

    “什么?为什么?!我们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如何不让兄弟们都知道呢?大家高兴一下岂不是很好?!”

    “恰恰相反。”留里克闭上眼定了定神:“我们回去后不公开展示钱币的事,我将公开宣布维斯比人的卑鄙无耻。”

    “这是干什么?”

    “告诉兄弟们咱们被敌人骗了!我们放走了俘虏,他们扔下箱子就走,结果那些箱子里全是泥土。”说到这里,留里克又想到一招:“回去后我们立刻一出银币,就地塞进泥土,再当众展示。”

    阿里克在这场战争中表现得可谓是一介弑杀的莽夫,他无法悟出老弟的这些计谋,只好不耻问个究竟。

    “哎,我就是要让兄弟们愤怒!阿里克,愤怒会带来勇气。罗斯人、诺夫哥罗德人、科文人,我们队伍里的所有人都被敌人骗了,这样大家就都有了杀死敌人的理由,会无所顾忌。阿里克,对于欺骗你的人,你想怎么办?”

    直到这时候阿里克终于意识到这是老弟鼓舞士气的手段,便有放肆笑道:“当然是砍掉骗子的脑袋。”

    “那就继续走吧。我要留下一些人做眼线,再堆积一些树枝。土丘下还有一些干牛粪,搜集一些放在柴堆上。”

    “你又有何计划?”

    “因为燃烧的牛粪会产生明显的浓烟。当我们的眼线看到敌人大举行动了,便点燃柴堆,兄弟们就站起来准备迎战!敌人抵达我们预定的战场仍需一段时间,这样当他们抵达所面对的,就是准备妥当的我军。”

    老弟的确有着“被奥丁赐予的智慧”,他明显对未来的决战有着清晰的洞察力,甚至能预言敌人的进攻,从而做出部署。阿里克除了赞叹就只剩下无条件配合了。

    有十人留在土丘之上,他们视力极好、个个善于战斗,也善于在枯黄灌木丛中掩藏自己。他们开始积极堆积柴堆,谨慎保管易燃的火绒,双眼则凝视着西方的维斯比。

    留里克、阿里克带着胜利的队伍回到了营地,这时的时间还是十七日的傍晚时分。

    见得兄弟们归来,忙于建设野战营寨忙碌一天的人们,他们多数只是远远看着挥手致意。

    一些人无所谓身子的疲惫,高高兴兴的迎接归来的人们,却惊讶的得知归来者受骗了!

    一路之上留里克与兄弟们串通一气,甚至是变节的丹麦人格伦德,也与大家一道到处说着:“我们被维斯比王骗了!没有钱币,只有沙土。”

    消息很快传到了奥托的耳朵里,事情落得这样的结果,平复下狂躁的内心,奥托觉得那些哥特兰人既然背叛了联盟,再做些骗人的事也不稀奇。这件事仍需见到儿子、侄子后好好询问一番。

    不久,留里克兄弟回到了公爵大帐中。

    不客气的说,经过一各白天的挖土、插木头,罗斯人硬是掘土建成了一座半人高的环形矮墙,使得营地具备了不错的防风功能。可它分明不只是防风啊!倘若兄弟们继续掘土哪怕只达到一人高的程度,等于说罗斯人修筑了一座堡垒。

    敌军乍现,让他们大举进攻堡垒也是好事。这样罗斯军就能利用地利优势,从高处持续发射箭矢制造伤害。

    甚至是将营地改造成有多个凸角的星堡。

    念头一闪而过,留里克自知自己分明可以这样做,但根据现实并不必要。

    哪个统帅会愚蠢到让亟待决战的兄弟们,在大战的前一天因坚持于土木修造弄得一个个身心俱疲?再说罗斯军的实力绝非劣势,就犯不着依靠星堡的防御属性弥补不足。

    但大军的营地仍是实质上的战术高地,罗斯军的远程火力有理由利用这一优势。

    留里克、阿里克,二人坐在公爵大帐中,此刻各旗队的队长齐聚于此。

    瞧着阵势,留里克不是来述职,分明就是整个军队的军官聚在一起召开战前会议。

    见得儿子、侄儿平安无恙,奥托长舒一口气:“你们一回来,军中就在传言你们被敌人骗了。他们没给钱?别放在欣赏,哥特兰人是叛徒,叛徒的许诺不可信。”

    留里克平静着脸摇摇头,接着招呼站在户外抬箱子的人陆续进帐篷,卸下箱子就立刻撤走。

    奥托眯着眼凝视这些皮箱:“箱子是不错,可惜里面……都是些沙土?”

    留里克没有说话,他站起身随意打开箱子,将满登登的银币展示给大家。

    所有箱子陆续打开,大量的银币震撼了所有人。

    奥托猛然站起身,深沉地惊呼:“他们没骗我们?!他们给钱了?!”

    “对,他们给钱了,不过……”留里克示意受惊的人都安静下来,听他好好说明原委,“我是故意制造舆论,想必这座帐篷外,大家都在谈论哥特兰人是骗子。这就是我需要的,现在我要把银币都拿出来,就地换成土,明日当众展示这些装满土的箱子。”

    奥托猛然射出右手,示意儿子不必赘言,接着咯咯笑起来。同是老家伙的哈罗左森也笑出了声。

    “真是聪明的小子,这样大家还不得恨死他们!”

    “对!”留里克脸色依旧平静,特别声明:“正好所有的旗队长都在这里,我告诉你们,我与哥特兰王,那个名叫哈肯的人有了正面交涉。我声明的决战之日就是十九日,我们伏击了他们的人,杀死了被俘的西格法斯特,又带回来这么多银币。我相信受到如此的羞辱,他们一定会派兵决战……”

    留里克说了许多,奥托愈发觉得事情的复杂。“留里克,如果他们的大军不曾在十九日出现,我军怎么办?”

    “那就到了二十日我军主动进攻!相信这其实是广大战士的真实选择。终究我们会战胜维斯比的哥特兰人,我是希望敌人就在我们布置的桥村战场与我军决战,这样我们取得胜利所付出的代价将是最小的。我也相信,那个男人会落实他的话,在十九日出动所有哥特兰战士与我决战。”

    奥托高兴地看看左右:“瞧,大战在即,我们该好好准备。你们都记住,在战场上只有友军和敌人,没有老人与孩子的区分,回去后告诉你们的人,决战之际毫不留情。”

    大家纷纷吼了一声以示认同。

    留里克的话并未说完,固然是将决战设想成敌人一定会向预设地点里钻是一厢情愿了,既然这种可能性已经变得非常高,罗斯人就该利用自己的优势,把决战之地好好布置一番。

    他作为军事统帅,当即设计了决战之阵型。

    曾经在墓碑岛排演的那套阵型不变,罗斯军仍要最终以钳形战术尽可能杀死敌人的有生力量。这里所做出的最大调整,便是罗斯人将背靠着自己的营地,那些修筑的面向西方的那一面防风土墙,将在明日继续掘土堆高,直至有一个成年战士的高度,而全部的扭力弹弓将被安置在上面。当大战开始之际,根本不能正面厮杀的弓弩手全部撤到土墙之上,尤其是那些区区十岁的小战士们,他们就凭借着弓弩,与弹弓一道持续火力输出。

    这样正面的披甲壮汉之劈砍,后方还有不停歇的箭矢射击,战争这就变成北欧世界前所未有的立体作战。

    没有人见识过这样的战斗,它目前全凭着留里克的个人口述,听者只能依靠脑补来品味其中的精彩。

    箱子里的银币全部倾倒,公爵大帐中被迅速挖出一个土坑,银子悉数埋入坑里,多余的土则塞入箱子。

    得益于低矮土墙的保护,这一宿可恶的西北风没有给营地中的罗斯军队多少麻烦。

    这里当属科文人挖土最为积极,他们善于修筑木头、土壤堆砌的山堡,对罗斯军营地矮墙的修筑给予了最直接的技术指导。他们当然也给自己挖了一堆被嘲讽为墓穴的土坑,其上搭上大量树枝构成一个个棚子,内部则别有洞天。这是半地穴的房子,保暖防风的效果实在没的说。

    时间很快到了十八日,这一天上午罗斯人的船队抵达了维斯比港的外海,击沉了那些逃亡的商人船只。

    到了下午时分,土丘上的罗斯人眼线,赫然看到了远方海面上的大型船只!

    他们这些人必经视力太好了,且空气极为澄澈,广袤的的海上突兀地漂着一些船,它们都有着独特的大三角的风帆。

    一名信使疯狂地跑回罗斯军仍在加紧布置的的营地,向留里克、奥托一众汇报了古尔德船队抵达的消息。

    就在这一天大清早,当战士们纷纷啃完了肉干正欲做点什么之际,留里克招呼手下佣兵在营地里故意制造喧哗。

    很快便有一千余人争先恐后地聚集在公爵营帐前。

    那些皮箱被全部打开,里面的沙土赫然在眼。留里克、阿里克还有奥托,三人接连大声发言,痛斥哥特兰人是骗子,引得群情激奋!

    很快,愤怒的战士们砸毁了这些箱子,混乱的场面差点酿成擦他事故。

    两名健壮的佣兵以双手做鞍,留里克踩在上面,整个人处于高处。

    当群情激奋的人们情绪稍稍缓和,他开始操持着大家都很熟悉的嗓音大声宣布:“兄弟们!哥特兰王是骗子!决战之日!明天!战争!杀死他们!”

    数以千计的眼睛聚焦在这位留着金色马尾的男孩俊俏的脸,留里克的金发为西北风吹得飘逸。

    成为万众瞩目的王者,留里克已经被这令人亢奋的气氛所感染,他高举着右拳接连大吼:“战争!战争!战争!”

    他不需要长篇大论,他实则可以发布的一个“讨贼檄文”但无必要。

    他专注于两个概念:大家被敌人骗了,大家当以战争复仇。

    他用最简单的单词来诠释自己的强硬态度,也迅速激发人们的斗志。

    人们开始高呼着战争,这一刻,谁能质疑罗斯军队的士气呢?

    一些实在无关紧要的工具人,譬如那些为了活命甘于仆从的白沙港俘虏,他们得到了部分铁铲掘土,或是仅仅凭借着一双手,在罗斯战士监督下将营地面朝西方的土墙不断堆积。他们中胆敢有人懈怠,就会遭遇罗斯人的拳打脚踢,纵使双手挖土满是血,他们仍在奋进。

    如果搁在以前,留里克会对这些工具人动恻隐之心。

    但是现在,这些家伙注定要成为战争中的牺牲品,留里克只是暂时饶了他们的命,恐怕到了明日这些家伙全得死。

    古尔德船队抵达维斯比港并立刻对港口进行军事封锁,消息虽是下午传达,留里克估计敌人必是在大清早就已经彻底断了海上逃亡的想法。

    敌人或是坐以待毙,或是破釜沉走决一死战,随着港口被封锁,敌人已经不存在c选项。

    决战之日就要到了!

    儒略历的八月第十八日,整整一天罗斯军战士基本在养精蓄锐。

    可以说他们中绝大部分人整天的事,就是无所事事地坐着、躺着。修筑土墙的事都由那些白沙港奴隶去做,兄弟们只需坐在草地上,用各自的粗麻布的双肩背包里的磨刀砂岩,不停打磨自己斧刃、矛头就行了。

    弓弩手则统计自己所有的箭矢,加上在白沙港缴获的那些劣质箭矢,罗斯人当前保有的弓用箭和十字弓用箭,可是达到了惊人的三万支,相当于全部的弓弩平均每张配了近九十支箭。这还仅仅是弓弩的,安装扭力弹弓的手推车上,同时还固定这一些有尾标枪、铸铁弹。

    留里克下令部族妇女缝合的“罗斯人自古以来的背带束口型双肩背包”,基本做到了战士人手一个。包里放有战士一些私人物品,也被要求插上一些箭矢帮忙运输。

    绝大部分成捆打包的箭矢还是装在驯鹿车上,而今情况也有了巨大变化。那些缴获的驯鹿在驮载物资,即便有大量的驯鹿存在,罗斯军主力部队因携带了的大量物资器具,才使得一路行军颇为磨蹭,且遇到土丘必须绕道。

    每个战士行军之际都有不小的负重,好在罗斯部族的男人们在和平时期拼命划船之际,已经练出了强悍的耐力。

    所有的汗水付出都是为了这场决战,决战在即,不少人愣是一宿仅有短暂睡眠。他们是纯粹因激动难以入睡,然那些被留里克带来历练的小战士们,纷纷睡的很香。他们还不知道大决战意味着什么,不过在平日的训练中,队伍中的女孩都已经对鲜血有了抗性。他们牢记留里克大人的命令,各个知晓决战中自己的位置与作用。

    但是约定的决战之日,儒略历的八月第十九日,或许今日只是一个平静的开始?

    大清早,露米娅在营地里修筑得像模像样的祭坛,带着所有的祭祀,她们纷纷头戴就地采摘的野菊编织的花冠,为决战做一次战前祭祀。

    一头驯鹿被献祭,露米娅照例捧着被割开的鹿肝向聚集而来的人们宣布奥丁的旨意——罗斯必胜。

    这实在是照例行事,太多利好消息传来,罗斯军早就相信奥丁赏赐了大军必胜之祝福,大祭司的举动仅仅是一种强化信念。

    就是大清早大家希望敌人在薄薄晨雾消失后乍现,接着两军厮杀罗斯军取得完胜,到了傍晚大军就能进军维斯比肆意劫掠了。

    然而敌人并未出现,反倒是乌云完全散去太阳回来了!

    虽然仍是刮着西风,大家被温暖的阳光照着,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急需砍杀几个敌人助兴。

    面向西方的土墙已经修好,阿里克无聊地坐在墙顶,他身边全部的十座扭力弹弓均已就位。

    他啃着鱼干,双眼面向西方。

    留里克安静地坐在堂兄身边面色无神,似乎是单纯等待敌人的到来。

    “看来我们要失望了,我真是高看了那个哈肯,他要做一只缩头乌龟,等着我拎着大斧砸碎那龟壳。”阿里克恶狠狠嘲讽道。

    “不要着急,也许他们正在赶来的路上。”

    “你就是太高看他们,我等了很久了,还不是一切平静如常?”阿里克摇摇头,顺手扔了鱼干,“我已经吃够了干粮。我得去和露米娅说说,那头正在炙烤的献祭雄鹿,我得拿一条鹿腿好好啃。”

    阿里克站起身已经下来土丘,寻找烤肉香气离开。

    突然,留里克站起身,转身对着堂兄大喊:“阿里克!土丘上冒烟了!”

    如同触电一般,优哉游哉的阿里克猛然转身,他凝神遥望西方,俺土丘真的再冒出浓烟,且越来越浓郁。

    已经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阿里克猛然拔出剑,如同猎豹般奔跑,同时如雄狮般不停怒吼:“哥特兰人来了!战斗!”

    罗斯军队立即紧张起来,他们看到预警的“狼烟”后,就开始按照自己的旗队编制列队,非常快速地排好了阵列以迎敌手。

    是的!这一天的大清早,哥特兰大王哈肯,带着他五花八门人员拼凑成的大军,开始翻越土丘奔向桥村决战之地。

    事已至此已经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这一战哥特兰军硬是集结了多达六千人!纵使里面夹杂着大量过于年轻的男孩,以及一大群女战士,他们仍是一支颇具实力的军事力量。

    哈肯看到了丘顶突然冒出的浓烟,断言这就是罗斯人的预警。

    已经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隔着一座丘陵的两支军队,双方的统帅和绝大部分战士态度出奇的一致——既然决定了这场决战,那就让决战如约到来。

    关系到哥特兰人与罗斯人兴亡的决战正式爆发。

第462章 前进哥特兰军

    这不像是一支军队,更像是一支武装流民,他们人数极多,正陆续通过土丘间的谷地,或是直接翻越丘陵。

    他们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自己的家,带上各自的武器,将大部分财物留在家中。

    普通的哥特兰人可有多少财产?他们的牛羊牲畜、储备的鱼获尽数安置在港区,少数的战士与一批老人留守维斯比,防备近海的罗斯船只突然登陆袭击。

    整个哥特兰岛的战斗力量几乎调动殆尽,那些富裕的大商人,将极少数佣兵和妻妾留在家中,也披上锁子甲带领自己的子嗣拿起武器迎战。

    六千名形形色色的人构建起这支庞大的军队,驱使大家发疯迎战的源动力,就是来自于对罗斯人的愤怒、仇恨。

    但他们不能算作真正的军队!

    哥特兰大王哈肯以及他的大商人同行所豢养的一批精悍佣兵,可谓这支队伍的主力。

    岛民中的健壮男人构成的武装队伍则是实力第二梯队。

    第三梯队,便是大量的妇女、少年和年老体弱者。

    只有最精悍的丹麦佣兵才大规模披着锁子甲,至少这些人做到了人手一套牛皮甲。

    至于其他战士,他们非但缺乏任何形式的甲,有一件没有补丁的的皮衣、布衣就是极好的。

    许多人并没有铁皮、铜皮盔,他们披散着头发或是扎起来,他们袒露着上身的肌肉以及纹身。他们很符合自己的历史形象,即“一群从船上跳下来的光着背的野蛮人”。

    这支大军倘若是突然进攻法兰克王国,必会带来非常巨大的破坏了,从帝国的领地中啃下一大片区域封邦建国也是完全可以的。

    然而他们所面对的罗斯军队,已经完全不符合维京系军队当有的样貌。

    哈肯带着锐气奔向战场,话说开战之前哥特兰军的各个掌权者当聚在一起,将作战时的战术研究一番。然哈肯并没有这么做,他们倒是也议事庭里做了一番缺乏意义的争吵,除此外得出的最大结论,便是决议让岛民大军先冲锋,精悍的佣兵则是后方压阵的力量。

    哈肯能说什么?他实则并不反对这种故意保存商人实力的手段,然而那些武装岛民真能击垮罗斯人吗?他们必须依靠自己的人数优势消磨掉敌人的锐气,届时精悍的丹麦佣兵再冲上去,罗斯人也就战败了。

    商人们都觉得这一套招数非常实用,也都虚与委蛇掩盖自己对平凡人生命的蔑视。毕竟要不是罗斯人动作太快,再给他们十天的准备时间,各家族把钱财、货物统统打包,大家直接南下移居的丹麦人的领地、重要的南方集市海泽比就安全了,至于哥特兰岛民的死活和他们何干?

    不管怎么说,心怀鬼探的各路人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无论是衣着华丽的商人、锁甲反光的精悍战士,亦或是袒露白花花上身的男人们,他们陆续抵达了桥村的战场。

    先抵达的人纷纷停下来脚步,不约而同地看到远处如墙的敌人倒吸一口凉气。

    那些没见过世面、觉得战场上击杀几个罗斯人并非难事的自视甚高的年轻岛民,他们不得不修正自己的认识。

    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他们滞留下来。随着聚集而来的人越来越多,终于形成了庞然大物。

    视角转向罗斯人这里。

    各旗队已经布设完成。

    两支罗斯部族本土人构成的勇士旗队分在两翼,梅拉伦旗队拆分人员,加强勇士旗队的兵力。

    持矛的诺夫哥罗德人构成的斯拉夫旗队成了中军,在其后则是压阵、护卫指挥核心的公爵佣兵部队。

    射手旗队被分成了两拨人,操纵扭力弹弓的人立于土墙上,其余射手暂时全部分散排布在阵前。

    罗斯军的预备队和所有的辎重车辆、拉车的驯鹿全在营地之内,他们的身影为土墙多遮盖。那些预备队的战士已经披上了他们的银鳞胸甲,每个战士的胳膊、小腿也有铁片加护,特制的铁皮头盔还增加了一个粗略打制的铁皮护面,只有眼睛的位置留下来一条缝隙。他们不需要任何的盾牌,有的武器是一把钢剑和一只钢斧头。他们就是罗斯军的狂战士,接到公爵直接命令后方会突然杀出。

    倒是有一批可怜的战士,他们全都站在罗斯军阵之前,面对着远处的庞然大物不停地发抖。

    近三百名白沙港的投降男人,瞧瞧这阵势,他们没有死在保卫白沙港的战场,现在也必将死于这场与维斯比人的决战。都是一个岛上居住的人,非得要刀兵相向?他们主观上没有恶意,可惜他们身不由己。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会战死,留里克倒是给了他们一点活着的念想。

    “你们必须和维斯比军队激战证明自己的臣服,当听到号角声后,你们就立刻跑回来。倘若没有听到号角擅自返回,将作为敌人被杀死。”

    至少,他们在绝望中发觉了一丝非常渺茫的希望,可现在看到了来自维斯比的庞大军队,他们如何不犯怵?

    留里克和奥托目前都站在土墙之上,眼望着敌人的大军。两人并不知道敌人的实际兵力,只是觉察敌人人数占优,殊不知桥村的战场上的双方战士总兵力,已经接近一万人。

    奥托深邃的眼眸藏不住双眼的颤抖,他感觉到一丝畏惧,因为敌人兵力实在太多了。他的眼角瞧瞧笔直站立着的儿子,只见这小子站得如同一棵松树。

    奥托的大手盖在儿子肩头:“很快就是大战,你……”

    “你在担心我?还是担心我军受挫?”

    “不!我没在担心,只是……我的一生还没有见识过如此多的敌人。这竟是哥特兰人的力量?我们低估了他们的实力。”

    说实话留里克有一点担心,但眼角瞧瞧准备就绪的扭力弹弓,还有土墙上堆放的大量后备箭矢,他的担心直接消失。

    “爸爸,你也低估了我们自己的实力!还有我们的军队,只有当战斗打起来,他们才会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强大!”

    这话听得提气,奥托使劲掐一把儿子的肩:“接下来,我们先攻?”

    “完全可以。反正我和大家说好了,敌人若是现派人来交涉,那就斩了来使。他们若是没动静,我就让白沙港的家伙们先冲击,我倒是要看看敌人的实力。”

    奥托嘿嘿一笑,“也好。先看看大祭司她们吧!你小子真有想法,居然让你的露米娅在阵线颂则祈祷词走一圈。”

    留里克目光如炬,眼神定在那些素服的女孩身上:“这样大家会觉得奥丁与我们同在。露米娅不会作战,至于那些女孩,开战之后她们全都要给我拉弓。”

    小神父怀抱着圣象在军前行走,大神父背诵经文之际,不停地以桦木枝将圣水洒在战士的盔甲上。

    留里克也不知这套用到十九世纪的阵前仪式从何时开始,他就是要效仿之,希望通过祭司的临阵祈祷激发一线战士的气势。

    事实是,罗斯人一线部队衣着极为统一,整体趋于蓝白色调的“墙壁”可是给了他们的对手很大的精神震撼。

    反观哥特兰军这里,他们的衣着可谓五花八门,六千人单纯聚成一团罢了,根本不存在任何的队形。第一线的哥特兰战士至少配备了盾牌,他们懂得的唯一战术就是构成盾墙,缓速走近敌人的阵线后竭力保持己方阵线并疯狂戳刺劈砍,直到最后的胜利。

    他们所知道的战斗就是这样的。倘若盾墙阵线瓦解,那就是大家一拥而上后的凭本事群殴。

    战斗与打群架的最大区别,恐怕仅限于战斗的结果必是一方投降做奴隶和战死。

    现在唯一能让哥特兰军保持士气的,就是自己庞大的兵力。

    十名富贵的商人聚集在阵前,哈肯见得大家面色如铁,便知商人们对决战的前景并不乐观,即便哥特兰军兵力占优。

    “果然,就像传说的那样,罗斯人至少有三千人!”

    “接下来该怎样?让岛民冲上去和他们杀成一片?”

    “对!让他们冲,我们的人在后面压阵。我们逼他们去厮杀,敢有退却的直接杀死。”

    ……

    商人们各抒己见无不是在教哈肯做事,当然作为国王的哈肯自己也缺乏主见。公平的说,整个北欧世界能一口气统帅六千人参与决战,也是前所未有的大事件!

    哈肯脑子很混乱,真的到了战场上他之前的暴怒与傲气,还有献祭子嗣、砸毁弗雷神像的果决,都让位给了理性的审慎。

    “要不,先派人去谈谈他们的口风?如果他们愿意退走……也许他们见到我们人多势众也很畏惧?”

    “荒唐!”赫罗雷夫家族的哈拉尔真想给哈肯一个耳光,这便叫骂:“都到这个节骨眼,你怎么突然幻想罗斯人还会撤走?你的大儿子、小儿子难道白死了?你砸毁了弗雷神像崇拜起了奥丁,今天要是不打仗,你!你亵渎了一个神,就不能亵渎第二个。你敢亵渎奥丁,民众都要杀了你。”

    “即便是这样……算了,你们都回去准备吧!”

    哈肯态度很坚决,他摆着一副臭脸显然是不想和同行们多聊。

    衣着华丽的商人们纷纷回到了军队后方,现在,数以千计的哥特兰战士,眼神聚焦在他们的王。

    哈肯转过身,张开双臂以怒吼,他成功调动起民众的士气,男女战士全在呐喊。

    这吼声直接刺激到了罗斯军队,现在罗斯军自发地回以猛烈的战吼。

    趁着这股气势,哈肯派遣了五名大胆的战士走近罗斯人的军阵。

    这些家伙一看便是来说废话的,阵前的阿里克一甩脖子,带着十多名战士脱离军阵走了过去。

    对方刚欲开口,阿里克便以眼神指示手下动手。

    派出去的人突然被罗斯人给杀了!罗斯人根本不接受任何的条件!根本没有除决战外的任何想法!

    阿里克做得跟过分!他斩掉被杀者的头颅,掀掉头盔拽着死者的头发将头颅高高举起。

    这还不算完,他是部下全部当着哥特兰军的面撩起麻布长衣,暴露裆部吼着粗鄙的脏话嘲讽敌人。

    “这群该死的罗斯人!”哈肯气得脸皮在颤抖,他同时也听到了自己人的叫骂!

    阿里克的嘲讽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哥特兰军已经气急败坏。

    趁着手下人的愤怒,哈肯剑峰直指罗斯军阵:“哥特兰的勇士们!进攻!”

    哥特兰军第一线,到处是盾牌堆叠的噼啪声。

    第一线的战士可谓岛民中的精兵强将,他们首先都是壮汉,就是整体的装备有些差强人意。

    哥特兰军自发组建起三堵盾墙,有组成了和罗斯人相当的长达三百余米的人墙。在其后面,哥特兰军就无法保障大军的秩序,那些形形色色的武装者被同族所裹挟,带着武器向前走去。

    哥特兰军开始运动,阿里克见状直接扔了敌人的脑袋。

    “兄弟们我们撤!看看留里克有什么计谋。”

    阿里克回到了自己的旗队后立刻约束自己急不可耐的手下保持冷静。

    就在罗斯军阵之前,留里克的小战士们,那二百名趴卧着的男孩女孩,纷纷端起自己的木头弩做好了射击准备。首次实战,他们情不自禁的发抖,好在他们被命令只发射一次,之后立刻顺着军阵的缝隙撤退,最后在土墙的所谓安全区回合,开启不停歇的火力输出。

    射手旗队的战士都在等候射箭的命令,但罗斯人的首轮进攻,来自于白沙港的变节者们。

    进攻的指令发出了!

    白沙港的男人们无所谓阵型,他们高举着手斧冲向进击的哥特兰军。

    很快,厮杀开始!

    白沙港人冲撞哥特兰人的盾墙旋即打成一片。

    剑在乱戳,斧在乱砍,哥特兰人的长柄斧与短矛协助第一线制造更大的伤害。

    白沙港军与哥特兰军互有伤亡,随着激战的持续,哈肯见到战局如此,处在阵型中的他立刻下令队伍将这股敌人包围并尽数杀死。

    哥特兰军的包围圈开始形成,悲观的白沙港男人多么希望听到罗斯人的撤兵号角,可是耳畔只有剑与斧的碰撞声,以及战士的怒吼。

    此刻,留里克依旧木着脸与父亲作壁上观。

    罗斯军的战士都看到了,因为白沙港变节者们的努力,哥特兰军暂没有继续推进,虽说敌人的一线部队已经处于罗斯箭矢的覆盖范围内。

    奥托屏息凝神,看到战局突然有了重大进展,特别发问:“现在白沙港的男人已经于敌人杀成一片,他们的阵线破了口子。你需要时机到了!”

    “对!到了!”

    留里克使劲一跺脚,给予扭力弹弓射手发射的命令!

    一声令下,十座弹弓发射的重标枪,带着旋羽的剧烈呼呼声,以45°角飞向天空,然后急剧下落。

    鏖战中的人们遭遇到这突然打击,胸膛被刺穿,整个人被扎在地上。

    伤害是不分敌我的,当然留里克也没把那些变节者当做敌人,至于吹号角让变节者撤退,留里克从一开始就是诓骗他们的。何况现在就是改了主意,即便吹响牛角号,那些白沙港的变节者也无力突围。

    十支标枪扎入敌人的阵线,由于敌人站得非常密集,便造成了很大的伤害,甚至有两人为同一根标枪戳穿被钉在地上。

    扭力弹弓的发射是一个信号,罗斯军的射手旗队全面进攻了!

    所有的远程武器全在发射,天空中很快出现第一波有近五百支箭构成的箭雨,如冰雹般砸了哥特兰军一记重大伤亡。

    不少哥特兰战士,在接触到罗斯军之前就已经死了!

    箭矢的杀戮部分对象,哥特兰军的少年战士、女战士都有中箭,他们一旦倒下可是可悲的无人救治。更糟糕的是,哥特兰军的军心顷刻间出现动乱,因为那五百支大大小小的箭矢至少全都是铁质箭簇,无论是击中盾牌、锁甲披甲亦或是布衣,结果都是相似的!有多达三百人实质中箭了,其中一大半人当场失去战斗能力而倒地。

    哥特兰军开始慌乱,倒地者捂着伤口哀嚎又被友军踩踏。

    但他们岂会因为忍受了一场箭雨就全军崩溃呢?

    罗斯人仍在射箭,只是新的箭矢已经不再密集。

    “这就是你们的秘密武器?留里克!屠夫阿里克!罗斯人!”哈肯几乎咬碎了牙齿暗骂,接着扔掉插了两支铁箭的盾牌。

    哈肯在乱军之中怒吼:“兄弟们!和他们打在一起!给我们冲!”

    哈肯首先带领自己的拥有渡鸦图案盾牌的佣兵部队发动冲锋,被箭雨吓到的哥特兰军战士纷纷缓过神来,他们都看到了自己的王看打了一面被人高举着的渡鸦盾牌,迎着箭矢攻击,便整顿好阵型继续推进。

    与此同时,位于罗斯军阵第一线的弓弩手,已经陆续撤到军阵后方,那些孩子已经在攀登土墙,即将继续射箭。而扭力弹弓和科文弓手们,他们可没有停止射箭。

    仅凭射箭当然不能遏制、击垮敌人的冲锋,打碎对手攻势的仍是剑与斧的厮杀。

    “盾墙!准备刺击!”阿里克咆哮道。

    “他们来了,准备杀敌!”哈罗左森冷静地命令。

    梅德维特则用古斯拉夫语言命令:“不要怕。长矛阵,给我戳死这群瓦良格人!”

    随着双方盾牌的碰撞,全面厮杀开始。

第463章 这是万人厮杀的战场

    两军的盾墙凶猛地在一起,战士们张着血盆大口怒吼,剑与斧狂暴劈砍,厮杀立即开始。

    全面披着锁子甲的罗斯勇士旗队的战士们,面对的是一支全面穿着皮甲的对手。

    第一排的罗斯战士使劲以盾牌护着自己的整个躯干,右手高高平举着钢剑疯狂戳刺。

    罗斯人的剑开始变得血红,也有战士被敌人所杀。

    接战的一瞬间,只有少数的罗斯战士迅速战死,在一名罗斯战士死亡的背后,必是多名哥特兰战士的死亡。

    正如高地上的留里克所预言的那样,只有当真正打了起来,罗斯人才能真切的意识到自己的强悍。

    哥特兰的勇士们一直在试图打开一个缺口,他们下意识的将主攻方向对准罗斯军的中军,然而这就像是猎豹贸然冲撞豪猪。

    “诺夫哥罗德人的男人们!白树庄园的男人们!拿出你的勇气!刺杀!”

    梅德维特退居二线,指挥者他的斯拉夫旗队的多达八百名长矛手。

    这些农夫、伐木工构成的军队,他们大部分人可是经历了罗斯精英战士长达两个月的训练。训练中的携带者会被打棍子,不听号令者会被斩杀。

    他们在平日训练流了很多汗水,同时也能敞开肚皮吃鱼肉。现在的他们已经与故乡的其他人截然不同,人人都变得强壮,本是仅着布衣的躯干,前面两排的战士不但全部穿上罗斯人的蓝白色调长衫,里面还套上了皮甲。

    恐怕对于斯拉夫旗队,盾牌和盔甲都是多余的。

    他们全是长矛手,现在八百支长矛构成的怪物已经活像是一只豪猪,就以大量危险的尖刺对付猎豹的獠牙。

    试图进攻罗斯中军的非常勇猛的五十多名哥特兰战士,他们依靠盾牌成功拨开了一些长矛,然而等待他们的是更多的黑色矛头。

    淬火后的铬铁非常坚硬,矛头皆被打磨出一个锐利的尖刺。可这些矛头并非扁平,它们实质是一种尖头铁柱,而非哥特兰人短矛的宽大刃部。

    这是为了迎合铬铁物理性质的设计,就是军刺插在极长的木杆上,战术作用仅有戳刺,数百支矛组织起来作战反而效果拔群。

    那五十名哥特兰战士陆续被戳中,斯拉夫战士轻易拔出矛头,留在敌人身上一个喷血的大孔洞。仅仅一个孔洞就能迫使敌人失去战斗能力,现在,这五十名勇士陆续被戳死。

    后续的哥特兰战士还在进攻,当他们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之际已经为时已晚!他们被后方的战士推搡,陆续有人在绝望中被动撞上罗斯军队的长矛墙。

    有哥特兰女战士尖叫着冲击,便被罗斯军中的斯拉夫长矛手无情戳杀。甚至那些极为减轻的战士,当他们猛然发觉战争的恐怖真相已经为时已晚。

    指挥中的梅德维特大吃一惊:“啊!我的人在杀女瓦良格人?她们也和我们一样男女都去打仗?!”

    就作战而言,杀敌死人的女战士,斯拉夫人没有任何心理不适。恰恰相反,诺夫哥罗德的人们始终认为,倘若有战争,部落、庄园的女人也得拿起武器和男人一同战斗,他们的观念里任何人都有保卫自己家园的义务,哪怕是举着木棍也得参与战斗。

    他们杀死对手的女战士毫不留情,矛头对倒地者无情戳刺,即便对手已经死亡,那矛头攻击仍未停止。

    广大哥特兰战士,他们逐渐意识到进攻罗斯军中军是在吃亏,付出了不小代价后自发的向两翼移动。

    战士们即是人多势众,从两翼包围罗斯军岂不就打破了僵局?

    哥特兰军开始异常运动了。

    留里克的男孩女孩们纷纷登上土墙,他们开始以踏张的方式给木头弩上弦,接着安装箭矢立刻射击。

    精锐的佣兵们,也就是公爵卫队,他们本来的任务是压阵以防斯拉夫人顶不住,现在看来这些斯拉夫战士是越战越勇!

    留里克改了主意,臂力惊人的精锐佣兵,尽数站在土丘全力以钢臂十字弓发射最凶猛的弩箭。

    罗斯人的弓弩手在持续抛射,为了避免伤害友军,他们打击的对象全部变更为哥特兰军的后续部队。

    罗斯军锋线的厮杀留里克本人爱莫能助,他只能祈祷自己的族人还有斯拉夫人能越战越勇,而不会产生多少伤亡。

    对于自己的近战战士们,给予他们最大的帮助就是阻挠敌人后续兵力的补充增援。

    奥托看着整个战局而惊心动魄,他已经亲自上阵,去帮着手下人快速转动扭力弹弓的绞盘。

    敌人整体正在做不利于罗斯人的运动!

    留里克大吼一声,急忙在土墙上跑动,着举动有惊得披重甲的狂战士一位自己出征的机会到了!狂战士们纷纷起立,又纷纷无奈坐下。

    射手旗队得到了全新的命令,旗队一分为二,要打击的目标成了两翼的敌人。

    罗斯军最大的劣势的明面上的兵力不足,倘若真的被敌人进行了两翼包围,后面的战局会有大麻烦。

    “该死!明明该我包围歼灭你们,怎么你们想包围我?给我按照剧本受死!”

    留里克的计划里,哥特兰军就算兵力雄厚,也得是单方面被屠戮的对象。

    他们到底不是傻子,也自发的意识到制造包围圈的好处。

    孩子们开始持木十字弓抛射,科文弓手调整射击方向以非常高的效率抛射轻箭。他们所发射的实则是同一种款式的轻箭,本身这些铁簇箭的威力并不大,然而敌人是一群布衣、露背的战士,轻箭就成了杀伤力巨大的存在。

    两翼的阿里克和哈罗左森所部,两人的旗队已经陆续有多达二十名阵亡的兄弟们被拉到后方。空缺的阵位被补上,战士们继续搏杀。

    当然,本是背靠土墙的罗斯军整体已经向前推进来足足有三十步,在他们的身后和脚踩处,已经躺满了敌人的尸体!本是枯黄的草地变得极为泥泞!战士们的靴子沾满了红色的泥浆,空气中也糜荡着骇人的铁锈腥味。

    混战之际已经没有人恐惧,罗斯人和哥特兰人大多数人杀红了眼,他们的头脑一片空白,唯一的念头就是杀死前面的对手。

    罗斯人因准备妥当、锋线战士护甲坚固,他们的兵力损失是远小于哥特兰军。试图正面攻破罗斯军的阵列困难重重,但包抄的举动一样危机四伏。

    试图包抄罗斯军的哥特兰人大规模中箭,一旦倒地就几乎站不起来。他们的盾牌上插满了罗斯人的箭矢,握盾的手纷纷被箭簇刺穿。

    更恐怖的伤害来了!

    那是扭力弹弓的重标枪,其射程仅有一百米出头,击中敌人必杀之。这种沉重的武器很快消耗殆尽,扭力弹弓开始发射更凶悍的“毁船铸铁弹”!

    锥形的铸铁一章微螺旋形凹糟,在飞行之际快速旋转,极为稳定的击中敌人。任何的盾牌是无意义的,木盾被击碎,铸铁弹接着砸断敌人的骨头,任何强壮的战士中上一发必杀之,只有一指厚的板甲才能挡住它的冲撞,就是碰撞的巨大力量能震得战士当场咳血。

    一些袒露上身夸张纹身的人,身上就算纹身尘世巨蟒也在科技武器面前没有意思。

    他们被锥形铸铁弹直接打穿胸膛,心脏的位置出现了一块铁!

    弩箭又是另一种恐怖,重头弩箭本不适合抛射,然特殊时刻钢臂十字弓以重头弩箭施展从天而降之打击。

    罗斯人针对哥特兰军的两翼施展了事实上的弹幕打击,在打死打伤了五百余人后,直接遏制住了哥特兰人包抄的势头。

    不过,科文人弓箭手因为长时间射箭,他们的胳膊已经非常酸痛。

    像是泰拉维斯这样的孩子,他自称射箭多达五十支,继续拉弓已经有气无力。

    但操纵木头十字弓的卡努夫、菲斯克,他们见到留里克的女孩们居然都在奋力给十字弓上弦,就更不能懈怠。

    从两军主力碰撞厮杀开始到现在,激战已经过去了三十分钟!

    留里克根据自己的经验,深切知晓古代的决战厮杀往往在半天时间就能分出胜负。这是有理由的,因为人的体力无法支持太长时间的厮杀。

    古代战争,一旦进入刀剑乱战,膘肥体壮如牛且兵力占优者,就能凭长时间的蛮力输出取得胜利。所谓谁先耗尽体力,就会被拥有最后体力的敌人持剑杀死。

    罗斯军还有充足体力吗?

    留里克在后方看不太真切,他见自己的弓弩手已经在喘着粗气,想来一线拼杀的战士更加疲惫。。

    阿里克和哈罗左森,两人的钢剑都已经染红,见得敌人被友军的箭矢射了个大量伤亡,自知危局的苗头突然解除,在佩服留里克的会得当之际,开始落实计划好的钳形攻势。

    “兄弟们!超过诺夫哥罗德人,我们走在前面!跟我走!”阿里克的怒吼实际淹没在人声鼎沸里,战士们都是跟着扬起来的旗帜前进,宏观上两支勇士旗队所负责的阵线两翼,正在缓速收缩。

    大家的眼神盯着旗队旗帜,它在意味着旗队长阿里克在,它在前进意味着阿里克下令进攻。

    “哈哈!阿里克在行动!”留里克高兴地直跳,他自感堂兄与自己的默契,钳形攻势已经开始。

    留里克自顾自欢呼一阵后,立刻对着射手旗队的所有人吼叫:“你们不要怕累!现在带着弓矢,给我推进!”

    此刻,奥托急忙扔了手头的事,大声质问:“你要亲临一线厮杀?你疯了?”

    “不!我要射手旗队跟着大部队一起推进,抛射箭矢继续支援兄弟们!扭力弹弓就放在这儿,战士们,都给我走!”

    留里克高举着自己的短剑,勒令监护公爵旗的佣兵扛着旗帜跟随自己而动。

    在这非常关键时刻,他终于给了待命许久、心里痒痒几乎发疯的狂战士以命令。

    披重甲的狂战士与射手旗队混在一起,在留里克、奥托的带领下,紧随一线奋战的战士施行徐进弹幕。

    可以说此刻的罗斯营地就剩下一堆埋头啃草料的驯鹿,还有一堆无人看管的辎重品。

    虽然哥特兰军兵力占优,战斗打到现在的份儿上,他们自诩的兵力优势已经失去了意义。面临着组织度极高、装备精良又其实高涨的对手,兵力多已不是优势。

    哈肯慌了神,他想约束自己的战士不要慌乱,但他的怒吼能被几个人听到呢?

    战场上喊杀声一片,指望一个指挥官靠着呐喊指挥军队变得不可能。

    留里克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从而将军队分成旗队,在给旗队长安排任务后,就放心让他们自领军队作战。至于基层战士,只要看着旗帜的动向、百夫长头盔上的蓝白色布条行动即刻。

    哈肯急忙撤到后方,拎着惨白的剑勒令一直按兵不动到现在的商人们的军队:“我的朋友们!该按照我们的计划行事!”

    然而战局成了这个样子,许多商人的心动摇了。

    “我让你们出动,快点!我是大王,听我的命令!”

    “可是现在让我们上,这合理吗?农夫和渔民都在退却!”有商人明显是被吓傻了,这情绪引得他的丹麦佣兵手下也不敢贸然攻击,虽说佣兵们是乐意奋战的。

    又有三名商人临阵打起来退堂鼓!

    危急时刻,识得大举的哈拉尔一不做二不休,持剑突然刺杀了一个商人朋友。

    恐怖的场面震撼了其他商人。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能犹豫吗?我们加入战斗,再扬言逃跑者必杀之。”

    想不到这个质疑者在决战之际是如此的果断,居然稳定住了军心。

    “好啊!我的兄弟!”哈肯自觉看到了反击的希望,说实话他知道手里的哥特兰军队仍有大量的战士在奋战,他们被敌人的气势和可怖的武器压制而退却,不过后方的近九百名披甲的丹麦佣兵介入战场,哥特兰军的危机是否逆转呢?

    商人的佣兵们全面出动,丹麦人纷纷构筑成盾墙。剑斧贴在盾牌上檐,喊着号子走着颇为整齐的步伐向前推进。

    反观罗斯人这里,他们其实如同进击的冰川可以碾碎前方的一切石块、森林。

    抛射的箭矢继续着伤害,所射杀的敌人悄然变成了女战士与年轻的少年战士。这些乌合之众正举着盾牌,被大家裹挟着后撤,不时有人中箭跌倒,接着就被自己人踩踏。

    有相当数量的哥特兰青壮年已经在厮杀中死亡,当然罗斯军队这里也战死了多达一百人。

    罗斯军的死者其实多是装备较差的梅拉伦旗队战士和斯拉夫战士。斯拉夫长矛阵的确是厉害,然个体的战士防御极为薄弱,遭到个别发狂对手的自杀式咸鱼突刺,被杀也在所难免。

    有四十多名罗斯本部族战士阵亡,他们都是精锐之士,阿里克为他们的牺牲痛心,他想帮助吐血弥留的同族,可又自知自己的责任,又悲愤地继续前进。

    终于就在某一个时刻,哥特兰本土战士终于发生了可怕的崩溃!他们最具战斗力的壮年男兵死了一大半,见状女战士与少年战士,跟着退却的男兵后退。

    他们和丹麦拥军撞在一起,又纷纷聚集在这群披着锁子甲的战士身后。

    哥特兰军的挫败让哈肯时分无语,他试图扭转人们的怯懦,开始奋力疾呼。

    好在情绪陆续稳定下来的哥特兰人又开始了反击,并非他们听到了国王的振奋人心的劝说,完全是他们看到了数量惊人的丹麦佣兵在前进。

    榜样的力量是巨大的,装备精良的丹麦佣兵冲击罗斯军阵,哥特兰溃兵士气大振。

第464章 丹麦之墙VS罗斯铁人

    怎么回事?逃跑的那些衣衫褴褛的哥特兰战士不见了,怎么有了一群行伍整齐的新敌人?他们中怎么也有不少人是渡鸦盾牌?

    这一刻,踏着敌人尸体上前进的罗斯军队,赫然意识到了对手保留了预备队!

    渡鸦图案盾牌并不稀奇,那是属于丹麦佣兵的!

    被俘的丹麦人格伦德为了自己活命,说出了很多有关丹麦佣兵的情报。

    虽说大家都是来哥特兰岛当佣兵挣钱的人,大家本质也是战士。身在远方,大家需要崇拜奥丁以获得心灵慰藉,所以有的人个自己的盾牌涂抹故乡部族的图腾纹章,或是直接涂上一只渡鸦,所谓向奥丁表忠心。

    他们和哥特兰人完全不一样,固然是尽量不要战死好继续享受生活,但是真的身处险地,他们宁愿全部战死。以轰轰烈烈的死,拿到进入瓦尔哈拉资格。

    本想着战争就这样一边倒的变成罗斯军的单方面屠戮的罗斯战士们,一瞬间有些慌神,凭借直觉,他们预感到敌人具备不可小觑之实力。

    丹麦佣兵们一声怒吼,他们虽然被各路商人雇佣,至少这一刻钱财都成了身外物。这一次他们以奥丁之名投入大战,自发地构成一个整体,开始了勇敢的冲击。

    阿里克咬紧牙关,他痛恨自己的左臂的痛苦而无法施展全力去杀敌。此刻他甚至有了恐惧感,因为自己的战士们经历了一阵子厮杀已经颇为疲惫,想不到敌人居然保留着这样一支兵力极为庞大的后备队。

    “兄弟们!给我顶住!就是死了也得像松树站立不动!不能后退一步!”

    哈罗左森也发出了酷似阿里克的命令,保持进军态势的罗斯人整体停顿下来。

    处于后方勒令射手旗队持续抛射的留里克,见得大军停止进军警惕地意识到前线出了大事。

    丹麦佣兵高举着厚实的橡木盾抵挡箭矢,一些人中箭倒地,队伍仍在推进。

    终于,两军撞到了一起,保存着足够体力的丹麦佣兵军队,硬是撞得两支罗斯勇士旗队退却。

    猛然的冲撞便有三十名罗斯战士被从天而降的斧头劈杀。

    更疯狂的是,一些丹麦佣兵明明被斯拉夫人的矛兵戳中,便扔了剑和盾,吐着血也要保住对手的矛头,为自己的兄弟们赢得进攻的顺利。

    体力充沛的丹麦佣兵造成罗斯军阵部分地方破防,继而引发乱战。

    在阵亡一些战士后,罗斯军终于有稳固住了阵线。

    阿里克踉踉跄跄撤到阵线后方,拎着滴血的剑对自己的公爵伯父和指挥官留里克怒吼:“哥特兰人留了预备队!有很多拎着渡鸦盾牌的丹麦人!兄弟们可能要顶不住!”

    “你怎么在这里!”奥托勃然大怒,抄起腿就对着阿里克踢一脚将之踢倒在地,接着叫骂:“给我回去!你的兄弟在死亡,给我顶住敌人!”

    阿里克自知有错,急忙站起来指着那些披着银鳞胸甲的狂战士:“留里克,就是现在,让狂战士上吧!”

    “那就上吧!”留里克又以剑指着佣兵队长耶夫洛:“带着所有佣兵冲到前面杀敌!不要阵型!不是我们装束的尽杀之!我不要俘虏!”

    说完,留里克将短剑扔了过去,这意思再明白不过。

    这一刻,耶夫洛建起了主人的意义非凡的短剑,极为冷静地保证:“如果我战死,不要为我悲伤。这是罗斯人的光荣一战!这是最后的战斗!”

    耶夫洛又看看摩拳擦掌的佣兵伙计们,还有那一百名精悍的狂战士。

    “兄弟们,为了罗斯!跟我走!”

    耶夫洛自诩可以成为这场他认知里难以理解的大决战中的大英雄,他以近似于殉道者的姿态冲向战场。

    不料,一位高举着花纹钢剑的老家伙一马当先。

    “爸爸!你在干什么?!”留里克大惊。

    奥托奔跑的步伐仿佛震得大地颤抖,他张开大嘴吼叫:“这是我们的战争!罗斯人,跟着我进攻!”

    见状,耶夫洛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位置。

    罗斯人长久以来的首领、罗斯公爵奥托,他高举着罗斯首领才配拥有的花纹钢剑,发动了事实上的最终致命突击。

    现在已经不用管什么阵型了,罗斯人需要的就是气吞山河的气势。

    罗斯战士们赫然看到了他们的老首领的疯狂,一度有些退却的他们再度振作。尤其是队伍里的老战士、跟随过奥托索贡的年轻战士,他们看到了记忆中的那个年轻的奥托,一个在十多年前角逐首领之位打败部族无敌手的奥托!

    现在,深沉的奥托又变成了曾经的狂战士。

    对!就是狂战士!

    那一百名身披重甲的铁人出动了!他们如同狂奔的巨型野猪,又如同难以语言形容的巨大北极熊,直接撞翻了焦灼的阵线。

    他们真是刀枪不入,浑身厚实的镀银铁片,在骄阳下可是要闪瞎丹麦佣兵的眼。更疯狂的是,丹麦人发现在自己的剑劈砍对手的身子,剑刃崩裂或是弯折到不能用。或是用手斧劈砍,结果斧刃也卷刃,闹得斧头成了锤子。

    难道变成了锤子武器就好使吗?恰恰相反,锤子猛砸也是毫无意义的,必经这些铁人是真的浑身是铁!

    留里克出动的这一群狂战士所披的重甲,可是比东罗马甲胄骑兵的甲还要坚硬厚实。当人,这种铁人必须选择耐力极佳的壮汉担任,即便如此他们的“续航能力”也有限。

    在铁血大宋,固然宋军高度依赖威力巨大的弓弩,然一些特种的重步兵,即浑身是铁片重铠的战士,专职在乱军中砍杀。这种战士浑身几乎无死角,他们几乎无法从正面攻破消灭。

    留里克所拥有的这一批狂战士,其战术目的与那些特种厮杀的宋军如出一辙。

    丹麦佣兵震惊了!他们震撼于没有武器可以破其甲,反倒是对手的武器极为凶悍。

    钢斧和钢剑无情杀死丹麦佣兵,想必碳钢的柔韧与坚硬,丹麦佣兵非常爱惜的熟铁锁子甲就太柔软了。

    “罗斯铁人”就像是冲入敌阵的坦克,他们所迸发出的恐怖碾压之力,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一些罗斯战士甚至有些抱怨,要是早点放出这些猛人,一些兄弟就犯不着死亡。当然,大家也都明白过来,留里克大人给这些人好吃好喝真的有原因,他们实在太凶猛了。

    看看他们!其人刀枪不入,手里的剑和斧头不停滴着敌人的血。

    他们站着好似铁塔,丹麦佣兵们发觉自己手里的武器是那样的无力,铁剑突刺就弯曲,劈砍就断刃,尝试攻击的结果纷纷落得武器的报废。

    血的铁锈气引得狂战士们异常亢奋,盔甲之内是一双双血红的双眼。他们已经因为背负这沉重的甲,以及奋力的拼杀喘着粗气。

    他们持续前进着,形成一堵如绞肉机般的墙,砍杀一切仅仅自己的敌人。

    固然也有“铁人”中了对手的暗算,例如膝盖受伤跌倒、脖子被短矛戳穿。他们的损失不过几人,而被他们砍倒在地的已经达到了百人规模!

    自诩装备普遍精良的丹麦佣兵本该是哥特兰军力挽狂澜的王牌,他们面对起罗斯军的秘密部队,方知何为强悍。

    或许一个战士最大的悲哀,便是用尽自己的武器,竟不能伤害敌人半根毫毛。

    奥托本想着一口气冲到战斗第一线,就像曾经年轻的自己那般,成为战场上的大明星。

    “如果战死,就战死吧。罗斯人的最佳首领已经诞生,就用我的死献祭这场罗斯的胜仗……”奥托沉浸在战争的激烈中,他近乎是一种殉道者的姿态试图冲到第一线。

    非常可惜的是,战局容不得罗斯公爵成为无双勇士。

    因为那些最勇猛的铁人构筑了一道“杀戮之墙”,他们这群家伙在疯狂的抢占杀敌的光荣,这是后续赶来的公爵精锐佣兵乃至公爵本人都不能抢到的。

    耶夫洛非常希望杀死十个敌人,让主人临时租借的剑染血以报答恩情。

    “公爵大人!我们怎么办?狂战士们要把敌人消灭干净了!”踏在蠕动的尸堆里,耶夫洛对着呲牙的奥托大吼。

    “那就把受伤的敌人杀死!你们也注意,铁人一旦死了,你们给我立刻补上!”

    特殊的战况之下,奥托只能双手抓举自己的祖传的大马士革钢打造的花纹钢剑,寻找弥留的敌人刺杀之。

    无论是健壮的哥特兰男兵、看似柔弱的女兵,亦或是一些明显稚嫩的面孔。他们此时都是哥特兰军队的一员,且全都受了重伤。

    奥托根本不会把揉虐敌人当做乐子,他无差别的给予补刀,耶夫洛带着兄弟们,还有紧随其后的斯拉夫长矛手,大家都在这么做。

    罗斯军的两翼在蒙受了相对严重的损失后,阵线终于稳固下来。阿里克和哈罗左森在苦苦坚持,双方的剑、矛和斧头混乱挥舞,盾牌贴着盾牌变成谁都不能再进一步。

    铁人的暴力冲撞砍杀终于撕裂了丹麦佣兵的阵线,现在,一群沐浴了鲜血的银盔战士,带着地府的恐怖之感,出现在丹麦佣兵后方的普通哥特兰岛民的军队面前。

    少年战士惊得扔了斧头,女战士发出刺耳的尖叫。

    可惜,铁人们不会因为敌人的特殊性就手下留情。

    他们的冲上了来,无情杀戮,哪怕是有人跪地求降,战斧仍将其砍杀。

    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出现在面前!

    奥托抬起那衰老有睿智的脑袋,深邃的目光看到的不是敌人惊慌的脸,而是说不尽的光荣。

    “敌人要崩溃了!兄弟们!顺着缺口冲进去!不要留情!敌人!必杀!”

    说罢,奥托索性扔了盾,他双手举着剑,在多达一百五十名精锐佣兵的护卫下冲入敌阵。

    乱战之际,留里克亲自带着射手旗队仍旧在不停的放箭,他无法帮助自己的父亲去厮杀,只好继续着箭矢支援,直到战士们将随身带着的箭矢发射干净。

    年轻的小战士站在泥泞的战场,他们的皮靴满是暗红的泥浆,身边到处是倒毙的敌人。男孩女孩,大家下意识地聚在一团,在箭矢射完后,纷纷抓着战斧,生怕身边的死尸突然攒起来。

    留里克知道自己的小战士都吓坏了,不过其中大部分人已经成长。他们这一天见识到了规模巨大的万人居然,当以后再参加战斗便不会胆怯。

    “我们停下来休息,让其他人继续战斗!”留里克下达原地警戒的命令,确实对于疯狂拉弓射箭胳膊酸痛的人们,他们既然无法去锋线拼杀,就不要给前面的战士添堵。

    当下的战斗确实也不需要留里克再去参与,射手旗队将最后的箭矢插在十字弓的箭槽后,便纷纷半跪防备任何形式的突然袭击。

    再看罗斯军主力,大军已经开始战略反推。

    在乱军之中,奥托敏锐地看到了一些衣着华丽之人。

    “耶夫洛!”奥托大吼。

    “在!”

    “看看那些男人,居然用豹子皮妆点自己。那是敌人的首领,你带着兄弟冲过去,给我砍几个脑袋回来!”

    “遵命!”

    耶夫洛完全是带着狂笑,招揽二十多个癫狂的活计冲锋,他们没时间和铁人混在一起杀敌,就是精确打击那些华丽的敌人。

    普通的哥特兰战士衣衫一般,大量人员还是赤膊上阵呢?他们的贫穷装束自然让大商人们脱颖而出。

    与此同时,面对丹麦佣兵的快速失败,震惊中的商人们根本不知所措。

    不止一个人嘶吼哥特兰王哈肯怎么办,可惜,国王捂着脑袋根本没有决策。

    哈拉尔对着哈肯的大腿就是一踢,“你看啊!他们的狂战士要杀过来了,很快我们就有危险。”

    “啊啊啊啊啊!”

    “你不要尖叫!你是王!现在兄弟们在大量死亡,还有什么办法吗?”

    “啊啊啊啊啊……”

    的确,连压轴的丹麦佣兵都挡不住罗斯军,哈肯还有第二波预备队吗?

    哈拉尔的眼角看到,一些商人带着自己的私兵正悄然撤离。

    哈拉尔是主战的,然而现在军队的士气已经崩溃,国王本人光顾着无意义的尖叫,什么决策都做不出。

    “你这是要死在这里吗?你和你的家族就去死吧,我要撤离了!”

    这不,国王无动于衷,哈拉尔索性带着自己的私兵逃离战场。尤其是责令自己的女儿亚丝拉琪,以及那些女战士们必须撤离。

    撤离?撤到哪里?海湾被罗斯船队封锁,海上逃亡怕是困难重重。逃到附近的林地,最终大家还是要饿死渴死。但是不撤离,必是被包围而来的罗斯人聚而歼之。

    见得一些商人带兵撤退,许多哥特兰战士也在向维斯比的方向逃窜。

    他拽着女儿的胳膊健步狂奔,一度让他的几个儿子疲于奔命。

    “爸爸,我们怎么办?回家?”亚丝拉琪惊叫道。

    “对!回家。回去后我们坚持作战,至少要保护我们的家是安全的。”

    维斯比要变成战场?每一个街巷都变成厮杀之地?亚丝拉琪和他的父亲都不能预判未来,显然他们已经不能奢望旷野的决战哥特兰军能取胜。

    有五个商人带着一小撮私兵、家庭成员战士撤走,其中自然包括哈拉尔等人。

    眼见得一群衣着鲜亮的商人跑了!

    本就沮丧与恐惧交织的哥特兰战士,他们见到这一幕,那最后的一点士气也崩溃掉。

第465章 杀死这个哥特兰大王

    哥特兰军发生了全线的不可避免的总崩溃,可惜他们的国王哈肯仍在不知所措地抱头呜呼哀哉。国王的不作为,等同于默许手下战士的自发逃命。

    战场出现了奇景,大量丹麦佣兵依仗着战士的荣誉、佣兵的职业操守,还有伙计们平日里的友情,他们在一线坚持于罗斯人战斗,甚至顶住压力一如既往地“冲击铁塔”。

    一些丹麦佣兵逐渐发现,他们的背后变得空荡,地上躺着一大批中箭死亡的哥特兰战士外,就没有支援的友军了。他们发现自己遭到背反,可一切都已经晚了!

    不仅仅是“铁人”、公爵奥托和罗斯人的佣兵在阵线中部打开局面,其后的斯拉夫长矛队正在扩大阵线的“溃疡”。

    抓住时机的罗斯军两翼部队开始收缩阵线,一个包围并吃掉的势头正在形成。

    耶夫洛带着一小撮活计,如同矛头一般,根本不和敢来阻挠的敌人纠缠,目标直指哈肯。完全因为哈肯身外大王,他披上锁子甲,仍然带着华丽的坠饰和漂亮的帽子。

    哈肯就是个单纯的大傻瓜,竟不知道战场之上穿着绝无仅有之华丽,就是在告诉敌人谁是统帅。他一开始所站立的位置的确安全,现在则变得绝对危险,成为众矢之的实在活该。

    最精锐的佣兵已经奔向前线,哈肯目前仅剩下十多人在护卫。当他看到罗斯人骑脸时一切都晚了。

    械斗瞬间爆发,罗斯的佣兵为了赏金与荣耀,他们付出了几人死亡的代价后,就杀死了护卫哈肯的全部守军。

    在华丽的衣服、帽子,现在也染上了他人的血迹。哈肯本人被耶夫洛一个奋力的飞踢直接踢倒,接着一把钢剑抵在浑身变得泥泞血污的对手脖子处。

    哈肯先是睁大的双眼,接着又放松身子闭上眼睛……

    “你!”耶夫洛嘶吼道:“你这么着急想死吗?看着我的眼睛!哈肯!”

    比起死亡,这一声“哈肯”可是惊得哈肯本人浑身战栗。

    “你?竟知道我的名字?”

    “可还记得两天前的山丘之下带着战斗?现在你被俘虏了!”耶夫洛没有再废话,直接一个拳头,将光然大悟的哥特兰王打得肌肉痉挛浑身抽搐。其人被暴怒的战士架起来,在耶夫洛的指挥下带向后方。

    接下来的战斗已经没了悬念。

    那些没有快速撤离的大商人们,他们纷纷被粗暴杀死。

    有多达一千余名哥特兰战士没来得及撤走,另有四百多名丹麦佣兵,仍旧为了他们的荣誉战斗着。这多达一千五百人中真的能奋力作战的也就是那些丹麦佣兵,其余人等多是女战士与少年勇士,可惜他们的英勇完全被罗斯军武威所压垮。

    阿里克的旗队一直在试图收缩包围圈,他损失了不少手下,兄弟们也都非常劳累了。

    “兄弟们,我们继续推!不要去管那些逃跑的懦夫,我们杀死眼前的敌人!”

    “看着我的旗帜,不要走散!”

    “我们现在和其他兄弟会和,杀死一切试图突围之人。”

    战士们紧紧看着旗队的旗帜,不久他们又看清了另一面旗帜。那是哈罗左森所统辖旗队的旗帜,还有那些被敌人的血染红的蓝白色袍子。

    罗斯军战士一直在呐喊,最后汇聚成不停歇的呜呜声,点缀剑斧的碰撞声。哪怕再是疲惫,战士们都看得出自己的军队必胜。

    两支旗队的盾墙合二为一,一个严密的包围圈已经形成!

    阿里克终于见到了哈罗左森,两个战士相逢,接着张着大嘴狂妄地大笑。

    “仁慈?!”哈罗左森问。

    “不。将敌人全部杀死!”阿里克的回答极为干脆,他的手下也是这么做的。

    女战士也是战士,敌人的女战士必杀之。这一刻,的确没有人想到将之俘虏,最终掳回老家当妻子之类的。他们根本不希望掳走的女人会是一个善于砍杀的怪物,再换位思考,倘若被包围的是自己,女战士可会手下留情?

    乱军之中被围的哥特兰战士还在与混入包围圈内的罗斯狠人颤抖,气喘吁吁的铁人仍旧在要紧因血脉奔涌几乎爆炸的牙冠,以铁盔遮盖红脸与汗水,挥舞战斧和剑继续砍杀。

    学习了击剑格斗术的罗斯公爵佣兵,则以更加灵巧的方式杀敌。

    哥特兰军与丹麦佣兵,他们悲观的发现自己陷入险地。乱军之中他们未曾发现自己的国王居然被对手俘获,大家看到了许多维斯比武装居民逃跑了,其中混杂着那些身份高贵者。

    有女人悲哀地尖叫:“哈肯是叛徒,他抛弃了我们。”

    丹麦佣兵们已经管不住所谓的国王,一些地位较高的战士自发的承担起指挥官的工作。

    一名三十余岁的丹麦战士,他招呼着自己的十多个老伙计试图撞破刚刚合为立足不稳的罗斯盾墙,这引起所有人自发向一个方向聚集。

    阿里克自觉压力巨大,他持剑不停地嘶吼:“不能让敌人冲破盾墙逃跑。兄弟们!顶住!战死了也得像木桩一样耸立!”

    罗斯人和混编进来的梅拉伦人,大家的盾牌互相顶着,这样罗斯军就不止是一层盾墙,他们在最焦灼之地快速构筑起三道墙,勉强暂时挡住了对手的抱头鼠窜式逃命的挤压。

    罗斯军的盾墙始终的脆弱的,他们坚持不住太久。

    混战之中的阿里克和哈罗左森,两位指挥官根本没看到一股恐怖的力量,正在迫使哥特兰人发疯般逃窜。

    公爵佣兵和铁人,大家在混战中杀死了不知多少敌人,所有人都浑身沐浴了血水,腥臭味实在刺鼻。他们喘着粗气,拖着几乎累瘫的身体被迫在公爵奥托的命令下后退休息。

    至于最后的战斗,将由诺夫哥罗德人构成的斯拉夫长矛手解决。

    一度恐怖的矛墙冲了过来,近八百名矛手构建出一道宽大的打击面。

    疲敝不堪的丹麦佣兵、哥特兰战士,他们气喘吁吁疲于应对。战士可以用剑、斧拨开一两支矛头,奈何更多的矛头纷至沓来,只需一次被击中,整个人当场失去战斗力。

    可以说,在奥托过往的战斗经验里,他觉得以盾墙推进并搏杀,才是战争中最佳的步兵战术。透过这一场大决战,那些被斥之为懦弱农夫的斯拉夫人,居然成了恐怖的杀敌怪物。

    他敏锐的看到了,一名矛兵是羸弱的,八百名矛兵团结起来变成一只刺猬,结果便是现在所发生的事。

    “给我刺!不要管你的伙伴!看见眼前的敌人,不管是女人还是孩子,他们都是瓦良格战士!”

    “我们不比他们弱,光荣的男人们,刺死敌人,不要仁慈!”

    “想象我们在故乡以矛猎熊。我们就是在猎熊,给我杀。”

    梅德维特持续以斯拉夫语发号施令,当下的大量罗斯人是听不懂这支意外强悍友军的言语,已经退到后方的留里克隐约听到了梅德维特的叫骂。

    留里克已经不想说什么,他带着射手旗队在满是战死者的战场上休息。

    不久,他见到了浑身是血的铁人撤下来,还有耶夫洛,这个家伙怎就脱离战场了?

    留里克正欲看个究竟,只见老爹也展露着突然变红的胡子撤了下来。

    他们不是单纯的撤下来,因为战斗仍在继续。

    敌人已经没有能力组织斯拉夫长矛手的死亡推进,挤成一团的包围圈内的哥特兰战士正被极高的效率杀死。

    有的女战士扔了盾和剑,跪在地上双手捂住肩膀,嘴上说着尽是祈求活命的话。

    可惜,这些斯拉夫战士根本听不懂。他们内心深处的暴力已经彻底被激发出,紧接着便是几根矛戳过来,乞活的女战士战死。

    两支勇士旗队死守他们的盾墙,不停以钢剑、短矛戳杀接近之敌。后面的斯拉夫矛手大肆杀伐,不停制造死亡。

    有些哥特兰人实在怀疑这世界太不真实,罗斯人难道仅仅是来杀人的吗?除了杀人外他们就无别的诉求?难道一起做生意不好吗?再说他们曾经也是同一个联盟,难道富贵又掌权的商人们宣布背盟,北方的家伙就被仇恨撒在普通人身上?

    是荒唐还是残酷,一切都已经没了意义。

    因为,最有一个哥特兰人被矛头戳死,斯拉夫矛手们与罗斯勇士,以一种极为诡异的方式会师。

    他们站在敌人的死尸上彼此对视,甚至没有庆祝的吼声,而是鸦雀无声。他们简直是在“对峙”,在宁静了不知多久,平举着的长矛再次耸立,矛墙陆续变成了一片可怕的树林。

    “光荣!”阿里克怒目圆睁,高举起自己的剑。

    “光荣!罗斯!”哈罗左森以那苍老的吼声低吼,广大战士么开始敲打盾牌,低沉的呼呼声此起彼伏。

    被这热烈感染,斯拉夫矛手自发地吼出“斯拉瓦”。

    罗斯军赢了!这支混合了三个族群的联军,站在敌人的尸体上,赢取了他们共同的胜利。

    数以百计的战士喜极而涕,他们知道今人的胜利改变了太多的东西,仅此一战哥特兰人的军事实力几近消失,从此以后渔民航行大海,历史性的不用再担心哥特兰人的袭扰,罗斯人将成为巨大海域的主人!这意味着,他们可以操纵一叶扁舟,即可大胆地前往南方温暖富庶的渔场大肆捕鱼,未来的食物保障必将更加安稳。

    更多的战士如卸重负地坐下来,就坐在敌人的尸体上。他们丝毫没有不适感,一双双眼睛眯成缝,眼望着天上正热烈的太阳。

    太阳即索拉,是奥丁化身之一,如果这时候再出现渡鸦……

    果不其然,不少战士看到了落入附近林子的渡鸦,那些黑色的鸟儿再明显不过。

    疲惫的战士一脸欣慰,因为奥丁看到了一切,每一个勇士的奋战,神必是历历在目,这样大家终有一天还会都在英灵殿相遇。

    一些战士开始自发地打扫战场,他们找寻受伤的同伴,杀死敌人的伤者。

    他们抓到了一些装死的哥特兰女战士,接着毫不犹豫在狂笑中开始办事,最终再刺上一剑。

    因为罗斯公爵奥托,他不需要仁慈。他,身为实权的王者,需要让罗斯的敌人感觉到恐惧。现在的留里克也完全认同父亲的想法,作为王者,现在的他自知需要让族人们看到“王者的无情”。

    对于奥托,他完全不需要担心手下的战士,他们会自发的打扫战场,拿走可用之物,补刀杀死弥留之敌。反倒是让他们收手,命令才是难以落实的。

    现在又另一件大事考验着奥托,以及留里克本人。

    哥特兰王哈肯,他在决战中失去了自己的家人、眷属、佣兵,失去了商人们的支持,失去了全部的战士,也失去了维斯比。

    哈肯失去了一切,他为自己最后的决策无方懊恼,只想快点死去,可惜自己现在跪坐在尸堆中,以阶下囚的姿态面对着罗斯人的贵族,尤其是那个“可爱又凶狠”的留里克。

    现在,北风吹拂留里克飘逸的金马尾,他端着一支钢臂十字弓,对准跪地的哥特兰王。

    奥托也在现场,甚至罗斯军的主要统帅全都来了。

    那些铁人们站成一排,以钢铁之墙作为罗斯贵族的背景。

    对于哈肯,如果得知罗斯军队是如此的凶悍,就不会选择全面作战,而是如同那个被自己下令杀死的商人一样,急忙带着部分财富逃命,至于维斯比普通人的死活,那就和他没关系了。

    想到这一切,他竟仰起头,对着太阳狂笑不止。

    “这个人疯了?阿里克。”双手抚着剑柄如同神祇屹立的奥托问及身边的大侄子。

    “也许吧,耶夫洛那一拳很凶狠。”阿里克实则有些不耐烦,又问及另一边的老弟:“留里克,这个人该怎么办?”

    哥特兰王该怎么处置?这是个好问题。

    留里克陷入了短暂的犹豫,他的眼角看到兄弟们投来的眼神,尤其是自己父亲的轻轻侧目,大家无不是在等待作为军事统帅的自己做出最后决策。

    两个月前,博里霍尔姆的萨克森首领投降了,由于当地人普遍是萨克森人,瑞典王许可其投降,当时的情况留里克并不反对,只因萨克森人与罗斯人从没有利害关系。

    哥特兰人则不同,既然哈肯是一介大王,那么他本人必须为过去的战争负责。

    留里克干脆地回答:“杀!我会亲手杀死这个人。”

    这无疑是在场围观的罗斯人最希望看到的结果,因为,他们迫切的希望得到奥丁祝福的未来首领,也是一位嗜血勇敢的战士。因为奥丁,本质上是战争神啊!

    听到自己的死亡判决,哈肯没有任何的意外。他开始咒骂太阳,咒骂奥丁:“祭司欺骗了我,奥丁,难道是十个祭品还不够吗?这场战争胜利者不该是我吗?为你奉献了一切,而你赏赐了什么?是战败!我已经一无所有。”

    “闭嘴吧!愚蠢的男人!”留里克一声怒斥,引来哈肯悲愤的脸。

    “你。”哈肯艰难地伸出右手,愤怒地指着留里克:“你是最卑鄙的人,最恶毒的人,一个背叛许诺的人。”

    “你战败了,哈肯。显然,奥丁并不支持你。”

    “的确,奥丁也背叛了我,可悲的我遭到了所有人的背叛。”

    罗斯部族关键的人员都在场,留里克不妨可以说起大字眼:“那么,你可知道我的名号?”

    “你?我倒是知道你亲戚阿里克的名号,该死的屠夫阿里克。至于你,也是一个屠夫。”

    “你也只能在此多嘴。告诉你,我是被奥丁祝福的留里克,是罗斯公国的公爵,神站在我们这边。”

    “哼!我一直以为你的亲戚阿里克是罗斯首领,想不到你作为孩子,也能担任首领?!看来,你的父亲对你很放心。”这一刻的哈肯实际知道奥托才是罗斯公爵,不过这位奥托是明显的老迈,这样的老家伙怎么会有一个年幼的儿子,这太蹊跷了。

    哈肯已经没有意愿再做揣测,他只求速死,这便摆出一副便秘一个月的臭脸破口大骂:“屠夫阿里克,还有屠夫留里克。我诅咒你们会兄弟阋墙,你们会起纷争。”

    瞬间暴怒的阿里克仗剑大骂:“我深爱着我的弟弟,你就是一头临死的犟牛!我要撕烂你的臭嘴让你不能恶毒诅咒。”

    看着阿里克血红的眼睛,哈肯继续谩骂:“你们有着兄弟们,你们不会纷争。我诅咒!你们的子嗣会起纷争,会自相残杀,会为了利益争斗,会忘记过去的亲情。哪怕过了一千年,你们的子嗣仍会纷争……”

    显然哈肯的诅咒话语还没说完,一支重弩箭已经击穿了他的心脏。

    哈肯眼看着留里克那暴怒的脸,像是预感到了什么,缓缓露出一丝微笑,紧接着,哈肯感觉天旋地转最后落在尸堆里,堕入无尽的虚空……

    暴怒的阿里克使劲甩掉剑上的血,又一脚踢倒哈肯无头的身体,对着那闭眼的头颅猛啐一口痰:“你才是卑鄙的人,居然妄图调拨我们罗斯人的情谊。”说完,阿里克直接举起来哈肯的头颅,展示给在场的族人们,大家发出癫狂的笑声。

    不料奥托一声怒斥:“够了!背盟的叛徒尽会说些离间的话,不过是无聊的阴谋。阿里克,找一个矛头插住这个恶棍的头,我要让逃回维斯比的懦夫看看他们的王已经死了。我们好好休息,准备进入维斯比劫掠。”

    “不可!”留里克急忙制止父亲贸然举动。

    “留里克?你……”

    “爸爸!现在听我的命令,全军休息,打扫战场,焚烧阵亡者尸体,抢救我们的伤员。”

    “嗯?难道不该乘胜追击?现在时间还有些早。”

    “让兄弟们休息,一切按照战前的计划安排。记住,我必须搜刮到他们尽量多船财富,之后才许可兄弟们自己去抢。”

    奥托突然清醒过来,为了家族财富、权势最大化,的确该按照这一套计划办事。他尊重儿子的决议,这便发布公爵敕令,一切按照战前的计划来。当然,对于广大战士,诸多现实的情况实在迫使他们缺乏动力去做所谓乘胜追击。

    反正大海已经被船队封锁,逃跑的家伙们只要待在维斯比引颈受戮就好了。他们就是一只趴在陶瓮里的乌龟,只要罗斯军有意,随时都能拿取。

第466章 谁来做这个王谁就要为这份仇恨买单

    这一仗倒地斩杀了多少敌人?斩掉敌人的首级再堆叠起来,或许可以很好的统计。

    考虑到剁掉头颅也是个严峻的体力活,经历血战已经虚弱到无力乘胜追击的罗斯战士,他们无力这么做。

    何必要收殓敌人的尸体?

    下午,残阳如血。

    休息了一阵子的战士,纷纷起身在尸堆中寻找己方的阵亡士兵。

    他们处死弥留的敌人,偶尔也给予自己的重伤员一记补刀。

    重伤是必死的,继续饱受死前的痛苦,还不如让同伴代劳给个痛快。

    阵亡的罗斯军战士不停地被抬走,最后安静地躺在干净的草地中。

    他们以矩阵排列,每十人排成一排。

    随着收殓的战士越来越多,罗斯公爵那燃起的兴奋感,已经消散了一大半。

    他任凭北风吹拂,就在夕阳下双手握住剑柄,深沉地凝视战死的兄弟。

    他们都是些健壮的小伙子,也有稚嫩的面孔。

    阵亡的斯拉夫人战士也被拉到这里,所有阵亡者等待最后的火葬。

    他们穿着统一的衣服,即便沾满血污和泥土,在横尸遍野的战场依旧清晰可见,如此才能被正确且快速收殓。

    活着的战士们走遍整个战场,他们把找到的剑、斧头、矛头、箭矢,以及大量的盾牌全部捡走,最后兵器堆做一座山,盾牌堆做第二座山。

    阵亡战士的数量清晰可见,他们安静躺在四个巨大的矩阵中!

    再经过仔细辨认,有多达三百名罗斯部族本土战士阵亡!他们多是精锐的健壮男人,不少人经历过多次战争,想不到在这与世仇的决战中,以自己的死献祭给了奥丁。

    “三百个兄弟死了,我们损失很大。”哈罗左森走来,轻拍奥托的肩。

    “真是太惨了,都是我们的年轻人。也许在开战前,让留里克好好布置战术。死了这么多年轻人,我们的实力受挫。”

    听得公爵这么说,哈罗左森知乎奇怪,“我的老朋友,难道你不觉得我们取得了伟大的胜利?你瞧,我们依旧雄壮。”

    说着,哈罗左森指着大地:“你瞧,这是哥特兰人,丹麦人。他们死了!我们恐怕杀死了他们三千人!维斯比以及整个哥特兰岛,已无可战之兵。”

    “也许吧!我不关心他们的死活,一群敌人死不足惜,我只希望兄弟们尽量不要有伤亡。”

    “可是战争……哪有不死人的?”

    “那就多准备矛手!”奥托突然震怒,这震怒实在猝不及防。

    “老伙计,你……”

    “可恶!”奥托使劲跺脚,“留里克那小子很聪明。早知道是这样,我就该下令人手带上一根长矛!还有弓和十字弓,更要大量装备。你瞧,这么多战士几乎都死于砍伤!你再看,死者里的诺夫哥罗德人可有很多?”

    夕阳柔光下,哈罗左森定睛仔细瞧,地区阵亡的斯拉夫人居然仅有二十人吗?

    奥托继续,“这是血的教训,那些懦弱的农夫做了长矛手,竟变成可怕的力量。下次战争,每一名罗斯战士必须手握长矛。”

    “那么剑与盾呢?那可是战士的魂。”

    “我全都要!每一名优秀的罗斯战争必须有一支矛,一把长剑,一把斧头,一支短剑,一面盾。我还要大量的十字弓和弹弓!”

    哈罗左森倒吸一口寒气:“那样,我们就是整个人类世界的王。”他有指着蓝天,“看来奥丁也听到了你的祈愿。你瞧,这里有一千只渡鸦,奥丁在凝视我们。”

    “好啊!等伐木的兄弟们回来,让战士们的灵魂去瓦尔哈拉。”

    如果奥托是一介莽夫,早就从首领的位子上被拽下来。

    透过这场大战,奥托已经无所谓那些传言的战士荣耀。只要能杀敌,能大量的处死对手,这才是战士的光荣。

    他已经希望全军变成长矛部队,再配合大量的弓弩,所谓在近距离厮杀之前,就尽力杀死敌人。这一希望与留里克的想法如出一辙,或者说一支古代的欧洲步兵队伍,如此编排军队作战效能最好,奥托开悟了。

    罗斯部族的确无法承担太多人的死亡,至少现在是这样。三百人的不可恢复性阵亡,意味着罗斯部族的实力大大受挫。

    恐怕在几年之内,继续如此这样的大规模作战,就需要好好谨慎考虑。

    但奥托不后悔,罗斯军战士们也不后悔。

    和奥托的深沉完全不同的是,仿佛战士们对他们死去的族人并不悲伤。

    兄弟们明明以寡击众,结果顺利取得响当当的大胜。

    大家高呼留里克的名字,篝火边的人,进入林子的伐木者,都在聊着留里克。不仅因为这是留里克的胜利,最关键的,就是他亲手杀死了哥特兰人的王!

    罗斯军回到了自己的营地,夜幕降临世界,天上繁星璀璨。

    漆黑的世界在燃烧,空气中弥漫极为浓烈的焦糊味。

    阵亡的罗斯军战士,他们有罗斯人、梅拉伦佣兵、耶尔马伦佣兵、斯拉夫人,分别躺在一百余堆松木与草堆之上。

    全体活着战士披着甲,拎起全部缴获的渡鸦盾牌。

    战前所设的祭坛边,留里克的极为年轻的女战士,她们头戴新采的菊花作为花冠,聚集一处,唱起“神圣的战争”。

    就像歌词所唱的那样,大军真的击败个哥特兰军主力,最后的胜利已经一步之遥。

    祭坛中的圣火映照着头戴鹿角盔的露米娅。她张开双臂,待歌声完结,就亲自唱诵起罗斯部族传承的祭祀颂歌。

    非常扎眼的是,祭坛中立有一木棍,其上插着的正是哥特兰王哈肯的首级。

    何为祭品?哥特兰王就是祭品!

    突然,露米娅抬头望向天宇,以清脆的嗓音吼道,“诸神说,他们需要新的战士!就让这些勇敢的人们,去瓦尔哈拉吧!点火吧!”

    本就燃起大量篝火的营地,逐渐成了喷发的火山,亦或是大地都在燃烧。

    对于逃亡回维斯比的人们,他们惊恐地看到,土丘东边的战场大地在燃烧,像是无数的怪物从冥界钻出,有仿佛阵亡者的灵魂还在与恐怖的罗斯军交战。

    阵亡的罗斯军战士陷入烈火中,这一宿烈火持续,直到天明火焰仍未熄灭。

    现实地说,要把尸体在柴火中烧成漆黑骸骨或是灰烬,或许需要一天的时间。罗斯人可以慢慢等待,他们当然也需要好好的修正。

    然而对于留里克,他的确不需要急迫地兵临维斯比城外。

    那座没有围墙护卫的城市,大军随时都可以出入。

    留里克的想法比较与众不同,他的解释让族人们纷纷闭嘴。

    “我们不需要仅仅休息一天就去,我们要等待,甚至等待两天三天。逃跑的家伙已经没了战斗力,他们海上逃亡就是被我军击沉。他们会陷入到恐怖中,会精神错乱,会自相残杀,最后不会剩下多少活人。他们最后的人会派信使来乞求我们手下留情,我当然可以赦免很多妇孺的命,但是作为代价,就是我们获得除却他们生命外的一切。”

    的确,哥特兰人现在就剩下大量的女人孩子与老家伙,他们的青壮年战士和丹麦佣兵,每一百人里已经阵亡了九十九个!

    没有人再相信哥特兰人是一个威胁,他们以及他们的维斯比城,完全是待宰的大肥羊,何时动刀子就看屠夫的心情咯。

    就如留里克希望的那样,维斯比成立的恐怖气氛正在发酵。

    六千名哥特兰军战士出征,仅仅是半天的战斗就落得功亏一篑的结果。他们到底损失了多少人?恐怕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只有极少部分的壮年战士逃了回来,可以说这些人就是货真价实的懦夫。那些最勇敢的男人一直在与罗斯人拼命,最终落得个全部死亡的悲惨结果。

    大部分的富贵商人、小富之家,经此一战宣告崩溃。

    维斯比的捕鱼业、煮盐业和羊毛产业当是经济支柱,承载经济的根本主要依靠壮年男子的劳作。现在,整个维斯比十室九空,留守的那些老人震撼于族人的彻底失败,他们试图和逃回来的女战士聊聊,得到的多是她们失心疯的尖叫。

    这一战哥特兰军实质战死四千余人,活着逃回来的几乎都是女战士与少年战士。这些人装备窳劣,体力与技战术皆劣势,其存在价值更多是充场面。

    打败敌人的关键,不在一城一地之得失,而是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留里克有意按照这一套东方孙武、西方克劳塞维茨总结出的战略模式行事,结果便是如此之惨烈。

    倘若加上决战前的两次大冲突和一次小冲突,哥特兰人累计损失的兵力高达六千余人,即白沙港之战歼敌一千五百,卢库卢耶村庄之战歼敌五百。丘下埋伏之战与最初的登陆战,也有超过三百人的斩杀。

    除此外,罗斯军已经俘获的超过一千人,并悉数带回了后方。

    哥特兰人的净损失接近八千人,这显示在维斯比,便是偌大的定居点陷入恐怖的萧条,部分棚户区完全变成了鬼城,只留下稚嫩幼儿的苦恼,以及历经失败作战后的女人哀嚎声。

    有五户大商人成功逃回了维斯比,他们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与决战日的傍晚聚首议事庭。

    祭司们一脸悲哀,大商人们满是苦楚。

    哈拉尔垂头丧气地盘腿而坐,苦闷地嘟囔:“现在该拿出一个对策。”

    “对策?还有什么对策?!”一商人暴起,接着又缓速坐下心灰意冷:“哈肯已经完了,我亲眼看到他被俘获。我就是想不通,罗斯人怎会有这样的实力?他们居然在陆地上击败了我们,现在我手里就剩下十几个佣兵,以及二十多个豢养的奴隶。他们再死了,我只能亲自去杀敌。”

    “你还想着杀敌?不要妄想了,我们必须逃跑。”另一商人似乎提出了可行意见。

    “逃?逃到哪里?”

    “我们强行出海,带着金银趁夜色离开。”

    “恐怕也只能这样了。现在克利特海姆的家伙们又在撤离了,他们要从陆上走回他们的港口,也许我们和他们一道行事,能顺利哥特兰。”

    ……

    两个逃回来的商人你一言我一语,他们探讨着逃跑的计划,本是主战的家伙,现在都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自然也有好心的活计拉拢哈拉尔:“朋友,你也赶紧撤吧!我真的羡慕你,有一个漂亮的女儿。你把亚丝拉琪献给海泽比的商业领袖,那个家伙会帮你迅速重振家业。到了那个时候,你可别忘了提携一下我们。”

    这是好心?分明是……

    哈拉尔一时间不好说些什么,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便说:“亚丝拉琪听了祭司讲得太多的英雄故事,她只想嫁给英雄。海泽比的那个人叫什么?一个肥硕的海象?算了吧。”

    “无所谓。”商人耸耸肩:“你还是早点准备,我们强行穿越罗斯人的海上封锁,一切都会好起来。”

    对于逃跑,哈拉尔现在的态度极为纠结。他不相信罗斯人就那样仁慈的将封锁线留个缝隙让人逃离。至于跟着克利特海姆的最后那点难民走陆路去南方的港口,那要经历一段漫长的林地跋涉,缺乏水和食物,一切都是危机四伏。

    一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浮现,他抬起头质问起商人朋友们:“难道,罗斯人就是绝对无情,要对所有人斩尽杀绝?”

    商人们立刻听出了意思,接着纷纷伸手指责。

    要是可以投降,兄弟们早就降了,可大家看到的分明是罗斯军队的疯狂杀戮,就像是大地裂开了缝隙,冥界的怪物溢出,附着在罗斯人身上使人变成了怪兽。

    更有人说得极为恶毒,此人站起来,指着哈拉尔的鼻子骂:“最主战的是你!马格诺德(被杀的一个大商人)要撤退,是你亲手杀了他!现在,兄弟们也许该杀了你,因为你要投降!”

    遭到威胁,哈拉尔猛然拔出剑,那四个商人纷纷拔出护身的短剑。

    哈拉尔亦不示弱:“那就来吧,我做商人之前也是战士。我可以轻易杀死你们。”

    他说的都是实话,善于数银币的商人们不敢贸然试探。

    “那就没得谈了,我们何必在议事庭饶舌?”一名商人仰着天花板叹言:“这里终将被罗斯人占领,兄弟们要撤离了,但愿弗雷大人能宽恕哈肯摧毁了他的供奉,赏赐我们这些人活下去继续赚钱。还有你,哈拉尔,你就留在这里,既然你的女儿喜欢强壮的战士,就把亚丝拉琪送给罗斯人的首领!看在美人的份儿上,罗斯人或许会保全你的家族。”

    议事庭的交谈不欢而散,商人们纷纷带着怒气撤走,唯有哈拉尔呆坐着,与一脸苦涩的祭司们互相对视。

    哥特兰大祭司,一个满脸涂抹白泥光头的老男人,他挪动着衰朽的身子盘腿坐在哈拉尔面前:“哈肯死了,他背叛了弗雷也没有的得到奥丁的承认。现在,我们支持你做新的王。”

    “我来做王?”哈拉尔猛地一怔,“为什么?做王,有着必死的诅咒。”

    “可是,维斯比的人们想要活命。也许那些罗斯人真的会看在仙女的份子上,不会太过分。”

    “真是!真是太荒唐了!”

    平心而论,哈拉尔更可以掏一笔取款保全自己家族的财富。他真的不想做大王,因为他知道罗斯人对哥特兰人明显有着仇恨,谁来做这个王,谁就要为这份仇恨买单。

    他夺门而出不想赘言,也没有留下明确答复。

    他急匆匆带着候着的随从遁入家中。他刚一回来,便勒令武装所有的家奴。

    所谓的武装并非真的要和罗斯人进行巷战,哈拉尔很清楚现在他的敌人咱不是罗斯军,而是身边的家伙们。那些看似平凡之人,特殊的境况下都是致命威胁。至于未来的打算,他脑子极度混乱,暂且就走一步看一步。

第467章 无路可逃

    这不,当夜里维斯比的人们就看到了山丘之东的火红,这种恐怖的异象让战后的人们精神错乱。

    哈拉尔预想的事情如期发生。

    一些觊觎大商人财富的家伙们,他们是一群男人,具体说是一群纯粹的海盗。他们并不想为保卫维斯比牺牲,只想找寻机会在这个贸易据点盗取财物。盗贼可谓最古老的职业,现在的他们变成了武装匪徒!

    他们开始袭扰失去佣兵的富商,一些抢掠成功了,他们冲破了商人家的木墙,杀死无以保护商人的子嗣、玷污女眷,又到处寻找金银大肆破坏。他们平日里就嫉妒大商人的财富,现在正是宣泄报复的好时机。受其鼓动,一些难民也加入了抢掠。

    恐惧之下的平民变成了暴民,那五户逃回来的大商人,也包括哈拉尔,现在他们会保家护院战斗!就像罗斯人那样,他们不得不使用极为残酷的招数对付任何的袭击者。因为那些盗匪就是白天的那些少年战士和女战士,昔日的友军变成仇敌,倘若他们成功了,就是商人们的灭族。

    一座海拔区区一百米的土丘隔绝了两个世界,东边的战场,数以千计的死尸宁静躺着,部分夜间活动的渡鸦啄食死尸,罗斯军则在焚烧己方战死者。西边的维斯比,当地人正在内战,他们本也没剩下多少人,现在又在自相残杀。

    为了守护自己的家,亚丝拉琪带领她的女兵侍卫,站在木墙的高处以矛拒敌,以弓箭驱散。虽然只有十六岁,谁能说她不是女战士?她的英姿飒爽颇有女武神的风采,难道这样的仙女真要变成求和的献礼?为谁求得罗斯人的饶恕?维斯比的这群暴怒的人?

    她的父亲哈拉尔极为纠结。

    面对这样的窘境,哈拉尔对维斯比已经失望透顶,他甚至希望罗斯人杀过了将这群家伙砍杀成鱼糜。

    至于自己的家族,献出亚丝拉琪,自己在跪下来将战争的罪责全部推给死了的哈肯,最后自己宣布效忠罗斯首领,再拿出一笔钱财,家族便不至于覆灭。

    维斯比的混乱持续了一整夜,正所谓溃败之兵与匪徒没有多大区别。他们在战场上失败,自知在劫难逃,分明就是在死前做着最后的癫狂,维斯比如同一座炼狱。

    当清晨的阳光洒向大地与海洋,海面上继续安静地漂着罗斯人的船队,其排列得像是锁链,一座座船载扭力弹弓持续待命。

    阳光照在维斯比杂乱的巷道,照着横七竖八的死尸,以及一群半死不活的家伙。

    焦香在巷道弥漫,那是失去主人的绵羊被烧开的美好滋味。

    那些当了“首领”的盗匪,他们得不到麦子与鱼获,而肥羊唾手可得。圆滚滚的绵羊本该割羊毛,现在急于填饱肚子的盗匪,他们自知现在根本无力去管羊皮、羊毛的价值,吃肉果腹才是硬道理。

    他们当然不想给维斯比陪葬,奈何逃离这座被盯上的城市谈何容易?

    他们要填饱肚子再静观其变,瞅准时机以逃之夭夭。

    维斯比固有的自然形成的秩序彻底崩解,现在真就是谁的拳头大,便能在罗斯军席卷整个海港之前,充当极为短暂的老大。那些时常隐藏在阴沟里的盗贼,一度成为维斯比的王者,不过面对仍具备很强战斗力的几个大商人,他们依旧无力。

    这不,大清早之际许多奋战一夜的商人,带着一些钱箱撤离到了海滩,他们推下长船开始强行撤离了。他们行色匆匆,一路上有持兵刃的个别盗匪盯着他们,却也仅仅是关注。

    任何有意逃离的人都未加以阻拦,他们需要这群勇敢的商人去探探路。

    这可真是找死的举动,因为罗斯人的船只正守株待兔呢!

    逃亡的商人最好成功,这样盗匪就能带着抢到了金银,划着长船撤出这个可怕的岛,哪怕最后逃亡成功率不高,也该奋力去尝试,至少也比坐以待毙要好。

    除却赫罗雷夫家族的哈拉尔勒令家人们就坚守自己的庭院外,最后的四个大商人及其少数的眷属,累计带了五十多箱银币,开始奋力划桨依旧闯破罗斯船队的封锁。

    危急时刻,什么储备的货物都见鬼去吧!逃亡的商人已经无所谓那些库存的铜币。

    铜币才有几个价值?五十余箱钱币里全都是货真价实的金银,其中还夹杂着一批波罗的海特产宝石——琥珀。

    他们实则携带了非常贵重的财物,也是他们昨夜与盗匪打攻防战所誓死保卫的东山再起的原始资本。

    商人们都在幻想,在突破罗斯人封锁后尽快逃到南方海域,在伯恩霍尔姆停靠买些物资、奴隶,接着直奔海泽比开辟新视野。

    清晨的阳光有一点暗淡,海面还有一层薄雾。

    昨夜岛屿上的红光照亮天宇,古尔德用脚趾头想便知那边出了大事。所谓大事,就是决战!

    古尔德虽没有任何能力与岸上的罗斯大军联络,他完全按照决战前的规划办事,便是在得到明确命令前坚持封锁住维斯比港湾,务必击沉所有逃跑的船。

    过去的一宿古尔德睡得很浅,甲板上的老弱以及武装的女人,他们多数保持着警惕,手里的木头十字弓一直戒备着。现在的罗斯部族也只能以最羸弱的人员充填船上的兵力,轮到他们作战的机会再度来临。

    眼望着不断逼近的聚成一团的船队,古尔德的睡眼惺忪顿时被紧张感冲淡。

    “真是勇敢啊!你们以为一起行动,就能突破?难道你们觉得商船就不能有很好的武装?”

    代表“战斗”的旗帜被迅速拉到阿芙洛拉号的桅杆之顶,各船见此旗帜,年老、年少,男人女人,船上的人们投入作战。

    与强者做生意,聪明的商人必须讲究契约。与弱者做生意,倚强凌弱再合适不过。

    古尔德把战斗想象成一种商业行为,对手看似来势汹汹,实则羸弱不堪。仁慈?不!必须将他们全部变成鱼的饲料。

    显然,没有那个傻子会去冲击小岛一样的阿芙洛拉号。

    在逃亡的商人看来,阿芙洛拉号的确太大了。她如此之大,想必航速不快吧。他们想当然的感觉封锁港口的罗斯船只不过是些货船,货船算什么?都是些低航速的货色,运载金银币的长船可以快速穿越将敌人甩在后面。也有人想起来上一波试图逃亡者的失败,可惜新的逃亡者选择性的忽略掉,他们这可是赌命,离开港口之际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现实无情的击垮他们的侥幸心理!

    逃亡船队试图一离开港湾就乘着西北方向南方狂奔,未曾想罗斯人的大船不可思议地踏浪狂奔而来,那船艏掀起的水花简直都能掀翻一般的渔船。

    阿芙洛拉号扬满了帆,她铜皮加固的船艏撞角如同一支青铜战斧,以海上女王般的威压无情地撞断第一艘长船,不少船上之人直接被撞碎了颅骨、碾碎脊椎当场死亡。

    接着是第二艘和第三艘,累计三艘长船当场化作两截快速沉没。

    哦不!长船并未真的沉没。

    断裂的长船残骸杵在海床上,毕竟是出了维斯比小海湾仍要再前进两公里,才能进入深水区。

    年轻时的古尔德偶然来过一次维斯比,那一次邂逅本着商人的经商习惯,他尤为考察了一些这里的水文状况,所谓商船意外触礁损失实在惨烈,他就怕这个。

    发生海战之地的海域水深仅约三米,空载的阿芙洛拉号现在的吃水深度也才一米出头,那些逃亡的长船吃水就更浅。

    落水的逃亡者自发地抱住浮木、船只残骸。他们呛了很多淡咸的海水,正欲稳定一下情绪弄清形势。

    他们无权休息,只因恐怖的箭矢接踵而至。

    已经不需要古尔德发号施令,船上的罗斯人便大肆射箭。

    木头十字弓可有什么操作技巧?弓臂磅数低,老者也能踏张快速上弦。安装箭矢,木托抵着肩膀、贴着脸颊,射手看着卡簧上的照门与最前端凸出来的准星,三点一线瞄准射击即刻。

    十字弓让罗斯人中的老弱顷刻间变成致命的猎手,那些一脸老年斑胡子拉碴的家伙,看得中箭的敌人拼命吐血,立即回想起年少时的英勇。是手里的家伙,是留里克发明的新武器,让老战士再次伟大。

    正所谓小孩发射的箭矢与大人射箭同样致命。

    不仅仅是箭,阿芙洛拉号的扭力弹弓所发射的铸铁弹丸,也在以极强的穿透力,给未被袭击的敌船以击穿船底的打击。

    仅是阿芙洛拉一艘大船,就迎头堵住了后续敌船的逃亡之路。

    接下来的战斗完全呈现为一边倒,阿芙洛拉号的英雄举动,吸引其他的货船纷至沓来,开启撞击破敌的盛宴。

    各船全都拥有极为坚硬的球鼻艏,哪怕没有铜皮加固,风干橡木的坚硬本质,是任何的船只都难以抵挡的,当然也包括她们自身。

    混战中阿芙洛拉号横冲直撞,她根本不怕敌人,最怕自己的两侧船肋被杀红眼的友军意外碰撞。倘若真是碰了,可不得是一个大窟窿,甚至进水倾覆也不是不可能。

    好在今日的阿芙洛拉号真是幸运极了,船艏的那位木雕偶像真是女武神附体,给予整艘船巨大的战斗力。

    射箭完全是锦上添花,作战的核心仍旧是各船的球鼻艏。

    如同一大群水虎鱼袭击一只无助的鸭子,聚成一团的逃亡商人们在哀嚎中失去了一切的船只,他们本身落水,厚实的衣服吸了水带着人使劲向下沉。哪怕是紧急脱了衣服漂在水面,又会遭遇飞射来的箭矢,甚至是船上人戳过来的长矛。

    非常奇妙的事,古尔德与这群商人年纪也相仿,很久之前年轻的古尔德探访维斯比,与一些本地的商人有过一面之缘。他实质和这些落水商人曾有遭遇,可惜他不记得了,哪怕他想了起来,都不能成为饶其性命的理由。因为古尔德从不亏欠他们,现在家族全员移民成了罗斯人,就必须按照罗斯公爵的要求履行任务。

    有商人张着双臂大声呼救:“不要杀我!我带了很多钱,可以买我的命!”

    钱?!很多的钱?!

    听到这个词,杀心浓厚的古尔德瞬间又变回了那个贪财的象海豹。

    本该精准射击的扭力弹弓暂停发射,古尔德还急忙命令甲板上的各色战士暂且收手。

    他趴在侧舷舔着一脸猪头肉的脑袋傲慢地嘲讽:“你的命很高贵吗?你不过是一头肥海豹,很快就会被杀死。”

    “我有钱!很多的钱!只要能饶了我,让我上船吧!”

    “你真的有钱吗?你的钱呢?”

    “就在这水里,被你们撞沉的长船里!那是十个箱子的银币,还有金子、珠宝。我用这些财物换我的命。”

    古尔德竭力确定自己没有听错,他又询问了一下,为财富震惊。

    “啊!我击沉的居然是一支运金银的船队?!”古尔德心中觉得自己做了鲁莽的战斗决议,可惜放眼望去,海面上全都是战功赫赫的罗斯船只,低矮的长船也是有的,不过它们横七竖八杵在海床,就好似被水淹没的森林。

    十箱银币,岂不是一千磅银子了?!倘若哥特兰岛的人们也按照广袤世界做生意的传统,即一个裹着皮革的木箱只塞入一百磅银币,那么阿芙洛拉号附近的海床上就躺着巨款!

    “怎么样?这笔钱可以……”

    “不行。”古尔德横下一条心,又缓缓伸出圆滚滚的各手指都戴着宝石戒指的右手,在场的战士都知晓此乃准备射击的信号。

    “为什么?!”落水商人大惊失色,然而死亡突然降临。

    罗斯人赏赐给这位昨夜逃离了桥村决战现场的大商人一记干净利落的死亡。

    扭力弹弓的毁船铸铁弹,直接砸碎了商人的脑袋,在神经信号做出反馈之前,其人就已经死了。某种意义,此人的死亡没有遭遇任何痛苦折磨。

    可许多落水者的境遇就是悲剧,他们身上的箭矢制造的伤口一时间还不能致命,伤者拼命挣扎,最后纷纷在水中窒息死亡。

    一场一边倒的毫无悬念的海战,在薄雾消散之际就结束了。

    上午的阳光冲淡了清晨的寒冷,维斯比的海湾里只剩下罗斯船队的一面面巨大三角风帆,还有桅杆之顶飘扬的蓝白色调的“船桨旗”。

    岸上观战的人们全都震撼得不是所措,哈拉尔派出的探子连滚带爬地跑回来,向自己的主人报告那些大商人的毁灭。

    哈拉尔当场昏阙,他实在想不到罗斯人是这样的恐怖,他们的海战也是毫不留情。

    当他衰老的脑袋枕在女儿亚丝拉琪的膝盖上缓缓苏醒,看到女儿那仙女般的面孔,猛然嘟囔一句:“看来,我该和罗斯人讲和了。亚丝拉琪。”

    “父亲……你还好吧。”

    “你……也许你价格罗斯人的首领,是我们家族唯一的活路。”

    听得,年轻的女战士愣住了。聪慧的亚丝拉琪已经完全明白父亲的意图,她本心当然的拒绝的,不过按照规矩,联姻是一种带来和平结束纷争的手段。父亲、母亲、兄长和弟弟,以及已经为数不多的仆人,大家朝夕相处地生活,岂能为维斯比陪葬?何况现在的维斯比繁荣不再,它距离废墟仅有一步之遥。

    亚丝拉琪眼睛在颤抖,她什么都不说,接着把脸撇在一边默默落泪。

    至此哈拉尔已经知道女儿默认了自己的决议。而他自己也该以家族的名义,争取从罗斯人那里付出代价,买来仅属于赫罗雷夫家族的和平。至于其他的维斯比居民?算了吧!这群匪徒只是恰巧当下待在维斯比而已,嗜血的罗斯军队必会像是踩死蚂蚁一样杀得他们成为一坨坨肉糜。

    “扶我起来吧!女儿!”

    接着,哈拉尔缓缓站起,他的双手拍打在亚丝拉琪稚嫩又坚稳的肩膀,虽然非常的窝囊与耻辱,为了家族他只能牺牲女儿。他过意不去,接着侧脸凝视泪目的妻子:“把她妆点成最美的仙女,很快,我要亲自去和罗斯人谈谈。但愿他们看在仙女的份子上赏赐我们家族和平。”

第468章 赫罗雷夫家族的哈拉尔父女的乞降

    罗斯人的船只仍旧漂在维斯比港口的近海,大船如同海里冒出的怪物,扼守港口以恐怖之威压迫使城内的人们彻底断绝了海上逃亡的念想。

    海面上漂浮着一批死尸,另一些已陪葬他们的船只。

    难道这些勇敢逃亡的家伙全都是商人?每一艘被击沉的船里都押运着金钱和珠宝?

    时间已是八月下旬,波罗的海的水温已经过于凉爽。一个漂在水上的人,在大海咸卤将人腌制到脱水死亡之前,低温首先会要了人的命。

    古尔德命令自己的老水手们:“似乎所有的敌船全在运送财宝,你跳进水里摸索,发现了宝贝有赏。”

    赏金到底是什么?水手们其实并不愿意这么做,奈何金主逼得紧,就只好相信古尔德这头象海豹日后可以多给些钱。

    一众水手把风帆收起来,接着抛下矛头。

    他们仅着一件遮羞布,手里抓着一根缆绳便纷纷一个猛子扎入海里。

    他们凭着平日里练就的健壮体魄抵抗海水的寒冷,他们在浑浊的近海的海水里摸索。很多人迅速触及到了满是细腻海沙的海底,继而摸到了船只残骸。

    一些柔软的东西也被发觉,虽是闭着眼睛摸索,水手也知这是溺死的敌人。

    不一会儿,便有人发觉了沉重的箱子。水下的人笃定自己的判断,只因那箱子有着明显的锁头!其皮质的方形外形极为明显不说,它还非常沉重。

    有水手上浮,在猛然换气后对着船上的古尔德大声呼唤,紧接着打捞工作迅速开始。

    缆绳绷直了,船上的人们合力办事,像是要拖拽一条钓到的大鳕鱼上甲板一般。

    仅在阿芙洛拉上就有两个小组在办事,而海中的水手一直在表示仍有一些箱子亟待打捞。

    第一个箱子出了水,古尔德仅凭瞬间的直觉,就判断这里面全都是钱。

    “牛皮裹着一个木箱?这里面少说也得一百磅的钱!但愿都是银币,即便是铜币也好。”

    古尔德眼神瞥了一下长子斯诺列瓦:“把锁砸了。”

    斯诺列瓦笑嘻嘻,他手起斧落,接着掀开盖子正见到满登登的银币!

    围观的人们,他们几乎都是罗斯堡的老弱与妇女,他们这辈子几乎都与贫穷为伍,今日首次见到如此多的银币,一个个惊骇地坐在地上大呼哥特兰人的富庶。

    这还仅仅是一个开始。

    更多的箱子陆续出水,多达八个箱子摆在阿芙洛拉号的甲板上。盖子尽数被打开,湿漉漉的钱币、珠宝大白于天下。

    斯诺列瓦在狂喜中上蹿下跳,古尔德亦是非常高兴,好在他的脑袋还没有被巨款冲击得变成弱智。

    斯诺列瓦跳着舞就窜到父亲面前,还拉着他的两个兄弟,嚷嚷:“这是我们的战利品呀!哎,我听说打仗是发财的捷径,他们说得果然是真的。我们发财了。”

    古尔德绷着嘴摇摇头:“这些都是留里克的财富。”

    “嗯?”斯诺列瓦楞了一下:“父亲,你说什么?这些……”

    “都是留里克的,是罗斯公爵的。”

    “可是,它们是我们的战利品。”

    “是罗斯的战利品,孩子你在想些什么?”一只睿智的大手狠狠拍在斯诺列瓦的肩头,“你是我的第一继承者,你要聪明起来。这些钱看似很多,但是你只要忠诚于罗斯公爵,这些钱又算什么?”

    斯诺列瓦一瞬间不理解,他不知道最大的财富实则是掌控权势。古尔德这大半辈子纵横整片海域,就悟出了攀附强权以使得自己安全的积累财富的理念。

    然而古尔德还是低估了维斯比居民的财富。

    各船全在打捞,大家的收获各有不同。

    跳入水里的水手陆续上船,裹着毯子啃食鱼干,看着钱箱嘿嘿傻笑。古尔德第一时间下令给予水手一点钱财所谓临时性的奖励。他还说了一番好话:“你们帮罗斯公爵捞到大量战利品,日后公爵会给与你们大量的赏赐。更多的钱、更多的女人,你们都会得到器重。”

    一共有五十三个箱子被打捞,里面尽是金银和珠宝,仅仅的银币粗略的估计就超过了五千磅!非常值钱的金币也有约莫一百磅的程度。而价值连城的琥珀原石,一定可以堆满整个皮箱。

    留里克有些失算了,他错误低估了维斯比人的财富。

    维斯比这一定居点从最初的北日耳曼人从欧洲大陆北上扩张的殖民渔村,变成现在的海域中部地区的贸易集市,时间可是超过了233年。当地人与北方斯韦阿兰贸易,与南方的丹麦,甚至是波美拉尼亚人贸易,来自旧罗马世界的大量金银流入哥特兰岛,加之岛民酷爱埋银的习惯,聚敛很多财富再正常不过。

    一个老牌家族埋藏一千磅银子是正常的,正如现在纠结万分的大商人哈拉尔的哈罗雷夫家族,他们掌控的银子可是多达一千五百磅。奈何,二百名招募的丹麦佣兵,以及一些尽心尽力的家奴,一朝之间便灰飞烟灭。

    现在就是把上年纪的烤麦饼的厨娘也武装起来,整个家族仅能维系起一支区区八十人的力量。甚至是负责保护亚丝拉琪的二十名女战士,她们本该更多起到仪仗的作用,现在都变得极为重要。

    海上的罗斯船只发了大财,古尔德自知立下巨大的功勋,他无意有任何的贪墨,恰恰是将其尽数奉上,留里克那孩子必会给予家族更大的赏赐。甚至,古尔德透过这一战已经开始幻想更大的可能性。

    难道庞大强盛的法兰克人从一开始就是庞然大物吗?他们也必然有一个渺小的存在,那些簇拥早期国王的人们,他们的家族后裔纷纷成了封疆大吏。

    罗斯人正在复刻法兰克人的成功,那么在这条成功之路上,公爵最欠缺的就是大量的钱财。

    维斯比保有的财富可是达到了一万磅白银的规模!欧洲中世纪闹过的银荒问题,一定的程度便是被维京时代的海盗、商人以保险起见,将贸易、掠夺所得的银子埋起来。这便是千年之后瑞典考古者挖掘墓葬,时常一个银窖能挖出十万枚银币的原因。而十万枚银币,几乎就有标准的一千罗马磅。

    哈拉尔放弃了任何的逃跑计划,而维斯比港口里一众观望的人,他们彻底死了心。

    有的人开始到处寻找食物,甚至是强行切割死尸,带着奇奇怪怪的食物向岛屿的南方冒险撤离。

    他们拖拉着疲惫的步子进入岛中的松树林,有的试图走向南方的港口找寻逃离的机会,有的则是直奔南方土丘的奥丁神庙。

    至少那些在维斯比崇拜弗雷的祭司们全都跑了,因为奥丁明显站在罗斯人那一边。战争之神奥丁要给予维斯比毁灭,罗斯人从多个方向袭来,祭司们前往奥丁祭坛,希冀神的怒气不要再蔓延了。

    然而这场战争与神无关!

    哈拉尔非常的现实,这不,就在全新的一天,他穿上战士的衣装,带着打扮得极为漂亮得、头戴银冠的女儿亚丝拉琪,以及少量的护卫,前往土丘找寻罗斯人的营地。他当然还带了一点见面礼,即一百磅的银币,以此向罗斯人表达自己与那些主战的家伙不一样,是有着和平愿景的。

    这一队二十人出发了,事到如今哈拉尔发觉仅仅一天的功夫,那些打家劫舍的匪徒消失得无影无踪。

    复杂的街巷里仍旧躺着一些灰白的尸体,非常荒谬的是,他看到了一些绵羊逃离了圈舍,居然在悠闲啃草。

    再看看昔日热热闹闹的维斯比吧!整个世界安静得令人恐惧。

    亚丝拉琪,她俊俏的面容满是拘谨,她飘逸的长发配以一身同样飘逸的素袍、加上衣服头饰点缀的银子、宝石,整个人正如她的名字,真像是阿斯加德的仙女。

    她是哈拉尔的掌上明珠,固然是每个女人到了十二岁,其父母就该考虑将她许配人家。哈拉尔遵从女儿的意思,可不想把仙女许配给同行商人。

    那么,把她许配给征服者就合适了?

    父女二人一路无语,当他们登上土丘之顶时,便立刻被奉命驻守警戒的罗斯战士俘虏。

    他么并未遭遇到任何的刁难,只因军事统帅有言,维斯比方面新败,必然丧失几乎全部的战斗力,在恐惧发酵只有极大可能有使者来探营讲和,甚至是宣布投降。

    果然,哈拉尔直接表态:“我要见到你们的首领,我要向他投降。”他还特别给了警戒的十多名战士每人十枚银币,这下战士们开怀大笑中非常乐意带路。

    当然,也有战士一眼看中了投降者里的那漂亮的女子。

    便有人带着淫笑试图揉捏亚丝拉琪的脸,当即被女孩还以一个巴掌。

    这下,欢笑的人们绷起精神。

    “为什么?作为的女人岂不是很好?!”被打的战士故作愤怒,他捂着脸实则心里想得可是被漂亮的女孩打一巴掌有点美滋滋,“只要做了我的女人,就能保障你这个哥特兰人的安全。”

    哈拉尔急忙毕恭毕敬地解释:“这是维斯比最美的女人,我要把她献给罗斯的首领。”

    事情居然是这样,那被打的战士直接退后三步,态度彻底扭转:“哈哈?居然是这样?那随我来吧。”

    在场的罗斯战士很清楚,跟公爵抢女人,那不是找死吗?至于这个漂亮的女人,难道是侍奉奥托?不!兄弟们可是知道,老首领奥托是出了名的为爱情忠贞,亦有风言风语,所谓奥托实则是以男人的雄风为献祭,才为罗斯部族讨得了奇迹般的留里克。并没有那个傻瓜有胆子去嘲讽奥托。

    但这个女人哪怕一言不发也是撩拨男人的魂儿,难道她会成为留里克的女人?

    军事统帅、被奥丁祝福之人、罗斯人的奇迹、凶狠又仁慈的留里克,他的女人已经太多了!已经没有多少部族的男人会羡慕他们未来的至高无上的首领留里克的女人缘,毕竟被这么多的女子侍奉,也就是这位被奥丁祝福的神人吃得消……

    不久,哈拉尔再度站在了战场山,面对满地战死者灰白的尸骸,亚丝拉琪睁大湛蓝的双眼,不由地捂起了嘴。

    前日上午的激战她就站在这里,再度身临此地回想一番,耳边仿佛还能听到战士的厮杀,她甚至产生的幻觉,看到了缥缈的人影还在械斗。

    “父亲,我看到了……”她猛然抓住父亲的胳膊,“我看到灵魂在战斗,这里……很恐怖。”

    “是吗?现在保持谨慎,期待罗斯人的首领仁慈吧。可恨,我甚至不知道罗斯人的首领到底是谁?只要不是那个怪物般的阿里克就好。”

    罗斯军的营地,庞大的军队仍在为他们的战死者做着后事。

    大军毕竟在遥远之地作战,战死者的尸体只好一把火烧掉,在经过大祭司的祭祀后于烈火中殡天。一些篝火经过超过了一整天的燃烧终于熄灭下来,炙热余烬中仍有大量完整的灰黑色骸骨。

    英雄的灵魂已经去了瓦尔哈拉,战士们开始挖掘土坑,将最后的骸骨埋入大地。

    这就是所谓的尘归尘土归土,营地里到处身上满是炭迹、或坐或躺的疲倦战士,另一些人在挖坑,还有些人在洗衣。

    到底是营地毗邻那条溪流,人们不缺淡水,更有非常充足的水洗干净衣服上的血污。

    经过烈火的烘烤,大部分罗斯战士的蓝白色的长袍恢复整洁,就是其上不可避免的出现大大小小的破口急需优秀的裁缝缝合。

    人们都在等待留里克的进军维斯比的命令,固然敌人在劫难逃,兄弟们就在营地里待着可有胜利者的模样。难道兄弟们要等待抽穗的麦子全部枯黄可以收割为止?确实,麦收集结再过几天就到了。

    留里克实则先行一步吃上了燕麦,麦粒并没有完全成熟,这样的麦粥营养必然差一些,可他已经受够了啃咸鱼干。

    也许今天又是没什么大事的一天?

    直到有人看到放哨的兄弟带着一群人回来了。

    这一次哈拉尔以投降者的姿态终于进入了罗斯人的营地,他看到了一座由浅沟壑、土墙和木桩构成的堡垒,这是前日的战斗大军无法攻破的。

    土墙之上快速聚集起大量的战士,他们仍旧穿着白色的袍子,胸口有着罗斯人的经典的标识。

    闻听对方的投降使者终于来了,奥托本意带着一众兄弟就在旷野上接见这群家伙,对于失败者本来也不需要什么礼遇嘛。

    留里克执拗地要求要在公爵大帐中接待使者,只因罗斯人不是海盗,罗斯是一个正规的公国!她该有多正规?至少也需要一些理解,从而和粗鄙之人做区分。

    偌大的麻布搭建的帐篷里,地面铺满了皮革。

    一身甲胄的奥托盘腿而坐,花纹钢剑就插在他身边的土地。

    留里克和阿里克分别坐在左右。当然,留里克的身边还坐着露米娅,作为大祭司的她现在都戴着鹿角盔。

    其余之人,如哈罗左森、梅察斯塔、里古斯、赫立格尔、梅德维特、耶夫洛也都持械坐着。

    另有一些矮个子小战士,泰拉维斯、卡洛塔、菲斯克、卡努夫。

    也包括负责修缮兵器、重武器的,全程都没有加入激战的铁匠卡威。

    罗斯大军中的精英人员尽数聚集于此,而账外,一批铁人如铁塔般矗立。

    还没有进入大帐,哈拉尔就被罗斯军的军势吓得颤抖,他看到土墙上站着大量持弓的人,以及一批持矛的战士。大帐前的铁人分明浑身都是银子,就是这群家伙,他真是太清楚不过!这群人打崩了维斯比人的最后王牌丹麦佣兵大军。

    哈拉尔战战兢兢,亚丝拉琪亦是心惊胆寒。

    突然间,父女赫然看到大帐之前木杆上杵着的人头。

    “居然是哈肯!你!你居然成了这样……”哈拉尔嘟囔着嘴巴,双腿在打哆嗦。

    很快,妇女二人的随从都被扣留,任何的防身武器都被卸下。

    哈拉尔拉着女儿的手,大着胆子推开账目,接下来,接受账内的一众人雄鹰般地眼神凝视。

    奥托一声怒喝:“跪下!失败者!我是罗斯公爵,臣服在我的脚下!”

    分明是被这充满威力的吼声吓到,哈拉尔与亚丝拉琪忙于发抖,看起来是无动于衷。

    也是这犹豫之际,阿里克自然的微微探起身子,只因他一眼就看到了那女孩的美色。当然,在场的男人们也都自然而然的瞄准亚丝拉琪的娇嫩而不乏英武之姿态。

    可是,奥托只觉得这是敌人的傲慢。

    “跪下!难道你们听不懂诺斯语了?来人,砍了他们的膝盖!”

    终于清醒过来的哈拉尔急忙拉着女人普通跪地,连带着他们拎着箱子的随从。

    亚丝拉琪缓缓抬起头,她就像是一位冰霜每人,沉静着姣好的面容一言不发湛蓝的眼神平静地看着罗斯公爵奥托。想不到这位竟是罗斯人的首领吗,居然如此之苍老?!

    她死了心,此身终将成为罗斯人的玩物,当这个老首领死了,自己也会为之陪葬。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反抗可悲的命运,她什么也没说话,在于奥托对视了一瞬间就轻轻转过眼神,鼻子一酸,接着便是一行热泪。

    注意到这一幕,奥托已经完全明白,看来维斯比的新首领已经沦落到献上美女乞和的地步。

    可是,这又算的了什么?难道罗斯大军会为一个一个漂亮的女人,赏赐给维斯比一个和平?呸!战争的目的,就是让哥特兰势力荡然无存。

第469章 阿里克的新女人

    哈拉尔轻轻摘下自己的帽子,壮着胆子表明自己的来意:“我……是来乞求和平的。”

    奥托点点头,对方派人来当然是这个目的,根本不足为奇。关在在于,对手乞和想要提什么条件。

    他先是询问:“你是使者吗?你是什么人,说话可有分量?”

    “我……我是赫罗雷夫家族的哈拉尔。我……只是一个商人。”

    “商人?”奥托便指着帐篷帘子,故意说:“门口杵着一颗头颅,那是你们的王。哥特兰王已经死了,你们新的王呢?让那个家伙过来,这样我还能考虑一下你们的投降。”

    哈拉尔略微有些慌神,同样的心里也是窃喜。掌管祭坛的那些祭司希望哈拉尔担任新的大王再与罗斯人讲和,危机之刻担任大王没有任何好处,唯一的作用就是变成牺牲品。

    哈拉尔再度强调:“我只是一个商人。”

    “商人?不见得吧!”奥托拧拧脖子,他已经有些不耐烦。同时坐在左右的人们,包括留里克在内,大家都觉得事情过于蹊跷。

    “你说出实情吧!”留里克突然发了话,“我可以约束战士。说出实情,没有人会加害你们。”

    哈拉尔的眼神轻轻撇过去。一个年轻的漂亮男孩?此人说话极有分量?

    正当哈拉尔由于之际,奥托又是一声怒斥:“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还是维斯比,你们的新王到底什么态度?”

    “是!我们……”哈拉尔自知毫无保留情报的必要,必经现在的维斯比已经和废墟没什么区别。“我的确是一个商人,包括被你们杀死的大王哈拉尔,本身也是商人。”

    “你们的新王呢?”

    “已经没有新王!我们只有十多户大商人,有的在战场上被你们所杀,有的昨日强行划船离开,又被你们的船队全部击沉杀死。维斯比的人们为了抢夺财物自相残杀,街道里到处都是尸体,就像……我路过的战场那样。”

    居然还有这种事?!

    留里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闻,倘若是真的,那么敌人竟在高压恐怖之下自相残杀了?

    “难道?维斯比现在成了一座空城?你们甚至没有再选出一个王。”留里克探着脑袋问。

    “一切都已经完了!”说着,哈拉尔指着南方:“一些人去了那里,他们一定会饿死渴死在树林中。祭司们也逃走了,他们要去奥丁神庙避难。整个维斯比只有极少数的人在坚持,他们都是些老人和幼儿。”

    留里克已经听出个七七八八:“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维斯比最后有权势者?”

    “大概……是这样。”

    “哦?你就是新的王?”

    “不!我不是王,从没有这样想,我只是一个商人。”哈拉尔急忙否认,仿佛自称是王就是弥天大罪。

    奥托震怒了,他质问:“一个商人?你来做什么?你来乞和?为谁乞和?”

    “是我的家族。”

    “是吗?我还以为你要给其他人乞和,想不到你关心的只有你自己?”

    听这话,似乎罗斯的老首领很不满意自己的说辞?然事已至此,哈拉尔已无意再改变想法。

    “我何必关心其他人?我是一个商人又不是战士,我有很多的钱,我将它们拱手相让,只想买来一个和平。”

    说罢,哈拉尔立刻勒令随从将那个箱子推到面前,他亲自打开箱子展露满登登的银币。

    “这是一百磅银币。”

    奥托眯起眼睛:“你难道觉得,仅仅这点钱就能买到你的和平?我们罗斯军队杀死了你们数千人,我们的损失微乎其微,现在仍有三千人的大军。我军可以轻易占有维斯比,所有的财富都是我的。”

    哈拉尔灵机一动,急忙谄媚:“这仅仅是一个见面礼,仅仅代表我投降的诚意。我的家族将对你们很有用。你们进入维斯比,一定不知道商人们把钱藏到了那里,这些我基本都知道。你们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拿到整个维斯比的财富。还有,伟大的罗斯首领,请您看看这位女子。”

    事情终于到了最关键的一步。

    “这是我的女儿亚丝拉琪,她的美貌就像是阿斯加德下凡的仙女。我把她进献给你,做你的女人。”

    奥托猛地一怔,眼神飘忽不定看看左右。不错,大家的眼睛都在盯着那美人的面容与身形。

    “做我的女人?哈哈,我已经太老了。”奥托又是摆手也是摇头,完全是拒绝的模样。

    哈拉尔有些慌神:“那么,献给你的儿子,我也是愿意的。我的女儿一直渴望嫁给真正的战士,她已经十六岁了,在过去的四年里我推掉了所有商人的提亲,只为等待一位真的战士。罗斯人,就是真正的战士!”

    如此奉承的话让在场的罗斯军精英们心里美滋滋,大家多数也深知,这话术的背后只是此人渴望的安全保障。

    奥托被哄得心情大悦,他示意儿子留里克:“孩子,这个女人做你的妻子……”

    像是后背被一根钢针扎了一下,留里克脑袋嗡了一下又急忙站起来:“不行!这太荒谬了,她明显比我年长太多。”

    “哦?仅仅是这个原因?你也没有到十二岁,奥丁也不希望你违反规矩立刻结婚。”奥托又带着高傲看着哈拉尔颤动的眼神:“忘了介绍了,这是我的独子留里克,正是我军的统帅。莫看他只是一个孩子,前日的大决战正是他指挥,将你们哥特兰军快速击败。”

    亚丝拉琪早已死心,她现在是嫁给谁都行,只要能通过这场婚姻换取家族的和平。想不到罗斯首领父子居然接连拒绝,这不仅是她始料未及,现在的她更要接受哥特兰军队竟是被一个漂亮的男孩击败。

    其实留里克也憋着一股劲,完全是获悉了这女子的名字,他听了几乎要哈哈大笑。

    aslaug的确是哥特兰人,难道她不该是丹麦人拉格纳的妻子?这个女人因被法兰克史官有过寥寥记录,才被确定是真实存在的女人。

    留里克姑且相信传言中的美女亚丝拉琪,就是眼前的这位女子。还别说!公平的说目前年仅十六岁的她有着大人的身材,也有着近乎孩童的稚嫩五官。她眉头深邃,下巴是比较少见的锥形,这说明她过去的日子里所吃的必多是松软之物,的确是养尊处优的仙女。

    听了哈拉尔的一席汇报,从内心里奥托已经无意对这家人动粗。

    “亚丝拉琪!你叫亚丝拉琪?现在抬起头看着我。”奥托命令道。

    少女缓缓抬起头,使劲吸了一下鼻子,努力摆出平静的面容。

    “你渴望嫁给一位勇士?回答我!”

    “是!我唯一的条件,是通过我的婚姻,罗斯人赏赐我的家族安全。”

    “不错,一个讲情义的女人。”奥托一直注意到大侄子阿里克见到美女那探着的脑袋,现在已经拿定了主意:“既然如此,我就把你许给我的侄子阿里克。他是一位真正的勇士,死在他受伤的哥特兰战士超过三百人!他被奥丁眷顾,虽然受过伤也从未得过疾患。他还去过南方的未知之地与遥远的东方。怎么样?这样的勇士才能做你的丈夫。”

    奥托本以为亚丝拉琪会大为欢喜,他实在想不到,听到阿里克名字之际,对于少女完全是晴天霹雳。

    甚至是哈拉尔的嘴巴也在打哆嗦,想不到“屠夫阿里克”居然就坐在自己不远处。

    “怎么样?你在发呆什么?害怕什么?”奥托呵斥一声,又立刻勒令早就跃跃欲试、现在已经狂喜的阿里克:“去!现在带走你的女人。”

    “好勒!”阿里克应声而起。

    固然是家里还有个带娃的佩拉维娜,她的正妻不假,但传统也规定了,优秀的男人可以迎娶多个妻子、豢养一大堆女奴。

    已经掌控了大量钱财、战争里立下大功的阿里克,他渴望对哥特兰仇敌进行最彻底的征服。那么将这位哥特兰最美的女人占为己有,岂不是很好?

    他一把拽住亚丝拉琪的胳膊肘,不料少女竟在较劲儿,还别说这较劲的力气可比佩拉维娜强多了。

    凭借着战士的直觉,阿里克敢判断这个女子绝非看起来的柔弱!她绝对是一个女战士,只因她右手两根手指的特殊性被阿里克发觉了。

    科文人和芬人弓手,拉弓都佩戴鹿骨做的扳指,并以扳指钩弦。

    罗斯持弓猎手和别的部族弓手,几乎都是食指与中指钩弦。

    亚丝拉琪的这两根手指意外的粗壮一些。

    “你给我起来吧!”阿里克一个使劲,将她整齐拉拽起身。

    奥托有点不悦:“亚丝拉琪,哥特兰的女人,难道我的阿里克配不上你?这里没有你讨价还价的资格!给我老实点!我警告你,我无所谓你是否是阿斯加德的仙女,但奥丁的确站在我们罗斯人的立场。你可以拒绝,很快你和你的父亲,连带你的家族的所有人,你们的脑袋全部杵在木头上。”

    哈拉尔也急了眼,固然他非常不喜欢“屠夫阿里克”的残暴,不过这番零距离的大量,所谓的“屠夫”看起来也挺英武,至少比那些满脸横肉的商人好很多。

    “亚丝拉琪,不要拒绝!他就是你的男人,为了我们的家族,你必须……”

    一瞬间,她遵从父亲的叮嘱放弃了的抵抗,勾着头任由阿里克将自己带走。紧接着,亚丝拉琪竟坐在了阿里克的身边,成为众多罗斯军队精英力量的一份子。

    虽然出现了状况,奥托自觉很好的办完了事,态度又变得和善起来:“我们罗斯人是讲道理。你献出一半的家财,再献出你的女儿,我就许可你的投降也会保障你家族的安全。以后别做哥特兰人,就做我们罗斯人。你的家族以后为我的家族服务,为我的留里克服务。”

    这就是安全声明吗?看起来是的。

    对于维斯比,哈拉尔已经没有任何的留恋。罗斯人已经成为了一个强权,再看看罗斯首领的气魄,哈拉尔可不觉得此人乃至整个罗斯部族,会是臣服于梅拉伦人。

    当然,作为商人家族赚钱才是最重要的,虽然女儿被送给了声名狼藉的阿里克,换来家族的安全与未来的希望,女儿的牺牲是值得的。就是对于她,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实在内疚。

    哈拉尔和亚丝拉琪,父女二人都是听信了那些糟糕的传闻,事实也的确是如此,阿里克就是一位复仇心上了头,连敌人养的家禽都要砍一刀的奇人。但这从不意味着他会对自己的女人下狠手。

    他是一位冷血莽夫不假,那只是对于敌人。现在他掌控了据说是哥特兰岛最美丽的女人,他只想快点做完结婚的仪式,最好就在今晚落实。

    哈拉尔带来的是振奋人心的情报,留里克决定相信这个男人,即维斯比已经成了一座糜烂的空城。

    军事统帅留里克当即做出决定,大军停止任何的修整,在中午吃过饭后全军奔向维斯比,晚餐就在城里吃。

    看似松散的罗斯大军开始集结,他们快速掩埋战死兄弟最后的骸骨,罢了抓紧时间啃掉鱼肉干。

    广大的战士一想到维斯比城里还有大量的牛羊、金银,甚至的库存的麦子,肚子就开始不受控地咕咕叫。

    罗斯大军开始整队,虽说两支勇士旗队减员不少,排成矩阵的队伍仍是英武的。

    各旗队排好阵列,旗手扛着旗队的旗帜,开始踏着整齐的步伐前进。

    尤其是斯拉夫旗队,八百只长矛如同行进的树林,他们整齐的步伐给予哈拉尔与随从巨大的震撼。

    大量的驮物驯鹿又拉着装满货物的小车,还有些人在推拉着装载某种重型器械的双轮手推车。

    哈拉尔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他看到了一群女孩和男孩,这群极为年幼的战士也排着非常整齐的队伍,他们或是带着弓,或是一种平行于木头的弓,紧紧跟随前面的队伍。

    看来罗斯人也是出动了他们部族的一切力量,就是罗斯首领居然被孩子也训练出了战士,为了这场决战,罗斯人怕是准备了好多年月吧!

    而这还仅仅是罗斯人的力量,哈拉尔看着这一切眼睛都直了。

    看吧,就是这样一支行伍整齐的大军踏过满是灰白死尸的战场,他们几乎没有损失的样子,而战场上躺着多达九百名丹麦佣兵。

    “罗斯人如此强悍,倘若丹麦人的大军来增援了,最后失败的还是丹麦人吧!”哈拉尔已经不敢想下去,而是勾着头忙于赶路,他急于离开这片可怖的战场。

    至于家族的未来,就全看罗斯人的发落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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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里克的崛起介绍:
魂穿斯堪的纳维亚,成为留里克从部族的少年到部族的首领,再成为诺夫哥罗德的王公,一步步在东欧的森林草原与万千河道中,驱散蒙昧建立文明。留里克的崛起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留里克的崛起,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留里克的崛起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