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 跑了再说
灰衣僧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了队伍背后，夏稷调转队伍反身迎敌，叶玄和桃小妖就能直接冲进白骨庙。如果，换做我和叶玄配合，一定会出现后队死战灰衣僧，叶玄冲击白骨庙的情况。但是，叶玄和夏稷却不同，他们两个表面上看上去和和气气，实际上谁也信不着谁。
夏稷不会放心叶玄先一步冲进庙里，叶玄也不相信夏稷能拼命阻敌。
夏稷就只能全力去追叶玄，后面的修士挡不住灰衣僧，那就只能继续拿人命往里填。夏稷连续按下两次引爆器，半边树林里血肉横飞，火光冲天，一众修士却在猛烈的爆炸当中紧追着叶玄冲向了森林深处。
叶玄差不多跑出两百多米之后，终于看见一座建在了山丘上的寺庙。
那座白骨庙除了规模较为恢宏之外，外围布局竟然跟梁合的那两座石屋一模一样，院墙四周除了坟茔，就是破败不堪的棺材，刚才出现在石屋外面的那只黑猫，又趴在了庙门前的棺材上，虎视眈眈的看向了叶玄。
桃小妖也看着叶玄道：“怎么办？”
叶玄二话没说，从身上解下来背包，单手抓着背包带，人在原地转了两圈，甩手把将背包扔过了白骨庙的院墙。
“啊——”桃小妖被吓得喊出了声来。她知道，叶玄虽然是给那些修士捆上了炸|药，剩下一半的炸|药可都在他背包里，他这是要是炸了白骨庙？
桃小妖喊声未落，白骨庙随后就传来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硝烟烈火从院内翻滚而起，院墙也被爆炸推平了半边。漫天碎石就像是暴雨一样铺天盖地的狂倾而来时，叶玄拉着桃小妖发疯似的就往回跑：“快跑！白骨庙里的东西出来了。”
随后追上来的夏稷刚刚跟叶玄打了一个照面，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儿，就被叶玄从身边绕了过去。
钱老头高声喊道：“给我拦住他！”
正对叶玄的那个修士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被叶玄狠狠一鞭砸在了头顶，当场气绝，叶玄却拉着桃小妖夺路而逃。
“前面……”桃小妖是想喊：前面有灰衣僧。
可她话没喊完，就被叶玄拦腰抱了起来，直奔着灰衣僧冲了过去。
桃小妖人在叶玄怀里，除非她一掌先把叶玄劈开，否则的话，想要出手也无从借力。
桃小妖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叶玄就一头撞向了灰衣僧身前，桃小妖吓得想要放声尖叫的时候，灰衣僧却像是没看见他们两个，原地飞身而起，形同蝙蝠一般展开双臂滑向了夏稷一方，无声无息落在一个修士身前，抬手抓向对方的面孔。
桃小妖越过叶玄肩头往后看时，正好看见灰衣僧两指抠住那名术士眼眶，猛一向外一带，直接把对方头骨血淋淋的抽了出来。
饶是桃小妖见惯了妖魔鬼怪，也被眼前的景象吓出了一身冷汗。
灰衣僧一击得手之后，跃身杀入了人群，叶玄却对身后的战况，看都不看一眼，抱着桃小妖撒腿狂奔：“小妖，你摸我衣服兜，就前胸那个。里面有引爆器，你先按一下绿的，然后随便按，快点！”
叶玄是把引爆的遥控交给了夏稷，可他手里还有另外一个遥控器，他为了坑夏稷，也算的上是处心积虑了。
桃小妖从叶玄身上拿出遥控，拼命的按了下去。那时候，她已经不是考虑哪个人身上的炸|药能炸掉目标，而是要抢在夏稷的人马反应过来之前，尽可能多引爆炸|药。
叶玄带着桃小妖一路飞奔之间，身后的爆炸成也跟着连天而起，一丛丛的火光在密林当中此起彼伏，猛烈的爆炸声中，几乎还夹杂了骂人的声音。
叶玄没心思去听对方骂自己什么，抱着桃小妖一路跑到山下，直接把她扔进了车里，自己跳上车一脚油门开了出去。
桃小妖好不容易在疯了一样呼啸飞驰的汽车里坐稳了身子才说道：“你这是搞什么鬼？”
叶玄使劲踩着油门道：“我本来也没打算跟姓夏的合作，一杆子把马蜂窝捅完就让他自己玩去吧！咱们快跑！去支援老班。”
桃小妖不敢置信的看了看窗外：“夏稷，就这么……就这么让你给骗了？这也太不真实了？”
别说桃小妖觉得不真实，就是我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也觉得不真实。堂堂术道四大公子之一的夏稷，就这么简单栽在叶玄手里了？说出去，谁能相信？
桃小妖像是准备看出什么线索一样，紧盯着叶玄的脸问道：“你在石屋的时候，怎么让白骨庙只攻击夏稷，不找我们的？”
叶玄又飘上了：“我都说了，大将军八面威风！百邪不侵。谁能拿我怎么样？”
我当时要是在车里，准能抓着叶玄衣服领子呸他一脸。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却一清二楚。
叶玄一开始往窗户外面扔的那些灵符，就不是什么斩妖除魔的东西，是我给他压制霉运的符箓。灵符烧了，他的霉运就会开始往外爆发。他身上那运道邪性着呢！只衰别人，不衰自己。只要一爆发，方圆几百米之内，除了他之外，全都得变成倒霉鬼。白骨庙不找夏稷，还能找谁？但是，这也就足够让人觉得，叶玄有办法压制白骨邪祟了。
仔细回想一下，叶玄与夏稷交手的经过，从头到尾都是夏稷在寻求跟叶玄合作，而不是叶玄要找夏稷合作。
夏稷提出想要合作的时候，叶玄就在想办法坑夏稷，夏稷逼得越紧，叶玄逃的也就越快。而且，叶玄也知道，他前几次逃跑时，自己身边肯定有夏稷的人，起码夏稷能听见叶玄在说什么？只有，让夏稷相信，我们这边真的不在乎，白骨庙一战的胜负。所以，没有必要跟夏稷合作。
至于说，夏稷想要从叶玄身上得到什么？叶玄自己也心知肚明。
因为，我们从一开始就想好了怎么对付夏稷。
夏稷这个人虽然智谋百出，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他太相信命数，甚至对命数达到了一种畏惧的程度。
夏稷身边应该是有一个修为极强的命数师，但是对方似乎并没有为夏稷所用，跟他只是一种合作上大关系，所以他才拉拢的钱家。
林妍也跟我说过，如果再一次对上夏稷，一定要通知她，她想跟夏稷身边的命数师过上几招。
只是，夏稷并没找上我，反倒是找上了叶玄。
叶玄从一开始就在猜测，夏稷究竟是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好处？
直到夏稷拿出将军印，他才知道，夏稷想要的是自己身上大将军气运。
叶玄也是从那个时候预谋着算计夏稷，而后叶玄的所有表现，不只是符合他的性格，也有携手合作的意思。冲击白骨庙的时候又是一马当先，怎么看，他都不是算好退路。事实上，叶玄就是算准了退路。
炸了白骨庙之后，无论灰衣僧在什么地方，他都会往灰衣僧身边冲，他身上的霉运在，灰衣僧肯定不会找他，只要灰衣僧没把他当成目标，他就有足够的时间逃之夭夭。
其实，运气这种事情，也很有意思。
什么叫幸运，什么叫霉运？其实并没有明显的界定，一百人里有一个中了大奖叫幸运，一百人里有九十九个倒了霉，剩下那一个也叫幸运。叶玄身上的霉运就是这样，我让你们全都倒了霉，我就是幸运儿。在某种意义上，叶玄身上的运道，其实比小钱儿的天运还要可怕。
叶玄就这么跑出来了，把夏稷和他的修士队伍全都扔给了白骨庙。至于说，夏稷是会突出重围，踏平白骨庙，还是失手被杀，他都不关心。反正，过两天就能知道结果。
叶玄踩着油门飞速赶往阳龙山时，桃小妖忍不住问道：“叶玄，你连钱家主都不顾了？那可是小钱儿的爷爷， 他要是死在白骨庙里，你怎么跟小钱儿交代？”
叶玄就没拿钱老头当回事儿：“死就死了呗！就那老货，早死早利索。我没亲手剁了他，就算是给小钱儿大面子了。小钱儿就算知道了，还能找我拼命咋地？她自己恨那老货，不也恨的牙根痒痒？”
桃小妖张了张嘴，想要跟叶玄说什么，终归还是没说出来。
亲情和怨恨之间的事情说不清，亲人之间产生的怨恨，可能会是生死不相见，却很少能出现刀兵相向的结果。越是至亲之间就越是如此。小钱儿对钱老头有怨恨，并不代表她能看着钱老头死，尤其还是死在自己亲近的人手里。
如果，叶玄对钱老头只是见死不救的话，或许还有回旋的余地。可现在的情况是，叶玄亲手把钱老头给送进了陷阱。这么一来，性质可就变了，万一钱老头有个三长两短，就等于是叶玄要了对方的命。
如果，将来某一天，小钱儿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叶玄该如何面对小钱儿，或者说小钱儿该如何面对叶玄？
叶玄可没想过那么多，他想的就是先跑了再说！
第四百三十六章 紧追不舍
叶玄一溜烟的把车开到我们分开的那条道口附近，猛的一脚刹车停了下来：“前面怎么回事儿？”
国道前面岔路口在汽车行进的短短几秒之间，变得雾气昭昭，凭空而来的迷雾像是从路口上将整条国道一分为二，一半掩藏在雾气当中，另外一半留在了叶玄的眼前。
“我下去看看！”桃小妖刚要推门，汽车就自己动了起来，缓缓向迷雾当中进行而去。
叶玄放开了方向盘：“准备好跳车！”
叶玄，桃小妖同时按住车门之间，车前迷雾像是忽然散去了一些。
桃小妖凝神看向窗外时，忽然颤声道：“叶玄，你看路边的那广告牌？”
叶玄只是往边上看了一眼，顿时打了个激灵，路边广告牌上的人少了一条胳膊。
那款洗衣粉广告的代言人，本来应该是抻出一只手来托举着洗衣粉，另外一只手指向他代言的产品。
可是照片上，他指着洗衣粉的那只手还在，另外用该拖着商品的那只手却不知去向，只留着一袋洗衣粉浮在半空当中。
叶玄回头看向那座广告牌时，照片那人的两只眼角上却滴出血迹，嘴角也在微微上扬，就好像是在对叶玄微微冷笑。
叶玄的目光仅仅与对方一处，汽车后座上就响起了一阵木鱼的声音，叶玄猛然抬头之间，后视镜里也露出了那个灰衣僧人的面孔，对方透过反光镜紧盯着叶玄双目道：“施主，炸毁了本寺院墙，此为大罪，应该随贫僧回寺赎罪。”
叶玄全身一紧之间，伸手按住想要反击的桃小妖，自己开口道：“你想让我怎么跟你回去？”
“当然是贫僧带你回去。”灰衣僧道：“施主体格健壮，贫僧年迈力薄，说不得只能分几次带施主回去了。”
叶玄笑道：“我还以为你会说，要把我的胳膊挂在那副画上呢？”
“当然要挂！”灰衣僧道：“本寺乃是清净之地，不容血污沾染。贫僧只能先把施主的胳膊挂在某个不太显眼的地方控干血迹，再带回寺中。上次施主让贫僧自己选人带走。这次，贫僧请施主自己选择留下谁的右臂？”
叶玄想都没想：“留我的吧！我的胳膊比较粗，能多挂那么一会儿。”
桃小妖刚要说话，就被叶玄在手腕上按了一下，意思是：让他放心，自己有办法应付。
叶玄抬头看着汽车的反光镜，慢慢抬起了自己的右手，坐在后排的灰衣僧也跟着抬起了手来，往叶玄的腕子靠了过去。
叶玄就那么举着右手一动不动，桃小妖却在瞬间紧张到了极点，双手真气满布，已经做好了随时反击的准备。
灰衣僧手掌一寸寸向叶玄靠近之间，五指微微张开，指尖对准了叶玄脉门，对方手掌还没碰到叶玄皮肤，丝丝血腥就已经随着他靠近的五指飘散而出。这一掌下去，叶玄的骨头就会被他抽出体外，桃小妖不敢再等下去了，也悄悄抬起了手掌。
叶玄却仍旧是面不改色：“小妖，你别动。”
桃小妖实在弄不明白叶玄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还能镇定自若，抬着手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灰衣僧却在这时忽然加速，直奔叶玄的手腕抓了过去，千钧一发之间，汽车后窗上忽然传来一声利器炸碎了玻璃的爆响，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利箭，炸开汽车后窗之后穿进了灰衣僧后脑，从他眼中当中夺目而出。
灰衣僧的右手却是原路不动抓向了叶玄手腕，直到这时叶玄猛一收手，一掌拍向了桃小妖，自己也接着那一掌之力撞向车门，掉到了车外。
“快跑！”叶玄从地上爬起来抬腿就跑，桃小妖也从汽车另外一侧跟了上去，两个人才顺着国道跑出了不足百米的距离，身后衣角兜风的声音就凌空而来。
灰衣僧不但追上来了，而且是从空中飞行而至，速度比叶玄他们快出了几倍以上。叶玄耳听着风声渐进，顺手把自己腰上的大印给摘了下来，转身往灰衣僧方向砸了过去。
人在半空的灰衣僧人，眼看布包临近，丝毫没有躲闪的意思，抬手拍向隔空而来黄布包裹。对方手掌还没接触目标，包上布片便纷飞而起，层层脱落。等到掌风临近，飞在空中的布包就只剩下了一个木匣，灰衣僧的双掌直接拍上了布包中的木盒。
装有大印的木匣在灰衣僧掌下怦然炸裂之间，一方黄铜大印赫然浮现，大印四周红光暴起，犹如火团向灰衣僧身上冲撞而去。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就连高爆炸|药都没能伤其分毫的灰衣僧人，却在大印的冲击之下倒飞数米，摔落在地，凌空而落的大印，就是一颗从空中砸落的火球，劈向倒地的灰衣僧时，震耳欲聋的爆炸冲霄而动，刺眼火光漫天飞扬。
叶玄顾不上去看大印落地结果，拉着桃小妖一路狂奔，直到跑出三四里地，才停住了脚步，坐在路边点起了一根烟来：“我说，他么的老夏，来了就露个头儿，别藏头露尾的，多没意思。”
夏稷果然从国道边上的阴影里走了出来，跟着夏稷出来的还有钱老头，两个人弄得灰头土脸，身上还带着伤口，看上去就知道刚经历了一场苦战。
夏稷看见叶玄的第一句话就是：“叶大将军，你可把我骗得好苦啊！”
叶玄坐在原地招了招手：“过来坐，这地方就剩下咱们四个人，你还端着个屁啊！文绉绉，支棱什么闲屁呢？你能正儿八经的说话不？”
钱老头被气得脸色发白：“叶玄，你太放肆了！”
叶玄没搭理钱老头，夏稷反倒是在叶玄身边坐下了：“行，那我就正儿八经说话，你特么的，不讲究啊！把我带的人全都扔进去了。”
夏稷话一出口，钱老头和桃小妖全都被他惊得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平日里的潇洒公子，会跟叶玄这个糙汉子一样，蹦出粗话来。
“兵不厌诈嘛！”叶玄一点没有被人找上门的尴尬：“要是，我真打进白骨庙去，你能保证，不在我出来的时候弄死我吗？咱们都揣着一个心思，就是谁先下手的问题。所以说，谁都别当回事儿。该合作，咱俩还得合作。”
叶玄也不管夏稷同不同意，直接说道：“老夏，你给我交句实话，你来白骨庙到底是为了什么？白骨庙里的东西对你究竟重不重要？”
夏稷道：“我来白骨庙就是为了等你，只有大将军命的人才能压制白骨邪祟。这样说吧！根据我掌握的情况，白骨庙的原址是元代蒙古人屠杀金国士兵的地方。有术道高人为了镇压亡魂，才修建了白骨庙。”
“但是，那个术道高手送走亡灵的办法也带着几分邪门儿，想要送走凶魂，就得先补全士兵残缺的肢体。这就是白骨庙为什么一直在抽取人骨的原因。”
桃小妖说道：“当年在这里屠杀金人的元军用过邪术？”
桃小妖的猜测并非没有根据，要论当年蒙古人最大的仇敌是谁，金国肯定排在第一位上。金国在国立鼎盛时期，对草原部落的压制已经到了极限，成吉思汗的祖父都被金国给砍了人头。蒙金之战中，蒙军在金国屠城的事情屡见不鲜。
而且，当时蒙古信仰萨满，也有萨满巫师随军出征。虽说，兵魂是所有亡魂中最为凶悍之辈，但也，未必需要补全躯体才能超度。除非他们生前就被人下过诅咒。
夏稷点头道：“虽然我没找到确实的证据，但是根据我们的推测，白骨庙镇压的应该就是受了诅咒的兵魂。我想要这支亡魂大军。”
叶玄斜眼看先夏稷：“所以，你必须找到控制兵魂的办法对么？说白了，你是想潜进白骨庙里，把当年那个萨满施展巫术的法器给拿出来吧？”
夏稷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叶玄反问道：“那个灰衣僧是怎么回事儿？”
夏稷说道：“他是什么，我也不清楚。但是，我敢肯定，他存在的目的就是不让人靠近白骨庙。但凡靠近白骨庙的人，都会被他抽了骨头送出来。所以才造成了白骨庙生人勿进的凶名。”
叶玄眯着眼睛道：“你的意思是，灰衣僧不让人靠近白骨庙，他也不出来杀人对么？”
夏稷点头道：“以前是这样，我们曾经实验过，灰衣僧不会离开哪边的山口。就算是追杀对手也没超过山口的范围。这一回，他能追出来确实出乎我的意料。”
叶玄眯着眼睛道：“你别扯那些没有用的，白骨庙的萨满法器，是不是让你拿走了？我刚才那一下，肯定是把白骨庙的萨满法器给炸出来了，然后你拿法器跑了，灰衣僧把我给当成了目标，对不对？”
“不是！”夏稷矢口否认道：“我可以再发血誓，萨满法器绝对没落在我的手里。”
夏稷说话之间真的就发了一个血誓，叶玄这下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过了好半天才来了一句：“那你说，灰衣僧为什么追杀我们？”
第四百三十七章 再次合作
钱老头在旁边接了一句：“谁知道，说不定就是因为你炸了人家院墙，咱们才被一路追杀。”
“我没问你。”叶玄一点没给钱老头面子：“老夏，咱们两个现在是拴在一条绳上蚂蚱，你要是不说实话，咱们就没有破局的可能，就等着被那和尚追着后屁|股咬吧！而且，我保证，你得死我前面，你信么？”
夏稷摇头道：“说实话，我现在也看不明白白骨庙了。不过，你说的没错，我们真是一条绳上蚂蚱，不合作谁都跑不了。”
叶玄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白骨庙里有几个灰衣僧？”
“目前只发现了一个，不过，也不排除……”夏稷话没说完脸色就是一变：“我们该不会是被人渔翁得利了吧？”
夏稷的怀疑并非没有道理，他也知道，术道上还有一支隐藏的力量。宗门约战异调局，对方能仅仅就在坐等结果么？
叶玄似笑非笑的道：“就算咱们两个鹬蚌相争，让人家渔翁得利了。你现在敢回去抓人么？就凭咱们几个？现在，你就别想着什么法器了，保命要紧。你跟我说说，你一开始准备怎么对付白骨庙。”
夏稷道：“被你打出去的那方大印，确确实实是某个朝代的大将军印。只不过，我们在上面做了点手脚，是要大将军印在你身上，就能吸收你的气运， 等到气运足够，他就可以拿来镇压白骨庙。”
“我一直让你统领我的属下，就是为了激发你身上的气运。”
人有将军命，还得有将军运。
很多人都觉得命运是一个词，实际上，在术道中人看来，命跟运是两种东西。用最简单的例子说，命格取决于人出生的时辰，这个世上每一个秒钟都有新生命诞生。同样命格的人，可能不计其数。但是，为什么同一时间出生的人，没有个个称王称帝，封侯拜将？这就涉及到了运。
有些人，有将军命。可是一辈子都没有带兵的机会，甚至都没走进过军营。运势不起，空有命格，也无济于事。所以在某种意义上，运气往往命格更重要。
人的命格没法被强行剥离，但是运气会被借走，夏稷就是在借叶玄运气。
叶玄眨巴了两下眼睛：“你怎么知道，我肯定回来白骨庙。要是换老班来呢？”
夏稷道：“陈野来了，我会和他谈条件。因为，他来，我不需要借运，也能打进白骨庙。”
“我去你祖宗的！”叶玄觉得自己很没面子：“合着，我对你的作用就是借你点运气是吧？老班来了就能大杀四方是吧？”
夏稷表情严肃的点了点头：“现在有必要讨论这个么？”
“好好……”叶玄摆了摆手道：“我问你，那个灰衣僧到底是什么？是人还是妖？”
“我还没看出来，但是肯定不是人。”夏稷说道：“你往外突围的时候，竟然两次让炸|药在灰衣僧身边爆炸，他却毫发无损。如果他是人的话，得有多少的修为才能挡住你的炸|药。”
“多高也挡不住！”叶玄太清楚自己炸|药的威力了，至少他还没见到，有人能在爆炸之下毫发无损。
叶玄沉默了片刻才道：“你小子不是有替身邪么？怎么没想着去把灰衣僧给换了？”
夏稷的神色微微一动：“替身邪只能换掉活人，对人以外东西能不能替换，我还没试过……”
“试试也不损失什么？”叶玄蛊惑道：“你想想，你换不掉对方的话，最多也就是损失一个手下，你手底下都死了这么多人了。还在乎，那一个两个的么？万一要是替换成功了。你不仅能得到白骨庙的秘密，还能拿到克制白骨庙亡魂的办法，就算是白骨庙的法器丢了又能怎么样？你有灰衣僧攥在手里，你怕什么？”
夏稷思忖了片刻道：“替身邪，想要替换对方必须接触对方肢体才行，而且不能只碰一次，至少也得三次以上。想要接触灰衣僧怕是有些困难吧？”
“困难个屁！”叶玄急了：“接触灰衣僧，说白了，不就是比谁手快么？你手快了，肯定能碰着对方，手慢了就是少根骨头。再说了，你就算是让灰衣僧抓一下还能怎么着啊？你是换了他，说不定还能从他身上，把抽掉的骨头换回来呢？”
叶玄无比肯定的道：“只要灰衣僧头一下，不把你脑瓜骨抽出来。肯定就没事儿。再者说，你没发现灰衣僧好装逼么？每次动手之前，都得让你看看他打算弄走你哪块儿骨头，咱们是有心算无心，还怕抓不着他几下么？”
叶玄说话的时候，夏稷一直低头不语，叶玄干脆就给他加了个猛料：“你要是拿不定主意，那就把替身邪给我，我上去弄灰衣僧。先把他拆人骨头那招学来再说，那可是好玩意。”
灰衣僧抽取人骨的本事，某种意义上比替身邪还要可怕。如果，被叶玄学会了，术道当中至少有半数以上的人不敢跟叶玄交手，天知道被他碰上一下会不会就少了一块骨头？
夏稷不会给叶玄这样的机会，相反，他自己更想要得到那种秘术。不过，他也不会亲自动手，那样做无异于是虎口拔牙，夏稷不是叶玄那种生死不怕的人，不会去冒这个险。
夏稷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你的办法可以一试，可我手头没那么多人手……”
夏稷说话之间，桃小妖和叶玄一齐往钱老头身上看了过去，后者脸色顿时一白：“殿下，你不能……我修为不到，做不了这种事情。你不是还有两个影子么？”
夏稷的脸色顿时一沉，钱老头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枭雄身边不可能没有“影子”的存在，这是所有人的共识，但是影子的多少却是不可泄露的秘密，暴露了影子数量就等于是给对手暗杀造成了便利。
叶玄假装没听出来：“咋啦？你家主子给脸，你不兜着是不是？你看看你，都特么七老八十了，就你这个岁数，说不定哪天一个屁没放好就嘎咕过去，让你换一个神魔躯体，那是给你天大的赏赐你知道么？”
叶玄没等钱老头开口就骂道：“你这套号的人，我算是看出来了，平时没事儿的时候，拍着胸脯子在那表忠心。一有事儿了，全都往后缩。就你这人，就应该早点拖出去剁了，免得将来成了叛徒。就算是特么不剁你，也得给你安排个刷马桶的活儿，掏下水道都不用你，省得你把别人屎掏出来，拿过去骗你主子，说他消化不良。”
钱老头被气得浑身发抖，却没有心思跟叶玄斗嘴，一下跪在夏稷面前哭喊道：“殿下啊！属下对殿下的中心日月可鉴啊！我实在是怕自己年老力衰，辜负了殿下的重任啊！殿下明鉴啊！”
叶玄对钱老头没有别的印象，唯一的印象就是这货唯利是图，为了利益亲爹都能出卖。他害怕失去既得利益，更怕将来利益与他无缘。
叶玄刚才那番话等于是踹中了他的命根子，让钱老头从心里往外的疼。
叶玄正准备给他填上一把火的工夫，夏稷已经开口道：“钱老，现在就是你表现忠心的时候啊！你的修为虽然不如影子，但是你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心算之术。难不成，你的秘法还算不出吉凶么？”
夏稷说的心算之术，可不是平时说的用算个加减乘除。而是指，命数师不动任何工具，不掐指决，单凭心想去推算吉凶。能掌握心算之术的命数师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但是真能能算准的人，却屈指可数。毕竟心算之术，少了推演的过程。
夏稷点破了钱老头是心算高手，顿时让钱老头的脸色为之一白。
夏稷的话已经有些诛心了，再往下说，就算钱老头暂时能逃过一劫，将来钱家也别想进入夏稷势力的核心。
钱老头脸色变了几次，咬牙道：“既然殿下相信属下，属下必当尽心竭力。”
钱老头站起身时，狠狠瞪了叶玄一眼，那眼神恨不得能把叶玄给吃了。
叶玄却全当没有看见，眼睛一直盯着夏稷，就好像是要从夏稷身上看出替身邪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夏稷也没给叶玄这个机会，直接站起身对钱老头说道：“我和叶玄前行一步，你从后面追上来吧！”
夏稷这一次就连钱老的敬称都省下了，可见他是要对钱老头表达自己的不满，后者脸色顿时又难看了几分。
叶玄也没跟夏稷多客气，跟他并肩走上了国道，就那么沿着大道往阳龙山的方向走。
夏稷似乎不想说话，叶玄倒是先憋不住了：“我说老夏，我就弄不明白了。你们宗门按说活的也不错，要吃有吃，要喝有喝，平时还那么多人捧着。干嘛非得找山海世界，干嘛非得跟异调局较劲？是山海世界能让人成仙？还是异调局碍着你们什么事儿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且战且退2
夏稷反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加入异调局？为了一群本来跟你们不相干人，拼死搏命？别说大道理，大道理我听多了，我也相信，你心里有大义。我是说，如果你是个普通人，你会追求什么？”
叶玄张口就来了一句：“一天仨饱一个倒儿，吃喝玩乐真逍遥。要不，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叶玄理所当然的道：“老夏，我跟你说，你我皆凡人。凡人就该想想凡人的事情。你说，平凡人一天忙忙碌碌是为什么？只不过是为了赚两个散碎银子养家。”
“如果，我没在异调局，我这辈子唯一的目标就是，竭尽所能让家人过的更好一点。自己有两个闲钱儿，可以喝点小酒儿，顺道看看大道上来来往往的漂亮妹子。这就这么简单。”
夏稷仰头看向了星空：“如果每个人都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这个世上也就没有那么多纷纷扰扰了。”
夏稷转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叶玄：“那加入异调局之后呢？你在异调局里追求的是什么？你们异调局征战术道又为了什么？”
“活着！”叶玄只给了夏稷两个字。
叶玄沉声道：“为了自己活着，为了兄弟活着。老班死了，我会翻天覆地。 我死了，老班也会让术道血流成河。所以说，我们谁都不能死。”
“我们这些人，像是梁山好汉却又不是梁山好汉。宋江为了诏安，不让林冲报仇，眼睁睁放走了高俅。宋江是为了大局却失了义气。我们异调局的人不一样，要战一起战，要反一起反。所以，我们的人一个都不能死。死了一个异调局也就完了，剩下的人会发疯一样替他报仇。直到拼光了最后一个人为止。”
叶玄顿了一下道：“要说异调局的目标是什么？我还真就说不清楚。”
叶玄看向夏稷道：“老班总说自己心里没有大义 。其实他有，只不过他不肯承认罢了。老班的心里没有大义的话，他早就走了。凭他那一身本事，到哪儿还不混口饭吃。最不济，我们两个去当雇佣军，也一样能混得风生水起，你信么？”
“老班不走，一半是宿命，一半是大义。他不想做英雄，只想做草莽。不愿意受委屈，大事临头也会去做。”
“老班的性格很矛盾，其实，他是被束缚的太多。他什么都不说，可他心中有他的挣扎。”
叶玄点起一根烟来：“年少的时候，每个人都想做英雄。可是，真正让你有机会做英雄的时候，你会发现你的心境变了。少年热血，变成了理智。老班就有点这个意思。”
“我和老班早就想好了，等到把山海秘境的事情解决掉。或许，异调局不再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就退休。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钓钓鱼，养养猪，没事儿撸个串子，吹吹牛逼。过过七老八十，老眼昏花，还满大街看漂亮妹子的日子。这多好！”
夏稷看了叶玄好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叶玄哈哈一笑道：“你不用这么看我，我知道你不相信，把你换在我们的位置上，你肯定不会功成身退。我们追求的东西不一样。闲云野鹤，永远不知道鸿鹄之志。你一飞冲天时，也看不见我们在溪水中找食的快乐。”
“或许吧！”夏稷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往事似水如烟。”
往事似水如烟，谁能再来一遍？
即使能让人生重来一遍，当初的选择或许还会重演。
这就是为什么夏稷执着的相信命数的原因。
也许，越出色，越聪明的人，越容易相信命运的原因就在于此。
叶玄刚正经一会儿，老毛病就又犯了：“我说老夏，你就别感慨了。 要我说，你们这帮文化人就分不清什么叫火候，咱们都要让人家拔骨头熬汤了，你还有心思发感慨啊？走吧！想想怎么保住小命儿才是正经事儿。”
夏稷哈哈一笑跟着叶玄顺着国道走了下去。
夏稷和叶玄谁都没有说话，反倒是桃小妖忍不住了：“我们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下去。”
叶玄道：“我们有目的！”
夏稷也补了一句：“而且，有终点！”
叶玄和夏稷配合出奇的默契，桃小妖在那个时候甚至觉得他们两个是多年老友，就连说话都能想到一块儿。
直到叶玄停下来，桃小妖才知道他说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一座收费碑林公园。
桃小妖也在地图上看见过这个地方，那是当时旅游局把方圆几千里之内有些价值的石碑弄到一块儿，人工设置出来的收费景点儿。
这里就是叶玄和夏稷挑选的决战之地？
叶玄往售票处的位置看了一眼：“老夏，你的人来了没有？”
“还在后面！”夏稷说话的时候，眼睛也是一直紧盯着售票处的收费窗口。
售票处里坐着人，至少从叶玄的角度看，窗口背后有一个人形的轮廓。
灰衣僧！
这个时候能坐在窗口里等着有人买票的，就只剩下了灰衣僧。
以叶玄，夏稷的速度，想要绕过售票处逃进碑林并不困难，可他们谁也不想放弃这次试探灰衣僧的机会。
夏稷微微向身后摆手之间，一道黑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夏稷身边，直接往售票处走了过去，单手拿着现金伸进了售票口：“五张票！”
坐在屋里的人一言不发的把手伸出来，探向了对方手里的现金，两方手掌在慢慢接近之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所有人都在看着替身邪与白骨咒碰撞的结果，那不仅是术士修为上的较量，更是秘法与秘法之间的碰撞，此战没有孰正孰邪，只有谁胜谁负。
短短几个呼吸之后，灰衣僧的手指也碰到了钞票的一边儿。
两个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一掌暴起拍向了对方手心。
几张钞票在两人真气对撞之下破碎纷飞，两只手掌却在碎纸当中更近一步隔着玻璃撞在了一起，近寸厚的玻璃在两人真气冲撞之下四散炸裂，形同暴雪，漫天乱舞，两人手掌推动着碎开的玻璃撞在了一起。
两只手掌一触即分，两人分别向外退出一米。
灰衣僧的手里已经多出几块血淋淋的手骨，被他击退的影子捂着鲜血乱滴的右手急声喊道：“殿下快走！”
“走！”夏稷望空发出一声长啸之后，架起了影子一条胳膊，向碑林当中纵身而去。
叶玄绕过售票口的时候，特意往里看了一眼，那时，灰衣僧仍旧提着手骨站在原地一动没动，叶玄本来想要返回身去补上一刀，却被桃小妖给拦了下来：“跟着夏稷走！”
桃小妖仍旧没有对夏稷放下戒心，她怕叶玄出手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境地，硬是拉着叶玄冲进了碑林。
夏稷把影子放在一块石碑前面：“你怎么样？”
影子的右手已经被齐着手腕炸成了碎肉，手骨没能留下半点。叶玄抬起对方腕子看了一眼：“你得手了？”
影子咬牙道：“对方肯定是中了替身秘术，他……他的功力被削弱了，二号他们跟灰衣僧交过手。”
叶玄听出了影子的意思，他是说：灰衣僧还没绕到他们前面的时候，就已经跟夏稷的另外一道影子交了手，而且还中过替身邪。灰衣僧的功力已经减退了，不然，影子的右手应该是只被抽走骨头，伤不到他皮肉。
影子被完全炸碎的右手，虽然看上去伤势骇人，却足以表明灰衣僧的功力锐减。
夏稷沉思了片刻道：“叶玄，备战吧！灰衣僧马上会进来，我们先挡他一阵，我试试能不能联系上二号。”
夏稷说话之间，碑林外面就响起了一阵木鱼声。手敲木鱼的灰衣僧赫然出现在了碑林之外，单手持着木鱼，缓步走向碑林里，持着木鱼的左手分明滴下了血迹，他跟影子互捧之后，也受了轻伤？
叶玄抽出背后的竹节鞭，一矮身形躲到了石碑背后，悄然靠向缓步而行灰衣僧。夏稷跟着跨出一步正面也迎向了灰衣僧。
两个人是准备一明一暗，夹击对手，可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原本应该还在缓步而进的灰衣僧，忽然像是缩地成寸一般一步十米蓦然逼近远处的夏稷，等到叶玄反应过来，灰衣僧只在原地留下了一道虚影，叶玄再想追击却为时已晚。只能挥鞭从后面追向灰衣僧：“小妖快跑，老夏，你小心。”
夏稷抖手之间，从袖口中滑出了一把软剑，剑上寒芒簌然乍起之间，原本倚在石碑上的影子却在灰衣僧逼近之间，暴起身形往对方身上挡去。
两个人在距离夏稷三米左右的地方碰撞一处，同时挥动双臂往对方身上疯狂拍击而去，短短几秒就发出十几声拳掌碰撞的闷响，影子身上血光狂溅之间，一块块的骨头也跟着崩上了半空，半边身子也开始支撑不住歪向一边儿。
灰衣僧也在影子重击之下向后连退了几步，像是被人定住了身形，站在了原地不动了。
叶玄，夏稷同时抢进。
第四百三十九章 且战且退3
叶玄，夏稷的修为足以跻身一流高手，同时出手之下，很少有人能够躲开致命一击，更何况是，站着不动的目标。
两人只是在眨眼之间，就到冲到了灰衣僧身边，手中兵器同时攻向对手。
夏稷在瞬间连出七剑攻向对方前胸，叶玄一鞭砸向对方后脑之间，灰衣僧本来是动了一下，下一刻间，却又返回了远处，硬生生挨上了两人致命杀招。
刺眼血光在两人面前迸射而起之间，两人同时抽身退向远处，一起看向了地上的尸体。
“就这么死了？”叶玄不相信不可一世的灰衣僧会这么死在自己面前。
“这不是灰衣僧！”夏稷用剑把尸体挑过来之后，脸色顿时一边。地上尸体的面孔已经变成了影子的模样。
叶玄，夏稷骇然转身之间，却看见灰衣僧已经站在了影子靠过的那块石碑之前，一只手还压着面色惨白的桃小妖。
灰衣僧单手竖在胸前：“多谢两位施主慷慨相赠，否则，贫僧也不会短时间伤势痊愈。”
叶玄和夏稷对视之间，同时看见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灰衣僧的意思是：他不仅破去了替身邪，还用替身邪的办法修复了自己的伤势？
夏稷转头看向了影子的尸体，叶玄却紧盯着灰衣僧：“把人放开。”
灰衣僧笑道：“想要这位女施主，除非拿你自己来换。施主的骨骼别具一格，与贫僧大有用处。”
叶玄正要说话，夏稷忽然上前一步：“白骨庙，不是不抽女人骨骼么？桃小妖在你手里，你能抽掉她的骨头么？”
灰衣僧冷笑道：“贫僧的确不抽女人的骨头，不过想要捏碎她几块骨骼，也不再话下。”
夏稷沉声道：“大和尚，其实，你我之间并无宿怨，不如我们打个商量，各退一步如何？”
“贫僧也有各退一步的打算。”灰衣僧看向叶玄：“只要那位施主留下，剩下的人大可离去，贫僧绝不阻拦。”
夏稷看了一眼叶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叶玄不可？如果，你想要人骨，我愿意用百副骨骼换叶玄回来。如果，你不信我，我可以当场发术道血誓。”
“呵呵……”灰衣僧笑道：“哪怕你拿来千副骨骼，也不及叶施主一人。”
夏稷双目猛然一缩：“你会移骨换命？”
按照命数的说话，算命可以分为面相，手相，摸骨三种。面相，手相可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改变，骨骼在定型之后却不会发生变化。以骨推命，会更胜一筹。
曾经有命数师，提出过一种理论：如果能把一个天命之人的骨骼挪到自己身上，就能夺其命格，为我所用。但那只是一种理论，从来没有人验证过真伪。就算现在的医学技术也不可能把两个人全身的骨头互换，更何况是古代？
这种理论正常人听来，都会觉得是人疯了说的胡话。但是在术道上，类似于“移骨换命”的荒谬，怪诞之谈不知凡几。那些邪说怪谈都在等着某个术士在某个时间里去验证它的真伪。
夏稷之所以会猜到这点，就是因为灰衣僧拆人骨头的邪法。他能拆骨，或许就能拼骨。一旦被他做成，叶玄的大将军命格不就到了灰衣僧的身上？那他就能统领白骨庙的万千军魂了。
夏稷上前一步：“你究竟是谁？”
灰衣僧笑道：“白骨庙内一小僧。夏施主，平僧请你不要浪费时间了。让叶施主过来吧！”
夏稷哈哈一笑道：“你可以试试现在还能不能捏碎桃小妖的骨头？”
夏稷话音一落，叶玄和灰衣僧的脸色便同时一变。
叶玄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了夏稷，灰衣僧却是毫无犹豫的放开了手掌，捂着自己手连续往后退了几步：“你是替身邪？”
桃小妖连话都没说，飞身往叶玄身边冲了过来。叶玄护住桃小妖飞快的退向了碑林之外，夏稷双手结印遥指灰衣僧身后：“破——”
灰衣僧背后的石碑几乎是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轰然炸裂，阵阵红光，如刀似剑从石碑裂缝中飞射而出，正对灰衣僧背后凌空劈落，好似刀尖割裂僧袍的声音在碑林之中乍然而起时，夏稷护着叶玄和桃小妖飞快的冲向碑林大门。
叶玄在飞奔之间连续看了夏稷几次，却看见夏稷边跑边在用手指在石碑上点动，他是在石碑上刻制符文？
叶玄不知道，石碑也是镇邪的东西之一。
古代石碑本身带着镇压的意思，术士又把石碑更近了一步，如果条件允许，宗门甚至可以利用石碑摆成大阵，陷杀对手。
夏稷在匆忙当中布置不出石碑阵，只能在上面刻制符文阻敌。
夏稷还没跑出多远，灰衣僧便毫无声息的出现了在夏稷背后，探出手掌抓向了夏稷肩头。
从跟灰衣僧交手开始，叶玄就发现了一个问题，其实灰衣僧最为可怕的并不是他的拆骨之术，而是那种类似于缩地成寸般的身法。
前一秒，灰衣僧可能还在十几米之外；下一刻，他就会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你的面前。用手按住他需要的那一块骨头，让人防不胜防。
叶玄乍见灰衣僧，立刻一推桃小妖，自己抽出钢鞭往夏稷的方向迎了过去：“老夏低头！”
夏稷猛然一矮身形，叶玄手中钢鞭已经被他当成暗器飞射而至，紧贴着夏稷头顶撞向了灰衣僧面门。
叶玄足以洞穿石碑的暴力一击，却在灰衣僧的手掌之下失去了作用，对方不仅轻而易举的抓住了钢鞭，而且挥动竹节鞭往夏稷头顶砸落了下去。
“撒手！”叶玄一鞭掷出之后，人并没停歇，灰衣僧将钢鞭砸落之际，叶玄也站在了夏稷身边，翻手向上接住了竹节鞭手柄。
叶玄手臂猛然一沉之间，灰衣僧的手掌顺着鞭头滑向了手柄，直奔叶玄手腕而来。叶玄想要撒手后撤时，却发现自己的手掌像是被黏在了竹节鞭上，怎么也挣脱不开钢鞭的束缚。
叶玄眼看对方手掌临近之间，一道剑光忽然斜向劈落，将灰衣僧的手臂齐肘砍成了两段。夏稷顺势一剑挑飞了断手之后，拉起叶玄纵身跳下了碑林的台阶。两人身形还没落地，夏稷口中已经发出一声暴喝：“破——”
被夏稷点上符文的石碑犹如爆竹接二连三的轰然炸碎，道道红光，犹如烈火漫天闪耀，夏稷和叶玄飞快冲出了碑林的范围逃向国道，两个人带着桃小妖逃出十多分钟才一起坐在了地上。
叶玄连着喘了几口粗气，猛然抓住夏稷衣领：“你特么干什么？在桃小妖身上下替身邪啊？妈的，你自己看看，她头发都要秃了！”
“啊——”桃小妖吓得一声尖叫摸向了自己的头发，等她发觉自己一头秀发还在，才算松了口气。
夏稷摆着手道：“别扯那些没用的，替身邪讲究的就是出其不意，我要不是在桃小妖身上动了手脚，还碰不到灰衣僧呢！”
“那特么也不行！”叶玄是真急了：“你敢把桃小妖变成秃驴，我现在就弄死你！”
“别……”夏稷一看叶玄动了真格的，赶紧拍了拍手，路边很快就转出一条黑影，将双手搭在桃小妖身上。桃小妖本来有些苍白的面孔。瞬间就恢复了血色，那人的模样却变得跟灰衣僧有些相似了。
“行了，我把替身邪从桃小妖身上带出去了。”夏稷轻叹了一声道：“灰衣僧太厉害，我损失了三只替身邪，才把他替换掉了四成。至少还得碰到他三次，才能完全换掉对方。”
叶玄松开了夏稷：“灰衣僧不是说，他在用替身邪恢复伤势么？”
“那是假象！”夏稷摇头道：“只有对手轻视你的时候，你才有更多的机会除掉对方。我没让替身邪全力出手，甚至还把别人身上的精气注入给了灰衣僧就是让他放松警惕。要不然。能有桃小妖一下换掉对方四成的战果么？”
夏稷道：“现在灰衣僧已经提高了警惕，我们就得再一点点换掉它。你放心，不会坑你和桃小妖，只要，影三及时抽走你们替换来的精气，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影响。”
影三，应该是夏稷身边的第三号影子。夏稷会把替身邪秘术交给影子，是对他们有绝对的信任，否则，他也不会把一群能随时换掉自己的人留在身边。
桃小妖道：“当初，你们替换叶玄，也是为了要他的将军命格？”
夏稷摇头道：“替身邪能换来对方的修为，记忆，气息和容貌。却换不走他的命格。当初换叶玄只不过是为了对付陈野而已。再说……”
夏稷一顿道：“中过一次替身邪的人，就不会再被替换掉，这点你们都可以放心。”
同样的话，林妍也说过一次，可我们几个却一直对替身邪心有余悸。
桃小妖看了看四周：“你到底有几个影子？钱家主又到什么地方去了？”
桃小妖并没有希望夏稷会回答第一个问题，她主要关心的是钱老头的去向。
第四百四十章 是战是退
夏稷说道：“钱老头身上也有替身邪，但是我不能一开始就让他出手，他得留到最后。”
夏稷的意思十分明显：他信不着钱老头。
叶玄站起身道：“你们啊，想的就是特么多，身边的人都防着，你们累不累？赶紧走吧！坐时间长了，那和尚又追上来了。”
夏稷起身之间竟然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叶玄，你拼了命的救桃小妖，是不是对她有意思？”
“我还救了你呢？我对你也有意思？”叶玄没好气儿的道：“你想以身相许么？想的话，等我哪天脑子抽了，我找你！”
夏稷嬉皮笑脸的跟在叶玄后面：“我就是问问？你们异调局里美女如云，你和陈野就没个中意的？”
叶玄目瞪口呆的看向了夏稷：“你让云姐附体了吧？我跟你说，你这是老太太的表现，我劝你赶紧找个大夫看看，要不登了基也得变成武则天。”
“你看你，你这想法才不对路子。”夏稷也不生气：“男欢女爱，人之常情。你说，我保证不笑话你。”
“我呸！”叶玄一口吐了过去：“我看你是宗门里面待久了，一说这事儿就兴奋。”
叶玄道：“你没在公司里待过吧？一个公司，一个单位，肯定男女都有，再一起共事就得有男欢女爱啊？那成什么玩意了？要我说，你小子就是心邪。见着女人多的地方就往后宫上想。”
夏稷一点没有觉悟：“那你说，你为什么拼命救桃小妖？”
“战友！你懂战友是什么意思么？”叶玄道：“我跟你说，战友之间一开始还能记得谁救过谁，时间长了，谁也记不住了。互相救的次数太多了，谁没事儿给你算那个细账？看见战友要完，搭上自己的命也得去救。”
“这事儿，是不是听起来跟亡命徒差不多？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其实不是。这就是种习惯，你别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夏稷愣了好半天：“人与人还真不一样。”
叶玄转头道：“你过的日子，我没过过，我的世界，你也永远不懂。因为，咱们要的东西不一样。这么说吧！在竞争的环境里人缘最好的是什么？是无欲无求的人，他什么都不争，谁得道儿都不挡，所以谁跟他都好。你们那边能一样么？”
夏稷若有所思的道：“难道争也不对么？世上的利益不都是争来的？男人争权争利，女人争爱争宠。”
叶玄说着说着还上瘾了：“对，这你说对了。属下争斗的时候，得有个压得住场子的皇上。要不然王朝就争碎了。你们宗门有这样的人在么？”
叶玄道：“你看过宫斗剧吧？你没发现，往往不争宠的女人才更让男人心疼么？不争宠就是给皇上最大的安静，皇上才会更宠着她。你想，你要是皇上，处理一天国家大事，回到后宫，妃子上来就给你一阵嘚吧嘚，你脑袋炸不炸？”
“都说男人喜欢听话的女人，其实不是喜欢听话的女人，而是喜欢不给他找麻烦的女人。妈的扯远了……”
叶玄又把话给拽了回来：“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异调局那么多妹子，他们之间关系就好么？肯定不是，她们之间也有远近亲疏。但是，她们都有一个特点，就是谁都没拿异调局里的职位当回事儿。谁的心思都没放在升职加薪上。所以异调局最大的特点就是人和。”
叶玄转头看向夏稷：“你们那边能做到么？”
叶玄是在跟夏稷炫耀，桃小妖却恨不得赶紧找块石头把叶玄嘴打肿，好让他别什么都往外说。
夏稷这样的人，生的是七窍玲珑心，眼睫毛拔下来吹口气儿都是空的，你跟他说的太多，夏稷说不定就能想出什么办法来对付你。
夏稷似乎没去听叶玄说什么：“那陈野呢？陈野有没有心仪的女孩？或者说，他有情侣吗？”
叶玄停下来不走了：“我说夏稷，你不会替身邪玩多了，把自己换成老娘们儿了吧？怎么对保媒拉线儿这么感兴趣？”
夏稷摇头道：“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月下龙潭，那边有一男一女，两个人才能破解。那两个人，最好还是情侣的关系，单独去一个人的话，必死无疑。谁也逃不出来。不信，你可以问问陈野那边，我派去的人，是不是男女参半？”
“你说什么？”叶玄顿时懵了：“你再说一遍？”
夏稷道：“我没说假话。阳龙山，阴龙潭，说的就是阴阳互补。我们现在还是合作关系，我是不想还没解决了白骨庙之前，咱们就成了仇人，才特意提醒你一句。”
“你特么怎么不早说！”叶玄差点没跳起来：“你姥姥个锤子的，你是故意给我们下套儿吧？”
夏稷摊手道：“之前，我们是敌对关系，下套不也正常么？我要不是觉得自己欠了你一次救命之恩，我现在都不能说。”
“你特么的……你……”叶玄急得团团乱转。
桃小妖安慰道：“叶玄，你先别着急。陈野，不是和小糖豆在一起么？”
“他俩在一起有个屁用啊？”叶玄想都没想张口就说道：“小糖豆才多大？他俩还能阴阳互补啊？”
“可以！”桃小妖道：“小糖豆是大巫，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小。我一直怀疑，小糖豆能在某个特定的情况下长大一些。不用长太多，长到十七八岁就可以了。”
“我怕老班那脑袋不开窍！”叶玄反倒更着急了：“老班那脑袋有时候比砖头还瓷实，他要是一时半会儿转不开个儿，咱们过去收尸都来不及。”
叶玄看向夏稷的时候眼珠子都红了：“你特么的，你……”
夏稷往后退了一步：“为今之计，只能是我们想办法尽快干掉灰衣僧，然后赶过去增援陈野，你放心，这次我可以站在你们一边。”
“你站我这边有个屁用？你有女人么？”叶玄根本不买账。
“女人，我还是有的。”夏稷道：“四大公子，谁也不缺女人。我是怕你缺女人，去不了阳龙山。”
“桃小妖不是女人啊？少废话……唉呀妈呀……你真踢啊？”叶玄话没说完就被挨了桃小妖一脚，桃小妖憋得脸色通红，咬牙切齿好半天，却没说出一句话来。
桃小妖现在的确什么都没法说，说什么都是错。
叶玄可一点没感觉到桃小妖的尴尬：“老夏，你给我说，现在该怎么办？”
夏稷道：“我觉得前面还有个地方可以再跟灰衣僧斗一次，斗得过自然最好，斗不过 ，我们就全力赶往阳龙山。”
叶玄一瞪眼睛：“去阳龙山干嘛？那边一个月下龙潭还不够，你这是打算再带进去一个白骨拼图不成？”
“我就是这个意思。”夏稷竟然真的点了头：“灰衣僧属于孤阳，他不入阳龙山则以，去了就得碰上阳龙山的邪祟。两虎相争，我们才有机会渔翁得利。”
桃小妖怀疑道：“你确定能让两种邪物二虎相争？”
世间邪祟，并非是只有武力没有脑子的野兽，相反还极为狡诈，想要引他们上钩，中间需要多少算计，又该如何操作，绝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的事情。
如果夏稷不是早有准备，仅凭临场应变，就能挑动灰衣僧火并阳龙山？起码，桃小妖不太相信。
夏稷道：“就算你不信我，也该相信陈野的能力。陈野每次绝地反击，难道事先都有计划？”
“说的也是！”叶玄想都没想：“你说吧！你准备在什么地方再跟那和尚斗一场？”
夏稷道：“从这里再往下走一段距离，有一座养鱼场，那里水塘刚好可以灰衣僧斗一斗？”
“那还不快走？”叶玄催着夏稷往养鱼场去，桃小妖却越想越觉得不对。
夏稷上次跟我对敌，就是在一步步把我困住，让我按照他的想法走下去，最后自己把夏稷想要的东西双手奉上。这一次，夏稷对叶玄是不是也用了同样的办法？
从时间上看，夏稷的安排似乎早有准备？
夏稷在山里被叶玄打了个措手不及，又追着叶玄冲了出来。那时候，夏稷是把叶玄作为主导，任由叶玄安排下一步行动。可是从碑林出来之后，夏稷和叶玄之间位置却在不知不觉之间调转了过来。
夏稷凭借什么逆转了他和叶玄之间的关系？其实就是凭一句话：阳龙山，阴龙潭必须男女两人配合。
对！夏稷凭的就是一句话。恰到好处一句话。
而且，一开始夏稷从没说过，自己要伏击灰衣僧。这么短短片刻之间，他就选好了伏击地点？
夏稷会不会是故意输给了叶玄？
会不会故意引来了灰衣僧？
会不会故意在前面设下了陷阱，等着叶玄？
一连串的疑问从桃小妖脑袋里冒出来之后，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她越想越觉得叶玄是落进了夏稷的算计。也越来越肯定夏稷又在设下了一个夺取叶玄命格或者气运的陷阱。
第四百四十一章 是战是退2
桃小妖越想越觉得不对，也没跟叶玄打一声招呼就悄悄接近了夏稷，从指尖上翻出了一支钢针，抬手拍向了夏稷肩头。
桃小妖没拍夏稷的要害，是怕对方发觉自己在偷袭，拍肩头不会引起对方的注意。况且，桃小妖的钢针上淬有剧毒，只要划破了对方一点皮肤，就能放倒夏稷。
夏稷还在跟叶玄说话，丝毫没有注意身后的桃小妖，直到桃小妖手掌快要碰夏稷肩头的时候，被她夹在指尖的钢针，不知道怎么会忽然折成了两段，针尖还在桃小妖掌力之下调过了头来，结结实实的扎在了桃小妖手心里。
桃小妖一声惨叫，捂着右手蹲在了地上。
夏稷回头时，桃小妖的右手已经肿胀的不成样子，脸上也覆上了一层黑气。夏稷微微一皱眉头，忍不住的叹了气，退到一边儿把场面交给了叶玄。
如果，叶玄是枭雄之辈，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处置了桃小妖把损失降到最低，可惜叶玄不是枭雄之才：“小妖，你这怎么弄得？你要想弄姓夏的，也得先跟我打个招呼啊！这冒冒失失……”
现在别说是桃小妖，就连夏稷都有一种捂脸的冲动：我怎么会输在这么个人手里？
“还看着干嘛？过来帮桃小妖上药啊！”叶玄就半点自己说错话的觉悟都没有，还喊着让夏稷过来上药。
“老子，欠了你们的了！”夏稷真走了上来，用匕首在桃小妖手心上划了道口子，伸手掐住桃小妖手腕将内力逼进了对方经络，把毒血逼出了体外：“你的解药呢？”
桃小妖现在也是尴尬到了极点，可是不拿解药，她还真就没法控制伤势，只能把手伸进了自己兜里。
可是桃小妖刚一伸手脸色就是一变，她赶紧往自己兜里一摸：“解药丢了！”
“解药还能丢？我看看。”叶玄伸手往桃小妖都一探，顿时也傻了。桃小妖衣兜下面不知道什么时候漏了一个窟窿，解药肯定是掉出去了。
叶玄的霉运不是对桃小妖没用有，只不过是还没到桃小妖倒霉的时候，霉运的威力没发挥出来而已。
现在霉运来了，桃小妖想逃都逃不掉了。
夏稷不明就里，只能说道气急败坏的说道：“老子全是欠了你们的了，我身上还有解毒药，你伸手拿！就是在贴身的衣袋里。”
夏稷正给桃小妖运功逼毒，腾不出手来拿药，只能让叶玄动手：“就是那个红色的药丸，一半捏碎先撒伤口上，一半口服。”
叶玄刚把捏碎的药丸撒在桃小妖伤口上，触碰到血迹药沫上就冒出了一股白烟。
夏稷顿时了一跳：“你毒药里是不是有忘忧草？闭气……”
夏稷想要闭气却已经来不及了，整个人像是被抽空力气，软绵绵的坐在了大道上，桃小妖也跟着瘫坐在地：“这是怎么回事儿？”
夏稷虚弱道：“我的解药能解百毒，但是不能碰上忘忧草，一碰上就会变成类似软筋散的毒药，中毒的人没有个把小时回复不过来。不过，你放心，你身上的剧毒解开了，现在只是没力气而已。”
夏稷说的忘忧草，可不是平常说的“黄花菜”，而是真正产自于山海世界的奇花“忘忧草”。夏稷本来以为自己的解毒丹这辈子都不可能碰上那种本就不该存在东西，没想到真就跟忘忧草撞上了。
夏稷和桃小妖动不了，叶玄急得团团乱转——灰衣僧现在没追上来，可不代表他一会儿不会赶上来。如果灰衣僧出现在这里，他拼死也护不住两个人。
叶玄想了半天才把两个人从国道上拽进了路边的苞米地里，刷刷几刀把砍掉了一片苞米杆子，把两个人给盖在了下面，自己找了个远点的地方坐了下来，点上了一根烟。
没过多一会儿的工夫，国道上果然想起了木鱼的声音，灰衣僧一步三摇的出现在国道中间。
叶玄叼着烟抬头看了对方一眼：“腿儿瘸了？你刚才不是挺牛逼的么？再来拆老子骨头啊！”
叶玄说话之间，垂在身边的左手已经悄悄推开了手枪。在叶玄看来，行不行先给三枪，能打着最好，打不着就带着灰衣僧跑。
灰衣僧冷声道：“你是为了掩护道下那两个人吧？贫僧可以告诉你，他们两人必死。”
叶玄的脸色顿时就变了，抽枪对着灰衣僧打了过去，叶玄的枪声一响，人也跟着冲向对手。等他把子弹打空，右手已经抽出了竹节鞭，疯狂向灰衣僧砸落而下。
灰衣僧也在双手暴起之间，向叶玄反迎了过去，半步不让，灰衣僧双掌与钢鞭连续碰撞了七次之后，硬生生把叶玄的钢鞭震上半空。自己抖掌向叶玄当头劈下。
从叶玄的角度去看，灰衣僧的掌势平竖，掌皮肉紧绷，乍看之下就像是一口泛着深郁黑气的钝刀，直奔自己头上看来。两掌暴落的气势，就仿佛一双巨斧，恨不得能将叶玄的脑袋给劈成两半。
“开！”叶玄反手相迎之间，手里也多出了一把军用匕首。叶玄是翻动刀刃迎击对方双掌。却没想到钢刀与手掌对碰之下，不但没有切进对方手里，反被灰衣僧崩开了自己的虎口。
叶玄被对方连续震开了两步之后，前身空门大开，等于是全无防备的把自己的胸膛暴露在了对方的铁掌之下。
灰衣僧正要飞身抢进之间，夏稷忽然怒道：“影子！”
一道黑影蓦然间出现在了叶玄和灰衣僧中间，硬生生的对上了对方手掌。
赤红色的血光在灰衣僧双掌之中喷溅而起时，影子身形倒飞几尺，仰面朝天的摔在了地上：“快走！”
影子那句快走，是在跟叶玄说话，可是叶玄想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灰衣僧一掌得手就毫无停歇的再次冲击而上，双手如钩再次抓向了叶玄。
躺在地上影子忽然间暴起身形，直奔灰衣僧裆下钻了过去。
灰衣僧双掌猛然一沉之间，双脚在地上连蹬了几步，十根指头发出嗤嗤声响，同时抓向了身下的影子。
尖锐如刀的手指每次碰上对手，都会去带起滴滴鲜血。直到灰衣僧的双手抓着一根血淋淋脊骨，从影子身上拔出来时。拼命阻拦对手影子，才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影子——”夏稷第二声怒吼已经带起了丝丝悲意，可他喊的不是已经阵亡的属下，而是另外一道影子。
第二道影子无声无息出现在叶玄身边，把被灰衣僧打飞的竹节鞭塞在了叶玄了手里：“见机行事。”
第二道影子跟叶玄说了四个字，也仅仅是四个字。那是他今生第一次跟叶玄交谈，也是最后一次。
“杀——”影子抽出长剑瞬间在空中划出一串残影，剑光怒啸如风，脚步疯狂抢进，整个人就像是手握着寒光的黑影，围在对手身边辗转腾挪
青白色的剑芒如电伸缩，又像是无数的蛇信吞吐隐现，在连串的金铁交击声中，围绕灰衣僧疯狂劈落，丝毫不肯退让。
影子华丽中带着冷煞的剑光仅仅坚持了片刻，就在被纷飞血雨染成了猩红。
叶玄似乎看见那个影子想要喊些什么，可他话没出口就被灰衣僧给抓出了颅骨，那块血肉模糊的骨头直到破出体外，也还颤动着牙齿，似乎在声嘶力竭的呐喊，在召唤着叶玄的冲锋！
“杀——”叶玄终于在狂怒之中杀向了对手，手中竹节鞭力压漫天血雨，形同奔雷狂击而下。
这一次，叶玄掐准了灰衣僧后力不续的时机，连续十五鞭疯狂砸落，却没有一鞭落空，骨骼炸碎声响在灰衣僧的身上骤然暴起之间，后者脸上首次露出了恐惧。
叶玄一击得手，又再次举起钢鞭，向对手身上疯狂砸落，这一次，灰衣僧却在叶玄钢鞭倾落的瞬间，消失了踪影。等到叶玄再看时，灰衣僧已经出现在十多米开外。
叶玄的第一个反应不是追击对手，而是挡住了对方攻杀夏稷和桃小妖的必经之路，持鞭和灰衣僧对峙在了一起。
灰衣僧确实挪动了一次脚步，可他马上又把脚给收了回来：“叶玄，贫僧不拆光你的骨头决不罢休！”
灰衣僧话音一落，人就消失在原地！‘
又是那种身法，灰衣僧的身法不仅可以攻杀对手，也能用来逃命。
叶玄身后还有两个人，需要他的守护，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逃之夭夭。
叶玄站了好一会儿，确定灰衣僧负伤逃走，才走向了夏稷：“你们两个怎么样了？那个灰衣僧的功力好像是减弱了不少，是不是替身邪的原因？”
夏稷没有回答叶玄：“麻烦你把影二和影四的遗体拖过来，再往天上放一颗红色信号弹，催促影一他们过来。”
夏稷等于是给了叶玄答案，他让影一赶来，就是为了完成对灰衣僧的替换，刚在阵亡的影二、影四都碰到了灰衣僧，他们身上也有替身邪，如果影一赶来，他们就等于把灰衣僧替换掉了八成，下次再见对手必胜无疑。
第四百四十二章 傻笑的凡人
叶玄按照夏稷的说法释放信号之后，过了半个小时才见钱老头一个人走了过来。
夏稷声音沙哑道：“影一也走了？”
“是的！”钱老头躬身道：“影一触动了灰衣僧之后，不幸壮烈成仁。”
“开始吧！”夏稷摆手之间神色里带起了几分颓然。
钱老头把两具尸体拖到了一边儿转换替身邪，已经恢复过来的夏稷站起身道：“叶玄，你有烟么？”
叶玄掏出烟盒递了过去，夏稷点起三只烟，像是上香一样插在路边，自己又点起一根烟慢慢抽了起来。
叶玄接过烟盒：“你好像不会抽烟？”
“不是不会，而是很少抽。”夏稷吐了口烟道：“有人跟我说，陪着兄弟坐在一起抽烟是种享受。我想体会一下。”
叶玄蹲在地上：“你死了那么多手下，你都没在乎过。没了四道影子为什么会如此难过？”
“不一样！”夏稷指了指自己的影子：“你身边有朋友，有兄弟，而我身边只有影子。真正了解你，陪伴你的也仅仅是影子而已。”
叶玄往地上看了一眼：“影子倒是可以一直陪你到死。可是影子能跟你说话么？能听你诉苦么？能陪你撸串子，吹牛逼么？都不能吧？”
叶玄是意有所指，他说的影子包括了人影，也包括了战死的四道“影子”。
“不能！”夏稷摇了摇头：“影一他们就像是真正的影子，除了陪在我左右，甚至不能多说一句话。如果他们不是为了让我知道，他们听懂了我的命令，甚至连个是字都不会说。这就是影子。”
“但是他们都像是真正的影子一样陪着我，从没离开。现在，他们走了，我又要一个人了。”
叶玄反问道：“你害怕孤独？”
“我是害怕枭雄式的孤独。可我又不得不忍受这种孤独。”夏稷说道：“真正的孤独，并不是只剩下你一个人。而是，你从来都不是你。”
夏稷说道：“为了让人无法看透，你永远不能去畅快淋漓的表现自己的情感。凡事都是适可而止。”
“怎么说呢？举个不恰当的例子吧？就像清代的皇帝，祖制定下了皇上吃饭，一道菜最多吃夹三筷子。怕别人知道皇上爱吃什么，在菜里投毒。所以皇上再喜欢吃的菜，也是浅尝辄止。我们这些人也一样，我们不能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给任何人，情绪，喜好，感情都是弱点。不可以爱一个人，不可以表现出恨一个人，不可以喜形于色。”
“影子是最了解我的人，我对他们说话，就像是对着空无一人的会场演讲。别想得到什么回应，只是在发泄情绪。或许这就是一种精神上寄托，因为你知道有人在听你说话。”
叶玄轻声道：“影子从来没有回应过你么？”
“回应过！”夏稷说道：“影五回应过。可他被杀了。死在影一的手里，因为他违反了影子的铁律。影子不可以回应主人，那样影子也就不是影子了，当主人跟影子之间建立了感情，影子就会成为主人的威胁。所以，影五死了。”
叶玄看向夏稷：“你没见过影子真面目？”
夏稷道：“不能见，也不需要见。每个影子都不会终身跟随主人，影子的寿命很短。因为，他们必须时刻陪在主人身边，三天三夜不能进食，不能解手，甚至不能喘上一口大气。每个人只能有两道影子。把他们累死之后，就会有新的影子过来。他们仍旧叫影一，影二。”
叶玄皱起眉头：“你想让影子多陪你一段时间，才要了五个影子？”
“对！”夏稷说道：“我要五道影子，看上去是对影子的保护。其实，是种自私的做法。影子服役十年之后，不管是不是可以继续陪伴主人，都要被处理掉。因为他们知道的太多。别人在十年里可能累死两三道影子，而我却要亲手送五道影子上路。”
“我第一次陪我的五道影子吃饭，就是在他们退役的时候。那时，我的手都在颤抖，因为我知道我在给他们倒上毒酒。可是他们却很开心。因为他们终于能说话了。他们说了很多话，我只是静静的在听。”
“我最后想要看看他们的脸，我想记住那些陪伴了我十年的影子。他们没有同意，到死都带着面纱。影一恳求过我，不要看她的脸，看到了影子的脸就等于是在亲手送他们的家人下地狱。”
叶玄沉声道：“你忍住了？”
“忍住了！”夏稷点头道：“我亲手把带着面具的影子送进了焚尸炉。我最终也没能看到他们的脸。”
叶玄起身道：“夏稷，其实你没把影子当成朋友。你说的时候，一直在说五道影子。你的心里，他们还是影子。”
“不是！”夏稷猛地站了起来，那是他第一次失控。
叶玄摇头道：“夏稷，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但是，把我把老班，甚至异调局任何一个人，换到你的位置上，我们都会拼死带着影子出逃你信么？”
“不对!”叶玄自己否定了自己的说法：“我们不需要影子，我们有兄弟。有放心把命交给他的兄弟。所以，我们不需要影子。哪怕我们没有兄弟，我们也会拿着自己的命去搏杀江湖，我们不想连累别人。”
叶玄看向夏稷：“老夏，你这么活着，快乐么？不累么？”
夏稷看了叶玄十多秒钟才说道：“什么叫快乐？我知道兴奋，知道满足，知道踌躇满志。还真不知道什么是快乐！”
“你没救了！”叶玄道：“你适合成仙，成佛。”
叶玄道：“凡人的世界，就是你们眼中的世俗。有伤，有痛，有苦，有难。但是，再苦再难的人，也有过他的快乐，也有那么一瞬间的开心，他会在很多年之后，想起那段开心往事，仍旧满脸笑容。你快成仙了，你身上凡人的感情太少。”
叶玄严肃道：“你们天天说什么道，得道，修道。其实，你想没想过，凡人之道才是真正的大道，天下之人九成九是凡人，修好凡人道，才是真正的大道。仙道，佛道，正道，邪道都留给超凡脱俗的人吧！我不懂，也做不来，我只知道，做个傻笑的凡人比仙好！”
“傻笑的凡人比仙好？”夏稷若有所思。
叶玄转头道：“你也别想了，你想不明白。我说的不是道，也不是禅，你顿悟不了。等你哪天不是夏稷了，或者不打算登基称帝了，成了平常人了，你也就知道了。”
“哎，也不对。”叶玄摇头道：“你成了平常人，也做不了平常事，你想的太多。你不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你们聪明人都讲究深谋远虑，深思熟虑，总之怎么复杂怎么想。你改不了。凑合活着吧！”
夏稷这次没有说话，也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他不说话，叶玄也没心思跟他瞎扯，转头看向了桃小妖， 他刚才跟夏稷胡扯，有一半儿的原因是怕夏稷找桃小妖算账。毕竟，夏稷这次失手，桃小妖沾了不少关系。
叶玄不说话，可不代表夏稷想不起来了，夏稷只是沉默了片刻，就开口说道：“叶玄，如果把你换成我，你会出手杀了桃小妖么？”
叶玄微微一愣之后才说道：“我会，但是你不会。”
叶玄说道：“我说了，你想的太多，我们现在还在合作，你还有没达到的目的。就算你心里想杀桃小妖，也会忍到你达到目的的时候。我说的对么？”
叶玄继续道：“老夏，你自己问问自己，你会因为影子伤感，是把他们当成了朋友吗？不是，他们在你的心里还是下属，还是兵卒。他们在你心里，还是可有可无的人。你的伤感持续了多久？我敢跟你打赌，最多到明天早上，你的负面情绪就会烟消云散。”
夏稷看了叶玄好半天：“你说的对！我的确不是一个适合做朋友的人。”
叶玄说道：“好了老夏。老班以前跟我说过一句话：老天注定了一个人的性格，终其一生都不会改变。你的性格改不了了，想开点吧！这也未必就是你的错。”
叶玄一看桃小妖的恢复了过来，嘴上就又没把门儿的了。夏稷不由得哭笑不得，只能转头看向了钱老头：“钱老，你……”
夏稷的目光刚刚落在钱老头身上脸色就是一变，人也跟着猛一错步，撤到了叶玄身边。
叶玄一开始还以为夏稷要找桃小妖的麻烦，等他眼角余光扫见远处的钱老头，也跟着变了脸色。
他们看见钱老头盘膝坐在了地上，双手合十竖在了胸前。
盘膝坐地并非是僧人独有的姿势，双手合十可就是没法解释了，钱老头是命数师，在怎么也不会摆出佛门弟子的坐姿除非他已经变成了灰衣僧。
叶玄手握着竹节鞭，紧盯着坐在远处的钱老头，压低了声音向夏稷问道：“老夏，你的那个替身邪靠谱么？我怎么觉得是和尚把钱老头给换了？”
第四百四十三章 你是桃小妖
夏稷也是一脸凝重的看向了钱老头，如果，我当时在场，第一个反应肯定是转身就跑，至少也得保证的同伴安全的情况下，再去试探对方的虚实。
可是，夏稷没动，他是想试探一下替身邪是否失效。
叶玄也没动，他从来就不知道害怕。
桃小妖想动，可她不是想跑，而是打算还击。
三个人就是在没任何商量的情况，交错着脚步站成了品字形。
就在三人拉开架势的瞬间，钱老头那满头白发就像是被刀给剃了一样，一缕缕的落了下来，接近着就是他的眉毛，胡子……短短片刻之间，钱老头的脸上就连汗毛都没剩下一根，活生生变成了一块泛白发光的肉球。
钱老头抬头看向夏稷时，嘴里发出了灰衣僧的动静：“三位施主久违了，贫僧又回来了。”
叶玄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替身邪就这么失效了？”
夏稷的脸色微微一沉：“你不是和尚，是上古术士？”
钱老头微笑道：“何以见得啊？”
夏稷试探着说道：“替身邪来自术道十八殿。十八殿秘术对于现在术道而言，的确可以被奉为圣典。不集中十倍以上的术士休想与之对抗。但是，对于上古术士而言，十八殿的传承却未必如何高深，只看个人修为。据我所知，十八殿完整传承并未流传于世，你只能是上古术士。”
夏稷的意思明显是在说，上古术士的传承虽然没入十八殿，却和十八殿秘术相差无几。
这就像是，一个人如果只学过一些庄稼把式，对上普通人自然算得上高手。等他找上正宗门派弟子，就容易被打得落花流水。现在的术士就相当于庄稼把式，十八殿传承也就是正统流派。
反过来说，两个不同门派弟子对决，双方习武的时间，年龄，体魄都相差无几的话，并不会出现压倒性的胜利，最多赢个一招半式。所以说，武林当中级数差不多的武者谁也不服谁的道理就在这儿。当然也有个别天赋极高的人出来，有些人的存在就是为了证明这个世上有一种人叫做“天才”。
夏稷的意思就是：如果，灰衣僧没有得到过上古传承，他也不可能轻易化解替身邪。
叶玄看钱老头不肯说话，又接了一句：“你是个假和尚？”
钱老头哈哈笑道：“哈哈……术士，修士，道士，和尚，有什么区别？我觉得，哪个称呼合适就选哪个？我到白骨庙的时候，那里只有这么一副皮囊，我只能借来用用了。”
夏稷沉声道：“你究竟是谁？”
钱老头咧嘴冷笑道：“你的替身邪没修炼到家，你们只学会了替魂，替身，却不会替骨，替命。而我，刚好不会替魂，替身。”
夏稷再次变色：“你也进了替身殿？”
钱老头呵呵笑道：“我想要替身殿的东西，何须进殿？作为感谢你送来完整秘术的报酬，我会让你死得痛快一些。”
夏稷这个时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灰衣僧也会替身邪秘术，甚至比他得到的传承还要高明，他先前一次次让影子接近自己。就是为了让对方替换自己，等到影子比他替换掉九分之后，他再反击对手，吞掉对手的替身邪。这样一来，他就得到完整的替身秘术。
“走！”夏稷再也绷不住了，双手一扬袖口当中飞针四起，转瞬之间，带着蓝芒飞针便如同细雨，向钱老头身上覆盖而下。
夏稷甚至没去看自己一击之后造成了什么结果，转身就冲向了国道。
夏稷一走，叶玄抓住桃小妖就往夏稷身上扔了过去，喊了一声：“带她走！”自己挥动竹节鞭杀向了钱老头。
叶玄知道，没人出手阻挡对方，就凭对方缩地成寸的步法，他们三个就谁都别想活着离开。钱老头甚至不用跟他们纠缠，只要出其不意的碰到他们腿，一人拆掉他们一根骨头，他们三个就得全部变成任人宰割的羔羊。
叶玄扔出桃小妖之后，手中钢鞭已经如风劈落，出手之间不求杀敌，只求能阻敌于方寸之间。钱老头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不但没有急着去杀叶玄，反倒不紧不慢的迎向了叶玄手中竹节鞭。
只是在眨眼之间，对方一双手就跟叶玄的钢鞭连续碰出了七声爆响，金戈交鸣似的声响犹如惊雷，震颤四野，劲气余波漫天横扫，从背后去看，几乎看不见两人的身影，只能看到叶玄红光爆闪的竹节鞭在上下飞舞。
钱老头呵呵笑道：“倒也有几分本事，可惜，你这点本事在我面前不够看，开！”
刚才叶玄能在钱老头身上占到便宜，是因为对方连中了五次替身邪，功力仅剩原先两成，而今他在钱老头身上恢复巅峰状态，叶玄再也不是对方的对手了。
钱老头扬手一掌反撩叶玄钢鞭之间，叶玄的虎口被当场震裂，再也把持不住的兵器，钢鞭立时脱手而飞，人也跟着摔向了几米开外。
叶玄还没爬起来，桃小妖就已经出现在了对方身前，双掌并举与钱老头对碰在了一处，四指手掌轰然相撞之下，桃小妖与钱老头各自退出三步，桃小妖的脸色微微一白，钱老头却在“咦”了一声之后，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了对手。
桃小妖背对叶玄道：“你先走！”
“不行！”叶玄用带血的右手强撑地面站了起来：“我叶玄怎么能站在一个女人背后，让你挡刀，我死了都没脸做鬼。你赶紧走。见到老班，跟他说一声，上回撸串子欠我的饭钱还没还呢！”
“让你走就走！”桃小妖气得连连跺脚。
钱老头却对桃小妖说道：“难怪你能挡我一掌，原来是好朋友来了。我不想与你为难，你走吧！把叶玄给我留下。”
桃小妖冷笑道：“可我想跟你为难，该怎么办呢？”
叶玄就算再傻，也能听的出来，桃小妖似乎还有一重他不知道的身份。
叶玄愕然看向桃小妖时，钱老头再次开口道：“朋友，你的功力似乎连当年三成都没有吧？你能接我一掌没被拆骨，是用上了某种秘术。你再接我一掌，可就没那么幸运了。这是我给你最后的机会，你可别执迷不悟。”
桃小妖这回连话都不想多说，一言不发分开双脚， 两手缓缓举向身前，拉开了架势，桃小妖面色凝重的看向了对手之间，周身劲气疯狂暴涨，一道肉眼可见的血气，从桃小妖身上蒸腾而起，犹如狼烟直动云霄。
血气如龙？罡气如风？
大宗师之境？还是蜕凡之境？
上古时代，对术者的境界有着明确的划分。而今，这些界限已经变得越来越模糊，甚至很快衡量术者境界的特征都成了误传。
叶玄看不出桃小妖的境界，但是他能看出桃小妖是在用秘法，让自己在短时间内恢复巅峰实力。下一刻，桃小妖可能会以王者之姿出现在叶玄眼前。再下一刻，桃小妖可能就变成一具尸体。
她是在用命给叶玄争取时间！
叶玄却在桃小妖身后连出三指打断了对方蓄势，桃小妖完全没做想到叶玄会在这个时候出手，身躯一软倒向地面，叶玄单臂搂住桃小妖，目视着钱老头的方向道：“你不该让我站在你身后，我是叶家人，叶家医术我没学到，可我学到了叶家专门打断别人运气的截运指。”
叶玄扬起手臂，猛然把桃小妖给甩向了身后：“姓夏的，你这回把人给我带好了，赶紧走。别再把人给我弄回来了 。”
桃小妖惊叫道：“叶玄，你疯了，我不是桃小妖！”
钱老头也往前走了一步：“叶玄，你没听见她说什么呢？你很愚蠢，为了一个居心叵测的人，放弃了自己最后可以活命的机会。”
叶玄没去搭理钱老头，背对着桃小妖说道：“我只认识一个桃小妖，她从时间神殿开始，就跟着我们一起出生入死。为了我们兄弟三次险些送命。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说自己不是桃小妖。但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是那个三次差点送命的人，你就是桃小妖。异调局里唯一的桃小妖。”
叶玄说话之间，也拉开了架势：“我这个人不懂什么大道理，也不做不了大英雄。我只知道，谁对我好，我就对他好。谁跟我一起玩命儿，我就是谁的兄弟。下回，你们撸串子的时候，别忘了给我摆个碗，说不定，我高兴了还能回去找你们喝喝酒。”
叶玄后来告诉我，那个时候，他想要交代一下后事，可又发现自己没什么后事可以交代，最后只能冒出一句，给我摆个碗。
被夏稷接住的桃小妖此时已经是泪流满面，她想喊叶玄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她后来说，自己这辈子看到过很多人背影，唯独我们异调局的背影最让人安心，我们异调局的人，让你看到自己的脊背时，不是在带你冲锋，就是在为你挡枪，从不会在逃跑的时候，让同伴看到自己脊梁。
夏稷却在这时按住了泪眼模糊的桃小妖。
第四百四十四章 带你找灯
钱老头饶有兴趣的看着叶玄道：“人说大将军铁骨铮铮，就算是替骨秘术，也别想一次就拆掉大将军的骨头。我很想看看，你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老子的骨头是铁打的，少说也得崩断你三颗牙！”叶玄冷笑之间蓄势已成，双拳上罡气汇聚，两臂关节爆响成串的声势，虽然惊人，但是比起桃小妖刚才境界却无法同日而语了。
叶玄赢不了。换成是桃小妖，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叶玄只是在飞蛾扑火。
叶玄完全没有去看身后一眼，蓄势一成，便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直奔对方冲杀而去。
“不自量力！”钱老头冷笑之下，一掌挥出，迎向了合身扑进的叶玄。
仅仅是轻描淡写的一掌，仅仅是随意而为的一掌，就让叶玄倒飞而起，身躯在空中打着盘旋的摔在了地上。
地上灰土随着叶玄的摔落，尘嚣四起之间，叶玄也挣扎着想要爬起身来，钱老头的一只手却按在了他的头上：“我看看大将军的脑袋多硬，得几次才能抽出来？”
钱老头还没来得及发力，夏稷忽然喊道：“住手！他有无恨灯！”
“放屁！我哪来的无恨灯！”叶玄一听无恨灯，就知道夏稷想干什么？
钱老头一只手按着叶玄的脑袋，转向夏稷沉声问道：“谁有无恨灯？”
“陈野！也就是叶玄一再提到的老班！他是白灯陈家的传人。”夏稷沉声道：“桃小妖也是陈野的手下。”
钱老头的眼睛微微一亮，转头看向了桃小妖：“他说的是真的么？”
桃小妖有心说“不是”，可她知道，那两个字只要一说出口， 她马上就能看见叶玄的颅骨被血淋淋的摆在自己的眼前。她也知道，夏稷在这个时候提起无恨灯，是为了拖延时间，只有暂时保住他们的性命，他们才有机会脱身。
桃小妖犹豫再三才点头道：“是真的！”
钱老头似笑非笑的说道：“既然，你在陈野身边，怎么不动手抢夺无恨灯？”
桃小妖再次说道：“他身边还有二元。”
二元就是小糖豆原来的名字，我们习惯了叫她小糖豆，谁也想不起二元这个名字。可是这个名字偏偏足以震惊术道。
钱老头双目猛然一缩：“你撒谎。二元怎么会守在别人身边？”
桃小妖淡淡说道：“你还记得，当年二元最信任的初云知吧？他是陈野的亲生奶奶。你现在知道，二元为什么会在陈野身边了吧？还有，你按着的那个人，被二元叫做獾子哥！”
钱老头双目又是狠狠一缩：“二元的功力恢复到什么程度了？”
“不知道！”桃小妖道：“我不敢轻易试探二元。”
钱老头听到这里不由得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这才是最为可信的答案。如果，桃小妖给出一个具体的情况，他未必会去相信。
钱老头沉声道：“二元就算恢复巅峰，老夫也未必怕了她。这个叶玄，跟陈野是什么关系？”
桃小妖只回答了四个字：“生死兄弟！”
“嗯！”钱老头这下满意了，抬手封住了叶玄的穴道，向夏稷说道：“你把桃小妖的穴道封住，然后自己走过来。”
夏稷封住了桃小妖穴道之后，自己走向了钱老头，后者控制住夏稷才小心翼翼的走向桃小妖，反复检查了几次之后，又把三个人拎起来扔在道下，自己转身离开了大路。
叶玄看他走了终于憋不住火气的骂道：“夏稷，你特么是不是疯了？把那货往老班那引，你想死啊？”
夏稷道：“现在，唯一能拖延的办法就是让他去找陈野。你自己也说，你死了陈野肯定会发疯，你就不怕他拼了命给你报仇？”
叶玄差点呸了夏稷一脸：“那时候报仇，也是谋而后动。你这么把人弄过去，不是要打老班一个措手不及么？”
夏稷发现没法跟叶玄交流了，干脆闭上了嘴。
叶玄骂了半天觉得没啥意思，又转头看向了桃小妖：“小妖，你一会说自己不是桃小妖，一会又说自己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桃小妖道：“我是桃小妖，但我不是术道上的千面魔女。 ”
“我和云姐，小糖豆来自于同一个地方。我从那里逃出来之后，遇上了一个跟我同名同姓的人——千面魔女桃小妖。那个时候，千面魔女被人追杀受了重伤，我出手救了她。但她的伤势已经到了快要油尽灯枯的程度。后来，她跟我做了一笔交易。她把自己的身份和记忆给我，我替她报仇。我完成了和她的约定，也就成了桃小妖。”
叶玄看了看低着头的桃小妖：“我说小妖啊！你也用不着不好意思。别人我不知道，但是老班，三金还有我，肯定只认那个跟我一起见血搏命的桃小妖。至于说，千面魔女是谁，跟我们本来就不挨着。”
“再说了，你看看云姐，七老八十了还长得跟个小妖精似的，谁刨根问底儿的问过她什么？小糖豆也很神秘，老班对她还不是宠的不行？”
“小妖，咱们异调局是个有感情的地方。老班不适合当官，只适合当朋友，当兄弟。跟他当兄弟，错不了。”
叶玄忽然来了一句：“小糖豆真有那么厉害？那个和尚究竟是谁？”
桃小妖道：“小糖豆在巅峰时期，是我们当中无敌的存在。即使她后来功力锐减，也是一方霸主。很少有人敢去惹她。因为，我们知道，一旦激怒了小糖豆，她很有可能拉着所有人同归于尽。和尚怕她，理所当然。”
“至于那个和尚……”桃小妖微微摇头道：“我没有什么印象。他应该也是那里的人，不然，不会一眼就把我认出来。”
夏稷沉声道：“往往最没有存在感的敌人，才最危险。你估计灰衣僧的功力恢复多少了？”
“估计不出来！”桃小妖道：“按照他刚才跟叶玄交手的程度上看，他现在应该是那里的二流水准。”
夏稷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灰衣僧的功力足矣惊世骇俗，在那里竟然只是二流水准。那里的一流高手，顶尖高手又将是怎样的存在？
叶玄没有想那么多：“穆天妖那货该不会也是那里出来的吧？”
“他不是！千面魔女的记忆力有穆天妖，而且，千面魔女跟他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的易容术就是因为照顾穆天妖得来的。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离开了穆天妖。她的那段记忆似乎是被人抹掉了，我没能看到。”
桃小妖说到这里微微一顿道：“但我怀疑穆天妖跟那里存在一定的联系。穆天妖被称为妖公子，也被称为妖臣。有臣就会有君，千面魔女一直怀疑穆天妖背后还有一个人，只不过，她没能证实这一点，或者说，所有人都证实不了这一点。”
桃小妖正在说话之间，远处忽然传来一阵声响。他们三个人的功力虽然被封，但是耳里还在，听脚步声就知道是钱老头回来了，三个人赶紧住了口。
这个时候，钱老头拉着一辆不知道从哪儿弄的牛车回来。
牛车那种东西在村农也不太常见了，有台拖拉机，小三轮儿都比牛车强的多。农村里多数年轻人都不会赶车，只有少数上岁数的人，才会留着赶畜力车的习惯。
钱老头这么老半天才回来，就是为了找这么辆车？
钱老头没理会叶玄几个人诧异的表情，把叶玄他们一个个弄到了车上。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于是重新把三个人搬了起来，让三个人盘坐在车上。如果从远处看，就像是三个人坐在牛车上聊天。
钱老头自己把拉车带子套在身上：“往哪边走？”
“就往前走，到该转弯儿的地方，我告诉你。”夏稷说话之间给叶玄打了一个眼色。
叶玄明白夏稷是什么意思？
钱老头弄来这么一辆牛车，正暴露了对方的弱点。按理说，他从秘境里出来的时间应该不算短了，但是他却没有融入现在的世界。
桃小妖也来自秘境，她却电脑，手机，开车，蹦迪样样玩得转，丝毫不像是一个曾经与世隔绝的人。
到了钱老头，桃小妖这样修为的人，绝不是傻瓜，学习能里超人一等。只要他想学，用不了多久就能接受他们眼里的新生事物。钱老头弄来这么一辆牛车，还屈尊扮演起了拉车的角色，只能说明他不会开车。
进一步推测的话，钱老头应该是出了秘境之后就到了白骨庙，跟外界的人没有太多接触，他不了解这个世界。
钱老头一开始非要扮成和尚，大概也是跟他掩饰自己的身份有关。现在社会里，大概只有真正修行的僧人才会不用智能手机，不去开车代步。僧人打扮反倒更容易让掩饰他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
可是，他为什么不愿意去了解这个世界？
害怕？畏惧？还是另有缘由？
或许，那就是钱老头的破绽所在？
夏稷的意思是让叶玄说话，他好想办法试探一下对方的虚实。
第四百四十五章 带你找灯2
叶玄不动声色的说道：“我说钱老头，怎么称呼你？我们总不能一会儿钱老头，一会儿灰衣僧的叫你吧？”
钱老头淡淡道：“快要死的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你们想喊什么都行。”
“我喊你驴屎蛋子，你答应啊？”叶玄成了阶下囚，都没有点怕死的觉悟。
钱老头握着车把的双手猛然一紧，实木的车把立时被他抓出了五道手印，对方也沉着声音道：“你可以叫我虚无上人。”
桃小妖身躯微微一震：“你真是虚无上人？不对，你应该是他的弟子。”
钱老头回应道：“你说的是上一代虚无，他死了，我继承了他的一切，也包括虚无上人的名号。”
桃小妖说道：“你想的太简单了，巫神不败，虚无不死。你不知道虚无上人死不了么？”
钱老头抓着车把的手明显颤动了一下：“可他已经死了，我亲眼看见的。”
“那你为什么躲在白骨庙里不出来？”桃小妖说道：“外面的世界不好么？你既不是六根清净，又没有一心向道，会无缘无故的窝在白骨庙里。”
钱老头的手掌再次一紧：“我做什么不需要你关心。”
桃小妖再次说道：“如果，你觉得自己控制了白骨庙的兵魂，就有可能与虚无上人一较高下，那你就大错特错了。这世上能平压虚无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巅峰时期的二元。你做不到。”
“闭嘴！”钱老头暴怒道：“我说虚无死了，就是死了，不需要你多嘴。”
叶玄一点没有害怕的意思：“小妖，人家愿意自欺欺人，你那么多话干什么，反正虚无来了，死的人也不是咱们，你怕什么？”
桃小妖本来不想说话，夏稷却悄悄给他打了一个眼色，桃小妖偏偏没看明白什么意思？
夏稷只能开口道：“桃小妖，你所说的虚无上人，是不是嗜血好杀之辈？”
“秘境出来的人里有善男信女么？”桃小妖随意说了一句话之后才反应了过来。
夏稷的意思是，让她想办法把他们和钱老头绑在一起。江湖上最可靠的联盟不是赌对方的人品，而是跟他有共同的利益。
义气是维系江湖联盟的一种方式，但是义气却挡不住人心的变迁。只有实实在在的利益，才能把两个毫不相干的人紧紧绑在一处，尤其是生死攸关的事情更是如此。
桃小妖旋即轻叹道：“说实话，从秘境出来的人，除了二元，没有谁不害怕虚无上人。虚无上人就像是一个猎手，会把秘境中所有人都当成猎物，一个个吞噬。如果，虚无真的找上门来，只怕我和钱老头一个都跑不了的。”
这一次，钱老头没做任何反驳，而是静静听着桃小妖会往后会说些什么？
桃小妖却偏偏在这个时候闭上了嘴，还一个劲儿在给夏稷打眼色。
夏稷明白了桃小妖的意思：她是说自己没词了。再骗下去很快就会露馅儿。
桃小妖能骗得了他熟悉的人，能骗得住素不相识的人，却骗不过熟悉她的人。前面的钱老头恰恰就有可能是熟悉桃小妖的人。
夏稷却在这个时候开口道：“前面那位大和尚，我问你几个问题吧？”
夏稷不管对方答不答应就直接开口道：“第一，你能不能确定虚无上人已经身死道消？第二，你能不能确定，虚无上人无法死而复生？第三，死在你眼前的是不是真正的虚无上人？”
钱老头冷声：“你的第一个问题和第三个问题有区别么？”
“大有区别！”夏稷说道：“你看到的人未必就是虚无上人。”
钱老头的猛一回身：“你又没见过虚无上人，凭什么胡言乱语？”
“我有影子！”夏稷回应道：“如果，我死了，我的五道影子，随时都能变成我，稳定军心。”
钱老头不等夏稷把话说完就反驳道：“虚无上人不需要影子，没人能杀得了他。二元也不行。”
夏稷表面上没动声色，心里却泛起了冷笑。他知道，钱老头慌了，他这句话，等于是自己否定了自己的最初的说法，他的心里也不相信虚无已死。
夏稷说道：“我没见过虚无上人，但是我从他名字里可以判断出他的特质。你可知道，虚无二字作何解释？”
钱老头说道：“就是，没有，虚幻，不存在，荒诞无稽的意思吧？”
“你说错了！虚无二字源于道家。”夏稷解释道：“虚无二字在道家用以指‘道’的本体。谓道体虚无，故能包容生万物；性合于道，故有而若无，实而若虚。 ”
“虚无在某方面可以理解为零，也可以理解为无限，因为虚无包容一切，却又不同于任何事物。虚无其实是二个极端，虚是极大，无是极小，虚无讲的是从无到有，从有到无的二个极端。”
钱老头脸色瞬间惨白：“你是什么意思？”
夏稷猛然看向钱老头道：“你的替身秘术是谁教给你的？是虚无上人吧？”
夏稷没用钱老头说话，就已经从他表情上看懂了八分：“如果，我没猜错，虚无上人就在你身上。”
钱老头吓得打了个哆嗦：“你别胡说八道！”
夏稷道：“从无到有，从有到无。替身邪不就是如此？你，我都只不过是学了替身邪的一点皮毛而已，真正的替身邪，是为了超脱轮回。这点，你应该清楚吧？”
钱老头脸色惨白之间，夏稷也在步步紧逼：“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告诉我，你夺将军命格的目的是什么？”
钱老头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嘴硬：“我凭什么告诉你？”
夏稷也不生气：“你夺将军命实际上就是为了逃脱一死而已。如果说，你仅仅是为了镇压兵魂，为什么不要我的命格？我是帝王命。帝王气数镇压阴魂，要更胜将帅。你其实想要的是将军铁骨。我说的对么？”
“是……是又怎么样？”钱老头结结巴巴的道：“将军铁骨最为上乘的骨骼，如果，你有换骨的本事，你不想要么？”
“然后呢？”夏稷似笑非笑的反问道：“你得了铁骨之后，怎么办？还想要什么？剑仙经脉，侠士皮肉？最后把自己的身躯弄成异常完美的傀儡，交给虚无上人。”
“我……我……”钱老头说了几个“我”字，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夏稷呵呵冷笑道：“其实，我刚才所说的都是胡扯。剑仙经脉，侠士皮肉都是我编出来。但是，你的反应给了我一个答案，那就是，你遇上合适躯体，就想要把他夺过来，为自己所用。你想抢叶玄的骨骼，未必对他命格感兴趣，而是他的骨质超出常人。”
夏稷的声音忽然为止一沉：“你有没有想过，你想要替换那些筋肉骨骼的原因来自何处？是不是一看见合适的人，你就有想要将他替换掉的冲动？压制不住的冲动。或者说，就像是有什么魔障在催促着你换掉对方？”
“对！”钱老头终于坚持不住了，整个人瘫坐在车把上。
夏稷再次说道：“你不是在给自己替换身躯，是你在给虚无上人合并躯体。你也是习武之人，应该知道天资对武者的重要。”
“俗话说：勤学苦练，勤能补拙。实际上，勤仅仅是能补拙而已。一个人的天赋悟性和先天筋骨的条件，才是决定他在武道上能走多远的关键。同为一个师父教出来的弟子，同样勤奋好学，却一样可以分出高低，就是因为他们天赋和筋骨上差距。”
夏稷沉声道：“我敢跟你打赌，当你凑齐了一副完美躯壳，就是你被虚无上人替代之时。虚无上人只怕就藏在里的体内。”
钱老头怒吼道：“不对！不对！按照你的说法，我应该马上拆掉叶玄的骨头，我为什么没动手？”
“那是因为桃小妖！”夏稷道：“你刚才跟桃小妖之间的对峙，让虚无上人感到了危险，所以他又藏了起来。你的意志才变成了主导。如果，你不信，我们可以试一下， 看看过上一段时间，你会不会又想要去拆掉叶玄的骨头？”
钱老头身躯晃了两晃：“这么说，我是没救了？”
“还有救！能救你命的就是陈野！”夏稷的话一出口，叶玄先不干了：“夏稷，你特么胡扯。老班对付不了替身邪。”
“他能！”夏稷道：“陈野是无恨灯的传人。只要他重掌无恨灯，就能找到虚无上人藏在什么地方。我想这位朋友，不会介意，挖掉自己身上某个部位去了结了虚无上人吧？”
钱老头会用替身邪，哪怕是挖了他的心，他也能找机会换一颗心回来。
“白灯照山海？”钱老头一下站了起来：“对，你说的对，找到无恨灯传人就能救我。”
钱老头说话之间，看向了叶玄和桃小妖，眼珠子也跟着在两个人身上叽里咕噜来回乱转，目光时而阴冷，时而深沉，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夏稷沉声道：“你最好别打什么歪主意？”
第四百四十六章 会合
夏稷看向钱老头道：“如果，你觉得拿叶玄和桃小妖威胁陈野是上上之策，那就是错了。”
“威胁，恐吓这些办法只能对付那些不敢跟你见血搏命的人。换做江湖霸才，你再用这种手段就是自寻死路。况且，他们那边还有一个二元。你有把握将二元一起留下么？”
钱老头脸色瞬间数变，夏稷又不失时机的说道：“只有我们联手协作才是共赢的办法，你觉得呢？”
钱老头脸色阴沉道：“你们想要什么？”
钱老头懂得合作共赢的道理，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筹码可以拿来跟人交换。
叶玄道：“你先跟我们去找老班。我们救了你，你给异调局服役二十年。二十年之后，任由你离去。”
钱老头还没说话，桃小妖就加了一句：“我们要虚无上人。”
钱老头微微一愣：“你们能压制虚无上人？”
“那是我们的事情。”桃小妖道：“你配合我们就行了。”
钱老头想了半天才咬牙道：“行，我同意了。不过，你们得发血誓。”
“可以！”桃小妖看向对方：“但是，你也得发誓。”
“好！”钱老头紧盯着桃小妖道：“你先来！”
桃小妖悄悄握住了叶玄左手小指，叶玄刚要挣扎，却被夏稷挡住了手腕的位置，夏稷随后向叶玄递了一个眼色。
叶玄没等反应过来，桃小妖就开口：“我等愿与……你叫什么名字？‘王鹿’钱老头顺道。 愿与王鹿联手，共抗虚无上人，虚无上人未灭之前，互不为敌，互相救援。直到剿灭虚无为止，此誓不可轻悔，否则，愿受五刑加身。”
王鹿点了点头，也跟着说道：“本人王鹿，愿与桃小妖联手……此誓不可轻悔，否则，愿受五刑加身。”
和桃小妖同时发下血誓之后，桃小妖才知道钱老头名叫：王鹿。是虚无上人身边的记名弟子。
王鹿解开三个人身上穴道：“去哪儿找陈野？”
“阳龙山！”夏稷刚说了三个字，王鹿的脸色就是一变：“阳龙山，阴龙潭？你们怎么不早说！不行，我不能去。”
叶玄心里顿时一沉：“你知道那地方？”
“不是我知道，是虚无知道。”王鹿在原地连转了几圈：“虚无一直在影响我，想让我去阴龙潭。那里应该是他转生的最后一站。不行，我不能去。去了，我们都得死。”
叶玄沉声道：“你别忘了，你发过血誓。”
叶玄不说这句话还好，他话一出口，王鹿的眼里就泛起了杀机：“你们两个马上解除血誓，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王鹿和桃小妖之间的血誓，可以理解为一种契约，在双方约定完成之间，除非其中一方先行毁约，否则，血誓将无可解除。不过，契约一成，先行毁约的一方就要付出代价。代价多少完全看当初发的血誓够不够毒？
叶玄冷声道：“我说，你小子做事儿不地道啊！”
叶玄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王鹿给掐住了脖子：“桃小妖，你到底悔不悔誓？”
桃小妖淡淡道：“你杀他之前，先看看他左手。”
王鹿抓起叶玄左手一看顿时懵了——叶玄的手心里带着一个血红色符文，同样的符文他手里也有一个，那是双方血誓共成的标志。
王鹿厉声道：“你发誓的时候带上叶玄了？”
桃小妖淡淡道：“你没看见，我拉着他的手么？你有本事就杀了他啊！”
桃小妖已经笃定了王鹿不敢下手，他是一个极度怕死的人，不会选择跟叶玄同归于尽。
王鹿转头看向夏稷时，夏稷摊手说道：“你别看我，我跟他们不是一路人，有机会他们肯定会想着怎么弄死我。”
王鹿带着几分哀求的说道：“桃小妖，看在我们都从一个地方出来的份儿上，你放手吧！阳龙山那地方真不能去啊！”
桃小妖一时之间也没了主意，王鹿到了阳龙山说不定会引发什么事端，她拿不准逼着王鹿过来救我，究竟是不是一种明智的选择。
叶玄沉声道：“你先告诉，阳龙山里究竟有什么？”
“有山海人神！”王鹿道：“准确的说，应该是一个巫神的尸体，女丑之尸。”
桃小妖不由得跟夏稷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色同时一变，叶玄却一脸茫然。
叶玄不知道女丑之尸是什么，夏稷和桃小妖却很清楚。
《山海经》大荒东经记载：海内有两人，名曰女丑。女丑有大蟹。有人衣青，以袂蔽面，名曰女丑之尸。《山海经》海外西经记载：女丑之尸，生而十日炙杀之。在丈夫北，以右手障其面。十日居上，女丑居山之上。
后世学者认为，女丑”应该是古代的女巫，这个女巫有着很大的神通，经常骑着独角龙鱼巡行在九州的原野，这龙鱼又叫作鳖鱼，要比娃娃鱼大得多；此外，她还有一只大蟹，这大蟹生长在北海。不过，当历史上出现罕见天象奇观“十日并出”的时候，女丑的命运则发生了改变。“十日并出”之时，女丑被十个太阳炙杀而死，尸体以右手挡住自己面庞，直对着十个太阳。
如果，女丑真在阳龙山，一旦让她破禁出世，无异于是要直面山海人神，再加上，一个虚无上人，难怪王鹿不敢过去。
夏稷沉默片刻道：“王鹿，我问你，你能逃得了一时，还能逃得了一世，不杀虚无上人，你早晚要死。你能逃到什么时候？”
“逃得了一时，是一时。”王鹿双眼通红：“你们以为，我不想去看看现在的花花世界？我想，我做梦都想。阳龙山，我不敢去，我能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
如果，我和小糖豆不在阳龙山，而是在别的什么地方。王鹿还有勇气赌上一次，毕竟那里不是必死之局。但是，我和小糖豆在阳龙山王鹿就不敢赌了。
一个人在生死之间，一旦生出了惧意，这种恐惧就会一发不可收拾的无限扩大，哪怕他明知道，自己的举动仅仅能让自己多活一会儿，甚至是多活几秒，他也要享受到仅剩的几下呼吸。
王鹿现在就是这样，他已经被吓破了胆，就算明知道必死无疑，也不敢舍命一搏。
桃小妖道：“我们这么多人，你怕什么？况且还有二元在……”
“二元比得了上古巫师么？”王鹿怒吼道：“说不定二元现在已经死在女丑的手里了，你们给我解开血誓，我马上走。”
叶玄沉声道：“要是老子不解呢？”
“不解？”王鹿眼中眼中杀机暴起：“我马上就让你们知道，不解血誓的代价。”
叶玄冷笑道：“行啊！你来啊！让老子看看，你有多大本事？就你小子那个熊样儿？刀还没架脖子上就想跪下求饶，你还有那个胆子毁掉血誓？我借你一个胆子，你敢悔誓么？”
叶玄以为王鹿不敢自行悔誓，却没想到自己一番嘲笑，竟然激起了王鹿的凶性。
王鹿确实怕死，但他更接受不了一个“无名之辈”的嘲讽。人就是如此，专以讽刺别为乐，有人会被人嘲笑就会怒火中烧，尤其是对方还不如自己的情况下更是如此。
王鹿狂怒之间，周身真气暴涨，双目精光四射：“本座就算悔誓又能如何？本座悔誓也一样能要你们性命！”
“快走！”夏稷抽身而退，桃小妖，叶玄也再不迟疑，撒腿就往外跑。
三个人冲出百米开外，还能看见王鹿所在之处血气翻滚，他是想用血气对抗誓约。
叶玄边跑边喊道：“你们两个去找老班，我把他引开。”
叶玄知道王鹿最恨的人就是自己，况且，他还想要叶玄的骨头，第一找的人肯定是叶玄。
“不行！”桃小妖厉声道：“王鹿敢用血气对抗誓约，肯定是耍了什么手段。你挡不住他多久，别做无谓的希望。”
夏稷也喊道：“他毁约之后，肯定会受到誓言反噬。一时半会儿还追不上来，咱们赶紧往阳龙山跑。进了阳龙山，他未必敢追！”
“万一追上来呢！”叶玄是怕王鹿不顾一些冲进阳龙山，给我带来麻烦。
夏稷急声道：“他冲进来更好！虚无上人既然敢打女丑尸的主意，那就肯定有克制女丑尸的办法。把他引进阳龙山说不定，还能救陈野一命。”
叶玄想想，觉得夏稷说的也有道理，干脆闷头加快了脚步，以他们最快的速度冲向了阳龙山。
他们三个还在往阳龙山方向飞速狂奔的时候，我和小糖豆还不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上古大巫的埋尸禁地，仍旧在想着怎么走出眼前的连叶林。
我试探了几次才说道：“糖豆，你拉着我的手，不管遇上什么事情，千万别撒手知道么？”
“嗯！”小糖豆抓着我左手，自己右手抽出凤骨针提在了手里，跟我一起走向了连叶林。
我还没走出去多久，就远远看见有人迎着我走了过来。
那人的身形，越看越是觉得像我自己，唯一跟我不同的是，他把左手背在了身后，像是牵着一个小孩穿行在密林之间。
第四百四十七章 会合2
我抬手握住身后刀柄时，对方也悄然把手伸向背后，双眼如刀向我直视而来。
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跟我一模一样，乍看之间就想是我正迎着镜子在步步往前，
我手掌在触及刀柄的瞬间，五指习惯性的握向刀柄，可我五指还没收紧，就觉得毒蛟的刀柄就像是一片细沙，在我手中化成虚无，顺着我的指尖流落而下。
我心中猛然一凛之间，对面陈野却从身后抽出了毒蛟，斜提在空中。
我是魂儿？
我脑袋里顿时轰的一声，整个人站在原地动不了了。
我知道，人死之后，除了临死时穿的那件衣服，什么都带不走。
那些随身东西哪怕看上去是跟着死者一起离去，也会在他触碰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化成虚无。这就是阴阳相隔的铁律。只有，被烧得，或者随葬的东西，才会出现在死者的手里。否则，就算被死人拿起来也不会得心应手。焚烧祭品，随葬都是为了除掉留在物品上的阳气，让它们随着主人一块儿“死去”。否则，物品上那点对活人来说微不足道的阳气，就会变成对死人的困扰，永远无法做到得心应手。
我身后毒蛟化了，对面陈野拎着的那柄砍刀，似乎也在对方手里重量翻倍增长——对方举刀的右手在微微颤动，似乎快要承受不住毒蛟的重量。
我是魂儿！
他是尸？
我们两在下一刻相遇时又会如何？
神魂归位？不可能。魂能动，尸不能动。即使对面就是我的尸体，他也已经被什么东西控制了。
他的左手！
我和对面的陈野都是在用左手拉着小糖豆，对方却是把小糖豆给藏在了身后，我只能看见两只牵在一起的手，却看不见对方小糖豆的样子。
我侧眼往自己身边扫了一下，小糖豆手里的凤骨针丝毫不见火焰。对面也没见凤骨针的火光。
不对！
凤骨针最大的特点就是无论小糖豆是否出手，只要她在备战针上就会有火光游动。大战临近，小糖豆的凤骨针上怎么不见火焰？
这个念头刚从我脑中划过，对面的小糖豆就亮出了半个身子，她的左手是空的，她没拿凤骨针？
我与对方目光一触，就看见对面那人双眼中散出了一股阴冷的死气。
可我还没来及反应，我手心里也跟着传来的一股凉意，一股只有死人身上才会出现的凉意。
我拉着的是尸？
对面来的是魂？
如果，对面是魂，那就是小糖豆在控制我的尸。如果，我身边是尸，那就说明小糖豆体内藏着另外的魂。
无数念头在我脑中闪过之间，对面陈野却忽然间一步跨到了我的跟前，手中长刀直奔我头顶劈落而下，于此同时，我身边的小糖豆攥起凤骨针直奔是对面的自己刺杀而去。
谁真谁假？
谁是魂，谁是尸！
我竟然一瞬之间完全分不清楚了。
如果，我是魂，我挡住毒蛟一击，被人一刀砍中，我必然魂飞魄散。小糖豆，也是如此，魂挡不住凤骨针的刺杀。
要想赌个输赢，就得有人拿命去试！
我在刀光闪耀的一瞬间，猛然往前一步，把我拉着的小糖豆给挡在了身后，也等于是用腰眼挡住了向前穿刺的凤骨针。
我不在乎，对面陈野那一刀劈下来的结果，就算我中了陷阱。误认为自己成亡魂，却被真正的邪祟给了一刀，那一刀也要不了我的命，最多也就卸掉我一条膀子罢了。但是，我却能用身躯挡住小糖豆的凤骨针。
无论我身边的小糖豆是真是假，我对面的小糖豆是魂是尸，我所在的位置都会成为一个缓冲。
只要我挡下一针，就能给真正的小糖豆争取到一线生机。
下一刻间，我只觉得腰间一疼，带血的凤骨针从我身前破体而出。从对面砍下来的毒蛟却在触及我肩头的瞬间，消失无踪。
我上当了！我没有神魂出窍，对面只是假象。
我回头看向小糖豆时，她的脸色一阵惨白：“狐狸哥……”
“走！”我抓起小糖豆拼命向后抛去，自己也跟着栽倒在了地上。
我身躯向下扑落的瞬间，拼命的想要抬头去看看小糖豆，可我眼前却已经变得一片漆黑。
那种濒临死亡似的黑暗仅仅持续了一瞬，我眼前就再次恢复了光明，我仍旧站在树圈子里，额头上却已经是汗出如浆，整个人就像是在刚刚在噩梦中醒来，手脚一阵阵冰凉，心脏狂跳不止。
等我看向小糖豆时，她的脸色也是阵阵惨白，额头上满是汗珠：“狐狸哥，你没事儿吧？我刚才……”
“没事儿！”我这才发现，自己和小糖豆的脚同时踩在了那块三角形的石头上。
我刚才明明记得自己故意绕开了那块石头，它怎么会自己跑到我的脚底下了？
“糖豆，你把脚撤回来。”我在说话之间脚下微微一沉，硬是把那块石头给踩进了土里，直到小糖豆把脚挪开，我才小心翼翼的松开了石头：“糖豆，你站着别动。”
我话一说完，脚下就猛然发力，整个人向树圈入口箭射而出，我的一只脚刚要踏向树圈边缘，就见地上多出一块石头。
我脚步猛然的往外一偏，整个人倒射而起，往树圈中心落了下去，才算躲开了那块石头。
我在树圈子里连续试了几次，无论我怎么挪动，那块石头都会如影随形出现在我的脚下，就算是把他给扔出树圈，他也一样会找回来。我发现自己摆脱不了那个石块儿，才对小糖豆说道：“糖豆，你说我们脚底下会不会埋着什么东西？我不信，一块石头就能追着我来回乱跑。”
“可……可能吧！”小糖豆说话的时候没看着我，我就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干脆蹲在身子平视着小糖豆的眼睛：“糖豆，你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没……我没有！”小糖豆就像是一只想要证明自己的存在却怎么也吼不出底气小猫。
“看着我的眼睛说话！”我紧盯着小糖豆的时候，她终于没法“抵赖”了：“我们脚下肯定有东西，我感觉到了巫力。”
小糖豆道：“那种巫力极为精纯，我说不准究竟是什么？可能是大巫放下的诅咒，也可能是阵法，我觉得，你还是先别往下挖的好！”
我微微摇了摇头道：“不挖，我们出不去。我挖一下试试，你躲远点。”
小糖豆一下按住了我的手臂：“狐狸哥，你别往下挖。相信我。”
我莫名其妙的看向小糖豆：“你为什么不让我挖？”
小糖豆急得一直跺脚：“我……其实……总之，你相信我。”
我看向小糖豆道：“糖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狐狸哥，你别怀疑我。”小糖豆一下红了眼圈：“求你不要怀疑我。”
“糖豆，你怎么了？”我心里顿时一疼，可我却更觉得小糖豆在瞒着我什么：“糖豆，你究竟怎么了？ 你有什么事情不能跟我说？”
“你……我……”小糖豆终于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我顿时被她给弄懵了：“糖豆……”
我话没出口，就听见树林边上传来一声冷笑道：“这一局，你输了！”
我猛然抬头看向林间时，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全身黑衣，黑布掩面的女人。
女人用黑纱蒙面是为了掩饰自己的面容，却不会用遮挡自己的视线。可是那个女人不仅改用了黑布遮挡面孔，还用布在自己脸上连续缠了几层，这样的装束，不要说是视线，就连呼吸都会显得困难。
我看向对方的瞬间，对方也开口道：“你输了。他还是怀疑你了。”
我愕然看向小糖豆时，后者的眼泪也落了下来：“我输了一局又能如何？我们之间不是还有两局么？”
我站起身来沉声问道：“糖豆，这是怎么回事儿？”
黑衣女人冷声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放你|妈|的狗屁！”我怒吼道：“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约定。不过，我知道，你们之间的对决并不公平。”
黑衣女人冷笑道：“有什么不公平？我们赌的是，她身边的人会不会怀疑她，你没有完全相信她，所以她输了。”
我冷声道：“你对怀疑的定义是什么？我从没怀疑的过小糖豆会害我，更不会怀疑小糖豆跟人联手设局。我是觉得，小糖豆可能是要自己拼命，把我送离险境。当然，你也可以将它称之为怀疑。但是这种怀疑，代表的是什么？是可以性命相托的信任。”
我声音微微一沉：“你所谓的赌局，对小糖豆来说就是必输之局。如果，你想赌，那就我陪你赌。这样的赌局，赌一千次，我能赢一千次。”
对方冷声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赌？”
我不由得冷笑道：“你这种出阴招骗小孩，连台面都上不了的货色也配跟我谈资格？”
“你敢辱我？”对方怒吼之间杀机顿涌。
我却淡淡答应道：“是你自取其辱！”
第四百四十八章 大巫赌约
黑衣女子身上的气势陡然暴起，排山倒海似的向我身上狂压而来。
“你找死！”小糖豆手提凤骨针上前一步之间，却让我给挡了回去：“别动，我倒要看看，她能不要脸到什么程度？”
我横刀看向黑衣女子之间，对方的气势反而弱了几分。
我继续讽刺道：“看你也是一代高手。高手就得有高手的风范，想赌斗就拿出点真本事来，免得自己的脸子掉在地上捡不起来。糖豆……”
我一回头：“马上取消跟她的赌约。一座阳龙山罢了，能冲出去，咱们两个就把他挫骨扬灰，冲不去，咱俩就埋骨阳龙山。有我陪着，你怕什么？”
我了解小糖豆的性格，如果她不是顾忌我，不会跟人定下什么赌约。
小糖豆微微一怔之后，冷眼看向对方：“黑衣，我们之间的赌约结束了。你滚吧！”
黑衣脸色阴沉道：“你确定要如此？”
“我不想把话再说第二遍。”小糖豆话音中冷意如刀。
黑衣阴沉道：“那我就看看，你怎么破我阳龙山。”
黑衣的话音一落，人就消失在密林深处。
我再看见小糖豆的时候，她却拉着我的手道：“狐狸哥，我刚才是不是太凶了？”
“嗯！是有点，就像是小奶狗，一样奶凶奶凶的。”我蹲下来在小糖豆鼻子上刮了一下：“你在乎那些干嘛？你看我和玄子，在外面一言不合就拔刀剁人，在家里还不是怂的一批？形象这东西得分对谁？你说是不是？”
小糖豆这才笑了，我转口问道：“那个女人是什么人？”
“大巫，非常厉害的大巫。”小糖豆说道：“阳龙山应该是那个大巫的地盘。我们进来不久，她就跟我提出了大巫赌约。”
我后来才知道，小糖豆所说的大巫，跟术道中对巫师的划分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而今的术道对巫师划分出了很多的层次。在上古时代只有巫师和大巫两种称谓。而且，一万个巫师当中不见得有一个大巫，上古大巫是最接近神明的人，甚至可以人为低阶神明。
小糖豆继续说道：“大巫赌约是巫师之间，不伤和气的较量。我想，如果能和平解决月下龙潭。总比，我们上去跟人拼命好的多，你说对么？其实……其实，我不是想要瞒着你。是大巫赌约必须两个人对阵，谁也不能找帮手。”
小糖豆的想法是没错，但是她错在低估了对方的诚意。
我问道：“你们怎么定下的赌约？”
小糖豆看我没有生气才回答道：“大巫赌约是各自出三道题目，谁能解开对方的局，谁就赢了。她说，只要我身边的人，对我完全信任，我就能赢一局。我想……我想，你肯定会相信我。谁知道……”
小糖豆的眼圈又红了，我笑着把她抱了起来：“所以我说，你让她给骗了。怀疑这个概念其实很模糊……我刚才么……你可以理解成好奇。”
小糖豆委屈道：“真是好奇？”
“就是好奇！”我说道：“你想，如果我怀疑你对我不利，我还会救你吗？我是怕你瞒着我自己对敌。很多事情，不是一个人面对就能解决，你说对不对？”
“嗯！”小糖豆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站起身道：“撤出阳龙山再说！我得重新估计阳龙山的风险。”
“你真要下山？”小糖豆眨着眼睛道：“大巫之间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硬碰，我们选择离开就是黑衣大巫不会留难。但是，我们再回来的话，那就是在挑衅大巫。结果可能会是不死不休。还有……”
小糖豆道：“黑衣大巫很可能已经知道，我们约战宗门的事情了。你就不怕他釜底抽薪么？”
小糖豆说的不无道理，我们两个找上月下龙潭，无非是为了约战宗门。只要宗门取胜，我们就没有继续留在阳龙山的必要了。除非，我们打算跟一个大巫生死相见。
而且，我和宗门之间定胜负的标准里，并没提到必须解决掉月下龙潭，只要解开悬案的谜底就算取胜。黑衣大巫只要向韩子羽透露一下月线龙潭的真相，我就必输无疑。黑衣付出的代价也只不过是两句话罢了。
我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不会！大巫有大巫的尊严。刚才黑衣被我揭穿用心之后，没有继续死缠烂打的非要赢回一局，说明她有一定气度，排场，肯定不会轻易与人妥协。尤其是这种不战而降似的妥协。”
“算你有几分见识！”原来黑衣大巫并没离开，直到听见我说话才开口道：“二元，同为大巫，我不想跟你开战，你们打算退出阳龙山也好，我可以送你们离开阳龙山。至于其他人，就让他们留在这里陪着我吧！那些宗门弟子埋骨阳龙山，你们全身而退，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更胜一筹不是么？”
黑衣大巫明显是在对我说话，小糖豆也是眼巴巴的向我看了过来。我看得出来，小糖豆不想跟眼前的这个大巫发生正面冲突。而且，黑衣大巫也不可能告诉我阳龙山里的真正秘密。
我犹豫了片刻，才说道：“我同意撤出阳龙山。”
黑衣大巫这才笑道：“两位从这边出去吧！记住，下了阳龙山就不要再来。这里是禁地。”
对方是在警告我们不要乱闯阳龙山，换做平时我可能会讽刺两句，可那个时候，我却没有心思跟她斗嘴，一言不发的顺着山道离开了阳龙山的范围，直到我站在了国道上，才叹了口气：“糖豆，我们去找玄子。”
小糖豆仰头道：“狐狸哥，你在哭么？你放心不下冯铁峰是不是？”
“我没！”我被小糖豆说破了心思，把仰起头来把眼泪给收了回去。
我走下阳龙山的时候，心里一直不是滋味，我知道，那是因为冯铁峰，可我却没法说出来。
从教官那里回来，我就一直在找冯铁峰，甚至找一语天晴查找冯铁峰的下落。我要当面问问他，为什么要背叛教官，为什么要背叛当年的兄弟？
我需要的是一个答案，一个确切的答案。那怕我明知道，自己得到答案的时候，就是我们拔刀相向的之时，也要听他告诉一个结果。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心理，或许就是想得到一个让我死心的理由而已。
叶玄知道我的心思，他说我那是一种幻想。劝我不要自讨苦吃，看见冯铁峰就一刀剁了再说，给他下葬就算是全了我们之间的兄弟情分。
我也知道叶玄的心思，其实他的幻想比我还多一些。但是，他害怕自己得到答案让他无法接受。
而今，冯铁峰被困在了阳龙山里，我往回退一步或许就能找到我想要的答案，可是那有什么意义么？
我转头看向黑漆漆的山峦，从兜里套出三颗烟来，倒插在了路边的黄土堆上：“糖豆，走吧！给他上三炷香也算尽心了。”
我抱起小糖豆顺着国道往白骨庙的方向走了半个小时，正好碰上了匆匆赶来的叶玄。
我看见队伍中的夏稷顿时一愣，叶玄赶紧迎了上来：“老班，你没事儿吧？可吓死我，阳龙山里有女丑尸啊！你没撞上吧？”
我听得一头露水：“什么女丑尸？你们怎么跟夏稷在一起？”
叶玄把白骨庙那边的事情飞快的说了一遍：“老班，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转头看向糖豆：“我们遇上的那个大巫是女丑尸？”
“不是！那应该是女丑的巫侍。”小糖豆脸色凝重道：“女丑是上古大巫，如果，我们碰见的是女丑，哪怕只是她的尸体，都别想轻易走出阳龙山。”
我听小糖豆说过巫侍的事情，巫侍就是跟在巫师身边下人，是侍卫，也是侍者。既要护卫大巫的安全，也要服侍大巫起居。一个大巫通常会有一到五个巫侍。相比，古时王侯的前呼后拥，巫侍的数量实在太少，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去轻视巫侍。人们对巫侍的敬畏不仅是源自大巫，而是因为巫侍本身就是非常高明的巫师。上古大巫没有弟子，只有巫侍，巫侍很有可能就是大巫的继承者。
小糖豆道：“那个虚无上人确实是很可怕的人物，但是，他想要打女丑的主意，还不够资格。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女丑。”
“女丑虽然是被十日暴晒而死，却是真正的山海人神。曾经有人怀疑过，女丑并没有死，她只是在用巫术等待着复生。像旱魃一样复生。”
“旱魃？”我再次看向阳龙山时，心里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庆幸：还好，我没跟黑衣大巫正面冲突。否则，我可能真就走不出阳龙山了。
我正打算离开阳龙山的时候，夏稷忽然说道：“陈野，你就这么走了？连冯铁峰的命都不要了？”
“少提他！”叶玄怒道：“老子没亲手剁了他，就算他走运。”
夏稷淡淡笑道：“如果，我告诉你，冯铁峰是你们那边派过来的卧底呢？你还会不会转身离去！”
第四百四十九章 进山
“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叶玄的眼睛顿时红了，把竹节鞭拎在手里，摆出了一副想要拼命的架势。
叶玄在害怕，我也一样在害怕！我们怕夏稷接下来的话，会掐断我们最后的一丝希望。
夏稷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只是告诉你们一种可能，是与不是还得你们自己求证。”
“你耍我？”叶玄是真的火了。
夏稷仍旧风轻云淡的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从冯铁峰进入宗门之后，就没有人真正重用过他。因为，我一直没有确定过冯铁峰的忠心。”
我拦下叶玄道：“你跟冯铁峰是什么关系？”
夏稷回答道：“你想问的是，冯铁峰为什么会背弃你们加入宗门吧？这点，我可以告诉你。”
“你们看过《无间道》吧？冯铁峰就是宗门玩的一场无间道。他本身就是宗门弟子，他的生父是宗门的早长老。你们查到的所有资料都来自于冯铁峰的养父。”
“我们知道，论情报的能力，宗门远远不及官方。想要把一个成年人安插到特殊部门，几乎没有可能，既是勉强做到了，也容易暴露身份。所以，有人在很早之前，就提出了一个类似于电影《无间道》里的计划。冯铁峰就是其中之一。”
“冯长老用刚出生的冯铁峰，随意换掉了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任由他在那家人看护下成长。直到他十岁的时候，才慢慢接近他。告知他的身份，并且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给他洗髓伐骨，传授武功，并且灌输忠于宗门的思想。直到他十八岁参军入伍之后，再次断掉了和他的联系。”
夏稷说到这时又补充道：“当然，冯铁峰会参军，也是宗门一手安排的结果，那个时候，以冯铁峰的成绩完全可以考上重点大学，改换一种生活方式。但是，他的亲生父亲却逼着他落了榜。又通过别人鼓动冯铁峰的养父，放弃让冯铁峰复读再考的想法，让他当了兵。”
我大致回忆了一下冯铁峰的过往，他确实说过，自己是高考落榜才参军。
那时候，我们都在奇怪，以冯铁峰的学习能力怎么会落榜？他自己说法是没发挥好。现在看来，他是故意做错了题。或者干脆交了白卷。
我们这些人，能在数以万计的精锐之士中脱颖而出，被选拔为特种兵，绝大多数都是因为入伍之前就有武功底子，只有少数人是纯粹因为身体素质超强才被选中。冯铁峰的武功底子，并不是我们当中最好的人，最好的是我和叶玄。有了我们两个作比较，冯铁峰的那点功夫，也就不是那么显眼了。
看样子，夏稷并没骗我。
我沉声道：“你继续往下说？”
夏稷道：“按照我们的计划，冯铁峰应该像你一样，被选调到特殊部门任职。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控制异调局一类的特殊部门，或者源源不断的拿到情报。问题是，冯铁峰并没像我们预想的一样被选拔出去。”
“我们曾经怀疑过，是不是冯铁峰不愿意听从宗门的安排。后来，经过我们多方查证才知道，冯铁峰祖父被带有污点，没法通过审核。”
我听到这里不由得微微一皱眉头。夏稷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你也觉得不相信是么？宗门起初也不肯相信这个理由，甚至有人提出要把冯铁峰抓回来搜魂拷问。但是，冯铁峰的生父自告奋勇去调查了部队审核的经过。”
“当年，冯铁峰的身份是冯长老亲自做出的选择，也是他特意找了一个姓冯的人家。就连铁峰这个名字，也是冯长老化妆的游方道人所起。如果，冯铁峰背叛，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经过几番查证之后，冯长老和调查团的人终于死心了。冯铁峰的假祖父确实是早年遗留下来的特务。因为隐藏的太好，一直没被发现。直到后来他主动领取了那边的补偿，才被确定了身份。官方没去追究他的祖父，却直接影响到了对冯铁峰的选拔。”
“这算是天意，也可以说是巧合。”
夏稷说到这里故意停了下来，好像是在给我思考的时间。
他说的事情，我也略有耳闻。我们退伍之后，冯铁峰本来应该提拔，可是后来却调到了一个闲职。我们战友在聊天的时候，多少也说过其中的原因，只不过，没有夏稷所说的详细。
我记得那个时候，教官和叶玄还都为冯铁峰鸣过不平，教官还特意给老领|导去过一封信，极力推荐过冯铁峰。但也毫无结果。
我沉思了片刻才说道：“你继续往后说。”
夏稷继续说道：“本来冯铁峰这颗棋算是废了，他对宗门已经失去了价值，宗门也没再想过要把他找回门中效力，就这样彻底闲置了冯铁峰。如果，没有老四的话，冯铁峰不会再出现在任何人视线当中。”
“老四还没被抓进黑牢之前，一直在负责宗门内的情报。那时候，他就发现官方在宗门中安插了卧底。他为了找出那个卧底，才启动了冯铁峰这颗废子。他想要看看，谁会往外输送情报。”
“老四的想法没错，可他没想到宁如尘竟然会是魔徒。所以，暴露了一个冯铁峰，却没达到预期的效果。”
“老四与冯铁峰长谈过几次，对冯铁峰的能力非常欣赏，也给他安排过几次任务。冯铁峰完成的相当出色。老四自然向宗门极力推荐了冯铁峰。”
我一直都知道冯铁峰的能力，在某种意义上，冯铁峰才是大将之才，有时候就连教官都对他的能力自叹不如，四公子欣赏冯铁峰也在情理当中。
夏稷见我点头又继续说道：“本来，冯铁峰得到老四的青睐，极有可能走向宗门高层，甚至成为术道上的第五公子。可惜，冯铁峰的人生就像遭到了诅咒，每当他可以更上一层楼的时候，都会被别人牵连。这次牵连他的人就是老四。”
“老四下了黑牢，冯铁峰也被宗门调查。宗门虽然没有抓到冯铁峰的把柄，却不再信任对方，又一次把他闲置了起来。”
夏稷说到这里才微微一顿道：“我得承认，冯铁峰是个让人不得不用的人才。任何一个上位者，都会欣赏他的才能。我接替了老四之后，也是犹豫再三才启用了冯铁峰。”
我看向夏稷道：“你就不怕冯铁峰是卧底？”
“哈哈哈哈……”夏稷笑道：“你知道一个合格的帝王除了心术和魄力之外，最重要的是什么么？最重要是的怎么收心。如果，能把一个敌营卧底收归己用，他起到的作用可就不仅仅是反间那么简单了。我敢用冯铁峰，不是我不怀疑他，而是我对自己有绝对的信心。这点，我想陈兄不会怀疑吧？”
我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你现在告诉我这些是为了什么？”
“为了赌你们的命！”夏稷直言不讳的道：“冯铁峰是不是卧底，你想查肯定能查到。如果，他不是卧底。那我就输了，我马上会退出赌斗，宣布败北，把异调局的名声推得更高。那时候，术道会更为重视异调局，也更想将你们抹去。我自然可以坐收渔利。”
“如果，冯铁峰真是卧底。那就再好不过了。你和叶玄肯定会舍命进入阳龙山，援救冯铁峰。一句话，就能赌上异调局的生死存亡，我何乐而不为呢？”
夏稷说到这里，声音微微一顿道：“就算，你们不进阳龙山，生生舍弃了冯铁峰。我也一样不会吃亏。以你和叶玄的性格，对冯铁峰见死不救，会成为你们的心魔。永远缠绕在你们身上的心魔。你和叶玄的修为再难寸进。甚至，会在某个时候走火入魔，成为废人。”
夏稷似笑非笑的看向我道：“一段不算秘辛的秘辛，就能换回五成胜算，我为什么不做？万一我下注成功，我是不是就用最小的代价，换刀了最大的利益？”
“你他么的……”叶玄再也压不住怒火，起身就要跟夏稷拼命。
夏稷却退开了几步道：“陈兄，你确定要跟我分个生死么 ？”
“玄子回来！”我强行把叶玄给拉了回来。叶玄怒吼道：“老班，你松开，让我弄死这个王八犊子。”
我沉声道：“万一他说的话是真的呢？”
叶玄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沉声说道：“万一老冯真是卧底，我们就得进山去救老冯，现在跟夏稷拼命，会付出什么代价？要是我们伤损了几个人，就更难救出老冯了。”
叶玄红着眼睛看向了夏稷：“你都算计好了？”
夏稷微微点头道：“就像陈兄所说的一样，我所用的不过是阳谋而已。可你们却不得不接招。叶玄，作为江湖人，我佩服你们的义气；作为对手，我却不得不说，你们的弱点太过明显……”
“闭嘴！”叶玄怒吼道：“糖豆，小妖，帮我看死他，要是冯铁峰不是卧底，我就亲手剁了这个孙子。老班，你给张安国打电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