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5章 你还有脸来
林羽到了客厅之后，便给厉振生打了个电话，嘱咐厉振生带上药箱，带上一些他分类好的天材地宝，现在立马赶往何老爷子的住处。 随后他换上衣服，便急匆匆的出了门。 开车往何老爷子家走的时候，林羽神色凝重，心头忐忑。 虽然他医术盖世，但是到了何老爷子这种年纪，已如风中之烛，免疫力极差，同样的疾病，相比较普通人，医治起来要困难的多。 所以此时他心里也没有底。 虽然路面上积雪化了又凝，有些湿滑，但林羽见路上车子不多，便顾不上自己的安危，一路加速朝着何老爷子的住处赶。 等他赶到何老爷子的住处之后，天还未完全放亮，风刮着雪花割在脸上生疼。 庭院外面已经停满了车辆，几乎将整个路面都堵死，其中不乏两辆救护车。 此时屋子内灯火通明，人声嘈杂，可见何家的一众老小几乎都到齐了。 不过院子中几个不谙世事的孩童正欢快的跑笑着，他们脸上蓬勃的稚气与屋内垂垂老矣的病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显然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哪怕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以他们的认知，也不懂“生死”为何物。 林羽找了个地方将车停好，接着跳下车，快步朝着院子中走去。 院子中的几个孩子看到林羽之后顿时安静了下来，因为其中三个是何瑾祺俩姑姑家的孩子，当初何二爷受伤入院的时候，林羽在医院中见过这几个熊孩子，还顺带着替何瑾祺姑姑、姑父管教过这几个熊孩子。 所以几个熊孩子认出林羽来之后吓得立马停了下来，站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林羽压根没空管这几个孩子，快步朝着屋内走去，此时屋子大厅中正好快步走出来几人，其中一个正是何家大爷何自钦，神情严肃，正沉声冲身边的人低声吩咐着什么。 林羽见到何自钦神情一变，急忙开口要打招呼。 不过何自钦身旁的何妍妍此时率先看到了林羽，陡然尖叫一声，怒声骂道，“何家荣，你这个野杂种竟然还敢来我们家！” 听到她这一声大喊，何自钦等人也立马抬头朝前望去，看到林羽之后神情一愣，皆都有些意外，随后何自钦双眉一皱，眼中猛地喷出一股怒火，厉声骂道，“小兔崽子，你还有脸来？！” 说着他一个箭步冲上去，一把撕住了林羽的领子，狠狠的一拳朝着林羽的脸砸了下来。 不过他的拳头未等触碰到林羽的脸，便猛地在林羽鼻尖前方停住，因为林羽已经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让他的拳头再难前进分毫。 “何伯父，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林羽皱着眉头冷声问道，“话都没说明白，上来就动手，不合适吧？！” “还他妈装，你要不要脸？！” 一旁的何妍妍怒声冲林羽骂道，“我爷爷要不是除夕那天冒着大雪去帮你解围，现在怎么可能会病的这么严重！” 林羽闻言身子猛地一颤，眼睛蓦地睁大，惊诧道，“何爷爷他……他那天晚上竟然冒着风雪出门了？！” 对于此事，他丝毫不知情，那天他跟萧曼茹打电话的时候，萧曼茹并没有提到这一点。 所以他一直以为何老爷子是通过电话替他求得情。 想到何爷爷拖着虚弱的病躯冒着风雪亲自去医院的情形，他鼻头一酸，心里一时间颤动不已，无尽的愧疚和自责之情瞬间涌满了心头。 “我爷爷身体虽然不太好，但是根本不至于病得这么严重，就是因为那天出去帮你，寒气入肺，导致他身体彻底被压垮了！” 何妍妍哭着跑上来，用力的踢打着林羽，大声骂道，“是你害了我爷爷！你去死！你给我去死！” 林羽神情一呆，两双眼睛中的光芒顿时黯淡了下来，浮起一层薄雾，心中说不出的沉闷悲痛，仿佛突然间被一把利刃洞穿了胸口！ 如果真如何妍妍所言，何爷爷是为了帮他才病上加病，那他确实其罪难逃！ 他任由何妍妍在自己的身上踢打，没有丝毫的反应，抓着何自钦手腕的手也缓缓松开。 此刻，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抓住了何自钦的手腕。 让何自钦的拳头落到自己的脸上，或许他还能好受一些。 何自钦看到林羽的神情之后，脸一板，倒是再没出手，将拳头收了回来，只是冷冷的说道，“你滚吧，我们全家都不想看到你！”
第1986章 你不是神仙
林羽的喉头动了动，眼眶温热，强忍着内心翻腾的情绪低声道，“何伯父，我知道是我不好，害的老爷子身体病的如此重，可是，他越是病重，我越应该进去看看他……” “小杂种，你还有脸来，给我滚！” 未等他说完，屋子里何老爷子的两个女儿何珊和何妙听到外面的动静立马冲了出来，指着林羽宛如泼妇一般大声叫骂，“都是你个该死的野杂种，害了我爸！” “对，你就是个丧门星，你这种人就应该下地狱被千刀万剐！” 她们两人因为先前林羽打了她们的孩子，对林羽心怀怨恨，此时自己的父亲又病得这么重，自然对林羽恨之入骨，恨不得现在就扒林羽的皮，抽林羽的筋。 林羽低着头，紧抿着嘴唇，没有吭声，任由她们辱骂自己。 “草你妈的，小杂种，你还敢来，老子弄死你！” 这时何老爷子的两个女婿，孙培杰和曹谆两人也怒气冲冲的跑了出来，看到林羽后大骂一声，接着朝着林羽冲了上来，抡着拳头作势要往林羽脸上砸。 “我看谁敢动我们先生！” 此时林羽身后突然出现两个身影，大喝一声，接着一个箭步冲上来，护在了林羽的身旁。 只见这两人正是带着药箱赶来的厉振生和百人屠。 孙培杰和曹谆看到厉振生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脚下一软，挥出来的拳头又赶紧收了起来，连忙退了回来。 “厉大哥，牛大哥，你们让他们打！” 林羽神情悲痛，声音哽咽的说道。 “打你都嫌脏了我们的手！” 何自钦沉着脸冷声说道，“请你马上滚出这里！” “何伯父，我知道你们不想看到我！” 林羽咬了咬牙，抬头说道，“可现在最主要的是何老爷子的安危，就算您再讨厌我，但是我的医术您总有所了解吧，让我进去看看何爷爷，说不定我能医治好他老人家……” 听到他这话，何自钦神色一缓，紧蹙着眉头没有说话。 “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整个京内能请的名医我们都通知了，马上就会过来！” 何珊扯着嗓子说道，“你这个丧门星不在，我爸身体说不定还能变好一些！” 何自钦想了片刻，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冲林羽摆手道，“你走吧……” “何伯父！” 林羽神色一急，急忙道，“现在不是赌气……” “你就是医术再厉害，你也不是神仙！” 何自钦脸上掠过一丝悲痛，颤抖着声音道，“现在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老爷子了……” 林羽听到他这话心头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他知道，何自钦这话意味着何老爷子已经病入膏肓、回天乏术。 他鼻头一酸，眼中的泪水更盛，再次请求道，“何伯父，求求您，让我进去看一眼……” “滚！” “就你也配见我们家老爷子！” “你要是还有点良知，现在就应该去死！” …… 何珊何妙姐妹以及孙培杰、曹谆丝毫不吝于用最恶毒的话语咒骂林羽。 “人是我请来的，谁敢让他走！” 这时屋子大厅中萧曼茹昂首挺胸快步走了出来。 “萧阿姨！” 林羽心头一紧，只见萧曼茹两只眼睛红肿赤红，面色虚白，显然先前曾痛哭过。 “你请来的？！” 何珊回头扫了萧曼茹一眼，双眼一寒，冷哼道，“萧曼茹，你还真有脸说啊，除夕那天要不是你带着老爷子去管这个野杂种的闲事，老爷子会病成这样吗？！” “就是！果然外来的就是不行，不是你亲爸，你根本就不心疼！” 何妙也跟着冲萧曼茹数落道，“真应该让我二哥看看你现在这幅嘴脸！” 萧曼茹紧紧的攥着手掌，抿了抿嘴，强忍悲痛道，“这件事我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管怎么责罚我，我都接受，但是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医治好老爷子，家荣是京内最好的医生，所以必须得让他进来……” “不行！” “门都没有！” 何珊和何妙两姐妹一听脸色一板，接着立马挡在了门口。 孙培杰和曹谆两人见状也跟着堵住了门口，怒冲冲的盯着林羽。 “大哥！” 萧曼茹急声道，“你难道就不为爸考虑考虑吗？！” 何自钦拧着眉头没有说话。 “大哥！” 萧曼茹急的额头上冷汗直流。 “让何家荣进来！让他进来！” 这时屋内的何自珩快步冲了出来，冲众人喊道，“爸醒了，点名要见何家荣！”
第1987章 岁月匆匆
听到他这话，何珊、何妙、孙培杰和曹谆等人的脸色不由陡然一变，一时间面面相觑。
萧曼茹神色一缓，陡然松了口气，急忙冲林羽招手道，“家荣，快，快来！”
林羽精神一抖，振奋不已，一把抓过厉振生手里的药箱，抬腿就往屋里走。
但是何珊、何妙等人仍旧堵在门口，没有丝毫的让步。
萧曼茹脸一沉，怒声道，“你们这是要造反吗？！老爷子都发话了，你们还要忤逆老爷子的意思不成？！”
何珊、何妙、孙培杰和曹谆几人没说话，脸色变幻了几番，抬头望了何自钦一眼，见何自钦沉着脸点头默许，他们这才冷哼一声，十分不甘的侧身闪开。
林羽急忙拎着药箱跨进了屋内，跟着萧曼茹直奔何老爷子的卧室。
进屋的刹那，入眼便是病床上形容枯槁、面色苍白的何老爷子，整个人身上的生气已经尽数消散，奄奄一息。
林羽心中猛地一痛，一股难言的悲痛瞬间涌上心头，只感觉鼻头酸涩不已，泪水涌满了眼眶。
周围簇拥的一众医护人员看到林羽之后，赶紧散开到了两边，心头不由长出了一口气，终于有人来接替他们了。
像何家这种大世家，不管是什么疾病，只要他们医治不好，势必会受到上面的责骂，甚至会承担责任。
在看到林羽的刹那，坐在衣帽间前面兀自呢喃的何老太太宛如触电般猛地站了起来，呆滞的双眼也陡然间涌满了光彩，冲林羽说道，“瑾荣啊，你怎么才来啊，你爷爷他身体不好……一直念叨你呢……”
林羽眉目凄然，也没有纠正，只是哽咽道，“对不起，奶奶，我来晚了……”
他能够看出来，这段时间不见，何老太太眼神愈发呆滞，或许是受到何老爷子病重的刺激，明显变得更加糊涂了，也就是俗称的阿尔茨海默病，跟他母亲一样的病症。
想到数年前寿宴上初次见到何老爷子和何老太太光彩照人、鹤发童颜的模样，再到现如今的物是人非，林羽心中凄凉难忍，胸透一闷，眼泪忍不住大颗大颗的自眼角滑落。
岁月匆匆，从未怜惜过任何人。
不过他知道此时不是悲痛的时刻，赶紧咬了咬自己的嘴唇，别过头迅速将眼角的泪水擦掉，极力让自己的情绪缓和下来，接着神情一凛，一个箭步冲到何老爷子跟前，跪在床前，伸手在何老爷子的手腕上探试了起来。
“家荣，不必了……”
何老爷子似乎耗费了许多气力才将疲倦的双眼皮睁开了几分，望着林羽低声说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何爷爷，您坚持住，我一定会将您治好的！”
林羽强忍着眼中的泪水，咬着牙说道。
不过话虽这么说，他按在何老爷子手腕上的手却抑制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因为内心情绪波动太大，以至于他一时间都无法探出何老爷子身体的病症。
何老爷子望着林羽轻轻笑了笑，接着蓄力，将搭在身上的干枯手掌轻轻冲一旁的萧曼茹摆了摆。
萧曼茹立马领会了老爷子的意思，知道老爷子这是要跟林羽单独说话，赶紧招呼着周围的医护人员说道，“我们先出去吧！”
说着她走到母亲身边，扶着何老太太的肩膀往外走，低声道，“妈，我们先出去，让爸跟家荣聊两句……”
“是瑾荣，你这孩子糊涂了，是瑾荣……”
何老太太急忙喃喃的纠正道。
这些年来，“瑾荣”就仿佛一个符号，牢牢的烙在了她的心中，是她一辈子的执念与期盼，纵然现在记忆退却，忘记了许多人许多事，却仍旧清楚的记得自己最疼爱的孙儿叫“瑾荣”。
一众医护人员赶紧跟着萧曼茹和老太太快步走出去，同时小心的将门关上。
“家荣啊……”
何老爷子吃力的咧嘴一笑，手腕轻轻一转，握住了林羽放在自己手腕上的手，声音微弱道，“不要白费力气了，跟爷爷说两句话吧……”
“何爷爷，我一定能将您医治好的，一定能……”
林羽声音哽咽的说道，但是手却颤抖的更厉害了。
“有你送爷爷一程，爷爷知足了……”
何老爷子轻轻的笑了笑，接着努力的抬起手，作势要摸林羽的脸，可是手抬了一半他怎么也触碰不到。
林羽急忙用膝盖往前挪了挪，一把握住何老爷子的手，将他的手覆盖到了自己的脸上，泪目道，“您不会有事的，何爷爷，一定不会的……”
第1988章 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这句话，林羽曾对无数个病人说过，但是却从未像今天这般苍白无力。
“你是个好孩子……不管你是不是我们何家的血脉，其实在我心里，我早……早已将你当成了我的孙儿……”
何老爷子虚弱的说道。
“我知道，我知道……”
林羽紧紧握着他的手，连连点头。
这些年来，林羽何尝体会不到，何老爷子对他的关爱早已超越亲情。
纵然是何瑾祺，也没有享受到他这种待遇。
这次如果不是冒雪外出替他解围，何老爷子也不至于病成这样。
其实从小没机会得到爷爷关爱的林羽，早在很久以前，就已将何老爷子当成了自己的亲爷爷。
“刚才没见到你，我仿佛有千言万语要对你讲……可是现在你来了，爷爷却不知道跟你说什么了……只希望你能永远健康……快乐的成长下去……”
何老爷子冲林羽咧嘴笑了笑，笑容中带着满满的宠溺，仿佛将眼前的林羽当成了一个尚在牙牙学语的小孩童。
他的眼前也不由浮现出瑾荣小时候的模样，刹那间便模糊了眼眶，喃喃的感慨道，“这些年来……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初我下定决心，跟你再做一次亲子鉴定……那我心中，是否便不会留有这么多遗憾……”
“没事，爷爷，等您好了，我们再去做，再去做……”
林羽哽咽道。
“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何老爷子笑着轻轻摇了摇头，上眼皮和下眼皮已经抑制不住的打起了架，似乎连睁眼对他而言都已经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他眼中林羽的形象也渐渐变得模糊不清，时明时暗，只依稀能够看到一个轮廓。
“何爷爷，您坚持住……坚持住，我一定能医治好您……我带了天底下最好的药材，我这就给您医治……”
林羽慌乱的说道，看到何老爷子日暮西山的模样，眼泪抑制不住的再次滚涌而出，急忙伸手将药箱抓过来，惊慌失措的翻起了箱子。
何老爷子的眼睛此时已经完全睁不开了，嘴巴不受控制的微微张开，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一滴滴的滴落到枕头上，整个人大限已近，显然到了弥留之际，几乎凭借着最后一丝气息嘶声念道：“瑾荣啊……爷爷陪不了你了……从今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话音一落，他握着林羽的手瞬间卸力，倏然垂落。
“何爷爷！何爷爷！”
林羽刹那间五雷轰顶，肝胆俱裂，声泪俱下，嘶声冲病床上的何庆武大喊着。
客厅里何家的众人听到这个动静，也立马“哗啦”冲了进来。
看到病床上的情形之后，人群中立马爆发出了呼天抢地的痛哭声，整个何家一时间天崩地陷。
林羽大张着嘴，泪如雨下，因为太过悲痛，已经哭不出声音，只是呆呆的望着病床上的何老爷子。
至于什么时候被人打倒在地，什么时候被拖出屋内他皆都没有意识，山呼海啸的悲伤几乎将他摧垮。
等他回过神来之后，他已经被扔到了院子里。
“先生，您没事吧！”
厉振生和百人屠见状急忙冲上来俯身搀扶林羽。
“何爷爷……何爷爷……”
林羽只是望着屋子的方向嘶声喊叫，涕泪横流，收势不住。
厉振生和百人屠两人神情一变，也已经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看来何老爷子已经驾鹤西归。
“唉！”
厉振生不由重重叹息一声，用力的捶了下地，神情哀痛。
在他心里，一直对老爷子这种元老级功臣心怀敬仰和尊崇，现如今老爷子离世，他心中也难免悲伤不已。
百人屠倒是感触不深，因为何老爷子这种高高在上的人离出身卑贱的他太远了，只不过受林羽情绪的感染，向来面无表情的脸上也不由浮起一丝哀伤。
他跟了林羽这么久，还从未见过林羽如此悲痛，几近痛不欲生。
随后，他和厉振生费了好一番力气才将林羽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而何家的人一边痛哭着，一边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替何老爷子筹备起后事。
见林羽还在院子里，孙培杰和曹谆两人对着林羽破口大骂。
厉振生和百人屠见状急忙劝说着将林羽拖到了院子外面。
因为悲伤过度，林羽整个身子几乎虚脱，连站都有些站不住了。
而就在这时，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厉振生本以为是江颜或者家里人打来的，想让家里人劝劝林羽，急忙将林羽的手机掏了出来，不过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后，他脸色陡然一变。
第1989章 我没有爸了
厉振生抬头望了林羽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将来电的消息告诉林羽。
他怎么也没有料想到，在这个时刻给林羽打来电话的，竟然是何家二爷何自臻！
陷入在悲痛之中的林羽也没有在意厉振生手中嗡鸣的手机，只是呆愣愣的望着屋子的方向。
厉振生抬头看看林羽又低头看看手机，想了想，还是冲林羽说道，“先生，是何二爷来的电话！”
林羽神情呆滞，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先生，是何二爷打来的电话！”
厉振生急忙拽了林羽一把，将手机屏幕放到了林羽的眼前。
林羽呆滞的双眼微微一转，这才将目光汇聚到了面前的手机屏上。
在看到屏幕上的“何二爷”三个字后，神色微微一动，眼中回复了几分光彩，颤抖着手将厉振生手里的手机接了过来，按下了接听键。
“喂，家荣，前几天给我打过电话？！”
一上来，电话那头的何自臻便兴冲冲的说道，“我这几天跟战友们越过边境执行任务来着，这刚回来，大年三十都是扑在湿热的臭水坑里过的，虽然吃了不少苦头，但是这趟出去还是挺有收获的，查找到了一些线索！”
他的语气轻快，似乎根本不知道何老爷子已经病重的事情。
林羽听到他这话，心里更加的沉痛，泪水不住的从眼中涌出，心中愧疚无比，不知该如何跟何二爷交代。
何二爷走的时候托付过他让他帮忙照顾萧曼茹和何老爷子。
而现在，他却没能完成何二爷托付的任务。
“家荣？”
电话那头的何二爷见林羽没有回应，不由一愣，低声喊了一声。
“何叔叔……”
林羽声音带着哭腔，嘶哑颤抖。
“家荣，你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何自臻瞬间便听出了林羽话语中的异样，急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还从未见过林羽表现出这种状态，所以知道如果林羽情绪如此崩溃，必然是出了大事。
林羽眼中的泪水更盛，强忍住内心波动的情绪，声音嘶哑道，“何爷爷……何爷爷他……”
“何爷爷？我爸？！”
电话那头的何自臻身子一震，慌忙问道，“我爸他老人家怎么了？！”
“何爷爷他……他老人家驾鹤西游了……”
林羽颤声道，悲痛到近乎已经感知不到悲痛。
他这话说完之后，电话那头的何自臻一时间没了声息，紧接着便听到周围传来他人慌乱的喊声，“何队长！您怎么了，何队长！”
林羽心头一动，急声道，“何叔叔，您怎么了？！”
不过电话那头已经被挂断，传来了“嘟嘟”的响声。
在从林羽口中听到父亲去世的消息之后，何自臻顿觉晴天霹雳，眼前一黑，刹那间失去了意识，健壮的身躯也轰然倒地。
幸亏他周围的战友眼疾手快，将他的身子扶住。
“快！快喊沈医生！”
一旁的小队长大声冲外面的警卫兵喊道。
不过何自臻很快便恢复了意识，但是却没有起来，也没法起来，整个人浑身的气力仿佛在刹那间被抽走了一般。
他睁着眼睛，呆呆的望着上方的屋顶，任由眼泪汩汩而出，眼中闪过的，尽是父亲的画面。
从父亲年轻的时候，再到父亲年迈的时候，再到临幸前父亲垂垂老矣的模样。
短短数十秒的时间，父亲的一生再次在他的脑海中走了一遍。
其实在临行之前，他就有过预感，自己这一走，只怕与父亲将是永别。
可是，他别无选择。
他何自臻一生顶天立地，对得起家国天下、黎民百姓，到头来，却成了一个无法为父亲送终的不孝子！
想到这里，他眼眶中泪如泉涌。
周围一众不明所以的兵士看到这一幕皆都愣住了，一时间面面相觑，神情慌乱，紧张不已。
眼前的这一切实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向来潇洒豪迈，血染战袍都不曾眨一眨眼，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何二爷此时竟然哭了！
像个孩子一般的哭了！
“老何？你怎么了老何？沈医生，快给老何看看！”
这时暗刺大队的政思员赵永刚疾步冲了进来，急忙招呼身边跟着一起来的沈医生帮何自臻看查情况。
一众兵士急忙将何自臻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何自臻紧抿着嘴唇，眉目悲痛，轻轻冲沈医生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赵永刚看到何自臻悲痛的神情，心头不由猛地一颤，跟何自臻搭档这么多年，他还从未见过何自臻这种模样，急声问道，“老何，到底出什么事了？！”
何自臻动了动喉头，泪水再次涌出眼眶，嘶声道，“老赵，我没有爸了……”
第1990章 深远影响
随着这话出口，何自臻内心深处最后一丝坚强也彻底崩溃，一时间泣不成声。
人不管活到多大，只要父母孩在，便始终觉得自己背后有坚实的依仗。
而现在，他的父亲没了，数十年来，替他遮风挡雨的那个人永远永远的离他而去了！
往后不管是凄风苦雨还是冰凌寒霜，都要他自己一个人去面对了！
赵永刚听到这个消息后身子猛地一颤，瞪大了眼睛，呆滞的望着何自臻，不敢置信的颤声道，“何……何老爷子他……作古了？”
紧接着，他的眼眶中也陡然噙满了泪水。
他以前跟何自臻刚开始搭档的时候，两人还年轻，都在京中，他便经常跟着何自臻去何家蹭饭，何老爷子和何老太太每次都热情的招待他。
而现在，那些慈爱温暖的笑容却再也看不到了。
周围的一众兵士闻言也皆都刹那间神色黯然，低下头，紧紧的抿紧了嘴唇，神情悲痛。
过了片刻，何自臻的情绪才缓和了几分，他伸手将身旁的众人推开，接着快步朝着营房外面走去，众人急忙跟了上去。
何自臻一路昂首阔步走到了营地门外，接着转头朝向北方家所在的方向，“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泪流满面，扬着头朗声道，“爸，孩儿不孝！”
话音一落，他身子一俯，重重的将头磕到了地上。
“都有！”
赵永刚神情一凛，高喝一声，吸了吸鼻子，转过身子，同样望向北方，猛地挺直身子，高声道，“敬礼！”
一众兵士闻声几乎在瞬间便整齐排列站好，侧身望向北方，神情肃穆，“啪”的一声齐刷刷打起了敬礼。
他们个个眼神灼灼，神情坚毅敬畏，此刻，他们不只是在向他们队长的父亲作哀悼，更是对一个丰功伟烈、年高德劭的老先辈致以崇高的敬意！
……
何家荣见何二爷的电话没了回音，一时间心中担忧，便一直尝试给何二爷打电话。
殊不知何二爷将手机忘在了营房内，根本无法接听。
“先生，不用再打了，既然何队长在营地里，那他肯定不会有事的！”
厉振生急忙冲林羽劝道，“我们先回去吧，别妨碍何家的人帮何老爷子料理后事！”
此时何家的人进进出出不停，很多人几乎都把林羽当做了仇人，多多少少都会辱骂上几句，他们实在没法在这里再待下去。
林羽听到他这话，才茫然的抬头望了望厉振生，接着郑重的点了点头。
随后他踉跄着站起了身子，挺了挺腰板，对着何老爷子卧室的方向“噗通”跪下，恭恭敬敬的给何老爷子磕了三个头，接着猛地起身，转过身快步离去。
他怕走的慢了，便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厉振生和百人屠见状急忙跟了上去。
此时天已经大亮，整个城市也从沉睡中渐渐苏醒了过来，街道上很快便涌满了来来往往的人流，众人的脸上皆都喜气洋洋，互贺新年，尽情享受着最后几天的假期和节日氛围，丝毫不受何家的悲伤情绪所影响。
不过在京中的整个上层圈子里，何老爷子离世的消息却宛如核弹爆炸一般，几乎在很短的时间内便扩散至了整个上流圈子，造成了巨大的轰动！
上面的一众高级领导得知消息之后，也立马安排行程赶往何家。
一些级别不够的权贵商贾也竞相口耳相传，热切的讨论着这次何老爷子离世对何家，甚至对京中整个上流圈子的影响。
现如今何老爷子仙逝，何二爷又被钉死在水深火热的边境，只怕难以全身而退，整个何家的未来瞬间便蒙上了一层暗影。
只怕从今以后，整个京中的上流圈层的地位排序，要换上一换了！
先前很多巴结何家的人，也立马见风使舵，改换门庭，开始讨好巴结楚家。
所以楚家几乎在第一时间便接到了何老爷子去世的消息。
“楚家那糟老头子终于死了，哈哈！”
正在家中养伤的楚云玺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喜不自禁，足足高兴了好一会儿，接着双眼一寒，冷声道，“何家荣，这次，我看谁还能护的了你！”
上次他吃了那么多苦头，并且挨了父亲一掌设计苦肉计，都没能将林羽的影灵身份剥夺，就是因为这个何老爷子！
现在何老爷子死了，他自然大喜过望，紧接着立马窜起，迫不及待的冲到了楼上书房，一把推开门，兴奋的大喊道，“爷爷，爷爷，大喜啊，告诉您一个好消息！”
第1991章 谁共我，醉明月
此时书房内，楚老爷子正站在书桌前，捏着毛笔恣意潇洒的练着字，就连楚云玺冲进来也没有丝毫的反应，头都未抬，淡淡的说道，“多大人了，还冒冒失失的……像我现在这把年纪，除了你给我添个大重孙子，其他的，还能有什么大喜！”
“爷爷，何庆武死了！”
楚云玺急忙说道。
“奥，何庆武啊，他……”
楚老爷子起初还没反应过来，仍旧低头写着字，但是紧接着他神色猛然一变，握着笔的手也陡然一颤，最后一笔直接走偏，迅速斜刺划过，在宣纸上留下了一道难看的墨迹。
不过楚老爷子顾不上这么多，直接将手里的笔一扔，猛地抬起头，满脸不敢置信的急声问道，“你说什么？老何头他……他……”
“他死了！”
楚云玺兴奋异常，郑重点了点头，用力的搓了搓手。
楚老爷子听到这话脸上的神情陡然僵住，微张的嘴一时间都没有合上，仿佛石化般怔在原地，一双浑浊的眼睛刹那间呆滞暗淡，出神的望着前方。
楚云玺看到爷爷的反应之后微微一怔，有些意外，急忙跑上前说道，“爷爷，您怎么了？！何庆武死了，这是天大的喜事啊，您怎么不高兴……”
啪！
未等他说完，他的脸上瞬间被狠狠扇了一个耳光。
楚云玺捂着脸，瞪大了眼睛望着爷爷，满脸的震惊，不明白好端端的爷爷干嘛打他。
“小兔崽子，注意你的措辞！”
楚老爷子瞪着楚云玺怒声呵斥道，“就凭你，还不配直呼他的名字！”
楚云玺愣怔怔的望着爷爷，喉头动了动，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咕咚咽了口唾沫。
“他虽然与我们楚家不和，但是，这不代表你就可以对他无礼！”
楚老爷子冷冷的扫了自己的孙子一眼，厉声道，“整个炎夏，只有我一个人可以不尊敬他，其他人，都没资格！”
他和老何头虽然争了一辈子，斗了一辈子，但是他内心还是非常认可老何头的，也是他唯一瞧得上，配做他对手的人！
所以，他不允许任何人对老何头不敬！
纵然是他最疼爱的孙子！
楚云玺看到爷爷严厉的样子，有些畏惧的低下了头，没敢吭声。
“老何头啊老何头，你跟我斗了一辈子，最后，还不是输给了我！”
楚老爷子转头望向窗外，望向何家所在的方位，背着手挺胸抬头，满脸的得意，不过这股得意劲转瞬即逝，很快他的眉目间便涌满了一股浓浓的悲戚和落寞，不由神伤道，“可是你走了……便只剩下我一个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你等等我，用不了多久，我就过去跟你作伴……”
说话的同时，他深陷的眼窝中已经噙满了泪水，已经数十年都未曾湿过眼眶的他，突然间泪湿衣襟。
随着老何头的逝世，他们这代人，便只剩下他自己一人了！
他心头不由涌起一股莫名的孤寂，整个身心仿佛在刹那间被掏空，突然对这个世界没了眷恋，没了活下去的念想……
“爷爷，您千万别想不开啊！”
楚云玺听到爷爷的呢喃，吓得身子欧一颤，急忙说道，“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您可不能丢下我们啊……”
听到孙子这话，楚老爷子内心的悲戚这才缓和了几分，转头望了楚云玺一眼，眼神一柔，关切问道，“怎么样，脸还疼吗？！”
“不疼了，不疼了，只要爷爷健健康康，就是每天打我都行！”
楚云玺急忙道。
“小兔崽子，就是嘴甜，不过你该打，谁让你说了不该说的话的！”
楚老爷子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一会儿亲自去一趟何家，替我凭悼一下，同时问问何自钦，老何头丧礼举办的时间，告诉何自钦，到时候我会亲自过去送老何头最后一程！”
“好！”
楚云玺点了点头。
“记住，一定要有礼貌！”
楚老爷子冷声嘱咐道。
“知道！”
楚云玺郑重答应一声，这才转头离开，轻轻将门关上。
楚老爷子再次转头望向窗外，眼前蓦地浮现出当初战场上那些炮火连天的景象，心中的哀戚悲痛之情更浓。
当初觉得无比难捱的岁月，如今已经尽数回不去了。
他的双眼不由再次模糊了起来，嘴中咿咿呀呀的哽咽唱道，“将、军百战身名裂。向河梁、回头万里，故人长绝。易水萧萧西风冷，满座衣冠似雪。正壮士、悲歌未彻。啼鸟还知如许恨，料不啼清泪长啼血。谁共我，醉明月？！”
第1992章 幸灾乐祸的旁观者
在何老爷子离世后不到一个小时，整个何家附近数条街道便被数不清的车辆堵死，来往悼念的人络绎不绝。
以至于交通部门短时间内将何家方圆五公里以内的街道全部封锁肃清。
而此时何家大门口斜对面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奔驰商务车上，楚锡联和张佑安两人正坐在车内通过暗色车窗玻璃“欣赏”着何家门前忙碌的景象，悠闲的品着手中杯里的红酒。
他们两人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便直接赶赴了过来。
“怎么样，老张，我收藏的这酒还行？！”
楚锡联一边看着窗外，一边悠悠的问道。
“哈哈，那是当然，锡联兄收藏的酒能差得了吗？！”
张佑安朗声一笑，满脸欣慰的说道，“其实类似的酒我也喝过，但是在往日喝，没有感觉这么惊艳，但不知为何，此情此景之下，与楚兄一起品酒，反倒觉得如饮甘霖，回味无穷！”
他话音一落，楚锡联跟他两人不约而同的仰着头哈哈大笑了起来。
现如今何老爷子一去，对他们两家，尤其是楚家而言，简直是一个惊天利好！
一直以来被何家压的抬不起头的楚家，如今也终于看到了成为第一大世家的希望！
“锡联兄，接下来京中第一大世家就要易主了，你要忙的可就多了！”
张佑安讨好的说道。
“哎，老张，你这话还言之尚早啊！”
楚锡联笑着摆了摆手，说道，“虽然何老爷子不在了，但是何家的底子摆在那里，况且还有一个经天纬地的何二爷呢，我们楚家怎么敢跟他们家抢风头！”
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却带着满满的得意和欣喜，不过在提到“何二爷”的时候，他的眼中下意识的闪过一丝寒光。
现如今何老爷子作古，那何家，他最忌惮的，便是何自臻了！
他知道，论能力，他和张佑安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但是，他们两人绑起来，也远不及人家何自臻一人！
“哎，锡联兄这话多虑了，何自臻去了边境，想活着回来只怕难如登天！”
张佑安笑着摆手道。
“话虽如此，可是……他一日不死，我这心里就一日不踏实啊……”
楚锡联眯着眼沉声说道，“谁敢保证他不会突然间改了想法，从边境跑回来呢……尤其是现在何老爷子死了，他连何老爷子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难说他心里不会受到触动！再说，这种动荡的情形下，就算他还想继续留在边境，只怕何家老大、老三和萧曼茹也不会同意，必定会竭力劝他回来！”
其实按照他们的设想，最理想的情况是何自臻在边境任务中牺牲，从而刺激到何家老爷子，让何家老爷子悲痛而逝！
这样一来，何家两个最大的依仗和威胁便都不复存在了！
但谁承想，何老爷子反倒率先扛不住了，撒手人寰。
这样一来，何家出了巨大的变故，难说不会刺激到何自臻，也难说何家的老大、老三以及萧曼茹不会力劝何自臻回来！
到时候何自臻如果真的回来了，那他们想扳倒何家，只怕就难了！
听到楚锡联这话，张佑安的脸色也陡然间沉了下来，皱着眉头想了想，点头道，“楚兄说的这话也不无道理……万一这何自臻受此刺激，将边境的事一扔跑了回来，对我们而言，还真不好办……”
“不过好在刚才我找人打听过，现在何自臻已经知道了何老爷子去世的消息，但是他却没有回来的意思！”
楚锡联眯了眯眼，低声说道。
“哦？他自己的亲爹死了，他都不回来？！”
张佑安双眼一亮，嘴角浮起一丝嗤笑。
“据说是边境那边事情紧急，脱不开身！”
楚锡联往椅子上一靠，神情缓和了几分，晃着手里的酒悠悠道，“那份文件好像已经有了初步的线索了，他这时候要是离开，要是错过什么重要信息，致使这份文件落入境外势力的手里，那他岂不是百死莫赎！”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自如，宛如一个事不关己的旁观者，甚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似乎乐得见到何二爷身处这种两难的境地。
“那这也就是说明，他现在起码还有改变主意！”
张佑安神色一喜，接着眯起眼，眼中闪过一丝阴毒，沉声道，“所以，我们得想办法，尽快在他信念动摇之前解决掉他……那样便高枕无忧了！”
“解决他？！”
楚锡联瞥了张佑安一眼，叹息道，“谈何容易啊！”
张佑安脸色一正，急忙凑到楚锡联身旁，低声道，“楚兄，我要是告诉你……我有法子呢？！”
第1993章 计划已经在实施中
“你有法子？！”
楚锡联有些诧异的转头忘了张佑安一眼，咬了咬牙，十分不甘的说道，“你能有什么法子？！他是何自臻！不是什么小猫小狗！”
“咳咳，我知道，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以他现在的处境，无异于立于危墙之下，只要我们找人稍微稍微加把手，把这墙推到了，那这个麻烦也就解决了！”
张佑安眯着眼睛低声说道。
“找人？谈何容易！那得找多厉害的人？！”
楚锡联冷哼道，“何自臻和他下面的暗刺大队你又不是不了解，就算你派人暗杀他，估计还没见到他面儿呢，反倒先被他们的人给弄死了！而且你想过吗，不管刺杀成功还是失败，我们两人一旦暴露，那带来的后果只怕不是你我所能承受的！”
这么多年，他又何尝没有动过这个心思，但是迟迟未付诸行动，一来是觉得跟何自臻也算是战友，同胞相残，有些于心不忍，二来是忌惮何自臻和暗刺大队的实力，他生怕到头来没把何自臻解决掉，反倒自己惹得一身骚！
所以，如果他们真的要设计除掉何自臻，最先决的条件一是必须成功，二是不能暴露他们两人！
即使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除掉何自臻，而他们暴露的风险有百分之一，他也不敢轻易做尝试！
这种事一旦被上头的人知道，那他们楚家就完了！
“楚兄，正是因为我知道这些道理，所以我才在此时提议用这个法子解决掉他！”
张佑安急忙说道，“现在这边境之势，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们完全可以做出假象，将他的死转嫁到境外势力上，而且，我现在手头正好有一个人可以当此大任！”
楚锡联听到他这话眉头紧蹙，神色凝重起来，似乎在做着思考，接着瞥了张佑安一眼，有些不屑的嗤笑道，“老张，你就别跟我来这一套了，别人说这话我还信，你说这话，我恐怕得想一想了！”
“上次你儿子和你侄子信誓旦旦的从西欧弄了那个什么‘魔鬼的影子’过来除掉何家荣，到头来如何？！”
楚锡联斜眼撇着张佑安，讥讽道，“还有那个什么神木组织的濑户，你侄子费了那么大的劲儿帮他们偷渡进来，折腾出那么大的动静，到头来呢？人家何家荣不只毫发无损，倒是你儿子，连手都没了！”
张佑安被楚锡联这番话说的满脸通红，低着头，神情难堪无比，想到林羽，紧紧咬住了牙，眼中涌满了愤怒的目光，厉声说道，“其实这两件事我儿子和侄子他们已经构划的足够完美了，怎奈何何家荣那小子实在太过奸诈狡猾，而且实力实非常人所能比，所以我儿子和侄子才没讨到便宜，否则，云玺又怎么会被他伤成这样？！”
他在咒骂林羽的同时也不忘损一下幸灾乐祸的楚锡联，仿佛在对楚锡联说，既然你楚家那么牛逼，那你儿子怎么被人揍的瘫地上爬不起来？！
听到他这话，楚锡联脸上的笑容顿时一僵，眼中也略过一丝恨意，沉着脸怒声说道，“不错，这小子确实太非人类了，不过这次也多亏了何老爷子出面保他，才让他躲过了一劫，现在何老爷子已经死了，我看谁还护的了他！”
“对，这个问题我也想过，我们如果想除掉何自臻，首要的任务，是应该先除掉何家荣！”
张佑安面色一寒，冷声道，“否则只除掉何自臻，那何家荣仍旧是我们的心腹大患，只有把他们两人同时铲除，我们楚张两家才有好日子过！”
听到这话，楚锡联没有说话，只是满脸惊诧地转头望向张佑安，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这脑子烧坏了吧？
光一个何自臻解决起来就难如登天，现在张佑安竟然想连同何家荣一起除掉？！
简直是痴人说梦！
张佑安抬头看到楚锡联脸上怀疑的表情，神情一正，低声说道，“楚兄，你不要以为我是在吹牛，不瞒你说，我的计划已经在实施中了，虽然不敢保证百分之百能够除掉何家荣，但是成功的几率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大！”
他儿子和侄子接连失败，所以这次，他决定亲自出马！
其实以他的性情和地位，本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做这种事，但是这次儿子的断手之仇彻底激怒了他，所以哪怕铤而走险，他也要想方设法除掉何家荣！
“哦？”
楚锡联闻声神情一变，眯眼望着张佑安，沉声问道，“什么计划？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第1994章 值得一试
他见张佑安神情认真不像有假，心中隐隐有些愠怒，这个所谓已经实施的计划，张佑安从没跟他提起过！
在他心里，张家一直依靠着他们家才没有衰落，所以他在张佑安面前具有绝对的权威，只有他有事可以不跟张佑安说的份儿，而张佑安万不可有事瞒着他！
面对楚锡联的质问，张佑安下意识的低下了头，咽了咽唾沫，神情突然间迟疑了下来，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老张，现在有什么话，都不能跟我说了？！”
楚锡联双眼一瞪，怒气陡升。
张佑安脸色变换了几番，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楚兄，这件事事关重大，一旦被外人知道，只怕……只怕……”
“老张，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楚锡联冷哼道，“我要是想害你的话，那我何必多此一举，出面帮你救你儿子？！”
“我怎么可能信不过老楚你呢！”
张佑安神情为难道，“只不过此事实在是太过……”
“你若是信不过我，那我也不勉强你！”
楚锡联见张佑安吞吞吐吐的模样，顿时脸色一沉，厉声道，“只不过以后你们张家出了任何问题，你也不必来找我！”
听到他这话，张佑安神情一变，咬了咬牙，低声道，“好，楚兄，既然我们是盟友，我自然信得过你，这件事告诉了你，我也就是将我的身家性命托付给了你！”
说着他望了眼前面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侧了侧身，凑到楚锡联耳旁，用手罩住楚锡联的耳朵，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低声讲述了一番。
听完张佑安的讲述，楚锡联脸色大变，猛地转头望向张佑安，急声道，“老张，你这胆子也太大了吧？！这种事都敢做？你这简直是在玩火！”
“嘘，嘘！”
张佑安急忙冲楚锡联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小心往车窗外望了一眼，急忙压低说道，“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嘛，谁让何家荣这个兔崽子这么难对付的，我们只能兵行险着！”
“打住，是你，不是我们！”
楚锡联急忙往旁边挪了挪身子，似乎要跟张佑安划清界限。
“楚兄，你放心，别说这件事不可能东窗事发，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也绝对不会牵连到你！”
张佑安一挺胸，用力的拍了拍胸脯，担保道，“到时候有什么责任，我张佑安一力承担！”
听到他这话，楚锡联脸色才缓和了几分，装模作样道，“你这话言重了，如果你真出事了，我也不会视而不见！但是，你这么做，所冒的风险实在太大，一旦事情败露……”
“平心而论，你不得不承认，这件事可行吧？！”
张佑安打断道。
“可行倒是可行……确实比以往更有把握除掉何家荣！”
楚锡联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倒真值得一试！”
“如果这件事要有楚兄相助，那把握也就更大了！”
张佑安眯眼一笑，说道，“不过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着他再次附耳到楚锡联的耳旁，再次低声说了几句。
楚锡联一边听一边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妙，这招妙，我一定鼎力相助……”
而此时车外面，已经响起了悲怆的丧歌，以及何家亲属的哭声，与车内的欢声笑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
林羽从何家回去之后，一连几天都没能从何老爷子去世的悲痛中走出来。
江颜和李素琴等人得知情况后也不敢多言，只是默默陪伴着林羽。
正月初八，郊外金山陵方圆十公里内彻底被封锁。
上面的人特地在此给何老爷子安排了悼念会，整个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悉数到齐，其中不乏几位天选之人，林羽当天也换了素衣素鞋，赶往了悼念会。
为了防止跟何家的人起争执，他特地躲在了人群的角落中。
直到悼念会散场，人群系数离去之后，他这才缓步离开。
“家荣！”
这时，同样还未离开的韩冰快步追了上来，“我就知道你今天肯定会来！”
“是我没用，没能留住何爷爷！”
林羽眉目一凄，低着头，神情自责。
“这本就不是你的责任，你治的了病，但是却增不了寿！”
韩冰急忙安慰道，“再说，何老爷子这个年龄已经是高寿，算是喜丧，倘若他泉下有知，想必也不愿看到你如此自责！”
林羽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深呼吸一口气，接着强迫自己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神色一凛，转头低声问道，“对了，这几日我也没顾上跟你交流，怎么样，最近还有人被杀害吗？！”
第1995章 挑衅与侮辱
连日来，林羽沉浸在何老爷子去世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根本没有心思询问韩冰有关杀人案的进展，对于这几日的情况也丝毫不了解。
见韩冰一直没有联系他，只以为事情暂时缓和了下来，猜测那个凶手迫于全城搜查的压力，不敢再露面，所以致使调查停滞了下来。
不过韩冰听到他这话之后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眉宇间浮起一丝凝重，轻轻叹了口气。
林羽见状神色猛然一变，皱着眉头低声问道，“怎么，出什么事了吗？莫非……是又有人死了吗？！”
未等韩冰答话，林羽心头便猛地一颤，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不错，这几天，已经……已经接连死了三个人了……”
韩冰长叹了口气，神情沉重的说道。
“三个人？！”
林羽闻言心头大惊，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这才几天的时间啊，竟然就死了这么多人？！”
从初一到今天，总共才八天的时间里，竟然死了五个人！
这个比例听起来简直触目惊心！
要知道，现在可是春节，这里可是京中！
“是啊，我们也没想到这个凶手竟然这么嚣张，在全城戒严的情况下，竟然如此肆无忌惮的行凶！”
韩冰咬了咬嘴唇，有些愤恨的说道，接着摇了摇头，自责道，“这也怪我们没用，这么多人全城巡查，竟然连个凶手都抓不住……”
“接连死去的这三个人，应该都跟前两个死者的身份差不多吧？！”
林羽沉声问道。
“差不多，这三个人的身份也都极为普通，而且都是独居，出事之后，并没有同伴发现，他们的尸体几乎也都是被遗弃在街头，被路人发现后报警！”
韩冰点头说道。
“这三个人的嘴中，也同样含着写有替我死的纸条？！”
林羽眯眼问道。
“对……一样的纸条……”
韩冰点了点头，神情愈发凝重。
林羽闻声紧紧的抿着嘴，没有说话，神情分外严肃，眼中的光芒忽明忽暗，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韩冰叹了口气，垂着头，无比自责道，“这件事责任都在我，被这个人用相同的手法行凶这么多次，我竟然都……都……”
“这几日里，连他的踪迹都没有发现过吗？！”
林羽沉声打断了她，心中的悲伤渐渐被愤怒所代替。
虽然直到现在，他还无法猜透这个凶手的真正用意，但是他却知道，这个杀手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害这么多人，是对他、对军机处的一种挑衅和侮辱！
如果他和军机处最后没能抓住这个凶手，那他们军机处必然会沦为体制内莫大的笑柄！
也便没有了存在的意义！
“他的踪迹倒是发现过！”
韩冰神情陡然一振，瞬间来了精神，急忙道，“就在大前天晚上，第四个死者死亡的当晚，我们的人在东城区拾字井巷发现了一个可疑的人影，我们的人立马就追了上去，但是最后还是被他给逃走了！后来没过多久，程参的人便接到了路人报警，在这个可疑人影逃离的附近，发现了一具尸体！由此，我们才断定，这个可疑的人影，多半就是那个凶手！”
林羽闻言双眼一亮，急声问道，“那当时追踪这个可疑人员的战友有没有看清，这个人是何长相，或者有什么特征？！”
“我问过了，当时他们没能看清楚这个嫌疑人的长相！”
韩冰轻轻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这个人将自己隐藏的非常好，浑身上下裹了一件类似袍子的衣物，根本都没有露出脸来！而且这个人影的身手实在太过出众，我们的人追了没几个路口，便连他的影子都见不到了！”
听完这话，林羽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失望之情，虽然他早料想到会是这么一种结果，可是心里还是难免失落。
“不过我们的严查还是有效的！”
韩冰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忙冲林羽说道，“这三个死者的居住位置以及尸体出现的地点，离着市区越来越远，而且那晚我们的人追击过这个嫌疑犯之后，他下手的第五个目标便选在了郊区！”
虽然凶杀案一直在发生，但是可见，在他们和程参的联手配合之下，这个凶手的作案空间已经越来越小，只能不断地往巡查力度相对较小的郊外转移。
“哦？这么说，他现在已经转移到了郊外？！”
林羽神色一变，急忙道，“快，让我看看，第五个死者出现的位置在哪里？！”
第1996章 泄愤
韩冰闻声急忙将手机掏了出来，把第五名受害者的信息找出来，递给了林羽。
林羽急忙接过来，仔细端详。
“这名死者的遇害位置，已经到了五环开外！”
韩冰指着手机说道，“说明这个凶手也是忌惮我们的巡查，担心在市区动手导致自己暴露！”
“看来我们的巡查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林羽盯着手机屏幕沉声说道，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既然被逼到了市郊，起码说明这个凶手的实力还不至于恐怖到在如此大的巡查力度之下仍旧来去无影！
要知道，强入万休，都在军机处的强力搜捕压迫之下逃出京，四处流窜！
“事到如今，我已经看明白了，他根本不想杀你，亦或者，他根本杀不了你！所以才对这些普通的平民百姓下手！”
韩冰皱着眉头沉声说道，“综合这些受害者的身份来看，我认为这个凶手杀这么多人的目的只有一个！”
“哦？你认为他杀人的目的是什么？！”
林羽好奇的转头望向韩冰。
“泄愤！”
韩冰语气笃定的说道。
“泄愤？！”
林羽微微一怔，接着忍不住摇头笑了笑，这个理由听起来实在有些苍白无力。
“当然，除了泄愤，还有一点，是可以加重你心理的负担！”
韩冰面色凝重的补充道，“这也是他让死者临死之前亲手写下纸条的原因，为了就是让你知道，这些人是因你而死，从而给你造成巨大的心理负担！”
听到韩冰这话，林羽顿时也沉默了下来。
韩冰说的没错，从始至终，这几件命案，给林羽带来最大的影响，便是心理上的压迫。
正是因为这些死者的惨状以及死前嘴里留下的纸条，让林羽心中不由慢慢形成了一种负罪感，认为是自己害死了这些人！
尤其他又是一名医生，医者仁心，无形中将这种负罪感再次放大！
韩冰看到林羽脸上隐隐浮现出的痛苦，心中不忍，轻声安慰道，“所以，他越是这么做，你越不能让他得逞，要想开些，这些人的死，并不怪你！”
正是怕林羽心里有负担，在加上何老爷子逝世，所以韩冰特地隐瞒了最近发生的三起命案，不想过度打击林羽。
林羽沉默片刻。紧盯着手中的手机，沉声道，“既然他现在已经被逼到了郊外，那估计不敢再进市里活动，所以，接下来，我们将主要的搜查范围集中到郊外，应该会更有希望抓到他！”
韩冰闻言神情微微一变，急忙说道，“可是我们部门和警方的力量现在已经运转到了极限，根本没有力量再顾及郊外，如果我们将人力都轮换到郊外，那市里便会空虚，难说这个凶手不会趁虚而入，重回市里作案！”
“不用你们轮换到郊外，你们只要守好市里就行！”
林羽目光一寒，定声道，“郊外，我亲自带人过去！”
此时悲愤交加的他铁了心要将这个凶手逮出来，所以，也顾不上是不是过年了，决心亲自带人前往，去跟这个凶手斗上一斗！
“你亲自过去？！”
韩冰微微一怔，接着咬了咬牙，点头道，“也好，你去的话，抓住他的概率将大大提升！而且现在……”
说着她语气一顿，低下头叹了口气，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
林羽有些不解的望着她，问道，“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韩冰神情忧虑道，“只是这几次凶杀案……上面的人也知道了，袁处和水处都被直接叫过去约谈了，限定他们必须尽快破案，将凶手抓捕归案，我们现在面临的压力很大……”
“是啊，大过年的竟然一连发生了这么多起命案，而且还是在戒备森严的京中，上面的人不生气才怪呢！”
林羽神色凝重的重重叹息了一声，既然这件事得到了上面的注意，那性质便更加严重了。
随后他跟韩冰简单交代几句便分开了，直接赶回了家。
此时江敬仁老两口、秦秀岚、江颜和叶清眉一家人正簇拥在客厅的沙发前看着电视，在林羽开门进来的刹那，江敬仁神色一变，慌忙摸过一旁的遥控器，“啪”的关掉了电视。
“家荣回来了！饿了吧？我这就去做饭！”
李素琴神情慌乱的看了林羽一眼，接着急忙迈步进了厨房。
秦秀岚也看了林羽一眼，欲言又止，神情有些不自然，也赶紧跟着李素琴进了厨房。
“爸，出什么事了？！”
林羽皱了皱眉头，察觉到丈母娘和母亲的异样，有些不解的冲江敬仁问道。
第1997章 恶意抹黑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没事啊！”
江敬仁笑呵呵的说道，招呼着林羽赶紧进屋坐。
江颜捧着肚子，抿了抿嘴唇，眼神有些复杂的望了林羽一眼，似乎有话要说，但是最后还是起身叫着叶清眉一起进了屋。
“颜姐……”
林羽有些不解的喊了江颜一声，不过江颜似乎没听到，脚下未停，径直进了屋。
“爸，到底怎么回事啊，大家怎么都怪怪的？！”
林羽有些疑惑的问道，“是不是颜姐身体不舒服？！”
“没有，没有，她好着呢！”
江敬仁笑呵呵的摆手，手中还紧紧握着电视的遥控器，示意林羽喝茶。
“您一直握着个遥控器干嘛？！”
林羽不解的问道，接着想到刚到众人围簇在电视前面的情形，以及每个人脸上表情的异样，他神色微微一变，急忙问道，“爸，我回来的时候，你们聚在一起看什么节目呢？！”
“奥，没什么，就是些乱七八糟的综艺节目！”
江敬仁头也没抬，装作不经意的说道。
“综艺节目？”
林羽皱眉道，“综艺节目，为什么我一回来就关了？！”
他此时隐隐感觉到，大家之所以表现异样，多半是跟刚才的电视节目有关。
“奥，演完了嘛，自然就关了！”
江敬仁笑呵呵的说道，“来，你尝尝这茶，可好了……”
“爸，你把遥控器给我！”
林羽见江敬仁一直握着遥控器，心里更加狐疑，伸手问江敬仁要遥控器。
“哎呀，这电视上没啥好看的节目，咱爷俩下棋吧！”
江敬仁说着直接将遥控器坐到了屁股底下，似乎生怕林羽抢去，同时双手开始去摆弄棋盘。
殊不知，他这一坐，恰好坐到了遥控器的电源键上，电视屏幕瞬间亮了起来，只见电视上此时正在播放的是一个新闻节目。
而节目的下方一行字中赫然用红色的字体标注着“何家荣”三个字！
林羽一眼便看到了这几个字，脸色陡然一变，瞬间皱紧了眉头。
江敬仁见状吓得一激灵，慌忙掏出遥控器想要将电视关上，不过林羽眼疾手快，已经一把将遥控器从他手里抓了过来。
“家荣，你给我……没啥好看的，真的没啥好看的……”
江敬仁神色慌张的要去抢林羽手中的遥控器，但是立马被林羽神情严肃的摆手打断。
江敬仁见状叹息一声，用力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
林羽眯眼眼睛盯着电视屏幕，发现这是一个专题新闻栏目，而且是京中最大的本地电视台，屏幕下方写着：起底春节连环杀人案，为“何家荣”而死的五名死者身份大揭秘！
此时电视屏幕上，主持人坐在演播室里正侃侃而谈，介绍着几起案情的基本情况，用极具有感染力和悬疑性的话术将整个案件添油加醋讲述的扑朔迷离，同时搭配以图片和视频，使得看点极强！
不过，在讲述的过程中，他不断地提到林羽的名字，不停地重复点明，这几个人都是因为林羽而死，是林羽的替死鬼！指向性极强！
似乎将这些人的死全都怪罪到了林羽的头上！
甚至，利用一些情绪渲染的讲述方式，让人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林羽的罪行不比那个十恶不赦的凶手的罪行低！
林羽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紧咬着牙关，满脸怒容！
怪不得他的家人刚才会有那种表现，任谁也能看出来，这个节目是在恶意针对他！
他知道，现在这些节目，为了收视率已经没有任何的道德操守和下线，但是他没想到，这个节目竟然会恶劣到如此地步！
“家荣，你别生气，千万别生气！”
江敬仁见林羽满脸怒容，神色一慌，急忙冲林羽安慰道，“现在这些媒体，都是胡说八道的，没人会信，也没几个人看的，咱身正不怕影子斜，它们爱咋说咋说……”
林羽面色苍白，听着电视上主持人的讲述，只感觉每一句话都是一把尖刀，狠狠的扎进他的胸口，将他戳的千疮百孔。
让本就满怀负罪感的他心理更加的煎熬痛苦！
“死老头子，你干嘛啊！”
厨房的李素琴听到动静赶紧冲出来，一把将电视的电源拔了。
“家荣，别往心里去，我们没做错什么，我们不怕别人说！”
秦秀岚也跟着出来，急声安慰道。
“要我说你给他们的领导打个电话，管管他们，事还没查清呢，就胡说八道，这不是恶意诽谤吗？！”
李素琴愤怒的说道。
第1998章 勒令停播
“就是啊，这什么狗屁新闻节目啊！”
江敬仁也指着电视屏幕怒声骂道，“我活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新闻节目！”
这哪是新闻节目啊，这简直是针对林羽特地开展的一个电视批斗会！
为了攻击林羽，这个节目连最基本的人性也丧失了，**裸的将几位死者的信息暴露给电视台前面的观众！
甚至，为了引发观众的共情，对于一些血腥的照片都没有打码，直接原封不动的展示了出来！
“家荣，以你现在的身份，完全可以给他们电视台的领导打电话质问质问吧！”
李素琴越看越生气，怒声道，“你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林羽面色凝重，没有说话，双眼一直盯着电视屏幕，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不过突然间，电视上的新闻栏目瞬间切换成了广告。
江敬仁老两口和秦秀岚微微一怔，接着再次咒骂起来，说这种新闻竟然还有脸插播广告。
林羽的眼中则不由闪过一丝狐疑，他感觉这个广告不像是正常广告，因为这广告插播的没有丝毫预兆和准备。
倒像是正在播放的电视节目被直接掐断了。
就在他纳闷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掏出来一看，见来电的是韩冰，急忙走到阳台上接了起来。
“家荣，你回家了吗？有看电视吗？！”
电话那头的韩冰上来便直截了当的问道。
“你问的真是时候，正在看呢！”
林羽说道。
“正在看？”
电话那头的韩冰沉声道，“那看来你都知道了……怎么样，这个电视节目已经掐断了吧？！”
“嗯，已经在播放广告了！”
林羽应声道，猜测多半是袁赫或者水东伟也注意到了这个新闻节目，所以勒令电视台掐断了节目。
“这帮混蛋，仗着自己是个地方电视，就肆无忌惮，连这种节目也敢做，简直是不知死活！”
电话那头的韩冰怒声骂道，“上面的领导都注意到了，大发雷霆，直接找了宣传部门的领导，已经勒令他们电视台立马掐断节目，停运整顿，而且他们的台长、主任以及栏目负责人都被免职了，估计这会儿程参已经把他们都带走了吧！”
这个栏目在抹黑攻击林羽的同时，也无形中扩大了整个连环杀人案的传播力和影响力，极易在社会上掀起巨大的舆论风暴，所以上面的人得知之后才会勃然大怒。
林羽看了眼电视屏幕，若有所思。
电话那头的韩冰见林羽没说话，急忙安慰道，“家荣，我不管这个节目你看了多少，但是你千万别往心里去，这帮做媒体的为了热度简直无所不用其极，他们一定会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你说，就算一个主持人，或者部门主任不知道这个节目播出后所带来的巨大影响，那一个台长也不知道吗？！”
林羽突然沉声开口道。
电话那头的韩冰微微一顿，有些不解的问道，“家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虽然现在这些媒体为了热度，会做出很多出格的事情，但那是因为他们认为，这种出格所带来的后果他们能承受的住！”
林羽沉声说道，“而这次的节目虽然看起来是针对我，但是无形中会造成巨大的轰动！这肯定是上面不愿意看到的，我不信这个台长会意识不到这一点！但他还是一意孤行的播放了这个节目！”
“你这话有道理！”
电话那头的韩冰听到林羽的分析之后也连声附和，认为林羽的话有道理，电视台的人又不是没有脑子，这么简单地事情只要稍加思考，就能提前意识到的。
结果他们还是冒着被上面责骂甚至是抓捕的风险播放了这个节目。
“而且，我看节目的时候发现，他们对死者的信息十分了解！”
林羽继续说道，“死者的信息只有我们军机处的人以及程参的人知道，那这些信息是怎么泄露出来的呢？！一个地方电视台，竟然有能力弄到这么多机密的信息？！”
要知道，不管是他们军机处还是警方，对于死者的信息，向来都是严格保密的，但是这个新闻栏目，却对死者的信息掌握充分，而且还拥有很多案发现场的照片。
所以也就是说，这个电视台通过一些特殊渠道，获得了很多有关死者的信息。
听到林羽这话，电话那头的韩冰略一迟疑，接着似乎突然间回过神来，急声道，“家荣，你的意思是，这家电视台的背后，有人指使？！”
第1999章 找他算账
“不错，而且我怀疑，还是一个极其不简单的人在背后指使他们！”
林羽沉声说道。
能够将这些机密的信息从内部弄出来，本就不是寻常人所能做到的。
而且，能够让这家电视台的台长和部门主任在明知道后果严重的情况下，还擅自播放这种新闻栏目，显然要么是指使的这人给他们许诺了巨大的好处，要么就是用严重的代价威胁了他们，让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才意识到这点！”
电话那头的韩冰恍然大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说道，“真是防不胜防啊……没想到竟然有人借机拿着这事来针对你……你说，这件事是不是楚家干的？！”
她知道，年前林羽和楚家刚刚起过冲突，而楚家完全有足够大的能量，让这家电视台的台长和主任甘心为楚家卖命！
所以，楚家的嫌疑很大！
“是不是他们干的，都已经不重要了，这些台长和主任肯定不敢出卖楚家的，而且就算他们承认了，楚家也能轻易的盖下去！”
林羽无奈的叹了口气，这种背地里使阴招的事情，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好在电视节目已经被掐断了，那些胡言乱语，你也就别往心里去了！”
韩冰急忙说道，“我这就去审问那个台长和主任，不管他们交代不交代，我都不会让他们有好果子吃！”
“我怎么突然间有种不好的预感呢，感觉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林羽眼皮不由跳了跳，无奈的摇头苦笑。
“别多想家荣，这件事交给我！”
说着韩冰便挂断了电话。
虽然电视节目已经被勒令掐断了，但是林羽的心里仍旧惴惴不安，老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吃过午饭之后，窦辛夷便给林羽打来了电话，声音焦急，急声道，“师父，不好了，我们中医医疗机构门口来了一帮闹事的，点名要找你呢……”
“闹事的？找我？！”
林羽蓦地一愣，有些不明所以，接着问道，“知道是什么事吗？大概有多少人？！”
“来了一大帮人，起码几十人……暂时不知道是什么事，就是一个劲儿的叫你出去，而且还往我们机构里面扔石头！”
电话那头的窦辛夷急忙说道，“我让保安把大门关了，他们就砸门大叫，弄得我们机构里面人心惶惶，病人都休息不好！”
“好，你别着急，我现在就过去！”
林羽说着套上衣服，跟家里人打了个招呼便夺门而出。
路上的时候他边开车边给角木蛟和亢金龙打了个电话，让他们两人带着奎木狼和毕月乌他们赶过来帮忙。
这一路上，林羽的内心一直忐忑不安，他隐约感觉中医医疗机构闹事的这帮人跟今天中午的新闻也有着某种联系。
等接近中医医疗机构大门口的时候，林羽老远便看到一大群人簇拥在中医医疗机构的门口，大喊大叫着什么，手中还拉着白底黑色的横幅，好多人抓着石头往大门和保安室上砸。
几个保安站在铁门里面大声呵骂，结果人群抓着石头劈头盖脸的朝他们头上扔了过来，大声叫喊着“走狗”。
几名保安见状吓得神色大变，急忙躲进了保安室。
林羽放缓了车子的速度，皱着眉头扫了眼眼前这群人，只见这帮人的穿着打扮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就是一帮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不过人数比窦辛夷刚才所说的数十人还要多，粗略看上去，差不多有上百人。
“大家看，那辆车里坐的，是不是何家荣？！”
就在这时，熙攘的人群似乎注意到了林羽这边，其中一个小年轻指了指林羽这边。
众人的注意力立马都聚集到了林羽这边。
林羽眉头紧皱，特地在这个说话的小年轻脸上望了一眼，知道这小子多半有问题。
要知道，他的车贴着厚实的车膜，而且隔着这个小年轻起码有数十米的距离，小年轻的视力就是再好，也绝不可能在这么老远的距离看清他坐在车里。
所以，这个小年轻多半了解他的车子和车牌号，所以才一眼认出了他。
“是他，就是他！何家荣！”
小年轻装模作样的往前走了几步，伸头往林羽的车窗上张望了一眼，接着冲众人大喊道，“我们去找他算账！”
说着他率先快步跑了过来，同时将手里的石头狠狠朝着林羽的车子丢了过来。
咚！
一声巨响，石头砸扁了车子的引擎盖，接着弹到了一边。
“找他算账！”
人群也大喊一声，接着潮水般朝着林羽的车子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