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3:第211章 和旧人叙旧(一)
十月,银杏叶开始黄了,小院里一片清凉,偶有一片黄片落下,像点缀在草地上的金色小星星。
这座小院十分静谧,几无人声。霍仲南手插在浴袍的衣兜,踩着鹅卵石和小径走过去,推门进去。
里面开着暖气,暖烘烘的,热气迎面扑过来,让他皱了皱眉头。
“主人家总算出现了。”唐文骥坐在茶台前,正在细细品尝主人的招待,看到霍仲南进来,微笑起身,把手伸向他,“你这小院不错啊。懂得享受。”
“让你久等了。”霍仲南一改刚才的严肃,冷冽的面孔,微微带了些笑意,示意他:“唐叔,请坐。坐下说。”
他没有握手。
唐文骥眉头微微动了动,笑着坐了回去。
“说吧,今天叫我来是为了什么事?”
霍仲南坐在他的对面,眉头微撩,“跟您赔不是。”
这个答案让唐文骥有短暂的诧异。随即,他眉宇间又恢复了常态,“你我叔侄,就别绕弯子了。”
霍仲南一侧唇角勾起,漫不经心地说:“前阵子唐叔来找我,刚好我身体状态不太好,没有见您。唐叔心里没骂我吧?”
唐文骥喝了一口茶,“哪会?我只是担心你。外面有些不好的说法,我那会儿十分担心你的身体。”
霍仲南一笑,手指撑了撑太阳穴:“差点没了半条命。还好,阎王不收我。”
“你是个有福分的孩子。老赵在天有灵,看着你呢。”唐文骥叹口气,“不过你这孩子,还是跟唐叔太生疏。以后有什么事,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就来找我。知道没有?”
霍仲南看着唐文骥真诚的脸,笑了一下。
“还真有一件事,想向唐叔讨教。”
“诶!说讨教太客气。有什么你直接说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霍仲南认真思考一下,“于叔有没有跟你提过,他想收购浮城?”
唐文骥没有应答,默认了。
霍仲南凝重了冷脸,看着他:“于叔希望低价拿下。但现在,有两三家跟我们接触过,报价远高于叔。”
听他这么说,唐文骥似乎吃了一惊。
“这浮城,不是烂尾楼吗?还有人肯报高价?”
霍仲南笑了起来,“你从哪里听来,浮城烂尾?”
这个项目前前后后投入了多少资金,唐文骥不可能不了解。
他愣了愣,望着霍仲南,笑着说:“你的意思是?让我来给你出主意?是卖给你于叔,还是卖高价?或者,你不想卖你于叔,让我帮你劝劝他收手?”
霍仲南但笑不语。
“要我说,你于叔是个实在人。你卖给他,也许价没有那么高,但最后的完成度,肯定是最能让你满意的。毕竟浮城也算是你的心血项目,要卖,肯定找个靠得住的买家,对不对?阿南你也不缺这个钱。”
唐文骥说得很诚恳。
这恍惚间,竟让人琢磨不透是真心或是假意。
“你和于叔,感情真好。”
霍仲南唇边的笑意,让唐文骥心里一突,有点凉凉的感觉。
他愣了愣,“你这是不相信我的建议?哈哈。阿南啊,你还是太年轻了。唐叔这些话,都是掏心窝子的啊。”
“我相信。”霍仲南点点头,又补充:“我只是羡慕。”
“羡慕?”
“替我爸爸羡慕。”
说到过世的父亲赵曜选,霍仲南眼底明显浮出一层冷意。
“如果他在,大概也会和唐叔、于叔一样。”
“那是肯定的。”唐文骥说:“说起来,当年我和你父亲的关系,可比跟你于叔亲近多了。我俩同一批下乡,同一天到达于家村,又刚好分到一个宿舍,说是亲如兄弟也不为过。”
“那于叔呢?”霍仲南状若不经意地问。
“于叔?”唐文骥似乎不解。
“他和我爸关系好吗?”霍仲南问。
“他们啊!”唐文骥低头喝茶,眉头轻轻蹙着,似乎在思考,好半晌才说:“他们应该没有什么交情。”
说到这里,唐文骥笑了起来。
“那时候,你爸是高级知识分子,于大壮就是个草根土农民,两个人不搭嘎,说不到一处。而且,你可能不是太了解,你爸年轻的时候,很有几分傲气,嗯,用你们现在年轻人的说法,就是——高冷。一般人他不爱搭理。”
霍仲南说:“不好相处。”
“哈哈,不能这么说你爸爸。”提起年轻时代的往事,唐文骥似乎有点兴奋,眼睛里都闪着光彩,“他只是话少,不爱和陌生人交往,但为人是真的善良,哪个老乡家里需要帮忙,他肯定是第一个赶到的。实在人。”
转念,他又望着霍仲南,眼里充满慈爱的笑意。
“你今天找我来,想听的,就是这些吧?”
霍仲南微笑:“瞒不过唐叔。”
“想你父亲了?”唐文骥脸上的笑容扩得更大,
却在这时,听到霍仲南说:“今天是他的忌日。这个院子,是他生前修建,准备用来和我妈一起养老的。”
唐文骥的脸,微微变色,眼神下意识望向四周。
“屋子不错的,老赵好眼光。”
霍仲南没有放过他脸上任何一点情绪变化,见状又是一笑。
“他就是在这个房间里,咽下的最后一口气。”
唐文骥回过头,目光诧异。
霍仲南似笑非笑:“唐叔,吓到了?”
“唉!”唐文骥摇摇头,叹口气,“你该早些告诉我,你看我什么都没有准备,就这样空着手过来了。希望老赵在天有灵,不要怪我。”
一杯茶慢慢拿下,又慢慢落在茶台上。
霍仲南脸上的表情,半分不变。
“唐叔客气。这都十几年了,我都快忘记了。”
“唉!”
唐文骥今天总是这样叹气,“老赵真是太不值当了。当年听说这事,我都不敢相信,他年纪轻轻怎么就……怎么就去了呢?”
赵曜选的死因,几乎没有人清楚内情。
当年霍家对外声称是意外,但到底是什么意外,怎么发生的,没有人知道。
唐文骥的眼睛里,适时的流露出了疑惑。
可是,霍仲南没有打算为他解惑的样子,淡淡一笑。
“唐叔不知道?”
卷3:第212章 同情牌都打出来了(二)
他的反问,让唐文骥明显一怔。
“我只听说是一个意外?”
霍仲南抿了抿唇,目光冷冷一闪:“我也是这么听说的。”
“嗯?”唐文骥狐疑地看着他:“你不在现场?”
“我在。”霍仲南冷冷扫他一眼,“我就坐在这里,坐在他的对面。”
坐在他的对面?
唐文骥现在就坐在他的对面。
那他的位置,岂不是……?
也许是被霍仲南的描述瘆住了,唐文骥脸上有刹那的惊悚。
“你就在现场……怎会不知道情况?”
“他告诉我。是个意外。”霍仲南眉峰微蹙:“你说得对,他很善良。他让我不要埋怨任何人。”
唐文骥似乎有些疑惑,一眨不眨:“任何人是指?”
霍仲南微微一哂:“于家村人。”
唐文骥看着他微笑的面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明显从霍仲南的视眼睛里看出了刺人的讥诮,以及嘲弄。
避无可避。
唐文骥坦然地看着他,“于家村的事,你都知道了?”
霍仲南默认。
唐文骥想了想,又问:“别人告诉你的,还是老赵自己告诉你的?”
霍仲南眯起眼睛,“如果唐叔有时间,也可能再给我讲一遍。”
好半晌,唐文骥没有动静。
他似乎在犹豫,又似乎在想要怎么开口。
霍仲南也不催他,漫不经心地喝着茶,姿态慵懒,闲适,就好像在品尝无上美味。
良久,唐文骥轻叹一声:“原来这才是你找我来的目的。你知道你父亲在于家村那件事,也知道是谁导致了那件事的发生。”
霍仲南淡淡看他一眼,看不清情绪,“要不我能找唐叔帮我出主意?”
唐文骥沉默,抿紧了嘴角,略略思考,又是重重一叹。
“你心里是不是怪你于叔?”
“唐叔觉得,我该怪吗?”
“不该!”唐文骥回答得毫不犹豫。
说完静了半分钟那么久,他站起身亲自为霍仲南的杯子里添了些水,然后坐下来,与他对视着。
“当年的情况,太过特殊。在那样的大环境里,人的思想,意识,处理方式,还有人和人的关系,都和今天的我们不一样。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很难理解我们这一辈人。阿南,那不是一个好的年代,更不是一个值得缅怀的年代,那个时代的人,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身不由己?”霍仲南说:“这么说,我父亲的事,确实是于叔做的?”
“可以这么说,但这么说并不完全对。”
唐文骥没有犹豫,把当年的情况又和他说了一遍,不褒不贬,和权少腾调查得到的情况大抵差不多,甚至多了几分霍仲南意料之外的真诚。如果他不是赵曜选的儿子,不了解赵曜选,如果单单只是一个局外人,肯定能被他说服。
“时代的无奈,社会的悲歌,不是一句两句话说得清楚的。阿南,如果你是为了这件事情放不下,那唐叔真的得劝你放下。在那个年代,你父亲只是一个社会的小缩影,受伤害的不止他一个人。我,我们这一代人,都是炮灰。”
可你们都活着。
霍仲南冷笑一声。
“我了解了。”
“你和休休分手,就是因为这个?”唐文骥突然问了一句和事情无关的话题,眼神里写满了担忧。
霍仲南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一笑:“是。也不是。”
唐文骥深深吸气,点点头,无奈地说:“你能敞开心扉和唐叔说起这件事情,证明你还是愿意放下。老一辈的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于大壮当年还没有和苗芮结婚,休休都没出生,这些事跟她就更是没有关系了。”
他突然打了个哈哈。
“休休和绪宁的事,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从私心里说,我是很认可这个儿媳妇的,按说,我应该劝你放下她,不跟她好,这样她才可能嫁给我儿子呢。可是,唐叔不能这么干。休休是个好女孩儿,如果你们还有情,就不应该放弃他。这就是唐叔的建议。”
……
中午,霍仲南请唐文骥吃了个便饭。
顺便在这座小院里,请唐文骥观看了赵曜选留下的一些私人物品。
不知道是不是触景伤情,唐文骥看到赵曜选留下的那些和于家村有关的东西时,当场泪如雨下。
这伤感是发自肺腑的,几乎把陪同的钟霖都惹哭了。
送走唐文骥,他回来就问霍仲南。
“霍先生,你还怀疑他吗?”
霍仲南一个人坐在茶室里面,面对着一壶清茶,目光寂静,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和那老狐狸说起这些。我们要调查他,暗地里调查就是了,这么一问,把事情都摊开在了台面上,哪里还能知道真相啊?他肯定会警惕了。”
“呵!”霍仲南冷笑:“天真。”
“啊?”钟霖困惑地看着他。
“你以为我不说,他就不会提高警惕了?”霍仲南声音凉丝丝的,几乎没有情绪,“这才打蛇探路。”
打蛇探路?
有这么一个词么?
钟霖想了想,没找出这个词的毛病。
“可是你为什么要引导他,让他以为你怀疑于叔?”
“不怀疑于叔,难道怀疑他吗?”霍仲南剜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脑子。”
钟霖双眼一亮:“这么说,你不怀疑于叔了?”
霍仲南的脸微微一暗,“我没这么说。”
“……”那是什么意思?
这个失忆的老板,比以前更难让钟霖琢磨了。
以前的老板没有心,还有情。现在这个老板到底有没有心有没有情,谁也不知道。
“是人是鬼,总得拉出来遛遛才知道。”
“哦。”钟霖垂着眼皮,弱弱地说了一声:“那于休休呢?”
老板你遛了他爹,还想娶人家的女儿吗?到底谁天真。
提到于休休,霍仲南握茶杯的手微微一紧,黑眸微微变化。
“我有分寸。”
钟霖偷偷瞄他一眼,不敢吭声了。
有什么分寸啊!今天那通电话,不要太幼稚。
钟霖正想告诉老板几个追女人的正确打开方式,就听到老板冷飕飕的声音,“你出去吧。”
这么说,就是代表他要一个人静一静了。
钟霖看了看他阴晴不定的脸,一声不吭地默默出去了,顺便关上门。
霍仲南瞄到他离开,淡定的表情秒变,慵懒的姿势也变得严肃了,像换了个人似的,急切地掏出手机,在微博上给于休休发了两条私信。
“小鱼,怎么把师父删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懂不懂尊师重道了?”
没有回复。
他等了许久,私信一直显示“未读”状态。
是了!
谁会没事看着微博私信呢?
就像他一样,设置就是不提醒。
霍仲南发了最后一条:“微信开门。”
然后,他就去微信加于休休的好友,“小鱼开门,是我。”
于休休看到南言申请加好友的消息时,刚从食堂回到办公室。
她有点犯困,打了个呵欠,直接拒绝了。
趴在桌子上,她正准备找个资料,某人居然厚着脸皮又来加第二次。
“抱歉,前两天有急事。没有及时回复你。生气了?”
于休休抬高眉头,拿着手机,把每个字都认真看了一遍。
嗯,这次好像真诚一点了,字也明显比平常打得多。但还是不够。
于休休再一次拒绝。
这一次,一直等到她下班回家,南言都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噫,得罪了?
于休休百无聊赖的刷着网页,心里乱糟糟的,这个时候看到了微博上南言发来的私信,没有理他。
不过,霍仲南看到了私信提示的“已读”。
半分钟后,于休休收到了霍仲南的第三次好友申请。
“小鱼,今天是我父亲忌日。我想和你说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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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
卷3:第213章 酸味儿令人不喜(一)
于休休把南言加回来,看到他说的第一句话,就开始后悔这个决定了。
“徒弟,过河拆桥是行业大忌!”
不是说今天他父亲忌日心情沉重思想包袱放不下想和她说说话的吗?怎么上来就追责?
于休休:“我不介意再送你一张飞机票。”
“狠!”南言的聊天淡淡的,从字面上很难看出他的情绪,“一个桑林村就满足了?下次遇上榆林树,桉林村,柏林村,你怎么办?”
呵呵!她于休休是那么市侩的人吗?还是他以为他的价值只有这个名头上?
于休休酸酸的说:“大不了再找个别的师父呗。这个师父不爱理我,发消息不回,总会找到愿意理我的人。”
南言:“小朋友,要讲道理。”
小朋友?
于休休心里怪异地甜了甜。
不管他是霍仲南还是南言,她都很吃这一套啊,怎么办?她怎么是个这么好哄的人呢?于休休气得敲脑壳。最气的是,钟霖电话里说的事,又不能找他质问。
她憋得难受。
“什么道理?小朋友,就是不讲道理的。”
“……你是对的。”
于休休哼声,脸上又浮上了笑意。
“你不是说想和我说话吗?就是说这个?”
“我愿意听你说。说什么都行。”
南言的情绪好像确实不太高。他的家庭情况于休休是知情的,父亲对他的影响太大,忌日这么重要的日子,也不可能随便拿来说谎。于休休犹豫一下,终是压住了心里的酸味儿。
“好吧,我就可怜可怜你,陪你聊聊。”
消息发出去,她觉得不妥想撤回,可是准备撤回时,又觉得那样反而引来他难过。于是作罢,干脆找个话题聊起来。
——桑林村工地。
这个单子是因为有南言的参与才接下来的,而且南言也像他当初承诺的一样,对她的设计给出了意见,甚至亲自指出了几处他认为会在施工后出现问题的地方,供她和客户讨论,再操刀修改。
说起这个,于休休话就多了。
从开工时候vivian直播,到那奇怪的八个客户。
她像是琢磨世界谜题一样把八个人的信息告诉南言,还有她和谢米乐那些共同的疑问,最后给出一个难题。
“师父,你说能让八个不同性格,不同职业,不同三观,甚至看不出有多么深厚交情的人执意买房合住一起,最有可能的原因是什么?”
南言没有回复。
于休休以为他要思考,等了好一会儿。
三分钟过去,南言还是没回。
“是不是徒弟太多了,应付不过来?”
这话莫名发酸,于休休自己并没有察觉,因为她能感觉到的只是愤怒。那个什么看大腿看锁骨的女网友,肯定是比她会撩了。那王八蛋是不是又被人勾走了——
“叮!”消息传过来。
于休休仔细一看。
那居然是一张详细的人物关系图。
南言把八个人的资料画在同一张图上,然后在下面写了最后的分析。
“世界上最稳固的关系,利、欲、情、仇,无外如是。”
利、欲、情、仇,确实可以把人永久的捆绑一起,生意伙伴,婚姻关系,亲情友情,都逃不过这个定律。
于休休点了点头。
点完想起他看不到,她笑着打字。
“你觉得他们是哪一种?”
南言:“可能是其中一种,也可以是复杂交错的几种。”
“听你这么分析,我更好奇了。”
人的好奇心就是这么被勾出来的。于休休和南言讨论起来,明知道没有结果,也不会知道真实的答案,还是说得津津有味,就像分析一桩案子,抽丝剥茧,旁征博引,她发现,某人不仅建筑设计了得,居然对心理学也有研究。
两个人一直聊到深夜,还没有困意。
这时,另一条微信进来。
于休休点开一看,是霍戈。
“我可以找你聊一会?”
于休休抬抬眉,“没空。”
霍戈:“不留情面。于休休你这个人很坏,你知道吗?”
于休休:“我怎么啦?”
霍戈:“知道我是冒着多大风险来告诉你这个消息的吗?而且是为了你,结果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算了算了。再见。”
为了她?于休休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来了。
她顿了下,发了个甜甜的笑容:“霍总监你知道我为什么说没空吗?因为我要花时间去想想,要怎么夸你啊。像你这么好的人,平平无奇的彩虹屁,是对你的亵渎。我必须想清楚,要用什么词跟你交流才符合你的才华。”
霍戈那张俊脸快笑成盛开的山茶花了。
“那你想好了吗?”
“已经夸完了,刚才那句,您可还满意?”
“得了吧。说正事。”霍戈既然找她,就知道她于休休是个什么样的混蛋女人,怎么可能真和她较真?要较真,他早八百年就气死了。
“那个张怡是个同妻,你知道吗?”
“同妻?同妻是什么啊?”于休休没搞懂。
待霍戈解释了,她才恍然大悟。这相当于也是侧面佐证了她那天的猜想。果然秦风和刘岩宇关系不正常么?
“这个也没什么吧。客户的取向和感情问题,和我们好像也没有关系。我们只管装房子,管人家喜欢什么人呢?”
于休休说得大义凛然,却不敢告诉霍戈,她已经和某个男人八卦了一晚上。
霍戈说:“同妻当然没什么,只要她自己愿意。现在我了解到的情况是,她婚前就知道秦风的性取向,甚至,她就是为了给唐文骥生孩子,这才嫁给秦风的。换句话说,秦风就是个挡箭牌,而他们彼此,都知道这层关系。你说玄不玄?”
“玄是玄了点,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如果我说,秦风的企业因此得到了唐文骥所在银行的大笔贷款呢?”
于休休指尖一抖,突然明白霍戈为什么说冒着风险了。
谁都知道于家和唐家的关系,而且最近于大壮因为浮城和唐文骥联系也很紧密。而霍戈虽然没有摆明说,可字里行间已经直指唐文骥有问题了。
于休休:“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霍戈:“我是觉得桑林村这事,起了这么个劲爆的开头,后面可能不太平静。你得小心点,要注意规避风险。”
于休休问:“什么风险?”
霍戈说:“不要垫资,一个阶段完了,要马上结算。还有就是,一定要注意施工安全。”
大晚上的就为了告诉她这个?
于休休抿了抿唇:“你今天咋这么道义?你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说吧,你有什么企图?”
霍戈:“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好。我想要你——”
于休休:“你要死啦?”
霍戈:“不好意思,大喘气了一下,字没打完就手抖发出去了。我想要你帮我在令尊面前美言几句。听说大禹要收购浮城了,后期我们可以合作啊。你一个小鱼是吃不下浮城那么大的装修工程的。我们两家联手,怎么样?”
这人真是头老狐狸,想得真远。
浮城还没买下来呢!
于休休哭笑不得:“八字没一撇。到时候再说。”
霍戈:“不。一撇已经画出来了。你很快就能听到消息,贷款稳了,盛天也已经有意向卖给你们。”
于休休奇了怪了,“你咋知道?”
霍戈有点得意:“别问我是哪里知道的,哥人脉宽,兄弟多。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于休休确实有点佩服霍戈这张嘴,还有他可以通天的人脉。
她笑了笑,随便敷衍两句,和他道了晚安,等回过头来才发现南言发了好多的信息。
“来了来了,刚和一个朋友聊点事。”于休休赶紧回过去:“师父,你现在的心情,是不是已经好多了呢?”
“什么朋友?”南言的关注点有点偏。
于休休勾起了唇角:“一个同行的帅哥。怎么,吃醋啊?”
聊天框里显示着“正在输入”,可是好一会儿,没有了。于休休又等了片刻,才等来他简单的几个字,“我不爱吃酸的。”
哼!
于休休说:“哦,那我再去跟他聊会,你早点休息。”
南言:“我刚尝了尝,酸味确实令人不喜。”
哈哈哈!于休休的嘴角疯狂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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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3:第214章 一个别扭的人(二)
次日去公司,于休休先去了于大壮的办公室。
大清早的,于大壮满脸喜气,特地刮了胡子,换了衣服,收拾得精神抖擞,几颗大金牙都亮了几分,一看就是有好事。于休休本来准备把霍戈那里听到的消息告诉他。现在看来,觉得自己可以不用说了。
“爸爸,你要出去?”
于大壮喜上眉梢,眼角皱纹弯弯。
“去一趟银行。”
“谈好了?”
“差不多搞掂了!”于大壮理了理衣服,斜她一眼,喜滋滋地说:“告诉你妈,我晚上要回去吃饭,多搞几个菜,盐焗鸡可以有一盘。”
嗤!
于休休忍俊不禁:“老于你这是膨胀了啊,自己什么家庭地位,不知道么?”
于大壮嘿嘿直乐,“你妈心里可喜欢我回去呢,别以为我不知道。”
于休休还想说什么,他已经拿着手机出门了,边走边接电话,急匆匆的样子。
公司的事,于休休是从不插手的,她和苗芮一样,从小到大都习惯了依赖爸爸。所以,不论大禹要做什么决定,她都不会干涉爸爸的决定。更何况,哪怕她不懂做生意,也明白大禹能以那么低的价格购入浮城,干得好就是一个大票,就是逆袭封神的机会。
中午,好消息就传来了。
盛天同意了大禹的收购意向,现在只差具体合同条款的协商了。伴着这个好消息而来的是银行也同意了放款,只要买卖合同到手,就可以做抵押了。
这是件大事,整个大禹都十分振奋。
老规矩,食堂加餐。
小鱼和大禹虽然分成了两个不同的公司,可食堂共用,员工们心里也明镜似的,说是两家,其实还是一家。大禹的喜事,就是小鱼的喜事。
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似的,于家村水库人群里有人在恭喜于大壮,还有人在变相的讨要红包。
于休休以为爸爸会出来发红包,毕竟他的性格就是这样乐善好施的。
没想到,第一个发红包的人是唐文骥。
“祝贺老于喜提浮城。”
红包很大,全员兴奋。
于大壮出来了:“多谢兄弟们,往后还要倚仗大家多多帮衬。”
“于叔,别的不说,给我留个总经理的位置就行。只拿钱,不干活的那种。”有人开起了玩笑,于大壮也没客气,直接骂那小子。
“做什么美梦呢,你于叔也是要搬砖的。”
“那就发个红包好了。要大的!”
“你小子。”
于大壮发完红包,就遁了。
谢米乐这时凑到于休休的身边来,“你没发现吗?群里有些人越来越讨厌了。看着那嘴脸,就烦人。”
她和她父亲谢晋原都在群里,只是很少说话。
“有什么办法呢?”于休休笑了下,换了个话题,“下午你有什么安排?”
谢米乐白她一眼,“我还能干嘛,继续给于总您打工呗。”
于休休敲她,“下午我去城市春天。桑林村那边,你和高经理盯着点儿。”
她没有忘记霍戈的叮嘱,又把那些话原封不动地转告了谢米乐。
“没问题。”谢米乐想了想,说:“那我等会儿过去一趟好了。我们兵分两路。”
城市之春已经到了收尾阶段。
丁跃进早已不过问装修的事情。于休休听说,他最近谈了个小女朋友,偷偷摸摸地瞒着丁曲枫,大抵也没有精力管这边了,大事小事全凭丁曲枫做主。
一开始装这个房子,丁曲枫是为了满足母亲的愿望,可是耗费的精力多了,装着装着,她渐渐就投入了感情,每天找于休休无数次。
有时候,于休休觉得她都快成丁曲枫的私人顾问了。
还是不给钱的那种。
于休休急匆匆赶到城市之春,丁曲枫正在看工人们往里搬淋浴房,马桶等物。
这幢别墅,十个卧室,有十二个卫生间。每一个单项装修都非常费时费力。丁曲枫又是个极其讲究的人,稍稍不对,就要推倒重来,虽说装修的费用高,但操的心,也是其他单子的倍数。
“你来了?”丁曲枫看到她,抱起双臂。
从于休休认识她那天开始,她的表情好像就没有变过。不屑、轻视,高高在上,又有不得不低下头应付的无奈。
于休休很难形容这样的丁曲枫,不过接触久了,熟悉了,也就那样。一个自视甚高的白骨精,把个性写脸上,正常。
“曲枫姐。”于休休保持微笑,朝她点点头,进门在客厅里转一圈,赞叹,“好房子就是不一样,这真的漂亮啊!等软装到位了,肯定会更好的。”
丁曲枫从她背后跟过来,“你是在夸自己吧?”
“哈。”于休休回头,朝她眨了眨眼,“也可以这么说。设计新颖,风格够in又够艺术,红叶老师的气质和想法在这里得到了完美呈现。我对自己的设计,还是很满意的。”
她以为丁曲枫会怼她。
可是好久,她都没有出声。
于休休奇怪了,转头,发现她脸色不好。
“曲枫姐,怎么了?不舒服?”
“你才不舒服。”丁曲枫没好气。
“你怎么知道的?”于休休满脸吃惊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我这几天有点感冒。一直没有好透。咳,咳咳咳!”
说咳就咳!
尽管她捂着嘴,丁曲枫还是退了几步。
走到窗边,她看向正在做绿植的园子,沉默了片刻,“昨天开庭了。”
于休休停下脚步,站在屋中间。
判决结果如何,她突然有点不敢问。
丁曲枫今天的情绪这么差,相必是不太乐观了。
“死刑。”丁曲枫的声音略略沙哑,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这两个字说出来。然后,盯着于休休,又是一笑,“她当庭表示不上诉。”
于休休紧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种人命案子,她认为以自己的智商,给不出丁曲枫什么建议,如果只是单纯的安慰,又太过虚伪。
她还是太年轻了。
只会站在那里,满脸难过地看着丁曲枫。
“怎么不说话?”丁曲枫逼近她,冷笑着问:“看你这样子,是不是已经忘记她了?忘记了她对你的恩惠?”
恩惠这两个字,让于休休很尴尬。
那些名画和珍藏,她是喜欢。可她自认为没到非要不可的地步,即便它们可以值很多钱。
“曲枫姐。”于休休微微一笑:“如果红叶老师告诉我,这是她给我的恩惠,我一定会拒绝。”
丁曲枫被她堵了话,脸色一变。
于休休勾了勾唇,“我更愿意承认这是一种传承。因为这些东西,我不会用来换钱,不会出售。所以,它们对我其实是没有金钱价值的。而且,我还要为了它们付出劳动,付出金钱。要保管好它们,也是需要花不少钱的。”
丁曲枫生气了,“你的意思是,还累着你了?”
“我没这么说。”于休休莞尔一笑,“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好好反省。为什么红叶老师愿意把心爱的宝贝托付给一个外人,也不愿意留给她的亲生女儿?”
丁曲枫变了脸色。
“我还是那句话。”于休休说:“只要红叶老师愿意,我随时可以还回来。”她瞥一眼丁曲枫,“至于有没有本事改变自己,改变红叶老师的决定,就是你的事了。”
丁曲枫被怼得哑口无言。
母亲的偏心,让她很伤心很生气。
而于休休的质问,就像戳心窝的刀子,刀刀见血。
“尾款是不是不想要了?”丁曲枫突然冷冷勾唇,冷眼看着她,试图在气势上打压,“就你这样的服务态度,我完全可以拒绝支付尾款。”
“随便。”于休休甜甜一笑,转头望着大厅,“对了,你那天发给我的沙发,我做了效果图,风格是搭的,就是运输成本,会不会太高了?从欧洲运过来,运费都能买一套很好的沙发了。”
“不要被贫穷限制了想象力,你不是要走高端设计路线吗?就这出息?”丁曲枫嘲弄道:“我有钱。不缺。”
“哦。”于休休严肃地点点头,又是一笑:“那把尾款结了吧?”
“这不还没有装完?你急什么?”
丁曲枫不满地哼声,于休休不想跟她计较,轻轻揽了揽她的胳膊,“改天我陪你一起去看红叶老师。劝她上诉。”
上诉才有改判的可能。
不上诉,连一点希望都没有。
做女儿的心情,于休休懂。
她话音未落,丁曲枫当即红了眼。
“谢谢!”
于休休抿嘴,给她个安慰的眼神。
“我快成孤儿了。”丁曲枫说:“我想不通。这才多久?妈妈没了,爸爸有了别人。你知道吗?爸爸的新女朋友,怀孕了。”
于休休怔住。
她一直以为丁曲枫不知道。
没有想到,她比自己还知道得多。
丁曲枫笑了笑:“当年我奶奶就想为丁家添个孙子,可我不争气,变成了个姑娘。他们嘴上不说,可心里是失望的。”
说到这里,她拂了拂短短的头发。
“看到没有?这样的我?像不像个男人?”
于休休第一次见到丁曲枫,就觉得她有点飒。干练的短发,中性的小西装,就是典型的精英。经她这么一提醒,她这才发现,确实从来没有见过丁曲枫装裙子,做女性打扮。
“现在好了,他们老丁家,终于可以添个孙子光宗耀祖了,再也不会断子绝孙了。”
丁曲枫笑了起来。
那表情有点瘆,是难过,也是冰冷的恨意。
“曲枫姐。”于休休走近她,“如果我劝你不要难过,是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是。”丁曲枫剜着她,似是想笑,可是嘴唇抽搐再下,没有笑出来,就成了一个扭曲的弧度,“你知道我很羡慕你吗?”
“我?”于休休想了想,点头:“我是值得人羡慕。”
“你的父母都那么的爱你。霍仲南……”似乎说到这里于曲枫才想起来,他们已经分手的事情,心气顺了一点,又瞥向于休休。
“虽然你们没在一起了,但是,你肯定是他这辈子唯一爱过的女人。而且,我总觉得,你们还会在一起。”
于休休一怔,轻笑。
“这是谁给了你这样的信心?”
“你!”丁曲枫直言,“你身上有一种光。尽管我很不愿意承认,尽管去回避,去打击她,甚至虚伪地鄙视你。但你确实很好。”
“……”
“为什么不再努力一把?”
丁曲枫反过来劝起了她,“我相信,只要你肯再朝他走进一步。他就还是你的。”
“哈,别开玩笑了。”于休休低头捋头发。
“相信我。我认识他二十多年了。”
于休休耸耸肩膀,“我们再走走,看看还有没有问题,有没有哪里需要改的?”
丁曲枫看着她,“哼!走吧。”
两个人又在别墅里走了一圈,从屋内走到园子,顺便交换了一下软装意见。于休休原想建议她找个专业的软装搭配师,但是丁曲枫拒绝了。
“就按最初的设计来,她喜欢的。”
于休休点点头,拿出个小本,把丁曲枫说的问题都记下来,然后发给了吴经理。
待到下午三点半,于休休和丁曲枫分手,刚开车离开,就接到谢米乐电话。
“休休,这边打起来了。”
……
------题外话------
于休休:认真搞事业的我,是不是贼可爱?
霍仲南:还是搞别的可爱。
于休休(怒):信不信,我搞你?
……某人拼命花孔雀,满脸写着“来搞我”
卷3:第215章 庭院水景也要撕(一)
做装修,就是与人打交道,与不同的家庭打交道。
于休休入行时间不长,但接触了各种各样的人,还真没有见过比桑林村这里更奇葩的。
一群合计好了要“组队群居”的好朋友,在房子装修初期就抛弃了“友谊”,撕破脸打起来,体面全无。
于休休汽车还没有停下,就听到里面传来男人的咆哮和女人的哭声。
“刘宇岩,你是哪家的?你帮着人家说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装这房子,咱们吃多少亏?你不知道啊!我今儿就想问问你,是不是张怡那小妖精勾引你了?事事顺着人家,你姓什么知不知道,你老婆是谁,你知不知道?”
中气十足。
嗯,这个是退役运动员赵玉琪。
接着是刘宇岩低低的解释。
然后于休休听到秦风的咆哮,“赵玉琪,你别胡说八道。”
“哟,说你们家张怡不乐意了?你把她当宝似的供着,人家可没给你脸,秦风,头顶青青草原你真把它当环保了?”
“你他妈的!血口喷人!”
鸡飞狗跳里,夹杂着vivian娇滴滴的直播版劝架:“别闹了啊打到人了,哎呀人家刚做好的发型,你扯到我了。”
还有她男朋友james夸张的“omg,盘他,盘他!”
这都是一群什么奇怪的生物?
他们往后要真住在一起?不是为警察叔叔增加负担吗?
于休休走进去,马上成为目光焦点。
各个觉得自己有理的客户,都围着她要道理。
“当初是不是说好了庭院水景开在左边的?设计图上是这么的没错吧?”赵玉琪声音比谁都大,可能和刘宇岩闹别扭了,满脸写着不高兴。
“于老板,你来说说道理。怎么能说改就改呢?”
于休休还没有闹懂为什么吵。
她示意他们稍稍安静,就望着谢米乐。
“怎么回事?”
谢米乐旁边站着这个项目的高经理,他让于休休过去,拿出设计图来,指了指庭院水景,又指了指了相对应的地面。
“我现场看了下,这个地方有一块大岩石,造不了水景。”他拿了工具,蹲身把被挖土机刨开的地面翻给她看,“这岩石很坚硬,如果要把整块移开,耗时耗力,很不划算,所以我建议在不改变设计图的情况下,左右调换个儿,把水景造在右边。”
对整个大环境来说,水景调换方向影响不大,但是对业主来说,影响就不一样了。
因为左边那里是赵玉琪和刘宇岩家,右边是秦风和张怡家。
高经理拿不了主意,就让客户过来看现场,再商量解决办法。结果吵吵闹闹半天,谁也说不服谁,居然打起来了。
别看秦风是个男人,打架根本不是运动员出身的赵玉琪对手。可是,刘宇岩没站在自己老婆那一边,而是一直阻止她,帮着秦风。
这让事情雪上加霜。
赵玉琪撕破脸不要了,大声怒骂:“那天哄我说在工地上,害得我左等右等等不着人,结果是去医院探病去了。刘宇岩,你妈生病找不着你,你去探别的女人的病?你要脸不要啊?”
赵宇岩胀红了脸,拽着她的手腕。
“别丢人。走,我们回去再说。”
“回去说什么?事情还没有解决呢,我凭什么走?”赵玉琪咬牙切齿,“呵,怪不得死活要跟人家住在一块来。我就说嘛,市区住着不好吗?跑这荒郊野外,花这么多钱。刘宇岩,你早就存了心思的吧?”
刘宇岩低低的吼,压着火说:“你讲道理。这不是我们当初商量好的?不是你说这里空气清新,有田有地,很适合养老?”
赵玉琪:“呸!那是我被你哄的。”
“各位,各位!听我说一句好吗?”于休休来这儿不是听人家唠家长里短的,主要还是想解决事情。
庭院水景的位置不确定,影响工人施工。
几个冷着脸停下来,vivian的手机又对着她拍视频。
于休休看过去:“麻烦把手机放一下。”
vivian有些不情不愿,可做这行也要讲规矩,人家不情愿拍,她不敢强求。
她刚把手机放下,就听到池月说:“既然大家决定住在一起,装修都已经开始了,还是要以和为贵。将来还要做邻居,要是这点小事都商量不好,我真心建议你们,这房子还是别装了。前提投入的钱也不多,适时控制风险,减少沉没成本。”
这么良心的建议,不从装修公司老板的身份出发,而是实实在在为客户考虑,于休休觉得自己毫无毛病。
没有想到,几个奇葩居然枪口一转,全都冲她来了。
“我们花了钱为什么不装?”
“我们的相处方式就是这样,我们住在一起,早就想好了会有摩擦和矛盾。不装了是不可能的。你还是好好给我们想一个两全其美的设计方案吧。”
“对!这还是你的责任,做设计图的时候,为什么不说这里有块石头?”
于休休站在那里宛若被雷劈。
以前这里的老院子是水泥浇出来的,坑坑洼洼不太平静,久不住人,裂开的地面长满了杂草和青苔,她哪儿知道,把地面刨开会遇到一整块坚硬的岩石?
装修方案其实只是个预案,装修过程中会遇到各种未知的困难,这个方案都是要适时调整的。一般不需要设计师说,客户都会配合,甚至主动想办法解决。
可这个项目情况特殊。
它不是一个客户,也不是只有一家人。
公共设施,涉及到四个家庭的共同利益,意见不统一,就会很麻烦。
于休休头都大了,脑子里还是那个老问题。
既然合不来,为什么要住到一起找罪受?
“对不起。”于休休首先道歉,不管什么情况,客户总是对的,然后,她再指出客户的不对,“都怪我之前没有挖地三尺勘探清楚地质问题,我的错。”
这反话说得赵玉琪终于闭了嘴。
于休休说:“如果装修还要进行下去,我们要做的,还是解决问题。”
赵玉琪哼声:“你说什么解决?”
秦风看了看她,“我们对水景没有需求,并不想跟她争。老实说,我还更喜欢我原来的设计,小亭花圃小径香园呢。”
这时,谢米乐走过来,“那要不这样,你们索性把房子换换?从左换到右,不就解决了吗?”
“那不行!”赵玉琪更加不满意了,“我们那套二层有个小平台,我要用来做健身阳光房的,他们那个方位我不喜欢,下午才能晒到太阳。对我这种早起锻炼的人来说,不友好。我就住这边。”
得!
你大姐什么都要最好的。
于休休看到刘宇岩想发怒又不得不克制的样子,突然有点同情他了。
怪不得会喜欢秦风。每天面对这么泼的老婆,最后大概率会真的想要清净,认可“同性是真爱定律”了。
于休休沉默片刻,回头问vivian两口子。
“你们的意见呢?”
vivian哈了一声,指了指天空,“我们住楼上两层,水景在哪儿和我们没关系,就不发表意见了。”
james认可的点头,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看来问题的关键还在赵玉琪身上。
“赵姐。我给你两套方案,你看怎样?”
赵玉琪撇着嘴,“你说。”
于休休说:“一是水景换到右边。二是把地下的岩石起走,但这个费用可能会比较高,得算在增项里面。或者由您和刘哥你们家承担。”
“增项?”
装修业主听到增项就头痛。
赵玉琪的声音果然拔得更高了,“你抢钱啊?哦,搬块石头也要算钱?你当我们八千万的装修费是草纸啊?你们装修公司可真会儿玩啊!全是套路!”
当年于休休还是于小姐的时候,肯定转身就走了。
现在的于休休是小鱼公司的于总了,不得不赔着笑脸给她解释。
这不是搬一块石头那么简单,他们是装修公司,不是搬石头公司,这个他们也得请专业人士来爆破,或者采用别的处理方式,也是需要花钱的。
然而,不论她怎么说,赵玉琪就是不同意了。
争到最后,秦风似是听不下去了。
“这个钱我来出。搬。”
卷3:第216章 吃醋打脸现场(二)
现场突然安静。
赵玉琪的神色缓和了,“哼!”
赵宇岩脸上难堪又痛苦,还有一些别样复杂的情绪。
“这不可以。不合适。秦哥,我们自己承担。”
“刘宇岩。你疯啦?”赵玉琪怒吼,几乎是歇斯底里,“你是钱多烧的吗?人家有的是钱,在乎这点?你一个破教练,跟人家争什么争?”
眼看新一轮的战争又要开始,刘宇岩忍无可忍,拽住赵玉琪的手腕,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工地。
vivian呜哟一声,“又要打起来了。”
james:“等等等等,我的设备呢。视频安排上,目测要火。”
于休休看了看这夸张的“二人秀”,正在想这是什么鬼朋友,马上就听到一声划破长空的尖叫。
接着,她就看到刘宇岩和赵玉琪两个人在池塘边打起来了。
都是同行高手,这一打就是武林高手过招,招招见肉。
于休休大惊失色。
谁说人家不是朋友?彼此太了解了。
vivian和james已经拍了起来,一副司空见惯的样子。
秦风远远看着,似是想走过去劝,可是走了几步,又停下来,直到“咚”的一声,刘宇岩被赵玉琪推下池塘,他才飞奔过去。
十月的天,池塘的水可不是闹着玩的。
冷!
刘宇岩是游泳教练,当然不会在池塘里翻船,可是,当他从池塘里裹着满身青青黑黑的东西狼狈的上岸时,还是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声音都开始颤抖了。
“离婚。我要跟你离婚。”
“离婚?好得呀,我到要看看你怎么离?”
赵玉琪抱着双臂看湿漉漉的刘宇岩,一脸鄙视。
就在于休休为自己的工程款担心,害怕事情有变的时候,只见刘宇岩紧攥的双拳松开了,走过去轻轻揽住赵玉琪,声音都温柔了下来。
“我们回家说。”
……
“要是这些人没病,那一定是我有病。”
回去的路上,谢米乐找于休休吐槽不停。
她来得早,知道的比于休休更多,一副三观被震碎需要重建的样子,夸张的把几个奇葩客户的吵架经过描述了一遍。
“你说,这几个不就是仇人吗?他们到底为什么要住在一起?”
于休休想到了南言的话。
“大概是利、欲、情、仇中的其中一个吧。人性真是太复杂了,看不透。也许我们只看到表面呢?人家能住在一起,私底下说不定有多好。”
谢米乐怔住。
这种话在乐天派于休休的嘴里,是不常见的。
“于休休,你升级了?了不得啊!”
于休休一本正经:“请叫我小于总。”
“好的,小鱼肿。哈哈哈。”
于休休把谢米乐送回家,自己开车回去,洗了个热水澡,想到桑林村的事情,第一反应是打喷嚏。大冷天的掉池塘,那刘宇岩也真受得了。
她按了按脑袋,有点晕,下楼想找点感冒药,发现全部过期了,放弃。
于家人好像都很少生病?妈妈药也不备了。
上楼的时候,于休休有点头重脚轻,但并不影响她向南言分享今天的“趣事”,然后又一次祭出杀手锏。
“他们到底为什么住在一起呢?”
这个好奇心,已经膨胀到了极点,于休休快忍不住了。
南言没有回答,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苗芮今天去打牌了,还没有回家,李妈在厨房做饭,不知道于休休生病。她一个人刷了会剧,有点无聊,又接了两个工作电话,然后顺手就打给了钟霖。
“喂!”
钟霖看到她电话就紧张,于休休听到他声音却有点兴奋。
“喂!是我。”
“我知道。”钟霖快哭了。
他瞥一眼沙发上的老板,清了清嗓子,“什么事吗?”
“我没什么事。”于休休压低声,“就是想问你,大魔王在干嘛?”
钟霖明白了。她不是问忙不忙,她是想知道那个“露大腿锁骨的女网友”是不是在跟他一起忙。
“他啊,就那样吧。忙的忙的。”钟霖随口敷衍着,按了免提,看着霍仲南脸色,然后,就听到于休休一阵猛烈的咳嗽。
不待老板指示,他就急切地问:“你怎么了,生病了?”
于休休嗐了一声:“小事。”
钟霖刚想说话,就看到霍仲南举起手机,上面写着几个字:“吃药没有?”
“咳,你吃药了吗?”钟霖问。
于休休根本不关心这个事儿,随口答道:“没有,家里没药。小感冒,也不需要吃药,我晚上捂身汗就好了。”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捂身汗呢。
钟霖有点想笑,又看到老板的“提示板”,点了点头。
“我车上刚好有药,离你家也不远。要不给你送过来?”
啊?这个钟霖前阵子看到她就像躲瘟疫,怎么突然就变了个人似的?
于休休闹不清楚他:“不用麻烦了吧。”
钟霖说:“我刚好要去接老板,顺路,不麻烦的。”
“你上哪儿接他?”
“就,就那个上观。他约了人谈事。”
上观?上观可不是个谈正事的地方。
那是酒吧。
于休休磨了磨小尖牙,“那行吧。你快到了,打给我。”
在等待钟霖的时候,于休休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可能是生病的原因,脸色不太好,她有点丧气。如果需要“捉奸”,这样子会不会无法颜值碾压?
要命!
她不能允许自己不好看。
于休休换了个妆容。
等镜子里的自己足够美丽妖艳时,终于等到钟霖的电话。
这个人还说在她家附近,可是她等得有够久。
于休休出门的时候,又连续打了个两个喷嚏,可是为了“美丽冻人”,她穿了件薄风衣,小短裙,丝袜高跟,很有点清凉。
下楼的时候,她已经想好了办法,怎么赖着钟霖一起去“接老板”,没有想到,拉开车门,就看到大魔王在车上,黑着脸,像谁欠了他钱似的。
于休休眼皮一跳,目光从他脸上,慢镜头似的挪到钟霖脸上,又飞快地闪回,看他两眼,“我是来拿药的。”
霍仲南皱起眉头,对她的穿着很是不悦,“你在发烧?”
今天降温了,人人都加衣服,她却穿得像春天。
可是,明明一句讽刺,愣是被少根筋的于休休听成了关心。
她摸了摸额头:“好像有一点。”
霍仲南:“……”
“谢谢钟霖哥!”于休休笑眯眯地从钟霖手上接过药,又重重打了个喷嚏,然后揉揉鼻子,“那我先回去了。”
车上没有小妖精,大魔王没情况,于休休不准备久留。
可是刚走几步,背后就听到脚步声。
霍仲南走下车来,拖住她的手腕往回一拉。
“干嘛?”于休休一只手捏手机,一只手拿着药,腾不出手来打他,于是被他牢牢的控制住。
一只大手适时抚上她的额头。
“喜提发烧。”
于休休狐疑地看着他:“真烧了?”
她又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像是真的。谢谢啊,我回去吃药。”
小朋友,你是不是傻?反射弧这么长。
霍仲南黑着脸,“去医院。”
“啊呀!”于休休噔噔几步,就被他拉到了车边,刚想挣扎,没有想到某人弯腰抱起她,像对待一只沙包,直接丢在后座上。
“喂!你吓到人了。”于休休的第一反应,不是自己的处境,而是指着两个吃惊的路人给霍仲南看,“人家会报警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劫色呢。”
“开车。”霍仲南撇头看她一眼,将她手里的药袋扯出来,丢开,“别吃了。”
“这是人家钟霖哥给我的!”于休休伸手去抢,然后揣兜里,“我宝贝着呢。别丢!”
钟霖听到这话,后背都凉了。
姑奶奶,你叫我“小钟”、“小霖”、“钟助理”,叫什么都行,别一口一句钟霖哥了,他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被红薯支配的恐惧,这是又要栽她手上啊。
霍仲南脸色果然不好看。
于休休就像感受不到他的目光,又抿了抿嘴,红着脸蛋,羞涩地说:“只有钟霖哥是真正关心我的人。知道我生病,就大老远送药来。”
钟霖:我死了!我死了!
他突然有点不太好的猜想,于休休是不是在报复她?
前阵子的冷遇,这是要变本加厉的还回去?
钟霖感觉后脑勺凉意森森,头都不敢回。
“休休啊。其实我……”
霍仲南沉下脸来。
钟霖不敢说了,但他求生欲很强,瞄向后视镜,做了个深呼吸,冷不丁问:“其实我是想来问问你。你那个朋友,谢米乐,她有男朋友了吗?”
------题外话------
生了病的于休休可怜巴巴地走到大魔王面前,哥,那个人喜欢我!!!!他偷偷喜欢我,千里送药!!!!
钟霖:我不想死——
卷3:第217章 大魔王登堂入室(一)
于休休想不到钟霖的求生欲这么强,太极打得这么好。可是她怎么能让谢米乐白白被他利用?
“男朋友是没有。但据我所知,她不喜欢你这种类型的呢。”
他不要面子的吗?钟霖觉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看于休休目光里生出的笑和淡淡的鄙视,他突然有点不信邪。
“万一她就喜欢我这样的呢?”
于休休微笑,什么都不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去了医院,挂号,查血,等结果,然后收获了一堆感冒药,这对习惯了感冒就狂喝热水,发烧就发汗冰敷物理降温的于休休来说,是折磨。
“我很久没吃药了。”
霍仲南挑挑眉:“试试看,口味可能不错。”
于休休:“我怎么看你,有点不怀好意的样子?”
霍仲南勾起一侧唇角:“你有可能猜对了。”
这个大魔王不是大猪蹄子又是什么?
回去的路上,于休休不说话,一个人闷着头阖着眼装睡。
可能是感冒的原因,她渐渐觉得困盹,居然就那么睡了过去,混沌中,她有一种人事不省的感觉,发生了什么全无知觉。
等再次恢复意识,只觉得脑子迷迷糊糊,嗓子快干出烟来了,脑袋上却冰冰凉凉的,像被什么东西压着。
“唔!”于休休艰难睁眼。
“醒了?”霍仲南的脸出现在面前,“起来,把药吃了。”
于休休懵了片刻,发现她在自己家的卧室里,那么,霍仲南是怎么登堂入室的?
“妈!”于休休扯着嗓子喊,声音出口,这才发现嗓子干得沙哑,她以为的高声呐喊,无比虚弱,“我这是,怎么了?”
“发高烧。”霍仲南神色有点严肃,“要是不带你去医院,你说不定就烧死在家里了。”
于休休还是没有想通:“所以,你是怎么进我家门的?”
霍仲南低垂目:“用脚。走进来的。”
明明知道她问的不是这个。
于休休瞪住他。
霍仲南把水杯送到她的面前,又弯腰把她扶起,将药片凑到她的嘴边,“吃。”
于休休不张嘴,她不喜欢打针,不喜欢吃药,很抗拒。
“真是个娇气的小朋友。”霍仲南低笑一声,“眼睛瞪这么大?我很好看?”
于休休:“我妈呢?”
“不知道。”霍仲南又往前一送,“这不是毒药,快吃。”
“我已经好多了。”于休休感觉后背被汗湿透了,身上黏黏糊糊的十分难受,“我想先去洗个澡。谢谢你送我回来,你走吧。”
说着她就去掀被子,然后被霍仲南生生摁了回去。
“这么不乖。是想我喂你?”
于休休脑门嗡嗡地响。
这个人最近是吃错药了吗?阴晴不定。
“霍先生。”于休休微笑,“我很尊敬您。但是现在可不可以请你撤离我家?因为小朋友要了洗澡了。不喜欢被喂药药呢。”
霍仲南看她一眼,默不作声地转头,把水杯放在了柜子上。
于休休松口气,正准备走人,不料他突然转过头来,猛地托起她的下巴,虎口一捏,就吻了下去。
这是干什么?
于休休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看到面前突然放大的脸,本能的推拒着,张嘴就骂……
“霍仲南,你——唔!”
药片就是在这个时候塞进来的。
苦得于休休皱紧了眉头,她不想吞咽,可是霍仲南捏住她下巴脸颊的虎口十分有力,她根本就完成不了张合的基本动作。
水又一次伸到面前。
“喝。”
于休休眼泪汪汪地看着他,想说话,嘴里又苦。
她选择了先吞下药片再骂人。
“咳咳咳!大魔王你欺人太其,你跑到我家耍横,你仗着力气比我大,欺负生病弱小可怜无助的女人。你算什么男人!算什么英雄?”
竹筒倒豆子似的,于休休狠狠骂了一通。
霍仲南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又把水杯添满。
“润润喉咙再骂。”
于休休嗓音都骂破了。
不,本来就生病,沙哑不堪,这一骂,更破了。
她接过水,骨碌碌灌下去大半,嘴里还是苦。
“我很气。”于休休突然说,黑白分明的双眼里写满了委屈,泪汪汪的,带点病人的无助,像个小可怜似的,让霍仲南冷静的内心受到极大的冲击。
就是这种感动。
带点炽烈,带点狂乱,不受控制。
直到今天为止,他都没能想起和于休休曾经发生的一切。
他所知道的东西,全是来自第三者(钟霖)的讲述,以及网络上的蛛丝马迹。
但是,这种感受是真实的。
她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会忍不住的衍生出很多情绪。
比如此刻,看到她皱着眉头说很气,他就像心肝儿被人摘了一样,恨不得把星星捧她面前哄好她。
这是什么该死的意识支配?
“要吃糖吗?”他听到自己问。
于休休被他过分温柔的声音怔住,愣了愣,“什么?”
“糖。要吗?”
于休休一怔,“我怎么可能吃糖?我又不是小孩子,吃了药就……”
他突然伸出手来,摊开的掌心,像变魔术似的多出了一颗粮,还是大白兔的。
于休休惊了惊,拿过来,剥开糖纸就塞入嘴里,含糊地说:“真香!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大白兔?是的,我只吃这种,其他糖都是不吃的。”
霍仲南看她因为吃糖,开心得眉开眼笑,还要逞强,忍不住嘴角微抽。
“你总是这么口是心非吗?”
“口是心非,不可能的。”于休休瞥他一眼,“谢了你的糖。咳咳,你回去吧。我要洗澡啦!”
于休休把卧室门打开,看到一张尴尬的脸。
钟霖。
他就在门口,端着托盘,上面有粥有水有小菜,看上去很清淡,“霍先生,李妈让我端上来的。”
霍仲南嗯一声,很自然地接过来,瞥向于休休,“先吃点东西再洗澡。”
“不是。我就奇怪了。”于休休看看他,又看看钟霖,“你们为什么在我家里畅通无阻的走来走去,甚至管起我这个主人家的事情来?”
“休休!你终于醒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楼道传来。
于休休风化转站在那里,然后看到谢米乐笑盈盈地走过来,轻轻扶住她的肩膀,“脸还是这么红。你知道吗?你吓死我了。快,快回去躺着!”
“谢米乐。”于休休眯起眼,“你把他们带到我家来的?”
谢米乐:“是呀!”
很坦然,很好。
卷3:第218章 商业互吹必须有(二)
谢米乐看到于休休眼睛里的杀气,噗一声笑。
“大小姐,你别看我啊。你说你在人家车上睡昏过去了,人家好心把你送回来,我怎么办?让他们把你丢大街上啊?真是。”
“我是不是要谢谢你啊?”于休休眼睛里有刀子。
谢米乐嗅到了不太友好的气息,摆摆手:“不用不用,我也没帮什么忙,你还是谢谢他们吧。对了,我还约了客户去看家具。先走了啊,休休,你好好休息。还有,苗阿姨已经回来了。我是特地上来通知你们的。拜!”
balabala说完一通话,谢米乐就要走。
“谢小姐。”钟霖很客气地叫住她,“我送你吧。”
谢米乐斜他一眼,“不用麻烦嘛。”
钟霖微笑,很斯文有礼,“不麻烦。刚才特地把你叫过来,现在送你也是应该的。”
“好吧。”谢米乐抬抬眉梢,并没有很抗拒,朝于休休挤个眼,“走了。”
于休休以为霍仲南会和钟霖一起离开,没有想到,他居然留了下来。
“快去快回,我等你。”
钟霖:“好的。”
于休休满头问号的看着他,“你不走?”
“阿姨回来了。我下去打个招呼。”
当霍仲南彬彬有礼的出现面前时,苗芮是震惊的。
今天打牌输了钱,这是她赌场失意,女儿情场要得意了的意思吗?
“阿南?”苗芮有一阵没有见过霍仲南了,略略思考,才把上一次派出所见面的情绪接上,“你怎么来了?”
霍仲南抿唇:“送休休回来。”
迎着母亲询问的目光,于休休赶紧咳嗽两声,“我感冒了,钟霖哥给我送药,然后我高烧了,他又送我去医院,再把我送回来。霍先生刚好跟他在一起。”
这主次顺序,瞬间颠倒。
钟霖刚走到门口,听到她这解释,整个身子都绷起了。
谢米乐看着他怪异的表情,轻笑一声,压着嗓子问:“你也喜欢休休?”
“嗯?”钟霖还在“被于休休陷害”的事实里苦苦挣扎,闻言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狐疑地问:“为什么这样认为?”
谢米乐唔声,笑着挑挑眉,“惯例。”
“惯例,不懂。”
“大部分男人接触她,最后都会喜欢她。”谢米乐的唇角有一种掩饰不住的笑意:“我跟她认识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谁逃过这个定律。”
看她说得正经,钟霖笑了起来,“你呢?”
“我?”谢米乐率先走进电梯,笑得十分爽朗,“我这姻缘,大抵都是被于休休破坏的。”
“这个怎么讲?”
“我们从小就认识,一块厮混的。认识我的男人,基本上都认识她。丑小鸭和白天鹅,这么鲜明的对比,我的婚恋市场,可不就这样被她挤兑没了么?”
谢米乐说得兴起,回去的路上,还举了好几个例子,然后笑着看钟霖,“所以,你喜欢上她,也不奇怪。我就奇怪你的胆子那么大,敢当着你老板的面挖墙角?真不怕死啊?”
“我哪敢啊!”钟霖苦笑,嘴里都快冒酸水了。
可是,他不敢出卖老板,只能和谢米乐瞎扯。
“我发现我跟你还真是同病相怜。”
“啊?”谢米乐笑容扩大,唇角翘了起来,“怎么说?”
“我也是整天跟霍先生厮混在一块的,你猜,我的婚恋市场会不会被他挤兑得渣都不剩?”说着说着,他也笑了起来,“妹子们喜欢高富帅,我往他面前一站,直接就残了。有时候一个眼神都落不到,人家都看他去了,谁还会发现我这么一个需要安慰的民族细苗?”
“哈哈哈哈!”
谢米乐笑不可止。
“其实你也不赖啊!高管,也是高,薪水多,也是富。人也帅。你不也是个高富帅吗?”
钟霖被夸得眉眼都染了笑意,“你果然是和于休休厮混的,这嘴抹了蜜一样,人也漂亮,为人又和气,好相处。”
谢米乐眼一斜,“商业互吹开始了吗?”
“哈哈哈哈!”
……
霍仲南在苗芮心里,是有些高冷寡言的,不好相处,
哪怕是以前,他跟于休休好的时候,也很少和她多说什么,像今天这么一本正经地坐在她面前,陪她唠嗑,更是绝无仅有的事情。
苗芮又丈母娘心态了。
越看他,越是喜欢。
两个人合伙把于休休赶去卧室休息去了,然后坐在楼下客厅里聊天。
苗芮对他工作上的事,一知半解,这方面没有话题,但是,说到于家村,她就有许多话讲了。霍仲南为人又谦逊有礼,完全不抢话,在长辈眼里,这就是最佳听众。
“阿南啊,难道你能陪阿姨聊天,像你这样的年轻人太少了。休休和崽崽这臭小子,对我完全不耐烦,只要我说起过去,他们就躲,还说我是那什么,唐僧。”
霍仲南微笑:“我对于家村印象很好。”
苗芮眼睛一亮:“是吗?那太好了,夏天的时候,我们要回去,邀请你去玩。”
她只是客气客气,没想到霍仲南满口答应,“好啊。”
苗芮说:“对了,于姑婆上次来电话,还问起你呢。”
“于姑婆?”霍仲南忘记往事,对于英已经没有印象,他只是知道自己去过于家村而已。
苗芮当然也不指望日理万机的霍总能记得于家小的老村姑,马上就帮他复习了一下作业,“就是帮我们看家那个姑婆。”
“哦。”霍仲南点头,装懂。
“说来也奇怪,她性子冷得很,跟村里的人都不亲近,偏偏很喜欢你,每次来电话,都会问起你。”
“是吗?”霍仲南微微弯唇。
这就是引导性的话语,苗芮被他带着节奏又说了很多。
很快霍仲南就知道这个于姑婆是谁了。
于英。
他父亲案子里那个女人。
霍仲南听完苗芮的话,突然提了提唇角,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阿姨,你认识我父亲吗?”
苗芮愣了愣,这才把他和那个逝去多年的传奇人物联系起来。这种感觉很玄妙,大概是因为霍仲南不姓赵,而赵矅选又过世多年,她面对霍仲南的时候,常会忘记这层关系。
听他提起,她长叹一声。
“没有见过。你爸爸在于家村的时候,我还是个小姑娘。而且,我不是于家村人,我是隔壁村的。听说过你爸爸的事情,但本人没见过。”
“小姑娘?”霍仲南被她这个形容怔住了。
几乎下意识的,她问:“你多大?”
苗芮想了想,“十二,十三?大概是这岁数吧。”
霍仲南抿了抿嘴角。从他得到的信息里,只有涉及事件那些人的名字,他想当然的把他们和父亲以及唐文骥的岁数对等了。可是现在想来,他和唐绪宁都比于休休都大了好几岁,父亲还是三十来岁才生了他,这年龄差距应该是大的。
“阿姨,冒昧的问个问题。”
“嗯?”苗芮笑眯眯的,“你说。”
“于叔比你大几岁?”
“哈,比我大四五岁吧。怎么了?”
也就是说,事发那个时候的于大壮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大孩子。
霍仲南内心受到了冲击。
一个十几岁的大男孩做了什么事,真的必须在几十年后,还要为此承担责任吗?
“阿南,怎么了?”苗芮歪了歪头,看他走神,又提醒了一遍,“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了?”
霍仲南笑了笑:“我是听说夫妻年纪差距大,容易生出聪明的小孩。然后,就想,休休这么笨……”
“哈哈哈!”苗芮对他的话逗乐了,“我那姑娘,确实是笨的。”
两个人又聊了会,钟霖回来了。
霍仲南站起来,“阿姨,你和休休说一声,我走了。”
“留下来吃饭啊。”
苗芮正劝着,于休休就下来了。
她刚刚洗了澡,头发还没有吹干,睡裙下面,一双凉拖鞋把白生生的小脚丫露在了外面。一双腿白晃晃的,十分招人眼。
霍仲南是个冷情的人,他一直这么认为。
可是,看到她从楼道走下来,眼睛居然不受控制般落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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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3:第219章 大魔王也会害羞哦(一)
“哎哟这个孩子,衣服都不穿好就下来,不知道家里有客人啊!”
苗芮像个护犊子的老母鸡,看着于休休这样子就紧张地把她往楼上推,生怕自己家的小白菜被猪给拱了,“上去,上去把衣服穿好。”
霍仲南鼻腔发热。
这话像刀子似的搧在他脸上,明明苗芮没那么说,可他那眼光太邪恶,他自己把自己钉死在了“色情狂”的耻辱柱上。
“阿姨,我先走了。”
他几乎是逃出于家的,脚下生风,正人君子的矜持冷静都没有了。
“嗳——噫,走这么快。”苗芮话都来不及说,看他走得匆忙,还有点莫名其妙,“这孩子,生一场病,性子都变了。”
于休休:“是啊!奇奇怪怪!”
钟霖跟着老板的脚步出门,进电梯,差点没跟上他的脚步。
“霍先生。”钟霖皱皱眉,狐疑地看着他,突然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噫了一声,“你的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霍仲南目光一凉,斜眼剜他。
“你眼睛不要,可以捐给需要的人。”
“……”他怎么了?钟霖有点无辜。
不过,自从老板发现他以前偷偷搞的那些“小动作”后,就对他眉不是眉,眼不是眼的。一天如果不挨老板收拾几次,钟霖自己都会怀疑人性,浑身痒痒,甚至常常觉得小命休矣,老板可能把他发配到沙漠种红薯了。
他闭嘴,按住电梯,等老板先出去,然后又小步跟上,早早去开车。
汽车行驶在大街,路不漫长,钟霖的思想有点漫长。
“霍先生……”
“钟霖!”
两个人同时开口,望着对方。
霍仲南目光幽静深邃,钟霖一个哆嗦,差点迷失在那个眼神里,怀疑自己要弯。
“霍先生,您讲。”
霍仲南眼风瞄向街边,“你谈过恋爱没有?”
钟霖迟疑一下,“谈过。”
霍仲南似乎有些意外他并不是天然单身狗,“讲讲看。”
“这……嘿嘿!”钟霖尴尬地看着前方的道路,“没有什么可讲的啊。过去很久了,当时挺伤的,现在嘛,都淡了。”
“归纳总结一下。”
“……”
这尼玛还有归纳总结的说法?
老板往人家的伤口上洒盐,也洒得这么清新脱俗啊!
钟霖想了想,说:“大学同学,在一起三年。毕业后,她出国深造,洋气了。我留在国内,土鳖了。她希望我和她一起出国,我妈比较现实,说不如拿这钱买房付个首付。后来我们谈崩了,她出国,异地一年后,提出分手。我同意了。”
“后来呢?”
钟霖瞅着老板的眼神。
怎么好像听得意犹未尽的样子?
他有点后悔。
早知道老板喜欢听他的伤心事,他就早点抓住机会多失恋几次了。
“……就这样了。”钟霖有点遗憾,想了想,又说:“后来就是,我妈真的给我买房,拿钱付了个首付,害得我年纪轻轻就背上巨额房贷,不得不拼了老命地工作,终于混到您跟前了。”
霍仲南瞄他一眼。
钟霖觉得这眼神颇为复杂,又忍不住得意地笑,“我觉得这一波,我不亏。申城的房价这些年见风涨,我的房子增值了。女朋友要是谈到现在,说不定是要贬值的。而且,不逼这一下,说不定我现在还是个小职员。”
霍仲南点点头。
钟霖越说越多,“然后她家吧,当年条件其实一般,为了她出国砸锅卖铁,听说还卖了房。”
霍仲南:“然后呢?”
果然喜欢听人家的伤心事啊?
钟霖感慨,“听说换了几个同是留学生的男朋友,现在还在那边飘着呢。”
几个?霍仲南眉头跳了下,看钟霖面色平静,哼声。
哼是什么意思?钟霖猜测着老板的想法,但不敢再多问。
“你刚才想说什么?”霍仲南突然说。
这一打岔,钟霖突然想起来,他要说什么来着?
“我想向您汇报一下思想工作。”
霍仲南冷冷斜他一眼,“讲。”
钟霖眼风乱瞄,脸上有点热,“你看我,小三十了。也没个女朋友……”
霍仲南:“怎么?你还想公司分配?”
“咳咳咳!”钟霖话被抢断,听他这样说,呛得咳嗽起来,好一阵缓过劲儿,“我的意思是,如果我追求谢米乐,不违反工作守则吧?”
“这么轻率?”霍仲南有点诧异。
“不算轻率吧,都认识这么久了。”钟霖笑了笑,“今天和她聊了会儿,感觉挺合适我的。”
“合适?”
这个词用在成年男人身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有时候,两个男女在一起,不一定是因为有多爱,而是因为彼此适合。而且,钟霖认为,适合比相爱更为重要。
为什么老板露出这样的表情?
一把岁数了还揣了颗纯情男人的心啊!
钟霖内心想笑,但是脸上很认真,“嗯。因为她是于休休的好朋友,我得先给你汇报一下。”免得你胡思乱想,真以为我喜欢于休休,那就完了。
后半句钟霖不敢讲。
霍仲南也没有听出来,“追吧。没事多去转转。”
嗯?多去转转,顺便带让老板您么?
桑林村的纠纷以秦风的让步而结束,可是,公司打开门,每天都会有新的故事发生。
于休休认为,她的职业生涯,其实是从小鱼公司开张才正式开始的。
小公司的老板不好做,睁开眼就是为了给客户解决事情。以前有事找老于,现在她更像脱了壳的小鸡,必须自己去学习,成长。
充实,但也累。
好在于休休是个性格大条又开朗的女孩儿。
小鱼公司在她的带领下,企业文化十分的活泼健康。
早安红包,午安红包,晚安红包,签单红包,完工红包,丢单红包,事故红包,结婚红包,失恋红包……不管遇上什么事,这个公司的人都喜欢在群里发红包,互相鼓励,共度生活中的喜怒哀乐。
良好的工作氛围,推动了公司的发展。
再加上南言大神的加持,小鱼这家小破公司,算是在业界崭露头角了。
于休休这个名字,成了幸运的代名词。
人人都说于休休运气好,天生锦鲤体质。当初小鱼公司成立时,那一批等着看她笑话的于家村水库人,也都转了风向,天天把“我们家休休”挂在嘴边,恨不得把她头像贴身上,沾点运气。
当然,这些人的转变,与霍仲南有关系。
分手没几个月,两个人又黏黏糊糊了,这事大家都知道了。
因为那一天,是苗芮把霍仲南拉到群里的。
卷3:第220章 看点羞羞的(二)
霍仲南的父亲赵矅选是于家村知青,参与建设了于家村水库,原则上来说,霍仲南进这个群并无违合之处,可是在那之前,几乎没有人想过他会加群。
更没有想到,他这么喜欢发红包。
霍仲南从不在群里说话。
但是,他喜欢发红包,有事无事来一个,惹得众人对他好感顿生。在旁观了一段时间后,群里众人渐渐对他的形象达成了一种共识。
这位霸道总裁——人傻钱多。
于是有一天,当于休休捡了一地的红包皮,“错失百亿”之后,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她把自己的银行卡号发给了霍仲南。
“本人长期帮土豪策划资产处理方案,以及大量消耗过剩资金(限百亿以内),收费合理,童叟无欺。欢迎垂询。”
霍仲南没有回复她。
这个傻子是终于意识到自己智商堪忧了吗?
于休休看着群里那一堆抱大腿的人,撇了撇嘴,“大傻叉。”
“骂谁呢?”谢米乐进来就听到她骂人,愣了下,突然明白过来了,掩饰不住的笑,“你家哥哥真是太阔气了,比当初的于叔还要暴发户。”
那会儿于大壮会被人称着“暴发户”,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他喜欢在群里狂洒红包,好像钱不是钱似的。
而背地里酸他是暴发户的人,很多正是这群得了好处的人。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谢米乐早就看不惯了,只不过,于大壮就是那个性格。觉得自己发了财,不能忘了接济过他的兄弟。明明一番好意,被人曲解,他也不生气,照常撒钱。
没有想到,来了个霍仲南,比暴发户还要暴发户。
谢米乐忍不住笑,“现在,霍总接了于叔的班,于叔到是收敛了很多呢。”
“哦。”于休休说:“那是因为老于现在穷,没得资格装大款了。”
两天前,刚从盛天手里收购了浮城,是真的一穷二白了。
“我今天还给他转了生活费呢。”于休休说到这个,心里美滋滋的,有一种自己终于可以赡养老父亲了的欣慰。
“可以的。你出息了。”谢米乐眯起眼瞅她,“于总,这个月,有没有奖金?”
于休休也眯起眼,凑近她的脸,“我看看啊,这张脸上好像写满了奸笑。”
谢米乐:“是的。你没有看错。哈哈。”
“发!”于休休调戏地摸她的脸,“谢米乐,爷包\养你了。”
“才不要你包养呢。”谢米乐抿着嘴,想要忍着笑,可是那笑痕还是从眉间眸底流露出来,满是羞涩的喜气。
“休休,我谈恋爱了。”
两个人铁瓷,感情的事是不会隐瞒对方的。
于休休大惊失色,故意露出一副失恋受伤的表情,“说,那个男人是谁?我这就去宰了他!”
“噗!”谢米乐笑着瞄她,有点不好意思,“是钟霖。”
“啊!!”于休休上下打量她好一阵,“这就是你变胖的理由吗?”
谢米乐愕然。
一秒后提拳捶她。
“于休休,你太过分了。”
“哈哈哈哈!”于休休满屋子跑,“你不讲道理。在失恋人伤口上撒盐。”
谢米乐提前下班了。
她晚上和钟霖约了电影。
于休休撑着办公桌想了半晌,突然有点好奇。
——钟霖不在身边,霍仲南咋办,一个人不会空虚寂寞冷吗?会不会又去找那个“大长腿和锁骨女”?
怀着这种古怪的心思,于休休没心思加班了。
她回去就戳南言。
“师父出来,谈个恋爱。”
“直接。”
南言很少秒回的时候。
这一次,这么积极主动,一定是因为钟霖不在“空虚寂寞冷”吧?于休休一边暗戳戳的怀疑他,一边虚虚实实的套路他。
“好朋友都谈恋爱了。我想找个男朋友。”
“当真?”南言问。
“当真啊!”于休休拿着手机去倒水,回复得很随意,“不能辜负这大好的春光,对不对?”
“马上入冬了。明天冬至。”
啧!直男。
于休休:“入冬了就不能春一下?入冬更需要找朋友取暖。”
南言:“你想劈腿?”
当!于休休的杯子撞在椅角上,被他的话吓一跳。
“什么意思?”
“你说过,你有男朋友。”
“……”
有说过吗?于休休想不起来。聊了这么久,她说过的话太多了,太容易翻车。
“哦哦哦,不好意思,我人设可能有点不稳定。”
南言没有回复,一个视频连接发了过来。
于休休刚把水喝到嘴里,见状噗一声喷出来,屏幕上全是。
接?不接?
她机智地拿了张标签纸把手机摄像头遮住,然后点同意。
“怎么了,躁得慌?”某人的声音顺着网线传过来,一如既往的磁性悠扬,像会钻骨头缝似的,听得于休休面红耳热。
她咳了咳,把嗓子压得低沉,“呸!”
“……”
视频里的男人没有说话,镜头也没有对着脸,而是对着酒。
背景是于休休熟悉的,南院。
吧台上放着几杯酒,陪坐的没有别人,只有一只慵懒的猫,正蜷在台子上懒洋洋的舔爪子。
霍仲南当初养皮蛋,是为了逗于休休开心。
那时候的皮豆,还是一只小奶猫,现在已经长成小伙子了。
于休休没有想到霍仲南会一直把皮蛋带在身边,不过,想想他沉闷的性子,觉得有只猫陪着,也挺好的。
而且,养猫的男人,莫名给人一种温柔居家的感觉。
“说话!”霍仲南低低的嗓音,像催命的符咒。
于休休心慌得厉害,虽然对方看不到他,但她还是不自在,“为什么想起来视频?”
“为了满足你。”
霍仲南叼了根烟在嘴里,并不打火,只是倚着椅子,歪着头看手机,看那一团被于休休遮住的一片漆黑的背景。
视频挡镜头。
他居然也能受得了。
“满足我?大哥,你开什么国际玩笑。”
于休休不知不觉拔高了声音。
霍仲南笑了,“你这款变声器不适合你。”
“……”又被他听出来了?
这次可不是九块九的啊!
“你怎么知道我用了变声器?”
霍仲南:“嗯,这是萝莉音。而你,是爷啊!”
于休休被呛得差点原地去世,“我谢谢你啊。”
霍仲南撑一下额头,“开始谈吧。”
“谈什么?”
“你不是要谈恋爱?”
“……”
这么淡漠的谈恋爱?
于休休哼哼一下,“你这么冷冰冰的,没诚意,我谈不下去。”
那边隔了会儿没有声音。
于休休喂一声,以为他说不出话来了,正有点小得意,就听到他说:“把摄像头揭开,我给你诚意。”
“……凭,凭什么?我是女孩子。不能随便给人看的。”
“好。”霍仲南知道她最害怕什么,就说什么,“那我给你看。”
于休休的脸,臊红一片,“你要给我看什么?”
霍仲南低低一笑,“你想看什么?”
“你猜?”
他又是一笑,“看点羞羞的?”
于休休脸热心慌,想也不想就拒绝:“不,我不想——”
他低低一叹,“你又不是没看过。”
于休休的脸瞬间涨红,像偷窥被人逮了个正着,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次我不是故意看的好不好?谁让你——”
一个你字还没有落下,镜头前的猫脸就放大了。
皮蛋被他挪到了镜头面前,接着传来的低沉的男声里,夹着一声叹息,“我猫发\情了。我在考虑,要不要给它找个伴侣。”
“……”
这就是给她看羞羞的?
“你——”霍仲南突然轻笑一声,“你刚才说什么?你不是故意看到什么了?”
于休休:……
------题外话------
错字先传再改!
然后,谢谢小主们的打赏!!
二锦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有没有要的?把我带回去养着吧,都给你们了!
卷3:第221章 怕你晚上睡不着(一)
夜渐渐深。
窗外不知何处时又淅沥下起雨来。
于休休拉开窗帘看了看,雨点落在玻璃上有一层朦胧的雾气。
她又合上,匆匆将自己埋入被窝里。
霍仲南还在视频另一端,一只修长的大手落在皮蛋的毛背上,懒洋洋地撸猫。在这个雨夜的静谧里,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很近,又似很远。
他声音低沉,让人着迷。
有一刻,于休休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师父。”
“嗯?”
“你是认真的吗?”
“什么?”
于休休问不出来了。
难道她问“你是认真和我搞网络cp的吗?”
她怀疑霍仲南知道她就是于休休,也知道她知道他已经知道她就是于休休。可是,他没有捅破窗户纸。她亦不想。
在这个网络世界里,只有南言和小鱼。
没有【最美cp】的喧嚣,没有她和霍仲南在一起时那一堆人说三道四。
除了他们,再没有人知道这隐秘的情感。
这种独有的,特殊的,不愿被破坏的纯粹,她不舍。
“皮蛋在干什么?”猫成了最佳话题转移者。
南言:“臭美。”
他把镜头挪了挪,于休休看到皮蛋在洗脸。
猫是一种神奇的生物,不论铲屎官如何细心照料,它都能用一种“朕懒得理你”的冷漠表情,不屑地看着你。
南言拍拍它的脑袋,示意它看镜头。
皮蛋伸了个懒腰,给了于休休一张半眯着眼的臭脸,喵一声,继续舔它的爪子。
“有猫真好。”于休休由衷的说,“我也想养了。”
“送你?”南言颇为不耐地低头看一眼完全不理会他的皮蛋,“这猫总给我摆臭脸,早就不想要了。”
于休休:“真的?”
南言笑了一声,“来拿?”
于休休刚刚升起的喜悦,被“来拿”两个字埋葬。
怎么拿?这人就是故意的。
她低低哼一声,“师父,别给我看猫了,看看你呗。”
“想看我?”霍仲南低下头,轻轻抚了抚额际的头发,垂眸时眼睫的阴影浓重而深邃,让她惊鸿一瞥,他又迅速抬头,离开了摄像范围,“怕你晚上睡不着。”
“呸!好像你多好看似的?”
他低笑,“比你好看。”
“你又没看过我?”
“那你给我看看?”
这一回合,于休休又败。
“唉!”她打个呵欠,将头靠在枕头上,“我有点困了。挂了吧。明天还要上班。”
“你不是老板吗?”
“老板就不用上班吗?”
“不用。”
“……”那是你!
有管理团队,有秘书处,有总裁办。有一堆人帮他做事,去不去公司都没关系。
“我是个为员工打工的苦命老板啊。”
于休休是真的有点困了,头沾着枕头,和他说着话,渐渐有了睡意。
视频什么时候挂断的,她不太记得了。
第二天起床一看,视频通话记录有三小时四十五分钟。
他俩居然说到凌晨么?
大清早的,于家村水库人群里的红包狂欢,已经过去几波了。
新任的暴发户大统领霍先生,发了好多大红包。
这个群里,有长辈,也有他们同辈的于家村水库人后代,这些天,被红包轰炸的群友,眼睛恨不得长在微信上,抢红包成了主要任务。
红包比工资高,这让人怎么安心工作?
于休休摸了一地红包皮,觉得霍仲南有点莫名其妙。
他不是这么闲的人,更不是个热络的人。
难道那次车祸,把脑子撞坏了,不仅失忆,还换了个灵魂?
她搞不懂霍仲南接近于家村人的意图,但是他的“红包事业”就这么热火朝天的开展起来,一来二去,他和群里的大大小小都混得熟稔。
大家对他少了畏惧。
老的叫“阿南”,小的叫南哥。
俨然是于家村一霸,群里的香饽饽。
相反,以前在群里活跃的唐家人,不再出现。
唐家那点破事,没有人当面提,但私下里没少说他们家的闲话。唐文骥的小三被汤丽桦打得流产,人尽皆知。
离婚好像已是他们婚姻的最终归宿。
可汤丽桦不知道出于什么原,死都不肯离,甚至扬言拖也要拖死唐文骥。
于休休听说,她闹了两三次自杀,常常歇斯底里发疯,唐文骥被她折腾得够呛,整个唐家凄风苦雨。
就在这时,汤伟力和于休休就胡静雨房屋所有权的纠纷,二审开庭。
为了这个房子,折腾了近一年,于休休其实也有点烦。
关于房屋的说法,从来没有消停过。直到如今,还有人说于休休是“不当得利”,认为房子是汤伟力全资购买,胡静雨无权处置,该房屋应该归汤伟力所在。
平白无故得一套房屋,确实招人眼热。
好在,法律是公正的。
汤伟力在购房这套房子赠送给胡静雨时,没有婚姻羁绊,是单身状态,赠予财产不涉及夫妻共同利益,赠予有效。胡静雨是该房屋的唯一产权人,她有权处置。
民庭当庭判决,房屋归于休休所有。
尘埃落定,于休休拿到判决书。
她和陪同的谢米乐、苗芮走出法庭时,在门外就撞上了唐家一行。
汤丽桦、汤伟力夫妻、唐绪宁,还有卫思良都在,只有唐文骥缺席。
上次见面在派出所,这次在法庭。与上次相比,汤丽桦更显憔悴,两鬓斑白,一张腊黄的脸上写满戾气,岁数本就比苗芮大一些,这再比较,两个人竟像是隔了辈。
苗芮的花枝招展,刺激着汤丽桦的眼球。
又输了官司,丢了房子,汤丽桦的痛恨濒临爆发。
“妈妈,我们走。”
于休休看到汤丽桦眼里的恨意,就扼住了苗芮的胳膊。
一个人到了这般绝望的境地,是很容易出事的。汤丽桦身体本来就不好,于休休不想惹出事。
“嗯。”苗芮只是被于大壮惯坏了,但她不傻,“别捏我,我知道。惹不起,咱们还躲不起吗?有跟她吵架的闲工夫,不如回去讨论讨论,刚到手的房子怎么装修。”
于休休:……
论气人的能力,她老人家堪称第一。
“苗芮,你别得意太早!”
得!冤家就是冤家,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汤丽桦的委屈和怒气,在面对苗芮的时候,极易被点燃。
“不是自己的东西,拿了能心安理得吗?你们等着看吧,你们家会有报应的!”
卷3:第222章 真香(二)
苗芮停下脚步,转过头:“汤丽桦,我看你可怜,不想跟你计较。你别惹我。”
汤丽桦最听不得的就是可怜两个字。
她脸色一变,冲上去就要骂人,唐绪宁看不下去了,一把拽住她,“妈!”
他声音有些冷厉,骇住了汤丽桦。
“别说了!”唐绪宁说:“法庭都判了。别让人觉得咱们输不起。”
“什么输不起,本来就是你舅舅的房子。是你舅花钱买的,凭什么让给他们于家?”
这件事,一般人确实很难想通。
毕竟不是几根小葱,而是一套房。
虽然是弟弟自己不争气,但这成了汤丽桦的心病,每每想到就扎心。
“别闹了。难看。”唐绪宁揽了揽她,安抚几句,慢慢走向于休休:“对不起,我妈心情不好。”
于休休:“我理解。”
这到不是客气,是真的理解。
一个女人落到汤丽桦这个境地,说可怜也确实怪可怜。
“这房子,我不能让给你舅舅,是为了胡静雨的遗愿。但是,这事换了谁也会不舒服,你劝劝汤阿姨,不要太难过。”
唐绪宁没有想到她会反过来安慰他们。
“我很意外。”
于休休嗯一声,挑眉看他,“什么?”
唐绪宁目光深了深:“休休,你不恨我了?”
于休休:“没工夫。”
她很坦率,每个字都说得很真诚,“我没那么多时间去恨与我无关的人。更何况,唐叔是我爸爸的好朋友。看他的面上,我不会跟你计较。”
唐绪宁苦笑,“本来很高兴。可是听完你的解释,反而更难过了。”
“难过啥?”于休休笑了起来,余光扫向卫思良不太友好的眼神,“唐绪宁,珍惜身边人。你别一天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招人烦。行了,我走了,你好好照顾汤阿姨吧,我看她状态不太对劲儿。”
说完她摆摆手,拉着苗芮走了。
唐绪宁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一家人上车,目光幽远。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卫思良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身边,似笑非笑,目光有些凄恻。
“她很善良。”唐绪宁说:“你知道吗?错失她,是我这辈子的遗憾。”
字字诛心。
卫思良觉得呼吸都在疼痛。
“绪宁,如果有一天,我也离开你远远的,你会不会再爱上我?”
唐绪宁怔怔回头,望着她笑。
“你和她不一样。我现在拿你当朋友。你别想多。”
朋友?
卫思良心里冷笑。
睡过一张床,孕育过一个小生命的男女,可以是纯粹的朋友?
她仿佛听了个天大的笑话,“那可以走了吗?朋友?”
唐绪宁拍拍她的肩膀,“走吧。”
小鱼公司。
于休休把法院的判决书锁进档案柜,慢腾腾打开手机,翻出谬警官发给她保存的视频——胡静雨临终前留下的视频。
点击播放。
胡静雨年轻的面孔,鲜活如昨。
她说:我喜欢你为我设计的新家。那个vr效果图,我看了一遍又一遍,就像做梦一样,幻想自己真实地拥有过它。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你的设计吗?因为在那几个设计师的方案里,我看到的都是华丽的住房,没有灵魂的拷贝和敷衍。只有你不同,你认真为我设计了一个家。
她说:我没有家,我已经想不起来家是什么样子。于小姐,我把房子送给你,能不能麻烦你两件事?一是帮我料理一下后事,随便找个什么地方葬了就行,不必通知我爸爸。二是按照你的设计,帮我把房子装出来。我知道这很过分。求你了!
于休休一个人坐在办公室。
把视频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
然后,她给谢米乐发了条消息,“我决定装胡静雨那套房子。”
谢米乐有些意外,发来三个问号。
“于休休你受刺激了?房子你又不住,为什么要装?容我说句不中听的,咱们多少还是忌讳一下。那房子又不吉利……卖了吧。”
于休休沉默了许久,“不。”
就一个字,没有解释。
谢米乐絮叨了一通道理,给她分析利弊。
于休休知道她说得对,所有人都是这么告诉她的。
把房子卖掉,这件事情就结了。时间一长,也不会再有人对她说三道四。
可是,她看到胡静雨,这个美丽年轻的生命,就于心不忍,说不服自己的良心。胡静雨为了一个油腻渣男香消玉殒,这个女孩儿,已经被人遗忘。如果再把这套房子卖掉,胡静雨曾经的存在的痕迹,就彻底消失了。
不会再有人记得,她来过。
谢米乐有些急了,“你这个人怎么一根筋呢?这样吧,你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于休休说,“她是我的第一个客户,我装出来纪念行不?”
谢米乐:“这理由不够。”
于休休想了想,“为了这世上所有美好的女孩儿,都不被辜负。”
谢米乐:“……”
没有人理解于休休。
谢米乐不懂,家里人虽然不会阻止她的决定,但是也不懂她为什么执意,选择了一个最愚蠢的处理方式。
于休休没有想到,南言懂得她。
“你的想法,很珍贵。”
他用了珍贵这样让人暖心的词。
于休休吸了吸鼻子,一瞬间,就被治愈了。
“师父,你不觉得我很疯吗?”
“嗯?”南言说:“一个人能完成一件有意义的事,成全自己的心,获得人生的完整体验,这难能可贵。当然,前提是你不缺钱。”
于休休:“你确定不是反话?”
隔了好一会儿,南言才回复,“蘑菇城堡最初设计的时候,别人也是反对,觉得幼稚。知道我为什么执意如此吗?因为那是我童年的梦。”
“童年的梦?”
“嗯。”
南言没有细说,但于休休看过蘑菇城堡的图片,蘑菇城堡,顾名思义,她能感受到他小时候是个缺少安全感的孩子。原生家庭的痕迹,都刻在了蘑菇城堡里。
“我还有一个设计。”南言迟疑一下,“一幢全木屋的小别墅,是为了纪念我的母亲。”
小木屋?
于休休心头狂跳。
那座山上孤伶伶的小木屋,曾经挑逗过她的设计灵感。
看到它的时候,她还拍图片发给这个混蛋——
想到他当天漠然的表现,于休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所以,做你想做的。”南言淡然说,“人生在世,只知金钱利益,与禽兽何异?”
“师父!【竖大拇指】”
于休休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看上去没心没肺,可她决定的事情,一般很难改变。
第二天,她就翻出了当初的设计方案,找了一个信得过的项目经理一起过去看房子。
开工那天,她特地摆了个香案,放上胡静雨的遗像,给她上了香。
面对项目经理的不解,于休休只是笑笑。
“她给我一套房子,这么贵重的东西。开工了,怎么也得让她来看看,是不是?”
项目经理没有再多说,“于总放心,房子交给我,三个月后,你来收房。”
于休休微笑:“好。”
她看着胡静雨的照片,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天下午,于休休刚回到公司,就接到霍仲南的电话。
“于小姐,你的业务来了!”
自从他手术醒来失忆,两个人始终是这样若即若离的状态,这是他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于休休有些吃惊,“业务?”
霍仲南:“你不是长期帮人策划资产方案?大量消耗过剩资金?”
于休休:……
开什么玩笑!
“霍仲南,你——”
她差点问他,是不是想起当初他们的相好了。
可是听他云淡风轻的语气,又不像没失忆前的样子,甚至都不是网络里“南言”的样子。
于休休怀疑,有人精神分裂了。
——是他,也是她。
他们俩分别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在不同的世界里交汇,居然毫无违合感,自得其乐,也是好笑。
“行啊!请问霍先生,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霍仲南没有直说,而是给了她一个时间和地址。
“晚上见。”
说完,他挂了。
于休休看着手机,一肚子火。
这个大猪蹄子,他让她去,她就一定要去吗?
神经病!她偏不去,打死她都不去。
不到五点,于休休火速冲入卫生间,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发,径直下楼开车,出现在霍仲南约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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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休小朋友咬牙切齿的说,大魔王总是欺负我,我是不会听他话的。
不过,如果他家里有糖,有猫,我还是想去尝尝糖甜不甜,猫好不好撸……
卷3:第223章 意外的一单业务(一)
那家店于休休去过,曾经与霍仲南一起。
它家是有火锅的,味道还很不错,可是于休休赶到的时候,霍仲南已经点好菜,中餐。
于休休脱了外套坐下来,看他的眼神就不太友好了。
以前大魔王请她,点什么菜都是紧着她喜欢的,现在的大猪蹄子问都不问一声,区别太大。
“有什么业务?”于休休端着免费的水喝了一口,把杯子杵在桌子上:“说!”
霍仲南眼神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帮我做个长途旅行方案。”
“咳咳!”于休休嗓子有点痒,感冒后遗症,抽纸擦嘴,漫不经心地问:“这个还要找我?你的助理呢?白拿钱,不干活?”
霍仲南说:“不是我的私人旅行。是于家村水库人。”
这个答案让于休休有点意外。
她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你出钱,带他们去旅行?”
霍仲南面不改色,“可以这么说!”
怪不得会找她,于休休来时的好心情,灰掉了大半。
霍仲南就像看不见她的表情,淡定地说:“你不是长期帮人消耗大量过剩资金吗?这个不是刚好?”
于休休:“我收费很贵的。”
霍仲南斜她一眼,脸上就差写上“不差钱”三个字了。
“计划你来做,主要考虑舒适度,不考虑花销。”
真是财大气粗。
于休休笑眯眯地说:“为什么不找旅行社,肯定会比我安排得更好。”
霍仲南点点头,“你也可以找旅行社去对接,让他们出计较。但我愿意把这个事情交给你来办。”
还真是谈正事来的呢。于休休牙根儿突然有点痒,“这就是你今天找我来的目的?”
“不然呢?”霍仲南从上到下打量她,目光里流露出几分笑意,“我们还能谈点什么?”
于休休很气,气他这淡定的态度。就算他老人家想不起来过去和她有多么亲密的感情,那他都找上门来了,还摆什么高冷姿态,是欺负她于休休没脾气吗?
“好的,我没有脾气。”于休休莞尔:“只要资金到位,一切都好说,你可以随便使唤我。我就是这么贪财好色一身正气。”
霍仲南似笑非笑看着她,“我看你只贪财。”
于休休:“几个意思?”
“你要好色,就不会只想到钱了。”
呵呵呵!大猪蹄子的意思是,他就是色?
于休休撇了撇嘴,就听到某人淡淡说:“照人头来。一个人给你六个点的辛苦费。”
“八个。”
“五个。”
“九个。”
“七个!”
于休休:“成交。”
“……”
于休休看他满脸黑线的样子,感觉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眉开眼笑,“一个人七个点,按人均支出。也就是说,预算越高,我拿的钱越多。霍总,你放心吧,赚钱我可能没你本事大,但花钱我可以。我很可以。”
霍仲南不置可否,低笑一声,伸手拿起桌上的烟。
于休休看他叼进嘴里,想要阻止他,却不见他拿火,只是含着玩,又硬生生把想说的话咽了下去。
“说完了吗?没事我就走了。你记得把邀请的人员名单给我。”
“你决定。”霍仲南又把烟取下来,在手里把玩着,“你让谁去,就谁去。”
“这不合适。”于休休完全不认为这是他给的执行权力,反而很嫌弃:“你到是想得美,得罪人的事儿,交给我做?霍仲南,你用心险恶啊!”
霍仲南古怪地盯住她。
于休休不甘示意,半眯眼,朝他挑挑眉,一脸奸笑。
“我不是那么傻的。”
“好。”看到傻子说自己不傻,霍仲南百感交集:“我会让钟霖把名单发给你。不过,你就失去了多宰几个人头的机会了。”
是哦!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于休休后悔不已,咬牙切齿地起身拿包。
“好的,霍总,你等着为你愚蠢的决定买单就行了。我会帮你好好花钱的。”
“这就走了?”霍仲南诧异地皱了皱眉,“菜都没上齐。”
桌子上的菜也没有动。
于休休眼角余风瞄了一眼,一言不发。
“它家有几个特色菜,我吃着不错,你该尝尝。”
霍仲南淡淡开口,像个美食博主,用他磁性的嗓音慢慢向于休休做了一番介绍。
于休休很想走,可鞋底像被胶水给黏住,挪不动。
如果就这样留下来,会不会没有面子?
“坐下吧。”霍仲南就像看穿了她似的,走过来拉了她一把,取下她的包挂好,顺手掩上房门。
再回来时,他坐到她的右边,而不是对面。
于休休心里一跳:“你干嘛?”
霍仲南倒是没干嘛,只是点开手机,将他从网上找到的那张火遍网络的【最美cp】照片打开,放到她的面前。
“拍得很好。”
于休休脊背微僵。
他靠她太近了,那张照片又牵出了许多回忆,她呼吸有点不稳。
“你——看到了吧?不是我要缠着你的。”她白了霍仲南一眼,为自己前阵子受的气表示了愤慨:“你应该向我道歉。”
窗外秋雨朦胧,房间里灯光氤暖,气嘟嘟的女孩儿嘴角微撅,玲珑的曲线被修身的及踝长裙衬得极为美好,哪怕她很不高兴,也不损半分颜色。
霍仲南似笑非笑:“对不起。”
这么爽快,于休休一愕,就见他低下头来,鼻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脸。
“是我忘记了你。”
于休休心脏缺血般,有一秒的窒息,
她就那么傻呆呆地看着霍仲南,这张近乎完美的脸,性感而禁欲的样子,明明高冷疏离,又偏偏像在召唤她靠近。
于休休狠狠咬了咬下唇,克制住没有像往常那般凑上去偷个香,
而是委屈的问:“那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霍仲南没有吭声,扬起的唇角带了一丝笑,与于休休以前认识的那个沉郁阴凉的霍仲南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答案就在他的脸上,也在她的心里。
于休休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想不起来也好。”
至少现在的他,情绪好了很多,不会像以前一样,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如果他的记忆能和抑郁症一起消失,这就是好事,是喜讯,是她要祝福的。
“没有关系。”霍仲南曲起手指,突然在她脸蛋儿上刮了刮,“我记不记得,你还是你。”
于休休瞳仁有细微的变化,想了想,笑了,“我当然是我,可你不是你了,我们就不再是我们。”
过往的牵绊是组成人生的过程,一个人缺失了一个部分,就不再是完整的。他现在对她的感情,于休休其实不明白。虽然她知道霍仲南这个人,对人就是这样淡薄,而她已经是少数能接近他的人了,可是,少数不是唯一。
“你又不会像以前那么爱我。”于休休很想克制,可语气明显失落,“不是那个爱我的你,我也不太想要。”
霍仲南看着她,有点出神,
朦胧的光线下面,他俊脸如铸,但于休休看不懂他的情绪,
“我以前爱过你吗?”
这话问得可真是没有良心。
于休休想到以前对她万般宠爱的大魔王哥哥,鼻子都酸了。
“当然爱,而且只爱我一个人……”
“怎么爱的?”霍仲南低笑,唇角弯起,突然勾住她的下巴,低头吻在她的唇边,哑声问:“这样?”
于休休许久没有动。
她被吓住了,心尖发颤,说不出话。
“我努力。”霍仲南另一只手裹住她的腰,将她捞入怀里,像是学习般,皱了皱眉头,又低下头来,“是这样吗?”
服务员恰在这时进来传菜,于休休的脸烧到了耳根,推他一把,从他怀里解脱出来。
“你讨厌!”
服务员很尴尬。
把菜放下,简单做了介绍,说句“慢用”,就逃也似的走了。
两个人面面相觑,于休休脸色变幻,又羞又紧张,某人却始终在笑,就好像刚才的举动并没有什么不合时宜一样。
“霍仲南,你现在变得很坏了!”
于休休认识的他,还是以前那个禁欲克制的哥哥。
“怎么了?”霍仲南慢慢牵她的手,有点不敢造次:“生气了?”
于休休把手抽开,恨恨地说:“以前都是我主动的!”
霍仲南:“……”
于休休还在生气:“你这样让我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霍仲南怔了怔,哈哈一笑,将她搂入怀里,低头叼住她的耳朵,像叼那支烟一样,温热的絮语十分撩人:“那你来吧!我这一百多斤,就交给你了。”
“……”
没心没肝的大猪蹄子。
这是遇到她,要是遇上别人,他不就完了吗?
于休休甩开他的手,目光转到桌上,“懒得理你,吃饭。”
霍仲南瞄她一眼,看她嫣红的脸蛋儿,眼角带笑,内心柔软。
他一直是个冷漠的人,保持和别人的距离,似乎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习惯,不论是失忆前还是失忆后,这一点,其实从来不曾改变。只因为这个人是于休休,他才会由着她肆无忌惮的靠近,损他,闹他。没有理由的由着她恣意妄为。
为了什么,他也不懂。
第二天,于休休就收到钟霖发来的名单。
满满当当的一页钱,密密麻麻的人名+网名,她看了看,几乎群里那些常见的面孔都在。
这么多人,需要花多少钱?
霍仲南是疯了吗?组织这么多人的长途旅行?
名单上的人,于休休都认识。她拿到名单就开始就以受霍仲南委托为由,一个个通知,了解这些人的旅行意愿。
分开这么久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现实生活,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和老朋友去旅游的,时间也不一定合适,这个工作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于休休料到有些人不会去。
但她没有料到,有人会问。
“不去的人,能不能折算成钱?”
于休休想也不想,就帮霍仲南拒绝了。
“霍先生的意思是请老辈子们聚一聚,这个算是他给大家的福利,折算成钱,就没有意义了。”
“钱对他没有意义,对我们有呀。休休,你去说说呗。这样,我们可以打个折,只要一半就好。”
“……”
这是疯了吧。
于休休对这趟旅行已经毫无兴趣。
回去一问,苗芮也是果断的表示了拒绝。
“谁要跟他们一起去玩?呵呵,有这时间不如摸几圈麻将。我是嫌命长,不够让人气的?”
于大壮的想法也是一样,“阿南的意愿是好的,可是,想要把这很多人都召集起来,一起去长途旅行,可行性不高。”
“爸爸你去吗?”
于大壮在名单里的重要位置,于公于私,于休休都要认真询问的。
“不去。”于大壮笑呵呵地说:“手头事多,我去不了。不过,你让阿南放心,不用给我折算成钱。哈哈哈!”
“噗!”于休休白他一眼,“知道啦!”
于休休把统计的人数和别人的回复都做成表格的形式,发给霍仲南。
她以为他会生气,毕竟好心没有起到应有的好报,没想到霍仲南什么表情也没有。
“辛苦你了。不去的就不去吧。”
“不去就不去?”于休休琢磨着这句话的意思,“那我的提成?”
“不去的,当然就没有了。”
他回答得理所当然,于休休气得吐血,“霍仲南,你这个周扒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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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3:第224章 两个人都陷入了奇怪的“三角恋”(二)
盛天。
霍仲南看着这个名单,翻来覆去,一次又一次。
钟霖在旁边,一脸不解,“霍先生,我不懂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你不懂,就对了。”霍仲南冷冷一笑,又把名单指给他,“你说当初,有谁是无辜的呢?”
钟霖答不上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霍仲南发到群里那些红包,已经取得了他想要的效果。他对当年发生在于家村的事情,了解得越来越多。
陷入群体里的人,都会有一个通病。
——放大别人的恶意,缩小自己的主观故意。
这些人和霍仲南熟悉了,为了拉近关系,或者说为了讨好他,在聊天时,常会有意无意地说起他父亲当年的事,夸大他们自己和赵矅选的关系,顺便诋毁一下别人,都如何伤害过他的父亲。
谁谁诬蔑赵矅选偷鸡,
谁谁在他的被子里放蛇,
谁谁在麦场上把他绊倒,摔得当场爬不起来,
谁谁往他的饭盒里的吐口水……
甚至有个男人在光天化日下,以开玩笑的借口,故意猥亵他……
那些人把别人卖了个一干二净,浑然不知,自己也成了别人嘴里的恶人。
可是,在这个集体性的霸凌事件里,当年的他们都认为自己是替人行道,替老天收拾一个人人喊打的“强\奸犯”,没有恶意。因为,大部分人做的事,无非是疏远,谩骂,奚落,讽刺……这种语言上的暴力。
语言暴力是暴力的一种,
但语言暴力论罪?几乎没有。
“霍先生。”钟霖看着霍仲南冰冷的面孔,胸口有一种难以控制的恐慌,“想办法收拾收拾他们是可以的,别折磨自己。”
“我在想——”霍仲南拖着嗓子,手指叩着桌面,“为什么唐文骥和于大壮,从不说别人坏话?”
钟霖一怔。
论和霍仲南的交往,唐文骥和于大壮最深,时间跨度也最长。
可实事上,这两个人,从不说别人有任何的不好。
尤其是于大壮,几乎没有主动提起过赵矅选。
“可能是他们不想伤害你。”钟霖尽管往好的方面说。
比起霍仲南的仇恨,他更在意霍仲南的情绪,他很怕伴随着他知晓往事而来的,是他的病,再次回归。
以前有一个于休休,现在于休休顶不顶用,钟霖不知道。
“过去几十年了,这些事说出来,也只会让你更加难过而已。大概于叔就回避了不提呗。哦,还有老村长,老村长一家我看也还行,说话都比较中肯的。”
“呵!”霍仲南笑了一声。
“好人不是这么比较的。”他冷冷看向钟霖,“物极必反。这几个人,不是圣人,就是坏到了骨子里。”
钟霖:……
于休休工作很忙,帮霍仲南组织旅行帮他花钱的事,只是随手赚点外快。
她心眼实,自从爱上了自己赚钱自己花的感觉,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比当初啃老舒服很多。相对来说,有了工作上的事情占据生活,对感情的需求就没那么大。
南言,霍仲南,都是她生活的调剂。
有事就做事,没事的时候,再和他们互撩几句。
她和南言聊设计,聊房屋装修,聊人生理想和诗词歌赋,和霍仲南聊于家村,聊旅行地的选择,聊美食聊火锅聊生活。
她精分得很彻底。
霍仲南也一样。
两个人乐此不疲的扮演着一个虚拟角色,
在虚拟空间里做情侣,在现实生活中若即若离。
时间长了,有时候于休休自己都开始怀疑,南言和霍仲南其实不是同一个人,而她自己,渐渐也把小鱼分离出去,成了一个独立的人,仿佛是她另一种精神和人格的存在。
这思想很可怕,可是她很喜欢。
因为在南言面前的小鱼,是自由自在的一尾鱼,没有现实的羁绊,只是纯粹的自己。
“我觉得你需要看心理医生了。”谢米乐是唯一一个知道她和南言在网恋的人。
可是,她并不知道南言就是霍仲南。
她因为于休休陷入“三角恋”而焦心不已。
“于休休,你别不把网恋当成恋爱,你这样铤而走险,迟早是要出事的。你以为男人那么好骗的吗?你这脑子又不那么好使,脚踩两只船,早晚是要翻船的。”
于休休不以为然,“我和霍仲南没有在恋爱。”
谢米乐:“那你俩经常黏黏糊糊的,算怎么回事儿?”
“我哪儿知道呀?我魅力大呗!是他要黏着我,你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谢米乐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你别忘了,我是有眼线的人。”
呃!于休休眯起眼,笑眯眯地,“请问钟霖的小媳妇儿,是准备背叛我了吗?”
“怎么可能?”谢米乐拔高声音,拉椅子坐到她面前来,拉住她的手,“你这些事,我可是一个字都没有跟钟霖讲。休休,我是为了你好。这两个男人,你必须断一个。你不能拿人家当备胎。”
于休休严肃认真的点了点头。
可是,她不能把霍仲南就是南言的事告诉谢米乐。
这么多年霍仲南都没让别人知道,连钟霖都隐瞒着,她怎么能曝光他的**?
“你放心吧,我会处理好。”
谢米乐刚松了一口气,就听到她一本正经地说:“毕竟是以我的实力,两个也可以。”
“于休休,你是想气死我!”
“哈哈哈!”
晚上,南院。
钟霖送资料去霍仲南的书房,又看到他在和那个女孩儿玩游戏,忍了许久,终于忍不住了。
“霍先生。有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不用讲了。”霍仲南头也不抬。
钟霖看了一眼。
游戏界面上,两个角色很亲密的样子,女孩儿一口一个“师父”,叫得很甜。钟霖也听到过那女孩儿的声音,很萝莉、很妖媚、很娇气,是那种会把哄得男人骨头都酥掉的人。
这很不正常。
钟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老板。
“咳,虽然网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哈,现在的人,也不太在意这个,但是,于休休肯定是在意的,万一她知道了……”
霍仲南赏他一个冷眼,“你想说什么?”
“脚踏两只船,总归是不太好。”钟霖被老板冷飕飕的眼神盯住,感觉头皮发麻,“有时候和米乐聊天,我都怕自己说漏嘴——”
“你敢!”霍仲南冷哼一声:“管好你的嘴。”
钟霖吓一跳,连忙摆手,“我保证,我一个字都没有跟米乐讲,就是……霍先生,你这样做,我有点心虚。我觉得不太好欺骗休休……”
霍仲南脸一沉,“你是太闲了吗?管我的事?”
“不敢!”他垂下头。
霍仲南冷冷说:“有这时间,你给我把唐文骥盯好。”
“他最近,不太好。”钟霖突然说:“汤丽桦在跟她闹呢。”
汤丽桦和唐文骥的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于家村水库人这个圈子里,最近就两件大事。
一是霍仲南请大家旅游,二就是唐氏夫妻撕破脸的闹剧。
于休休吃着瓜,隔岸观火,从不发表意见。
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把火,居然会烧到她们家来。
汤丽桦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得到了张怡肚子里那个流掉的胎儿的dna。四个多月大的胎儿,一查便知是唐文骥的亲骨血,这成了唐文骥出轨的证据。
她试图以此要挟唐文骥,要他和张怡断干净,回归家庭。可是,唐文骥最近被她折磨得心力交瘁,不肯再忍。死活要离。
他的坚持,彻底惹恼了汤丽桦。
她整个人疯了一般不管不顾,不再考虑亲生儿子唐绪宁的前程,也不再念及夫妻旧情,私底下整了唐文骥的材料,直接举报到纪委,告发他。
这一查,大禹贷款这件事,就卷入了唐文骥的案子里。
原本大禹贷款走的是正规流程,但因为唐文骥的个人问题,所涉资金全部待查,在案子没有调查清楚前,这笔款项放不出来了。
------题外话------
于休休小朋友的生意越做越好,很快就可以包养喜欢败家的大魔王哥哥了,她开心地买了猫罐头给大魔王,“喏,拿去吃!”
后来的霍仲南,常常觉得自己活得不如一只猫。
卷3:第225章 看轻(一)
于休休得到消息那天,刚好中秋。
李妈回自己家过节去了,于休休帮着老妈在厨房里忙活,准备午餐。
于大壮是快到中午的时候过来的,拎了月饼,水果,还给于家洲带了switch健身环大冒险。
“崽崽,乖女,爸爸回来啦!”
听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没有半点坏情绪。
于休休和苗芮对视一眼,“怎么办?”
苗芮叹口气,“今儿中秋节,爸爸要是不提,咱们就别问他。”
于休休点点头,嬉皮笑脸地走出去,抱住于大壮的胳膊撒娇,“为什么渣弟有礼物,我就没有的?爸爸重男轻女。”
于家洲做个鬼脸,“这是我今年听到的最可笑的笑话。”
于休休吐舌头,朝于大壮摊手,“爸爸,我的呢?”
于大壮在她手心轻轻一拍,“大姑娘了,还要礼物。喏。月饼,可劲儿吃。”
“哼!”于休休瘪着嘴,拉于大壮坐下来,又给泡茶,又给拿水果,殷勤得很,“爸爸今天很帅哦。是不是为了我们家苗女士,特地收拾的?”
“可不么?”于大壮今天打扮得有点浮夸,刚剔的平头,修剪得短了些,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就显得格外的亮,一身崭新的衣服,折痕还在。
他笑眯眯地问:“你妈呢?”
“厨房呢。”于休休乖巧地笑:“爸,这都中秋了,你和我妈,什么时候去把证领了呗?娃都这么大了,还非法同居,多不好。”
于大壮哈哈大笑,“我倒是想,可是,你妈不要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呸!”苗芮刚好出来,闻言嗔怪地瞪他,“走啊,一会儿吃过饭就去。看谁不敢。”
“……明知道人家过节不上班,你到大方起来。”
他本想开个玩笑,不料苗芮擦了擦手,走到他的面前,一本正经说:“下周一,等婚姻登记处上班咱们就去。谁不去谁是孙子。于大壮,你是男人,就不要怂。”
于大壮:……
他端着茶杯的水,僵硬了,讪讪笑着,放回茶几上。
“老唐那事儿,咳,你们应该也听说了吧?”
群里那么多人传,苗芮那几个朋友又都是大嘴巴,她不可能不知道。
于大壮一边说一搓太阳穴,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不是我不跟你复婚,而是你看我现在这样子,一穷二白,又摊上这破事,我是真的不想拖累你们。”
“呸!”苗芮恨恨瞪他:“你就这点出息是吧?看看你,看看你,都把自己作成啥样了?能不能有点暴发户的气质?”
苗芮说着说着,就像训孩子似的,戳他脑门,“你以为我乐意和你复婚?想得美!我只是看你可怜,想收留你,就像收留那流浪的猫猫狗狗一样!”
于大壮直她使眼神,“孩子都在呢,留点面子。”
“留啥面子?”苗芮回过头,拍一下于家洲的肩膀,“手机放下,说正事。”
“哦。”于家洲乖乖的。
苗芮看了看儿女,又看向于大壮。
“我们家现在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爸爸呢,肯定是想一个人扛。他觉得把房子啊钱啊都留给我们娘仨,我们就能吃香的喝辣的过得有滋有味。我呸!我们是那样的人嘛?”
于休休和于家洲拼命点头,小鸡啄米。
苗芮:“有什么事,一起扛过去不就行了?穷怕什么?咱们又不是没穷过。以前日子苦成那样,咱们不都过来了吗?现在还能比以前艰难吗?怎么就过不下去了?”
“对!”于休休点头。
“妈妈说得全对。”于家洲也拼命点头。
“所以,我决定了。”苗芮叉着腰,瞄于大壮一眼,“老娘身为一个拥有数十套房子的有产阶级,准备卖房子,帮你们的爸爸渡过难关。不过呢,你们想靠着收房租就不劳而获地走上人生巅峰,没机会了。”
说到这里,她望着于休休。
“闺女,你说,你愿不愿意?”
于休休乖乖举手,“我愿意!”
于家洲露出个大大的笑脸,也跟着表态,“我也愿意。”
苗芮瞥他一眼:“没你事儿。”
“!”于家洲瞪大一双漂亮的眼睛,“我不配拥有房子,难道连发言权都不配拥有吗?”
“是的,你不配。”于休休敲他脑袋,嘻嘻笑,“可怜的孩子,你要好好学习,靠自己赚钱养家,不能和姐姐抢财产,懂不懂?”
于家洲哼一声,“说得还有财产抢似的。我已经不是暴发户家的小儿子了。”
娘仨高高兴兴地做了决定。
于大壮听半天,“我能不能发表一下意见?”
“你不能!”
三个人异口同声。
于大壮诶一声,还想说什么,苗芮回头就去了厨房。
“马上就开饭了。今天中秋节,咱家传统,要开开心心过节,听到没有?谁敢惹老娘不高兴,他就死定了。”
于大壮:……
唐家。
这幢房子,唐绪宁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
客厅里的摆设和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丝毫未变。
可是,经过这一番风波,房屋突然就冷清了下来,汤丽桦在家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好像没有人似的。
没有饭菜香,没有烟火气。
唐绪宁慢慢上楼,看到汤丽桦一个人站在窗户边,隔着玻璃看外面,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脚步。
“妈。”唐绪宁轻喊。
汤丽桦回过头,“回来了?”
又往他的背后看,“思良呢?不是让你把她带回来过节吗?”
唐绪宁眉头不经意皱了下,“她在自己家陪她爸过节呢,这时候来咱们家,多不好。”
“她妈不在,就她那个赌鬼老爸,有什么可陪的?”
汤丽桦的性子越来越偏激,唐绪宁听得头痛,换话题,“中午吃什么?”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怀疑地问:“你没做饭?”
“我该给你做饭?”汤丽桦眼睛火一样热,盯住他,“我给你们做了一辈子饭,你们谁管过我?你爸说走就走,你也是。全是白眼狼,我还做什么饭?”
唐绪宁抿住嘴唇。
汤丽桦没有停止唠叨,看到儿子,她像是突然找到发泄的渠道,说过不停,把唐文骥干得那些事儿翻来覆去地说,埋怨,谩骂。
唐绪宁终于听不下去了,“够了!别说了!”
他大吼一声,怔住了汤丽桦。
“妈。你太自私了!”唐绪宁眼睛里似乎也要喷出火来,“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吗?你以为你举报爸爸,就能阻止他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了?你只会让他恨你。”
汤丽桦目光微滞。
“还有我。”唐绪宁指着自己的鼻子,冷笑,“妈妈,你为你的儿子想过吗?如果爸爸出事,那我会不会受到影响?有没有升职的机会就不说了,你想过没有,多少人会戳我的脊梁骨?嘲笑我?讽刺我?我不是唐董的儿子了,我还能是谁?”
汤丽桦怔怔地看着他,
似乎一时间,没有从他的痛斥里回过神。
“儿子,你在埋怨妈?”
“是!”唐绪宁毫不客气,“你这么做,又自私,又愚蠢!损人不利己的事,你不是干一次两次了,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汤丽桦愣了许久。
突然,她一声冷笑,盯住唐绪宁。
“这些话,你会对你爸爸说吗?”
唐绪宁没有回答。
“你不敢。你只能冲你妈吼。因为你妈是个没权没势的家庭妇女,你因为你妈爱你,怎么都不会伤害你,哪怕你说了再过分的话,做了再过分的事。”
汤丽桦语气淡淡的,难得的平静。
“一无所有的女人,连儿子都会看轻。你爸爸背叛我,你没有站出来。你爸爸跟我闹离婚,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你没有站出来。在你心里,你的妈妈就该被背叛,该被欺负,谁让她没本事呢?她活该!你没有同情过你的妈妈,没有想过她生你养你一餐一饭把你拉扯大的恩情,你只想到了你的利益……你没有一个做银行董事长的爸爸了,你会不会被人看不起?你的前程会不会受影响?为了这些,你甚至不惜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来批判你饱受伤害的母亲。”
她狠狠剜住唐绪宁,带着笑,却字字如针。
唐绪宁喉咙像被卡住。
好久,他喘过那一口气,“妈,我不也是为了你好嘛?”
“你不是。”汤丽桦又望向窗边,不再看他,“你只是为了你自己。”
“妈!”
“你走吧。”汤丽桦淡淡说,“今天我不想做饭,也不想过中秋。一家人都不齐,过什么中秋?”
“妈!”唐绪宁试图走近。
“你滚!”汤丽桦歇斯底里指着他,状若疯狂,“你再不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