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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碧露星河     最后一个狐狸精txt下载     最后一个狐狸精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章 一百二十一 灵元金丹

    ……

    学校取消了那天的夜自习,回到家已是薄暮时分。

    “哥,你回来啦。今天街道上好吵呐,有很多的jing车来来去去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哥?”回到家时阿雪已在沙发上等我。

    “狐仙回来了没?”

    “啊,胡仙姐姐啊,她一直在啊。我回来时她就一直在啊,你们……怎么了吗?”阿雪有些不放心地挑起一根眉问我道。

    “呵呵,没什么,就是有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要问问她。”

    我只是给了阿雪一个宽慰的微笑就径自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反锁上了门。

    门在我的背后关上,我抬起头,看到那个之前还在学校里成为万众瞩目焦点的女人正无所事事地躺在床上,黑发蜿蜒,汇聚如潭,比例优美身段丰腴却又不失匀称比例的纤娇美体像是一条上了岸的水蛇一样懒洋洋地横在那里。

    两只光赤的玉足翘在半空中,来回摆动着。看到我,狐仙微微扭过了白皙的鹤颈,夹杂着弦月眉、秋波眉和黛玉眉特点的秀眉微微蹙起,更突显她那一对漆如点墨的勾魂秋眸。狐仙左手轻捏着一块缺了一角的三角玛仁糖切糕,含在唇侧,另一只洁白圆润的手握着仿青瓷釉的细柄,清透的浅棕sè液体泛起的光波斑斑驳驳地落在她那黑白分明的虹膜上,和被石子打动的深井一样光影水纹缓缓流转。

    大叶冬青散发出阵阵的芬香,让我不禁想起茶香是变相的鸦片这句话。

    “给我个解释。”看到赖在我的被窝上,一手提着仿制青瓷釉杯,一手拿捏着切糕的狐仙,我开门见山地道。

    说着,我从裤袋里掏出了狐仙从高雪芹的呕吐物中拾起丢送给我的那一枚莹润的黑sè玉珠,随手丢在狐仙的左胳膊肘边,在发丝的边缘停住了滚势。

    漆黑的珠子已经被我的裤袋沾染尽了表面的胃液唾液,此刻变得无比光滑莹润,像是普通的玻璃珠一样在白sè无褶的床褥上缓缓滚动着。

    狐仙眸子下转,随意地瞄了一眼黑sè的珠,旋即又转动上来,和我对视。

    “什么事?”狐仙朱唇微抿,轻磕下了一小块切糕,随手放下手边的瓷杯,细细问道,语气重新显得慵懒而细润。

    “你知道我在问高雪芹的事。告诉我你知道的。”我在床沿坐下,两手压在床沿,把略皱的被褥压得平展。

    狐仙的眼眸忽然眯了起来,旋即又缓缓睁开,然后又一次眯起,同时伴随着转动手腕,信手为微提。反复重复,每一眯眼,每一转腕,一股风流慵懒的韵味自然透出,她叹息着:

    “问我?你心里想必已经猜个七八分透了吧?”

    被狐仙这么一问,我眨了眨眼,道:

    “算是吧。我心里有不下二十种猜想。包括高雪芹是妖或者他有着类似于我的遭遇和能力,亦或是高雪芹的身份后台或者他是某位高人的弟子等等……每一种可能xing我都已经想过了。但是想得再多,终究不如你开一下金口。”

    狐仙露齿一笑,笑容转瞬即逝,带着点冷讽的味道。

    这一次,这个女人也没有跟我卖关子绕远路,很识趣地就公布了答案:

    “窃喜吧,王一生。如你所料,高雪芹和你一样……是非同寻常的人。”狐仙淡淡道,“字面意上的非同寻常。”

    “嗯。”我没有插嘴,等待着狐仙公布我希望的答案。

    “感谢我吧,王一生。”狐仙嘴唇微动,黑眸凝定,“若不是这次我来兴跟在你屁股后头走了一遭。你就要自挂东南枝了。”

    “哦呵,是么,那家伙倒是有点斤两。”我擦了擦嘴唇。“他什么来头?”

    “世间难寻的‘雏妖体质’。能碰着这只小妖,呵,王一生,也算是你来运了呢。”狐仙撩动着黑发,直截了当地道。

    “雏妖?”

    “不错,雏妖。世间有众生万象,寻常凡夫俗子中,也有些许能得天地造化,天赐机缘,出生之时体内就有‘灵元金丹’。好似贾宝玉含玉而生,受得天灵眷顾,资质得天独厚。这类人,万万无一,他们既幸运,又不幸,若偶有走运开窍修法惊动一方的……大抵被称为‘妖’。”狐仙嘴唇微动,“若真要考究,高雪芹的体质算是更近似于我吧。若是给他寻个巫师萨满做法启窍,得修炼之法,也能上道,若是走运,还能求个小圆满。”

    “是么。原来是只还没成气候的小妖,这个家伙倒也不简单。”我暗自一笑。虽然我算是敬鬼神而远之的xing格,但是毕竟狐仙这个女人在这个领域的了解比我高深太多。

    “要是养上几轮甲子年,倒也说不定能成第二个你。”

    “也许吧……”这个女人斜睨了我一眼,少有的没有否认,她顿了顿,缓缓道:

    “那只小犊子多半是觉察到自己有着迷离女人的异禀,甚至还会了点基本的运用法门。只可惜尚未筑基,穷其一生也就只能停滞原地,不得存进了。”狐仙略一叹息地道。

    “照你这么说,那家伙的妖术本领就是勾引女人?”我略显好奇。

    “算是吧。”狐仙没有否认我的话,“妖术千千万万,因人而异。生来便内有‘灵元金丹’之人,皆可称之为妖。人之本xing为体,灵元金丹为变体为用之媒介,法术施用为用。人本xing为‘未发’,人之xing情外露,能力外发便是‘已发’。唯有体含‘灵元金丹’,方可把本体‘未发’之xing化为‘已发’之情。”狐仙用波平如镜的语气道。

    “呵呵,原来如此,倒是近似于王阳明的心学思想。我算是有点明白为什么你这修法术要‘渡劫’了,看来,这所谓的‘渡劫’,也是个锻心炼xing的过程。荀况认为人的情绪有好恶喜怒哀乐六类,林传鼎认为人的脾气有安静、喜悦、愤怒、哀怜、悲痛、忧愁、愤急、烦闷、恐惧、惊骇、恭敬、抚爱、憎恶、贪yu、嫉妒、傲慢、惭愧、耻辱十八类,尧谷子用十八型人格理论把人的xing格具体划分为七十二种……人心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谜题之一。炼情需炼xing,炼xing需渡心劫……估摸着也是这个意思?”

    【第五更稍迟】

章 一百二十二 七两二钱命

    “悟xing不错。”狐仙难得给了我一个赏识的眼神,“高雪芹xing情杨花,恃才傲物,所以他的xing通过灵元金丹激发,便显现为‘媚术’,有着极强的异xing吸引力。这一点,王一生,你是比不过他的。你的言灵术虽然能号令人心,但限制众多,且显古板。但高雪芹却无诸多限制,可肆意施放,效用也更潜移默化,中术者自身也不易察觉。”

    一面说着,狐仙素手微提,勾起了床上那枚属于高雪芹的灵元金丹,摊开在掌,慵懒地打量着。

    “根据不同人的xing显露不同的情,这倒还真是有意思。”我微微一笑,然后道,“对了,这我倒是想问一个问题。按照你的说法,我显然不是有天生妖体的‘雏妖’,那么,像我这样的后天得到灵元金丹的人又属于什么情况?”

    “鼎炉。”狐仙很明了地给了我一个回答。她那黑白分明的眸子朝我滑过来,“如你这般后天得到灵元金丹之人,便算是‘鼎炉’体质。当然,一旦得到了灵元金丹,你和天生的雏妖,相去也并不甚远。”

    “鼎炉?这个词,好像适用于女子吧?”我有些苦笑着道。

    “所以我说了,”狐仙淡淡地道,“只有女人和纯净的女真族人血统方能够拥有法术。”

    听到狐仙这话,我倒是微微一愣。我倒是差点忘了当初狐仙告诉我勾魂术拥有者的体质条件了。

    的确是有这么一个前提条件。

    “女真族血统……”我在嘴里缓缓地念叨了一遍,随即我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真不知道我还有少数民族的血统。现在的爱新觉罗氏大多数改姓为‘金’氏,叶赫那拉氏多为‘叶’、‘那’、‘赫’氏,而当初建立金朝的完颜氏现在多为‘王’姓……难道说,我还是那一支的血脉?这可能xing……不太高。江苏和东北隔太远。”我在心里算了算我的祖上血统,对于我自己的身份,我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我妈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人,有什么来头我不清楚,而那个当初抛下了我妈、我和阿雪还有烟烟的那个男人,我就更是不清楚了……但是,我心里却有一点感觉,恐怕,我身上的血液,多半还是来自于那个男人。

    狐仙静静地看着我自言自语做着分析,却是没有说什么。

    “算了,对于我的身世我不想追究太多。少数民族虽然在中国历史上都留下过浓墨重笔,鲜卑族开创了唐朝盛世,蒙古族开辟了元朝阔土,女真族书写了清朝数百年辉煌史……但是现在也大多数同化和血脉交融了,追究这一点没多大意义。”

    我微微摇头,也不想再在我的身世上再多花费一点脑汁。

    等我语毕,狐仙打了一个轻轻的哈欠,她用食指轻轻地揉动着一边眼角,同时把另一只手里的灵元金丹递送到了我的面前。

    “拿去。”端详了半晌后,狐仙把手里的灵元金丹平摊到了我的面前。

    看到狐仙那圆润光洁的手摊开在我的面前,我微微一愣。

    “给我做什么用?”我看了看狐仙手里的灵元金丹,问道。“该不会是像那些武侠小说里描写的那样能够增加我的修为吧?”我试探着笑道。

    “不能。”狐仙给了我一个很失望的回答,“一个人只能有一枚灵元金丹。金丹只是将‘未发’转化为‘已发’,除此之外,功效不大。如今既然有了这第二枚灵元金丹,王一生,你我之间的连接,就此结束了。”

    说着,狐仙的目光,变得更加的深凝了几分。

    通。

    我的心脏重重地摇晃了一次。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突然弥漫上了我的心头。就像是一直握在手里的玩具,即将被人剥夺的感觉。这种感觉,让我有些错愕和难以忍受。

    但是,我还是尽量地轻松一笑:

    “是么。当初是你给了我原本属于你的灵元金丹,让我能够使用法术。现在既然有了第二枚金丹,那么……我就该奉还属于你的金丹了。不过……既然灵元金丹的金丹只是把未发变为已发,那为什么你不亲自服用高雪芹的这一枚金丹,不是更方便么?”我笑道。

    听到我的话,狐仙皓洁的面庞,浮现出了一丝的清冷。狐仙清清淡淡地一笑,红唇白齿,尽皆显露,对于我的猜疑,狐仙只是淡然一笑,狐仙眸光流转,看着我,缓缓道:

    “因为我这是为你好。”

    “哦?”我脸上保持着微笑,“怎么说?”

    “你应该知道‘称骨算命’吧?”狐仙清冷地笑道。

    称骨算命?狐仙说出这个词,我微微一愣,随即点头:

    “知道。袁天罡创造的根据出生的年、月、ri、时各自斤两统计总重来称骨算命的法门。但是我不怎么信这一套。而且据我所知,梅花易数占事,紫微斗数和四柱八字算大运流年比称骨算命更jing准。”

    “知道便行。”狐仙也不对我的评述辩驳什么,她柔缓地道,“王一生,既然你知道称骨算命,那么,你便当知道,称骨算命之中,最轻薄的命重和最金贵的命重吧?”

    “知道点。我记得……二两一钱的命最为冷苦凄惨,罹难不断,七两二钱的命最为金贵,能够十代积善,统治万民,开创太平盛世。”我坐在狐仙的身侧,缓缓地从袁天罡的称骨歌里翻找出命重的上下阈值。

    可是让我意外的是,当我根据我的记忆说出最轻命重和最大命重时,狐仙却是冷冷嗤笑了起来,眼神颇为玩味。

    看到这个女人露出这样的神情,我不禁皱眉。因为我知道当这个女人露出这种玩味表情时,往往意味着我说了一个愚蠢的笑话。

    “你看得终究太浅薄了,王一生。显然你只记得这首称骨的内容,却未曾深究其真假。”狐仙笑得清浅,她把沿着脖颈曲线延伸的黑发拉成了直条,缓缓地道,“七两二钱的命?十代积善,统治万民?这等戏言你也真信,王一生,你可真无脑。”

    我板下脸来:

    “有什么问题?”

    狐仙朱唇如焰,轻轻的,她用细长白嫩的指节擦了擦,道:

    “如果你够细心,去算一算,便会知晓,最高年重不过一两九钱,最高月重不过一两八钱,最高ri重不过一两八钱,最高时重则不过一两六钱。如此叠合一算,最高也不过是七两一钱的命罢了。”

    听到狐仙的说法,我的心头剧烈震荡起来。当然,我表面上没有露出太过惊讶之sè,经历了这么多,我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我自己的情绪和表情。只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这被中国古人延续了数百载的称骨算命法子里,还隐藏着这样的玄机。

    狐仙轻蔑地一笑,道:

    “这人世间,压根没有人生来便是十代积善、统治万民的七两二钱命。七两二钱命,不过是空中楼阁罢了。”

    我眯了眯眼看着狐仙,道:

    “别告诉我这灵元金丹还有逆天改命、增加人命重的能力。”

    “不错~这灵元金丹却也能逆天改命。”这一次,狐仙的回答比任何一次都要直快,狐仙把玩着她那一头傲人的黑长发,那一双黑sè的眸子,也闪动着异样的光彩,狐仙捏了捏拇指指掌和食指指掌间的黑sè灵元金丹,一字一句地道:

    “庆幸吧,王一生。服了这万载难得的灵元金丹,便能给你那事业晚成、劳碌一生的四两八钱命添上几分高雪芹的斤两。”

章 一百二十三 兰草不沾王者气萱花不沾女儿

    “你倒也舍得。”

    探出手从狐仙的手掌接过了灵元金丹,我细细地在手掌心打量着,灵元金丹圆润匀滑,sè泽晶莹。

    “听说有些高僧圆寂遗体火化后会留下无骨舍利,通体乌黑,单是外形来说,这灵元金丹倒也有几分的类似。”我笑着道,“像是近代的虚云禅师和台湾的道证法师,火化后都有过舍利。当然,就中国来说,有舍利的高僧也不少,我听说单是现代中国范围内就有九十七位高僧留下了舍利。”

    “是么。听来,在我被囚在井底的这些年份里,倒是有不少禅道宗师圆寂了呢。”听到我的说法,狐仙略微感慨了几分,声音里无不带着点落寞。

    “不算稀奇吧。三十年风风雨雨,变却了多少人。”我应和着狐仙道。

    狐仙闭目,垂下花蕊般的睫毛,微微叹气,缓缓地摇了摇头,最后又举目望着天顶,黑眸里满是清寂。

    好一会儿,狐仙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天顶。

    一吐一吸。

    “灵元金丹和舍利不是一码子事儿。”最后,狐仙还是把滑头落回到了灵元金丹上,“真要比究,灵元金丹倒勉强近似于道家的内丹。只是内丹需后天修‘jing、气、神’三者方能结成。灵元金丹却是得天独厚,与生俱来,任你后天如何苦修勤炼,也万难增jing半分。”

    “本来就不是。不过比较一下。”我把玩着手里的灵元金丹说道,“自古以来都有胖和尚瘦道士的说法,道士修炼的是jing气神,辟谷闭关,ri夜勤修,运转周天,需耗费不小的jing力内力,所以道士大多消瘦嶙峋,得道坐化后羽化登仙,不在世间留下半点尘垢。佛修的是心xing,讲究的是智慧和哲思,和尚不修jing气神,摄食如常,如北禅宗的大师大多讲究坐禅渐悟,盘腿不容易消化摄入体内的养分,所以和尚大多体型偏胖。待到圆寂后,也能留下一副皮囊和一身的jing气神。”

    “哪听得的这些杂言?”狐仙轻瞥了我一眼,问道。

    “一些没用的杂书上看到的罢了。”我轻轻地抛着手掌心的灵元金丹说道。

    “倒也勉强算是晓得几点三教常识。虽然终究是肤浅了一些。”狐仙莞尔道。

    “只是对佛学比较感兴趣罢了。修道成仙,修佛成佛,这是大多人都信奉的颠扑不破的常识。甚至现代的中国还流行烧香拜佛祈福求安,但是在我看来这却是最可笑的事。”我缓缓地道。

    “呵?说说你对佛的看法?”狐仙挑起了一根秀眉,看着我道。

    我对着狐仙笑了笑,从旁端起了狐仙喝剩下的青瓷杯,抿了一口,继续说道:

    “佛跟神完全不是一回事。通俗点说,佛不过是智慧的代名词罢了,佛就是智者,就是最高的智慧,是真理的追求者和掌握者,其含义更近似于哲学或者智慧σoφo?”(希腊文:sophia),压根不是什么神人仙人之类乱七八糟的东西。道教是宗教,佛教却不是宗教,大多数的人往往被‘佛教’两字所迷惑,以为它是一种宗教意义上的教派,事实上,佛教是一种特殊的思想体系。”

    “我对佛学的兴趣源于佛学的完备体系。比起中国三皇五didu有争议的宗教神话体系,佛教思想的容纳xing非常强大,足以把全世界的宗教天神容纳其内。佛学的理论体系已经完备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地步。婆娑世界,三千大世界,很多人以为是三千个世界,却不知道实际指的是世界之中藏纳世界,一千个小世界为一个中世界,一千中世界为一千个大世界。真要说,三千大世界,最起码也是十亿个小世界了。佛教的世界观是最为有意思的。”

    “世界观上的独特xing算是佛教最有意思的一个方面。佛学的思想已经包括了人类所能够达到的思维极限,也就是智慧的巅峰。任何一件事。小到吃饭睡觉生活小事,大到宇宙天文本体理念,佛学思想皆有涉及。可以说,只要是人能够想到的事,都在佛学之内。佛学的‘sè’‘空’的概念近似于西方古典哲学中元素派代表恩培多克勒的四根说和阿那克萨戈拉的种子论。空就是无自我xing的说法已经比西方十六世纪才明确下来的本体论思想早了近乎两千年。”

    “在因果论方面,我也对佛学的净业、善业和恶业的业力划分感兴趣。慧能一句‘兀兀不修善,腾腾不造恶,寂寂断见闻,荡荡心无着。’几乎颠覆了中国儒教几千年下来的良心本心的道德观。如果足够的时间,我倒也想研究研究佛学。佛,是人类智力的极限。学道学法,不过修炼体力气力而学佛,却是修炼人的脑力智力。‘知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这句话实际上就分别代表了释、儒、道三家的极致。但是归根结底,最上层的,还是‘智’。全知即全能,勇者孙行者永远斗不过智者毗湿奴。”

    我看着狐仙,最后一笑,道:

    “佛修心,道修身。说起来,你这灵元金丹修妖术的法子,倒更像是佛法和道法的结合。明明有着道家的筑基、开光的境界划分形式,却还要渡劫修心,真是有意思。”

    “那么,你认为,妖术到底是修心,还是修身呢?”狐仙饶有兴致地看着我,媚眼如丝地道。

    “二律背反,难定是非。或者说,修心和修身两者本来就是不矛盾的一体。就像经典力学体系足以解释世间绝大多数大质量物体的运动方式,在某个程度上,近乎真理。但是你也无法否定量子力学和广义相对论的体系。狐仙,自从得到了你给我的勾魂术后,一方面我通过渡劫提高了心xing可以控制他人,另一方面,我的身体素质也的确有了一定的提高。之前我遭受的几次小伤都能够很快愈合,这多少算是修身的表现。”

    “真矛盾。”狐仙淡淡地道。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矛盾的。一辆失控只能向左或者向右的卡车,左边是三个儿童,右边是四个老者,你会选择,还是向右?选择驶向右边,是理xing对社会未来劳动力成长值和无限创造力可能xing的评估,选择左边,则是理xing对人口数量的分析。不论驶向哪一边都是理xing的选择,但是,你都是杀人犯,都违反了内心的德行。理xing和德行,谁能说谁是真理呢?”

    语毕,我把手里的苦丁茶一饮而尽,只剩下狐仙在一旁定定地看着我,嘴唇一开一合。

    “可品出什么味来?”狐仙端凝着我手里的青瓷杯,腻声问道。

    “苦中带涩,这大叶冬青还是比较纯的。”我放下瓷杯说道。

    哪知道听到这么说,狐仙唇角却越发牵扯起了一丝十足的玩味笑容,她一手托腮,一指指着我,道:

    “所以呢……王一生,不是我说你,你……究竟还是嫩了些。”狐仙嘴角挂着那一丝的清雅微笑,“口口声声佛法禅理,却终究碍于六根。说不至而立之年不近异xing女sè,却因为一个金娜而影响你的心境。还未悟得‘帘密眼看花并蒂,楼高怕见燕双栖。’的无眼法的你,显然把自己定的太勉强了。至于谈论佛学时说着苦涩茶香,便更是天大的笑话。须知破除六根之无鼻法‘兰草不沾王者气萱花不沾女儿香’乃是参悟三昧的门径。”

    “所以,你终究只知其意,不知其理。只知其有,不知其用。”狐仙缓缓地说道。

    狐仙的话再一次在我的心海里投下了一枚石子,掀起了一层不大不小的清波。握着瓷杯柄的我的手,也因为狐仙的这番话,而有些颤抖。

    “呵,倒也是。佛法讲究破除六根,却在讲究佛法时体悟六根,这本就是六根不净。落了下乘了。不过真要钻研佛法,对我来说现在也不是时候。至少我亲人上在,到不了悟空的境界。《华严经》里慧根之语明说了:‘只为有情成小劫,却因无碍到灵台。’心系于情,终究是无法参悟三昧的。”

    我笑得和大叶冬青一样苦,终究把手里的瓷杯搁在一旁,正视着狐仙,道:

    “总之,言尽于此,今ri的座谈论法也就结点在这里吧,阿雪还在等我去吃晚饭。你也差不多该告诉我,要怎么做才能把我体内的灵元金丹取出来?”

    【此为第一更】

章 一百二十四 逆天改命

    狐仙腕骨支颚,臻首微偏,点墨黑眸微微眯起,嘴角却是浮现出了一丝的浅笑。

    这个女人也不说什么,右手的食指微翘,尖细的手指点触在了我的腹脐下方约莫半寸处的气海穴上方,然后手指缓缓上移,沿着任脉划出一条无形的细线,依次过神阙穴、中脘穴、膻中穴,至于食道上方,临近喉结处。

    狐仙的眸光依手指而移,划指的整个动作都轻飘飘,我只感觉到有一阵若有若无的细沙摩挲着我的皮肤,那阵细沙在我的腹中上延,一路经过胸口中线,最后延伸到咽喉。

    “好了。”在我的身上随手划了一线,狐仙便随意地缩回了手,然后也不多言地看着我,静观我的变化。

    “这就好了?”狐仙轻轻的一划,没有让我感受到有多大的玄机,如果说是点穴手法的话,狐仙的力道也着实太轻忽了一些。

    可是,我话音未落,突然感到喉咙里有什么粘滑的物体在往上钻动,一阵反胃的感觉一路弥漫到了咽喉。

    我本能地捂住了嘴,但是喉间的蠕动却是越发厉害,下一秒,一股酸水从我的嘴中喷shè而出,同时溅落而出的,还有一枚玉白sè的圆珠,形状极似高雪芹的灵元金丹。

    在白珠落地之前,我接住了它,混杂着胃酸的灵元金丹在我的掌间滚动,我随手抓过床头的毛巾,把珠子表面的水渍擦了个干净。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我体内的灵元金丹,当初狐仙给予我灵元金丹时,是在漆黑一片的地下,所以我并没有见到过灵元金丹的正体,现在倒是看得一清二楚了。

    “sè泽倒是差得甚远。”我捏着手中的灵元金丹笑道,“该不会还有成sè品质的区别?”

    “没有这回事。不过是品xing的差别罢了。莲有青莲黑莲白莲之分,却无高下之差。”狐仙缓缓地说着,从我的手掌心取回了原本属于她的灵元金丹,静静地托在眼前,一对略显落寞的眼睛,居然是露出了几分的孤寂之sè。

    她,好像在犹豫。

    看到狐仙又一次露出清寂之sè,我微微眯了眯眼,淡然一笑,直接把左手之上原属于高雪芹的灵元金丹一口吞进。我感到一股清凉圆润的感觉像是一只冰制的甲壳虫,沿着口腔一路下滑,钻进了胃里,最后迅速地滑向了腹部的肠胃处。

    看到我一口吞服高雪芹的灵元金丹,狐仙的面上闪过了一丝的清明。

    “就这般信我,也不觉我在戏耍你?”狐仙看着我吞下灵元金丹,清冷地笑问道。

    “我已经怀疑过你两次了。”我擦了擦嘴唇,看着狐仙绝美的容颜道,“但是我还是觉得对于一只活了四百年出头的老狐狸来说,耍小孩子的滑头太降身份了。你给了我我曾经想要得到过的所有,我的命是你给的,所以,我没有资格来怀疑你。”

    狐仙的目光闪烁着,她略微沉吟,没有对我的话做出评判,只是秀眉微挑。

    “呵,你知道我的年龄?”狐仙露出一丝的冷笑。

    “大抵上有点数。”我微微一笑。

    狐仙的面sè略微平静了几分,看着我,嘴唇微抿,她侧着脑袋,懒洋洋地道:“倒是有点心眼了。你还知道什么?”

    “我还知道,你是辛巳年出生。”我看着狐仙,笑道,“非常有意思的是,你出生的那一年,这个世界少了十天。在那十天里,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出生。也没有任何人记得那十天发生了什么。”

    听到我的话,狐仙的眼神略微有些波动,我很少看到这个女人的眼眸里会有这样强烈的光波流动,能让这个心如止水的女人眼神出现这么一丝的波动,已经足以说明她内心的动摇。

    但是,这种波动,只是一闪即逝,很快,这个女人的眼神就恢复了清明静和。

    “怎么知道的?”狐仙看着我,淡淡地问。

    “你也不是不梦呓。”我笑着说,“上次你看了那部你一直在追的电视剧后,晚上还念叨着德赫么、巴步扎、玛法、马虎子之类的话,要是这都判断不出你的身份,我也太没见识了。”

    听到我的话,狐仙露出了一丝凄苦的笑容,却没有说什么,她轻轻地把玩着自己的手指,皓洁的脸上,被无尽的沧桑寂寞给笼罩。

    “是么……没想到我终究还是牵挂着那些无趣的东西呢……那些无聊的情感,我明明……早就该舍弃了……”狐仙的声音略显清寂,她垂着首,黑丝散落在床单上,狐仙缓缓摇首,然后,她微微开唇,把手里的白sè灵元金丹,缓缓塞入了口中,我看到狐仙的清喉微微蠕动,很快又恢复了平滑。

    吞服了灵元金丹,狐仙静静地闭着眼,保持着那个姿势,半晌都没有言语,就像是一尊玉菩萨。

    缓缓的,她最后还是睁开了双目。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到服用了灵元金丹后,狐仙这个女人身上的气质大变样了,她那铺开在床上的万千黑丝,居然像是波浪一般一层一层地波动起来,每一根黑丝都像是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居然违反物理定律,升空而起,在半空中上下拂动着。这个女人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被某种晶莹润泽的光膜包裹着似的,没有毛孔,没有纹理,更没有浮现于表面的青筋脉络,这一刻,狐仙浑身的肌肤都仿佛被重新用玉塑造了一般。

    至于这个女人白如璞玉的绝世脸庞之上,也更平添了几份的圣洁和清净,一对清亮的眸子,更是多了几分让人不敢直视的实质感。如果没有灵元金丹的狐仙是为萤火,那么,只此一刻,重新得到了灵元金丹的狐仙,却更像是一颗超新星,那灿烂的光华,足以把人笼罩其内。

    在和狐仙目光对视的那一刻,我的心脏猛然一阵抽跳,明明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了,本以为再美的女人也该审美疲劳产生抵抗力,可是此刻看着狐仙,我却不得不坦白承认,我有些被摄神取念的感觉。

    我明白,这一刻的狐仙,才是完美的狐仙。

    得回了灵元金丹的狐仙,才是真正的狐仙。

    这才是这个女人真正完美的时刻。

    美丽。

    完美。

    华贵?高洁?典雅?静美?纯sè?亦或是圣美?或许都有吧。

    “怎样?”狐仙看到我一动不动的目光,眼睑微垂,轻声问道。

    “美。美地芳泽无加。”我回过神来,笑着道,“如果要用花语来形容,花语为永恒的美丽的优昙花算是最贴切的。当然,毕竟人要衣装,如果你再穿上ri本的藤sè锦鲤振袖褥绊或者小纹的十二单衣,腰间再佩上九百佐贺锦久通袋带,提八重樱绣花手袋,挽上jing致丸髻,肯定能把你这根胶质差不多的润腻皮肤、海棠般的长发衬托得相得益彰,就算充当辉夜姬和紫姬也是绰绰有余。”

    “倒是有几分当裁缝的潜质。”狐仙莞尔道。

    “当然,我是专业的。”我半开玩笑地道。

    但是,不得不承认,事实上,不管狐仙穿什么样的服饰,都是绝对合身的。我这么说,不过是想给我自己留一分微薄面子而已。

    或许是孩子气,或者是执拗,只是在这个女人面前,我总是不肯全盘被她压在身下,总是要挣扎个寸许才觉得舒心。

    狐仙没有对我的冷笑话露出笑容,她那飞扬的发丝已经重新落回到了床单之上,但是让我惊奇的是,这个女人似乎可以随心所yu地控制她的每一根发丝,如果仔细观察,我就会发现,这个女人身上的每一根发丝,都像是狐尾似的能够被她给控制。

    从这一点,我知道,这个女人,恐怕已经恢复了妖术。

    也就是说……这个女人,此刻完全可以对我使用勾魂术。

    再者,我也没有忘记,这个女人,是有读心术的。

    狐仙静静地看着我,淡淡地道:“放心吧。我不会时时读取你的心思。我也没那个兴致。”

    听到狐仙的话,我的手筋都是一阵抽搐。

    这个女人,果然能已经能够使用读心术!

    但是,想到这一点,我却没有太多紧张的感觉,有的,更多的是一种释然。其他任何人会读心术对我来说都是个威胁。但是,这个女人,不是。

    “还是不太舒服。”我笑了笑,“跟被人扒光了衣服抛在大庭广众之下没两样。但是既然你恢复了法术,我也可以省几分心。这一点,终归要好好谢谢高雪芹。也不知道那家伙是什么状况。”

    “法术全失,沦为凡人。可满意了?”狐仙拢了拢一头黑发,用疑问地语气道。

    我摸了摸下巴,摇了摇头,最后又点了点头。

    “如果真是这样,估计以他的xing子打击不会小。但他对我终究已经不是个威胁了。”我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就庆幸吧,还有一事不妨相告你,王一生。”狐仙忽然浅笑着说道,“高雪芹的命重为二两五。恭喜了~你有了帝王命相。”

    狐仙用懒洋洋的声音说着,一字一句,都足以拨动我的心弦。

    当然,我却没有什么所谓惊喜的情绪。

    “是么。”这就是我的回答。

    “不高兴?”狐仙双眸微睁开,闪过淡淡的异sè。

    “有必要么?”我反问道,“先不说我不怎么信称骨算命这回事。就算真有这回事,我现在有勾魂术,还需要讲究什么八字命格?”

    “自然需要。你太轻忽了。王一生。”狐仙有些鄙薄地端视着我,细声道,“你当真认为,就借着你那未开光的法术,足以横行无忌?若真是遇上高人,你也不过是夹着尾巴逃窜的命。如同今ri对上高雪芹那个小二世祖。”

    “我可没有夹着尾巴逃。”我看着狐仙道。

    “怎样都好,但是王一生,你若是不记在心头,有朝一ri撞了山可别怨我。”狐仙顿了顿,目光直视着我,道,“这个世上,能逆天改命的,可并非只有你一人。至少,我还识得一人。”

章 一百二十五 道明往事

    这一次,狐仙的话引起了我足够的重视。

    “哦,还有人能逆天改命?”我捏了捏手,轻笑着道,“但不管怎么说,你在井底下困了三十年。那位高人,想必也已经是高寿了吧?”

    “不错。”狐仙没有否认这一点,说着,她习惯xing地撩拨了一把细如蚕丝的秀发,人的头发越细,智商越高,这个发细若无的高智商女人继续道,“但可惜,我可不觉得他会那么安分地盖棺归位。”

    “是么。”我咬了咬指甲片,道,“就是那位把你关在井底下的那位吧?”

    “……”这一次,狐仙是彻底沉默了,眼眸里也掠过了一丝的黯淡。半晌,她才微微颔首,道,“在这个问题上倒是挺机智。”

    “倒是想问问他的尊姓大名,或者道号……法号?”

    “俗名宋阳明,”狐仙很坦白地说道,“原字逸安,后道号道明真人,师承天师道张天师门下,先拜六十四代张天师张源先为师,后为茅山宗灵光派七代掌门蓝仕明弟子,曾居茅山镇玉晨村,服食辟谷、冶炼丹术,兼修内外丹,道行jing深。”

    “宋阳明……道明……”我微微蹙眉,反复把这个狐仙三十年来都没有忘记的人的名字刻记在脑海里。我知道,狐仙是个俗世不过目,凡事不过耳的女人,但是,一个能让她三十年来都无法释怀的人物,绝对不是简单的半两钱。

    “他能逆天改命?”

    “能。”狐仙颔首道,“道明jing通纳甲术数,他在前人以钱代蓍六爻占卦的基础上,自创了‘三针定命’法,可以在排盘出吉卦后定住乾隆通宝,从而定死自己刻意排出的卦象,由是能cāo用神,换六神,变原神,改忌神,易变卦,改变每天每时乃至每月的气运用势。其法术jing湛高深,技巧诡谲莫测,委实难解。”

    “奇才啊。”狐仙的话说的非常明白。那个道明真人,能够改变自己每一天每一刻的运气,并且把自己排出的卦象定死,从而强行改变自己的气运,让事物按照自己定死的方向发展。

    极端点说……那是一个能够永远鸿运当头、霉运远遁的高人。

    “你会落到这种高人手里也算是,也实在是时运不济了。”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苦笑道。“也不知道他怎么碰上的你。该不会是你……”

    我本想说狐仙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被道士给盯上,可是,化为出口,狐仙脸上的yin郁之sè却是更加强烈了几分,而她眼中那份孤寂落寞的sè彩也越发浓重。

    “你想多了。”狐仙缓缓摇首,打住了我的话,说道,“道明是我一手培植养大的孤儿。”

    “居然还有这样一层因缘……”狐仙的回答出乎我的预料,原本我以为狐仙被镇压不过是到家别有用心的耄耋元老举动,却没有想到居然还有这么复杂离奇的故事。

    我斜看着狐仙,这个女人身上的故事和秘密,实在是太多太多,我根本看不透。就算她此刻坐在我的身边,但是,我所了解的她,恐怕连真正的她的百万分之一都不到。

    “如果是这么一回事的话,我估计他对你应该也是有点情意的。他会把你镇压在井底,估计也不过是三种可能吧。一种是受外人指示蛊惑,第二种就是迫不得除魔卫道、已大义灭亲,第三种就是……大概就是你伤了他的心。”

    听闻我的分析,狐仙眼眯成缝,她轻轻地把玩着纤柔的指尖,道:

    “自作聪明。”

    我平和地笑着:“从你的自身条件来看,这三种可能xing比较高。”

    “姑且算你中了几分吧。”狐仙的声音虚无缥缈,空灵清虚,仿佛来佛钟轻摇。

    狐仙垂着眉,眼神说不出的落寞和凄婉,嘴唇微翘,也有几分自嘲的意味:

    “道明幼名为宋云,生于戊午年三月二十六子时。他生来便是七两一钱的命。只可惜,他六岁仍无法开口言语,加上幼年体弱,身患心疾,被父母遗弃在荒山野岭。我捡到了他,给他改了名,名为阳明。自那之后,道明便能开口说话,心疾也从此除尽。”

    “呵呵。倒是有点像王守仁的经历。”我打趣道。

    “不错。道明的遭遇极似阳明子幼年时候。也是由此我才给他更名,改云为阳明。”狐仙的脸上掠过了一丝赞许之sè,“道明天纵奇才,他母亲临盆前一ri,恰梦大罗金仙乘云来贺。也是因为这一点,他父母取其名为宋云。可惜道明的天机也因此被道破,所以注定碌碌一生。再因古体字中的云写作雲(上雨下云),上有雨水遮住云顶,故而道明六岁身上依然有障,不能言语。再因道明八字缺火,火对应五脏六腑中的心脏,是以道明生来易得心病,后我给他改名为道明,明为光,为ri,属火,才能填补八字缺火的弱势,从此根除心病。也从此云破ri出,能够开口吐人言。”

    狐仙像是回忆一般讲述着她的过往经历,脸上的落寞之sè却是越来越盛:

    “……道明也算是幼年多舛。我教他识字,教他念书,教会他投子下棋,也是我看着他一天天长大……道明这个孩子天纵奇才,聪明伶俐。有过目不忘、过耳不漏的天赋,十四岁那年,他已读透了包括《黄帝内经》、《周易参同契》、《周易注》、《周易本义》、《周易集解》、《周易正义》、《周易折中》、《周易集解》、《周易尚氏学》、、《周易口义》、《帛书周易》、《抱朴子》、《太极图说》在内的十三本三教典藏著书。”说罢,狐仙幽幽地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了凄楚的笑容。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打乱狐仙的思绪,只是静静地当一个听客。但只是听着狐仙的讲述,我对于这个道明真人的兴趣,倒是更加浓厚了。

    我静心而听,原以为狐仙会娓娓道来,悠悠地讲述她的那些过往岁月,难得让我窥见她的心灵一隅。

    可惜,我这样的想法,还是太过乐观了。

    “我乏了,我睡了。”

    说着,这个女人拉过了身侧的被褥,直接往身上一掩,就倒头睡去。

    “呃……!”

    看着狐仙随xing的行为,我呆立当场。

    靠,这个女人,也真是够随便的。我知道狐仙一旦不打算自言自语吐露心声的话,我是决计不可能从她的嘴里套出半个字来的。

    虽然有些扫兴,但看到这个女人少有的寞然表情,我也只好放弃。

    “晚饭怎么说。”

    “不吃。”狐仙两手伏在微隆的被褥前,一双眼睛从被褥的边缘钻出来看着我。

    “那我给你留一份双皮nǎi和nǎi油吐司吧,今天回来的匆忙,没买切糕。”

    被褥里的黑眼睛眨动了一下,软酥糯柔的声音传出来:

    “免了。”

    我笑了一下,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件东西,丢在了狐仙露在被窝外的半个脑袋旁。

    “什么劳什子?”狐仙的目光随着我丢过去的物件而移动着。

    “oppox909手机,送你的。档次中等,像素挺高,适合你无聊时候自拍。”我收回了手说道,“要是有紧急情况,方便联系。话费我已经给你充了一万,月流量两百兆,别下载高清电影和高清图片,以你那不超过个位数的联系人数量,十年都用不完。”

    狐仙从被褥中伸出手,抓住了我丢给她的四方正正的白sè外壳触屏oppo手机,乌黑的眼眸中露出一丝新鲜之sè。狐仙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和手机上走了个来回,朱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又打住了。

    “具体怎么用我就不仔细说明了,自己看说明书,反正你有的是空余时间,以你的脑子,多琢磨琢磨就能懂。”

    狐仙又看了我一眼,目光却是已经恢复了平静。

    “拿这个紧箍绑着我,就对我这般放不下心?”眼神挑逗,言语里充满了讥讽之sè。

    “当然是放不下。”我如实回答,“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这辈子都放不下心。”

    话刚说出口,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心跳加速,不知不觉间,我似乎……说了什么有些暧昧的话?

章 一百二十六 我稀罕?

    我看到狐仙那漆黑灿烁的眸子正颇有趣味地盯着我,似乎看出了我的尴尬。

    我急忙咳嗽了一下,继续道:

    “你别误解。”

    “我看得很清楚,别忘了,我看得透你的内心,王一生。”狐仙轻抚着光滑手机屏幕,盯着我道。

    我的脸又有些发热,但我还是坚持着说道:

    “总之,你上点心就好。我有三部手机,其中一部只有你、李天宇、阿雪和尉文龙的联系人号码。你记下那一部手机的号码就行。万一我落了网,也顶多有人查到我第二部手机,没人能查得到我的第三部手机。”

    “心眼倒是细。”狐仙轻赞了一句。“但是你七歪八拐说了那么多,说到底,这东西,是用来防那个小子的吧?”

    我一愣,随即眯起眼:“谁?”

    “曹宇。除了那个小子,还能有谁?”狐仙挑起一根淡眉道,“你可别忘了,今儿个周三,后ri便是就是你跟那小二世爷约定好决定我去留的ri子。”

    听到狐仙的话,我暗叹了一口气,然后苦笑道:

    “终究被你看穿了。”

    “这一次下药行动,我没有亲自cāo手,所以学校或者jing方那边能查到我头上的可能xing着实不大。真要算起来接下来能让我觉得有点棘手的就是曹宇。他中过我的勾魂术一次,我现在不能用勾魂术打发他,得另寻他路。但是这只是眼前打算,给你这只手机,只是以防万一,防范于未然。”我细心地对狐仙解释道,“当然,你也可以当做我送你的小礼。”

    “礼?”狐仙清笑着,“我稀罕?”

    “我当然知道你不稀罕。因为……多少稀罕的东西也没你稀罕啊。”我缓缓道,“这个世界只有一个狐仙……只有一个你。”

    “好好使用吧。”

    留下最后的话语,我从床沿起身,缓步走出了自己的房间,只剩下那个女人手持着oppo百无聊赖地端详着。

    “哥,今天怎么谈了这么久,汤都凉了!”看到我走出卧室,阿雪那张额头挂着井字的侨联浮现在了我的面前。“要不是不想打扰哥你和狐仙的感情……我真想把哥你给揪出来。”

    “不好意思啊。呃……狐仙她今天身子不太舒服。我跟她俩聊天呢。”我随便找了个借口。

    阿雪有些不放心地看着我,眼神里满是忧虑之sè,声音也轻了几分:

    “不舒服?怎么不舒服了?不会是感冒了吧?”

    “怎么可能。那个女人怎么可能感冒?就是因为没切糕有点闹脾气,现在没事了。”我安抚着阿雪,摸了摸小丫头黑溜溜的脑袋,然后说道,“走吧,吃饭去。”

    听到我的讲解,阿雪立刻皱眉道:“胡仙姐也真是的,为什么从来都不好好地吃一次正餐呢?老是吃那些乱七八糟的糕点零食,对身体有害的。”想了想,阿雪又有些自卑地道,“是不是因为我的手艺太差了,哥?”

    “怎么会?你的手艺可比那些正规酒家里的厨头师傅好多了。她就是这个xing格,估计是她保持身材和外貌的秘籍吧。只要她乐意,随她吧。”我对阿雪推推嚷嚷,阿雪在我的推就之下,也走到了四角桌前,安坐了下来,递给我筷子,准备开饭。

    “呵,今天是四季豆炒猪肝片啊。挺嫩的。”我持着筷子,夹了一筷子,含到嘴边,缓缓咀嚼,猪肝片嫩滑香腻,入口就咬下了一口黄油水,我也不禁夸赞了阿雪两句厨艺大进,十大名厨之一的王小余也得甘拜下风,以后肯定能当个好媳妇。阿雪受到我的夸赞,顿时小脸通红,但是眼中却是忍不住的欣喜。

    看着阿雪娇柔可人的模样,我心里浮现出一丝来自于内心的暖意。

    “阿雪。”

    “嗯?”嘴角带着油水的阿雪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亮灿灿的眸子看着我。

    “阿雪,还有你在这个家里,真好。”没有来由的,我忽然开口说道。

    听到我的话,阿雪娇躯微微震,小脸更是红艳yu滴:“说什么呀,哥……我们本就是一家人啊,烟烟姐走了,家里只有我和哥你了,家里的事我要多帮你分担一些啊……”

    我笑而不语。

    看到我微笑,阿雪更是有些奇道:

    “哥,你今天……有点奇怪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愧是我的妹妹,眼睛永远是这么亮,当然,我是不可能告诉阿雪我今天的遭遇的。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感而发,觉得……还有阿雪你这个妹妹在身边,真好。”我感慨道。

    被我这么一说,阿雪的面sè越来越害羞,阿雪本来就是个比较纯真腼腆的女孩,从小我就替她遮风挡雨,不让她接触社会的黑暗,她的心xing,一直都是非常的单纯的。

    “好了,吃饭!让胡仙姐听到了,小心她嫉妒哦!”阿雪急切地道。

    “呵,那个女人要是能嫉妒,那才真的奇了。”我摇了摇头,然后握住筷子,稳稳地夹起一块饭团。

    心里,却是寻思着。

    是啊,身边有妹妹,有亲人陪伴。真的是一件非常欣慰的事……

    在这个严寒的尘世间,终究能够寻得一丝血脉相连的暖意。

    有妹妹真好。

    “也不知道,那个家伙的妹妹怎么样了。”吃到一半,我突然怅然叹气道。

    阿雪顿时抬起头来,拧紧了眉头看着我:

    “谁啊?哥你在说谁的妹妹啊?”

    我心一凛,随即释然,笑道:

    “啊,是我的一个朋友。一个很有个xing的朋友。”

    一夜无话。虽然学校里闹了一出大戏,但是那一夜,却是我睡得最安分的一晚。

    只是,安稳的只是半夜,第二天,刚过鸡鸣时间不到两刻,我就被手机铃声搅醒,抓过草席边上的手机一看,却是尉文龙给我的短信。

    短信的内容非常简单。

    简单到只有六个字,但是这六个字,却是让我如梦初醒:

    “我杀了高清华。”

    这就是尉文龙给我的讯息。

    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字,我如遭雷劈。

    我左顾右盼,缓缓平复着内心的情绪波动,而很快,我沉下了起来,打算波动尉文龙的电话,但是,未等我拨通他的电话,尉文龙的短信却是再次传了过来:

    “我楼下等你。等一个小时,过时不候。”

    看到这句话,我像是被一盆冷水扑中大脑,二话不说,我从凉席上爬起,随意撩过了一条七分裤穿上,然后抓过一旁的钥匙,尽量小心地走出了卧室,然后,再悄无声息地走出了家门,最后疾奔下楼。

    奔出楼道,借着未落的东方下弦月的微光,我看到在楼道外前方的品字形空心水泥管堆上,坐着一道清瘦而孤单的身影。

    月光下,罩着斗篷的灰sè身影,拉出了细细的长条,一直延伸到我的足尖。

    大概是听到我奔走的脚步声,原来一直伛偻着的消瘦身子,也是缓缓抬起头来,淡sè月光下,一双琥珀sè的眼神朝我投shè而来,炯炯有神。

章 一百二十七 为了她

    “尉文龙。”我定下神,用平静的声音念了一句,然后缓缓朝着前方的人影走近。尉文龙看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把手头的手机缓缓地塞回了斗篷里。

    “什么情况。”我走到了尉文龙的跟前,和他面对面对视着。

    尉文龙的脸sè比我预想的还要平静,或者说,还要更冷几分:

    “高清华,侵犯了小甜。”说着,尉文龙那冷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那一抹笑容,也不知道该说是冷峻,还是自嘲,亦或是悲愤。

    “高清华侵犯了……小甜?”我有些听不太懂尉文龙的意思,但是我已经知道恐怕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我的预料。“可小甜……不是你那个被人从孤儿院领走的妹妹么?”

    “梦馨就是小甜。”

    尉文龙直截了当地说道。

    我的大脑嗡地一声响,足足吸了两口气才平复下来。

    “你……原来是这样。我明白了。没想到她骗了你那么久。”

    “没错,我一直被骗着。一直被那个丫头骗着。一生,我一直自恃聪明,今天我才明白,我原来一直被我的妹妹玩弄着。你说我是不是这个世界上最蠢的屁哥(pig)?”

    尉文龙凄然笑着,虽然在笑,但是,声音却是悲凉凄怆,我看到一行细细的清冷泪水,正从这个理智派的男人眼角缓缓滑落而下。

    尉文龙垂下了头,别过脸去,接着他从他那略微褶皱的斗篷内袋里取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递给了我。

    那是一张粉红sè的信纸。

    我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接过了他递给我的信纸。

    我展开粉sè的信纸,上面写着一段一看就是小女生的稚嫩文字。

    内容如下:

    “文龙哥。爸爸已经在上海找到了木匠工作,今天晚上我们就要搬走了。哥,对不起,这两年来骗了你那么久。其实,我好几次都忍不住想告诉你我就是小甜……但是我不想让你知道原来收养我的老板因为欠债把我送了人,所以我一直装作不认识你,瞒着你……文龙哥,谢谢你这两年来一直当我的家教教我学习。虽然你那么聪明教我的东西我很多都不懂,但是我还是好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可是,我不能耽误你的前程啊,而且学校也不让开餐馆了,我和爸爸只有走了。哥,听说你最近在学校里刺了人,听到这件事我真的好担心,好害怕,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我真的好担心你,不知道你会不会坐牢会不会被学校赶出去。可是我必须走了,如果你没事,能够继续上学,我会很高兴的。哥,你要保证好身体哦。以后,你一定不能再偏食咯,因为,没有人再送你红枣了。”

    下面的署名是:

    “小甜。”

    信到此结束,而看到最后的署名,我心头涌起了一阵伤怀之意,忍不住长叹一声。

    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小甜就是梦馨,梦馨就是小甜。

    原本应该被某位暴发户收养的小甜,却因为那位暴发户家道中落而不知道为什么落到了那位小餐馆的老板手中,成了他的女儿。

    只是,尉文龙却一直不知道这件事。

    聪明的小甜,一直瞒着尉文龙这件事。

    瞒着自己的这个哥哥,只是为了……不让自己的哥哥以为她过得不好,为她担心。

    仅此而已。

    突然听到一阵抽噎声,我缓缓地转过头去,却看到尉文龙用两手死死地掐着脸,似乎想要把脸上流淌而下的泪水掐回去。

    我没有打扰尉文龙,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反应,我知道,这种时候,他需要宣泄,需要一个平复的过程。

    有夜风吹过,勾起我的发梢。

    良久。

    尉文龙掐着脸的手的颤抖程度略微减缓了几分,而尉文龙那强行保持着冷静的声音也缓缓传了出来:

    “……这封信是我在校门口老餐馆卷门下发现的……后来我潜入了高清华的办公室,发现了这个……”说着,尉文龙丢给了我一个圆环状的东西。

    我顺手接住,皱眉一看,才发现,那是一个红sè的发圈。

    我突然想起来,梦馨的长辫上,的确有这个发圈。

    “这是我送给小甜的。上面有我西班牙语写的字‘yolanda’。”尉文龙用有些哽咽的声音对我说道。

    我把发圈内圈翻到了外面,果然在上面看到了一行小纂风格的“yolanda”字样。

    “紫罗兰……”我知道,yolanda在西班牙语里,就是紫罗兰,而紫罗兰的花语,则是……纯洁的爱。

    “我还找到了小甜的四根发丝……她的发丝带有红枣味,我一闻就知道……高清华那头畜生做了什么,是个人都知道……”

    尉文龙苦涩地说着,“那时候我已经猜到了发生了什么。于是我跟踪去派出所录口供的高清华,最后跟踪到他家,潜伏在楼下……最后我趁着他晚上出门看他儿子高雪芹的机会找上了他,逼他说出了真相……真相,也和我的猜想一样……他,夺走了小甜的红丸。”

    我微微吸了一口冷气。

    心跳都略微有些抽搐。

    到了这个地步,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尉文龙轻描淡写的讲述中,我可以猜到,梦馨……或者是小甜,为了她这个哥哥,在幕后到底付出了多少。曾经有过差不多立场的我,当然也是感同身受。

    那一刻,我的脑海里,只是反反复复地闪烁着一句话:

    男人再聪明,也终究聪明不过女人。

    “你现在有什么想法?要跑路么?”我看着尉文龙问道。

    “不需要。”尉文龙摇了摇头,“我没有暴露身份,没人查得到我。本来我想迟几天动手杀高清华的,不过今天高雪芹住院,高清华的妻子也在医院陪同,高清华就一人在家,而且因为接受查处的缘故半夜才到家,所以才给我找到了机会下手。”

    没露出马脚……听尉文龙这么说,我倒是松了一口气。看来我最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

    “你怎么杀他的?”我疑惑道。看到尉文龙比较消瘦的身躯,我有些疑惑他杀人的手法。

    “塑胶炸弹。”尉文龙说出了一句惊人的话,“我自己做的。”

    “c4?你……哪里来的材料?”我有些被尉文龙的话语给震惊了。

    “tnt是四年前在一次土坯房承包工程项目的爆破现场搞到的。白磷则是初中时潜入了实验室搞到的。jing方查到的可能xing几乎可以忽略。尉文龙说道,“我知道jing方化验小组的基本流程,一般jing方都用乙醇、丙酮、四氯化碳之类的有机溶液,再把滤纸覆盖在爆炸碎片上进行提取,最后分离出火药颗粒、金属粉末、燃烧产物。分离检验和硝烟反应实验最多能够弄清楚我的塑胶炸弹中的化学成分,但是想要根据残留物弄清楚tnt、白磷的来源基本没可能。”

    说出这话时,尉文龙出奇的冷静和自信。

    “我在塑胶炸弹内部的火药表面了双层吸附xing极强的油纸,双层油纸的中间夹杂了镁、钠金属片,再外层则是涂上了蒸馏水,再外层则是酒jing。只要火药爆炸,遇火即燃的金属镁会把塑胶炸弹内部构造和现场的一些证据烧毁,很多成分的分子结构都会被打乱,jing方想要化验起来也是难上加难,原子吸收光谱检验法、荧光分析检验法、扫描电子显微镜检验法和中分子活化分析法这一类常见的硝烟反应检测法,基本上不可能检测出我留下的蛛丝马迹。”

    “没有留下别的蛛丝马迹?”虽然尉文龙对自己的行为表示了十足的信心,但是我这个没有亲睹的人却始终无法百分之百放心。

    “如果有百分之一的可能xing功亏一篑,我就不会走出这一步。”尉文龙淡定地回答道,“放心吧。jing方顶多怀疑到我的头上,但是不会有任何证据。”

    “是么,既然如此……”我平静地看着尉文龙,整整两秒,然后咧嘴一笑,“我不得不赞赏你一句——做得好。”

    说罢,我哈哈一笑,伸出手拍了拍尉文龙那单薄的肩膀。

章 一百二十八 项圈

    被我一拍,尉文龙一僵,随即他那略显苍白的脸上也是浮现出一丝笑容。

    “我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人。”我笑笑说,“如果这个世界上多一些像文龙你这样的人,那些上位的人恐怕每天都会芒刺在背、如坐针毡吧。”

    我有些感慨道:

    “都说佛法能够教化一个人。这一点或许是真的。但是在这个世界,就算你是得道高僧,想要让别人听你教化,你也终究得先抢到足够的话语权发出自己的声音。”我感慨了一句,对尉文龙道,“文龙,有什么要我帮忙的,放心说吧。如果想要跑路,我保证不会让你下半辈子被jing察盯上。”

    “不必了。”尉文龙缓缓摇头,“我找你,是希望你帮我另外一个忙。”顿了顿,他继续道,“然后商量我们接下来的大事。”

    听到尉文龙的话,我略微有些来劲了,虽然是四更,但是此刻听到尉文龙的提议,我还是清醒了几分。

    “呵呵,是么。那我就洗耳恭听了。”

    尉文龙点了点头,然后对我说道:

    “自从知道你的图谋后,我综合了swot模型分析了我们的内忧外患和综合因素,同时采用了类似于美国智库的pest外部环境分析模型考虑到了公共因素、经济因素、利益均衡分配因素、人员控制方案,同时用马氏链模型分析出了组织系统的基本量、成员等级分布向量、退出调入比例向量和等级升迁转移矩阵。”

    “除此之外,还用了概率模型、离散模型和稳定xing模型分别计算验证了组织变量、效益分配和成员相互竞争和依存对系统内部volterra模型带去的极限环周期自激震荡……”

    “没想到你想的比我还要积极么。如果你都考虑到了volterra模型造成的极限环皱起自激震荡,想必你至少也分析到了我们将来至少十到十五年内的规划吧?”

    “不错。”尉文龙的给我的答案简单而明了,“我最后得出的是‘蜘蛛网状散shè状利益分配模型’。”

    “有点意思。蜘蛛网的结构的特点是领导者居中,掌控着蜘蛛网每一个角落蛛丝马迹的动向,任何一只昆虫触动蛛丝网的任何一根线都能够瞬间通过讯息传递到蛛丝网的zhongyāng……同时在同一根环状蛛丝上的成员又能有最直接的交流。此外,蛛网的由内而外扩大的放shè平行环线也是很好的上下级关系。这是比金字塔结构更要有趣的结构模型。给我具体分析分析吧。”

    顿了顿,我说道,“如果你这个模型能够成立。那么按照你的模型建立起来的组织将会非常可怕。蛛网zhongyāng的领导者对于蛛网任何一个角落的控制力都是绝对的,就算组织外圈受到了侵入,只需要切断最外层的一圈蛛丝,用类似于金蝉脱壳的方式还能够保存住内部深层的蛛网,而且,蛛网的经线也能够让位于蛛网zhongyāng的领导者不像蚁狮那样固步自封,也有很大程度的ziyou和灵活xing。但是,唯一的问题是……怎么才能做到上层对下层的绝对控制力?怎样才能把一个蛛网弄的更有形而不至于变成丑陋不堪的四不像?更何况,怎么才能够保证组织内部的成员之间能够有足够的利益往来而维持组织的稳定xing?”

    尉文龙看了我一眼,说道:

    “这就是我今晚来找你的最主要目的。我来给你展示一件我自制的东西。”

    尉文龙用有些困顿的声音说着,声音虚无而轻渺,然后,他从他那略皱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只白sè的金属表链,递到了我的手中。

    这是一只与众不同的手表,表链比一般的手表要厚实,手表表面则是方方正正,是电子触屏屏幕,而在这只手表手机的左侧,则有数据线接口。

    “手表手机?”看着手上的银白sè金属手表,我微微皱眉。

    “不是普通的手表手机。”尉文龙缓缓解释道,“我在表链内设置了线路,在手表内部安装了少量tatp。手表有wifi接收器可以接通手表内我用安卓软件设计的专门程序来远程cāo控tatp的引爆。同时手表表带内还参考血压仪设置了血压和脉搏感应装置,只要戴上这只手表,一旦不输入密码强行摘下或者密码输入错误,手表就会爆炸。威力足够炸死直径一米五以内的任何chéngrén。”

    “这个东西,我研究了整整一年半。参考了共济会的人口芯片植入计划的意图。但是我没有高端的微电子技术,目前只能做到这个简陋的地步。”尉文龙不紧不慢地说着,“我称呼这个玩意儿为‘项圈’。戴上它的人,就是‘走狗’。”

    听着尉文龙的讲解,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我的声音也严肃了几分:

    “文龙,你知道你这个‘项圈’的出现意味着什么么?”

    “知道。”尉文龙很平静地看着我,“意味着你的勾魂术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被取代了。”

    然后,尉文龙又补充了一句:

    “我就是用‘项圈’杀死了高清华。”

    尉文龙用像是在讲述一件与他毫不相关的路人甲炮灰乙的口气说出了他杀死高清华的这件事。

    我心弦绷紧,下意识地朝手上的“项圈”看去。

    “放心吧。虽然tatp非常不稳定,少量摩擦就能够爆炸。但是以你手里的这只的爆炸威力,也就只能和chun节小孩子玩的鱼雷炮相比。而且我把tatp溶解在了乙醇中,减小了引起摩擦的可能,除非在表盖内部打开一个小的通风口让乙醇彻底挥发,不然‘项圈’是不会爆炸的。”

    尉文龙一番话缓解我的心头的忧虑,他继续说道:“我把手机的喇叭两颗线作为点火装置,同时连通了脉搏测量仪,只要人的脉搏突然消失三秒以上,测量仪就会接通手机喇叭的线路银发点火装置刺激tatp升温,从而发生爆炸。”

    “不过,因为资金和材料的问题,我现在只能够局限于tatp和tnt之类的工业爆破材料。以后再资金充足技术小组的开发下可以转向锂电池炸弹。那种非液态的锂电池炸弹甚至可以躲过飞机的安检。至于普通的客运中心和火车站的x光和磁xing安检就更没问题了。”

    听着尉文龙一大段的陈述,我心头却是既惊又喜。难怪当初我对尉文龙使用勾魂术的时候会不起作用……原来早在几年之前,尉文龙就已经不是个安分的人了啊。

    “远程控制的范围是多少?”

    “只要能够接受到手机信号,在地球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够控制炸弹的爆炸。”尉文龙缓缓地说道,“当然,中国的电信局都是受到zhèngfu监控的,利用通讯局的通话来引爆炸弹很容易被zhèngfu锁ip。但是近距离的蓝牙或者用特殊的信号中转装置,基本上就没问题了。当然,那个中专装置,最好设置在海外。”

    “这个构思真不错。”我笑着道,“马德里爆炸案里得到的灵感?”

    “不,”尉文龙缓缓摇头,“是05年的伦敦7-7爆炸案件,当时恐怖分子用了手机控制的‘人弹’造成了56人死亡。”

    “是么。事实上,两起案件,也都有异曲同工之妙。”

    04年马德里311爆炸案死亡人数超过190人,受伤人数超过1500人,是西班牙历史上最严重的恐怖袭击之一,而当时的炸弹就是安装在移动电话内的。和05年的伦敦爆炸案件手法较为类似。尉文龙是从伦敦案件中得到的灵感。

    “嗯。有了这个东西,如果使用得当,的确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代替我的勾魂术,但是这‘项圈’也充满了不稳定xing。按照你的思路,戴上这个项圈除非用解开密码,否则无法打开扣带取下,在只有你知道密码并且掌握了炸弹开关的情况之下,对方因为‘项圈’的威胁,不得不任你摆布,这也相当于是控制了对方。但是,一旦对方取下了项圈以后,随之而来的反扑会相当厉害。第二点,你的这只项圈固然功能独特,但是因为功能过多,需要的能源必然也很大,我估计按照你的这只手表手机的功能,最多两天就要充一次电吧?”

    “三天。”尉文龙叹了口气,“最多三天。如果能够有专门的小组设计省电模式,也许可以延长到一周。所以佩戴着这玩意儿的人必须三天充一次电。我目前的方案是用两块电板同时装入的方案。一旦其中一块电板电能耗尽,第二块电板能够在第一时间接上,然后给佩戴者时间以换下电能耗尽的电板进行充电,充满后再重装。”

    “他们会这么自觉?”

    “你的这个问题很多余。如果手机电能耗尽。内部的duli能源的点火装置就线路会在第一时间闭合,项圈依然会爆炸。所以他们不得不按时替换。”

章 一百二十九 蜘蛛网模型

    “真是可怕的禁锢呢。”我摸了摸下巴说道,“当然也有强行取下它的办法的吧?比如……砍断自己的手?你的脉搏测量器的反应时间是三秒对吧?如果有人能够在三秒内取下手表然后把它扔出去,恐怕你这东西就不起作用了啊。”

    听到我的说法,尉文龙叹了口气,道:“我先回答你后面的问题吧。关于反应时间,是可以调控的。三秒反应时间的确很长,最低可以设定到人的反应速度极限的0.1秒,如果达到0,1秒的阈限值,几乎没人能够把项圈摘下并且扔出去。就算摘下,也会在准备扔出去的那一瞬间爆炸,不可能有人有那个反应速度把它扔走。但是考虑到仪器本身因为不够jing确可能产生故障,还有项圈携带者本身遇到意外导致脉搏紊乱或者低微造成误判,我把这个反应时间调到了3秒。就算如此,事实上,还是非常危险。一旦项圈携带者遇到车祸或者病危出现休克昏迷的情况,脉搏测量器还是有可能误判而造成爆炸。事实上,真的要算起来,我觉得15秒的时间也是足够的。”

    尉文龙把我手里的项圈拿回去,继续说道:

    “你可以把它当成试验的初代原型机。但是,就算以后会不断完善,理念基本上也不会改变。”

    “嗯。事实上,你的这个想法非常好。”我点点头,“柏拉图说理念创造世界。虽然柏拉图的理念和我现在所谓的理念不是一个概念,但是我还是把这句话的表面意思送给你。文龙,你会创造出一个很有意思的世界。”

    “谢谢。”尉文龙淡然一笑。

    “当然,你的这只项圈终究是偏向于暴力的胁迫形式,不可能长久地把人捆绑在己方阵营中。真正想要把一个组织的成员或者外在势力吸纳和凝聚起来,终究需要有共同的利益。大棒加萝卜政策才是最为稳定的两全手段。”

    “我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尉文龙用平和的声音说道,“这就是我所谓的‘蜘蛛网模型’的运行的最基本运行模式一。那就是利益攸关方之间的等值利益调配。”

    “利益调配?”我的心微微一跳,但是对于尉文龙的话,我却是越来越感兴趣,“原来如此。也就是说,我们这个组织的上层可以设立一个利益分配的中介机构,来让平衡各方势力和各成员之间的需求对么?”

    “不错。”尉文龙缓缓点了点头,“这种等值利益分配的‘值’,我称之为‘effortvalue’,也就是‘努力值’,任何对组织建设扩展有贡献的成员都能够得到相应的‘努力值’,努力值不是固定的货币或者本位金,而是记录在组织内部贡献值,成员个体对组织发展的贡献值越高,获得的努力值也就越高。相应的努力值可以向组织内部换取所需要的等值利益。”

    “这种制度方式我非常喜欢。”我笑了笑,“事实上我也构想过类似的国家运行体制。这种体制非常类似于理想化的**国家物质分配方式。在这种制度下,高层zhèngfu是一个用来平衡各方利益需求的平台罢了。而且,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的这个制度一旦能够在组织内部推行,那么,基本上就抛弃了人民币。也就直接从经济层面上脱离了央行的管制……说开点,已经类似于建立一座duli拥有货币发行权的银行,只不过这座银行发行的不是货币,而是ev值……呵呵,真是有趣啊。呵呵,哈哈。”

    “在西方,银行家永远比国家元首更有话语权。”尉文龙简洁地说道,“你应该知道美国七位总统都直接或间接受到过银行家的暗杀。其中六名都死了,只有杰克逊逃过了一劫。”

    “呵呵,那是那位大人福大命大,当年在国会山刺杀他的理查?劳伦斯对他用两把手枪开了枪,两次都是臭弹。这种概率是十二万五千分之一,杰克逊也够幸运。所以杰克逊这位唯一一次把美国国债降到零的大才才能够自傲地在墓志铭上写上‘我杀死了银行’。”

    我一边谈笑风生地说着,一边则是思忖着尉文龙的这种组织运转模式的可能xing。

    尉文龙的项圈如果能够深入研究,自然是一种高风险,但是有效xing比较强的控制人的方式,但是终究需要用利益这条红履绳把成员和组织牵绊住。

    所以尉文龙提出的了ev值的想法。这个想法说来复杂,却也容易。说白了就是组织贡献度的交易。

    用我能够做到你做不到的事来换取你能够做到我做不到的事。

    比如说官员闻风丧胆的中纪委的监察部和巡视组才能够得知的“双规”信息,来对换有被“双规”风险的官员的其他讯息,类似于股票市场内部讯息、财务部的报表、规划部的未来规划和人员调动等等中纪委无权得知的讯息。

    比如说,山西焦煤企业的巨头需要得知山西省zhèngfu关系到山西一号文件和未来煤矿业发展图景的讯息,而山西zhèngfu办公室某主任需要一定的经费解决私人问题。那么,掌握讯息的组织就可以从中起到中介方的作用,用企业的资产为zhèngfu办公室主任解决私人问题,而zhèngfu办公室主任则可以提供相应的讯息作为交换,官商之间各取所需,平衡利益。

    再比如说,某位身手老练的地下杀手需要一笔的紧急费用,而某民企的掌舵人a需要暗杀一名竞争企业的高层b,就可以以组织作为中介联系双方进行磋商,把他们双方需要的利益结合起来,掌舵人a出钱,杀手出力,各取所需。

    而杀手所能够获得的紧急费用数量,则是和他的努力值挂钩,譬如说,10点努力值,能够让杀手接到价值10万的任务,而100点努力值,则可以让杀手接到价值100万的任务。

    而组织所需要付出的,不过是最前沿的信息提供和利益双方的牵线罢了。甚至,组织还可以起到工会的作用,直接让入会的企业高层匿名把任务讯息发配到企业内部平台,组织评估任务的难度和相应所需的努力值后,让有相应努力值的杀手匿名领取任务。

    整个过程中,企业高层和杀手双方甚至都不需要见面,就能够各得所求。

    企业高层a匿名交给组织1000万要求杀死竞争企业的高层b,组织作为中介就像支付宝一样代为保管,在把任务分配给匿名的杀手解决高层b后再把1000万任务费在扣除少量手续费后交给匿名杀手。整个过程企业或者杀手双方都不知道对方的来历,所有的讯息都只掌握在组织手中,这既确保了双方信息不透露、让双方有足够的安全xing,又确保了组织能够源源不断掌握更多的讯息。

    在这样的制度下,组织掌握的信息会越来越庞大,势力也会扩大,越来越多的人会卷入进来,尝到甜头的人自然会更依赖于组织,组织的规模最后就像滚雪球一样达到一个相当恐怖的规模。

    而努力值则是一种可以替代货币的方式。

    比如高层a需要给杀手1000万任务费用来让杀手执行暗杀任务,但是高层a并没有那么庞大数量的钱,而高层a对于组织的努力值却是达到了1000点,那么,组织可以代替高层a出钱让杀手执行暗杀任务但是在任务完成后,高层a的所有努力值就会清空归零。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一些事是只有自己能办到而别人办不到的,也有一些事是自己办不到而别人办得到的,用自己办得到的事换取别人办不到的事,这就是组织机制最简单的运行机制。

    当然,作为中介方的组织,本身必须具有稳定xing,有足够的信誉保证,同时也需要有极其庞大牢靠和jing细的内部运行机制。

    毕竟,谁会把钱存入一家即将倒闭的银行?

章 一百三十 东方之既白

    “需要我哪方面的帮助?”我直白地问道。

    “主要是资金方面。目前我的个人资金只能够制造两只‘项圈’,其中一只用来杀了高清华。你手里的是最后一只。”尉文龙缓缓地说道,“其次就是一个隐蔽的仓库,人流量越少越好,但也不要偏僻到接收不到无线信号。”

    “就这些?”我挑起了眉毛,“计算机处理器方面需不需要我帮你搞到?”

    “暂时不用了。”尉文龙缓缓摇头,“电脑方面我已经有和一台16核的macpro两台awm17x。”

    “……”尉文龙的回答让我有些错愕。从尉文龙的回答我可以判断出恐怕这个家伙一大部分的积蓄都花费在了高端电脑上。“也难怪你能够这么轻易设计出‘项圈’和分析出未来的组织的长效机制。果然硬件上的支持够硬的。”

    尉文龙闭口不语,只是淡然地一笑。

    轻风徐动,远处传来闪闪烁烁的鸡鸣声,尉文龙微微眯起了眼,斗篷掉落在后,乱发舞动间,他抬起了头,望向了不知道何时开始泛起的东方鱼肚白:

    “一生,我的计划很简单,如果你的勾魂术没有计划以外的变节,两个月的时间内,我们要拿下一家大型上市公司。作为我们ri后发展的资金来源。”

    “两个月?”我挑了挑眉毛,“两个月……太久了些。如果准备充分,我觉得,只需要半个月,我就能够选好适合的企业,打入其中,进行一次清洗。长三角地带,商帮众多,地下势力不如东北和四川香港。如果作为白手起家的第一站,倒也适合。只是,文龙,你也应该知道,我们现在,最缺少的是什么吧?”

    “知道。”尉文龙缓缓点了点头,眼神却是极为的深邃,“一个团队。”

    “没错。一个团队。一个jing英团队。这是我们现在最缺少的资源。”我叹气地说道,“我们缺的,不是资金,不是信息,也不是人脉……这些我都可以搞到。最缺的,终究是一个属于我们的jing英团队,一个百里挑一的jing英组成的团队。如果我想要建立一个能够站得住根的组织,我不希望含有太大的水分,更不希望里面的成员都是半吊子、乌合之众。人品背景是其次,只要驾驭得当,终能控制趋势,但是能力却是无法改变的基础值。一旦要吸取,就要吸纳jing英。”

    “所以,文龙,我的计划是,同样是两个月,在这两个月的时间内,我要组建一支jing英团队,起码吸纳十名以上在各方面有才干的角sè,磨合组成一个执行团队,最为你的蜘蛛网发展模式最zhongyāng的那一圈蛛网。至于后期的企业攻占计划,可以延后。需要的jing英,除了最原始的黑道四二六、四一五、四三二模糊职能分配模式外,还需要技术部、人事调动部、财务部、侦查部以及能够执行类似于中纪委双规工作的监察部巡视组保证组织的正常运行,最后还得有最底层的四九仔组成,四二六带头的‘骑jing队’。”

    “骑jing队?”尉文龙似乎对这个说法很新奇。

    “不错,骑jing队。这是我们组织的关键力量……”我微微一笑,说道,“在路易十六被送上断头台前,也就是法国大革命爆发之前,骑jing队是专门用来维护腐朽zhèngfu和堕落上层的武器,但也是保守苦难的人民唯一信仰和依赖的力量,是一股矛盾体。”

    “当然,和法国大革命时期维护贵族权力和国王控制的zhèngfu的骑jing队不同,我要组建的骑jing队,是暴力的代名词……也就是一支军队。”

    “军队……”尉文龙在嘴里反复念叨了两次这个词,然后沉默。

    “没错,军队。”我笑着道,“我可不想要像地痞流氓或者没自制力的小屁孩打架斗殴那样用落后的板砖、管制刀具或者臂力器和曲棍球棍,顶多用上点乙醚、反曲弓或者老式猎枪,要玩就玩大的。我要正品正名的武装军队,甚至……最优秀的尖刀兵。”

    尉文龙用拇指托着下巴,食指含在嘴里,用牙齿轻轻地咬合着,半晌后,他忽然转过脸来,看着我,一对琥珀sè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他一字一句地道:

    “你疯了。”

    眼里却是闪烁着激动之sè。

    “疯,这不是你最喜欢的字眼么?”我莞尔道。

    听到我的话,尉文龙的嘴角,也终于缓缓浮现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但是随即变回了平静。绝对的平静和理智,是尉文龙的xing格特征,即使在我和他谈论这样长远而宏伟的计划时,他也能够及时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能够信任尉文龙,不是没有缘由的。

    但是,尉文龙唯一的软肋……却是小甜。

    “不错,我喜欢。”尉文龙缓缓地吐了口冰凉的气,眼中的漆黑和冰冷之sè却是越来越浓郁。

    我拍了拍尉文龙的肩膀,鼓励他道:

    “给这个抹上世界一点深黑sè吧。让其他的黑sè都自惭形秽去。”

    尉文龙胸口微微起伏,消瘦板刷身材挺起,望着东方越来越明亮的白sè,这一次,他前所未有的沉默了。

    这是今晚,尉文龙沉默的最久的一次。

    一直沉默了将近五分钟后,尉文龙才开口道:

    “喂,一生。”

    尉文龙的话语响起时,正巧有一阵夜风吹过,吹开了我的衣襟,几丝的寒风钻进了我的体内,让我微微打了个寒噤。

    “嗯?”

    “一生……用世俗的话说,我们,都不算好人了,对吧?”尉文龙缓缓转头,看着我,问道。

    “好人?”我笑了,“事到如今,你还相信义务教育灌输的善恶观念么?先不说从佛教的善恶观出发善与恶本身就没有明确的界限,万物唯心罢了。烟烟死了以后,我明白了一个很显而易见的道理,那就是,这个世界,无所谓善恶,持强扶弱不是善,那不过是同情和施舍。持枪凌弱更不是恶,那不过是强者才特有的权力罢了。在原始社会中,在白纪,在侏罗纪,在更早的三叠纪,这个世道只有一个规则,那就是‘弱肉强食,优胜劣汰’。无分善恶。善恶不过是人类社会势力内部因为资源限制为了避免互相伤害最后互相制衡从而建立共同条约并且编造了虚伪的理念灌输给下一代的愚昧谎言罢了。除了生物本能的同情心和护亲情绪。道德都必须建立在衣食上的,明明很清楚‘饥民无道德’和‘需要五层次理论’这么显而易见的浅显道理的你,却提出了疑问,不可笑么?”

    “是啊,很可笑。”尉文龙很纯真地笑了笑,那一刻,他倒是笑得有点像个小孩。

    好一会儿,他才叹息道:

    “我只是担心小甜。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她那么弱小,我担心她生存不下来。”

    尉文龙的话音轻轻地拨动了我的心弦,也勾起了我的一些回忆。

    世间万物都有惯xing,当这种惯xing落到了人身上时,就变成了对曾经生活状况的依赖xing。当一个人习惯了某种生活,习惯了某个人在身边时,失去的那一刹,是会发出摩擦般的嘶哑凄叫的。

    我顺着尉文龙的目光朝着天际看去。

    此时,西方的深sè夜空依然星辰闪烁,而东方的天空却是残月已沉,城市的尽头已经升起了半轮鱼白。

    “安心吧,我相信你们两个终究会再见的……”我缓缓地说道,一边说着,我一边拍着尉文龙的肩膀,“范公三聚三散,邓公三起三落,文龙,你看这人生间的cháo起cháo落,不是很像这ri落月升、ri升月落的过程么?ri月尚且有升有落,人生怎能一路坦途?天涯相隔再远也比不上生死相隔,你和小甜尚且能再见面,我和我的妹妹烟烟……可是这辈子没机会再见了啊。”

    听到我的话,尉文龙身体微微直挺了几分,脸sè也不怎么显得僵硬了,缓缓的,他点了一下头。

    “如果这个世界充满了罪恶和黑暗,那就去统领黑暗,做一个魔王。让其他不入流的小妖小魔看看自己有多么的可笑和愚笨。”

章 一百三十一 神探司伏见

    无锡市银乐迪连续12人杀人案件惊动全国,头号犯罪嫌疑人张国华自首招供,在看守所待了将近七周的张国华终于将在4月7ri面临最终的开庭审判,如果张国华在法庭招供自己的罪行,张国华的刑期将定为判处后的第七ri,也就是4月14ri。

    而随着张国华上法庭的ri子逐渐临近,无锡市公安局第一专案组内也是忙得不可开交。

    事实上,就在张国华案件的当天晚上,江苏省公安部就把此案件上升为“刑侦一号案件”,并且迅速成立了专案组。因为受到zhongyāng公安部的压力,江苏省公安部从省公安系统抽调了5名jing英jing察对此事件进行深入调查。但是让人目瞪口呆的是张国华的自首态度太过坚决,导致专案组的调查工作闯入了迷雾。加上银乐迪事件本身能够突破的点非常少,排除张国华犯案可能xing之外,剩余的嫌疑人备选寥寥无几,唯一的最大嫌疑人王一生也已经接受过专门的调查,其中专案组中经验最为丰富,资历最老的专案组组长吕大吉还动用了测谎仪对嫌疑人王一生进行了国际最先进的测谎调查,但是结果在人证物证口供确凿的情况下勉强排除了王一生的嫌疑。最后,因为张国华本人坚持认罪,他的罪名几乎已无可脱逃,只要张国华上了法庭判刑定罪,那么,专案组也将随之解散。

    随着张国华将近开庭受审,银乐迪案件似乎已经可以宣布告破。但是,越是如此,专案组内部的某人却越是有些坐立不安。

    “吕组长,怎么了,您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这么问的是一名年纪约莫在三十岁出头的年轻女jing,她面容清秀,下巴尖锐,皮肤也非常白皙,算是个美女,只不过她却有着一对就连普通男人也不曾拥有的炯炯有神的俊目,还有一对英俊男子才有的剑眉,她穿着代表刑jing眼sè的黑sèjing服,手里则是端着一个用陶瓷杯装着的江苏省的特产茶碧螺chun。

    专案组组长,同时也曾经担任前任的无锡市刑侦大队刑侦一组jing长和无锡市公安局刑侦处长的老jing长吕大吉靠在黑皮软椅上,仰头望天,他没有戴jing帽,一头边缘银sè中间略秃的短发暴露在空气中。

    年近六旬的吕组长脸上满是失落和叹惋之sè,他抿了抿嘴,摇了摇手,示意身后的女jing把茶水放下。

    “搁着吧,苏舒,我养会儿神。”

    名叫苏舒的女jing很顺从地把碧螺chun摆在了一旁的案几上,傲人的曲线由曲到直,她退开了两步,剑眉微蹙,有些不放心地看着老jing长,道:

    “吕组长。张国华明天就要上法庭了,银乐迪的案子也已经算是告一段落,我们专案组也要解散了。您在担心什么么?”

    “很多事情。”吕组长闭着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苏舒啊。这次的银乐迪事件,太蹊跷反常了,我从事刑侦几十年,什么样的诡异案件没碰到过?但是……却从没有碰到过这样稀奇的案子啊。”

    苏舒抿了抿嘴,斟酌了一下话语后,道:

    “但是,张国华自己都已经认罪了不是么?而且,除了他,我们也抓不到其余更多的线索,为数不多的几个嫌疑人我们都已经秘密介入调查,但是都没有得到结果。”

    “所以才蹊跷。”吕组长缓缓地道,“张国华杀人的动机是什么?仇怨?钱财?利益?这些,我们都没有找到。张国华自己承认的理由是发生了口角争执而结下梁子最后才密谋杀人。但是,张国华很显然在撒谎,他在包庇和隐藏着什么。就连张国华的妻子都是极力为他开脱。可是……”说到这里,老jing长没有说下去了,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吕组长,恕我冒昧了,我说几句吧。事实上,身为专案组的一员,我也清楚,张国华是凶手的可能xing不是很高,他……很像是被人拖出来的替罪羔羊。您说,这件事,会不会是黑道黑社会之类的地下组织搞的鬼?又或者是政治黑幕?比如说……李玉江?”

    “不像。江苏省的地下势力远远不及东北、山东、四川和中西部地区猖獗,在刑侦科混了三十多年,江苏省的黑道白道势力我都清楚得很。张国华的垮台,的确很像是黑幕,但不太像是黑道下的手。我和很怀疑李玉江是cāo盘手,但是,李玉江本人的表现太过反常了。对于张国华的安静,李玉江本人也非常感兴趣,甚至三番五次来电询问侦查的进程,他的暗中支持也是我们这个临时专案组能够维持到今天的关键。没有人会傻到自己调查自己的底子,所以,李玉江他不太可能是黑手。更重要的是,前一阵子,李玉江在zhèngfu大院的那一栋三层楼房也被拆迁了,建设局局长周南平的房子也被来路不明的人入侵……这一连串的事情背后,我觉得……不像是巧合,倒像是有一个影子在撮合着这一幕幕,就像一个高明的天才编剧在编写一幕幕的剧本……只是,我老了,脑子转不动了,实在是理不清其中的关系。”

    听到老jing长略带沧桑的颓废嗓音,苏舒柔中带俊的脸上也露出了几丝伤感之sè:

    “吕组长,虽然您说张国华的事不像是黑道势力下的手,但是这件事如果真的是人为策划的话,背后的那个人后台恐怕也很硬,如果真的是地下大势力,恐怕我们专案组的职权也管不到那么远……”

    “是啊……”老jing长再次轻叹了一声,“可是,我就是觉得不像……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恐怕,这就是我这个多啃了几十年白米饭的老头子的直觉吧。都说人老成jing,我破了这么多案子了,也有点直觉了。可是,就是这件案子……太扑朔迷离了啊。我总是感觉,这件案子说起来很复杂可怕,但是又很简单……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啊。”

    听着老jing长的诉说,苏舒的眼神越发的黯淡了几分,然而,很快,她的眼神却又变得jing神了起来:

    “对了,组长,如果是那个人的话,说不定,能把这件案子给破了。”

    “那个人?”听到苏舒的突然话语,老jing长眉头紧了几分,缓缓睁开了一线眼睛。

    “对啊,就是那位今天上午刚刚从纽海文大学赶回来的年轻神探。听说他是李昌钰的弟子,才华还在当今世界第一侦探李昌钰之上,听说他是李昌钰法医学研究所的主任之一,还担任了icpo的中国中心局的名誉顾问,是fbi犯罪行为学和心理学的双重分析专家,有着‘青年李昌钰’之称,是风华无双的风云人物。我听说这位来头大大的国际著名刑侦专家似乎对银乐迪案件很感兴趣,特地从美国康州赶来了解情况。我想,有这位天才神探调查的话,这件案子能够有点眉目,说不定能够拨云见ri。”

    听到苏舒的话,老jing长的眼睛突然睁大,原本还有些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的jing光:

    “有这件事,你怎么不早说?”

    苏舒有些无辜地说道:

    “组长,你都熬了一个晚上了,我怎么好意思打扰您啊!”

    听到苏舒这么说,老jing长的眼中露出了几分急切之sè,他眼神动了动,问道:

    “知不知道那个家伙什么来头?以前还做过什么?”

    “他破过什么案子我倒是不清楚。但是他的一些小道消息我倒是从宁副处长那里听说了一些,我听说那位神探以前是zhongyāngjing察大学出来的,还当过一段时间的侦察兵,本来想当个侦探,可是您知道,咱们中国潜规则多,法律是不允许有侦探的,顶多有一些上不了台面的私人侦探,所以他就去了海外发展。”

    老jing长锁着白眉,他一边点头一边挤眉,两根粗眉挤地越来越深,最后,他的双眉却是忽然松开了,他转头,有些严肃地看着一旁的苏舒,道:

    “他叫什么名字?”

    “司伏见。”苏舒立刻回答道,一边说着,她的脸上还浮现起了两抹红晕,“那位神探,叫司伏见。”

    【好戏开始了,哈哈】

章 一百三十二 锁定

    “司伏见?这个姓氏倒是少见。”老jing长脸sè有些yin晴不定,“上面给他的许可让他加入我们专案组?”

    “那倒没有,好像是那位神探……他自愿申请调查这件事的,没有得到书面上的许可,更别说会议程序通过了,不过,公安局局长那边,似乎和他有点私人关系,就给他走了方便之门让他顺便加入我们专案组协助调查……”

    听到苏舒的讲述,老jing长的脸sè越来越难看:

    “苏舒,照你的说法,那位神探很有些能力。难道你没有想过……要是那位神探一进我们专案组,就破了这件案子,岂不是弱了我们无锡市刑侦组的名声?证明我们无能?”

    “这……”苏舒的脸sè也是一僵。

    “呵呵,难道在吕组长的眼中,十五条人命还比不上虚无不实的名誉么?如果是这样,那我可真是失望了。吕组长。”就在专案组办公室陷入一片死寂时,办公室的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清清朗朗充满自信的温和声音,紧接着,办公室的白sè大门被轻轻推开了,一道高长而健朗的身影,缓缓地从门外走了进来。

    当看到门外进来的男子时,苏舒的眼神有些荡漾,而老jing长那皱缩的脸则是逐渐绷紧。

    那是一名年纪三十出头的男子,至多也就三十二五岁的年纪,面容俊秀,双目灼灼,如同水潭一般清澈而深邃,鼻梁直削,脸部的骨骼刚硬分明有层次感,身材高长匀称。

    男子身高约莫一米八五,穿着一间得体修身的褐sè大衣,穿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皮鞋,宽敞四翘的领口垂着一条红sè涤丝斜纹领带,一头七三分的微卷细密深sè碎发显得干净利落,脸上却是挂着一丝充满自信与亲和力的笑容,嘴上则是叼着一根黄鹤楼。

    这是一个相当英俊而年轻而且神采奕奕的男子,他的面容有六分的亚洲人特征,又有三分的欧罗巴贵族皇室的气质,还有一分蒙古人的英勇气息。

    男子脸上挂着的那一丝温煦阳光的笑容有着无比强大的亲和力,就算是再刚烈执拗容易嫉妒的男人也会不自觉地产生好感。

    “吕组长,您好,早就听闻了你在刑侦一组的赫赫威名和英勇事迹。我是前来了解这一次的银乐迪案件私人侦探司伏见。虽然有江苏省公安部局长那边的意思,但是最主要还是我自己对这一次的案件有浓厚的兴趣,执意要来。”

    听着司伏见不卑不亢平淡谦和的介绍,老jing长额上的眉头却是拧紧了几分,尤其是他的目光,落到了司伏见嘴边的那一根冒着灰烟黄鹤楼上,然后不自觉地咳嗽了一声。

    “吕组长有哮喘病,对烟味过敏!”看到老jing长露出不满的目光,一旁的苏舒急忙轻声给了司伏见一个提醒。

    “哦,这可真是失礼了。”听到苏舒的提醒,司伏见微微一笑,露出半是歉疚半是礼貌的笑容,“是我一位求我破一件小案的委托人送的一条黄鹤楼,我的烟瘾很大,真是失礼了。”司伏见一边说着,一边拔下了嘴边的黄鹤楼,把吸了一半的黄鹤楼塞入了他从衣袋里取出的一个小玻璃瓶中。

    司伏见迅速地把玻璃瓶塞回到衣袋里,取而代之的,则是掏出了一条白sè的小塑料包装纸,随手撕开,从中取出了一小块类似于药膏的方片,贴在了他卷起的手臂上。

    “那是什么?”看到司伏见的怪异举动,苏舒眼睛微微睁圆。

    “哦,呵呵,这是尼古丁贴片。”司伏见温和地笑道,“很无奈的事,如果不吸烟,我的思维敏捷度就得下降三成。在美国不少地方都禁烟,有时候只好用这玩意儿消消烟瘾。”

    “哦呵……”苏舒了然地笑了笑,却是不知道该如何接过话茬。

    随着司伏见在手臂上贴上尼古丁贴片,他的脸上露出了释然惬意的表情,连带着他的双目都是清澈和凝邃了几分。

    “吕组长,长话直说吧,如果要冒犯的地方还请您宽容体谅,我的思维闸门一旦打开,就像溃堤的河流一样难以停刹。今天上午10点赶到局里后,我已经了解了所有的情况。关于银乐迪案件、李玉江房屋拆迁、建设局局长周南平家被入侵,还有最新接到的城南高中学生集体中毒事件和刚接到的高清华被人炸死在自家卧室中的案件,我都已经调查清楚,得出了结论。”

    “查清楚了?”听到司伏见的报告,原本还一脸困顿的老jing长眼睛微微睁开,露出了几分的不敢置信的诧异之sè。

    “查清楚了。”司伏见微微地笑着。“凶手至少有两个,我基本上确定了。”

    苏舒注意到,司伏见说的是凶手而不是嫌疑犯,这说明,司伏见内心里对于凶手的把握是非常的准的。

    “凶手……是谁?是张国华么?”苏舒有些按耐不住地问道。

    “当然不是。”司伏见笑了笑,“真要说起来,张国华才是最大的受害者,比死了还痛苦。”

    苏舒一愣,眼珠子转了转,忍不住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凶手很高明,但是也很幼稚。”司伏见一边笑着,一边朝着苏舒走进了几步,“典型的报复心理罢了。凶手的犯案手法虽然高明,没有留下多少物证上的蛛丝马迹。但是如果用心理分析法的话,就很容易确定了。”

    “报复心理?难不成你的意思是?”老jing长两手搭在黑皮转椅的扶手上,眯起眼问道。

    “不错,我想吕组长也是有点数的。”司伏见笑着道,“银乐迪案件的策划人和幕后真凶是王一生,至于昨天晚上炸死高清华的凶手是王一生的同学尉文龙。”

    “学生作案?”苏舒和老jing长不可思议地对视了一眼。

    “可是……一个学生怎么可能做到这个地步?”老jing长眯起眼盯着司伏见问道。

    “吕组长,首先,我必须指出一个观念上的错误。在美国,校园枪杀案的比例在全国枪击案中的最高的,比起有家室需要顾全亲友的成年人,学生是一种报复xing更强,感情更不稳定,也更不懂得隐忍的群体。其次,在当代中国,学生能够接触到的讯息远远不是上个时代的同龄人能够相比的。第三,有天赋的高智商学生,能够犯下的案件,甚至是大多数的成年人都无法比拟的。”

    司伏见和善地说着,语气平和,丝毫没有得罪人的意思。

    “王一生……你这么肯定?”老jing长的脸上依旧是怀疑之sè,“你倒是分析一下为什么说是那个王一生做的案?他……是怎么犯的案?”

    “可以。”司伏见淡淡地笑道,“很简单的道理,张国华是能够雇佣打手和保镖暗中下手的市委副书记,如果他暴走杀人,没必要亲自动手。更何况,这一次的银乐迪案件很显然是有人周密安排的结果,最简单的说法,如果张国华是过失杀人,他没必要在动手前关闭银乐迪内部的所有监视摄像头。既然银乐迪内部的监视摄像头被人在犯案之前已经被提前关闭,证明这件事是有策划的行为,张国华自首的口角争执导致杀人的理由自然是过不去的。”

    老jing长一边听着司伏见的分析,微微颔首,却又锁紧了眉,微微摇头。

    司伏见继续说道:“银乐迪案件难就难在两个地方。第一个,张国华自首太过坚决,真凶却又没有留下足够多的物证,导致jing方取证不足无法锁定目标。第二点,就是死者的死亡方式太过离奇,十二人。两人跳楼自杀,一人咬舌自尽,两人割喉自杀,两人开枪自杀,一人甚至挖心脏自杀,一人被枪杀,三人死在刀下,几乎每个人的死亡方式都不一样,杀人手法和目的也不一致,有自杀,也有刀杀和枪杀的方式,这就加大了调查的难度。这些人每一个人杀人的动机都无可寻觅,更离奇的是还有父母杀死自己儿子的怪异情况。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的杀人动机,已经无法用人的思维来衡量这件案件。”

    “先从银乐迪案件说起吧,银乐迪案件,与其说是一次杀人案件,倒更像是一次闹鬼事件或者是灵异事件。当然,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我并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神魔怪力的存在。”司伏见淡淡地笑道,“如果要我用正常人的思维来评价银乐迪案件,我只能够说……那十二个全都疯了。除此之外,别无解释。十二条人命,就像是十二根丝线,缠绕在了一起,乱成一团,让人很难抽丝剥茧理清其中的关系。但是,有三件事却是可以肯定的。第一,银乐迪案件必然不会是黑道组织或者地下势力下的手,因为即便是地下势力,也有他们自会的规则,很少有地下势力下手牵扯到被害人的子女家属,除非是互相之间有着深仇大恨。第二,银乐迪案件的真凶,和被害人之间的仇恨非常的深,从张岳挖出了自己的心脏来看,凶手为人非常残忍,复仇心理很强。一般来说,人的心脏被挖出后能够存活十秒,张岳的左手上沾染了他心脏的血液成分,由此可见凶手曾经让他捧着自己的心脏展示。可见真凶手段之残忍。张国华再丧心病狂,也不会对自己的儿子下这么凶残的毒手。第三,凶手本身不仅有着高超的犯罪智商,而且对ktv之类的场所也有一定的了解,而且,从马楚、张岳等人是通过手机联系先后到场的顺序来看,凶手很明显有着一个顺藤摸瓜的过程,最终的目标就是张国华,定位非常清晰。这证明凶手的思维非常清晰而冷静,同时他的胆魄也远超一般人。综合这些因素,真凶七成就是王一生,逃不了了。”

    “王一生……”苏舒在嘴里反复念叨了这个名字,“可他是怎么做到的?而且,吕组长对他用过测谎仪调查,王一生并没有撒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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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一百三十三 是他,不会错的

    司伏见淡淡一笑,道:

    “测谎仪并不是永远jing准的。对于受过专门训练,心理素质良好的间谍就没有用,美国fbi的一项训练就是专门训练其成员在测谎仪检测下稳定心态。假设王一生就是银乐迪的凶手,那么他必然是一个有着高超才智、心理素质惊人的冷酷杀人犯,那么,想要躲过测谎仪的检测,自然也不是难事,不是么?”

    苏舒一愣,他和老jing长交换了一个目光,然后再次看向了司伏见,道:

    “可是,王一生也录了口供。而且,他本人还有一位证人作为人证提供了口供。已经排除了嫌疑……”

    “我知道,是王一生的同班同学金娜吧?”司伏见笑了笑,“我也查了那个小姑娘的资料,发现她和王一生的过去交情倒是不浅。我也看了王一生的那份口供,非常有意思,在口供里,王一生说他和金娜是青梅竹马,两人在街上逛荡了一个下午购买服装。金娜的证词和王一生本人的证词就像剧本一样的一致。我很奇怪的是,当时王一生的妹妹刚刚过世没多久,心理充斥着仇恨,处于低谷期的他却有心情和自己亲梅竹马的女同学在外面逛荡一个下午挑选服装,这不是非常反常么?”

    “这……”被司伏见这么一分析,苏舒却是再也说不出话来。“这么说,你认为……他们两个是串通好了台词?”

    “必然是。”司伏见微微笑着。“如果说王一生和金娜的关系亲密到了男女朋友的程度,金娜为王一生开脱也不是奇事。想要弄清楚当初两人的口供到底是不是事先编写好的假证词,我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小计策。”

    “什么……计策?”

    司伏见笑着道:

    “打个电话给王一生,告诉他,我们jing方的口供因为意外而遗失,想要他来公安局重新提供一下当初银乐迪案件的证词。对于正常人来说,事件都过去两个月了,那天的具体细节必然已经忘记了不少,包括购物、逛街的细节都淡忘了,毕竟如果是没有犯案的人提供证词,几乎没有人会强行去记下自己的证词,一旦开脱嫌疑就会淡忘。但如果王一生是凶手,而且提前编写好了剧本的话,在张国华死刑之前,他内心必然会比较紧张谨慎,想必还留存着当初的剧本,对那天的事件细节异常清晰,如果我们重新录制一遍王一生的口供,他的口供还和两个月前一样jing准如剧本的话,就非常可疑了……”

    “这……好像有点道理。但是,却顶多只能增加对他的怀疑吧?而且……就算王一生真的是凶手,他又是怎么做到杀人的?这……解释不通啊。”苏舒蹙着剑眉问道。

    “不错,这是银乐迪案件最最复杂的地方。”司伏见微微点头,“每个人的死亡线索相互缠绕,难解难分,扑朔迷离。但是……如果跳出正常的思维框架,换一个角度去思考的话,却是非常的简单。”

    “怎么说呢?”

    “不知道苏小姐有没有听说过‘催眠术’或者‘控心术’呢?”司伏见微笑着说道。

    “难不成你要把凶手定为超能力?让我们去相信那种荒诞不经的神秘主义的东西?”听到司伏见提到催眠术和控心术,老jing长却是突然发作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对司伏见怒目而视。

    司伏见苦笑着说道:

    “只是一种可能xing最大的推理罢了。催眠术这种秘术,即便在中国,也是有着悠久的历史,在《内经》中就有过提及。而且,这种秘术往往和宗教挂钩。当然,用科学去解释,更多的是迷信和骗术罢了。如果把银乐迪的安静归结到催眠术上,那么,所有的线索都合情合理,所有的疑点也都迎刃而解了。”

    “当然,如果不是控心术。我就只能够把这件事归结于特殊的威胁手法或者药物的控制。像是从南美洲‘波拉切洛’树里提取成分制作出来的著名迷幻药‘魔鬼气息’,就有着cāo控人心,暂时让人失去记忆任人摆布的能力。”

    司伏见的不愧是国际著名的侦探,见识之广博不是一般刑jing能够相比的,甚至司伏见所说的什么迷幻药魔鬼的气息,苏舒压根就没有听说过!

    “还是很难相信……”苏舒有些半信半疑地看着司伏见,“我们做jing察的,最不能相信的就是什么妖魔鬼怪,而且,总不能用什么催眠术来替张国华开脱吧?银乐迪案件是轰动全国的大案,如果我们上报结果说是什么催眠术超能力使怪,那可真的成了笑话了。”

    “但是如果我们掌握到足够的证据呢?”司伏见微笑着,“我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自然也有办法让凶手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试用催眠术露出马脚。”

    “……”司伏见充满自信心的话语再次令得苏舒和老jing长面面相觑。

    司伏见笑着道:“再来说说银乐迪案件之后的建设局局长周南平家中被人闯入事件吧。这件事也和李玉江的房屋被拆迁案直接挂钩。虽然周南平一家对那次被人闯入事件没有太清楚的印象,但是周南平家里的监视摄像头还是拍下了一个可疑人的画面。”

    司伏见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了案几前坐了下来,然后从随身携带的挎包中取出了一台平板电脑,平放在了案几上,迅速地打开了其中的一个视频。

    在司伏见的示意下,苏舒和老jing长都凑到了案几前,盯着司伏见平板电脑上的视频画面看。

    “请仔细看,这是当ri周局长家里被神秘人入侵时留下的影像资料。这个人打扮非常可笑而可疑,他穿着黑sè雨衣,戴着花剑的头盔,显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平板电脑上,一个身材高挑的黑sè身影,正从监视摄像头的画面中缓缓走过,但是摄像头画面非常的模糊,那道身影在摄像头内走了不到四步就消失了,一般人,根本无法从摄像头里看出什么门道来。

    监控画面只不过十来秒钟,包括神秘人进入和进出两个画面,加起来神秘人在画面前停留的时间也不到二十秒。

    “看出什么了么?”等到视频播放完毕后,司伏见双手托腮,微笑着看着苏舒和老jing长。

    苏舒和老jing长面sè迥异,一个迷惑,一个谨慎,但是最后……两个人都是摇了摇头。

    “这画面太模糊了,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你……还是直说吧。”苏舒有些羞愧地看着司伏见道。

    司伏见微微笑道:

    “画面的确很模糊,但是我也得到了一些讯息。首先,直观上来看,这名入侵者的身高在1米88到1米9之间,但很显然他特意穿了增高鞋垫,戴了头盔掩饰了自己的身高,但是,他还是给了我一定的标准。他的雨衣遮掩了他的身材,从视频上我判断不出他的具体身材。但是,最关键的,是他的两腿间距、走路姿势和步伐间距。”

    “走路姿势?步伐间距?”苏舒诧异道。

    “没错。每个人的走路姿势都是不同的,男xing如此,女xing更是如此。有一门专门的学科就是分析人的走路方式。”司伏见笑着道,“每个人的步伐间距、两腿胯部间距和臀部摆动频率、腿长、膝盖和大腿的长度,都是查案的细节资料。尤其是女xing,别说生过孩子的妇女和小女生,就是一般有过较高房事频率的女xing和处女的腰部摆动、臀部晃动和小腿、步伐迈动频率都会有细微的差别。”

    说到这里,苏舒这个心理素质过硬的女jing,脸上居然闪过了一抹羞红之sè,但是她咬着嘴唇,却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眸光闪动。

    看到苏舒娇羞的模样,司伏见呵呵一笑,继续说道:

    “从视频资料来分享,这个入侵者并不是军人或者jing察出身,也不是黑道打手。因为军人、jing察的走路姿势受过训练,步伐更坚定稳重,步伐间距也会机械化地偏向于相近。而视频上的这个人物显然不是,他走路姿势很平稳,频率较快,而且双腿比较纤细,大腿均匀并不粗,很像是青年,甚至是学生。从他的胯具和臀部构造、步姿来看,他应该有着不错的身材,因为肥胖的人走路双臂不易摆动,身体重心也会偏向前方。腿长比步伐间距的比例是3:1,这是人体最舒服的状态,对比地面上的地板格子,可以看出他的步伐间距大约是3.5到4厘米,取中为3.8厘米,也就是他的腿长约莫1.14米,肚脐眼是人体的黄金分割点,除以0.618差不多可以计算出这名神秘人的身高在1米83到1米85之间,非常符合王一生的身高。”

    说到这里,司伏见顿了顿,笑道:

    “而我又对比了当初王一生录取口供时的影像资料,发现这名神秘人的走路姿势也好,步伐间距也好,身高数据也罢,都和王一生极其吻合,所以……是他,不会错的。”

    语毕,司伏见的眼里,闪烁着前所未有的肯定和自信的光芒。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苏舒和老jing长面面相觑、目瞪口呆的神情。

    【六更送上,鲜花不动,这是什么节奏?】

章 一百三十四 丑哥

    只是很快,老jing长却再次露出了不信任之sè,甚至哼了一声,道:

    “司伏见,你的这些推理的确很新颖奇葩。但是你知道,我们办案的,不可能凭借这么没有确切依据的主观臆测来断案的,更何况,你连催眠术什么的都牵扯出来了,这样的说法,是绝对上不了台面的。”

    司伏见无奈地笑道:

    “银乐迪的案件是一起高智商案件,案发地点在人流量极其庞大的市区ktv,能够在这样繁华的地段犯案却不留下更多的线索,凶手的能力已经超乎了一般人。银乐迪案件,凶手几乎没有留下物证上的任何证据,很多的线索都需要参杂调查人员的主观判断来推进调查。寻常的侦破方法在这里不顶用。作为刑侦人员或者侦探,一般来说最重要的是四个元素,其一是经验,其二是逻辑能力,其三是洞察能力,其四是策划和行动力,在这起案件中,最考验破案人员的,恰恰是行动力,也就是,在没有线索的情况下,通过自己的行动锁定嫌疑人,并且策划相应的计策让嫌疑人自行露出马脚。”

    “当然,这非常考验破案人员的机jing和智商,甚至破案人员本身也需要承担非常大的风险。”司伏见补充了一句,道。

    苏舒这个年轻的女jing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启发似的,眼睛微微一亮。

    “对了,还有昨天发生的高清华被炸死案件,虽然不是我们专案组的侦查范围内,但是……你说凶手是尉文龙?”

    “不错。”司伏见笑着道,“高清华之死和昨天的城南高中中毒事件有一定的内在关系,但是并没有直接关系。我看了高清华尸体照片,并且去了现场勘查,对于炸弹的样本也做了分析检验。炸死高清华的炸弹是一般人都能够自制的塑胶炸弹,炸弹被装在一只改造后的手表内部,制作炸弹的人非常高明,采用的材料都是不容易查清货源的普通材料,一般大弹药工程学的学生只要能够搞到原料都能够自制。”

    “在调查王一生的资料时,我偶然得知王一生在班上关系最为亲密的同学之一就是一名叫尉文龙的学生。这名学生非常有意思,根据我的了解,他的成绩异常优异,尤其在理工科的成绩非常的卓越,而且,此人是一个孤儿,xing格孤僻,平时几乎不与人来往。根据附近店面的描述,尉文龙本人最常出入的是校门口的一家私营小餐馆,但是那家餐馆就在三天前关门停业了。关门的原因,是校方内部的打压和提高的租费。具体点说是高清华方面的主意。尉文龙曾经留级过一年,留级的原因不明,似乎是因为长期逃课,最后主动申请降级。而在留级那一年里,尉文龙出入那家餐馆的频率比以往要更高。”

    “居然细致到了这个地步……”

    “可是,听起来,那个尉文龙和这次的爆炸案件没有什么关系啊?”

    “有关系。”司伏见继续说道,“根据检测,炸死高清华的炸弹虽然查不出来源,但是做工比较粗糙,成本不高,可以肯定是手工自制。试问一下,如果是有家庭有亲人的个人,又有多大的可能瞒着父母单独制造这样的炸弹?尉文龙是孤儿的这个条件,恰恰满足了制造炸弹的可能。”

    “可是……还是太主观了吧?”

    “这只是最基础的推测,算不上推理,还有下面的一系列资料,”司伏见笑道,“我特意调查了一下尉文龙初中所上的中学,调查了那所学校实验室的档案后,发现曾经有过白磷等部分化学原料被偷盗的事件。更有意思的是,我查了一下尉文龙的身世,发现他在旮旯头村的父亲,是死于一次‘煤气爆炸’。而那一次煤气爆炸事故,恰好在村里土地建设不久,当时进旮旯头村的工程队为了炸掉一个小山头打通道路,曾经带了大量tnt进村。虽然在档案上尉文龙的父亲尉成功死于意外,但是他的尸体报告中却是检测出了硝酸铵,tnt、沥青和石蜡等成分,而且尉成功的尸体被炸成了七片,这不是煤气爆炸能够达到的效果,更像是某种自制炸弹捆绑在身上造成的肢体断裂。”

    “难不成……”听到司伏见惊心动魄的讲述,苏舒是满面惊悚。

    司伏见呵呵一笑,道:“如果我推理不错。那么这个尉文龙,是一个不世出的天才,他自小受到父亲的折磨,他的母亲是他父亲尉成功的私生女,在原妻去世后一直被他养在旮旯头村里饱受折磨。尉文龙对他父亲有那样的恨意,也是正常的。近亲结合,的确有一定几率生出尉文龙这种大脑超越常人的小怪物。”

    “可是……就算这样,你也顶多只能说明尉文龙是炸掉的制造者,是嫌疑犯,也不能说明他就凶手吧……”

    “这就得考虑到尉文龙的交际圈了。尉文龙的xing格孤僻,一向独来独往,能够让他放心交托自制炸弹并且使用时不露出马脚的人的可能xing有多高?”司伏见迷人地一笑。

    “这……很低。”苏舒最后不得不承认了这个事实。她试探着问道:“司先生,你真的是上午才来么?这么多细致繁杂的资料,你怎么能够做到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了解详细?”

    对于苏舒的回答,司伏见只是回以自信满满的笑容,眨了眨眼,却不予回答。

    司伏见看了一眼手表后,道:

    “我有我自己的侦破方法。对我来嫌疑xing在百分之五十以上就可以确定嫌疑犯为凶手。目前王一生的嫌疑是九成,尉文龙是七成,就算不是凶手,他们也脱不开关系。接下来的时间,我想去无锡市看守所亲自见张国华一面,有些话我想亲自问问这个神经检测正常,但是行为异常的前市委副书记。如果我的猜想不错,从张国华的嘴里,应该能够得出更多信息。在那之后,如果王一生真的有某种类似于催眠术的能力,我自然有办法让他露出狐狸尾巴。”

    ……

    无锡市,太湖新城,兰桂坊地下会所。

    太湖新城,这是无锡市最热闹繁华的地段之一。兰桂坊,这是无锡市有点门道的富二代、纨绔子弟、或者门第较高的**经常集会的俱乐部。来这里的青年男女基本上清一sè都是仗着父辈祖父辈有点人脉势力财力的,如果要形容兰桂坊以及周边一带的几家俱乐部和酒吧舞厅,那么最好的形容词,就是——衣香鬓影,夜夜笙歌,灯火酒绿,纸醉金迷。

    化妆派对、聚会、聚餐、狂欢舞会,基本上都在这里举行。

    当然,真正的贵族子弟是不会来这里的,来这里的,基本上都是暴发户或者新晋政界新星的子女。

    所谓富不过三代,三代才能够培养一个真正意义上的贵族,没有三代的沉淀,却没有形成一个家族独特的贵族气质,那么,不管从门堂里出来的年轻一代表面再怎么光鲜,也不过是暴发户啃老族罢了。

    光与影是势同水火互不相容的存在因素,但是二者却又是最亲密的兄弟,所谓灯下黑,最繁华辉煌的地方,往往藏着最黑暗的势力,最深的水潭往往藏在群山之中。

    兰桂坊地下会所三层。这是兰桂坊最为隐秘的地带,也可以说是太湖新城区最隐蔽不为人知的角落。想要来到地下会所三层,普通的电梯是到不了的,只有通过兰桂坊后院地下水道口往下挖出的特别通道才能够进入。

    而电梯能够到达的兰桂坊也只有地下一层而已。就算jing方真的要介入调查,也顶多能够意外发现在地下一层会所尽头暗门后方通往地下二层的通道,但是地下三层,却是一直不为人知。

    这里,是一个逃避jing方调查搜索的盲点地带。

    地下三层是一处非常宽阔的会所,面积超过一亩地,足够建一个半篮球场。在地下会所内,也一条简陋的过道,过道的两侧都是冰冷的铁门,每一道房间门内都无比yin暗,不知道藏匿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地下会所的正zhongyāng,是几条摆放随意的排骨椅,每一条排骨椅上,都坐着几个身材高大,打扮诡异的男子。那几个男子身材健硕匀称,腰板挺直,手脚都比较粗壮,隔着内衣,甚至下方的块状肌肉凸起都能够看得一清二楚。

    每个高大男子都漠然地坐在排骨椅上,或是抱着胸,或是像是军人一样姿势端正地坐着,身上散发近似于杀气的冰冷。

    而在那群身材高大的男子zhongyāng,则是站着一道极其不起眼的矮小身影,比起周围平均身高超过一米八三的男子来说,站在最中间的那道身影的身高几乎不到他们的一半,勉强也就只能超过他们的肚脐。

    那是一个侏儒一般矮小的男子,头部特大,四肢异常短小,一团稻草蓬般的发遮住了他的眼皮上方,但是那双从稻草发中钻出来的黑sè眼睛却像是两把尖刀,让人不敢直视。

    小矮子手里拿着一把和他的身材极度不成比例的能够猎杀一只斑鸠的大黑鹰手弩,此刻他那只有正常人一半长度的右手缓缓提起,手里的大黑鹰弓弩的瞄准器对到了右眼前,十字丝对准正前方墙壁的一个shè击靶。

    左手稳住弩身,右手食指扣动扳机——

    刷。

    箭槽里的箭矢骤然化作一道黑光飞shè而出,不偏不倚地shè中了前方的shè击靶的靶心。看到箭矢按照自己的意愿落在靶心的正zhongyāng,矮子露出了惬意而闲适地吹了吹口哨,打了个响指,然后随手把手里的大黑鹰手弩丢在了一旁。

    “我玩腻了,小灰灰。反曲弓、复合弓、直拉弓、猎弓……别人都说这是纨绔子弟富贵人家的玩意儿。就我这个与世不合的人看来,不过是小孩子的玩意儿。”小矮子懒洋洋而又倔强地转头对着身旁的一个黑衣男子说道。

    矮子的身侧站着一个身高高达一米九的黑衣男子,他的小名似乎叫小灰灰,一身的肌肉壮硕地几乎可以参加ziyou搏击大赛。

    面对矮子类似于炫耀般的问话,高大男子没有说什么,似乎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只是低着头,沉默了一阵后,说道:

    “丑哥,你的那个义弟,高雪芹已经在休息室里等你半个小时了。”

    听到高大男子的诉说,矮子立时眯起了眼,隐隐有寒光闪烁的豆子眼也是yin沉了几分:

    “怎么不早说?”

    “我是想说,可是,丑哥,你说你的规矩是不希望在你尽兴的时候被人打扰。”看到矮子露出不悦之sè,高大男子有些慌乱地解释道。

    “怎么不早说?”矮子依旧是直视着高大男子,重复着同一句话,一对豆子眼却像是黑夜里的强光灯,让高大男子不敢直视。

    “丑哥,我错了。”

    这一次,高大男子彻底软了,高过矮子一半身材的他,却是突然间扑通一声跪在了矮子面前,狰狞慑人的脸上露出了屈服畏惧的表情,屈尊降贵般地吐出了讨饶的声音。

    矮子只是冷冷地看着面前的男子,然后突然伸出了手,摸了摸这个壮硕的大个子的下巴,嘴角露出了一丝让人一看就会心悸的诡异笑容:

    “小灰灰,你还是挺听话的。这次让你跪上一个小时吧。下次聪明点,雪芹和我的关系,你应该是清楚的。我不欠任何人什么东西,但是唯独欠了高清华师点徒之情,高雪芹是我是义弟,也是我义妹若曦的未来驸马。我罩着他,谁让他受半点委屈,我不介意把他砍得跟我一样高,知道么?”

    高大男子点头如捣,一张让寻常人忌惮的凶悍脸上居然吓得露出了两行泪水。

章 一百三十五 给他个痛快

    看到高大男子连连点头,小矮子满意地一笑,顺便撅起嘴吹起了口哨,负手在后,吊儿郎当地绕过了高大男子的邮肩,走着极其难看的八字步,一路向着地下会所zhongyāng大厅的出口走去。

    在几个打手的护送之下,矮子走到了地下会所最靠近入口处的休息室,矮子走到门口,看到半开半掩的铁门,也不用手推,直接抬起小脚就是一脚,踢开了门,吊儿郎当地走了进去。

    休息室内的一条欧式真皮沙发上,一个留着浓密黑发,戴着giordano金丝眼镜,穿着白sè衬衫的憔悴身影局促不安地坐着,两只手抓着大腿上的牛仔裤。铁门突然被打开,吓了他一跳,当他看到走进门的矮小身影时,却是眼圈发红,忍不住哭咽了起来。

    “丑哥……!”

    看到要从沙发上起身的高雪芹,矮子眼睛眨了眨,然后上下挥了挥手,示意高雪芹重新坐下。

    看到矮子的动作,高雪芹一愣,然后又缓缓地坐下了。

    而就在这段时间里,矮子已经走到了高雪芹的面前。

    比起几天前的风流倜傥,今天的高雪芹简直就像是一个从贫民窟或者灾民集中营出来的流浪儿。憔悴苍白的脸,褶皱的衬衣,凌乱不堪的黑发,浮肿的双眼,还有眼里的血丝,让高雪芹失去了往ri的风光。

    “丑哥,我爸……死了……被人害死了!!”

    开门见山的,高雪芹就对矮子凄声喊叫起来。

    听到高雪芹的哭诉,矮子这张年纪约莫在三十岁出头的脸上露出了些许的震惊之sè,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常态,他伸出手,从沙发前拿过了一瓶skky蓝天伏特加,往一只夜光杯里倒了三分之一,递给高雪芹:

    “喝了它,慢慢说,压压惊。有我在。”

    高雪芹满面泪水地接过了伏特加,抿了一小口,似乎没心情喝,但是看到他犹豫的神情,矮子挑了挑眉,眼睛微微瞪起,于是高雪芹最后还是一口把伏特加给灌了下去。喝下了伏特加后,高雪芹长吁了一声,打了个嗝,然后脸上缓缓浮现起了两抹红sè,原来激动的情绪似乎也缓解了几分。

    “好些了?”

    “好些了……”高雪芹脸sè发红地说道。

    “想说什么就说吧。有你哥我在这,就是徐州12集团军派一个装甲连营也有我替你挡着子弹。虽然说……我的身板小点。”矮子说了个不冷不热的笑话,然后甩甩手示意身后的打手全都滚出去,自己则是随便一跳,一屁股坐在了玻璃茶几上,正对着高雪芹。

    听到矮子的话,高雪芹露出了信任和慰藉之sè,然后,他忽然开口说道:

    “丑哥,我爸是被人给炸死的!jing察都查不出谁是凶手!”

    “炸死?”矮子微微蹙眉,脸sè变得严肃起来,“说清楚,所有的事全都说给我听。”

    “嗯。”高雪芹擦着眼角的泪水,然后说道,“事情是这样的……前天晚上,学校里突然发生了食物中毒的事故……然后,在一个叫王一生的学生带着他的几个同学煽动下,全校的学生都开始辱骂我爸……我爸被民jing给带走了……那时候,我被王一生带来的几个同学打了一顿,昏迷住院了……我爸到底怎么了我不太清楚……可是那天晚上,我在医院的时候,我妈跑来跟我说,爸死了……是被人用自制的炸弹炸死的……凶手逃逸了……”

    听到这里,矮子眼神黯淡了几分,既有惊愕之sè,也有叹惋之sè,他缓缓道:

    “雪芹,你什么都别多想。这件事哥帮你搞清楚。你爸平时为人处事不算低调,得罪的人不少,估计是仇杀。而且听你的描述,和那学校中毒案是肯定脱离不了干系。我不太清楚炸弹的来源之类的细节,但是这无锡市的黑道没有人比我这个***俱乐部的头头摸得更透,如果不是自制炸弹的话我可以帮你查查这炸弹的来源摸清凶手的底子。”

    听到矮子的话,高雪芹的脸sè平静了几分,他哽咽着道:

    “谢谢丑哥了,爸爸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做的,我想把他千刀万剐……”

    “你可以的。丑哥我给你个保证。”小矮子点点头道。

    高雪芹激动地点点头,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道:

    “丑哥……还有,我想求你帮我教训个人。就是那个人抹黑我和我爸,带头引发学校学生的暴动……!”

    “就是那个王一生?”矮子随口道。

    “对!”高雪芹咬着牙,捏紧了拳头道,“那个人很yin险,他制造了假的验孕报告陷害我,污蔑我,还当着全校学生的面……”

    “够了。”还没等高雪芹说完,矮子却是突然伸出手打住了高雪芹的话头,“一只蚂蚁从哪里钻出来我不关心,既然你开口要哥哥我下手,那我就动手。过个三天,你爸葬礼过后再到这里来,我会把王一生的脑袋送给你当球踢,或者拿去喂我养的那只比特犬。”

    “丑哥……这……”高雪芹没想到矮子这么干脆,吓了一跳,眼里露出了不安之sè。

    “怎么,是想亲自动手才觉得有快感?还是说同情心泛滥?”矮子微笑着看着高雪芹。“如果是前者,哥哥我可以让王一生活到你爸葬礼结束,然后送你一枚云南边防部队侦察兵专用制式手雷,把他的脑袋炸成酱肉。”

    矮子的回答,让高雪芹目瞪口呆。

    “丑哥……这会不会……太危险了……要是被jing察知道……”

    “jing察?jing察查了我十六年,现在还被我玩在手掌心里,那帮没用的东西,怕什么。”矮子笑了笑,然后说道,“我只问你,雪芹,你想不想让那些伤害过你的人去死?想不想让那些欺负你的人,把你踩在脚下的受到惩罚?”

    高雪芹静静地看着矮子,眼角的眼泪已经干涩。

    半晌过后,高雪芹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

    “这就对了。”矮子继续微笑着伸出短小的手摸了摸高雪芹的面颊,说道,“雪芹,我教你几句话。做人,就不要太低调。什么低调内敛之类的话,都是那些没本事注定被人踩在脚底板下的人说的。你丑哥我今年三十三岁了。十六年前,老子初中,也是情窦初开天真的年纪,看上了一个姿sè不错的娘们,送了她一箱那个时代算是好货的化妆品郑重其事地向她告白,结果那娘皮却笑我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说她对比她矮的男人没兴趣,于是我就拿斧子砍断了她的两条腿,看到那娘皮再得瑟。”

    矮子继续道:

    “那算是我的狗屁初恋了,为了那个女人我逃到了云南一年。五年后老子又看上了一个小巧玲珑的娘皮,那娘皮看起来不谙世事,模样水灵,比处女还处女。为了把她搞到手,我特意花了点小钱安排了几个弟兄演了几方面我给她留下好印象的戏。结果就这样我把她搞到了手,整整交往了一年半。”

    “然后……呢?”高雪芹试探着问道。

    “然后?”矮子讽刺地一笑,“跟那娘皮交往的一年半内我对她视如珍宝,在她同意之前连床都没肯跟她上,结果一年半后,却被我撞见她跟一个男的在床上打滚,两个人如胶似漆跟水蛇似的缠在一起。”

    说到这里,矮子的眼里露出了几分yin狠之sè,嘴角也露出了恶毒的笑容,看得高雪芹面sè苍白。

    “丑哥,你不会……杀了他们吧?”高雪芹惊恐地道。

    “杀?呵呵,我让人把他们带到了我的地下室里,在那里,我拿了一把只有一枚子弹的枪,告诉他们,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出去,看他们自己选择。结果,雪芹,你说结果是什么呢?”矮子微笑着看着高雪芹。

    高雪芹狠狠咽了口口水,试探着问:

    “你杀了……那个男的吧?”

    “没有。”矮子缓缓摇了摇头,“当然,他很让我失望的向我求饶了,让我别杀他。他说他不过是鬼迷心窍一时糊涂。我本想杀了他,可没想到那个小娘皮居然向我求情,说让我杀了她让那个小白脸走。于是……”

    矮子顿了顿,笑道:

    “……于是我让那小娘皮走了。”

    高雪芹一愣,然后奇道:

    “丑哥你就这样放走了他们?”高雪芹似乎无法理解心狠手辣的矮子居然会这么轻易饶过那对狗男女。

    “他们?那可没那么便宜了,我只放走了那个小娘皮,那个小白脸,我留下来了。”矮子笑着道,“我把他关在了地下室里,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慢慢地砍了那个小白脸的手、脚、耳朵,挖了他的眼珠子,最后,一点点切割了他的老二。但是就是不让他死,每天好菜好饭伺候着,免得他死了。”

    “那他……现在还活着?”

    “活着啊。”矮子邪笑着道,“还在你隔壁的那个房间关着呢,三个月前不小心被我给弄成植物人了。不过还没死。”

    “……”听到矮子的话,高雪芹惊恐地转身望向了门外,隔着一条过道,对面是一道紧紧锁死的铁门,谁都不知道里面到底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雪芹,我告诉你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上帝创造了这个世界,之后又创造了人,这是为什么呢?因为这个世界就是上帝送给我们人的玩具,人生在世,就是活得愉快,比去什么极乐世界都要痛快。要是有什么人让自己不痛快自在,就一刀剪去,别墨迹。别怕什么zhèngfu军队jing察,只要你够聪明,你有足够的智慧脑子,那些东西只会反过来怕你。雪芹,你要记住,丑哥是彻头彻尾的无zhèngfu主义者。我的脑子比别人好使,我比别人更能想,我比别人更能说,我比别人有更多的计策,能做到别人做不到的事。只有我驾驭得了黑道,也只有我能把那些自以为聪明的高干当权者玩得团团转。”

    矮子抚摸着高雪芹的脸蛋,笑道:

    “所以既然你看那个王一生不痛快,就给他一个痛快吧。更何况,食堂刚发生中毒事件,你爸就被人污蔑,接着就糟了害。这件事,用脑干想都知道是有人暗箱cāo作,估摸着和那个王一生设计毁害你和你爸名誉也脱不开关系。把他抓来让他把知道的秘密吐个干净就是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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