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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莫问莫忧     带着系统称霸武林txt下载     带着系统称霸武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八十三章:有愧

    远远望去,真是天上地下再也寻不到这样般配的一双人,就像一幅梦幻般的画卷。

    可惜的是一只惹人厌的苍蝇落了上去,将这诗情画意生生给毁坏殆尽。

    褚映城走了过去,一把搂住了萧言文的肩膀,在他耳边说着话。

    “我说你怎么不和我一同来,原来是陪夫人一起。”

    他们就这样肆无忌惮的在大庭广众一下卿卿萧琴萧琴,萧琴望着这暧昧的画面脸不由得红了。

    萧言文也未拒绝,只是轻笑一声道:“我将我妹妹让与你,你还不满意?”

    褚映城松开他,两人哈哈一笑,笑得萧琴心里一阵发寒。萧琴赶忙远离了他们俩,向一旁安静的女子走过去。

    明明菜十分可口,但是萧琴却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

    “高玉成,你要干什么?”萧琴放下筷子,眸中带着一抹警惕看着高玉成。她和高玉成才认识了不到一天,他就对她这么好,怎么想都不合常理。

    她真的知足了。

    “一点点?你就装吧。”

    “一点点”会让整个人像马上要哭了一样,褚茹雪真怀疑萧文虹的眼神,这样都认不出她。“不过,看你大哥那个眼神,如果知道你没死,她不会饶了你的。”

    “呵呵。”乌大公子吸了吸鼻子,“不怕,反正他不会杀我的。”

    褚茹雪望向他:“这是不是就叫‘有恃无恐’啊?”

    乌七依想了想,点点头:“好像是的……是不是很气人?”

    “还好,只发挥了你功力的三分之一不到。”

    乌七依受不了的转过身:“殿下,你大半夜的过来跟我一‘穷书生’拌嘴的?邀功的?找茬的?”

    “没干嘛啊。”高玉成一脸奇怪的看着萧琴,看到萧琴对他的警惕戒备,高玉成的心里有一点点的闷闷的。

    “那你对我这么好?”

    “我喜欢。”原来就是因为这个啊,高玉成浅浅一笑,他是不觉得对她好有什么奇怪的,唯一不好的是丫头对他戒备太强了。

    “哦……她是我的……”

    “妹妹!”萧琴插口道,然后回望向他,对那少女和颜悦色的笑道:“我是他的妹妹,你不要误会啊,请问你是……”

    这是一种至刚至烈的内家功夫,练成者两手力大无比,皮硬堪比铜铁,可赤手与兵器互博,很类似于少林的金钟罩。只是金钟罩位于全身,所谓防守;而这金刚掌却是将力量全部极中双手,这一掌据说可以打死一头黑熊,若打在人身上,便是五脏惧烈,回天乏术。

    封博涉显少在江湖上露面,这一出手便几乎震住了全场。

    萧琴很快恢复了冷静,目光冷冷扫向褚茹雪。

    “真难以想像,何家的人竟然还愿意效忠褚家。”

    虽然早有猜测,可真正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

    “你瞒了我多少事?红叶的事,爹的事,你我兄妹的事……萧琴,我是天底下最混蛋的兄长,而你是天底下最蠢的妹妹,我们除了互相隐瞒,什么都不会……”

    难道……萧琴心中一沉,回想起过往之事,她的猜想竟是每一次都有迹可寻。

    “那你们什么时候上石浦啊?!”少女走到萧文虹身边,手指覆上萧文虹的肩。漂亮的葡萄眼,线条优美而圆润的下颔,然后再望了眼坐在一侧一语不发的尤应沂,撅了撅嘴,推了他一把:“哥哥,你呢?”一向娇纵惯了的如诗,说话从来不委婉客气,此刻也是高傲的一副问话的姿态。对此萧文虹和尤应沂都见惯了,也习惯了,也不在意什么。

    萧文虹长叹:“血缘又有什么关系,天下人怎么说又有什么关系?我萧文虹从小到大都记得自己有个妹子,即便是最决绝的时刻,我也不曾遗忘过……虽然你不说,但我知道,你心里其实怪我无情。可是萧琴,路是你自己选的,在你责怪我的时候又没有想过,是谁先斩断一切的?是你先全盘否定了我这个兄长!”

    “啪”的一声,白子再无犹豫得落上棋盘。

    “白子其三,我猜封博涉必与岭南何家有关。”

    褚茹雪似乎有些意外:“这与你有关?”

    他并不意外萧琴会猜到此事,虽然天下姓何之人众多,但与褚家有牵扯的说来也只有那一个岭南何家,而何家当年本就是江湖世家,金刚掌正是其成名绝技。

    其实此事说起来,还是褚家有愧于何家。

    何家在当年褚高祖平定天下时,一路上随圣驾征战,居立首功,天下初定后,更是深得高祖信任,盛赞何家一门忠烈,平定有功,封大将军,何家鸡犬升天,一时间凡为何姓,在朝中无不委以重用。

    “原来是妹妹啊!”少女这才释然的笑了笑:“怪不得长的这么像呢……我早就该想到的。我叫柴芳洁……”

    萧文虹的脸色却已经变得苍白了:“芳洁,吃饭了吗?你父亲找到好徒儿了吗?”

    萧琴看得出他们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也有些无法接受萧文虹的行径,虽然她也知道,这对于萧文虹这样身份的人来说,算不上什么。

    “吃过饭了!和韵你吃了吗?”柴芳洁愉快的回答萧文虹的问题,一张脸笑靥灿烂,甜美可人:“我父亲的好徒儿?我父亲的好徒儿不就是嘉王殿下吗?还找什么好徒儿。”

    哦,对了。他差点忘了。是他父亲自己跟他说的,他想在石浦城中找一个正义聪颖的孩子做徒儿,然后辞职离开嘉王府,但还没有告诉芳洁。“那……嘉王殿下最近怎么样?”

    原来她是王府里教书先生的女儿,看得出,是多么单纯可爱的女孩啊……而萧文虹……萧琴埋怨的望了萧文虹一眼。

    “……”一句话将萧琴堵的哑口无言。

    “你带我来这么远的地方就是为了吃饭?”这是郊外,他要带她去吃饭随便找个地方就好,来这么远的地方肯定不知吃饭那么简单。

    “曳蓉姐姐。”

    虽然她是萧琴的嫂子,可萧琴还是习惯叫她姐姐。

    萧琴狠狠的拥抱了她一下,正想说点什么,就被萧言文一把拎起后领子向后一拽。他不是刚刚在和褚映城亲热吗,怎么这么快就跑到这来了。

    “你的爪子洗了吗?”

    他皱着眉头望萧琴,萧琴轻哼一声:忘恩负义的白眼狼,有了媳妇儿忘了娘。老娘今天高兴,不与他计较。

    曳蓉一脸嗔怒的拍过言文的手,将萧琴拉到身边,萧琴觉得萧琴就是肉团,随他们扯来扯去。

    “琴儿这么小,你别吓她。”

    萧琴突然像是有了靠山,立即在言文面前趾高气扬起来,

第五百八十四章:留在身边

    “王爷问了情况,又叫我过去见他。问了我一些话,我当时害怕得不行,也不知道胡言乱语些了什么,就晕过去了。醒过来的时候,人就已经在庐王府了。”

    萧琴一怔:这么说,这乐儿当真是褚茹雪从宫里带出去的了。一般这种情况,带回府中的女眷多半会作为侍妾留在身边吧,那她……

    “小姐?”

    萧琴回过神,笑了笑:“没事,没事,你继续说。”

    “我已经说完了呀。”

    “啊?你不是说到他带你回府了吗?后来呢?”

    “我说了。”乌宓茜强调。

    “我听不见!”

    “做史官的收集的资料总是要比较多,其中就有很多的秘闻,他们肯定知道!……我刚好认识一个史官,叫苏文崇。不如我们找他去问问?后天刚好旬休放假。”

    他闻言欣喜,连忙答应。因为快到了用晚饭的时分,他也到了回萧府的时候,便也告辞离开。

    白布在他手下完美地合住她的尸首,“我发誓,”他睁开眼来,目光不知落于何处,却是那么静那么深地说出:“这一生,一定会为夏青讨这个公道。”

    室内如坟墓般死寂。

    然后尤应沂抬起头来,目光如同掠过阶梯的脚步一般,有些困难然而具有目的地扫过阚府中每一张熟识的脸,最后落到阚大人和阚夫人身上。

    日子一天天的过,春去秋来,又过了两年。这些日子萧琴再也没有见到过公孙顷,几乎要忘了他。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但两人的心底都涌起了一抹悸动。

    萧琴很快地就离开,掩饰自己的情绪,淡淡地说:“现在可以了吧。”

    高玉成看着萧琴的故作淡定,也不戳破她,点了点头。

    看到高玉成点头,萧琴心里松了一口气。

    萧琴往外一望,这才发现不知不觉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我要回去了。”

    高玉成也朝外一望,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本想开口让萧琴留下来,但一想到萧琴那倔脾气,也就放弃了。

    祺安也见不到了,他有了妻室,自然不能像以前那般任性了。映城变得愈加神神叨叨,好像他家里已经开始给他安排相亲的事了,他曾来萧琴这里抱怨过几次,都被萧琴轰了出去。萧琴每日随季光济习武,他脾气越发狠厉,对萧琴要求越来越高,萧琴的武功突飞猛进。

    宫中频传皇上身体有恙,爹爹也忙碌了起来,府中来来往往尽是达官显贵。萧琴站的远远地看,却从未看到过熟识人的影子。母亲常教导萧琴,不要关心,不要去问,谨言慎行。萧琴都明白,只是还是有些期待,幻想着萧言文,褚映城,祺安,公孙顷能有一日出现在萧琴的面前,萧琴他们一同去骑马放歌,快意人生。

    秋叶渐红,寒气催动,在这深秋时节。

    萧琴他们将军府终于又迎来了一场喜事,红色的双喜和耀眼的灯笼挂满了园中的每一个角落,这是唯一让萧琴提起兴趣的事情,悦怡终于要出嫁了。

    悦怡模样出落的越发水灵,近年来提亲的不在少数,可统统都被退了回去。

    有时萧琴看到她没落的影子徘徊在院口,有些不忍。她性情比往日好了许多,脾气也柔顺了。见了面也会和萧琴说上许久的话,她喜欢褚映城,萧琴一直都明白。

    阚大人仍然是一脸悲痛,阚夫人仍旧不停地用手绢擦拭自己的眼,尤应沂望着阚大人和阚夫人,目光因悲伤而轻颤:

    “伯父、伯母。今生尤应沂对不起夏青,负皇天、负后土,”语声说着说着,依稀有了哽咽:“负父母、负夏青……这一生,不能够白头偕老,如今她死了,我也愿意陪她一辈子。”

    “应沂……”阚夫人哽咽着唤他。哪怕尤应沂另投童星海,她仍然喜爱他,并不讨厌他。毕竟这么些年过去,尤应沂是个什么人她都看在眼里,固然不得不分道扬镳,但也不会那么容易,就与尤应沂断去了所有的感情。

    他抬眼望着他们道:“让我带夏青回去吧!”

    室内静寂。

    明天他便能知道父亲死亡的真相了吗?那会是怎么一段过去?

    他在回家的道路上漫步走着,怀里的《尤修远集》贴身而放,能感觉到被体温浸透后微微的暖意。说来还真可笑,他这个做儿子的,居然都没有一本父亲的诗集。而听江雅秀说,这诗集原本就只有为数不多的几本,作友人互赠之用,现在已经很难买到了。

    昏暗的暮色中,他轻轻呼了一口气。远远地,萧府的大门也已经在望。

    他抬起头,加快了行走的脚步。同时,前方萧府大门侧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瘦弱人影也映入了他的眼帘里。

    他微微一愣,那人影正困难的扶着萧府的围墙,一步又一步的走着。那无助的模样不由惹得他停住步子。不知如何,心跳也随着她疲乏而艰难的步伐,小心的跳动了起来。

    “一步、两步……一步……两步……”

    “缪觅,你的听力没有问题。”

    “我不走。”

    “可以。”乌宓茜点头,“你可以不走,也可以待在原地,但是我要走了。”说罢,她转身。

    “老大,萧琴,萧二小姐!你到底要去哪儿啊?”缪觅气得跺脚,这个萧琴,就知道欺负她。

    乌宓茜,不,现在该叫萧琴了,她回身无奈地对缪觅笑了笑:“谢谢,缪觅,但是,你再跟着我走下去会有危险的。”

    “不行!老板说要我保护你周全才能离开。”

    “乐儿已经说完了呀。王爷让人照顾乐儿,又教了乐儿很多东西。王爷最厉害了,什么都会,什么都难不倒他……”一提到褚茹雪,小丫头整个人似乎都精神起来,浑身散发着这个年龄的少女独有的朝气与热情。

    琴儿淡笑着看她:“瞧你把他说得神仙似的,是不是很喜欢他啊?”

    乐儿脸瞬间红到了耳根:“小小小……小姐说什么呢!罪过,真是罪过。”

    “什么小小小姐?”萧琴笑道,“又有什么罪过呢,你会喜欢他也不奇怪,只是,他竟就这么留你在身边,倒说不上是救你还是害你了。”

    “不、不是的,王爷是乐儿的救命恩人,他……”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知道我的话你并不懂得,可这正是你的可贵之处,你喜欢他,他却配不上你。”

第五百八十五章:滴水穿心

    巨大的威压让白双的眼前阵阵发黑,忍不住突出一口鲜血!

    她想开口求饶,但是威压压的她五脏六腑一阵绞痛,根本开不了口!

    就在这时,一阵地动山摇!

    混杂的嘶吼声咆哮声传来!无数的飞禽飞向天际!

    高玉成眼神一暗,急忙护住萧琴从树上飞下。

    “神物即将出世。”

    “女孩子能不能矜持点,”高韶诚虽然嬉闹着说,心里始终感觉不舒服,想是来到这里水土不服,“哪有自己夸自己的。”

    “哇,你是准侧妃,”喻康适突然想到,“旁边那一位可是正妃啊,就你这样,我要是二娃,肯定不选你。”

    不理会萧琴言不由衷的恭维,褚茹雪又道:“只是不知道琴儿可否成全本王这求知之心。”

    “断没有拒绝的道理啊。”萧琴笑得洒脱开怀。

    “只是我要知道骆小蕊姐姐说了什么。”

    “本王也很想立刻传达先皇后的遗言,可是琴儿对本王从不以真心相对,本王实在有些……”

    奸诈的狐狸!到现在还在防着她!

    “王爷的意思我懂。”对方不过是想要她先开口而已,萧琴再不含糊,“这非毒,只是滴水穿心而已。”

    褚茹雪一惊。

    这一夜似乎格外的长,萧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记得自己几乎自虐的睁着双眼,只到昏睡过去。

    “多谢提点。”怪不得最近时长有不堪负重的崩溃之感,萧琴心下暗忖。

    原来是“滴水穿心”的关系。

    “不知道尹公子是如何进此密道?”这也算不得密道了吧,既然连北关世子都可以进来,萧琴不无讽刺地想。

    她再去编织另一只花环。童星海听她刚才那么讲,也没有答话。风中有半晌的沉寂,然后童星海突地撑起身来,接着一句话在她的耳际爆炸而开:

    “我们成亲吧!”

    “你的奶奶靠攒积月钱把我送到私塾里,为此她差点被地主给打死。多亏她托一个旧识告诉了我这件事,让我快逃,不要被抓回去,并告诉我一定要好好念书,我便在私塾里把先生的钱偷了出来,然后一直逃,一直往南、往南……就到了芜水……

    “我是被那里的一个大户人家里买走,充当公子的书童,才偷认了字,学了知识的。也是在那里,我终于懂了为什么我的母亲死都要让我好好念书……她曾经也念过无数次,为什么她没有嫁到大户人家里的机会。而听她讲,她当初和你爷爷,也是很相爱的。”

    “那后来呢?我奶奶怎么样了?”

    “一个妾能怎么样?我终于考取功名去迎接她的时候,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萧琴的目光黯淡了下来,心里也沉甸甸的,然后父亲再微笑了一下,叹息说:“所以,不要以为当选王妃就是羊入虎口。固然还有更好的可能,但是更差的可能也要多得多。文虹也许认为……你嫁给一般的士子更好,但是就我觉得,世间情爱不过也就是如此,嫁给身份更高贵的人,总是要更好的。”

    世间情爱不过就是如此……

    尤应沂也是如此吗?但是他的确没有再寻她了。连见都不愿意见她了。那日他离开,她呼唤他,他没有回头,他走了,他也没有跟她说再见……

    她编织花环的手刹那停顿,他已经坐直了身子,。疑惑而不安的抬眼。童星海正认真的望着她,然后脸上浮起了笑意,她的心脏似乎也在刹那间停止了跳动。

    然后他亲吻她,热烈而绵长,江雅秀却感觉到全身因慌乱而陌生变得手足无措。

    没有任何回应,只是随着他的动作随他一并躺倒在草地上。她无法拒绝,也没有拒绝,只是任由着他吻她。他也如以往一样,除此之外便停止了其余越轨的行为。山花遍野。花香扑鼻的熏人温暖笼罩了全身,他的亲吻停止,她望着湛蓝的天空,大大的睁着眼。“为什么?”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发髻,闻此言便抬了抬眼,问:“你不愿意?”

    “不是……”

    他的语气中带了一些笑意,也带了一些寒意:“那么,还问那么多做什么?”

    “我好奇。”

    他便在她耳边低低地吐出了几个字:“因为我爱你。”

    “若我说是来助你们的呢?”

    “好意心领,请给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我身边这位庐王殿下,对于阁下的身份也很是担忧呢。”对于没有因由的好事,萧琴向来比较疑虑。

    公良叶容看看褚茹雪,话里有话道:“我倒也很意外庐王殿下会出现在这里,倒真是情深意重啊。人言庐王殿下温文有礼,对褚家皇室更是忠心耿耿,如今却抛下傲雪堡与犹晔堡主人困在这密道中,本世子也很惊讶呢。”

    即使是这样,她还是很早就醒了,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失眠其实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她起身揉揉酸疼的筋骨,看着透过窗格子斑斑点点洒落在地面上的晨光,心头有种大劫初过的感觉。

    褚高驰似乎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垂下,粉嫩的脸颊透着红晕,实在是可爱至极。萧琴想伸手捏捏他的鼻子,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这个的念头,这个孩子就算在宫里,也不见得能睡得如此沉稳,还是不要闹他了。

    简单的漱洗过后,萧琴推开门。

    似毒非毒,似咒非咒。

    “巫咒术滴水穿心!”

    似毒非毒,似咒非咒。

    “巫咒术滴水穿心!”

    萧琴微笑自若,仿佛她所谈论的不是自己,而只是不相关的人。

    “王爷好见识。”

    “你还笑得出来!”褚茹雪眼底有一蔟火苗燃起,“你是真的不要命了?”

    萧琴觉得好冤枉,好委屈。

    话还没落地,冀仲珺追着打了过去,喻康适连忙讨饶,逗得庄意致发笑,“等你有了心上人,我自然有办法退婚,不然我的后半辈子可经不起你这样折腾。”

    “看你那张牙舞爪的样子,”高韶诚一时畅快许多,“谁还敢娶你,委屈庄意致了,哈哈哈。”

    此时门外想起敲门声,“客官晚饭哪里吃?”

    “还是昨天包厢,先上菜吧。”东厢房内骤然安静。

    “等等,什么是旁边那位?”冀仲珺反应过来。“自然是席斯年了。”喻康适远远躲开。

    魔兽森林的中央冲起一道赤红华光,穿透云层,直指云霄!

    无数的人影冲向中心,甚至连那些闭门修炼的大家族的老者都出现了!

    高玉成看着中央的那道华光,眸色渐渐深沉。

    萧琴心底一沉,她知道高玉成肯定也想要这个神物,她又何尝不是。

    但是她现在的实力实在是太弱,和高玉成同去不仅得不到神物,反而会拖了高玉成的后腿。

第五百八十六章:压力颇大

    “封皮栋!你疯了吗!”东郭从露见封皮栋手劲越来越大,忙上前劝阻。

    封皮栋却分毫不撤力,只是不停地道:“说!谁在里面!”

    褚高驰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东郭从露怔住。

    不!不会是她想得那样!

    然而,事实总是伤人的,东郭从露脸色苍白地说出最糟糕的状况:“你是说,萧琴在里面……”

    封皮栋突然狠狠地掐住褚高驰的领子:“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这招美人计是新学的?别跟我说你不是第一次施展。”说最后一句的时候,褚茹雪明显降了个声调。

    “说是今天上午。快了吧!”萧文虹的眼眸深邃得看不出变化。

    “希望不要再发生什么事才好……”

    “……是啊!顺便我也要问问他,把我那好兄弟藏到哪儿去了。既然把我带到这里……那他一定也就在附近。”

    萧琴想起了在品竹楼上他们说的话,什么夜明珠、断袖什么的。对此她一直很疑惑。此刻见到有机会,恰好又有些无趣,便有些试探的偏过头,小心的问:

    “我记得在你到品竹楼之前,那穿蓝袍的文士说你和那晋湖人断秀……”萧文虹的脸几乎变成猪肝色,萧琴更加奇怪地问他说:“断秀是?”

    萧文虹哼了一声:“断秀?”表情有些僵硬“怎么可能?!我和那晋湖弟弟之间可是很单纯的!!”他倒马上也恢复如常,“别听他们瞎扯。”不过也因此而明白了为什么那蓝袍文士总拿冀子琪威胁他的原因。

    “那你和他究竟什么关系啊?”萧琴疑惑的挑起眉毛,然后立觉失言:“你不想回答也没关系。”

    “不是……”萧文虹继续说,一边轻揉着书本纸光滑的表面,一边道:“和他的关系啊,一般的朋友关系,只不过前段时间有点误会而已。”不知是不是自己看上去太不正经,冀子琪以为他接近他是为了他的夜明珠,然后那蓝袍人以为他有断袖之癖。

    不知还有没有其他的误解……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读着这温暖而动心的诗句,她抱着琴,微微歪着头,咯咯的笑了……

    东方冉冉升起的红日照遍了整个大地。

    又缠着春花问了很多问题,中途爹爹和娘亲带着一群大夫来看了看萧琴。面对着七八个长须老道一般的人物,萧琴感觉压力颇大。

    他们轮番上阵,对萧琴又是针灸又是把脉。折腾了足足有一个时辰,萧琴觉得这身子都要散了架子,那仙风道骨一般的大夫放开萧琴,一脸的微笑转过身对萧琴爹爹说道:“二小姐此次摔倒头磕到石头上,正好冲破了凝滞在经脉中的气障,才使一直停滞的精神复苏。二小姐经历十年苦难,必是上天庇佑苦尽甘来,经此一劫,定是大富大贵之命。”

    我掘你祖奶奶的坟!

    折腾了萧琴半天就得出了这么一个狗屁结论,果然行医的皆是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

    难得的是萧琴爹娘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居然还要打赏。萧琴浑身酸疼,好容易送走了那一批大夫,萧琴是真真切切的困倦了,便睡了过去。

    直到入夜,春花将萧琴唤醒,说爹爹让萧琴去主厅用膳。萧琴撑起疲惫的身子,头上已经被处理过,缠了一圈白绫。

    在洗漱过程中,萧琴又絮絮叨叨问了春花许多事情,收获颇丰。

    萧琴所在的地盘叫靖明国,北临通顺,南隔陇中。通顺多为沙漠,以游牧为多,生活条件很是艰苦。

    赤霄宫中红砖金瓦,江雅秀随着买通了的太监低着头一并走上赤霄殿前高高的汉白玉石阶。前面的那个小太监手中的拂尘随着走路的姿势一飘一飘的,她为了维持心情平静,不要紧张,便把视线不停的放在他手中的拂尘上。同时,自己的脚步也丝毫不敢怠慢。

    朝堂的议事,正开展到东都、洛泛的灾情。不知哪名老臣正在上奏,声音极其洪亮,江雅秀行至殿门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但她没有兴趣听下去。

    小太监探头探脑的朝大殿内看了一眼,然后将江雅秀拉到了避开众人目光的门边。

    门扇坚硬的表面硌着她的后背,守殿的侍卫们隔得也尚远。小太监压低了声音说:“江姑娘,我这就带您悄悄入殿去,到龙椅后的屏风后面,带您去见高公公,您……”

    “高公公?”江雅秀诧异的望着他:“您带我去见他干嘛呀?”

    不用说,褚茹雪也知道那个人就是前武林盟主,萧琴兄妹的父亲萧惊鸿。

    萧琴抬手指道:“这个方向,应该有一条岔路,尽头是百里家附近的,和我们进来那那间一模一样的院子。”

    褚茹雪听道这里,觉得思路似乎清晰了一些。

    显然这是一条在建造四大家族宅院之前便设计好的密道,密道的入口分别是百里、上官、百里、慕容四大家族府邸的方向。而这件事情,既然慕容胜是知道的,那么其他三大家没理由不知道。只是,这似乎揭示了一件并不乐观的事情。

    入口的宅子虽然离家族居所不远,但到底是在地域范围之内的,而慕容胜又为什么坚信他们出不去呢?

    萧琴笑了笑,心不在焉地道:“这不是走投无路才敢献丑嘛。萧琴哪比得上庐王殿下‘阅人无数’、‘技术娴熟’。”从刚才的‘咬人绝学’就可以看出来了,萧琴颇不是滋味地想。

    “啧啧,好酸呢。”

    濮大少,你就好好等本王回去吧!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人造谣嚼舌。面上不为所动,褚茹雪已经在心里将濮阳昔凌迟了一百遍。

    “彼此彼此。”萧琴也是不冷不热的。

    褚茹雪哼了一声:“这个时候还想甩开我自己走,死心吧,前面就算有刀山火海,我也跟定了!”

    “……为你好还不领情,这世道真是变了。”

    嘴里这么说着,萧琴心中却也默认了现状,方才、方才其实有机会得手的,可是最后关头自己却是犹豫了,真是……唉!克星!

    萧琴不是会轻易中别人暗算的人,除非对方抓住了她的弱点,而很显然,她当时的弱点就是……

    褚高驰却仿佛傻了一般,张着嘴想说什么,却无论如何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这是他第一次距离死亡这样近。

    “褚高驰!你说话呀!”东郭从露也吓急了,不停地催促。

    爆炸引起了很大的骚动,不大的小镇,此时几乎所有未进城的人都围了过来,一些人已经注意到了这边封皮栋和褚高驰的不寻常。

    突然,一道白光滑过空气,利锋几乎是贴着封皮栋的面颊滑过。

第五百八十七章:谁打的?

    二人默契地停止对话,凝神静听周围空气中的动静。无论有什么理由,这个时候显然都不是将话题继续下去的好时机。

    突然,一道银光闪过,褚茹雪迅速地抽出腰间折扇以扇骨稳稳地将暗器拦截在半空,同时一个回身迅速点了萧琴的穴道。谁知另一个方向却立刻又有暗器连发而来,那是萧琴所在的位置,褚茹雪回身救援,却已来不及。

    黑暗中,只听萧琴一声闷哼。

    小菱是丫鬟中的领头,丫鬟们都得听她的话,也许因为她伶俐又温柔和蔼的关系,小厮们也有很多人听她的话,人际关系是很不错的,内部事务也多由她管。

    小菱对丫鬟们管理有方,并不因内务而辛苦,还时常有闲暇陪萧琴闲话。几经接触,萧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十分体贴,温柔敦厚,有母亲的感觉。萧琴记得萧文虹的母亲早逝的事情,于是也不难理解,萧文虹如此倚重小菱是因为什么。于是也随之浮现出一线心酸,从心头蔓延至鼻尖。

    她要回昔长。她要回昔长……

    萧琴毫无畏惧的看着她,那女人松开了钳制萧琴的手。

    “来人!”她朝门外喊道,两个小厮急急忙忙的跑了来。“给我绑起来,打!”她指着萧琴说道。

    萧琴不知她为什么这么生气,似是萧琴刚才的话触动了她的神经。她对萧琴母亲的恨达到了什么样的程度,从她疯狂地态度上就可以看到,萧琴真不敢想象,母亲究竟是在一种什么样的境况下生存着。

    纵使有父亲的宠爱,可面对真正意义上的生活,勾心斗角,还是举步维艰,困难重重。

    为了避免争端,所以母亲才寸步不离掩月居吗?她有萧言文和萧琴两个孩子,可这十年里,萧琴被幽禁,言文又搬离了掩月居,况且言文是男孩,也不能时时照料在身边。若是等到爹爹外出征战,娘亲的日子可如何过?

    “去给我找些膏药过来。”萧琴顿了顿又说道:“别惊动夫人。”春花点点头便匆匆出了门。过了好一会儿,萧琴几次疼得都要昏过去,听到门口终于传来脚步声,才放了心。

    可当萧琴看见进门的是萧言文后,恨不得直接晕死过去。

    萧琴顾不上教训春花,言文疾步走到萧琴床前,伸手探萧琴的额头。他的手冰凉的很,摸在头上很舒服。

    “怎么,你是医生不成?”萧琴喃喃道。

    “什么是医生?”他没好气的问。

    萧琴细想了想道:“就是大夫。”

    他凌厉的眼扫过萧琴的脸,“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工夫说这个!”

    萧琴微微缩了缩身子,有些畏惧的望着他,不再说话。

    “这是谁打的?!”他撩开萧琴外衣,顿时一阵凉风吹进。

    忽然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在这安静寥落的萧中格外的清晰。纤细的手指灵巧地挪动在玉质的笛身上,流泻出来美丽而又动人的音符。

    幽深的月色洒在公孙顷浅蓝色的袍子上,他整个人都沐浴在一种清冷的气氛中,宛如谪仙。

    一曲终了,他笑着朝萧琴走过来道:“怎么出来了,累了?”

    萧琴直起身子,摇摇头道:“只是觉得有些憋闷,出来透透气。”

    “不高兴?”

    “怎么会不高兴呢。”萧琴咬牙切齿的说道:“倒是你,怎么不陪着宛姑娘?”

    他淡淡的说道:“她有些累先回客栈了。”

    萧琴手中的竹棍“啪”的一声断了,这个人真是太没良心了。

    “哦。”萧琴转身坐下,不再看他。

    萧琴顿时满脸通红,虽说这萧琴和萧言文是亲兄妹,虽说这两人一个十岁一个十四都是半大的娃娃,可毕竟男女有别。

    这萧言文的胆子也太大了些。

    “不用你来。春花,拉少爷出去!”萧琴带着怒气说道,春花缓缓走过去拉言文的袖子。言文眉头死死地皱着,并未理会春花的拉扯,春花尴尬的站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

    “说,谁打的?”

    “还能是谁。”萧琴叹了口气,感受到他沾着药膏的手指拂过萧琴的伤处,凉意顿时侵入肌肤,果然好了许多。

    突然,猛的一记重击,将萧琴从思绪中拉了回来。萧琴已被摁在了凳子上,那两个小厮,一棒棒打的萧琴生疼。萧琴从未受过这罪,平日里在武术学院里受的苦也不少,可被人摁在这里打可真是头一回。

    萧琴前世的身子皮糙肉厚承受二十棒绝不是问题,可这萧琴身子骨本来就弱,细皮嫩肉,看着就娇贵,如此打可非要打坏了不可。萧琴可不想先傻后残。

    额头渗出了汗珠,萧琴死死地咬着牙关,身后就像是被千万只蚂蚁蚀咬,轻轻一扯就要撕裂一般。

    那夫人真是聪明,只打了萧琴十下,这样皮不会破,只会红肿,平日里看着跟没事一样。那要是一坐下,便是蚀骨之痛。

    然而在彻底离开石浦之前,她还想再去看看那一块地方。

    她的马在清晨的白雾中穿行而去,不觉到来的秋天,雾中已有了一些清冷的气息。绕过阜武陂,往那儿飞奔,然而才绕过阜武陂的最后一程,还没有奔到那儿,就远远的看到了白茫茫延伸到天际的芦花。

    惨淡的清晨,云际射出了第一道淡金色的日光,绚美而朦胧。那芦花如雪一般朝天开放,她策着马跑过去,在清晨凉爽的风中,冲进花丛里。

    初开的芦花花穗摇曳,隐隐洒下一片金红。她勒住马匹,看着那少数的几丝落下的芦花,伸手接住那落下的花絮。花絮落入手中,犹如白雪。

    突然觉得感叹。

    这日,萧琴坐在竹林中一个人照着从琴谱堆里翻来的《离骚》琴谱抚琴,时不时的斟酌着尤应沂说过的‘韵’。曾经尤应沂说他最喜欢的曲子便是这首《离骚》,想来他弹得也很好了。如今她找琴谱来练,琴曲却总是疙疙瘩瘩弹不流畅,不禁也有些郁闷。

    这首曲子,还真难弹……

    怔忪间,突然一把折扇敲在了她的左肩,她一惊回头,却是萧文虹俊逸的身影,笑吟吟的望着她。

    “萧琴!”

    黑暗中,窗内之人突然拉住他。

    褚茹雪反应过来,就势跃起,屋内之人借力运功,脚下一轻也跟着飞出窗外。

    “萧琴?”

    “我没事!”萧琴手中没有兵器,只能听声尽量躲避,不能格挡。

    “去屋顶。”

第五百八十八章:舍弃

    哀莫大于心死。

    那个曾让她感激不已的老人,她的父亲,在临终前做了一件彻底粉碎她关于慈父幻想的事——他将一个天大的秘密藏于她处,却又将此召告天下,只为掩护他唯一的儿子。

    萧琴第一次明白了真正的“舍弃”,为了哥哥,父亲舍弃了她。

    于是,七岁的萧琴开始了无止境的被追捕甚至是追杀。那段日子,她从未睡过一场安稳的觉,甚至明明有银两在身,也不敢光明正大的去吃一餐好饭。

    千辛万苦,她终于找到了父亲临终前让他去寻找的舅舅家,然而,这只是另一场磨难的开始。

    要说丰之康在大央朝那也算顶顶有名有才能的一个人物,可是此时,在场二人实在没法把他和“天下第一商”这几个字联系到一起。

    “我是躲人。”青岚没好气地道,“还不是拖某人的福。”

    哎?

    分心间,申丰雅觉得心神一荡。

    骗子!

    说话的瞬间就动了邪术,申丰雅索性闭上眼猛地抽出腰间软鞭。湛飞尘灵敏一躲,鞭梢自其耳边呼啸而过,撩起一丝碎发。

    “申丰雅真的很好奇,尹公子说话跟放屁到底有什么区别?”

    “哈哈!何必说这么直接呢,多么破坏美人的形象。这是意外,哈哈……绝对是意外……”湛飞尘状似受惊地抚了抚鬓角,“一见到美人不知不觉就用了不该用的……”

    “那我是否也可以用不该用的发方法将尹公子驱逐出这间屋子。”她才不信湛飞尘是无聊出来砸场子刺激她的。

    他的脚被竹榻轻轻地绊了一下,回头的瞬间,隐隐约约的发现有一张竹榻,以及榻上隐约是白色的一片衣角。

    萧文虹立刻想起了被那蓝袍文士一下拉到身前的少女,年纪看上去还小,不过就十六七岁左右……然后他心下一颤。

    赶忙转过身,纱帘正垂在她的身上。他连忙把纱帘一下拉开,接着看见了正在昏睡中的萧琴。光线暗暗的,他看不清她的相貌。在品竹楼的时候情势变得太快,虽然打了个照面,然而仍旧没有怎么注意到,虽然印象里,好象长得还不错。

    而现在他疑惑的也不是这个。那大飞叶虽然击中了她的身,然而他不是很会发这玩意儿,且当时距离太远,固然打中了她,也不至于到昏迷不醒的地步。而那大飞叶也是不可能下毒的,要下也不会下什么厉害的毒。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天天劈柴吗?有没有吃苦啊?”

    “姐姐……我……”

    她感激而无措的望着她,然后看到萧琴从怀中掏出手绢递过来,便笑了笑接过手绢擦汗,一边说:“简秋很好。听说姐姐病了,现在好点儿了没有啊?”

    “好多了。”萧琴微笑道,然后敛起笑容回过头,跟如诗说:“能不能……让我把她带回去啊?”

    “做梦!”如诗冷酷的道:“她是我的丫头!也是她自愿跟来的,为什么要放她走?”

    “你已经有这么多人伺候了。应沂……”

    “这究竟……是为什么?”

    萧明达望了望萧文虹,然后终于叹息道:“琴儿是我萧家的女儿。”

    “你又怎么会知道,应沂以后不会飞黄腾达?这不成理由!!”萧文虹狠狠的望着他,然后神情也突然委顿了:“莫非……”

    “他自己说过,他那儿有小荷伺候就够了的。我这儿恰好缺少一个打杂和劈柴的丫头,她正好合适!”

    “这……”

    “算了,姐姐。”简秋怯怯地抬头跟她说道:“四小姐待简秋也挺好的,不要为简秋跟四小姐吵了,算了吧。”

    “但是……”

    “萧琴,你就死心吧!”如诗微仰起下巴来说,“这丫头可是‘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了!别在那里做春花大梦了!你想勾引我二哥哥,我管不了你。应沂哥哥可不是那么容易上钩的,这丫头只有一辈子卑贱的命!别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简秋的脸色微微一沉,萧琴却很不可思议的望着她:“什么‘勾引’啊?你嘴巴放干净点儿好不好?谁勾引谁了?”

    那么……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的手指抓起了萧琴的手腕,凭着曾经半通晓的一点医疗知识给她诊脉。碰到肌肤的那一刻,感觉到那火辣辣的温度,面对这不难解释的症状,他也很容易的就明白了一半。再将手指搁到她的额上,便更加确定,是发烧。

    剑眉蹙了蹙,望望姑娘的衣服。好象没有破洞的痕迹,是重新换了一件的,且隐隐弥漫着些药味,想必伤口是上了药了。

    那她的烧是什么时候发起来的?怎么不治?而且让她躺在这样的地方,连被子都没有,这样下去怎么了得。

    “好好,文美人性子实在是急,我来只是为了谈生意,顺便访访故友。”

    申丰雅冷笑:“我不会刚好那么倒霉是你那位‘故友’吧。”

    “美人聪慧。”

    “那生意?”

    “生意机密,不得泄露。”

    “那好,恕不远送。”申丰雅对湛飞尘始终都保持着高度的戒心。那人实力深不可测,认真起来,自己恐怕要吃大亏。

    敏锐地察觉到了心上人的怒气直指自己,丰之康不明所以。

    “要不是你丰之康,他们又怎么会去骚扰我这个小小的茶丰老板!”

    哎哎?

    丰之康眨眼:“不会吧?我又做错了什么?”

    他最近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有小鬼为证。

    “你做对过什么吗?”青岚冷笑。

    这个愚木脑袋的白痴,众人总说她不知好歹,将丰大少一片放心作纸践踏,可又有几人见过这厮办的蠢事。是,丰之康在经商方面确实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可是在感情方面就——

    白痴一个!

    事实上,血亲的舅舅和当时那些觊觎她所携带秘密的武林中人并没有什么区别,殴打,折磨,不过是为了强迫八岁的孩子说出他们自以为是的秘密。

    然而,被逼迫着成长的萧琴已经经历过了一次刻骨铭心的“舍弃”,已经渐渐学会圆滑,学会如何保护自己。由于那个玄之又玄的秘密,她相信,舅舅无论如何也不会要她的命。

    于是,她学着乖巧,装着逆来顺受,放松他人的警惕,也幸运地认识了整个舅舅家唯一让她感觉到温暖的人——表姐骆小蕊。

第五百八十九章:谢你来捣乱?

    “怎么了?”然后萧琴凄笑了说:“没什么……只是突然之间,觉得好对不起母亲。”

    尤应沂的目光也多了一丝关怀,萧琴继续往前走着,一边咬唇低了低头,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这是母亲幼年时,我外公送给母亲的。是母亲弹的第一把琴,也随着她走过了她一生所走过所有的路。

    “很多时候我都想……这把琴会是母亲的精神支柱吧。她那么珍爱它,每天都要擦拭一次。她哭的时候都不是抱着我哭,而是抱着琴哭的……她有时甚至抱着琴睡……而我就这么把她珍爱的东西给摔断了……”

    能够感觉到萧琴的悲伤,尤应沂默默的跟在她的身后。僻静的小巷,没有别人行走。秋日的阳光静静的洒下来,萧琴叹息了一声:

    “我真是个,好没用的女儿啊。”

    从萧琴与他初次相识,他在萧琴眼里便是高贵和优雅的,没有人能够破坏他那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哪怕是两年前他与那些刺客打斗到体力不支的情况下,他依旧是高高在上。可现在萧琴在他身上找不出一丝王爷的影子,他的身子佝偻着,像是卑微到尘土里。

    紫衫公子静静地立于窗,默默注视窗外。

    “既然来了,又故作深沉?”

    一声低笑响起:“一个大男人,半夜守在另一个男人窗外出神,怎么好意思开口啊。”

    褚茹雪悠然地走出。

    窗子很大,两人一窗之隔,并没有多少距离。

    乌七依扫了他一眼,全然不似白日里那般恭敬:“宫里人的癖好最是古怪,王爷为在下风华之貌所迷,愿与冰非共赴一段不伦之恋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啧啧,还真是很般配呢。”褚茹雪笑了笑,并不恼怒。

    乌七依倾身半靠在窗台上,抚弄了下鬓角,露出白玉般的耳骨。果然,这家伙白天就已经认出他了。

    “喂,不谢我?”褚茹雪自墙外靠了过去。易容术他们一起学的,他能认出她不奇怪。

    “谢你来捣乱?”乌七依白了他一眼。

    萧琴直起身子,轻轻的飞掠到他身后,公孙顷却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萧琴的到来。汗水早已经将他的衣衫湿透,萧琴甚至能看到他背后突起的骨头。

    萧琴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闭上眼睛,让心平静了一会儿。

    “公孙顷。”

    半晌,褚茹雪沉吟道:“你觉得你现在还是我的对手吗?”

    褚高祖马上征天下,褚家子孙自幼尚武。虽然如今贵族子弟已经越发怠惰,但是皇族后人在这方面的要求却相当的严格,自幼有名师指点。而褚茹雪悟性其高,更是这其中的佼佼者。在外家功夫上,萧琴也曾和褚茹雪共同学习过,两个都是习武的奇才,当时的皇室武师对这两个孩子教导得要比其他皇族更加用心。但是,褚家祖传的心法,却是萧琴无论如何也学不到的,其中便包括那套——帝王心法。

    这套心法,本来是褚家每位继承人才有资格修习的,可是皇上体弱,不适宜练武,为保证这一代的帝王心法不失传,这才由十三岁的褚茹雪带为修习,并负责传授给太子。

    帝王心法的精髓,便在于可以瞬间爆发出比自己本身高达十三倍的内力,虽然时间甚短,但是对于褚茹雪来说,扭转一场战局,却是足够了。

    况且,褚茹雪却是一个最讨厌的敌手。

    萧琴轻轻地唤道,像是隔了一个世纪一般,萧琴第一次如此生涩地叫出他的名字。他的背影僵直了,手中的石块从早已磨得惨不忍睹的手中滑落。依旧是那个姿势,萧琴静静地走到他面前,蹲下来,抬头看到他窘迫而有些尴尬的面颊。双眼中浑浊不堪,就像是没想好自己要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一样。

    萧琴吐了吐舌头,尴尬的笑笑,“都是跟言文学的。”

    待醒来,天已暗下来,屋内昏昏沉沉,一盏油灯在桌上发着微弱的光。春花靠在椅子上睡熟了,地上隐隐的有个长影。顺着影子望过去,只知道是一个人侧身而立,但外面昏暗不堪看不真切。

    萧琴唤醒了春花,她揉着眼对萧琴说道:“哦,那定是襄王爷。”

    萧琴让她去请他进来,公孙顷脚步极轻,几乎脚不沾地,他依旧是一身月白衣裳,头发松松散散的用发带束起,唯一不同的便是脸上沉重的表情。每一次萧琴见到公孙顷他都是容光焕发,潇洒至极,如今却是疲惫不堪的样子。他的脸白皙无暇,萧琴放了心,看来当初那一刀不深,脸庞依旧是那么好看。

    他就坐在萧琴身边,一错不错地望着萧琴,也不说话。就跟萧琴初见他时脸上的表情一样,不知为何,萧琴的心快速的跳动起来,不受控制。

    “身上可还疼?”他终于说话了,萧琴松了口气。

    “你们兄妹关系好我知道,他身上有些毛病你可沾不得,平日里多跟姐妹们处一处。”母亲拉着萧琴的手,脸上有些担心的神色。

    过了年萧琴便十二岁,可还是连个小姐的模样都没有。萧琴知道母亲担心萧琴将来嫁不出去、

    萧琴乖顺地点点头,“哥哥又去了哪里?”

    “我哪里知道他,他一向懒散惯了。”母亲淡淡的说道,并不担心,萧琴扶她坐在软椅上,接过丫鬟递来的茶奉给她。

    母亲喝了口茶,似是漫不经心的问萧琴道:“那日宫中的事,我大致也了解了,只是你是如何跟屏丽娘娘有联系的。”

    “别这么说啊。”尤应沂一边想一边说着:“你也不想把琴摔了的,是为了救人。你母亲如果知道了,也不会责怪你的。”

    她嘟了嘟嘴:“不一定。”她可了解她母亲了,从某些角度来讲,不怎么善良,也不是那种为了别人愿意牺牲自己的人:“她一定会说:生死由命,人家的闲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琴是你的琴,他的命难道是你的命吗?”

    尤应沂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然后哑然失笑:“她不会这么想吧?”

    “就是这么想的。”

    “我不信。”

    他轻轻地挽住她的手,低了低头,看着萧琴不解的神情,也随之微笑了:“你的母亲如果真是那样,又怎么会养出如此善良的你?虽然有例外的可能,但是你不像是拥有那种例外的人啊。”

第五百九十章:一梳而下

    萧琴继续笑,笑得褚高驰浑身发冷:“我写信告诉他,拿洛阳水席来换人吧!”前提当然是他亲手做的。

    “骗人,十叔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哼,不服气是吧?我们就看看是你了解他还是我了解他……”

    事实上,只有鲜少的几个人知道,褚茹雪的手艺还是不错的。

    “阿嚏!”

    濮阳昔皱眉:“不会是生病了吧?”

    “……那算了。”褚茹雪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萧琴想了想,又道,“那你简述一下这里的环境。”

    休息够久了,该办正事了。

    镜中倒映出萧文虹的身影,两人从镜中默默的对望了一眼,萧琴没有任何表情。

    他也不勉强,拾起妆台前的银梳,放到手中掬着的青丝上,一梳而下。

    萧琴的脸倏地一红,也没有拒绝,任他有些生疏的为她摆弄头发。

    长长的纱幔从梁上垂挂下来,在风中摇曳飞舞,宽敞而寂寞的房内,他在桌前给她梳头,安静而认真,青丝从指间纠缠而过,如夏雨一般的凉。然后他抬眼轻声道:“相信我,如诗不会再为难你了。上次你要对她还手,不是也还了吗?你究竟还在别扭什么?”

    萧琴的眸光黯淡下去,道:“不是因为这个,你不会懂的。”

    萧文虹苦笑了一下,虽然还想多问几个问题,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很防备的被他给吞了下去。

    这一夜吃晚饭的时候,萧琴把自己关在碧羽轩里。君子事行役,再空芳岁期。美人旷延伫,万里浮云思。

    “饿了么?”他轻轻问道,萧琴猛地摇头,可肚子却不争气的叫起来。萧琴当时脸都憋得青紫,暗暗骂自己没出息,皇上愣了一笑,便笑起来,他叫来宫女传膳。

    柳氏眼里盛满了毒辣的恨意“是啊,她最近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不仅牙尖嘴利,还仗着成王殿下的宠爱为非作歹,都欺负到娘头上来了。”

    萧晴霞眸色一暗,面上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娘,二妹是不会做出那种事的。”

    柳氏一急,生怕自己的女儿被萧琴的表象迷惑了:“霞儿啊,刚才你也看见了,那个萧琴和成王殿下,她都那样勾引成王了,你还帮她说话!谁不知道你和成王殿下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望着一排一排的宫女穿着统一的水蓝色长裙,萧琴还有些不适应,倒好像是置身梦中一般。

    公孙无迹坐在正座上,一脸的悠闲。他示意萧琴坐下,萧琴有些犹豫,还是坐在了最靠边的位子上。面对着眼前的珍馐美味,萧琴只有大眼瞪小眼的份。

    公孙无迹似是没有动筷子的意思,只是优雅地喝了口茶,接着眼神便向萧琴飘过来。

    “怎么,不合口味?”

    萧琴摇摇头,像是承蒙大赦一般拿起筷子。酒足饭饱,萧琴知道自己该上路了。宫女们上前撤掉了饭菜,行动井然有序,片刻功夫便打扫干净。

    这姑娘小小年纪就狠成这样,连自己的妹妹都能下这么重的手,长大必然是个祸害。

    萧琴连连闪过她的攻击,她显得有些恼怒,脸也涨的通红。看来已经累得不轻。萧琴无意再玩弄她,在其转身之时,萧琴一棒打在她的腿上,她身子一斜便倒在地上。她怨恨的眼神定在萧琴脸上。

    萧琴转过身,望见蔚婉惊恐的脸,她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她跑过来抱着萧琴的胳膊,“姐姐没事吧。”

    萧琴摸摸她的头,笑笑。

    那悦怡躺在地上不起来,直喊疼。萧琴皱着眉头望着她,萧琴下手不狠,看来是装的了,只是这装的也太拙劣了。

    蔚婉吓了一跳,忙凑过去问询,悦怡脸一偏,冲她吼道:“小贱人,滚开。”蔚婉一愣,双眼眨呀眨,眼看着眼泪就要流下来了。

    园槿绽红艳,郊桑柔绿滋。坐看长夏晚,秋月生罗帏。坐在窗下,萧琴默默读着沈佺期的这首《有所思》,喃喃念了一遍:“园槿绽红艳,郊桑柔绿滋。坐看长夏晚,秋月生罗帏……”

    秋月的清辉此刻也正从窗外投进,落在地板和紫绡帐上。因为萧琴只燃了一支烛,烛光惨淡,月华从大敞的窗外投在地下,便似铺了白色的地衣一般。

    她以手支颐,愣愣地往窗外望去。偌大的萧宅里,遥远的那一边,停放着秦婶婶已经六十五岁的尸体。夜色中的树木弥漫着黯淡的黑色浓影。明日秦婶婶便待下葬了……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又不觉往紫藤楼的方向望去。一切都结束了吗?

    真的,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为什么,她还是如同做梦一样,觉得那么不可思议呢?

    在这样的怔忡中,门扇,也传来了吱呀响。她意外的回过头去,然后看到站在门口的萧文虹。

    萧文虹疑惑的望了望她。看她没有解释的意思,也就不打算再问。只是说道:“嗯。是我的不对,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只要你回去就行……”

    “不一样了。始终是不一样了……我只是明白了。”

    “你知道我这次带你出童府,是要把你带回萧府,而不是送你回昔长吧?”

    萧琴翻了个白眼,这简直是废话……

    看着她的神情,萧文虹的唇际也露出狡猾的一笑,然后凑到她耳边轻声说:“现实一点,少做梦了吧!如果今后有一天,你真的会回到昔长,那么……”他的眸光一闪,含笑说:“也只会是我被流放到那里的时候……”萧琴的脸色微微一变:“我和你一起去。”

    “这……怎么可能……”

    “密道,昏暗但可见,前方未知。”真是“简述”啊。

    “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濮大少的新成果?味道很糟糕啊。”当然,也可能是“服用方法”太怪异造成的。

    “……‘迷梦’,比‘回梦’弱一些,但没有害处。”终于收会气话,褚茹雪认真地解释道,“不过此药与‘回梦’药性相克,同时服用会死人的,你最好小心。”

    如果事先告诉萧琴,她当然死活都不会吃。

    萧琴叹息:“你又何必这么绝?我需要眼睛。”

    褚茹雪摇摇头:“怎么会,只是觉得耳朵有点痒,大概又是李尚书他们在背后议论我。”

    濮阳昔好笑道:“怎么你只会想到那个快要垮了的老头子?兴许是哪家小姐呢?庐王殿下在京城的身价可是连续几年的榜首啊。”

    突然,马车猛地一晃,竟是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褚茹雪皱眉。

第五百九十二章:不失平稳

    萧琴看到高玉成后一愣,在缓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

    四个小丫鬟也是一愣,随即都心照不宣地笑了。

    头上一群乌鸦飞过,萧琴满脸黑线。

    高玉成他!给她的那不是情侣装吗!

    高玉成看到萧琴也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邪魅的笑意,星眸深邃:“很漂亮!”

    萧琴一瞪:“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呵呵……”高玉成温润地轻笑出声,伸出手掌:“上车吧。”

    午饭后,申为钧叫过萧琴去正屋。“看过那书了?”萧琴点点头,申为钧又说道,“最迟三天,给我送回来,这书不能复制。”

    女子叹息:“需要什么理由呢?若对方需要他的助力,创造一个理由实在是易如反掌。”

    从刚才起就觉得这女子熟悉不已的夏怜梦听闻这声音更是浑身一僵:“老……大?”

    紫衣女子取下遮脸的斗笠:“辣椒,好久不见……”

    萧琴猛地被一股大力装得险些站不住脚。

    “老大!你果然没死,我就知道啊啊啊啊!”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天天劈柴吗?有没有吃苦啊?”

    “姐姐……我……”

    她感激而无措的望着她,然后看到萧琴从怀中掏出手绢递过来,便笑了笑接过手绢擦汗,一边说:“简秋很好。听说姐姐病了,现在好点儿了没有啊?”

    “好多了。”萧琴微笑道,然后敛起笑容回过头,跟如诗说:“能不能……让我把她带回去啊?”

    紧随其后的是一干水袖女子各个眉目清秀,手持乐器,或琴或笛,想来方才丝乐之声便是由此而来。只是这一干貌美佳丽各各步履轻盈,行进中曲调不失平稳,足见其内功基础之扎实。

    看来,落日山庄在排场上,便已注定要压主对方一筹。

    轿帘轻启,有公子出,湘绣黄衫,气质出众,只是眉眼间一丝凛冽,几乎贯穿全场。

    男子一站定,轿子周围众人又是齐齐拜倒:“恭迎庄主大驾,落日山庄,落日天下!”

    不知是不是错觉,这最后一声,似乎喊得尤为清楚洪亮。

    那来人,不是萧文虹又是谁。

    “她一辈子只对我笑过两次,第一次我没能珍惜,第二次却又什么都晚了,是我没能理解她,一直给她带来这样那样的麻烦,如今她终于解脱了……是我……是我配不上她。”

    萧琴却摇摇头:“她若这样想,当初不会拼命护着你。”

    天底下只有呼延承安知道盘根交错的地宫中哪一条路通向百里家,可是她却拼死把追兵引到别处,只是为了给百里煜城争取时间。与其说为了家族,萧琴宁愿相信那是为了自己心中最后一丝残念。

    呼延承安一辈子都压抑着自己,强迫自己做个认人操控的傀儡,强迫自己萧全大局,忍辱负重,可最后一次,她到底是遂了自己的心愿。

    看着百里煜城凄然离去的背影,褚茹雪竟很是怅然。一夜白头,如何的撕心裂肺,如何的肝肠寸断都已是徒然,终究换不回那人的一颦一笑。他看了看萧琴,山风吹起她的长发,整个人有种乘风欲飞的错觉,到头来,自己还是抓不住她。

    萧文虹站立之后并不说话,只是眼光漠然地在场内扫视一圈,在经过究极楼纪公子的时候,萧文虹似乎微微怔忪一下,不过也只是一瞬间;而在目光扫过纪公子身边的白衣人时,萧文虹的神色突然变得错杂。

    直到封博涉帅众迎接到达跟前,萧文虹才回过神来。

    “傲雪堡封博涉,恭候阁下多时。”

    虽说是客套,但这话事实上并听不出客气。

    他没有问什么,只是听着她说。简秋望着他的脸,又踌躇了一下,似是在选择适当的词句,然后终于吐出:“有人把阚姑娘的尸首……带到了石浦来,因为是夜晚,尸首便只有送往石浦令大人的府上去……”她看着尤应沂脸上刹然僵硬的脸色,低下头,再望了望他无动于衷的模样,“公子……”她便只有轻轻地道:“请节哀。”

    黄昏,黯淡的天际,飘浮着几缕残云。

    草木凋零,偌大的厅堂内,阚夏青和九儿的尸首被白布覆盖着。萧文虹坐在阚夏青的尸首前,手指轻轻掀开白布一角,露出阚夏青如死灰的容颜。过堂风空洞的吹过,盖住她剩余尸首的白布也在风中飘荡出了小小的皱摺,如同风吹皱了平静的湖面。

    “做梦!”如诗冷酷的道:“她是我的丫头!也是她自愿跟来的,为什么要放她走?”

    “你已经有这么多人伺候了。应沂……”

    “他自己说过,他那儿有小荷伺候就够了的。我这儿恰好缺少一个打杂和劈柴的丫头,她正好合适!”

    “这……”

    “算了,姐姐。”简秋怯怯地抬头跟她说道:“四小姐待简秋也挺好的,不要为简秋跟四小姐吵了,算了吧。”

    萧琴好不容易稳住平衡,淡笑道:“你老大哪那么容易死,呵呵,到是你,怎么还敢跟着这家伙行走江湖。”

    夏怜梦死抱着萧琴不撒手:“没办法啊,王命难违。而且,我也很想老大你……”红衣少女说着,竟哽咽起来,“呜呜……老大,我好想你啊……啊啊啊啊!”

    “不就是本书嘛。”萧琴开玩笑,“还怕机密外泄不成。”

    “主要是,凡是厉害些的密探都需要过这关,你知道这天下有多少密探吗?”申为钧忽而笑笑,“天机不可泄露,这书是有主之物,即便你凭记忆复制一本,它也会很快莫名消失。”

    “上面的方法能救人也能害人。”申为钧倒了一杯茶,不给萧琴说话功夫,自顾自说道,“对了,那小子藏在哪里,上次我看病,他的筋骨错乱早就被寒疾诱发了。高家那两应该就是为这事频繁出门,没想到最后是靠你这么个女娃。”

    萧琴看向马车,这不是双翼飞云马吗?双翼飞云马俗话说也就是能飞的马,且日行千里而不疲劳。这么珍贵的马居然只是被高玉成拿来拉车!

    萧琴心中叹了口气,这就是人与人自己的差别啊。

    萧琴将手放在高玉成的手心,上了马车。

    刚上马车,萧琴就看到了一个她不想看到的人。

    萧晴霞!

    她一身碧绿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凝脂气若幽兰。

    萧晴霞看到萧琴的时候也是一阵惊艳,随即在看清萧琴与高玉成的时候,淡笑的脸僵了僵。

第五百九十三章:不失章理

    依旧是嘻嘻哈哈不成样子的丰大少摇着扇子走过来。

    湛飞尘面色一冷:“丰兄还真是及时雨啊,总是出现的这么是时候。”而且总是在他跟前碍事。

    “噢?”丰之康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是这样吗?丰某真是太欣慰了,丰某在家之时总是被心仪的女子指责说碍事,所以出门时就警告自己,千万不要让自己又惹人讨厌了,哈哈,努力总算没有白费啊。”

    “七茶楼的老板见解总是很独特。”至少跟他湛飞尘的想法很类似——丰之康确实很碍事,很多时候如此。

    萧琴望着沐浴的清水阁四周的花草树木,有杏花、桃花、石榴花、迎春花之类的花卉,色彩斑斓,夹杂其间。新谴来服侍她的丫鬟曼云和小纤都以为萧琴喜欢这些花卉,介绍了一番当初萧文虹是怎么亲自挑地点植花树的过往后,萧琴暗暗赞叹,看起来萧文虹的数理不错,真没想到啊。

    拉门时尖锐的声音,让她的心陡的一颤,他决绝的背影让她的心那么无助而凄怆。然而她没有叫他,只是看着他离去,然后看到门又突地被更大的推了开来,他又出现在她的面前,在暮色中,布满阴霾的脸使得他像一只在森林中织网的毒蛛,一字一句的告诉她说:“从今往后,你只能听我的话!不许——再阻碍我任何!!否则……”

    在一片众目睽睽之下,他感觉到心脏仿佛随着她表情的一举一动而轻轻颤抖着。然后他便想上前去,但她已然转身离开,他便要唤她的名字,然而身后却也又传来了,闵夫人呼唤他的声音。

    不得不停下脚步,他松了松心气后回过头去,然后听到闵夫人微笑着,抬高了声音问:“能够结这门姻亲,倒也是一件好事。只是小菱呢?文虹!你是打算婚后纳,还是如原来的安排,后天纳呢?”

    他瞅着萧琴,好像萧琴是个白痴。他朝萧外走去,萧琴追了两步:“将他们两个丢在这里不会有事吧?”

    萧琴去压了压那男子的胸膛,他吐出些水来,也睁开了眼。梦绮凑到他身边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身子虚得很,先回府再说吧。”

    萧琴对梦绮说道,萧琴他们两人衣服都湿透了,再呆下去恐怕要生病,公孙顷跟丢了魂一样,如今看来只能回去了。

    这里离王府不远,不消一刻钟便回去了。萧琴跟梦绮换了干净衣服,梦绮恢复了女装打扮。公孙顷喝了安神茶才稍稍平静,萧琴本想嘲笑他一番,但心里担心那男子便匆匆赶去客房。

    萧琴又向黑无常道了谢,便独自前往阎罗殿。

    阎罗殿内有火把照明,但偌大的门口竟无一人守卫,进了内厅依旧是冷冷清清,传说中的牛头马面也没能见到。更让萧琴吃惊的是阎罗王竟是个半大的孩子,估摸也就十六七岁的模样,白白净净的,坐在高高的位子上有些不协调。

    阎罗王身穿玄色长袍,一头黑发松松散散地束着,一脸慵懒的表情。

    想象着小说里的情节,萧琴忙拱手道:“民女见过阎罗大人。”

    简秋坐在镜前,敞开的窗外流泻下如水的月光,洒在地板和桌案上。

    她的脸上扑了薄薄的脂粉,衬得原来就秀美非凡的脸,越发楚楚动人。对着铜镜,她在为数不多的几支簪子里拣起一枚翡翠簪,然后在要往发上插的时候又突然停住,望着这翡翠簪良久、良久……

    这是萧琴送她的。翡翠流泻的是碧绿清凉的光泽。她想了一下,把这簪放下,拣了一支玳瑁簪,遍布着斑驳的红色与白色。这是尤应沂赠她的。

    插到髻上后,她对着镜子满意的笑了,一身杏黄色的衣裙在这秋季萧瑟的夜里显得格外醒目。她将剩余的簪子收好在手帕里,恰好听到楼下开门的声音,立即一下子从席子上站起,连忙往楼下奔去。

    江雅秀的心一颤,然后看到他回头,猛地走了出去。

    两滴泪无声的滚落了下来,有丫鬟来扶她。她依着她们麻木而冰冷的手,从地上站起来。独自拭去了脸上的泪,忍住不哭。江雅秀再未出门,整日在童府中看书,做女红,童星海也有七八日未来找她。

    他过去从来没有这样表现过。

    她百无聊赖的待在绣楼里,没有任何人来看她,也很少有人能陪她说话。直到今日,本来平静的午后时光,她躺在榻上小憩,突然,门被吱呀的一声推开了。

    只有她一个人的室内,这声音显得十分明显,扰乱了她的睡眠。她朦胧的睁开眼,然后抬起头,却是童雪峰,站在门口沉默的望了她一眼。她微笑,然后看到他搓着两只胖胖的手,一边走了进来,一边唤了声:“姑姑……”

    她也是学过数理的人,一看就知道这些花树按六十四卦方位植成。只不过不是为了防御,而是为了调整风水和好看。于是重重花树点缀其间,与其余四季树木交相掩映,葱茏娇美,不过于繁华也不单调,就如一块翠锦上绣的精细花纹,繁杂而不失章理,映衬之下,越发显得华美逼人。

    她不习惯曼云和小纤连沐浴都要伺候她,几番推辞后才得以自己在清水阁中沐浴完毕,回到石台上,换上曼云和小纤给她的衣裳。

    淡红色半臂儒衫,杏红色儒裙,裙上点缀着淡白色的点点花瓣。

    粉白绉纱的长长披帛飘曳至地,她随着两个丫鬟到了萧文虹让她住的碧羽轩里面。她跨进门内,望着宽阔的房间,黑漆的柱子,轻吸了一口气,然后随着丫鬟右绕过五间,走过桌椅屏风,来到一扇敞开的房门前。这里便是卧室。

    “过奖过奖。”丰之康对于这样不疼不痒的讽刺选择充耳不闻,“咦?湛兄脸色不好呢,莫非……丰某来的不是时候?”

    “咳……宓茜跟丰公子问好。”乌宓茜淡笑道,“尹公子正要介绍一位有‘名望’的大夫来治小女子的眼疾。”

    “噢?”丰之康笑容更甚,“有‘名望’的啊……我想想,当今天底下有名望的神医该是只有‘弘文公子’百里弘文了吧,不、不不!还有一位,虽然名望上在江湖中不如弘文公子,但医术想必不在话下。当朝最年轻的丞相濮阳昔濮丞相也是当今朝廷御医都称赞的好手,被圣上赞为‘文华佗’,尹公子说得该不会是这位?”

第五百九十四章:又发什么疯?

    她抬起手,想要狠狠地扇高玉成一巴掌,手才举到半空中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握在了手心。

    萧琴用力的抽了抽手,发现抽不出来,她眼珠子微微一转,朝着高玉成华贵的黑色绣金靴子就狠狠的踩了下去!

    高玉成吃痛,萧琴低头一看,他黑色的靴子上立马出现了一个非常明显的脚印,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挑衅地望着高玉成。

    暗处的空气突然一阵剧烈的震动,高玉成大手一挥,震动的空气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暗卫们集体向萧琴行注目礼,还给了萧琴一个“大拇指”,能够踩了咋爷的脚还没事儿的人,仅此一人!这姑娘,勇气可嘉!

    萧琴眸光一闪,附近有暗卫,而且玄力不低。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怎了?”低头看着突然沉默的萧琴,高玉成有些疑惑。

    刚刚突然被亲,搞得萧琴的理智都被狗吃了,现在理智回归,她又回到了之前波澜不惊的样子。

    意外的事情一但多了,萧琴便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只是身后的东郭从露不由皱眉。

    “尊上,”东郭从露低声提醒道,“这店家恐怕有古怪。”

    萧琴回头笑了笑,示意她安心。

    “你又发什么疯?”

    “给我一颗‘回梦’。”某人颇有不怕死地气势。

    萧琴一把挣开萧文虹想要保护她的手,将他完全的推了开去。然后在如诗的手掌再次毫不留情的朝她的落下的时候,稳稳地抓住了她的手。

    “不论怎么样,你都没有资格打我!”如诗的手被挥开,还没反应过来,耳边便是一声脆响。伴随着火辣辣的痛楚蔓延,她捂着脸震惊而气愤的抬起头来,然后看到萧琴委屈而几近崩溃的容颜,接着萧文虹一把抓住了她……

    萧琴一震,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腕,手指紧紧收缩。

    “我真是个,好没用的女儿啊。”

    “别这么说啊。”尤应沂一边想一边说着:“你也不想把琴摔了的,是为了救人。你母亲如果知道了,也不会责怪你的。”

    濮阳昔一声厉喝,褚高驰怔住。

    这位年轻的丞相平素里眉眼间总是带着笑意,从未像今天这样严肃地对他,更别提这样严厉地对他说话。

    “殿下,您还嫌这里不够乱吗?”

    褚高驰心中一紧,顿时觉得万箭穿心般的难受。的确,这些都是他引起的……要不是为了救他,小姨也不会……

    “都是我,都是我不好,是我害死了小姨!”

    褚茹雪看向另一边犹自不敢相信眼前情景的慕容胜。

    “慕容胜,你可是还有筹码?”

    “不可能……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

    濮阳昔与丰之康击掌庆祝合作愉快,回头道:“怪只怪你太小瞧我和丰兄了呀。”

    丰之康“唰”地收起扇子:“你错就错在不该拿青岚要挟我,动她的人,只有死!”丰家百年来伫立朝野,靠得绝对不仅仅是财富。生意人总是很小气的,对于仇恨更是睚眦必报。

    她嘟了嘟嘴:“不一定。”她可了解她母亲了,从某些角度来讲,不怎么善良,也不是那种为了别人愿意牺牲自己的人:“她一定会说:生死由命,人家的闲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琴是你的琴,他的命难道是你的命吗?”

    尤应沂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然后哑然失笑:“她不会这么想吧?”

    “就是这么想的。”

    “我不信。”

    他轻轻地挽住她的手,低了低头,看着萧琴不解的神情,也随之微笑了:“你的母亲如果真是那样,又怎么会养出如此善良的你?虽然有例外的可能,但是你不像是拥有那种例外的人啊。”

    如诗望着萧琴身后的萧文虹,咬住嘴唇抬头,看着这个哥哥为她扳回了面子,有泪珠滚落的脸上,漾起一抹胜利的笑容。萧琴却感觉是心被狠狠剜了一般,视线穿过如诗艳丽的脸,骤然蒙上眼眶的泪帘朦胧了视线。然后她告诉自己镇定,自欺欺人的说是镇定,一边回过头来。

    视线落在紧紧抓住自己的手上,栗色锦袖,绣有篆字的正红华纹。

    她睁大眼睛去望这只手。他抓得这么紧,锁在眼眶中的泪水也在摇摇欲坠。但是不论她怎么看,他的手还是抓得这么紧、这么紧……

    她失望的抬头,去寻这只手的主人。

    “有胆你再说一次。”

    “……那算了。”褚茹雪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萧琴想了想,又道,“那你简述一下这里的环境。”

    休息够久了,该办正事了。

    “密道,昏暗但可见,前方未知。”真是“简述”啊。

    “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濮大少的新成果?味道很糟糕啊。”当然,也可能是“服用方法”太怪异造成的。

    “……‘迷梦’,比‘回梦’弱一些,但没有害处。”终于收会气话,褚茹雪认真地解释道,“不过此药与‘回梦’药性相克,同时服用会死人的,你最好小心。”

    如果事先告诉萧琴,她当然死活都不会吃。

    不是“恐怕”,是“当然”。

    萧琴自认行事作风很有一番风格,天底下能料到她下一步动作的人不说没有也绝对不会是一个普通的茶丰老板。这位九姑娘,要么当真与她打过交道,要么就是褚茹雪的人马,她想不出还有谁能将她的思路摸得这么清晰。

    “既然已经来了,更没有不进去的道理。”说罢,跟着小二进了丰,东郭从露自是尾随。

    “没事。”萧琴收回思绪,看着高玉成紧握着她的手,眸光冰寒地射向他。

    “你还要握多久?”

    高玉成松开手,摸摸鼻子,她还是炸毛的样子可爱,嗯……以后可以多逗逗她。

    可怜的萧琴还不知道高玉成已经把惹她炸毛当成兴趣了。

    “既然你戏都已经看完了,可以离开了。”

    “你这就要赶我走啦?”高玉成一副被抛弃的小媳妇模样可怜兮兮地望着萧琴。

    “咕~”就在萧琴要动手赶高玉成的时候,肚子突然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她这才想起她饭还没吃呢!萧琴看看高玉成,决定把他赶走之后,就去厨房找东西吃。

    听到萧琴的肚子叫了,高玉成一笑:“丫头,走,我带你去吃东西!”

    高玉成揽住萧琴的细腰,脚尖一点就飞上了天空。

第五百九十五章:一大助力

    是,她是无情,可是,那些放弃她的人又如何呢?爹是这样,骆小蕊姐姐是这样,褚茹雪是这样,如今,她的哥哥,也是如此……

    罢了。

    落日山庄的队伍就这样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会场,萧琴原本低着头,在余光触及软轿旁边那抹碧色身影时,却突然抬起来。

    碧衣女子素来清冷的面容上此时似乎更多了一分复杂的感情,望向她的时候,只用口型说了句什么。

    “保重身体,丰某先走一步。”

    “公子慢走。”

    丰之康前脚一走,“姐妹俩”瞬间机会坐在地上。

    缪觅还不忘紧张地四处望:“没人了吧,这次没人了吧?”

    萧子博很少说话,安静得仿佛不存在,默默的望着她,如同没有意识一般。

    萧明达问过萧琴她和萧文虹与萧山揭、尤应沂他们是不是见过的问题,萧琴讪然了很久才说了老实话。但是对怎么见面的,以及见面后发生了什么事,她都是匆匆就带过了。然后她告诉了萧明达萧文虹的伤势,以及尤应沂和阚夏青解除婚约的事,看到萧明达生气的感叹的样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到了萧府大门口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小厮看见萧明达很惊讶不说,见到萧琴,更是惊喜不已,跟其他人行了礼之后,便拉住萧琴说:“小姐回来就好!快!现在随我去见大人!没找到你,大人可是心急如焚,吃什么药吐什么药!”

    萧琴一震,便要随着他进去,但是脚步又在刹那间停住,小厮诧异的望着她,看到她的脸色苍白,顿了顿,便回身想要往回走。

    江雅秀将要离开灯影舍的时候,独自走到童府已经萧瑟荒凉的冬日花园里。

    她的螺髻繁复,以檀木梳钗盘绕而起。珊瑚珠缀的钗花,也自发髻上轻轻点缀而过。淡扫的蛾眉,额前的红花钿,描了花黄的精致脸孔,身上隆重而华丽的衣裙,似夜中火红的蔷薇般艳丽的铺展在地。

    萧琴刚凑近了些,突然五个黑衣人从车后一跃到前面,其中一个抓住了缰绳,想让马车停下来,马匹嘶鸣一声,险些翻倒。

    车帘掀动,从车内击出一掌,掌风迅猛,萧琴离得极远却还是能感受到,周围的空气一下子紊乱起来。

    “咦,这就是那个丞相府的大小姐萧晴霞吗?”

    “哇,真是个绝世美人啊!”

    “而且啊!听说她的实力已经到达初级玄灵了!”

    “天!又是一个天才啊!”

    皇帝这才望向萧晴霞,嗯,这孩子也不错,长得虽然没有刚刚那丫头好看,但是这天赋也是年轻人中的佼佼者了!

    高星津也看向萧晴霞,这一看,他就觉得他的三魂都要被勾走了七魄了!长得美!实力又强!

    这!这就是他的梦中人啊!他一定要她成为她的太子妃!

    皇后也看向萧晴霞,嗯,这个孩子不错,天赋异禀,而且是丞相的嫡女,枫儿娶了她,那将会是枫儿的一大助力!

    萧晴霞浅浅一笑,歉意地福了福身子:“臣女和妹妹打扮花了些时间,连累了师兄来迟,臣女有罪,还望玄帝处罚。”

    那黑衣人身子一颤,直接从车上摔下来,瞧那样子应该是当场毙命。紧接着一个身穿玄衣的男子从马车内一跃而出,随即腾空而起。萧琴连忙勒住马,远远看着。

    那玄衣男子武功甚高,一招一式迅猛有力,他身形瘦削,步法轻盈,但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感觉。

    马车还在飞驰,那玄衣男子意在拦截几个刺客,可还是有两个刺客越过男子去追那辆马车。看来他们的目标便是马车里的人物,萧琴一边默念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边驱马朝那马车的方向跑去。

    萧琴恨不得抽自己一个嘴巴子,多管闲事这个毛病萧琴是怎么都改不了了。

    她独自在没有花的花丛中坐下,然后听到身后的一串脚步声,轻轻地响在小径上。

    是有些快的,但也不是很快,像极了曾经同样在这片花丛中听过的脚步声。她有些怀念的抬了抬眼,然后感觉到鬓间一紧,一只手也搭上了她的肩。她心尖一颤,立刻回过头去。不一样的天,不一样的季节,没有那繁花锦簇,站在身前的男子也没有了那灿烂的笑靥。他只是微笑,将一朵纱花插在她的头上,她不知道在他的眼底,她是否读出了有一种感情,叫做……依恋?

    没有说话,她和他只是对视。

    然后她的视线微冷,摘下了发上的纱花,然后在手中展开手掌,看着纱花轻轻地落下。

    童星海的笑容骤然变冷。江雅秀仍然望着他。

    “秀儿?”他望了望土地上的花:“你不喜欢吗?”

    “不.”

    然而才回身便看到了萧明达的脸,又恍惚想起了缠绵病榻的萧文虹。她不能离开……

    她立即回过头往府苑内跑去,放开了小厮的手。微微苍白的脸上涣散的眼神,也在瞬间明晰了起来。

    萧琴回来的消息,很快的传遍了整个府邸。

    听到了这个消息,原本心情低落的萧文虹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望着那跪在地上的小厮,有些不敢相信的问:“真……真的?”

    “萧文虹!”

    “放心了,只要丰之康不掉头回来,我们暂时可以放松一下。”乌宓茜靠到一棵树下。

    “老大,你刚才都吓死我啦你!拜托你好不好,我的小心肝很脆弱的,再来几次我就死啦!”

    乌宓茜干笑两声:“这不是没事了么。放心吧,跟着我这个吉人,自有老天保佑,万事大吉。”

    她的看法是,丰之康百分之一百二十已经看出她有破绽,只是线索还没有连续起来。他猜得出她与褚青岚有交情,也猜得出她怀有某些目的,这两点一结合,其实只需要一点提示,她的真实身份昭然若揭。

    按理说她和丰之康本来也是盟友,只是……商人重利,无奸不商。

    萧琴一怔,随即感激地对她笑了笑。

    谢谢,谢谢你,丰雅,或者该叫‘留云’……

    眨眼间,年轻的尊者已然恢复寻常神色,握紧剑柄,萧琴神色更复坚毅。

    “本尊在此,下一个挑战的,是哪一位?”

    “本尊在此,下一个挑战的,是哪一个?”

    萧琴似乎已经拼红了眼,独自站在擂台之上,如登临绝境的神尊俯视众人,顺我者昌,逆我者王!

    本是按规则相斗的比武大会,转瞬间已经成为了天玄武尊势压江湖的继位仪式,在连败傲雪落日两大高手之后,没有人再有胆上台找死。

第五百九十六章:最后的背影

    因为萧琴坐在窗户旁,这时正低头吃着高玉成夹过来的菜,便只有半边脸露出,而刚刚的对话两人本就是轻声说话,以至于楼下的人看得到他们在说话,却听不见他们再说什么。

    白双看着高玉成的笑容,有些晃神,微睁大了眼眸,更是有些难以置信。

    这,这是成王殿下吗?成王殿下竟然亲自给那个女人夹菜?还对那个女人笑了?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她何德何能?!

    白勤听着高玉成的话,有些不可思议,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高玉成看着楼下一动不动的几人,寒冰般的黑眸闪着冷光,“还不滚?”

    白勤仿佛死刑一瞬间得到了赦免,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看着高玉成的眼神,白双感觉心脏仿佛被一直大手狠狠地抓住,抓的她呼吸都凝滞了。

    这种视众生为蝼蚁的残酷藐视神色,绝对是成王殿下无疑,但是那个女人是?

    几天后,高华荣受命先回商安,萧琴决心紧随冀永安打听消息,便留在高华荣身边。三人离开大军,一路游游走走、吃吃停停,回到商安旧家,重新打扫一番,住了进去。

    “你总告诉我不要在尊上面前提这个,提那个,哪怕是只要一丁点儿可能会引起老大不开心的问题,都被你‘过滤’掉了。”

    “是吗……”

    “可不是,你忘了?我刚来的时候,你看出我凡事爱刨根问底儿,就叮嘱我说,‘有什么事儿,一定要先来问我’,别去问尊上。”

    “我说过这样的话?”

    “当然了!你这什么记性啊。前几天还死死叮嘱我,老大和庐王决裂的原因,说什么也不要问,其实我还是挺好奇的……雅姐,你怎么了?”感觉到身侧的身体猛地一僵,夏怜梦担心地唤她。

    “没事。”声音闷闷的,竟像是背子里发出的。

    “雅姐,别捂着脸睡觉,对身体不好,被窝里有臭脚丫子味儿。”呵呵,女孩间说话就是痛快,少了好些萧忌。没在意旁边的人因她这句话猛咳一阵,夏怜梦自萧自地道:“雅姐,你说,咱家老大其实也没有忘记庐王吧。”

    “啊?”丰雅总算从被窝里钻了出来,“何以见得啊?”

    “直觉吧……”夏怜梦打了哈欠,眼中有什么一闪即逝,“不说了,困了,睡觉。”

    黑夜中,“丰雅”的眼睛却是分外明亮,她有些埋怨地看了看身边已经起了鼾声的某人。

    真是,把她搅和醒了,自己却呼呼大睡起来。不过……

    不好办呢,连她都看出来了。

    漫漫黑夜,长长叹息。

    “比如我问你这个问题的时候,你第一个想到的是谁?”

    东郭从露一怔,随即脑海里闪过一个情景竟让她心头一紧。

    “怎么了?”萧琴看出她的异常,随即意味深长地道:“该不会是……想到了什么意外的人吧。”

    “乱说!”东郭从露打了个冷颤,摇摇头,故作镇定道:“是尊上自己想到了什么旧情人吧。”

    她不禁然的苦笑,望断无秋信,雨后掠飞虹。

    还有这一天么?雨后……掠飞虹……

    五月时,善东衙官可突干杀死其主童召固,率部落投降晋湖,奚部落也随之西叛大济。奚王童鲁苏逃亡至石浦,童鲁苏的妻子东华公主陈氏及童召固的妻子东光公主萧氏一并逃亡投降至平卢军,蝎王下旨由幽州长史赵含章起兵讨之。

    六月庚申,命左右丞相、尚书、及中书门下五品以上官,举才可担负边界重责及知府者荐之。丙子,命单于大都护、福王浚为河北道行军元帅,信安王袆为副帅,率十八总管御史大夫童朝隐、京兆尹裴伷先等共讨奚及善东。

    星光闪烁的夜,他捧着新写好的字帖奔到父亲的桌前。他的父亲总是会伏案工作到很晚,于是记忆中的画面也蔓延着灯烛散发出的温暖的光。

    那时候,四岁的尤应沂已经开始学习写字。

    也许是受他父亲的影响。父亲总是很忙碌,而忙碌的理由是每天的工作必须做完,于是自小到大,他怀着对父亲的敬畏与崇拜,继承了他父亲的一丝不苟,开始效仿着他每天把该做的事做完的理由。

    父亲接过他的字帖,他的大字写得歪歪扭扭。然而哪怕如此,他还是很尽量的认真写完了。睡眼惺忪,父亲于是也便不再为难他,转过头来抚摩着他的脑袋说:“写得很好,累了吧,那早点去休息。”

    褚茹雪与萧琴用最快的速度将那二人的黑色外衫换上,一模一样的以黑布罩脸,继续朝东南方向而去。

    而两名黑衣人则又被点了一重穴道,被摆放在山路上做天然的路标——方便后来人的追踪。

    毕竟这出好戏如果只有她一个人欣赏,便没意思了。

    萧琴似乎对与追踪很有信心,偶而被黑衣人甩开过远的时候她也总是能很准确地找到正确的方向。

    半晌,在一座荒宅前,黑衣人失去了踪迹。

    “没错,就是这里。”萧琴凝神思索了一会儿,随即道:“茹雪,你在这里等我,我……”话音未落,褚茹雪竟是理也不理她,闪身跟这黑衣人入了院落。

    萧琴爽朗大笑:“想了又如何?又不怕你知道。”

    萧琴的坦白倒是让东郭从露很意外:“我一直避着躲着不谈你的伤心事,你自己倒坦然的很。”

    “藏什么呢?又没什么大不了的。”萧琴想起望云亭上,那人最后的背影。

    “可是,明明心里惦记,却不能在一起,不是很难过么?”两个女儿家难得了起了贴心话,东郭从露也不由收了平时那些虚礼,反正萧琴本身就是那种让人难以疏远的性子。

    商安城内繁华并没有随着战事的紧张而逐渐落低,反而空前热闹。常王政策不同别国,减轻工商赋税,因商人增加而获得更多税收;流亡人口增加,他招抚流亡,劝垦荒地,发展农业,同时增加战备人口。

    国家大事风云变,日常琐碎柴米添。

    三人在旧宅隐姓埋名,高华荣平常教导二人读书习武。万丹秋在一周之后才返回故居,神色戚戚。到她面对孩子们时,又是天真欢乐之态。

    高星津时常书信往来,萧琴不放过任何夹带,往往只探得冀永安攻敌之计,难以发现父母踪迹。

    白双刚想要细看的时候,却被白勤一把拉起,逃也似的夺门而出。

    萧琴看着那一众人逃得飞快的背影,倒也是有些疑惑。

    看那些人的态度,高玉成看起来在他们心中貌似十分可怕,但是就这么容易地放他们走了?

    想着,萧琴还看了看对面的高玉成,心里默默摇了摇头,一点也不可怕啊。

    高玉成貌似看出来萧琴在想什么,轻笑一声,“怎么?想什么呢?”

    “没什么。”

第五百九十七章:静默相对

    褚茹雪几乎怔住。

    那血,竟范着暗紫色——

    褚茹雪心瞬间一凉:“琴儿,你吃过什么?”

    对医术谨有的常识告诉他,这绝对不是普通的中毒。她到底吃过什么,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再也无法不慌张,再也无法压抑心中的担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从前健健康康的,从来没有过这种症状。

    于是,他珍重了,他回到属于他的宫廷之中接受他该接受的,不在为她奔波牵拌。

    可她呢,她自己又“珍重”了在了哪里?

    一别经年……

    此情此景,情何已堪。

    褚茹雪告诉自己不去想她看到炸药时的决绝,告诉自己不去想她最后一个表情,他只告诉自己她没事。萧琴有时候就像一个妖精,她最懂得抓住心里的弱点,然后一个人躲在角落偷笑,对,别怀疑,她就是这么恶劣。可是,褚茹雪却笑不出来,他从没这么失控过。越是害怕的东西,脑海里越是不停的浮现出逼真的画面,令他痛苦不堪。

    是啊,那女人,总是不会放过他的!

    “破网的时候。”萧琴淡淡地道。

    褚茹雪想起方才萧琴向她要剑的时候,他只以为她内力不济,并没有想到已经身陷如此陷阱。如今回想,不由后怕。

    “为什么不早说?”

    “情况不允……”

    褚茹雪猛地抓紧萧琴的手腕:“我就在你背后,我离你那样近,你说情况不允许?你只要求救难道我会不萧你!”

    “这琴确实是母亲的遗物,要我带着它来找父亲的!它到底是不是琉光琴也不能只由你说了算。我到底是不是萧家的人也不是由你一个人说了就了事的!!”萧琴高声辩驳着,语句中自有一股旁人无法抵拒的力量,原本开始窃窃私语的堂内再次静寂,闵夫人冷哼了一声。

    “还真是伶牙俐齿的丫头!”她冷笑,“是不是由我说了算,这府里上上下下谁都知道。大人不在时凡事就是由我做主!”她的脸突然冷了下来,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

    “你不要忘了——我不是别人。我是萧府里的大太太!萧大人的正房夫人!!”

    茶盏“当”地搁下,重重有声。

    “来人!把她们俩给拖出去!!”她挥着手臂大声吩咐着,立刻有几名家丁从门外冲了进来,一把拖起萧琴,一把拽住仍旧在大骂不止的秦婶婶,然后不论秦婶婶如何挣扎,都硬生生给拖了出去。相比之下,萧琴没有挣扎也没有呼叫,只是手中紧紧拿着断琴,一声不响,就是努力想要拿稳断琴。

    她怔了怔,然后抬眼望他,微笑道:“公……不,子……”她的目光似乎有些闪烁,尤应沂向她投去疑惑的光,她的神色慌张了一下:“应沂。怎么会呢?我……”她望向别处,轻声道:“我的身子哪有那么弱?”

    尤应沂望了望她,然后轻轻地“噢”了一声,接着微笑:“那就……那就好。”

    两人静默相对,阳光一寸一寸移在他们的身上,炎热中投下绚目的光斑。

    这样的沉默,使得空气中带上了尴尬的气息。尤应沂不打算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简秋则抬眼望着他,一副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的模样。

    尤应沂也看出了她想要说话,便也暂时打消了离开的打算,站在原地静静地等她。

    “嗯……”她脸又红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的问:“你和阚姑娘……?”

    萧琴怜惜而愧疚的望着她:“简秋……”

    “简秋不是为了荣华富贵……但是,简秋愿意为姐姐分忧!”

    纳吉这日,尤应沂将打来的雁送至阚府。

    他来到大堂,阚大人和阚夫人都在堂内。他低身问礼,阚夏青从堂后进入前堂。望着父母和尤应沂,嫣然一笑,走进了大堂。

    尤应沂望着她也是微微一笑,但也觉得有些意外,他未想到面对他们的未来,她会以此盈盈微笑的面貌出现。

    阚家二老见女儿能与尤应沂重归旧好,都十分欣悦。她便和尤应沂一同坐下,陪着父母愉快寒暄了一阵,之后便领着他进入后院。

    曲折葛藤怨,路断云崖深。望断无秋信,雨后掠飞虹。秋风萧瑟。残叶飘零的枝头,是秋日的迹象。阚夏青回忆着这支签文,一边心平气和的款步行走。她挽了漂亮的蛾髻,云鬓间插了金翠发簪花钿。裙衫皆是茶黄色丝绸的质料,十分优雅清丽。然后一边走,她一边回头,望着尤应沂说:“我们就要成亲了。”

    尤应沂怔了怔,抬起眼来望着简秋。她水灵灵的眼睛慌张的避开了他的视线。这样的回避让他觉得有些陌生和意外。是因为昨晚的事吗?他的心微微一动,然后低下眉,有不自禁的苦笑。湖风吹过,白衣飘飘。

    “今天早上……我和她见面了。”

    简秋仍然低着眼没有看他,但是却很明显的在听着他讲。

    两人被狠狠地推出府外。

    摔倒在大街上,门“乓”的砸上,威严高大的萧府门,那有力的萧府二字……

    秦婶婶趴在街道上在行人的目光下悲恸的大哭。萧琴抱着琴撑起身,回过头望着那洁净的石阶和黑色的大门,心底也涌起了一阵滚滚压轧的痛。

    该死的骄傲!就是萧琴这种该死的骄傲让他恨不得掐断她的脖子。武功再高又怎样?她目不能视又身陷一群不要命的死士之中,一个不留神……若方才那一剑不是刺在肩胛,若是再向胸口偏移一分,若是再向颈项挪动一分,那么她现在就没机会站在这里了。

    回想起他赶到废墟时听说她在里面的一刹那,当时那种连心跳都停止了的感觉,褚茹雪简直不敢再往坏处想。

    手腕上的力道渐渐松开来,萧琴久久听不见褚茹雪的声音,不由又不安起来。虽然已经习惯了黑暗,虽然已经不如当初那样慌张,可是知道他在身边又不清楚情况的感觉事实上糟糕极了。

    “琴……”

    “茹雪!”

    “十叔!”

    濮阳昔和褚高驰围到床榻边上,焦急而担忧地望着他。

    褚茹雪略微清醒了一些,这才想起自己方才迷茫之际似乎是濮阳昔硬拉着他回了客栈。

    “……疼,好疼……”

    她双唇染上诡异的紫色,呼吸急促,紧皱的眉头显示她正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琴儿,琴儿,你忍住!来人,去请濮相爷过来!”

    “疼,茹雪,我疼!”

    额头布满细蜜的汗珠,琴儿强忍住不哭出来。她自小比别人怕疼,如今这万蚁蚀心之痛当真让她生不如死。什么运筹帷幄,谈笑风生,此时她脑中已是一片空白……

    为什么偏偏要这个时候发作!

第五百九十八章:泰然自若

    刚刚她被拖到小姐房里,还以为免不了又是一顿痛骂。谁料,大概是见她被管事拧着耳朵拎进屋的惨状已经够出气了,又或者是急过了头,小姐破天荒地没说她什么,只叫她快来帮忙。

    于是,她在手忙脚乱中帮小姐梳洗打扮完毕,自己也梳了个头。

    萧琴顿时浑身灌了冰水一样冷得僵硬。

    夏怜梦拍了拍手:“戏词,戏词啦,哈哈!公子见笑了。”

    褚茹雪悠然地走过去:“你如今倒是十足的江湖人,路见不平起来很是像那么个样子。”

    再回头见那矮个子,想必以为他们是女子叫来的帮手,吓得摊子也不萧便跑了。想这无赖的摊子也许根本就是仗势抢来的,丢起来也利索得很。

    被褚冰非一提,夏怜梦顿时得意:“我和老大还扮过山大王呢!她……啊……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夏怜梦微窘,不知道后面要怎么顺才好。

    “她怎么样?怎么不说了?”褚茹雪倒似无事一般,神情无异。

    “她……扮得比我还好……”夏怜梦心虚地压低了声音。

    完事后匆匆赶了出来,只来得及在人群后面找个不显眼的位置,前面的情况看不大清楚,不过单单是那豪华的排场已叫人暗暗吃惊。

    小小的西溪镇何时出现过这样大的场面?望着外头黑压压地人群,她敢肯定,恐怕全镇乡亲都来看热闹了。

    她笑了笑,道:“嗯……我有些累了。以后啊,有这一类的好消息,千万要尽早告诉我啊!”

    童雪峰听了她的话十分高兴,然后望着江雅秀点了点头:“好!既然姑姑累了,那就早些休息吧。雪峰这就走了啊!”江雅秀“嗯”了一声,他便仍旧带着那满脸笑意离去。门在他肥胖的身体出去后,轻轻的关上,接着整个房内都回归了最初的平静。

    她的目光微微一凝,然后回头喊道:“紫儿!”

    房隔壁的丫鬟一惊,连忙走到了她的跟前来。问了有什么吩咐之后,她微微笑了笑,跟她说:“去!把崔领事给我找来。记得,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萧琴哑然失笑,又牵动脖颈上的伤口,笑就扭曲在脸上。镇安眉头皱了皱,眼神晦暗:“你的伤口……处理一下为好。”

    她是公主,身份高贵,从小就没学过“对不起”这三个字怎么说。她能这么说,萧琴已经很感激了。

    祺安进了这安华宫,侍女们纷纷行礼,萧琴泰然自若,丝毫不为所动。侍女们战战兢兢,小心地望着萧琴。萧琴转过脸,知道明日安华妃子嚣张跋扈的消息便会传遍整个皇宫。

    “你们都下去。”祺安漠然地吩咐,转身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宫女和太监们齐整地退了下去,周满江静默了一会儿,也出了门。祺安脸上的神情像极了他的父皇,孤傲得就像是落梅。

    一旁高韶诚靠着囚车正在小憩,连萧琴如此大动也没有感觉。萧琴余光瞥见身边女孩,正是那晚逃跑的女孩。

    只见女孩周围洒落几摊粥水,衣衫前也已经被饭食打脏,面色略微发黄,喘气粗重。

    萧琴看着面前明显生病的女孩,寻思自己正巧需要运动,便刺喇一声扯下身上一块布,过去收拾收拾。

    看到高韶诚醒了,萧琴停下手头的活,“你睡得好死。”“你睡得才死。”高韶诚疲惫地说。“我睡醒好累。”“你睡着更累,我要睡觉。”

    高韶诚躺了下来,合上眼睛依旧听到耳边传来,“简直是头小猪。”他还想反驳,随后被困意打败,睡了下去。

    “最近没有时间来看你,身子如何了?”他说的恳切,萧琴亦听的真心,只是心已死,就算是真心,却早已没了温度和情感。

    “回皇上的话,已经无碍了。”萧琴颔首恭谨道。

    “你非要这般对我才甘心么?”祺安皱起眉头有些不平道。

    萧琴轻蔑地扫了他一眼道:“我纵是冷漠,怎敌得上皇上心狠手辣。”

    萧琴试图用言语激怒他,虽然他可能不会放萧琴离宫,但至少会不愿意见到萧琴。

    “无妨,只是破了一层皮。”萧琴无所谓的摇摇头道:“只是不知为何公主深夜来将军府,还带着剑?”

    萧琴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宝剑,剑身极长,流光四溢,像是专门为她打造的一柄。公孙顷一个王爷武功高强,如今又跑来一个拿剑的公主,靖明国不愧是藏龙卧虎,萧琴算是长了不少的见识。

    她手腕轻转,银光一闪,剑身又架在了萧琴脖子上。

    镇安轻蔑地望着萧琴道:“今日我是来杀萧言文的。”

    在秦婶婶的葬礼过后,没过几日,朝廷便通过了选妃的名单,并给每位小姐都派遣了一名宫廷画师画像。

    画像这日,萧琴在鹿鸣阁的屏风边正襟危坐,穿着杏红色的高腰儒裙,湖蓝色裙边,上身湖蓝色的直领长儒。儒衫荷叶般的长袖上从肘弯处是和裙子一样的杏红色,以薄纱笼出飘逸的色彩,随着薄纱绽放出条条柔美的皱摺。

    儒衫很长,一直拖曳至地,也自腰际用淡蓝色的薄纱笼罩,绽放出小小的皱摺,如水波一般,自儒衫上蔓延而去。

    身着锦衣的萧文虹携着一个浑身血污的少年自墙头跃下。身后四个随从,其中侯宏毅押着一个身着蓝衣的美貌少女。看着这副光景,萧琴几乎失声,那蓝袍文士居然……一道人都迅速地落地,尤应沂和其他随从们都急着迎上前去。萧文虹扫了所有人一眼,放了心,然后急促着声音说:

    “有马车吗?快把药拿出来!冀子琪情况很不好。”

    萧琴也跑上前去,立刻有随从去马鞍上拿药。冀子琪的脸色苍白,满脸汗水,紧紧地闭着唇,好象已经昏迷了过去。尤应沂说:“我们没带马车!这儿也太危险,还是先进城吧!”

    萧文虹应了一声,然后抱着少年往前方的一匹骏马奔去。尤应沂便也待过去,却也同时看见了押在侯宏毅手中的少女,便疑惑的问了一句:“她是谁?”

    浩浩荡荡地随行队伍大约有二三十三人,单是从家丁的穿着已然可以看出,对方的富有程度和这种小地方的认知能力远不是一个档次的。三辆马车整齐地排列在镖局门口,拉车的马匹是全部是乌云盖雪,很有些招摇的意味。后面两辆不难看出是储放物品的,而前面那辆坐着的想必便是传说中的“大人物”。

    只是,既然是“大人物”,跑西溪镇这小地方来干什么?体验生活?

    “琴儿,琴儿!亮亮看不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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