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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苗棋淼     异常生物调查局txt下载     异常生物调查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章 线索

    我把资料重新翻动了一遍:“按照资料上看,所有死者在生前都有一段不堪回首的感情经历。难不成,十三图画的线索是在情字上。不会那么简单吧?”

    景圆道:“也许越是简单的局,就越能骗得了高手呢?就像肖梦城,我一直在帮着小钱儿整理资料,肖梦城几乎算无遗策。而且肖梦城修炼过‘无情道’在肖梦城的世界中,只有胜负,没有感情。”

    “修炼无情道的人,看似没有弱点实际上,情字就是他最大的弱点。我总结过修炼无情道的人。他们要么是受过感情的挫折,宁可无情,不再有情。要么就半生无情却一定会动情,一旦动情就是天崩地裂。无情道的人,情就是劫。”

    “肖梦城会输得如此之惨,说不定就是碰上了某种情劫。”

    景圆站起身道:“你看这三分资料,其实都是敢爱敢恨的痴情女子对无情人的控诉。他们的爱情结局相似,过程却完全不同。这才是致命陷阱。”

    景圆看向我道:“陈野,你有那种一直觉得愧疚的女孩么?”

    我摇头道:“没有!”

    景圆想了想道:“这个就不好解释了。这样说吧!渣男其实也有过内心的触动,或者是对感情美好的回忆。这段回忆被某个人,某件事毁灭之后。他可能就会将这段往事藏在心里,但是当某一天,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了他眼前的时候,他仍旧会觉得伤感。甚至不自觉想要挽回。”

    景圆指了指桌子上的资料:“你看这三个女人。如果,其中有一个跟你曾经喜欢过的女孩遭遇了同样的命运,你会不会往那个方向寻找答案?”

    “就算这三个人里没有,对方有可能还会再给你抛出三条线索。总有一个人会撞上你心底的柔软,让你万劫不复。这就是一直没有人能完成十三图画的原因。”

    景圆沉声道:“肖梦城能连破七副图画,说明他把自己的感情隐藏的很深。可他还是撞上了一个足以对他致命的点。勾起了他隐藏的感情,所以他输了。”

    叶玄听得直眨巴眼睛:“你说的啥?我怎么一点都没听明白?你是说,肖梦城动了凡心,被女鬼勾搭到坑里了是吧?”

    景圆气得头顶青筋暴跳,就差没一拳打过去了:“怪不得你单身。陈野,你觉得我说的对么?”

    我自言自语的说道:“肖梦城是四大公子之一,我们能分析到的事情,他一样可以分析到。说不定,他一早就看出了三条线索里隐藏的悲剧。也不可能一开始就会触动心里的情感。我觉得,我们还是有什么地方没找对。”

    我坐下来点起一根烟:“东洋人号称小鬼子,看着彬彬有礼,其实狡猾的很。东洋那么多阴阳师会输在十三图画上,不见得都是因为伤情。我觉得,他们肯定是有什么没找到点。”

    叶玄站起来道:“老班,你说,答案会不会是在火车上?”

    “你自己看!”叶玄拿笔在地图上画了两下:“三个死者死亡的地点都是在火车线路上,会不会像是那个什么《银河列车》一样,有一辆接引亡灵的列车,把他们全都弄上去了。”

    我也听说过《银河列车》,那好像是一部并没完成东洋小说,作者描述了一辆接引亡灵的列车,每天在固定的时间经过固定的地点,亡灵会在那个时候登上列车,跟着专列开往赶往天国。但是,那本书没有写完,作者就自|杀身亡了。谁也不知道,银河列车最终开往了什么地方。

    叶玄画出来那副地图,似乎和银河列车有几分相似的地方。

    我低头看向地图道:“银河列车这条线,应该也有人想到过。你看那个女明星的资料。”

    叶玄翻动了一下资料,那个自|杀的女明星,前男友就是《银河列车》的作者。她是死于《银河列车》完成之前,她死后不久,她的前男友就自|杀了。

    叶玄看了半天:“要不,咱们试试去找那个高桥的脑袋?”

    我沉默了半天道:“叶玄,你跟我说句实话,如果,你是我的话,你会觉得无恨灯有多重要?”

    叶玄眨巴着眼睛道:“老班,你什么意思?我怎么没听出来呢?”

    我沉声道:“我是说,这次引着我们去飞蛾扑火的理由,只有一个无法去判定真假的秘法。你自己想,就算我破解了十三图画,我们能得到什么?或许,我们什么都得不到。可我们却要在东洋耽搁很长的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国内又会发生什么?”

    叶玄抬头道:“你的意思是,肖梦城在骗我们,故意把我们给留在东洋?”

    我摇头道:“肖梦城倒未必是在骗我们,或许他真的栽在了十三图画上。但是,我们破解十三图画,赌斗东洋术道,所付出的代价,却未必能与收获等同。所以,我的意思是。其实,我们放弃这次任务才是最好的选择。”

    叶玄惊讶道:“无恨灯,你不要啦?”

    我伸手往资料上点了点:“景圆看这份资料有他的感受,我看这份资料也同样有自己的感受。”

    “资料里是三个女人,这三个女人都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想要的是本来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或者说是,无法得到的东西。尤其是高桥阿传。”

    “肖梦城经历过一个场景,他是想用这个故事提醒我,放弃无恨灯,离开东洋。肖梦城应该是被人给控制住了。他知道,有人在东洋给我展开了一张大网,正在等着我自投罗网。他想的是在我没有被困住之前,先撤出去。只有我不死,才有可能出手救他。”

    景圆和叶玄对视了一眼才说道:“如果,你的分析是对的,那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先让自己消失!”我沉声道:“我们现在等于是在熊山爱的监视之下,我们每走一步,都离不开熊山爱的眼睛。我们第一步就得脱离她的监视。”

    叶玄听我说完下意识的看向了屋里。

第五百零一章 脱身

    东洋的酒店室内空间,一般不会太大,熊山爱想要监视我们肯定会在屋里。

    我抬手道:“不用找了,熊山爱不在这儿。她不会蠢到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监视我们。”

    景圆低声道:“你想怎么脱身?”

    “上银河列车。”我沉声道:“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银河列车上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我们上去了,就未必能下得来。”

    叶玄笑道:“以前拼命的事情还少了么?你想动手就干吧!”

    我走到门口喊了一声:“熊山爱,出来聊聊。”

    熊山爱从走廊一头一路碎步小跑着赶了过来:“陈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我沉声道:“我要上银河列车,你有办法吗?”

    “看来陈先生对东洋文化了解颇深啊!竟然知道银河列车,要知道,就连本土的人都很少知道银河列车的存在。你想上车的话,我马上可以安排。但是,我需要提醒你,银河列车非常危险。”

    熊山爱停顿了一下道:“传说,因为作者并没完成《银河列车》造成了列车不知道应该开去什么地方,上车的人也无法从车上走下来。所以,列车周而复始的从一个地方,开往另一个地方。就像是在无限的循环。曾经登上银河列车的阴阳师,再没下过车。”

    熊山爱紧盯着我的面孔,一字一句的的说道:“你还要去么?”

    “当然要!”我沉声道:“你现在安排上车,另外在给我准备一些东西。”

    “如你所愿!”熊山爱道:“银河列车的登车地点,距离这里非常远。而且,只有在午夜时分才能上车。请您先休息一下。我准备好物品之后,会接你去死亡车站。”

    “嗯!”我点了点道:“另外,再帮我准备一本《银河列车》我要原著,不要删减版,或者精修版。我需要研究一下银河列车。”

    第二天一早,熊山爱就把一本《银河列车》交到了我手里,她自己像是导游一样领着我们上了大巴车:“陈野先生,我很快就会带你赶往青木原树海。”

    “自|杀圣地?”我听说过青木原树海,东洋每年都有人千里迢迢的赶到青木原树海自尽身亡。就连出租车司机都说:自己经常会看见乘客神色木然的走进树海,再不走出来。他们开往青木原树海的车基本都是单程,很少能看见有回头的乘客。

    东洋在过去的三十多年里,每年都要组织一次大规模的搜寻活动,把自|杀者的遗体从树海里带出来。据说,死者遗体也是千奇百怪,什么死法都出现过。

    为此,东洋官方还特意在地铁站里摆了很多的镜子,意思是,让想要自|杀的人看看自己,三思而后行。但是,那些镜子却阻止不了,想要自|杀的人。

    熊山爱道:“你说的很对。你应该不知道,银河列车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在青木原树海附近出现一次,为的就是接引亡灵。我要带你们去的地方就是那座车站。”

    我随口说道:“我想知道,车站里面摆镜子是谁的主意?是阴阳师,还是官方?”

    熊山爱似笑非笑的道:“这有什么区别么?”

    “当然有!”我看向熊山爱的道:“镜子可以让他们死得更快。”

    镜子最初的作用不是用来整理衣冠,而是用来做法事的东西,镜子从诞生的那天开始就被赋予了神秘的色彩。

    我看向熊山爱:“你能不能联系一下官方,给他们换一批镜子,把原先摆在地铁站里的镜子全都拿出来,给我搬到火车站去?”

    “好……好吧!”熊山爱迟疑了一下才答应了下来。

    以西宫家办事的效率,我们几个还没赶到火车站,几面打包好的镜子就先被送到了那里。

    熊山爱领着我们走进一座废弃的车站:“这条铁路已经被废弃了多年,但是一直也没被拆除。这里除了银河列车之外,没有任何车辆经过。我们在这里等到天黑就行了。”

    我找了张能用的长椅坐了下来,拿出那本《银河列车》翻看了起来。

    熊山爱给我拿来的那本银河列车,应该是作者的手稿,上面还有作者增删的痕迹。那本书写的并不长,我从头到尾翻看了一遍,也没用上两个小时。

    《银河列车》的作者似乎是想要写一个喜剧,可我总觉得小说里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那里面似乎存在某种悬念。

    我又从新拿起小说看了一遍时:“景圆,你看出什么了没有?”

    这事儿,我只能问景圆,问叶玄没用。景圆是小说爱好者,尤其喜欢悬疑小说。叶玄,除了武侠片别的不看。而且一看悬疑小说就头疼,按他的话说,主角有大杀四方的本事,没事儿破什么案呢?一路杀过去,不说实话就剁了,早晚能遇上怕死的人,把什么事儿都给你交代出来。所以说,我问他等于是在给他出难题。

    景圆拿着的是《银河列车》的复印本,内容跟我手里一模一样。

    景圆道:“《银河列车》看似对生活充满了希望,希望能带着自己心爱的女孩,到达充满幸福的世界。实际上,这是一本恐怖小说。你仔细去看的话,就会发现整部书里,只有主角一个活人。”

    “先是那个女孩,他一直跟在主角身边,其实她早就死了。其中几个细节上的描写,都可以证明,主角其实在牵着一具尸体的手游逛在大街上。尤其是他们在车站等待列车到来的时候,那个女孩一直睁着眼睛在看着空荡荡的车站,实际上,是一种死不瞑目的反应。”

    景圆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道:“还有这个,你仔细看那个关于手提着黑色皮包的乘客的描写。他手提包是用人皮做成的东西。而且,皮包里物品的形状分明就是一个人头颅。”

    “这个位置,那个抱着小孩上车的乘客。他身边围绕着九个孩子,她本身身材显得有些硕壮有力,这是神话中鬼子母的描写。或者说,上车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神尸。”

第五百零二章脱身2

    景圆的话,不由得让我微微一震。

    叶玄飞快把书翻到了那个女人上车的那段:

    那是一个安静的女人,即使坐着不动,也能体现出母性的圣洁……

    那个女人用坐在靠近过道的位置上,用身子当着他的九个孩子。其实,她没有必要这样做,她的孩子都很安静,就像她一样安静。或者是因为好奇,或者是因为胆怯,那些孩子的身上完全没有那个年轻应有的活泼……

    我看到这里不由得一皱眉头,这种描述实在是太奇怪了。我继续往后看了下去,后面的描写虽然都是在赞赏那个女人的安静,可是越看就越是让人觉得那是在描写几具尸体。

    如果,真让景圆猜中,那就太可怕了,鬼子母,原为婆罗门教中的恶神,护法二十诸天之一,专吃人间小孩,称之为“母夜叉”。被佛法教化后,成为专司护持儿童的护法神。是真正的神明,如果她都在银河列车上变成了一具尸体,那么银河列车将会达到何种可怕的程度?

    景圆继续说道:“还有,你仔细看,那些关于乘客登上银河列车的描写。除了主角上车的时候充满憧憬之外,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意思。换句话说,这些神与人都是在拼命的想要逃离这个城市,或者是国度。”

    景圆沉声道:“那些人把银河列车当成了避难所。他们觉得上了车就安全了,事实上,上了车才是真正的危险,因为他们永远找不到终点,也无法走下银河列车。银河列车等于是变成了他们的囚笼。”

    我看向景圆道:“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小说。”景圆指着小说道:“你看,从这个地方开始,主角就进入了一种焦急的状态。从字面的意思上看,他应该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往梦想中的乐园。而且,这种焦急又经过了两次升级。几乎变成了一种焦虑。”

    “小说也正是在他焦虑的时候戛然而止。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作者在不知道如何结尾的时候,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

    景圆说的没错,人的焦虑会在某种特定的情况下逐渐加深,直到开始无法承受的时候,他就会开始发狂,直到走向毁灭。银河列车的作者很可能是在现实中陷入了某种无可挣脱的困境,他小说也因此停滞不前,双重的压力下作者选择了自尽身亡,银河列车也就没有了终点。

    如果,景圆的分析可以成立的话,那么,银河列车的来历也就值得商榷了。

    景圆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陈野,你说银河列车是一早就存在过,还是作者创造出来的虚幻的列车?”

    景圆的话不由得让我双目猛然一缩。

    如果,银河列车一早就存在的话,那么作者必然经历过银河列车,甚至是车上的某个乘客,否则,光凭想象不可能把列车上的事情描述得如此详细。

    如果,银河列车在小说成稿之前,从未存在。那么,那个自|杀的作者就是相当于神明般的存在,一个凭借自己的臆想创造出银河列车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我看向了站在远处的熊山爱:“你有关于那个作者的资料?”

    “只有你手里那些!”熊山爱给过我关于作者的资料,但是上面只有短短两行字,除了他生前写过的诗集和小说之外。就连他的生年和籍贯都没有明确的标注。

    熊山爱道:“我们早就查过信太勇,也好就小说作者的资料。但是,他的资料却是一片空白。除了他最后定居的地方有些邻居认识他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可查资料。”

    “我们也曾经寻找过他的邻居,但是,他当年生活的地方距离原子|弹爆炸中心只有两公里,那里已经变成了废墟,没有任何可以查证的资料。”

    我注视着熊山爱的双眸道:“那你们的阴阳师呢?一样找不到信太勇么?”

    东洋阴阳师就跟华夏的术士一样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阴阳师除了占卜,驱邪之外,最大的本事就是通灵。如果他们全力寻找信太勇,我不信,他们毫无线索。除非原子|弹能让人的灵魂都跟着灰飞烟灭。

    熊山爱摇头道:“我们的确出动过阴阳师寻找信太勇的灵魂,可惜,我们没找到信太勇,还损失了十几个出色的阴阳师。他们的死法,就像是被抽走了灵魂。其中一个阴阳师,拼死才说出了两句话:女人,火车。”

    “我们都怀疑,他们遇上了银河列车,成了车上的乘客。”

    我沉声问道:“你们从来没追查过银河列车的线索?”

    在我看来,银河列车可能会是十三图画最为关键的线索,而且,这个线索独立在了十三图画之外,全力追踪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西宫家族为什么不顺着这条线往下追查?

    熊山爱微笑道:“陈先生,我明白你的意思。恕我直言,我们并不觉得银河列车与十三图画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在我们看来,银河列车只不过是十三图画的一个分支线索,起不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西宫家族没有必要投入大量人力去追查一条危险的线索。”

    “陈先生,家族在派遣我配合先生时,严令我只能配合,不能打扰你的思路。尽管我对银河列车这条线索很不看好,却不能做出任何提醒,只是配合你行动。”

    熊山爱话音一顿:“既然陈先生已经发觉银河列车的危险,是否还要进入银河列车?我们一定遵从你的决定。”

    熊山爱的话,看似有几分道理,实际上,却是在故意掩饰银河列车。

    按照她的说法,既然那么多人追查过十三图画,就肯定有人注意过银河列车。东样术道放弃了追查线索的原因,绝非熊山爱所说的那么简单。

    我选择银河列车,只不过是为了脱身。如果一头扎进险境当中,与我最开始的计划会背道而驰,甚至让自己失陷在列车当中。

    我真的要试一试结果?

第五百零三章 登车

    我下意识的看向了景圆,她在我跟熊山爱说的话时候,就拿走了我手里的《银河列车》手稿。

    我跟熊山爱说话的这会儿工夫,景圆已经连翻了几页。当我看向她时,景圆冲着我微微点了点头,她的意思,应该是让我继续追查银河列车。

    景圆肯定是发现了线索,只不过,碍于熊山爱就在身边,不方便跟我直接对话,才对我点头示意。

    景圆虽然出身刑警,但是到了异调局之后却很少参与任务,我对她的分析力并没有直观的了解,甚至跟景圆没有太多的接触。她在这个时候,提出一个跟我们生死攸关的建议,我能相信他么?

    景圆看我没有什么反应,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失望的神色,只不过,她很快就把一丝失望给掩饰了起来,并没有让别人看见。

    我坐在长椅上半闭着双目,在权衡着是不是要踏入银河列车。

    熊山爱忽然开口道:“陈先生,你相信命运么?”

    我随口说道:“不信!”

    熊山爱笑道:“其实,我觉得你应该相信命运。九层以上的术士都应该相信命运。越是高级的术士,就越应该对命运有所敬畏。因为左右术士生死的东西就是命运。”

    我转头看向熊山爱:“你说的话,跟我上不上车有什么关系么?”

    “当然有!”熊山爱道:“你不觉得, 十三图画其实也是命运释然么?”

    熊山爱不等我再问就继续说道:“就像是高桥阿传,如果,她没有遇见两个改变了他命运的男人,她会是一个普通的女人。如果,她不是遇上一个情人,她的死,不会成为刽子手世家的终结。这一切其实都是命运的安排。”

    “同样,你把注意力放在银河列车上,也是一种命运的安排。你面前的车站就像是一个命运的拐点,你可以选择上不上车,但是你选择不了怎么下车。就像是一个绝望的人想要自|杀去解脱的时候,他可以选择如何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无法选择,自己将会走向天堂还是地狱。你不觉得,这才是银河列车故事的初衷么?”

    我的双目不由得猛然一缩,熊山爱是给我的解读银河列车?不是,她是在提醒我什么。

    我觉得银河列车手稿上,有一段被划掉的字迹,那是作者故意勾去的部分,看上去像是作者想要在正文附近进行修改,后来因为不满意自己修改的结果,而划掉了那段文字。那段字迹上的划痕非常浅,依稀还能看出作者当时写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段话,就跟熊山爱所说的一模一样!

    景圆发现的秘密就在那里,《银河列车》是一本可以修改内容的小说。

    小说的原文可以和修改的部分互换,而且会成形一种巨大的反差。就拿熊山爱刚说的那一段文字而言,如果把原文和修改的部分互换一下位置。原文中对未来生活的向往,就会变成一种厌世的迷茫。

    景圆正是发现了这个秘密,等于是破解了《银河列车》上的一段密码。我不知道这段密码有多大的作用,但是我可以推测出小说《银河列车》上必然藏着更多的线索。

    熊山爱无论是有意在提醒我小说中的秘密,还是在激将?都是为了让我上车。

    可这并不合理!

    我还在不断思索之间,远处已经无声无息的开来了一辆火车。

    那辆没有出处的列车就好像是凭空从幽冥中行驶而来,车厢一节跟着一节的出现在车站附近,整辆火车就像是凭空压来的黑影,让人觉得窒息却没有任何声响。

    我几乎是本能的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转头看向了那辆银河列车。

    我的目光与列车的灯光稍稍触碰的瞬间,列车忽然停在了我的身前,我抬眼看去就只有空荡荡的车厢。

    大名鼎鼎的银河列车上会一个人都没有么?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熊山爱说道:“按陈先生的吩咐,把镜子全都转过来!”

    我不仅没吩咐过在站台上摆镜子,更没说过要用镜子对着列车!

    镜子那种东西不能轻易往出摆,要是事先没算准位置,也不知道迎面来的是什么东西,只要把镜子摆出来就容易激怒对方——有些东西,最看不得自己的影子,万一看着了肯定要发疯。术士都知道,镜子照神,送命三分。难道熊山爱不知道这么道理么?

    我猛然回头之间,已经有人把镜子全都摆上了站台,明晃晃的镜面一瞬间全照在了车上。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想要拔枪把镜子给打碎了,可我的枪还没抽出来,六面镜子就在一瞬之间变得漆黑如墨。再下一刻,所有镜面都在没有外力触动的情况下蓦然炸碎,那些镜子就像是六道被打开的闸门,数以百计人影从镜框当中汹涌而出之后,又分成了几股,成群结队的涌向了车门。

    我眼看着一串人流直奔我涌来的时候,手指也跟着压上了扳机,可我手中枪还没来得及扣响就看见景圆跟在人流当中登上了列车。

    “小圆儿……景圆……”我连着喊了两声,不仅不见景圆回应,就连叶玄也没什么反应。

    叶玄也出事儿了

    按照叶玄的脾气,他要是看见景圆失陷,肯定要冲出来救人,他没动,就说明他现在也已经到了身不由己的地步。

    我转头看向在几股人流中连找了几次,才看见叶玄在无数人影的簇拥之下面无表情的走向其中一列车厢。

    刚才我只看见了景圆的背影,看不见对方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可我看见叶玄时,心里却是猛然一颤——叶玄的脸上非但看不见血色,就连眼睛都已经完全失神了。练武的人眼里必须有神,要是瞪着一双死鱼眼睛,只能表示他反应迟钝。武者的眼睛一旦失去神采,不是已经被人用药物控制,就是已经丧命了。

    我身形仅仅停顿了那么一下,就被涌上来的人流给推离的原地。

    那时候,站台就像是高峰期的地铁,哪怕是你不想往里进也得被人推着往里走。

第五百零四章 蹬车2

    那时候,我只觉得双脚不由自主的离开了地面,就像是被人给抬着推向了车门。

    那时候,我不是不能反抗,如果不想上车,只要一拳打过去,震开我身边的那些死人,就有足够的空间供我辗转腾挪,杀出重围。我却连反抗的念头都没动过,就被人推着进了车门。

    列车的门框刚从我眼角上闪过,我就跟着一个踉跄站在了空荡荡的车厢里。

    刚才那股像是洪流般的人群,就像是被风给吹走了一样,从我落进车厢的那一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整座车厢除了我,连一个人都看不见。

    我一步抢到窗外想外看去时,只看见熊山爱站在月台上在向我使劲儿挥手:“陈先生,一路顺风啊!”

    熊山爱的声音远远飘来之间,车门蓦然关闭,银河列车飞驰而起,

    银河列车就像是它的名字一样,从启动那一刻间,便驶入了无尽的黑暗当中,车外是没有灯火的黑夜,车下不见铁轨的震动,银河列车就像是行驶在没有星月的黑夜当中,看不见让人期待的银河,更不知道它要驶向何处!

    车厢里除了昏黄的灯光就是空荡荡的桌椅,椅子上虽然看不见一丝灰尘,更没有血迹和阴气,可是那种干净到了极致的座椅才更让人觉得心里发冷。

    银河列车就像是一个被人遗弃了的空间。

    不对,应该说是一个供人怀念的空间,有人把它打扫得一尘不染却不踏足其中,只是站在门口,看上一眼,却从不打乱空间里的一切,守着门,也守着回忆。

    我的脑子忽然转过了这个念头之后,我自己都愣在了当场。这不是我此时此地该有的念头,更不是应有的思维,谁会守着一辆列车?

    我强行驱散了脑袋里杂念举步向前之间,忽然听见有人在我身后说道:“陈先生,我们终于见面了。”

    “熊山爱?”我转头之下正看见熊山爱坐在距离我不远的座位上。

    她是熊山爱?不对,她说话的声音跟熊山爱略有一些差异。

    说出来的话就更不对了。她是熊山爱的话,应该说:我们又见面了。而不是终于见面了。她早就在银河列车上等我了。

    我看向对方道:“你是谁?”

    对方站起身来施了一个江湖礼:“我叫肖清漪,你先前见到的熊山爱,是我的孪生姐姐肖清涟。不过,她不喜欢公子给她起的名字,宁可叫熊山爱也不愿意自称清涟。甚至,想要叫我姐姐,好让我把涟漪的漪字让给她用。”

    我沉声道:“肖梦城是你们什么人?”

    肖清漪道:“他是我们的主人。我们是他的家臣,或者称为家生子更为合适。”

    古时,所谓的家臣,家将只不过是更高级一点的奴才而已。即便主人提升了他们的地位,他们也需要谨记自己的身份。熊山爱嫌弃主人赐名,肖梦城却没将她如何,可见对她们姐妹宠爱到了什么程度。

    我|干脆走过去在肖清漪的面前坐在了下来:“看你的意思,你是在这里等了我很久了。”

    “是的!你还没到达东洋的时候,我就进入了银河列车。专程恭候大驾。”肖清漪不等我说话就解释道:“公子布局东洋,自然不会轻易失手,他早就计划好了让我在这里接应你。”

    这就对了!

    我一直觉得肖梦城不是一个轻易失手的人。

    肖梦城是一个惯于正面交锋,善于使用阳谋的人,可他这次却改变了自己的打法,把自己当成诱饵牵制了西宫元宗,把我送上了银河列车。这番布局,可能会骗过西宫元宗,但也容易全盘崩溃。肖梦城应该还留着后手,不过,那不是我现在该考虑的事情。

    我沉声道:“肖梦城要做什么?”

    肖清漪回答道:“跟先生合作寻找白灯。第四盏白灯就藏在东洋。对外宣称的术殿只不过是公子打出去的一个幌子而已。术道十八殿还不足以让公子远渡重洋,真正让公子带领魔徒来赌一场胜负的东西,就是第四盏白灯,一盏不逊于陈家秘术的白灯。”

    当年的四盏白灯,我只看见了三盏,最后一盏灯,我甚至不知道叫什么名字,肖梦城凭什么肯定那张白灯就在东洋?

    肖清漪笑道:“陈先生,如果你想问公子为什么会知道,东洋有一盏白灯的话,我只能说声抱歉了。公子行事一向高深莫测,我只能负责传达公子的意思,没法解释太多的疑惑。”

    肖清漪知道我想什么?他能读心,还是聪明绝顶?

    我看向肖清漪时,对方面带微笑毫无破绽,我只能问道:“肖梦城要找白灯,跟我踏上银河列车有什么关系?”

    肖清漪回答道:“根据公子的推算,最后一盏白灯应该是在这辆列车里。但是,公子没法给你提示。公子说,以你的智商会很快就会锁定银河列车,所以派我提前在车上等你。”

    我反问道:“如果,我把目标放在别的地方呢?熊山爱会提醒我?”

    “不会!”肖清漪摇头道:“她是奉命监视你,也一样有人在监视着她。所以,她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西宫元宗的安排。不能轻易说话,更不能给你任何提示。公子也曾吩咐过,如果你没选择银河列车的话,也不要对你有任何提醒。他会启动另外的一个布局。”

    我目视着肖清漪道:“可是熊山爱已经给了我提示。”

    肖清漪脸色一阵惨白:“她给了你什么提示?”

    我把熊山爱跟我在车站时的对话说了一遍,肖清漪忍不住低声自语道:“小爱是为了让你过来救我?如果是那样的话就糟了,她等于是破坏了公子的计划。”

    “不对!小爱不敢破坏公子的计划,哪怕看着我死,也不会看着公子失手。那是西宫元宗的安排?”

    “也不对!西宫元宗应该不知道银河列车与白灯之间的关系。这条线只有公子知道哇!”

    肖清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可我大致能听出她的意思。

    我的第一个反应不是跟着肖清漪一起紧张,而是觉得肖梦城派出来的人,不应该是那种轻易就能方寸大乱的无能之辈。

    我伸出手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肖清漪,你是不是应该跟我说点别的什么?”

第五百零五章 有没有乘客

    肖清漪听见我在敲桌子才惊醒了过来:“抱歉,陈先生,我失态了。”

    我沉声道:“你在列车上等我究竟想要告诉我什么?”

    肖清漪沉声道:“我想告诉你的是,你进入银河列车之后,仍旧面临着两种选择。”

    “车头车尾?”我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我上车之前,明明看见叶玄和景圆分别走进,前后两个车厢,我正好是在他们两个中间。我先往哪个方向就代表着我先去增援哪边,这的确像是十三图画的一个支线。

    我静静看向了肖清漪:“这辆车里,就我们两个乘客么?”

    肖清漪道:“至少,我没看见其他人。”

    我的话锋猛然一转道:“你比我早上来两天,这两天,你吃什么,喝什么?你怎么解手?”

    肖清漪的脸上缓缓绽放出了笑容:“这辆车上只有死人,没有活人,你相信么?”

    我目光微微一沉之间,肖清漪身形在我眼前慢慢淡化,带着诡笑的肖清漪眼看就要消失无踪时,我猛然间按住了对方的手腕:“你是谁?”

    我话音没落,就觉得手心里生出了一种毛茸茸的感觉,我的目光稍稍往下一挪就看见自己手底按住了一直像是猴子一样的手。

    我再次抬头之间,肖清漪的脸上已经露出了诡异的冷笑:“你猜我是谁?”

    我与肖清漪僵持在座位上,却不知道同样的事情也发生了在另外一个车厢里。只不过,当事人被换成了肖清漪和景圆。

    她们两个的会面几乎和我经历的事情一模一样,只不过,景圆在说起银河列车的时候,把话题给引向了一边:“我现在想知道的不是车里有没有白灯,而是想知道,信太勇是不是也在车上。”

    另一个肖清漪说道:“我也不知道信太勇在不在车上,我从上来之后就没离开过这个车厢。只不过是根据公子的分析在这里等着你们到来。”

    景圆再次说道:“肖梦城凭什么觉得银河列车就是破局的关键?”

    “这个我也不知道。”肖清漪道:“公子的身边一直有西宫家族的人潜伏,他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给我们做过多的解释。他只告诉我,一定要跟陈野碰上头。陈野在,所有的事情都能解决。”

    景圆微微点头之间,肖清漪说道:“景小姐,我们是不是应该去接应陈野?你看,我们是选择……”

    肖清漪是想说,我们应该选择车头,还是车尾?可她的话没说完就被景圆挥手打断了:“我们暂时哪都不去。”

    肖清漪惊讶道:“景小姐,陈野才是任务的主导啊!如果,我们不去找他……”

    景圆再次摇头:“陈野的本事我知道,他就是掉进地狱里,一时半会也不会灰飞烟灭。我急着去找陈野没有任何意义。我想知道信太勇的《银河列车》里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景圆说话之间把《银河列车》的手稿给铺在桌子上,开始不断转换着上面文字。景圆书写的速度非常之快,几乎到了让人目不暇接的程度。

    肖清漪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景小姐,你写的是什么?”

    “拉丁语!”景圆随口答了一句,却没有抬头去看对面的肖清漪。

    肖清漪略带着几分失落的说道:“你不相信我?”

    景圆抬头道:“也说不上什么信与不信吧?用拉丁语,我书写的速度会更快一些。而且,有些地方我还需要跟你探讨。”

    景圆在短短片刻之间,就写出了五六页手稿:“肖清漪,你久居东洋,听没听说过什么邪物专门偷人家的头发?”

    “这……这个……”肖清漪道:“我还真没听说过,你发现了什么?”

    景圆指着手稿上一段话道:“在主角没有遇上女主之前,他失常处于一种焦虑的状态当中,而且出现了脱发的现象。这可以理解为,作者当时的窘境,女主的出现就像是他生命里一缕阳光。不过……”

    景圆话锋一转道:“这里有一段很有意思的描写:主角对着镜子抚摸着自己像是被剃刀刮过前额。信太勇不是什么三流的作者,《银河列车》的用词也极为严谨。这句被剃刀刮过的前额,其实是在暗示,他的头发不是自然脱落,而是被人悄悄剃掉了。”

    肖清漪笑道:“说不定,那只是作者一种夸张的手法呢?他只不过是为了反应出自己对生活的恐惧感罢了!我觉得,这里面没有什么暗示。”

    景圆反驳道:“这你就错了。如果说这段话,只是作者用词不当的话。那么下一句就是明显的暗示——上面写着觉得在看自己发青的头皮。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所谓的发青,应该是稍带着一些黑色的意思。”

    “人的头发如果是自然脱落,头发不会发青。因为落发的时候,发根也跟着掉下来。但是被剃掉的头发却不一样。发根仍旧留在头皮里,这才会造成所谓的青色。”

    肖清漪道:“你这样说确实有几分道理。我还是觉得这不是你判定主角遇上诡异事件的理由。”

    “这个理由的确不算充分,但是后面还有佐证。”景圆再次说道:“按照常理,作者应该在女主出现之后,应该去描写他们两个人之间的生活片段,通过描写让读者知道,男主在逐渐恢复对生活的希望,这样的话,男主在一开始脱落的头发就是一个重要伏笔。可是,作者从那之后就再没进行过任何外貌上描写。你不觉得奇怪么?”

    景圆不等肖清漪说话就继续道:“作者在女主出现不久,就加快了故事的进度。几乎放弃了生活细节上的描写。要知道,如果《银河列车》是一部爱情故事的话,那么作者不可能放弃男女主角的生活细节。只有从细节上入手,才能体现出两个人的幸福。”

    景圆的声音一顿道:“除非,作者一开始就没把《银河列车》设定为爱情故事,而是在写一部悬疑小说。他所设定都是为了后期剧情的翻转服务。”

第五百零六章 剧情的反转

    景圆把话说到这里,才停了下来。肖清漪才搓着手道:“如果你的说法成立的话,剧情应该在他上车之后反转啊!可我没看到这些。”

    景圆说道:“《银河列车》的主角和信太勇一样,也是个不得志的作者。他登上银河列车实际上是一种逃离,想要从某个环境当中逃出去。所以,他相信只有银河列车,能让他离开现实。”

    “所以,他强行忽视了很多细节。或者说,他一直在骗自己,让自己相信银河列车就是通往曙光的专列,等到列车到达璀璨星河的时候,那里总会有一颗属于他的星星。”

    肖清漪道:“这不是很好么?”

    “你错了!”景圆道:“这些事情看似很好,其实在主角上车的时候,整个故事就开始了慢慢反转。”

    景圆道:“故事的反转可以比喻成一座即将倾颓的大厦,作者可已让它在一瞬间轰然崩塌,也可以让他慢慢倒塌,直到大厦下层再也承受不住上面的重量时,骇人的灾难才会真正来临。”

    “前一种设计虽然可以出人意料,但是会显得唐突。并不适合纯粹的悬疑小说。后一种设定,看似浪费笔墨,甚至会让一部分读者失去耐性,实际上却让真正喜欢悬疑故事的人,抽丝剥茧般的快感。信太勇显然是选择了第二条路。”

    “信太勇在主角上车之后的所有描述,都是在让读者一步步的确认,银河列车里除了主角没有活人,跟他同行的乘客要么是尸体,要么就是怨灵。”

    景圆说到这里拿起笔来在她翻译出来的手稿上画了一下:“你看这里,主角在列车行进的过程中等到了钟声。他的下一个动作是去摸自己的头发,这里就代表着,主角想到了他头发消失的原因。”

    肖清漪笑道:“你想得太多了,钟声和头发能有什么联系?再说,车站里有钟声不是很正常嘛。”

    景圆摇着一根手指道:“你被钟声这个词给误导了。你说的钟,应该是西洋钟。当火车从欧洲流传到亚洲时,很多旧式的火车站,都会模仿欧洲在车站上方修建大型座钟,来给提醒乘客登车的时间。这小说里的钟声很容易被人误会。这也是作者在故意误导读者。”

    景圆紧盯着肖清漪道:“我说钟声,是寺院里的铜钟。而起,我刚好知道,东洋传说中有一个鬼怪名叫的道成寺钟。”

    景圆道:“道成寺传说,在东洋流传已久,相传,古时,有个名为清姬的女人,爱上了去熊野参拜菩萨的僧人安珍。”

    “安珍身为僧人,在与清姬温存一夜之后,留给她一只佛像。意思是自己一心向佛,不能与她在一起,毅然离开了清姬。”

    “清姬为了心爱的人,千里迢迢追寻安珍而去,一路吃了不少苦,终于追到安珍时已经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了。安珍看到清姬被吓得拔腿就跑,清姬就一路追赶。安珍抢先一步度过一条大河,清姬追来时已经没船了,她还是跳进了河里,结果变成了一条大蛇继续追上岸。”

    “安珍跑到“道成寺”里去了,结果蛇也追来了,寺庙里的高僧都无法对付那条蛇,就把安珍藏在了大钟里,清姬追进来后很快就知道他躲在了什么地方,一下就缠住了那口大钟。”

    “无奈大钟坚固,清姬没法找出安珍,但又不愿放弃,于是就自燃起来,把自己连同钟,钟里的和尚都烧成了黑炭了。和心爱的人不能同生,那就同死。”

    景圆道:“东洋人觉得这是个凄美的故事,可我觉得,那就是个渣男遇上痴情女。可我有一点想不明白,按照故事的结局,清姬被烧成了灰烬。藏在钟里的安珍也成了一堆白骨。他们之间的恩怨应该就此了了,为什么故事之后,又会出现一个鬼怪——道成寺钟?”

    “道成寺钟,仅仅是一口钟而已。可它却能把人给变成和尚,让人忘记以前的一切。你不觉得,这这个故事很奇怪么?”

    肖清漪摇头道:“我没觉得有什么奇怪,或许是,那口钟沾染了怨念也说不定。”

    景圆紧盯着肖清漪道:“清姬,你上车是因为要去找安珍吧?”

    肖清漪猛然抬头看向了景圆之间,双目瞳孔也像是蟒蛇一样倒竖而起:“你怎么知道,我是清姬?”

    景圆微笑道:“我不止知道你是清姬,我还知道,你已经动不了。”

    “胡说!”清姬双臂震颤之下,身上衣服全部崩裂,碎开的布条好像雪花飘洒漫天,一条青色巨蟒也从碎开衣服当中挣脱而出。

    巨蟒身形刚从座位上竖起半空,景圆便从椅子上倒翻而起,连续翻过了几个座椅站在了远处。本来竖在座位上巨蟒顺势压向了两张座椅中间的桌子,过尺见方的桌子顿时被蟒身给压得四分五裂,垂下来的蟒头也跟着压上了椅子靠背,隔空看向了远处景圆。

    那条巨蟒的脑袋初时,还顶着肖清漪的面孔,下一刻间,那张足以让人心动的美人面就从中间裂开了一道口子,白嫩的人皮一点点被三角形的蟒头从中间给撕成了两边,狰狞巨蟒全部暴露在了景圆眼前。

    清姬冷笑道:“景圆,你不该在一个人的时候就拆穿我,你除了用枪还有什么本事?陈野不在,你的子弹连我的鳞片都打不穿,你还能做什么?我只会把男人变成和尚,至于女人,只能给我填肚子。”

    清姬说话之间口中蛇信吞吐而出,丝丝作响对准了景圆的方向,下一刻间,清姬形同利箭弹身而起,隔着几张椅子扑向了远处的景圆,清姬的半截蛇身还在空中拧动之间,随之张开了巨口,两只犹如匕首的般的獠牙在景圆面前骤然扬起,稳稳对准了景圆的额头。

    景圆却好整以暇的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如箭飞射的蟒头向自己疯狂扑来。

    巨蟒口中的腥气随风而来的瞬间,半截蟒身却在空中抻成了一道直线,拽着狰狞的蟒头停在了距离景圆不远的地方。

    景圆淡淡说道:“我说了你动不了。”

第五百零七章 清姬

    清姬化作的毒蟒就像是被人从后面拽住了尾巴,半截身子在空中绷成了直线却只能停在距离景圆不到半尺的地方,难以再进半分。

    这个距离看似有惊无险,其实极为致命,清姬只要喷出一口毒液足以重创景圆,可是对方却像是感觉到了某种恐怖的危机,蓦然缩回原位,半盘着蛇身,竖起蛇头厉声问道:“你不是景圆?景圆只会枪械,不会法术,你究竟是谁?”

    景圆淡淡说道:“我从不让人完全了解我的资料,无论我是景圆,还是其他什么人。”

    景圆向前踏出一步道:“真正的肖清漪在什么地方?”

    清姬答非所问的道:“你怎么会看破我的身份,又猜到了我是清姬?”

    “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我不在乎你拖多久。”景圆缓步走向清姬:“你们东洋有一种秘法叫做瞳术。你们东洋把瞳术传得神乎其神,其实你们只不过是学到了华夏秘法的一点皮毛而已。你现在把东洋瞳术最高的几个门派至尊叫来,他们见了我都得跪在地上喊师祖。这个师徒之名,从唐朝就有定论,他们不敢不认。”

    “胡说八道!”清姬在怒喝之下,半身烈焰暴起,紫红色的火苗从清姬身下窜上半空之间,清姬四周座椅跟着浓烟四起,清姬也在滚滚烟雾当中消失了踪影。

    景圆好整以暇迈步而出,右手枪轻举半空对准行李架上连开了三枪,行李架上顿时传来一声惨叫,紧接着鳞片擦过行李架子的声音就从行李架上疾飞而起,窜向了车厢尽头。

    景圆眼见车厢门砰然开启又砰然关闭,人也跟着缓步往下一个车厢走了过去。

    第二节车厢,仍旧是空空荡荡不见人影,景圆拎着枪缓步走在过道当中:“清姬,我觉得我们应该可以谈谈。”

    “道成寺钟那个故事,其实漏洞百出。我不相信那就是当年的实情,你能登上银河列车,大概事出有因,我很想知道,其中原因,或许我们可以合作,让你找到当年的那个小和尚。”

    景圆见清姬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去:“我不仅看过道成寺钟的传说,也看过关于这个故事的评价。不过我觉得,那是后人曲解了当时的故事。一出《道成寺》的确道尽了爱海,恨海,情海,欲海。可惜看时爱意似海,恨也似海。却留下了道明寺钟这个巨大的漏洞。”

    “你们两个主角死后,清姬再没有出现,安珍和尚也没成佛,却出现了一个成为妖怪的大钟。这是为什么?”

    景圆的声音微微一顿道:“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真正的元凶应该是那个把安珍扣在大钟里的和尚吧?他需要一个震慑僧人凡心的例子,还需要一个能广招信徒的办法!”

    景圆的说法并非没有道理,很多人都知道东洋和尚可以娶妻生子,而且不禁酒肉。事实上,东洋僧人并非一开始就不能娶妻,而是在多年演变之后才放开了原有的戒律。比起传统僧人,东洋和尚更喜欢自称为传道者,并不是真正意义上传统和尚的身份,而是寺庙的管理者,在东洋称其为“坊主”,而与此对应的他们的妻子被称为“访守”。 他们所做的事情也并不是为了修行,而是为了传道,比起华夏寺庙里传统的僧人,他们更像吸收了西方文化的传教士,传道只是工作。

    道成寺钟的故事所发生的年代,似乎是在东洋和尚戒律放开之前。

    景圆说话之间已经走到了车厢中间,可是清姬却没有一丝反应。

    景圆能够感觉到清姬就藏在这节车厢里,却找不到她具体的位置。

    景圆再次说道:“清姬,我们先不论那个道成寺钟究竟是什么来路。我只问你一件事,安珍是不是也在这辆列车里?但是,你能感觉到安珍的存在,却不知道他身在何处,更不知道怎么能找到安珍和尚?”

    “这就像是你在道成寺里缠住了那座铜钟一样,你能感觉到情人就在自己的怀抱之中,却永远感觉不到他的温度,也等不到他的回应。”

    景圆说到此处,声音猛然一沉:“这辆银河列车,其实就是另外一座道成寺钟。他用车厢把不同的人隔绝在了同一个空间当中。让你们永世无法相见。你没法打破这种空间的屏障。但是,我们未必不能!”

    景圆的话一说完,清姬终于有了回应:“你凭什么这么说?”

    “就凭我手里的这本《银河列车》”景圆抬起手道:“你应该没看过银河列车的原著吧?其实,我一直都在怀疑,这本《银河列车》的作者就是书里主角,信太勇只不过是捡到了信太勇的手稿而已。”

    “主角用隐晦的手法,描述了银河列车的诡异。同为悬疑小说作者的信太勇,破解藏在手稿中的密码。又对小说进行了二次的加工。才有了这本并不完整的小说。”

    景圆的声音又是一沉:“小说的主角是不是还在这辆车里?”

    景圆是在赌清姬对当年感情的执念。

    女人看似柔弱,可是一旦产生了执念,会比男人来的更为猛烈,甚至可以走火入魔。就像是当年的清姬,她对安珍和尚的爱,未必没掺杂着执念。

    人的心理变化远远比学者研究的结果更为微妙,就算有人能追溯到执念的根源,也未必有打消执念的本事。否则,修行的人也不会把执念视为修行之路上的最大障碍。在景圆看来,执念一旦产生,不仅不会被时间消磨,反而会日渐加深。

    景圆慢慢收住了脚步:“你不肯说话,是怕自己的希望又变成失望对么?就像你当年拼命的追逐安珍一样。你满怀希望的想要追回爱人,可最后结果却让你无法承受?我知道,你的执念还在,你已经执着了这么多年,为什么不去赌一下结果?或者说,你愿意永远活在自己的执念里?”

    景圆怕的就是清姬会活在自己的执念里,那样一来,他除了击杀清姬,就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那是景圆最不希望得到的结果。

第五百零八章 清姬2

    人的执念在某种情况下也会成为一种目标或者是活下去的动力。一旦他的目标达成或者幻灭,人就会陷入前所未有的茫然,甚至是绝望,也会让他一步步走向毁灭。

    如果,景圆有把握再找出一个清姬,她不会选择在清姬的身上赌这个输赢。可惜,她当时不知道银河列车上还有多少个像清姬一样的妖怪,又藏在了什么地方?

    所以,她不愿意放弃清姬。

    值得庆幸的是清姬的话锋忽然松动了不少:“我确实能感到安珍的存在……你为什么说这个列车是被隔绝开的空间?”

    如果当时我在景圆边上,说不定也会问出同样的话来。

    景圆也知道,自己只有一次回答的机会,如果她说服不了清姬,那就只能选择杀掉对方。

    景圆胸有成竹的说道:“是信太勇告诉我的。”

    “信太勇在登上了《银河列车》之后,曾经换了四次座位。这说明,他正在车里随意的走动。而且,银河列车上有不计其数的空位。这跟他在登车之前站台上乘客熙熙攘攘的情况完全不符。那些乘客都到什么地方去了?”

    “第二,信太勇在上车之后对女主进行大量的描写,尤其是外貌上的描写。你可以说,他眼里只剩下了女主一个人,但是也可以理解为,他附近除了女主一个人都没有了。”

    “第三,信太勇前后几次离开车厢的时间都很短暂,他离开车厢之后就开始慌慌张张的往回跑。按照原文的话讲:我一刻都不能看不见她,哪怕离开她的几秒钟,我都会觉得自己像是失去了她,失去了这个世界。”

    “信太勇既然如此在意女主,为什么又要去其他车厢里游荡?你别忘了,作者是一个悬疑小说的作家,他不会犯这种逻辑上的错误。这只能说明,女主正在信太勇的面前慢慢消失。他去别的车厢只是为了寻找女主消失的秘密。”

    景圆声音一顿道:“从小说前面的描述上看,女并不是没有尸体的幽灵。哪怕她不是妖怪,也应该是一个死人。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银河列车上应该有着不同的空间,分别用来容纳不同的生命体。信太勇被隔绝在了别的地方。”

    清姬颤声道:“你能打破空间屏障么?”

    “我不能!”景圆沉声道:“但是,陈野可以。如果,他死了,你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就没了。”

    “陈野……陈野……”清姬好像是在回忆什么事情:“我没看出来陈野有什么本事?”

    景圆沉声道:“你不知道他有一门绝技叫做破虚拳么?那就是能打碎空间屏障的绝技。”

    “不好……”清姬喊了一声“不好”之后,车厢左侧椅子忽然腾空而起,清姬粗大的蛇身也在椅子底下翻向了过道,直奔车厢大门冲撞而去。

    刚才,清姬就藏在座椅下面,景圆的一句话让清姬大惊失色,还不惜从椅子下面绕出来,直接躬身撞飞了座椅飞快的冲向了我所在的那个车厢。

    那时候,我已经与对面的肖清漪进普一种僵持的状态。

    我按住了肖清漪手背的当口,她的手上也同时飞出一串像是人发一样的黑丝,蓦然将我们两人的手掌给缠在了一块儿。怎么都扯不开。

    肖清漪的脸上冷笑再起之间,飞快的抬起了另外的一只手来。对方手掌竖在我眼前时,我却在不觉之间心神一荡——她的手好美。

    我从来没见过谁的手会如此好看,对方皮肤白得几近透明,隔着她的手就能看见青色的血管对。五根手指纤细挺直,让忍不住的想要握在手里细细把玩。

    我知道有些人恋手,有些人恋足,我从来就没类似的感觉,看别人的手时,都是在的盯着对方手掌震动的幅度,来判断对方是不是准备发力出手,对谁都是如此。可我没想到,自己会忽然生出想要去握一下的对方玉手的冲动。

    这种冲动仅仅是在我脑中停留了一息,便一闪而逝。肖清漪的手掌却已经到了我的眼前。

    我空出来的右手跟着推掌而出,与她拍过来的手掌碰撞在了一起。

    我的反应虽说不慢,可对于正面交锋的两个人来说,却已经来不及了。

    我们两人手掌稍一接触之下,我推出的那一掌就再也收不回来了。肖清漪手掌毛发再次飞射而出把我们缠在了一起。

    我们两个人四只手,仅仅是在一瞬间就变成了两个像是毛线球一样的线团儿,一上一下的举在空中,而我现在姿势,双足几乎是没有办法发力,更不要说是攻击对手。

    肖清漪淡淡笑道:“现在无计可施了吧?银河列车就是你的棺材!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笑容非常讨厌,这一次,你笑不出来了吧!”

    肖清漪在说话之间头上长发飞舞而起,五缕飘上半空的头发就像是五条准备择人而噬的毒蛇,形同铁钩般的挂在空中,直奔我面前倾斜而来。

    与此同时,我的胸口上也闪出了一道血光,逆神针的红芒慢慢从我胸口透体而出——我和糖豆的通心咒从没解开,必要的时候她仍旧能在千里之外,助我一臂之力。

    肖清漪看见逆神针上红芒的当口,脸色簌然一变,我却笑道:“我可以告诉你,我想笑的时候,谁也阻止不了。”

    我面带着微笑的看向肖清漪:“现在,你我都有一半的机会要了对方的命,我数一二三,咱们一起动手如何?”

    我话一说完,缠在我手掌的人发就忽然一紧,肖清漪似乎想要控制我的双手,去挡我胸口上的逆神针。

    缠在我手上人发还没来得及发力,破虚拳的劲力便从我手臂上频频震荡而起,我再告诉肖清漪:你想动我双手,我可以拼上不要这一双胳膊,把你的膀子一块儿拽下来。

    肖清漪的脸色再次惨变之间,我又一次笑道:“你要是没什么意见,我就开始数数了。一……”

    我的话一出口,肖清漪的脸上就没了血色,眼里恐惧一览无余。

第五百零九章 针女

    无论是英雄豪杰也好,还是妖魔鬼怪也罢,只要他拥有一定的智会就会有对死亡的恐惧,也会有求生的**,我赌的就是肖清漪也会怕死。

    我能镇住她就有一半的胜算。

    “二……”我嘴里吐出了第二个字时,忽然听见车厢门那里传来了一声巨响,我的目光只是稍稍向外一挪,就看见一条像人一样粗细的青鳞巨蟒从车厢一头电射而来,转眼便停在了肖清漪的身后,竖起了半截蟒身。

    我被突忽其来的异象惊的微微一怔之间,两只手上就同时泛起了一阵像是针扎的剧痛。

    肖清漪要动手了!

    我心中警兆刚起,胸口上逆神针便随之飞射而出,形同血芒刺向了肖清漪前心。

    我在登上银河列车之前,一直都能用通心咒与小糖豆交谈,可是上车之后,我再也联络不到对方了。但是小糖豆却能感觉到我的情绪,刚才是我心中想要求援她才启动了通心咒。

    我那凛然一惊,被小糖豆误会成了我已经遇险,她才发动了逆神针。

    这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更不是反击的时候。

    可小糖豆的逆神针却已经停不下来了。

    肖清漪的尖叫,巨蟒的嘶鸣同声而起的瞬间,景圆却忽然出现在了肖清漪身侧,抬手挡向了逆神针。

    刹那之后,逆神针上的血芒和景圆手中的绿光就碰撞在了一处,我只听见了一声像是玻璃破碎的声响,等我再低头往地上看时,景圆的手里已经落下了一串裂成沙子似的玉沫。刚才她拿来挡逆神针的东西不是一块玉佩,就是一张玉符。

    我胸口上逆神针也随之消散而去。

    景圆用一块玉挡住了通心咒?她不只是一个刑警。

    我再次看向景圆时,她的一只手已经压在了肖清漪的脖子上:“放开!”

    景圆的声音不大却冰冷至极,肖清漪不放手,她马上就能让对方命丧当场。

    那条竖在空中的巨蟒也随之发出了人声:“针女,放手吧!他们能帮我们!”

    针女?

    肖清漪是东洋传说中的针女?

    针女,是东洋传说的妖怪,柔美纤细的长发尖锐如针,常出没于城边加害青年男子

    传说中,如果忽然在路旁看见了一位正在对着你笑的美女时,千万不要暗自高兴今天艳福不浅,因为很有可能这位美女在你接近的时候,忽然就用她那头柔美纤细的长发缠住你,那时,你才会发现美人的长发根本就是丝丝尖锐如针。

    她的头发足能让人疼痛难当、哭天抢地。

    如果,你向一个东洋人问起针女的传说时,他很可能会告诉你:如果,路上遇见狞笑或令人生畏的美貌女子,不能报以微笑,否则会被这妖怪苦苦纠缠一生。要是在遇上针女的时候,大吼一声“烦死人了”,它就会消失。

    针女仅仅迟疑了一下,景圆便再次出声:“放开,否则后果自负。”

    针女被景圆压住了脖子,旁边那条巨蟒又没有出手相助的意思,她就算在怎么不甘,也只能撤回了头发。

    我轻轻甩掉了手上被针扎出来的血迹:“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儿。”

    景圆沉默了一下才说道:“你也可以叫我荆命!”

    “四公子!”景圆的回答比她拦住了小糖豆的逆神针更让我震惊。

    我对四公子的了解,仅仅限于他的名字——荆命。

    我对江湖上传闻,四公子被押进黑牢的消息,从没相信过。我总觉得四公子是在瞒天过海,策划着更大的布局。可我没想到,堂堂四公子竟然跑到我身边来了,更没想到四公子会是一个二十多岁的漂亮女孩。

    可是那个时候,我却只能压下自己的震惊,因为,我们还坐在那辆神秘莫测的银河列车上。

    针女听清姬把话说完之后,转头向我看过来:“你愿意帮我?”

    针女没问我是不是有打破空间屏障的本事,而是问我愿不愿意出手帮她。大概是因为看见了我逆神针的缘故,她不知道什么是巫术,错把逆神针当成了一种可以穿过空间的秘法,不然,她不会轻易就相信我能打碎空间屏障。

    如果,她知道从我胸口上伸出来的,并不是逆神针的本体,而是一道用巫术形成的虚影的话,不知道她会作何感想?

    我当然不会去向她解释什么:“我不会无条件的去帮助谁,把帮助换成合作,我觉得更为合适一些。”

    针女点头道:“清姬,你去把叶玄给找过来吧!”

    清姬伏下身子从我身边游向了我身后的车厢,针女这时才说道:“陈野先生,我们从新认识一下,我是针女。”

    “肖清漪的确登上过列车,但是她已经死了。我和清姬,毛女分享了她的记忆。我们之所以会对你出手,是因为,我们想要杀人,仅此而已。”

    我的眼睛不由得微微眯了起来,清姬也好,还是针女也罢,都可以被视为害人的妖怪。这种妖怪通常把人当成猎物时,从不需要什么理由。就像是丛林猎食者一样,捕食只是他们的本能。

    针女怕我不肯相信又解释道:“我们被关在银河列车里很多年,就像是一群没有食物野兽,虽然还能活下去,却已经失去应有的力量。哪怕是猎物来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单独捕食了。只能通过合作和欺骗让猎物放松警惕,才有机会吃掉对方。肖清漪就是这样成了我们的猎物。”

    我淡淡说道:“据我所知,你们只捕食男性。肖清漪怎么会成为你们猎物?”

    针女反问道:“当你快要饿死的时候,还有选择食物的权力吗?”

    针女的回答让我觉得无言以对了,我只能岔开了话题:“我想知道,银河列车的作者在不在车上?”

    针女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就像景圆小姐说的一样,银河列车就像是无数个独立的空间,把车上的乘客或多或少分割开来。我们彼此看不见对方。所以,我并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

    针女指了指自己的头发:“我是我们三姐妹当中第一个人发现空间的人,因为我的头发可以闯过空间的缝隙。”

    我点头之间,清姬已经把叶玄给带了回来。这时的清姬已经恢复了人形,她身后还跟着一位穿着东洋古装的艳丽女子,她是毛女。

第五百一十章 大开杀戒

    叶玄进来看见我才松了口气:“老班,我以为你没了。吓得老子差点炸了车。”

    我刚笑了一下,脸色就变了。叶玄跟在我边上都差点以为我没了,跟我失去联系的小糖豆,要是以为有人破了通心咒,还不得发疯啊?

    我转念一想:我奶,小钱儿他们全都跟在小糖豆那边,她应该不会出事儿。

    可我不知道,我的第一个猜测已经猜对了。

    小糖豆的通心咒被破之后,人就像是没了魂儿一样,坐在擂台下面一言不发,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下流。

    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擂台上,谁也没发现小糖豆的异样。

    仅仅一会儿的工夫,我爷就把对手从擂台上给打了下来。抬上裁判有些不太情愿的宣布道:“第三场,华夏异常生物调查局,胜。”

    “下面请异常生物调查局选手,颜心颜上场。”

    心颜刚从台下站起来,小糖豆忽然按住心颜的肩膀,把她给推到了一边儿:“我来!”

    谁都不知道小糖豆为什么忽然做出了这样一个举动,她却不由分说的一步抢上了擂台,裁判还没来得及出声,小糖豆的凤骨针就朝着对手的脑袋上砸了下去,对方及时扬刀向外磕碰之间,小糖豆的凤骨针竟然把长刀给震成了两截,精钢百炼的东洋刀左右纷飞之间,凤骨针结结实实的劈上了对方头顶。

    凤骨针击落,不见血光迸射,却在对方头上燃起了烈火。对方脑袋刹那间烧成了一只火球,人却站在台上连续后退,也不知道那是对方在拼命挣扎,还是尸体本身的应激反应。

    本来双方对垒是在一种想对平和的情况进行,前三场有人重伤,却没出人命,谁都没有想到小糖豆会忽然跳上台来出手杀人,台上裁判见那人尸体跌到才反应过来:“你……”

    裁判刚说了一个,小糖豆的凤骨针就穿进了对方嘴里,从他脑后透体而出。凤骨针的针尖顺势向上一震,顿时挑飞了裁判的半个脑袋。

    小糖豆调转凤骨针指向西宫家族之间,左手忽然变掌为爪,掌心向外凌空虚摄,将两人的魂魄生生拽出了体外。

    那两个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人拽出了魂魄。

    两只冤魂凝聚的面孔缠在小糖豆纤细的手指上大声哭号,似乎想要问问小糖豆为什么会忽然杀人,却被小糖豆飞扬而起血色长发给挡在了身外。

    我奶看见小糖豆的头发被染上了血红,脸上血色便在瞬间褪尽——她知道,小糖豆只是愤怒至极时,才会发色化血。

    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能引起糖豆如此愤怒的事情只有我生死,

    我奶颤声问道:“糖豆,野子……野子他怎么了?”

    “狐狸哥没了!”小糖豆说话之间泪流满面,浑身杀气冲天而上:“护住我,我要让半个东洋给狐狸哥陪葬。”

    西宫元宗大惊失色:“二元阁下,你先冷静,我们还没得到陈野的确切消息……”

    小糖豆的话音忽然变得异常平静:“别跟我说这些,我只要有人给他陪葬。”

    一个西宫家族高层忍不住怒喝道:“比武竞技是我们一开始就商定好的事情,上擂台,下斗场,生死有命,绝不相怨。就算陈野死了,你们也应该……”

    那人话没说完,小糖豆就打出了手中的两条冤魂,两只完全失控怨灵,犹如疯狗扑上对方疯狂撕咬,站在对方身边的护卫武士,还没来得及拔刀,那人就被两条冤魂生生撕成了碎片。原本仅仅是两道人形的冤魂,在沾染血气之后同时化作两只狰狞厉鬼,站在人群当中纵声咆哮,阵阵血腥随风而起。

    西宫家武士同时拔刀向厉鬼身前包围而去,西宫元宗却大声喊道:“住手,都住手!陈老先生,这是一场误会,你听我解释。”

    我爷的眼睛也红了,提着砍刀就往西宫家族的人堆里走:“我就不该信你们这些小鬼子。”

    “等一下!”西宫元宗连连后退之间,厉声喝道:“谁也不许反抗,让他们杀!”

    原本已经剑拔弩张家族武士,在西宫元宗一声命令之后统统放下了武器,双膝跪倒,在我爷面前低下了头来。

    他们在让我爷杀人!

    自己伸长了脖子等着我爷杀人!

    我爷丝毫没有含糊走上前去扬手一刀,把一个武士的脑袋给砍落在了地上,落地的人头,在一瞬间滚出几米开外,才缓缓停了下来。

    我爷却没有丝毫停下来的意思,一刀一个的一路砍了过去,短短半分钟里就连着砍下来二十多颗脑袋,整个院子血腥四起,我爷的脚上,身上到处都是血迹,每走一步都是在踩着血色的脚印,踏步前行。

    那些跪在地上的西宫武士,明明看见自己的同伴正在血肉横飞,人头乱滚,却没有要站起来的意思,就像是被捆起来等在宰杀的羊,只会跪在地上等着屠夫落刀。

    我爷连走了五十步,杀了四十多人,才举着刀指向了西宫元宗:“该你了!”

    西宫元宗微笑道:“陈老先生想必是还没出气。我们再来!”

    西宫元宗挥手之间,一百多名家族武士跟着鱼贯而入,一个个恭恭敬敬的跪在血泊当中,伸长了脖子。

    杀?

    不杀?

    我爷最想杀的人是西宫元宗,可他在杀对方之前,肯定要杀光了那些武士才行。那些武士虽然跪在地上,引颈就戮,却不代表他们不会反抗。他们的刀可还摆在自己身边。只要我爷对西宫元宗动手,那些人必然会出手相救。不杀武士,难诛元凶。

    杀光了这些人又如何?

    西宫元宗还是会源源不断的把人送进来,他就是要用人命让我爷他们冷静下来。

    人的情绪和杀气都有一个极限,尤其是在杀无力反抗之人的时候,哪怕是盖世魔王也会在杀人杀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感到索然无味,或者说是没了杀气。

    西宫元宗只要磨掉了我爷身上的杀气,他也就争取到了说话的机会。

    难怪肖梦城说他是:毒士。

    果然,出手阴毒。

第五百一十一章 等待时机

    四五十条人命,不止让我爷冷静了下来,就连小糖豆身上的杀意也减弱了很多。

    西宫元宗微笑道:“陈老先生既然已经心平气和了,那我们就来听一听陈野先生遇险的经过吧!带熊山爱过来。”

    熊山爱很快就出现在了院子当中,西宫元宗淡淡道:“把你跟随陈野的经过详细叙述一遍。”

    熊山爱很快一字不漏的,把我登上银河列车的事情说了一遍。

    西宫元宗脸色顿时一沉道:“我的命令是让你寸步不离的跟着陈野,你为什么没有上车。”

    “属下……”

    熊山爱刚说了两个字,西宫元宗便强行打断了对方:“不尊命令,办事不力。你切腹自尽吧!这时家族留给你的最后尊严。”

    熊山爱猛然抬头之间,却对上了西宫元宗冰冷无情的双眼。她知道,自己切腹的命运已经无可挽回。也只能接受这种命运。

    熊山爱将短刀切向腹中时,整个人都在剧痛之下剧烈颤抖,西宫元宗却连看都不看对方一眼:“陈老先生,我想事情已经非常清楚了。目前,我们只能确定陈野登上了银河列车,却没法确定陈野的死亡。”

    “据我所知,银河列车是一个独立在世界之外的空间。二元小姐虽是大巫,但也未必能联系到陈野的吧?在没确定陈野死亡之前,我们双方就大打出手,是不是有些为时过早了?”

    我爷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下意识的我奶那边看了过去。

    我爷这是多少年来养成的毛病,一拿不定主意就想找我奶。

    我奶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我就信你一回,三天之内,你找不到陈野。我们还会找你西宫家族的麻烦。”

    西宫元宗微笑道:“三天时间足够,各位请先去休息,我来安排寻找陈野的事情。”

    我奶强行把小糖豆拽回房间,才说道:“糖豆,你冲动了!想杀西宫元宗不能事先让他知道。否则,就不好动手了。”

    小钱儿也点头道:“这个西宫元宗太可怕了。他肯定还有其他的图谋!我觉得西宫元宗不是不敢杀人,而是他没有准备完全。一旦让他准备完毕。我们就是会完全陷入被动,这个人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小糖豆生气道:“你们……你们都是怎么了?我联络不上狐狸哥,你们怎么都不着急?”

    我奶其实比谁都急,只不过她没表现在脸上罢了:“糖豆,我那个孙子滑着呢!他要是没有把握,不会往银河列车里蹦。他动了通心咒,说不定就是想要吓唬一下对方。他有破虚拳在,谁又能轻易伤得了他?”

    “可是……”小糖豆明知道我奶说的有理,就是放心不下,可有没有足够的理由去反驳我奶,直急得眼泪打转。

    一直没有说话的林妍却在这时开口道:“糖豆,你不用着急。我跟你保证,陈野没死。只不过,他需要有人相救。”

    “狐狸哥在哪儿?我去救他!”

    林妍摇头道:“你不能去,你不是命中救他之人,你去了反而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你老老实实等着吧!陈野很快就能回来。”

    小糖豆虽然没有说话,小脸儿却一直紧绷着没有笑容,似乎不太愿意相信林妍的话。

    我奶却在这个时候岔开了话题:“西宫元宗的做法,让我觉得非常危险。以西宫家族在东洋的地位,他没有必要忍气吞声。更没有必要用人命来平息我们的怒火。”

    “糖豆的修为虽强,但是西宫家族却能集中东洋的阴阳师跟糖豆抗衡,只要他们舍得人命,糖豆未必能占到多少便宜。西宫元宗不肯动手的原因,说不定是为了等待什么时机。”

    “他在等什么时机?”我爷也急了:“那咱们怎么办?”

    我奶的沉声道:“我刚才说给西宫元宗三天时间,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是说明,他等待的时机应该就在这三天里。或许时间更短。陈野没回来,我们动不了。所以,我们得找一个能制衡西宫元宗的办法。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我奶正在说话之间,门外有侍者说道:“桃小妖小姐在吗?柳生俊先生让我带一封信给你。”

    桃小妖莫名其妙的接过信笺看了一遍:“柳生俊说,他在感念陈野在华夏的救命之恩,要带柳生家族的武士去营救陈野,让我们放心。”

    林妍这才点头道:“难怪我的推算里显示,陈野有异域之人出手相助,原来那个人是柳生俊。柳生俊过去相助,陈野应该不会有事。现在就看我们这边了,我们就算不能接应陈野,至少也不该成为西宫家族威胁陈野的筹码。”

    所有人都看向我奶时,我奶沉声道:“第一,我们需要放弃那只异兽,现在就放弃。”

    我奶说话之间给小糖豆递了一个眼色,后者眼带杀机的点了点头。

    我爷却迟疑道:“小云,那只异兽咱们能不能不放弃?毕竟那是华夏异兽,我们就这么把它扔了,对国家是一个损失啊!”

    我奶狠狠瞪了我爷一眼:“那只异兽必须放弃,否则,他就会成我们全体行动上的牵绊。为了异兽损失人员,得不偿失。你有意见可以保留。”

    我奶不给我爷说话的机会:“第二,我们得保证自己拿捏住西宫家族的命脉,就算是当真撕破脸皮,也得让他们不敢大动干戈。这点,我来想办法吧!”

    “第三么……”

    我奶沉默了一下道:“我还没想好,等我再想想。”

    我爷满腹狐疑的看向我奶道:“小云,你别是已经想好了,不当着我的面儿说吧?”

    我奶了解我爷,我爷也同样了解我奶,他知道,我奶为了自己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他说的第三条,至少有八成以上可能,是要祸患东洋。甚至不惜生灵涂炭,也得给异调局找到一个杀出海外的办法。

    可我爷不一样,他是标准的军人,在战场上绝不手软,对汉奸也计谋百出,可是对平民,他就动下不去手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等待时机2

    其实,这事儿也不是我爷自己的毛病,华夏的军人都是如此。我爷知道,我奶要是没有计划,也不会把第三条给说出来。

    我奶让我爷看的有点不耐烦了:“我说没有就没有,你哪来那么多的怀疑,一边儿坐着去。”

    我爷知道,我奶不想说话的时候,你问破了嘴,她也不会告诉你。只能闷闷不乐的坐到了一边儿,耳朵却一直竖着想要听听我奶说些什么。

    我奶却不说话了,自己坐到了屋子另一边就不理我爷。

    整个屋子都在这会儿的工夫陷入了一种微妙的状态,每个人都在做着自己的事情,但是谁都不知道,别人在做什么。互相之间不去交流,似乎又保留着某种默契。

    一屋子的人就这么从上午一直坐到了晚上,又坐到了深夜。

    西宫家的招待十分到位,只要有人没睡,他们的大厨就会等着来上宵夜。

    按照惯例应该到宵夜的时候,门外出现一道带血的人影。

    第一个看见人影的小糖豆,直接拔出了凤骨针,我奶轻轻按住小糖豆的手腕,向门外问道:“你是什么人?”

    “来通知你们危险的人。”熊山爱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我只有几分钟时间,请你们什么都不要问,让我把话说完。”

    “进来说!”我奶伸手去拉纸门的工夫,熊山爱已经自己站在了屋里。

    “陈野进入银河列车不是公子的安排,而是西宫元宗篡改了十三图画的某个环节,把陈野给骗进了银河列车。”

    我奶的神色微微一动:“你有什么证据?”

    “我把证据留在了自己死亡的地方。你们过去就能找到。”熊山爱道:“西宫元宗的计划,是利用二元祭奠八岐大神,他说二元的身上带着神血。是对大神最好的祭品。只有用二元的血,才能让八岐大神断掉的首级归位。一旦他成功了,西宫家族就会受到大神的奖赏。”

    我奶微微眯起的双眼道:“什么奖赏?”

    “奖赏就在银河列车里。”熊山爱道:“很多年前,有一个极为高明的术士,利用一辆列车封印了东洋大半妖怪。为了不让他们下来,那辆列车就一直周而复始围绕着的东洋行驶。没有足够的力量,无法让他停下来。八岐大神却能做到这点。”

    “如果,西宫元宗能求八岐大神停下列车的话,他就有把握囚禁东洋所有鬼怪,让那些鬼怪听他驱使。那个时候,东洋将再没有西宫家族的对手。西宫家族也就成了东洋实际意义的上皇族。甚至可以向海外扩张。”

    利用秘法转运,兴族的事情,在术道上并不算的罕见。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南洋秘法。但是,南洋秘法也极为危险,甚至可以说的是一把双刃剑,能开疆列土,也会自伤命数。西宫家族的做法是把南洋秘术换成了真正的鬼怪,一旦让他们成功,西宫家族不止可以称为东洋真正意义上皇族,甚至可以称为神祗家族。

    这个理由足够让人相信,西宫家族大费周章盗取华夏异兽的缘由就是为了称霸东洋。

    我奶沉声道:“东洋术道高手如云,西宫家族为什么非要找陈野过来不可?”

    熊山爱沉声道:“因为用来镇压银河列车的东西是一盏白灯。”

    我爷急声反问道:“什么白灯,那是谁家的灯?”

    “不知道!”熊山爱道:“直到目前,还没有人能弄清那盏白灯的出处,只不过,所有人都觉得那盏灯出自陈家。”

    我爷还要再问,熊山爱却先一步说道:“我的时间到了,也该走了。如果,你们将来能见到公子,请转告他,小爱说过‘愿意倾尽一生,只为成全他半分’,小爱做到了。”

    熊山爱目视远方的微笑和炸成了磷火,成为她最后留给所有人的印象。

    我奶看到过熊山爱切腹时,眼中对尘世的留恋,她还有心愿未了。

    熊山爱魂飞魄散时却显得异常平静,可那平静中也带着遗憾。她完成了对肖梦城的承诺,却不曾亲耳听见爱人的赞许。那种遗憾无论如何都无法抹掉,可她已经准备好了从容而去。

    我奶深吸一口气道:“小妖,你潜行的功夫好,去熊山爱切腹的地方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东西?”

    桃小妖离去不久就带着一个微型录音机赶了回来,那里有西宫元宗和西宫熏的对话。

    最先说话的是人是西宫熏:“谢元宗,我们家族辛苦培养出来的武士,就这样被你白白牺牲了?你用他们去平息异调局的怒火,没有任何意义!”

    西宫元宗淡淡回应道:“他们没让二元发疯就是最大的意义。二元是大巫,叶流光用毒的高手,再加上一个高深莫测的命数师林妍,足够颠覆整个西宫家族。在我们的成神计划没有完成之前,我们不能冒险跟对方动手。”

    西宫熏的话音缓和了很多:“你确定陈野能打破银河列车?”

    “不确定!”西宫元宗道:“这次柳生俊出手,应该可以给陈野制造一些机会。如果,陈野挣脱不了银河列车的话。我们还可以逼肖梦城动手。如果,魔徒也没办法助陈野一臂之力。那就只能继续牺牲家族武士,供二元施展巫术了。二元一旦不顾一切出手,很有可能逼停银河列车。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把他们分开的原因。”

    西宫元宗忽然话锋一转道:“这次柳生俊增援陈野,恐怕再也回不来了?你不觉得心疼么?”

    录音里看不见西宫熏的表情,却能听见她话锋一转道:“你笑什么?”

    西宫元宗笑道:“我笑柳生俊,他苦苦追求得不到女神,轻易躺在了我的怀里,任我采撷,难道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么?”

    “你果然狠毒……”西宫熏后面话没说出来就被呼吸声盖了过去。

    我奶顺手关掉了录音:“你们说这段录音的可信度有多大?”

    桃小妖道:“我看过埋放录音机的地方,把录音机埋下去的人,应该不是熊山爱。起码埋放录音的位置和方向,跟尸体位置不太一致。”

第五百一十三章 破绽

    我奶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西宫家族里有的是术士,熊山爱化鬼,如果没有术士掩饰,她走不到异调局所在的房间。可正是因为有人掩护,熊山爱的话,才会更让人觉得真假难辨。

    熊山爱化灵,本可以自己把录音拿来。她却选择了把录音留在自己身死的地方。

    熊山爱通知异调局录音所在,又让桃小妖觉得埋放录音者另有其人。

    种种迹象都会让熊山爱原本就不太可信的消息,再次大打折扣。

    按照常理,设局的人应该让异调局完全相信熊山爱,否则,熊山爱送来的信息就没有任何意义了。那个设局之人却是在反其道而行,让异调局对熊山爱疑窦丛生。

    我奶却认为那人是个布局的高手,有时候,让对手惊疑不定,无从选择,才更有可能让对手贻误战机。

    我奶沉思片刻道:“我们不能让对手牵着鼻子走,还是按我们原来的计划行事。”

    “可是……”我爷还想说什么,却被我奶狠狠一眼给瞪了回去。

    我爷虽然没出声,却一直坐在屋里抽烟。用我奶的话说,我爷就是个拧种,他打定主意的事情,谁都拽不回来。

    那时候,我奶没有工夫去哄我爷,干脆给小钱儿递了一个眼色。小钱儿走到我爷身边坐了下来:“陈爷,你说我们这次来东洋是单纯为了任务么?”

    “我不说。”我爷看了小钱儿一眼:“你这丫头鬼着呢!说话都带着钩儿。我不能听你的。”

    小钱儿也不生气:“陈爷,我知道,你没法对平民下手。这些事情,你不要做,交给我们行么?”

    我爷一瞪眼睛:“我怕缺阴德,你就不怕遭报应啊?”

    小钱儿摇头道:“我一样怕下地狱,我不动手,谁去帮陈野,谁去救叶玄?有多少报应都让我们来背吧!只要他们平安,我们不下到地狱走上一朝。说不定以后,我们这些人在地狱相会,有说有笑,就不觉得烈火焚身有多疼了。”

    我奶回头就来了一句:“对,让那老东西独善其身吧!将来他上天堂,成仙成佛,逍遥自在,咱们都下十八层地狱。让他自己的跟天上的仙女玩去吧!”

    我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

    我奶知道,我爷这个人不能劝,你越劝他就越来劲。要么是跟他服软,要么激他自己想明白。小钱儿用的正好是后者。

    我奶呸了一声道:“咱们这么多人里,就你一个是圣人。你顶天立地,光明磊落,我们就是唯女子小人难养。这个小人,我做定了。我们就算背一辈子骂名活着,也不能看着陈野他们死。让那个大义灭亲的人,自己玩去吧!”

    我奶这话说重了,其实,我爷跟大义灭亲扯不上什么关系,他只是不忍心滥杀无辜而已。我奶却把他心思解歪了。

    从我奶的角度上来说,这种宁可屠城一战也要保住家人至亲的想法,可以指责她自私,但也不难理解。毕竟这个世上最多的是凡人,而不是圣人。如果,人人成圣,世上也该没有江湖了。

    我爷被我奶一顿臭骂,终于不说话了。

    我奶改变不了我爷的想法,但至少能让他不拖后腿。这对我爷来说,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平静下来的异调局,就像是一座被暂时压制的火山,除了偶尔还能看见烈焰在山巅的跳动,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的危险。事实上,它却是在积蓄着力量等待着更大规模的爆发。

    西宫家族暗流汹涌,柳生俊却真的带着大批人马赶向了一处极为偏僻车站,那里就是银河列车的必经之路,同去的人里还有西宫家的阴阳师。

    柳生俊带领的两百名武士,把十多条横木压在铁轨用钢丝再次固定之后,才集中在月台两侧严阵以待。

    柳生俊目视着火车应该开来的方向道:“阴阳师先生,我们用横木拦住铁路,不会造成火车脱轨吗?”

    阴阳师微微摇头道:“那不是火车,是真正的恶鬼。或者说,是恶魔栖身之地。如果不是没有准备完善,我还希望增加一倍的横木。这样才有把握把列车拦截下来。”

    柳生俊道:“如果,那些横木拦不住列车呢?”

    “那就只能用家族武士的血肉之躯继续阻拦列车了。”阴阳师再次目视远方道:“如果,家族武士还是拦不住列车。你将永远失去救援陈野的机会。”

    柳生俊目视着阴阳师道:“我真的没有机会么?”

    “作为生人肯定没有!”阴阳师垂首道:“你不是陈野,他有秘法护体,可以屏蔽自己身上生气,以死人的状态进入银河列车,而你不行。”

    柳生俊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我能上车的话,也有机会救援陈野。”

    “对!”阴阳师从身上拿出一张像是用人皮化成的符咒:“这是西宫家族最后的一张神明符咒。也是唯一能帮助陈野的办法,只不过……”

    阴阳师话音一顿道:“柳生先生,没到最后,我们不能使用这个办法。熏小姐,不希望牺牲你这位朋友。”

    柳生俊平静接过人皮符咒:“熏小姐,为了报答陈野先生的救命之恩,不惜拿出家传之宝。柳生俊堂堂武士,何惜一条性命。”

    阴阳师诚恳道:“柳生先生,没到最后一步,我希望你不要动用极端的办法。”

    柳生俊目视远方:“阁下,请你告诉我,我带来的这些武士有没有把握拦截银河列车?”

    阴阳师犹豫再三:“至多只有三成把握。”

    “太少了!”柳生俊说完大步向车站相反方向走出,直到走出三四百米的距离之后才跪坐了下来,褪去身上的武士装,缓缓抽出腰刀,用一块白布仔细擦拭过刀身之后,转身看向跟过来的阴阳师:“阁下,请你务必把我送进银河列车。”

    “柳生先生,现在还不到最后……”阴阳师忍不住道:“为了一个异国人值得么?”

    柳生俊平静道:“恩情不分国界,武士同样不分国界。陈野先生是真正的武士,能为援救陈野先生而死,我很光彩。这是武士的荣誉,请阁下务必成全。”

第五百一十四章 破绽2

    柳生俊说完向阴阳师深深鞠躬,阴阳师道:“柳生先生,我还是觉得,你不该操之过急,或许,我们真能逼停银河列车。”

    柳生俊再次鞠躬:“我不能赌那个渺茫的机会。请阁下务必成全,拜托了。”

    阴阳师同样鞠躬还礼:“柳生先生,在下一定助你守护武士的荣耀。”

    “谢谢!”柳生俊挺直身躯,双手握刀,毫无犹豫的将刀锋刺进了自己腹部之后,双手再次发力将刀锋划向下腹。

    被血染红的东洋刀直到柳生俊下腹才停顿了下来,柳生俊双手握住刀柄,转动了刀锋向外横拦一刀将刀划向小腹一侧。

    直到这时柳生俊才抽出东洋刀,双手平端着放在自己身前,又用事先准备好的白布缠住了伤口,扬头看向了远方。

    柳生俊完成了切腹,剩下的就是等待死亡。

    东洋武士切腹,并非像是电影里看到那样,连刀都没拔出来,人就已经咽气。

    武士切腹有一套严格的程序,人在切腹之后,由于刀锋并没伤及立时致命的脏器,人不会立刻死亡。所以武士切腹之后,可能会坚持几个小时才能结束生命。

    这个过程当中,切腹的武士,必须把刀放好,自己想办法扎紧伤口,不让肠子流出来,人要端正坐姿,以保证尸体是向前栽倒,而不是满地挣扎。只有做到这三点,才算是完美切腹。否则,就会被视为失礼。

    我最初听我爷说起切腹过程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就是,最开始想出那套切腹程序的人,不是个受虐狂就是个疯子,偏偏东洋的武士还在跟着他一块疯了无数年。

    柳生俊完成了完美的切腹,接下来就等待银河列车的到来。或者,死亡的到来。

    短短片刻之后,银河列车的灯光就在远处遥遥而来,脸色惨白的柳生俊下意识挺直了身子,微微低头,站在他身后的阴阳师,双手握住柳生俊的长刀,缓缓将刀扬起,刀锋正对柳生俊后颈,做好了准备。

    短短片刻之间,飞驰的银河列车就出现在了两个人的视线当中。

    下一刻间,列车前轮便毫不留情的压上了铁轨横木。按照常理,高速行驶的列车,哪怕是压上一根枕木都可能造成脱轨。可是风驰而来银河列车却仅仅是震荡了一下之后,就碾过直径近尺的横木向月台的方向冲撞而来,几节断木就像是被车轮溅起的积水,在列车两侧纷飞而起之间,银河列车的速度虽然减慢了几分,却仍旧带着轰鸣之声冲进了月台。

    “挡住他!”第一个西宫家族武士纵身跳下月台,双手持刀劈向了车头。精钢百炼的东洋刀瞬时间,在车头断成了两截,那名西宫武士也被撞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那人鲜血还没来得及将铁轨染上猩红的颜色,西宫家武士便接二连三的跳下了月台,不知生死般的挡在了车前。

    车站当中一时间血雨狂飞,残体四溅,银河列车在血雾当中飞速疾行。

    阴阳师急声喊道:“咬住符咒,我送你上车。”

    柳生俊目视沐浴血雨,呼啸而来的列车,把人皮符死死咬在口中。他的目光完全集中在了车上,丝毫没有留意到车下的诡异景象。

    那些跳下月台的武士,并非全部当场身死,有些人被同伴被撞离了原地,仅仅是被列车给扎断了手脚。

    人在重伤之下很少有再度出手,那些断了肢体的武士,却睁着猩红的双眼,拼死爬向车底,把自己的脑袋生生送到了车轮之下。

    如果,柳生俊看到这番景象,哪怕他不是术士,也会反映过来。西宫家族武士,所谓的舍生忘死,拦截列车,只不过是一个骗局,他们真正的目的就是要让列车染血,染上足够人血。

    那些武士的勇武,实际上是一种被控制的疯狂!包括柳生俊切腹也是一种在别人的圈套中被激发出来的荣耀。

    柳生俊是一个武士,他有武士的血性和忠诚,但是他的脑子里更多还是武士的迂腐,他才是给我送信的最佳人员。

    柳生俊并不知道,自己成了一个信使,仍旧忍受着无法形容的痛苦,昂首挺胸,目视着列车。

    片刻之后,银河列车便在了柳生俊身边飞驰而过,他目光当中也出现了一扇被人打开的窗户,那扇窗户贴近柳生俊的一刹那间,阴阳师手起刀落,把柳生俊的人头给砍向了那扇车窗。

    柳生俊的首级顺着窗户落在车座上时,柳生俊本能坐了起来,他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自己落在车座上的人头。

    被鲜血染红的车座显得分外刺眼,柳生俊的面孔却是一片安详。

    柳生俊笑了,这是他想要的结果。在东洋武士看来,武士的遗容就该安详而从容,那些因为痛苦而扭曲的面孔,不应该出现在武士的脸上。

    柳生俊想要回头去向那个帮他完成了武士夙愿的阴阳师时,却看见对方跪坐在了月台上,双手握住长刀对准了自己胸膛。

    柳生俊站起身来向对方鞠躬致意之后,才从自己尸体的嘴里抽出了那张人皮符,紧紧握在手中向另外一节车厢走了过去。

    在他看来,那个阴阳师会切腹自尽,是对他武士荣誉的最高赞扬。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殊荣就应该把事情做得尽善尽美。

    柳生俊在找我的时候,我却不知道他已经进了车厢,只是感觉到银河列车在不停的震颤,坐在我对面的针女,稍稍看车外看了一眼道:“又有人想要强行上车了!”

    我疑惑道:“这辆车上不来么?”

    针女回答道:“只有列车想让他上来的人才能登车,其他人除非动用秘法,否则,无法上车。”

    针女话里包含的信息太多,至少他已经告诉我:我能上车是一个例外。

    我沉声道:“怎么才能被邀请上车?”

    “我也不知道!”针女道:“我是莫名其妙的出现在了列车,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被车给拽了进来,是被人给扔进了车里。”

    我看向对方道:“你能详细说说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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