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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之血时代全文阅读

作者:疯狗先生     五胡之血时代txt下载     五胡之血时代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五胡之血时代全文阅读

前言

    公元291年,贾皇后与楚王司马玮联合,诛杀杨骏、汝南王司马亮,卫瓘。随后贾南风又翻脸,诛杀楚王司马玮。

    公元300年,赵王司马伦在洛阳杀贾后,把持大权。

    公元301年,赵王司马伦,在一月篡位称帝,随即齐王司马冏、成都王司马颖、河间王司马颙起兵诛杀赵王司马伦。齐王司马冏把持大权。

    公元302年,河间王司马颙、成都王司马颖讨伐齐王司马冏。长沙王司马乂响应二藩王,并且诛杀齐王司马冏,长沙王司马乂把持大权。

    公元303年,河间王司马颙、成都王司马颖讨伐长沙王司马乂。

    公元304年,东海王司马越投靠二藩王,并且诛杀长沙王司马乂,成都王司马颖入洛阳,把持大权。不久,东海王司马越和成都王司马颖反目,东海王司马越兵败出逃,成都王司马颖被幽州都督王浚击败出逃,河间王司马颙把持大权。

    公元305年,东海王司马越复起,联合幽州都督王浚打败河间王司马颙,重新夺回大权。

    公元306年,通缉抓捕成都王司马颖,被抓后被处死。

    公元307年,晋惠帝暴毙,河间王司马颙被诱骗处死。

    晋怀帝改元永嘉,大赦囚犯,废除诛三族刑。太傅、东海王司马越辅政,掌握了朝廷大权。至此,东海王司马越在八王之乱中成为了最终的胜利者。

    永嘉三年(309),匈奴两次进攻洛阳,被击退。

    永嘉五年(311),东海王司马越病死,匈奴在宁平城之战中歼灭晋军主力,杀晋太尉王衍及诸王公,随即第三次进攻洛阳并将之攻破,俘获晋怀帝,杀王公士民三万余人。

    建兴四年(316),刘曜又攻入长安,俘晋愍帝,西晋灭亡。

第一章 前途暗淡的反贼

    “军侯又活了!!??”

    “哎呀,诈尸了!”

    “哎呀!眼皮动了,动了!”

    “醒了醒了!四郎你可算是醒了!”

    一阵阵嘈杂慌乱的话音传入了大刘的耳中,大刘感到浑身上下都是一阵阵地剧烈痛疼,脑海中的意识也都是混沌不清。

    他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到底自己是怎么了。

    大刘忍着剧痛,勉强的微微睁开了眼睛,他只看到七八个脑袋围在自己的脸前,众人皆是庆幸和关切之情。

    看到这些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孔,大刘忍着剧烈的头痛,微弱的说了一声。

    “这是哪里,扶我起来~~~~”

    话还没有说完,更强烈的头痛袭来,大刘就昏了过去。

    ~~~~~~~~~~~~~~~~~~~~~~~~~~

    当大刘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叫刘预的西晋时代的古人。

    更加准确的说法是,变成了一个刚刚参加刘伯根叛乱的反贼,而且前途暗淡的反贼。

    已经融合了两世记忆刘预知道,对于这次发起于西晋青州东莱郡的刘伯根叛乱,《资治通鉴》上只有两句短短的记载。

    “(公元306年,西晋惠帝永兴三年)三月,惤令刘柏根反,众以万数,自称惤公。王弥帅家僮从之,柏根以弥为长史,弥从父弟桑为东中郎将。柏根寇临淄,青州都督高密王略使刘暾将兵拒之;暾兵败,奔洛阳,略走保聊城。王浚遣将讨柏根,斩之。”

    刘预悲哀的发现,他不再是那个守着图书馆的事业编制,将要安安稳稳度过一生的现代人了。

    他已经完全卷入了这场失败的叛乱,成了一名注定前途暗淡的反贼。

    本来这个刘预完全没有必要卷入这场叛乱。

    刘预,字季兴,是一名大晋王朝司马家皇帝的子民,他生活在青州东莱郡惤(jian)县,一个刚满二十岁的青年。

    他祖上是汉光武帝的哥哥齐武王刘縯(演),历经汉、魏,等到了如今晋朝的时候,刘预家族的这一支刘氏因为几次战乱迁徙,已经是普普通通的寒门之家。

    这支家族虽然是寒门,但却是妥妥的“有产阶级”,并不是那种吃不上饭的佃农贫户。

    刘预从小就有条件跟随儒士读书学经,长大后身长八尺魁梧彪悍,好骑射刀枪。

    西晋时代,用清谈论玄的方法来扬名天下高官厚禄,这是上等士族门阀的特权,像刘预这种寒门子弟,一般情况下,只能做一辈子上等士族的手下跟班。

    所以刘预的理想就是游侠四方,凭借一身武艺扬名天下。

    永兴二年,刘预在家乡惤县城里与人赌博,发生争斗,刘预一人赤手空拳打倒了十人,并且打死了一人,在整个惤县城里声名大振。

    办理这个殴斗案件的官员,就是惤县令刘伯根。

    刘伯根家族虽然不是顶级的世家门阀,但却是颇有实力声望的东莱郡的望族,是当年汉高帝刘邦的儿子齐王刘肥之后,刘预的这一支与他们可以算是已经隔了将近二十代的远亲了。

    本来的刘预忐忑不安,觉得自己打死人,肯定不死也要脱层皮的。

    哪想到结果却是剧情反转。

    一番过堂对质,刘伯根对于刘预的勇猛强悍很是欣赏,至于死的那个赌徒,连寒门都够不着边儿的苍头黔首罢了。

    刘伯根随意的把这几个原告判了个聚赌诬告的罪名,打了一顿鞭子撵了出去。

    刘伯根做礼贤下士状与刘预,和他序论宗族,魏晋时代的家谱记叙明晰,一顿比对下来,两人竟然还是同辈,于是便兄弟相称。

    自此之后,刘预自觉领悟到了“士为知己者死”的真谛。

    ~~~~~~~~~~~~~~~~~~

    第二年,也就是晋永兴三年,三月。

    因为司马氏的八王之乱,整个中原大地战乱频繁,偏居青州角落里的东莱郡涌入了大量逃难的流民。

    惤县令刘伯根原本就信奉天师道,很快就借着天师道的名号招纳了大量流民和亡命徒,集结了一万多人在惤县扯旗造反了。

    受到刘伯根共聚造反大业邀请的刘预,此时刚刚二十岁,刘预不顾兄长的劝阻,发誓要报答刘伯根的知遇之恩。

    果断的跨马提枪,带领着几个要好的随从挚友追随刘伯根,加入到了造反这一很有前途的事业当中了。

    刘伯根任命刘预为前曲军侯,统领五百人作为前锋。

    在东莱郡另外一大豪强“飞豹”王弥率领宗族部曲投靠刘伯根后,刘伯根率军东进攻打东莱郡治所黄县,这一战刘预就凭借先登之功勇冠全军。

    第二战,西进攻打曲成县,刘预又率领十几个骑兵,在城下突击晋军,斩杀敌主将曲成县尉,又立下首功。

    一时之间,刘预成为了东莱叛军中的第一勇将、头号猛男!

    可惜刀箭无眼,好远不长久。

    叛军随后南下进攻当利县,在攻城时刘预被守军的毒箭射中,回到营中后就高烧昏迷了,刘伯根找来了众多医士都是束手无策,眼看着刘预就咽气了。

    就在此时,一个现代人的意识因为遭遇空难,破碎虚空的灵魂穿越千年趁着古人刘预虚弱完成了夺舍。

    一个带着现代人灵魂的武夫刘预复活了!

    ~~~~~~~~

    三天后,当利县府的一处偏院里,刘预躺在一张软塌上懒懒的晒着太阳。

    刘预现在已经是拥有两世的记忆,身上的伤也已经基本痊愈。

    忽然,一阵小跑的脚步声传来,仆人阿蒙从门外跑了进来。

    “四郎,四郎,惤公可能要封你做大官了!”阿蒙一脸喜色。

    “大官?什么样的大官?”

    刘预听了这个消息其实一点都不高兴,因为他知道,刘伯根这是一艘破船啊。

    根据刘预前世的记忆,西晋末年发生在青州的刘伯根之乱,大概只有半年就被镇压了,自称惤公的刘伯根也被杀死在临淄城下。

    刘伯根手下的王弥、曹嶷等人率领残部逃脱,跑到了半岛东部的山里当了土匪。

    在如今的刘预看来,再跟着刘伯根继续混下去是一条死路,不是跟着与刘伯根一样死在临淄,就是跟着王弥以后成为匈奴刘渊的走狗,成为祸乱中原制造永嘉之乱的刽子手。

    就在刘预苦苦思索如何摆脱这悲催的命运的时候。

    几个佩剑戎装的军士走了进来。

    “军侯,小人奉惤公之命请军侯去厅堂议事。”

    领头的一个小头目恭恭敬敬的说道。

    刘预本来就在东莱军堪称勇武第一人,军中的士卒兵将都知道这是连下三城的刘伯根麾下第一勇将。

    而且更令人震惊的是三天前的刘预本来已经毒发气绝,身亡多时了,可后来竟然死而复生。

    如今的东莱军众人都在传言刘预是凶神恶煞的杀星降世,死了之后连冥府恶鬼都不敢收,又得了道陵老祖师照拂,才能再度还阳续命。

    很快,在仆从的帮助下,刘预换好了衣服,跟随刘伯根的卫兵前去。

    刘预跟着他们就到了原本的县令属衙,等到了厅堂门外,还没有进去,刘预就远远的听到了里面传来了阵阵的众人谈笑声。

    “禀报惤公,前曲军侯刘预到!”

    刘伯根的卫兵在门口大声的报上了名号。

第二章 别部司马

    刘预进了厅堂,按照记忆中的印象,向主位之上的刘伯根施礼。

    “前曲军侯刘预,拜见惤公!”

    刘伯根马上高兴的朗声一笑,亲切的称呼刘预的字。

    “季兴贤弟,不必拘礼,快快落座。”

    刘预应了一声,看到左右两列分坐着十几个人,只有一个矮几之后有一个空位,就大大方方的坐下了。

    “诸位,自惤县兴兵历经月余,幸赖诸将用命,已有收服大小城壁二十余,如今惤公顺势天命,兵威鼎盛,民心归附,堪比当年高皇帝入关中。”

    首先开口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宽脸短须的戎装汉子,他紧挨着刘伯根,坐在左列首位。

    刘预知道他是刘伯根的二弟刘弘,字仲度,是刘伯根的参军,与长史王弥俱为刘伯根的左膀右臂,友于之情让刘弘地位明显高过王弥,是东莱军中的二号人物。

    刘弘面有得色,很快又一脸肃穆的继续说道。

    “昨日,大将军账下为祭祀黄天,备少牢之礼,于羊、豕中各得一锦书。”

    刘弘此话一出,厅内众人纷纷惊呼。

    刘预一听,这是**裸的抄袭啊,完全模仿当年秦末的陈胜往鱼肚子里塞帛书。然后诈称鬼神或者天命。

    “二叔,锦书上写的啥?”

    一个刘伯根的后辈宗亲问道。

    厅内众人也都纷纷目光灼灼的看着刘弘。

    “受命黄天,既寿永昌。”

    听了刘弘说的锦书上的文字,刘预差点笑喷出来,简直是太有才了。

    后世传国玉玺上写的就是“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对于西晋时代的人来说,只有那些读书识字又有见识的人才知道传国玉玺上写的这句话,毕竟传国玉玺可是关乎重大的王朝皇权的一种象征。

    而对于东莱郡这些穷乡僻壤出身的反贼,大多数人根本不知道传国玉玺是个什么东西,许多底层出身的士兵还是处于“皇帝挑粪大概用金扁担”的想象。

    很快,刘弘就吩咐手下的士兵,把两条黄色锦书拿了出来。

    在手上传示了一番之后,又郑重其事的受到了一个铜匣当中。

    “惤公,如今得此祥瑞之物,应该晓谕三军,传示四方,让齐地都知道惤公举兵是义举,是解民倒悬,是得了天师老祖庇佑的大道之举啊。”刘弘紧接着说道。

    “明公,如今司马诸王骨肉相残,人伦尽丧,又引胡虏夷狄祸乱百姓,反而诬我等是贼,明公应该顺应天命,布告安民,多多招揽被司马氏冷落的有德贤士,这才是兴天下救黎民啊。”

    一名宽衣博袖的儒士说道。

    刘预知道这人叫孙理,是刘伯根的主簿,掌管文书、谋划,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是刘伯根的妹夫。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东莱军的实力派人物,王弥开口说话了。

    “如今明公只用月余,就占据了半壁青州,由此可见是民心所向。我们这些最初追随明公的人,都知道明公要解救受苦受难的苍生,所以才举家相随,也不会迷恋什么名分权位。但如今追随明公的平民百姓越来越多,他们所图的不过是功名利禄,如果得不到他们想要的,万一哪一天司马家用功名利禄引诱他们,难保他们不反复无常啊。”

    刘伯根听罢,脸上一副忧心下问的姿态。

    “长史所言有理,还请教如何施为?”

    刘预一看众人表情,这不对啊,这根本不是临时起意,肯定都是大佬们提前预谋好的,今日只不过是合伙在众人面前演一出戏罢了。

    果然,王弥很快回答。

    “某斗胆建言,情明公开府称王,选派良将能吏。”

    王弥言罢,厅堂内都兴奋的纷纷附和起来。

    刘伯根一张脸都高兴的通红,但口中却连忙的推辞。

    就这样众人三请,刘伯根三辞的表演了好一大会儿。

    这就是富有时代特色,符合礼法的“三请三辞”。

    最后刘伯根“迫不得已”接受了众人开府的请求,但是没有称王,继续称“惤公”,不过对下属的变成了“孤”。

    很快,刘伯根的妹夫就拿出了早就拟好的文告,一通华丽的骈文念完后。

    刘伯根正是就任“惤公”、“征东大将军”、“都督青州诸军事”、“青州刺史”。

    然后又宣布了刘伯根的新令广布告示,只要前来投效的士子人人都有官做。

    最后是封赏诸将,长史王弥,兼任青州别驾。参军刘弘,兼东莱郡太守。主簿孙理,兼东牟太守。

    其它的诸如功曹史,兵曹,营军,刺奸,帐下督,功曹书佐,门吏,门下书吏,裨将中郎将都任命了一大堆。

    刘预也得了一个别部司马的差遣,就是统领一个直属刘伯根的一部约千人。

    刘预领了刘伯根早就准备好的印绶之后,脸上有些茫然,不知道刘伯根这“征东大将军”是哪一国哪一朝的。

    当然不管是哪一国的封号,刘预知道自己这东莱叛军的名号是洗不掉了,刘伯根的告示一发,这些有名有号的手下可都是天下皆知了。

    在封赐完毕之后,刘预跟大多数人暂退。

    刘伯根只留了刘弘和孙理两个至亲心腹,在内庭叙话。

    一番商议之后,孙理提到了自己今日在厅堂上观察到的景象。

    “今日刘预似乎与往日不同啊。”

    “是啊,我看他今日不似之前,从头到尾也没有多说几句话,任命他独领一部的司马,他也没有很高兴的样子。”刘弘也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刘预毕竟刚历生死,少年人心性起伏也是难免。”刘伯根有些不以为然。

    “兄长,我就怕他被一生一死,吓破了胆了,那就可惜了一员虎将之才啦。”刘弘说道。

    “哼,匹夫之勇罢了,如今我们全军已经从一万扩充到了三万,甲士也有了六千,缺他一个莽夫也毫不影响。”孙理对于刘预有些不屑。

    说道军队的扩张,刘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这新归附的两万人,有近一半都是奔着王弥而来,而且其中的曹嶷、徐邈、高粱本都是实力强劲的豪族,如果我们不想办法好好笼络,难免以后让王弥做大,万一出现客大欺主就麻烦了。”

    “我也在思索这个问题。”刘伯根对于弟弟刘弘说的事情,有一样的忧虑。

    王弥本人勇武有威名,在帝都洛阳的时候都是有名有号的主,在青州更是少年成名,青年的时候就能聚拢游侠专门干拦路抢掠找刺激。所以很多不安分的豪强游侠来投效,其实就是冲着“飞豹”王弥而来。这样一比,主帅刘伯根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此事不难。”

    刘伯根的妹夫孙理似乎胸有成竹。

    “曹嶷、徐邈和高粱如今刚刚归附,可以先礼贤下士相待,等再攻略城壁的时候,可以多分他们功劳,慢慢的让他们的地位与王弥平起平坐,这样一来曹徐等人会感激我们的优待之恩,二来他们与王弥肯定慢慢会有嫌隙。”

    “哈哈哈,不错,不错,就依妹婿所言。”

第三章 酒后吐怨言

    刘预回到自己住处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傍晚了。

    “四郎,喜事啊,你现在是别部司马这样的大官了。”

    刚进院子,刘预的家仆阿蒙就笑眯眯的迎了上来。刘预看着阿蒙那张年轻的大长脸笑的都起皱了。

    “名不正言不顺的别部司马罢了,现在这贼船是彻底的下不了了。”

    刘预淡淡地说道,阿蒙是刘预家世代的奴仆,这些话跟他说不用担心惹来麻烦。

    “啊?四郎你的意思是?”

    阿蒙一脸的惊讶,少主人以前可都是天天喊着要为刘伯根“士为知己者死”,几乎是全心全意追随的姿态的,怎么如今竟然说出了“贼船”这种丧气话。

    “事已至此,走一步看一步吧。”

    刘预不再多说,因为他知道事已至此,断然没有退出的可能。

    前世的现代记忆在融合之后都是像刻在了脑海中一样,都清清楚楚的浮现在刘预的记忆中.

    今年是公元306年,西晋永兴三年,到了六月份傻子皇帝司马衷就会年号光熙。

    光熙元年,公元306年,这一年“八王之乱”将会以东海王司马越惨胜而结束。

    晋廷的中央军在诸王的反反复复的拉锯战中折损大半,再也没有能力镇压四方各族豪强野心家的叛乱。

    而且持续十几年的动乱,造成了另外一个比丧失了中央朝廷军事力量更加严重的问题,那就是“人和”的丧失。

    历经十几年的反复无常,各地的豪强在一次又一次的派系站队中,彼此之间有了太多难以弥补的裂痕和猜忌,很难再有办法把士族豪强这些北方汉人的中坚力量再度团结起来了。

    所以“飞豹”王弥的孤军可以纵横兖、豫,攻破洛阳。

    羯胡石勒杀尽朝臣的永嘉之乱以后。五胡诸夷都将陆续割据一方。

    而北方的汉人在司马氏败光了中央政府的军事力量和威信之后,再也没有一个能统领号召北方汉人共同抵御蛮族的强权了。

    所有的汉人要么被迫成为胡人的走狗爪牙,要么只能躲在自己的坞堡内瑟瑟发抖,最后的结局依然是臣服于一波又一波的胡虏。

    永嘉之乱以后,在中原大地,异族的单于、天王成为了这土地上的至高威权。

    一想到华夏神州的千万汉人,被司马家的败家子坑成了蛮族的奴隶臣仆,刘预就感到非常的愤怒。

    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如今东莱军中的长史王弥,将在以后纵横青、兖、徐、豫四州,而且最终攻破帝都洛阳。

    刘预自己看王弥也是一个脑袋两只手,竟然能干出这么厉害的事情。

    那自己应该也有可能,自己不求什么纵横天下,能有一支完全掌控的军队,可以在刘伯根兵败临淄的时候,能自保就够了。

    然后可以退回东莱的山区丘陵,哪怕再将来守不住东莱郡,也可以造船出海,东面的朝鲜和日本列岛可都是一帮弱鸡,去那里做个土大王也是能接受的。

    可惜,刘预并不知道西晋时代的造船和航海技术并不发达,渡海辽东或者朝鲜还有把握,要想东渡日本,恐怕面对的海航危险并不比战争低多少。

    “四郎,董平、李丰他们几个来给你贺授官之喜了。”家仆阿蒙的通报打断了刘预的思绪。

    话音刚落,几个戎装的彪悍汉子就嘻嘻哈哈的涌了进来,他们手里有的人提着大块的烧肉,有的提着成坛的酒水。

    为首的一人身形长大,圆脸络腮胡,正是刘预的得力手下,叫做董平,是刘预在惤县一起厮混长大的邻居。

    其它的李丰、吴安、赵瞎子等人也都是刘预在惤县时候结识的游侠子或者天师教中的教徒。

    刘伯根起兵之后,分配给刘预的四五百人,大多是外地来投靠的流民,多亏了这些惤县的小兄弟帮着分管统领,才取得了两次功劳。

    这些可都是刘预的心腹啊。

    刘预很快热络的招呼了众人入屋,然后就开始吩咐仆妇准备了瓜果菜肴,众人就像在惤县的时候一样,开始划拳樗蒲,闹闹哄哄的喝酒。

    很快,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劲慢慢起来,大家开始说道了今日的封赏。

    “季兴,不是我背后说惤公的坏话,这半个东莱郡的地盘,不都是你,带着我们众兄弟打头阵夺来的。”

    赵瞎子首先开口,瞎了一只眼的他是这群人中年龄最大的。

    “为啥只给了个小小的别部司马的官差。惤公妹婿孙理的弟弟孙珅,胆小如鼠,只会躲后军拍惤公马屁,竟然也捞到了一个功曹史,这官位竟然还在你之上。”

    赵瞎子话音刚落,众人就七嘴八舌的纷纷附和。

    大家都说孙珅不过是姻亲拍马屁,竟然也能爬到了自己这些真刀真枪杀出来的功臣头顶,实在是不公平。

    紧接着又有人说道,今日的封赏,惤公的宗亲本部和孙家的部曲都分到了大批的酒肉绢帛,而自己这些人只是分得了一些酒肉罢了。

    “四郎,还有件事本来不想跟你说的,我今日去找孙珅,想替死掉的何忠讨些抚恤,不然他留下的妻儿可连个依靠都没有了。”

    李丰这时候声音低沉的说道。

    何忠是刘预在惤县时候的老相识,好赌嗜酒,为了躲避债主才投军,在前几日的战斗中因受轻伤,没想到挨了几天突发高热,人就没了。

    李丰继续说道,而且声音高亢了起来。

    “哪里想到,孙珅那个混蛋,竟然说有功者可赏,何忠是疾疫病死不算有功,只肯给三尺缟素。”

    “这个小婢养的,孙珅骑的马都铺着彩绸,大活人死了竟然才肯给三尺素布。”

    旁边的董平明显喝多了,一双大眼瞪的通红。

    一时之间,喝多的众人开始痛骂无耻小人孙珅,说着说着,又有人开始埋怨刘伯根不知道大家的功劳苦劳,竟然让这些溜须拍马的小人骑到了大家伙的头上。

    刘预在旁边静静的听着,越发的觉得东莱叛军在历史上竟然能迅速攻占临淄,占据大半个青州,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东莱叛军内部关系纷乱复杂,这才刚刚打出东莱郡,内部就有了这么多怨愤,真不知道和东莱叛军对战的青州州郡兵马是何等的弱鸡。

第四章 但求自保

    对于董平、李丰几个人的抱怨,刘预没有阻止,但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刘预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的说道。

    “这两天我做过一个噩梦,就是惤公的所谓大业失败了,在临淄城下被晋军打败,惤公死了,我们这些人也都死了。当然也有没死的,不过被抓做了俘虏,下场就像那年在黄县东市,长广山十三大盗一样,被人砍下脑袋,插在旗杆上示众呢。”

    刘预的话音虽轻,但是听在众人耳中却是如钟鸣在耳。

    众人一阵沉默,刘预也不说话,就这样继续在每一个人脸上一一看过。

    “俺不怕,死有啥可怕的!再说了,跟着四郎兄长,俺们怎么会败。”

    首先说话的是田金,他是个只有十六岁的矮壮少年,世代是惤县城里的屠户,从小就混迹樗蒲博戏的档口,之前在赌博中与刘预不打不相识,年纪虽小,但却是豪爽的性子。

    “就是,就是,俺也不怕死。”

    “自打跟着四郎兄弟,天天喝酒吃肉,还睡了好多小娘,就算死了又算啥。”

    听了年龄最小的田金的话,有几个人纷纷嚷嚷起来。

    刘预依然没有开口说话。

    这时候坐在刘预身边的董平,看了看刘预的脸色,慢慢的说道。

    “前年,长广山十三盗在黄县东市被斩首,我与四郎夜行百里,去看热闹。”

    董平喝了一口酒,然后继续说道。

    “当时我本想着杀人如麻、赫赫有名的十三盗,虽然被郡兵给捉了,也应当都是响当当的硬汉子,就算被砍头也应该口中痛骂狗官,痛痛快快的赴死。”

    “哪里想到,就在刑场上,十三个人要么喊着冤枉,相互攀咬推卸罪责,要么痛哭流涕,还有人吓的屎尿俱泄。”

    在场的众人当中,除了亲眼见过此事的刘预和董平,其余的人对于当年十三盗的都只是听闻,并没有亲眼见过。

    “那时候,我就知道要做到不怕死三个字太难了。”

    “四郎,你说,要是惤公万一,真的被打败了,兄弟们还有没有退路?”

    董平一番话说完,刘预心想,还是这个比邻而居的发小了解自己。

    “要是哪一天,我们像何忠兄长一样死了还算好的,还有其他的兄弟收殓,照顾妻儿老小。”

    刘预看了一眼董平,然后继续说道。

    “怕就怕,要是哪一天惤公被朝廷兵马打败了,我们就算跟着死了,恐怕还要连累家中的妻儿老小。”

    刘预其实知道,自己说什么连累妻儿老小,恐怕在场的大多数人不太在意,这七八个人中大部分都是脾性光棍的游侠和赌徒。

    这么说只不过想提醒众人,大家都是有落败被砍脑袋的可能性的。

    “不会吧,咱们一路杀来,这州郡兵马都跟土鸡瓦狗一般,一个冲锋就打垮了。”李丰有些不要相信。

    “对啊,四郎,司马家的兵马这么弱,如今我们大军增加到了两三万,怎么会败呢。”

    另外也有人提出了质疑。

    “我们这一个月遇到的都是州郡的士兵,这些兵都是世代的兵户,青州这地界已经好多年没有战事了,这些州郡兵基本都是天天给官府大族种地,名义上是兵,实际都是田里的农夫。”

    刘预决定给众人好好的说道一番。

    “我听说,如今天下的最强的兵马,除了洛阳的中军,还有并州匈奴兵,雍凉兵,冀州兵,还有就是幽州都督的幽州突骑,这些兵马随便哪一个,都可以一个人打十个天天种田的青州世兵。”

    “如今惤公想一路西进,想着攻占临淄城后割据青州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根本就没有想过,离着青州最近的幽州突骑十天就能杀到青州,根本就没有人想过到时候怎么办?”

    “就算幽州突骑杀来,他们也不过一个脑袋两只手,俺们也不一定打不过啊。”赵瞎子说道,他觉的幽州突骑未必有那么强。

    “咱们兄弟几个都是武艺高强,但是大家也都是上过战场的了,也都知道几千上万人的混战中,凭咱们几个又有几分作用呢。再看看惤公分给我们的这几百兵卒,你们都应该知道他们的水平基本和青州世兵差不了多少的。”

    刘伯根的东莱军除了各个头目的心腹亲兵有战斗力,其他大多数都是流民、地痞和强盗,这些人跟在后面打顺风仗的时候还可以涨涨声势扩大战果。

    但是碰到硬茬子的时候,基本还是只能指望东莱军大大小小的头目的心腹亲兵去突击敌阵。

    众人也都知道手下的大多数普通兵卒是什么水平,平时也根本没有时间做过什么操练,在攻城对阵的时候必须他们这些军官头目,用刀剑威逼恐吓之下,才会磨磨蹭蹭的往前冲。

    碰到稍微抵抗顽强的敌人,这些普通兵卒就会逃跑溃散,就需要刘预这样的将领身先士卒去打头阵。

    但是攻入城寨,洗城的时候这些普通士兵却一个比一个凶悍,相互之间争抢钱财也是屡屡发生。

    在刘预看来,东莱军的大部分根本就不是士兵,根本就是打家劫舍的山贼,这一个月来势如破竹,除了刘伯根、王弥、刘预这些人的心腹亲兵还有些悍勇之外,大部分的原因全是靠西晋青州州郡兵同行的衬托。

    历史上的刘伯根,就是在攻占临淄城后,被随后赶来的幽州突骑一战击溃,刘伯根也被当场斩杀,几万东莱叛军近乎全灭,只有千余残部跟随王弥从临淄城下跑出来。

    今日在县衙厅堂里,刘预看出来了如今的东莱军大半兵力都是王弥招揽而来,想来历史上从临淄城下逃脱的千余东莱军,应该也都是王弥的军队。

    至于刘预、董平这些人,恐怕唯一的命运就是跟着刘伯根丧命在临淄城下,可能被幽州的鲜卑突骑踩得连渣渣都找不到了。

    所以,刘预必须早早的做打算,避免跟着刘伯根陪葬。

    只有两个办法,一是想办法远离临淄城,在幽州突骑杀来的时候不在战场,可以早早的跑路。第二是,要么有一支如王弥那样的精兵,可以在形势不利的时候,保护自己跑路。

    除了这两种,刘预还考虑过去劝谏刘伯根,让他停兵整顿,不要拿着自己的破鸡蛋去碰人家的石头,不过刘预一想就放弃了,自己在刘伯根眼里应该只是打手一般的人物,这种自黑丧气的事情恐怕自己说出了只会徒惹麻烦。

    思来想去,还是靠着这一班义气兄弟,练出一支可堪一战的自保之兵,这才是乱世保命的根本。

第五章 西进

    当天刘预与一众兄弟商议到深夜,最后定下来对策。

    要在自己的别部司马所属的士兵中,挑选合适士兵的成为战兵,其他的不符合战兵要求的作为辅兵。

    不再像以往的土匪山贼一般,要有固定行伍,定时的操练、军纪奖罚,刘预想着最起码建起一支样子货。

    就在刘预踌躇满志,打算第二天开始在全部军中实行新政的时候,刘伯根的命令打断了刘预的计划。

    刘伯根当日一早,就召集诸将,要马上拔军前进。

    因为刘伯根得到北海国天师道教众传来的讯息,晋廷的北海国的军队,两日前已经从北海国都平寿出发,将要东进,与已经赶到胶东县的城阳郡兵汇合,然后合击刘伯根。

    西来的北海国兵大概有一万人,南来的城阳郡兵有一万五千多人,再加上沿途征召的豪强世家的私兵部曲,要是两路晋兵汇合后,敌军的总数将达到四万多。

    而东莱叛军的总数现在才勉强到三万,其中披甲的士兵虽然达到六千多人,但是并不是披上甲胄后就是合格的战兵了,这其中的大部分都缺乏训练,真正的中坚力量还是东莱起兵时候的不到一万人的老底子。

    王弥当即建议,要在两路晋军合兵之前各个击破,不然晋军合兵之后就会在野战中有压倒性的优势。

    最后刘伯根王弥等人,决定先攻打胶东县的城阳郡兵,胶东至当利卢乡这里一路坦途,要是先西进攻打北海军的话,容易被城阳军背后夹击,而且胶东城中有不少天师道的秘密教徒,到时候暗中内应。

    至于北海军要过来的话,需要一路度过潍水、胶水,东莱军可以派一部兵马轻装西进,快的话可以凭着春雨暴涨的河流阻碍迟滞北海军,就算慢的话,也可以占据胶水,守住胶水的渡口。

    最后刘伯根、王弥率领全军南下进攻胶东,至于西进凭河阻击的任务则交给了刘预。

    刘预统领别部司马部属的一千兵,又拨给了刘预一千刘伯根的天师道教徒,总共两千人。

    领了命令之后,刘预很快到了别部司马营中,董平、李丰、赵瞎子等人得了命令,开始了闹哄哄的整队拔营。

    刘预站在营中的高台上,看着下面近千人乱哄哄的像搬家一般,等到所有人把兵器、衣服包裹、盔甲、营帐、旗帜号鼓、口粮等所有东西收拾好,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多了。

    而且这时候,所有人都没有列队,只是一堆又一堆的聚拢在董平、李丰等各个头目身边。

    刘预看着直摇头,想着一定要借着这次独立领兵的机会,把这群乌合之众好好训练一番。

    随后,刘预清点全军,总共九百六十八人,其中有马的骑兵加上刘预总共只有二十二人,有盔甲的步兵有三百人,其余的全是无甲兵,不过兵器倒是充足,长枪环首刀斩马剑都是齐备。

    至于弓手,全军只有刘预、董平等十几人会弓箭。

    等到全军开拔的时候,时间已经快到了中午了。

    好在这时候的平民都是习惯一日二餐,早上一顿朝食,傍晚一顿哺食,也就不用午饭的时间了。

    不然的话,刘预真不知道这一千人今日还能不能走出城去。

    等到全军从西城门出来之后,刘预下令在空地按照旅、队、什、伍的编队进行组队。

    按照魏晋时代的军队编制,全军分成了五个旅,每个旅有四个队,每个队五个什。

    在众头领连骂带踹的督促下,这近千人才勉强分列完成。

    刘预随后骑在马上,又进行了几个分散,集合的演练,整整练了半个时辰之后,全军才大概有了些队形眉目。

    这时候,西城门又乱哄哄的涌出来大约一千破衣烂衫的士兵,这些就是刘伯根增加给刘预的教徒兵。

    一千教徒兵的前面,两个骑兵奔到了刘预面前。

    刘预认得这俩人是刘伯根的部曲张虎和谭煦。

    “四郎,我把儿郎们都带来了,可以出发了。”

    张虎大大咧咧的说道,虽然刘预如今的地位高于他俩,但是张虎觉得自己是刘伯根的心腹,今日此来,明面上是与谭煦帮辅刘预,实际上是充当监军的。

    “好,董平,你带人把新来的辅兵,都分到各个旅队,由辅兵运送甲帐粮食。”刘预吩咐道。

    “啥!这些可都是教众兄弟,不是什么辅兵。”张虎明确表示反对,要是都把教众打散到了刘预的旅队中当辅兵,那他这个领头的岂不是成了光棍了。

    “是啊,这些教众兄弟虽然都没有甲胄,可都是有惤公道法加持的兴道兵。”谭煦也表示了反对。

    刘伯根起兵的时候,借天师道法迷惑教徒,大批的流民都被称为“兴道兵”。

    “这些人连甲衣都没有,也没有上过战场,不做辅兵,难道真到了接敌的时候指望他们厮杀吗?”刘预说道。

    “刘预,你这是翅膀硬了,要并吞惤公的本部教众不成?”张虎恶狠狠地说道。

    “我这是为了保持战兵能有体力上阵厮杀,是为了阻击北海贼军,保护惤公的侧翼。”

    刘预根本不担心张虎去告状,区区一千乞丐一般的流民军,刘伯根根本不会在意,如今灾荒兵祸,只要有粮食,这些流民要多少有多少。

    刘预知道张虎也是私心满满,想拉拢一帮自己的心腹,这样在将来的掳掠分功的时候,就能得到更多好处。

    “再说了,如今是出战,待到得胜归来,兴道兵依然由你俩带归惤公本部。”刘预决定给他们一个希望,省的节外生枝。

    其实张虎谭煦颇为忌惮刘预的勇武,虽然刘预不讲理,但是军中只看武力,其实真要闹到刘伯根面前,刘预也不一定受到什么惩罚。

    谭煦听了刘预的话,也只得作罢。

    “好吧,但凭司马差遣。”

    随即,这一千人就被作为辅兵分到了各个旅队,承担了大部分的背运辎重。

    至于被当成了苦力一般的辅兵,这些流民开始还有些怨言,待到听说,辅兵只需要搬运辎重,不需要上阵厮杀的时候,大部分的辅兵都觉的苦点累点也不算什么,毕竟不用上阵拼命。

    张虎与谭煦也听到刘预手下的这套说辞,内心却是大骂这些流民愚蠢,真到了对阵之时,把流民摆在前面冲阵消耗是肯定的啦,这帮愚蠢的泥腿子,这等屁话都信。

第六章 渡口

    这一天是四月二十五日。

    下午的申时,全军向西已经行进了三十里。

    刘预回首翘望,出发时候的城池已经完全消失在了视野当中。

    这时,前行的探马回报刘预,最近的村落也在前方大概二十里,刘预估摸着这行军速度要是再赶二十里路,等到抵达的时候肯定就会已经完全天黑了。

    正好此地地势平坦,还有一条小河就靠近路边,随即,刘预下令全军就地扎营。

    这时刘预第一次独立领军,他自己十分重视,脑海中回忆着兵书记载和刘伯根王弥等人的经验。

    刘预命令从四周砍伐树枝做成了距马和围栏,搭设营帐,生火埋灶,等到一个时辰之后,一个简易的营寨好不容易草草的建成了。

    所有的士兵都按照编队分居各自什伍的营帐,普通的战兵辅兵都不许随意的走动,每一个队由队正安排人手轮流守夜,每一个旅帅亲率亲兵跟随刘预一起轮流巡视全营。

    这时候酉时已经过了大半,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这时候刘预又安排巡营的近卫环营宣布宿营禁令。

    巡营的亲兵,开始一边敲着木梆,一边大声宣示“宿营七令”。

    “扎营入夜,擅自举火者,斩。

    言语喧哗,不尊禁令者,斩。

    私自出帐,游荡营区者,斩。

    无旅帅令,擅入别帐者,斩。

    谣言邪说,蛊惑军士者,斩。

    号鼓令起,迟疑不应者,斩。

    值夜警哨,擅离职守者,斩。”

    三遍之后,全营皆知,整个营区在漆黑的夜幕下显得非常的安静。

    虽然根据前锋探马斥候的侦查,这附近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敌人,但是刘预觉得还是把每一次都当做实战好了。

    张虎和谭煦也呆在自己营帐中,听到三遍禁令喊完之后,张虎气呼呼的冷哼一声。

    “哼,刘预这个破落户,这在军营中的架子,倒是比惤公还大。”

    谭煦有些惧怕刘预,特别这一套“七斩”禁令一出。

    “刘预勇悍,为惤公所赏识,你我还是别惹他的好,此次行军,只要及时赶到,把潍水和胶水上的船只、浮桥收拢一空,也就是完成了惤公交代的使命了。”

    一夜无事。

    ~~~~~~~~~~

    四月二十六日。

    第二天一早,卯时,四月的天色就已经大亮了。

    这时候,三声低沉的海螺号响,整个宿营地开始了朝食、拔营。

    在拔营完毕,行军之前刘预又让亲军宣布了新的“行军七令”。

    呼名不应,约时不达者,斩。

    扬声喧哗,扰乱视听者,斩。

    调遣不应,延误军令者,斩。

    冒前滞后,擅出行伍者,斩。

    托伤诈病,自伤逃避者,斩。

    闻鼓不进,闻金不止者,斩。

    斥候畏敌,谎言军情者,斩。

    随即,刘预就让每个旅帅带头,领着各自的旅队依次一句句的齐声大吼行军七令。

    刚开始的时候,开始的三遍每个旅都喊得稀稀拉拉的。

    最后刘预让一个嗓门特别大的亲兵,在全军前面,高声的喊了起来。

    “司马有令,诸旅儿郎,最整齐响亮的两个旅,哺食有肉!最萎靡不振的两个旅,哺食时为全军樵采。”

    刘预还是比较了解这些西晋农夫流民的,哪怕他们现在提着脑袋跟着叛军能吃上饭,但是也就是饿不死罢了,至于经常吃肉是想都不要想的。

    一时之间,在新的一轮喊口号大赛中,刘预看到战兵也好辅兵也好,都一个个涨红着脸跟着各自的旅帅嘶吼了起来。

    得胜的旅,所有的士兵都情不自禁的欢呼,脸上都洋溢着晚上就能吃到肉的喜悦。落败的旅,却是有的人懊恼、有的人羡慕、有的人不服。

    看到如此的结果,刘预不禁想到真是感谢前世军训,当年区区一个吃饭的先后顺序,就能让少年们迸发出强烈的求胜心和荣誉感,如今的“吃肉”的诱惑,对于这些一年到头吃不到几顿肉的贫民来说更是有巨大吸引力。

    到了傍晚的申时,刘预已经率领全军继续西进了近四十里路,已经远远看到了因为雨季暴涨的胶水河。

    一路上行军的队列和纪律大大超出了刘预的预期,让刘预原本设想的“杀鸡儆猴”计划落空了。

    不过到了此时,队伍的秩序因为一天的劳累已经显得散乱了,刘预随即命令全军停止前进,派出去两支探马斥候,加大附近的侦查范围,为扎营做好准备。

    第一队探马侦查四周,以便于安营。第二队探马继续向前,侦查前方胶水河附近是否有敌军,寻找渡口或者浮桥,搜寻附近的船只。

    第一批的探马返回后,刘预就下令就地扎营,因为有昨日的经验在前,今日的扎营的速度和秩序比较昨日有了巨大的进步。

    就在简易的营寨完成,营地中的饭香和肉香都飘满了四周的时候,刘预派出去的第二只探马恰好刚刚返回来。

    “四郎,胶水河上的浮桥已经被烧毁了,应该是之前逃窜的州郡兵干的。”刚刚回来的董平说道。

    “可在附近找寻到渡船?”刘预追问,要是之前的浮桥已经被焚毁,那么要想重新架设浮桥就要有足够数量的渡船。

    “一条破船都没有寻到,沿河的附近十几里都找了,不过我们抓到一个藏匿的船夫,他说知道这附近的渡船在哪里。”

    董平随即从身后喊过来一名破烂短衣的青年男子。

    这名青年男子被董平的手下推到了刘预跟前,男子看着眼前顶盔披甲,身高八尺余的凶悍汉子,想起了前几日被路过的那伙儿州郡乱兵暴打抢劫的凄惨景象。

    男子吓得的两腿一软,匍匐跪倒在地,“将军饶命啊,将军饶命啊。”

    “放心,我不会伤你。你是何姓名?”刘预语气平和的问道。

    “小人贱名陈鲤。”

    “哦,陈兄弟是这里船夫?”刘预问道。

    “是,小人是这渡口的船夫。”陈鲤见到领头的大官语气和蔼,一颗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突然,原本语气和蔼的刘预爆喝一声。

    “胡说!你是贼人的探子!来人啊,把这贼子押到辕门外,给我砍喽!”

第七章 北海徐氏

    “将军饶命啊,小人不是什么探子啊,真的是船夫啊。”

    年轻的船夫听到刘预突然翻脸的话,顿时就吓得瘫软成了一团,脸上哭的涕泪俱下。

    “这附近连一艘船都没有,你一个船夫,没有船,还留在这里做甚?”刘预看到年轻船夫的样子,继续厉声说道。

    “小人不敢隐瞒将军,这河上的船都已经被河西徐氏收缴了,小人的船也被抢去了,徐家贵人还说不许有一板一木下河。”年轻的船夫答道。

    “入你老母的,那你是干啥的?”董平一脚踢在了船夫的背上。

    “小人,小人....”陈鲤支支吾吾的说道。

    董平仓啷一声,拔出了刀,“奶奶的,你要再不痛快的交代,老子就给你个痛快。”

    “说,说,说,那徐家让小人这些船夫沿河盘查,不许有船下水,另外要是河东有变故,要及时回报。”陈鲤哆哆嗦嗦的说道。

    “你娘的,你还真是个探子。”董平一听,把刀直接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冤枉啊,将军,小人也是被徐家逼迫的,小人不是探子啊。”陈鲤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号着。

    “你是不是探子也无所谓,只要帮我找出徐家把船藏到了哪里,我不仅不杀你,还重重赏你。”

    刘预需要把胶水河上的船只尽快掌握在自己的控制之下,不然等到北海国的晋军赶到时候,凭自己这点人手根本不可能阻止晋军大规模的渡河。

    “知道,知道,小人知道船在哪里。”陈鲤忙不迭的答道。

    “那好,明日一早领着我们去寻船。”刘预随即让卫兵把陈鲤带了下去。

    晚上吃过了饭,刘预把手下的亲卫、旅帅都聚集到了自己的帐中。

    刘预开始一一询问这两日行军当中,这些亲卫和骨干军官都遇到了哪些问题,或者说每个人都有哪些心得。

    刘预想着在实践中学习,用学习改进实践的方法,来快速的把自己的手下锻炼成合格的军官。

    可是现实总是很骨感,刘预发现这些手下的亲卫和军官几乎全都是文盲,刘预提前写好一大张纸,上面都是自己在行军中发现的一些问题和改进方法。

    但是对于这些文盲手下来说,刘预把这些问题写在纸上再读给他们听,纯粹是多此一举,完全可以直接说给他们听嘛。

    再一个对于行军中遇到的问题,这些亲卫和军官也都没有明确发现,都一致说刘预宣布的行军七令,二郎们都遵守的很好,一点问题都没有。

    刘预当然不相信一点问题都没有,在他的一再追问下,有几个军官冥思苦想一番,最终却只说出了几个例如谁谁谁行军时候走得慢,谁谁谁朝食、哺食时候吃的多了等等这些小问题。

    刘预最后只能凭借自己记忆中的那些兵书印象,一点点的教给手下军官,关于行军、整队、赏罚的军纪概念。

    好不容易,在刘预一遍遍的讲了将近一个多时辰之后,这些头脑混沌的莽汉们才有了身为一个军官的自觉和认知。

    最后,刘预还告诉众人,以后每天的晚上,他都会组织大家继续这种学习,可能是给众人讲古人帝王将相的故事,也可能是教大家认字写字,也可能是学其他的什么东西。

    这时候亲卫和军官,看向刘预的眼神都和以前有了巨大的变化,以前的刘预在他们的眼中和大家一样都是喝酒、赌博、好武的莽汉,只不过刘预比其他人更壮更强,本事更大。

    但最近几天的变化实在是太多了,如今在手下人眼中,刘预已经成了街头盲叟戏话里的文武全才一般的人物。

    大家看着刘预,心里不觉的有了一些与以前不一样的感觉,一种敬畏的感觉。

    青州,北海郡,下密县。

    自姜太公封国营丘,青州就是自古以来的肥沃膏腴之地,而且煮海为盐商贸繁荣,又因远离中原四战之地,人口生衍繁茂,此地历经数百年的大家豪族多不胜数。

    胶水河西,北海国下密县,下密县的徐氏为此地豪强世家,从汉孝武皇帝开始,徐氏家族历代崇儒学文,族中许多先辈都历任汉魏的州郡二千石,人才辈出的北海徐氏到如今已经延续三百多年了。

    黑黝黝的夜幕下,下密徐氏占地广大的庄园,就像一个城堡一样矗立在胶水河畔的平原上。

    徐氏坞堡的后院,书室中摇曳着明亮的烛光。

    “兄长,胶水的眼线来报,河东发现了不明身份的探马,应该是东莱贼的探马。”

    徐广作为北海徐氏宗门的子弟,不仅家学擅文,也长于武艺,一直总领这徐氏的部曲私兵。

    如今朝局纷乱,诸王乱战,徐氏一门的子弟大多都躲在家中远离风云诡谲的政局,徐氏这些历经几百年的豪族世家虽然都是诗书传家,但是部曲武力却从没有荒废过。

    北海徐氏的宗长,徐彦从书案后缓缓抬起头,看着徐广。

    “该来的总是要来,从平寿来的郡国兵还有多久能到?”

    “今日应该到了都昌城了,明日应该就会找渡船渡潍水,没有个三五天,保管他们建不起浮桥。”

    徐广也是刚刚接了都昌的线报。

    “恩,要派人好好盯着渡船,不要出闪失。”徐彦嘱咐道。

    如今已经是入夏五月,夏粮马上就要成熟了,而徐氏等姻亲豪族的田地都在胶水和潍水之间,徐彦已经与姻亲豪族联合起来,把胶水和潍水上的船全部清缴藏匿了起来。

    不然的话,不管是东莱贼军还是北海国兵都会趁着收粮之际大肆搜掠。

    “世道一天不如一天了,听说河北贼兵之前攻破邺城了。”

    徐广有些担忧。

    “冀州的事太远了,我们管不了,我们还是守住祖宗留下的基业就好了。”徐彦有些无力的说道。

    北海徐氏在如今东海王司马越掌握朝局的形势下,处境相当尴尬,因为之前青州的齐王司马冏曾经征辟徐氏子弟为官,后来司马冏又很快的败亡身死,没有捞到多少实惠的北海徐氏因为此时在朝中惹了不少嫌隙。

    而如今的青州刺史、都督青州诸军事的高密王司马略,正是格外敌视北海徐氏的人物。

    所以此次官军与叛军的对决,北海徐氏只想两不招惹,闭门自守。

第八章 渡河

    第二天,寅时,天刚刚亮。

    东莱军营地的马棚,到了后半夜才提心吊胆睡去的陈鲤,被一阵阵齐声高喊的声音从睡梦中惊醒了过来,虽然被关在臭烘烘的马棚,但他的鼻子依然嗅到一阵阵的饭香。

    陈鲤昨日吃了朝食,以后一直到现在饿了一整天。

    他知道马棚的外面有两个凶神恶煞的马夫,他也不敢去问,只能虚弱的躺在草料上。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整齐划一的喊叫声停了下来,又过了不久,马棚的门被打开了,进来了一个高大的军汉。

    军汉看了一眼陈鲤,扔给了他一张蒸饼。

    “快点吃完,将军要叫你。”

    陈鲤一把捡起蒸饼,口里忙不迭地应着。

    手中的蒸饼还是热乎乎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陈鲤三两下就把蒸饼给吞了大半。

    陈鲤吃的太急,一下被噎到了,急忙趴到草料旁边喂马的水桶里,咕嘟咕嘟的灌了一大口水。

    中午时分,刘预带领全军到达胶水河畔,河岸旁的小村子里已经人去屋空,只留下几十栋低矮的茅屋。

    “陈鲤,这是什么村?”刘预骑在马上问道。

    “回禀将军,这村名叫鸡鸣村。”跟在马屁股后面的陈鲤小心翼翼的回答。

    “为何没有人,你知道吗?”刘预看这村子的茅屋大多完好,不像之前被洗劫的样子。

    “小人知道,前几日有败兵路过,说东莱军就要打来了,村里三老就让大家都到河西躲避去了。”陈鲤说道。

    “村子里的渡船也都带去了是吧。”

    “是的。”

    “你昨日说知道渡船藏于何处,现在给本将带路吧。”

    ~~~~~~~~

    半个时辰后,刘预和亲卫们躲在胶水岸边一片矮树丛后。

    看着水流滚滚的胶水河,刘预简直不敢想象,这么一条名不见经传的河流,竟然有如此充沛的水量。

    “进春以来,雨水多,今年的胶水比往年宽广不少。”陈鲤殷勤的说道。

    “渡船都在对面吗?”

    刘预看到对面的河岸是大片大片的蒲苇荡,看起来应该可以轻松的隐藏大量的船只。

    “小人亲眼所见,这附近的大小船只都在那里。”陈鲤信誓旦旦的保证。

    “有多少人看守?”刘预看着陈鲤问道。

    他觉得这个年轻的船夫一路上非常的配合,对于刘预一路上的许多问题,都能有条有理的回答,不似刘预遇到的这个时代的大多数农夫,面对陌生的官军或者叛军都颤颤巍巍的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不知道,不过小人猜大概有二百人。”陈鲤说道。

    “你是如何猜的?”

    “小人曾去过他们的寨子,大略扫了一眼。”

    刘预一看,这还真是个人才啊,连速记心算都会啊。

    这时候的董平突然说到。

    “四郎,你看。”

    刘预顺着董平的指引,看到对岸的草丛中出现了三个人,来到对面的河岸边,在水里摸摸索索的捞出了几个竹篓,然后高兴的拿出了好几尾鱼。

    刘预看到三个人身上都穿着皮甲,都随身带着刀剑,其中一人身上还带着一张弓。

    “看起来颇有章法,应该比之前的州郡世兵强不少。”董平对刘预说道。

    “我看他们是稀松平常,等俺过去了一刀一个全把他们剁了。”赵瞎子眯着独眼,不屑的说道。

    “净你娘的胡吹,隔着这么宽的河,咋过去。”与赵瞎子相熟的一个亲卫说道。

    “可以游过去。”刘预看着混浊的河水,语气平静的说道。

    “可大部分的士卒都不会游泳吧,而且甲胄粮食过不去吧。”亲卫田金说道。

    “对啊,而且对面河边,肯定有哨探警戒,游到河中要是被发现可就成了草靶子了。”董平也表示了顾虑。

    “我当然不是要全军游过去,我是想率领最强悍勇敢的人,嗯,大概二十几个人就够了,晚上偷偷游过去,等到黎明时分发动突袭,把船抢过来,让留在河东岸的人一起把浮桥搭设起来,这样胶水河就算掌握在我们手里了。”刘预耐心的说道。

    “可要这样的话,盔甲弓箭就没法带过去了。”有人表示了担忧。

    要是没有盔甲,在战斗中面对有甲的敌人会处于大大的劣势。

    而且要是没有弓箭的话,就只能进行近身的肉搏,人数劣势的一方就会陷入苦战。

    “盔甲是没发带了,不过弓箭可以由水性好的人顶在头上带过去。”这时候也有人说出了携带弓箭方法,盔甲最少也有三四十斤的重量,要是浸水之后更加沉重,游泳的话根本无法穿着或携带。

    在一旁默默听着的陈鲤,瞪大着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姓刘的东莱贼人竟然想游过几十丈宽的河面,只带领二十几个裸男去攻打对岸二百多人。

    而且更令陈鲤惊讶的是,在场的所有东莱贼人都觉得二十几人打二百人没有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是怎么运过去盔甲和弓箭?!

    陈鲤刚开始觉得这些东莱贼人可能疯掉了,他们肯定不知道徐家贵人们豢养的这些家兵部曲有多么凶悍,不管是不服管教的佃农奴户也好,还是绿林水贼也好,哪一个不都被徐家的凶恶私兵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但是最后,陈鲤看着这群东莱贼人们笃定淡然的神情,自己也忽然觉得这些东莱贼人可能真的能轻松的打败徐家的私兵部曲。

    “将军,小人看来,运盔甲过河甚是简单。”陈鲤鼓了鼓勇气,轻轻的说道。

    陈鲤想着这些东莱贼人既然这么笃定能打败徐家私兵部曲,那自己就赌一赌,帮一帮这些贼人,要是贼人赢了自己可以讨要些赏赐,要是输了,自己熟悉本地,可以再想方设法趁隙逃走。

    “什么办法?”

    陈鲤看着众贼人都盯着自己,吞了口唾沫,“小人想可以把盔甲弓箭放到木桶木盆里,游水的时候推过去不就行了吗(●°u°●)。”

    刘预与众人听罢,互相看了看,气氛有些安静。

    “咳,咳,这个本将军也刚刚想到了,不过这功劳还是记在你头上,等明日得胜回来,好好赏你十匹绢帛。”刘预只得略有尴尬的说道。

第九章 夺寨

    刘预与二十多个亲卫都是东莱郡人,都在海边长大,这胶水河的水流与大海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入夜以后,一直到了半夜的丑时,刘预与亲卫们才偷偷得渡河。

    上岸之后,众人把盔甲都穿戴完毕,刘预兵分三路,刘预和董平率领其中两路由藏船水寨的南、西两面同时发起突袭。

    另外留下三人埋伏在水寨与南面徐氏坞堡的必经之路,用来堵截水寨逃窜出来的报信人。

    刘预带领手下亲卫,潜行三里路之后,终于看到了隐隐约约的水寨。

    刘预与众人更加小心的前进,不过水寨的墙外应该没有暗哨,因为刘预他们很简单的就摸到了营门前仅有十丈远的地方。

    就在刘预想要再往前接近一点,查看看守大门的人手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从安静的夜色中传了过来。

    片刻以后,两名骑手骑着马就奔到了寨门前。

    “开门,开门,老子回来。这下半夜的蚊子差点把老子吃了。”一名骑手冲着望台上喊到。

    很快,望台上的人向寨墙内说了几句话,紧接着木制的寨门被从里面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三个人,一个人手里打着火把,另俩人走到寨门的两侧,要去把吊桥放了下来。

    “王三狗,你这鸟人,定是没有好好巡河,一定是躲在哪里睡大觉去了。”打着火把的那人笑骂着。

    一看寨门的吊桥被放了下来,刘预感到天赐良机,机不可失,当机立断地从潜伏的草丛中一跃而起。

    刘预熟练拈弓搭箭,把手里的硬角弓瞬间拉的如满月一般,借着寨门口那只火把发出的光线,瞄准一名放吊桥的敌兵。

    “嘣”的一声,弦声轻响,羽箭如电急射而出,瞬间射中了寨门左侧的兵丁面门。

    中箭的人一声惨叫,被羽箭巨大的惯性带动,仰面倒在了地上。

    “有贼人!”

    举着火把的那人大声的急呼。

    “快拉吊桥!”

    一边说着一边要去拉起吊桥,可是吊桥上还停着一匹巡夜回来的马和骑手,沉重的实木吊桥更不可能被拉起来关闭。

    刘预射出第一箭之后,没有丝毫停留又射出第二支羽箭,随着弓弦撒放的声音,吊桥上的那名骑手应声中箭,羽箭射穿了他的脖颈,连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跌倒马下的桥面上。

    与此同时,刘预身边的一名亲卫也射出了一只箭,把第二名骑手同样射落马下。

    眨眼之间,三人毙命当场,那名举着火把的人吓得扔掉火把,嘴里一边啊啊啊啊的无意识的乱喊,一边挣扎着拖着两条不听使唤的腿想往寨门里逃命。

    火把一暗,视线模糊一片,刘预收起弓箭,抽出长刀。

    “跟我杀!”

    刘预一马当先带领十名亲卫,嗷嗷叫着向寨门扑去。

    十几丈远的距离眨眼即到,一匹马受到惊吓旁边逃走,剩下的一匹马被刘预一把牵住。

    很快,寨门内外的七八个私兵都被砍翻在地,凄厉的厮杀声已经惊动了整个水寨。

    此时在营寨西门的董平听到了这里的动静,也开始攻夺西门。

    刘预让手下亲卫继续一边前进攻击,一边放火焚烧营寨内的茅屋和帐篷,他自己翻身上马,一边举着火把放火,一边往来冲突砍杀,用来制造混乱。

    “什么情况!?”

    水寨的管事徐约此时刚冲出帐篷,拉住身边一个家兵询问。

    “贼人,贼人从南门打来了!”这名家兵一脸的慌张。

    “什么贼人,有多少人?”徐约焦急的继续问。

    很快,几名心腹家兵赶到徐约这里护卫,这时候徐约大概得知有一伙贼人夺了南门,打进来了,还有另一伙贼人正在攻打西门,但是谁也不知道总共有多少贼人。

    看着四处起火的营帐和胡乱奔逃的家兵,徐约强压内心的恐惧,大声的喊到:“不要乱跑!所有人快拿着兵器来我这里!”

    徐约想着不管贼人多少,先把自己的人手聚拢起来,到时候是打还是逃,自己还能有些本钱。

    可是四处乱窜的家兵都已经慌乱一团,大多数人根本没有听到徐约的话。

    就在此时,徐约看到前方一名骑在马上的贼人,在营地中纵马冲突,四处放火砍杀乱兵,一个人就制造了巨大的混乱。

    “徐午、王波,去把这个骑马贼人斩了,重重有赏。”徐约咬咬切齿的说道。

    话音刚落,徐约身边的两名护卫就大吼一声,挺着两支长枪齐齐杀出。

    刘预一直骑在马上左右冲突,消灭所有试图集群抵抗的敌人,突然所有背对刘预逃跑的人群中,有两人挺着长枪逆着人群向刘预的方向杀了过来。

    刘预冷哼一声,策马向前,于此同时取出角弓,飞快的抽箭搭弦,弦回箭至,其中一名家兵被射中咽喉,立时被羽箭的势能带的向后飞起,扑通一声毙命倒地。

    另一名家兵眼见前面的东莱贼人凶悍如此,原本鼓起的勇气顿时吓得烟消云散,可是那可怕的东莱贼已经策马杀到了跟前,只得鼓起余勇挺枪迎敌。

    一箭射出后,刘预飞快的收弓擎枪,剩下的那个敌兵僵硬的举枪动作对刘预毫无作用,刘预枪头一抖拨开阻碍,锋利的枪尖瞬间划破了那名兵的咽喉。

    刘预的马势不减,继续向前猛冲猛打,又瞬间枪挑马蹋打倒大片敌人。

    他看到前方不远处一堆人围拢护卫着一人,猜想肯定是这寨子中的重要人物,刘预大喝一声,更催马挺枪杀去。

    聚拢在徐约身边的家兵只有五六个人,此时看着越来越近的刘预都吓的面如土色,终于其中一人“呀”的一声掉头逃走,一群人瞬间鸟兽散,只留下徐约呆立当场。

    刘预一勒马缰,马匹立起,刘预大喝一声。

    “我乃东莱刘季兴,降者免死!”

    徐约看着面前的凶神,双腿一软跪倒在地,挟着哭腔,“投降投降,大王饶命啊!”

    此时,营寨的西门也告破,董平率领的人由西门入寨,寨里的徐氏私兵都惊慌失措,除了由水门游泳逃跑的,其余的全部老老实实的跪地投降。

第十章 绑票

    从发起突袭,到俘虏水寨统领徐约,刘预估算了一下,所用的时间应该也就是刚刚一刻钟。

    刘预统计了一下,这次夜间突袭,总共杀伤徐氏家兵部曲四十多人,俘虏六十多人。

    另外通过审讯得知,水寨里原本的人数只有一百四五十人,并不是那个船夫陈鲤估算的两百人。

    如此算来大概有四十多人逃走了。

    又统计了一下自己一方的损失,没有人阵亡,只有三个人受到了轻伤。

    二十几人突袭一百多人,取得了完胜,刘预的亲卫们都一个个兴奋异常,这种“一个打十个”勇武实在是让人自豪。

    刘预却不禁有些感叹,自魏武帝收服青州兵以来,青州实在是承平日久,近百年几乎无战事,像徐氏这样豪强的部曲战斗力竟然如此之弱。

    所以原本历史上刘伯根、王弥几个月纵横青州无敌手,又很快败亡在幽州突骑的铁蹄下也就不是很奇怪了。

    青铜局小王子被真正的王者吊打再正常不过了。

    ~~~~~~~

    所有的俘虏都没捆的结结实实看管了起来,与此同时河东岸的东莱军也已经收到了夺寨成功的信号。

    很快,一艘艘的渡船就被从水寨后的芦苇荡中驶了出来,利用河东岸早就准备好的绳索和木桩,一座浮桥逐渐被搭设了起来。

    早就做好准备的东莱军,打着火把通过浮桥度过了胶水河。

    已经成为俘虏的徐约,在刘预软硬兼施的审问下,已经把所有知道的有关徐氏的信息通通出卖给了刘预。

    北海下密徐氏,属于北海郡徐氏的分支,作为下密县的豪强,此时其实面临着前门有虎,后门有狼的两难境地。

    北海徐氏不同于那些泰山羊氏、河东裴氏、颍川诸族这样的一等世家,北海徐氏近几代式微,当年好不容易依附支持齐王司马冏,想着借助讨伐篡位的司马伦捞取名利,不成想却跟着倒霉得罪了如今掌权的东海王司马越,并且如今镇守青州的最高长官就是东海王一系的高密王司马略。

    如果受到此次东莱叛军的影响,有很大的可能会被东海王一系的仇家打落在地,然后被狠狠的踩到泥地里不得翻身。

    所以下密县徐氏联合了好几家姻亲故旧,想着凭借潍水和胶水隔断东莱军和晋军,不给镇守青州的高密王司马略收拾自己的机会。

    刘预还了解到,此时的青州像徐氏这样的情况还有许多,青州本地的门阀士族在朝堂中的势力一直以来就非常微弱,几年前的齐王司马冏好不容易雄起了一把,许多青州士庶豪强都投资了齐王这支黑马,万万没想到,如今都被坑到如今连进朝堂与闻大事的资格都没有了。

    在刘预看来,这些青州政斗失意的地方豪强实在最佳的合作对象,自己能不能在刘伯根和王弥的手下挣出一个安身保命的本钱,就看自己能不能收服这些青州豪强与自己合作了。

    刘预思索一番,当即决定,先从眼皮底下的这个下密徐氏开始。

    ~~~~~~~~~~

    等到东莱军的全部已经渡过河。

    时间已经早已过了寅时,天色逐渐的放亮,第一缕朝阳缓缓地冲出了地平线,。

    刘预在营寨的望楼上,看到胶水河西的大片大片的土地,那里全是待收获的麦田,阡陌纵横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远处。

    “天爷爷,这得能收多少麦子啊。”

    刘预身边的董平张大嘴巴,被眼前一望无际的麦田震惊到了。

    西晋时候的麦子如果加工成面粉,那面粉做成的各种食物就是这个时代的流行性奢侈美食。

    毕竟就在十几年前,晋武帝还会羡慕臣子家能吃上名叫蒸饼的“奶香馒头”呢。

    当然西晋时代北方的主食还依然是粟米,而不是小麦。

    粟,更加的抗旱耐贫瘠,东莱郡这样的山地丘陵难以灌溉,地力贫瘠,几乎全部都是种植的粟。

    而在拥有肥沃平原和河渠密布的北海郡,却非常适合种植小麦。

    虽然小麦要想做成面粉,需要更多的工序和人力,但是这丝毫不影响小麦价格远高与粟米。

    等到下了望台,几个心腹都对这麦浪滚滚的丰收景象恋恋不舍。

    “这么多麦子,我们抓紧全军出动,都给抢了吧。”刘预另一边的李丰说道。

    “嘿嘿,我们如果这次抢了这些麦子,明年还继续抢吗?”刘预问。

    “明年再说明年的,先把眼前的抢到手再说。”李丰回答道。

    “如果我有个办法,可以让徐氏这些土豪,每年都在收获之后,把一定成数的粮食给我们送过来,是不是比每次亲自去抢,要好呢?”刘预笑着说。

    听了刘预的话,身边的亲卫和军官们都互相看了看。

    “四郎,你说的这是朝廷收的税赋吧。”一个军官说道。

    其他的人听罢,都是恍然大悟,心里想:我说怎么这么熟,其实就是收税啊。

    “差不多吧。”刘预说道。

    “可我们怎么让他们乖乖的给我们缴税纳粮呢?”大家依然不太明白怎么去做。

    在场的众人,在造反之前,不管是良民也好匪徒也罢,都多多少少被朝廷收过税赋,这怎么交税赋大家都知道,但是怎么收税赋却并不太明白。

    “要想让一个财主乖乖的主动拿钱,有两种方法,一种是抓他的老婆孩子,不给钱就撕票。另一种是给他看家护院,替打打跑强盗保护家产。”刘预说道。

    “哈哈哈,这个我拿手,过会儿我们就去把他全家都绑过来。”一名山贼惯匪出身的亲卫表示很简单。

    “不不不,单纯的绑票肯定就是一锤子的生意。我们要做长期的。”刘预表示单纯绑票不是可持续发展的。

    “那怎么做才能行?”

    “我们既要绑他的肉票,又要替他看家护院打强盗。”刘预说。

    众人听完刘预的话,全都懵得壹比,都面面相觑,所有人都在想:刘预该不会是疯了吧,你抓了人家的老婆孩子当肉票,自己不就是强盗嘛,难不成要自己打自己?

第十一章 赎金

    刘预把徐约叫了过来,此时的徐约已经知道昨晚自己一百多人竟然是被二十几个人打败的,他为自己的懦弱羞愧难当,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是被带到刘预的面前的时候,他又恢复了怕死的本性。

    “不知将军唤小人,是有何吩咐。”徐约讨好说着,一张白胖的脸笑出了条条皱纹。

    “唉呀,怎么还没解开,快快给徐君松绑。”

    刘预看到徐约依然被五花大绑,一脸痛惜的继续说道。

    “昨晚我们是各为其主,实在是迫不得已,如今徐君已经弃暗投明,不可再如此对待了。”

    “弃暗投明?”徐约闻言一愣,心头一紧,差点一口气没上来背过去,这可恶的东莱贼说自己“弃暗投明”背叛宗族可是比杀了自己还严重,打不过投降顶多算是无能,要是让世人知道他徐约不仅投降了,还背叛了自己的宗族,那可就是世人眼中人人得而诛之的无能无耻之徒了。

    徐约的眼睛瞟到旁边的几个被看押的俘虏看向他的眼神都变了,心里一慌,急忙忙的说道,“将军,误会了,误会了,将军勇武如霸王再世,某只是螳臂当车,算不得弃暗投明,算不得,呵呵。”

    “嗯?”刘预听徐约这么说,刚开始一愣,不过马上明白了徐约的意思,他肯定把自己刚才那句话给理解错,“徐君当的起弃暗投明这四个字的,我东莱诸君兴义兵,讨伐乱国奸臣,徐君迷途知返助我军讨伐奸臣贼子,当然是弃暗投明。”

    徐约一听是此意,顿时松了一口气,不过这投靠造反逆贼的名号也不咋地啊,要是被扣了这顶帽子也实在是难受的紧。

    “鄙人才疏学浅,就算想为将军效力,只怕连个小兵卒都当不好啊。”徐约大着胆子推脱着。

    “徐先生是有大学问的,怎么能拿小兵卒作比方呢。”刘预心想,你这老小子要是再不老实,真得继续用点“硬”手段给他涨涨记性了,“如今我们西进讨伐乱贼,与你下密徐氏发生了此次误会,实非我所愿。”

    “徐先生,昨晚你也与我说了,东海王司马越祸国殃民,残害忠良,竟然派司马略来迫害青州士民,如你下密徐氏这等诗礼传家、教化一方的栋梁之家。”刘预想着,勒索赎金之前先给戴几个高帽子吧,反正也不花钱,“如今我东莱义兵,路过此地也为了去讨伐逆贼司马越,这其实是保卫你们徐家这样的忠良乡贤啊。”

    “是,是,是,东莱义兵实在是我北海郡士民的救命恩人啊,昨夜误会,实在是被东海藩贼蒙蔽了啊。”徐约也赶快接话。

    “昨日误会,就不值一提了。”刘预摆了摆手,“我东莱义兵此次讨贼,是为了北海郡士民,是为了保护北海百姓身家性命和财产,这我们保护了士民百姓,是不是被保护者提供军粮辎重呢?”

    “将军所言有理,将军讨伐奸贼保护百姓,这北海郡的士民负担一些粮秣辎重确实应该。”徐约赶紧的答应,他想着自己的小命都被人攥着了,这该杀的东莱贼说什么自己就答应什么吧,至于以后能不能成,自己又不是宗长,说了又不算。

    “如此想最好,那我就送徐先生回去,不过要把我的话带给你家宗长。”

    最后,刘预向徐约说出了需要他转达的条件,刘预向徐家保证,只要在明日日落之前,徐家给刘预五万斤粮食,那刘预保证胶水河西的上万亩粮田他不动分毫,而且还会保证不阻碍佃户田奴下地收割。

    要是不答应刘预的条件的话,那刘预就将派出士兵四处纵火烧田,这几万亩即将收割的麦田就会全部烧为灰烬,刘预相信用区区五万斤粮食,来换几万亩土地价值百万斤的粮食,这实在是太划算了。

    刘预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勒索区区五万斤的粮食,而是在出发前,尚在当利县的时候,就有下密县的天师道教徒向刘伯根上报,下密县聚集了近万流民,只要有粮食就能让他们赴汤蹈火。

    当时刘伯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而刘预却记着了。

    他想凭借自己的力量攻取下密县,如果能成功,刘预就有可能成为仅次于刘伯根、王弥的第三大实力派,不再是那个简单的先锋打手了。

    当然要取得如此美好的第一桶金,将要面临的困难也是可预见的,刘预几乎只拥有“天时”,“地利”,“人和”这三大必备条件中的一个。

    从“”天时“”上来说,刘预必须抢在刘伯根攻破胶东,抵达下密之前,抢先占据下密城收服流民和教徒。刘预估算了一下,刘伯根就算是一路上马不停蹄,而且其中能两日攻破胶东城的话,最快也得七天。而现在只剩下不到五天的时间了,除掉行军路上的时间,真正就给刘预攻城的时间非常短,只有两天。

    从“”地利“”上来说,刘预要想直驱下密县,就要经过徐氏、高氏、严氏等一众豪强的地盘,这就有可能把自己陷入包围之中,要是在下密城下遇挫的话,可能还会被内外夹击陷入危险的境地。

    至于“”人和“”,可能是刘预最有胜算的一环了,青州世兵大多根本没有战斗的心思,根据刘预了解到的情况,下密城的兵卒也差不多都是这样。而且下密城内外聚集有大量流民和天师教徒,在刘预带去活命的粮食的时候,这些人都可以为刘预所用。

    徐约一听,刘预的所谓条件竟然如此简单,心里不禁暗喜,觉得这些东莱山中的穷鬼,连勒索都透着一股穷逼气质。但他还是拍着胸膛保证这都是青州士民自愿奉献的。

    ~~~~~~~~~

    “将军放心,我一定把话一个字都不落的给我宗长带到。”

    营门口,徐约按耐着即将死里逃生的喜悦,再一次的拍着胸口,向刘预保证,徐氏的宗长听了刘预的要求肯定将会一百个愿意。

第十二章 谋定

    刘预安排了两个人护送徐约离开后,就召集了所有的亲卫和旅帅到自己的帐中。

    刘预向众人把自己的要抢先攻占下密城的计划,全部说了出来。

    听了刘预的话,在场的二十多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刘预之前所说的谋求自立门户,就要真的实施了。

    有的人觉得对于拿下下密城信心十足,有的人觉得孤军深入实在是太危险,还有人心里其实害怕这样做会触怒刘伯根。

    对于这些自己的心腹,刘预让他们把自己真实的顾虑或者建议都坦诚的说出来,刘预跟他们说,自己是发自内心的把他们当做生死与共的兄弟,毕竟这一步抢占下密城的棋,是关系到每一个人的切身利益的,不管他们说出什么,刘预都不会介意,对于大家的顾虑他都会做解答。

    “要是到了下密城外,流民和教众不听我们的指挥怎么办?”

    “要是攻城,不能速胜,被晋军或者豪强私兵包抄后路围攻怎么办?”

    “还有,要是攻下了下密城,惤公马上尾随而来,一怒之下攻打我们怎么办?”

    一时之间,刘预的亲卫心腹们,都把自己的顾虑七嘴八舌的说了出来。

    刘预听完了几个主要的问题,开始耐心的给他们解释。

    他保证到了下密城的流民必将因为刘预带去的粮食而乖乖听命,因为从去年冬天到现在,一万多流民已经饥寒交迫了半年了,冬天的时候,北海郡还提供过粮食救济。

    但是到了开春之后,晋廷的官府已经停了所有的赈济,北海郡的大族土豪,也都试图吞并这些流民成为农奴,这些不甘落籍为农奴的流民濒临绝境,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缺的只是一个领头的罢了。

    下密城墙矮小,兵力虚弱,而且已经下密城守军肯定已经知道刘伯根率领大部去攻打胶东城了,一定想不到自己仅有一千多人就会去攻打。

    而且驰援下密的北海郡兵已经被徐氏等土豪想方设法迟滞在了潍水以西,刘预觉得有八成的把握可以对于下密城一击而下。

    至于众人担心的刘伯根事后与自己翻脸,刘预也觉得基本不会,如今的东莱叛军并不是已经势力够大了,没有再膨胀的空间了。

    刘伯根虽然对于刘预的擅自行动肯定会有不满,但是就算刘预成功收编了下密城的流民,手下的军力也顶多增加到一万人,刘伯根的势力还会继续壮大,不会在这个时候与刘预彻底翻脸。

    听完刘预的话,在场的人虽然之前听过刘预说什么自立门户、早谋后路这一类的话,当时以为只是酒后发发牢骚,但如今看刘预的架势要动真格的。

    大家都在心里明白,如果抢夺下密城成功,那在场的所有人在东莱军中的地位就会大大提升,意味着能领更多的兵,分更多的金银绢帛,天天都能有酒肉,能睡更多更好看的娘们儿。

    想一想好处确实都心动,但是毕竟是会得罪刘伯根的,还是有些忐忑。

    刘预一看,明白肯定有人“只想像贼一样吃肉,不想像贼一样冒风险”,幸亏刘预早有准备,知道有些人肯定需要自己来推一把了。

    刘预看了董平一眼,悄悄的向他使了个眼色,董平立刻会意到了。

    “怕个鸟,这么好的富贵机会,不去干,还想着回去看孙理那些猥琐小人的眼色过活吗?!”董平突然大声的说道。

    有了董平的带头,其它心动的人纷纷表示了支持,仅有的一两人也被众意裹挟着答应下来。

    刘预当场表示,既然如此,那如今大家就是真正的生死与共的兄弟了,当即就安排备酒,要与众人一起歃血为盟。

    随后,刘预就发动全军开始整理兵甲辎重,准备徐氏送来粮食之后,就火速赶往下密城。

    ~~~~~~~~~~

    下密县,徐氏的庄园。

    徐氏的宗长徐彦,威严的脸上尽是怒色。

    今天凌晨就有逃回的部曲家兵,带来了不好的消息,说是胶水河的营寨遭到贼人夜袭,部曲家兵溃败,营寨和船只都落到了贼人手里。

    不久,到了午时,胶水营寨的管事徐约被被两个骑兵送了回来。

    当着宗长徐彦的面,徐约当然不能说因为自己的胆小怕死,让人家东莱贼人,只用区区二十几人就把自己一百多人给端了。

    徐约对宗长徐彦说,夜袭的时候,自己拼死抵抗,手刃数贼,奈何东莱贼人多势众,足有四五百人,自己力战不支,抵抗到最后才寡不敌众,败在了东莱贼人刘季兴的手下。

    “既然是因为寡不敌众,你才被生擒,那再给你五百兵,你再去把水寨夺回来。”徐广听完徐约的话,冷冷的说道。

    徐广他对于徐约这个族弟很是恼怒,当初是看他有过在齐王藩府,为司马冏参议军务的经历,才对他委以重任的,哪里想到东莱贼才露头一天,就把水寨给丢了。

    徐约一听此言,知道徐广这是在怀疑自己,大声的说道,“只要兵甲充足,夺回营寨有何不可。只不过五百兵是远远不够的,昨夜偷袭的时候东莱贼是四五百人,但今日从浮桥东来的贼人不少于四千。”

    徐约想着反正东莱贼人数最少也得两千左右,肯定比徐氏部曲私兵的五六百的数量多,肯定不可能去以少打多抢夺水寨,自己再怎么吹牛皮都是无所谓的。

    徐广还欲说话,被宗长徐彦制止了,徐彦知道事已至此,东莱贼肯放人回来,定然是不想再和自己硬拼,既然想讲和,那就看看对方的条件。

    等到徐约把刘预提出的条件一说,徐彦和徐广都感到有些惊讶,这条件提的也太低了吧。

    这股东莱军战力、士兵人数都对徐氏是压制性的优势,按说应该提出的条件不说漫天要价,也应该是让徐氏一族勉强为之的要求。

    拥有绝对的优势却只开出这么低的要求,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这伙贼人的实力可能只有昨晚偷袭营地的那四五百人,不足以拥有压倒性的优势。第二种可能,就是这伙贼人此来并不是为了搜掠钱粮,而是另有目的。

    很快徐彦就自己推翻了第一种可能,因为根据逃回来的部曲的描述,今天他们都看到有大批大批的东莱贼从浮桥渡河,有些心思灵活的还数过贼人的数量,最少也有一千多人。

    那只剩下第二种可能,这伙贼人另有说图。但徐彦思来想去,最后觉得这伙贼人图谋的应该不是自己徐家一门,罢了罢了,如今东有虎、西有狼。

    至于这伙东莱贼图什么也就懒得琢磨了,区区五万斤粮食,答应这伙贼人好了。

    ~~~~

    到了第二天的中午,刘预的斥候报告,徐氏押送粮食的车辆已经开始出发往自己的营寨而来了。

第十三章 不败之地

    第二天清晨,时间还未到卯时,夏天的天色已经完全放亮,甚至有些微热。

    刘预的军伍已经朝食完毕,做好了整毕待发的准备。

    站在营寨搭设的高台之上,刘预穿着鲜亮的戎装,高大魁梧的身材透出一股威武雄壮的风采,映入台下的士兵眼中。刘预昂首环视,对于众人眼中的钦佩目光非常满意。

    本来刘预还想着穿戴明亮的铠甲,但是天气实在是太热,还是穿着戎装舒坦一些。

    随即,刘预大声的号令全军,宣布今日要全军继续西进,因为要趁下密城敌兵空虚,要与那里的天师教众里应外合,一鼓作气直取下密城。

    紧接着,刘预又向全军讲了一番下密城的好处,这座城池是又东莱山地丘陵西入青州平原的第一要地,城中储备有大量的铠甲、兵器、粮食、金银珠玉、钱财布帛、绫罗绸缎,下密城里的富庶是远超东莱郡那些山沟沟里的偏远小城的。

    所以刘预宣布为了突袭,要轻装简行,除了必需的武器和口粮,其它的如抢来的金银珠宝、绸缎绢帛等等战利品,全部放弃,统统留在胶水河营寨,此营寨仅留下一百人,用来看守大家留下的财物和守卫渡口浮桥。

    两刻钟后,刘预率领着重新整装完毕的军队,开始出营向着西南方向行进。

    而此时刘伯根的心腹部曲张虎和谭煦也在被迫跟随大军前进,他俩原本嚷嚷着要留守浮桥营寨,但是刘预岂能不知道他俩的心思。

    张虎和谭煦这俩人肯定要寻机向刘伯根报信,抢夺下密城这事,要是刘预做成之后,刘伯根也不能把他怎么着。

    但要是在刘预尚未成功的时候,刘伯根率领大军突然出现,那就算之后刘预再攻占下密城,也只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所以张虎和谭煦虽然一再推脱要留下,但当刘预亮出明晃晃的刀锋的时候,马上也就改变了主意了。

    虽然人数堪堪只有两千人,但行军的队伍长度,依然能在狭窄的道路上绵延好几百米。

    刘预立马执辔,看着路过的一排排战兵和辅兵,一种慷慨豪迈的心情涌起。想着这仅仅是千余士兵,要是有了一万士兵是何景象,要是十万、几十万军队又是何等的气魄。

    全军行进了一段路程之后,前方的斥候来报,已经马上要路过徐氏的庄园了。

    刘预随即带领亲卫,策马前行,来到了队伍的前面。

    转过一大片的桑树林,刘预抬眼望去,果然一座占地颇广的庄园映入眼中,庄园的围墙高大,有的地方是砖石筑造,有的地方是夯土版筑,很明显并不是一时之间筑造的,应该是一代代的徐氏子弟历经几百年的积累。

    围墙上每每相隔不远,就有一座座的望台箭垛,显示这并不是一座单纯的庄园,也是拥有驱赶豺狼的武力。

    刘预看着这座庄园,显然在战乱相对较少的青州,这里的豪强庄园的军事作用明显比河北河南的坞堡弱的多。

    但就是这些散步北方的军事化庄园坞堡,在西晋朝廷失陷中原之后,维持延续了千万汉民的生存,没有让北方的汉人彻底的沦为诸胡的奴隶,在将来的一百多年里,这些拥有人口、土地和兵力的坞堡是各方胡汉势力拉拢的对象。

    当然,历史上的万千坞堡是汉人在五胡乱世里的庇护所。

    但如今的徐氏对于刘预来说,还依然拥有着威胁自己的可能。

    所以刘预路过此地,决定还是需要亮一亮肌肉,让徐氏不要做出一些试图冒犯自己的危险行为。

    刘预一挥手,率领着董平、田金、李丰等亲卫和斥候,策马疾驰,在行军队伍的前后往来冲驰,做着各种的冲锋、争夺兵器等杂耍,来炫耀实力,换来了行军队列里士兵们的阵阵喝彩。

    刘预又命令各旅帅,依次齐喊行军令,一时之间高声的齐喊一阵高过一阵。

    此时,不远处的徐氏庄园,最高的望楼上,下密县徐氏的宗族之首,徐彦、徐广兄弟俩默默看着不远处路过的东莱叛军。

    “贼人果然是虚张声势,这些人数顶多只有两千。”徐广说道。

    “就算两千又如何,我族中子弟和部曲合起来的可战之兵也不过五百。”徐彦淡淡的回答。

    不一会儿越来越近的东莱军,开始有骑兵炫耀马术,又开始了一轮又一轮的齐声高呼,但离得有些远,徐氏兄弟并不能听得太真切。

    “哼,马夫都会的雕虫小巧。”

    徐广对于东莱贼人炫耀的马术嗤之以鼻。

    “这是在恐吓我们啊,看来这伙东莱贼还是惧怕我们断他后路的。”徐彦对于弟弟的话不置可否,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遇小不取,必有大图。我猜这伙贼人是想去下密城。”

    “啊,凭这不到二千人,如何攻城,听说如今下密城中也已经有了将近三千兵丁青壮。”徐广觉得区区两千人根本不可能攻下城池。

    “兵事诡谲,有时候胜败无迹可寻,也未可知。”徐彦说道。

    “下密令是高密王的门下走狗,屡次刁难我徐氏一门,要是东莱贼真的去攻打下密城,那也是狗咬狗,谁胜谁败都可以。”徐广一想起下密县令三番五次的刁难,心里恨不得这伙东莱贼人真的攻破下密,砍了县令的脑袋。

    “要是这伙贼人真的要去偷袭下密城,那还真如你所说,谁胜谁败对我徐氏一门都是有利。”徐彦?须思考着说道。

    徐彦想着,最好这伙东莱贼人把下密城闹的天翻地覆,哪怕攻陷了下密城,对于徐氏来说也无所谓。

    只要徐氏一门的人丁和土地依然在,那徐氏二百年的基业就算是保住了。

    而且就算东莱贼以后真的做了青州的一地之主,那他们也依然需要有人种地纺布,纳税交粮,还是需要徐氏这样的豪强支持。

    要是东莱贼人攻打下密城失败的话,那徐氏也可以纠合其它豪强共同出兵,协助晋军痛打落水狗。

    徐彦想立于不败之地,才是至高大道。

第十四章 东莱刘季兴

    青州北海郡,都昌县。

    潍水河西岸的晋军大营,这里是北海郡兵的行营。

    中军帐内,北海郡太守裴浚正在召见一名前来投效的人。

    此人是潍水河畔的小农,平时种地,农闲时操船捕鱼,身长肤黑,看似憨厚的脸上一双眼睛透出着狡黠,本来这种身份低下的黔首苍头,根本不用劳烦郡守大驾的。

    但这投效的农夫却带来了一个消息,让郡守大人很是开心,破例召见了这个下民。

    这名农夫告诉北海太守,潍水河上所有的大小渡船都被人收缴藏匿了起来,而他知道藏匿的地点,并且愿意为郡守联络鼓动,让看管渡船的民夫交出船只。

    “什么,你说潍水河上的船都被藏了起来?”北海太守裴浚有些惊讶。

    裴浚率领北海郡兵和征召的豪右大族部曲总共有一万余人,如今因为缺乏渡船搭设浮桥,大军已经在潍水河畔困顿三日了。

    “是何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收缴了所有船只?”裴浚问道。

    “回禀府君,是下密县的大族高氏、王氏、徐氏和晏氏。”农夫跪地上恭敬的回到。

    “这几家为何如此?”裴浚有些迷惑,旁边的亲随书吏赶紧凑到裴浚的耳边一番耳语。

    这时候裴浚才明白,原来这几家都是之前齐王司马冏派系的,与东海王司马越一派结怨匪浅,而裴浚身为北海郡太守,却是东海王司马越的妻侄。

    书吏对裴浚说道,在这几家下密的豪族看来,要是北海太守裴浚帅兵过境,肯定要狠狠地祸乱一番他们的地盘,所以他们想方设法的阻拦郡兵入境也就不足为奇了。

    “那下密令干什么吃的,如此阻滞官军,纵容匪患的刁民恶霸,为何都不制止,连上报都没有。”裴浚对那个下密县令非常的恼火。

    “这下密县令也多半并不知情,毕竟这几家都是此地豪右大族,惯于欺上瞒下,闭塞一个外来县令的视听并非难事。”书吏帮着下密令开脱起来。

    因为北海郡守裴浚出身河东裴氏,裴浚不好诗书家学,反而痴迷谈道论玄。

    被姑父东海王司马越委任这个北海郡太守,其实裴浚还觉得离开洛阳的帝都中枢,跑到州郡担任这种官位太委屈自己的大才了。

    所以到任之后,裴浚天天游山玩水,访问术士仙人,要不就是聚酒清谈,对于郡县的政务俗事一概懒得过问,基本都是甩手给书吏和佐贰官。

    这书吏借机受过下面诸曹各县的不少好处,这个下密县的县令尤其大方,所以此时也就借机替他说两句好话,等此事过后再好好的让他谢谢自己。

    裴浚又问了几个问题之后,很快对于这件事又失去了兴趣,本来没有这名农夫告密,自己大不了多花十天左右重新打造船只就可以,耽误点时间罢了。

    这时候想着自己在后面还有歌酒之会,那几个修道的同好还在等自己,把剩余的事情交给了书佐吏员,拍拍屁股走了。

    最后那名前来告密投效的农夫,得到了封赏、举官的承诺后,高兴的返回了潍水东,去联络那些伺机而动的乡党去了。

    与此同时,刘预率领的人马,已经远远离开了胶水,快要到达下密城的附近了。

    刘预选了一个相对隐蔽的地方,开始扎营。

    根据刘预亲自的侦查勘测,这里离着下密城只有不到半天的路程。

    安排好了营寨之后,刘预带领十几名亲卫骑兵,向着下密城的方向,开始小心翼翼的试探前行。此次的目的一是为了侦查敌情,二是为了争取联络到下密城外的天师道教徒。

    一行人走了十几里路,除了几个普通的村落,路上也没有什么异常,一点战事降临的景象也没有。

    在刘预看来,就算下密城的守军还没有得到自己前来的消息,那也应该知道东莱军已经到了隔壁的胶水东岸了吧,如此一副太平景象,实在是太不把东莱军放在眼里了。

    不久,到了夕阳泛起的傍晚时分。

    刘预一行人已经能看到下密县城的城墙了,古朴的城墙并不高大,一副太平的景象,城外也没有游骑和探马。

    在离着城墙不远处,有几处规模颇大、但是杂乱不堪的茅草棚。

    刘预猜想,那些应该就是从冀州附近逃难来的流民,这些流民自河北战乱以来,背井离乡,一路颠沛流离。

    好不容易挨过了饥寒交迫的寒冬,如今又被官府和豪强联合欺压,连年累月的饥饿困苦,已经让他们再没有力气再继续流浪下去。

    这万余人就像干燥爆裂的火药桶一般,只差一个火星就能把他们引爆。

    而刘预就是一只巨大的火把,他相信自己能在最短的时间里把这个火药桶引爆。

    刘预率领亲卫骑兵向着最近的一个茅棚区走去,待到了近处,刘预发现这里每个茅棚区落都有简易的木栅栏和围墙,而且还有几个高台哨岗,还有不少轻装的壮丁在巡逻警戒。

    “站住,什么人?”围墙内一个壮丁喝到。

    这些流民营地的护卫们,他们早就看到了刘预一行人,这一群骑马的人都盔甲齐全,看起来就充满了杀气。

    “我问你,此营中可有天师道兄弟?”刘预没回答,反问道。

    “来这里找什么天师道?”几个壮丁矢口否认,“没有,没有,快走吧。”

    如今整个下密县都知道东边的郡县闹起了叛乱,是以为姓刘的天师道教首领头的,本来天师道如今从达官贵人到平头百姓都有许多信奉的,但是这些寄人篱下的流民已经遭人排挤歧视了,更加不敢和天师道有啥瓜葛。万一这几个骑手是朝廷的官军,那岂不是惹麻烦嘛。

    听到这些壮丁这么说,刘预略有些失望,正要拨转马头,去另外几个流民营看看。

    就在此时,一声充满惊喜的叫喊,从身后的这个流民营寨里传来。

    “留步!留步!来人可是东莱刘季兴?”

    一个红脸的长髯大汉正挥着手,向着刘预的方向疾步而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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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胡之血时代介绍:
西晋末年,八王之乱,五胡乱华!一名现代人穿越到西晋末年,成了一名反贼。安乱世,平五胡,镇东虏,征西域,再兴汉室江山。看乱世之奸雄,扶华夏之将倾。群号,2731-89340五胡之血时代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五胡之血时代,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五胡之血时代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