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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白吃     长生路行txt下载     长生路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六十九章 吼海雕

    阁楼二楼光透明亮,房间中摆放着近百套桌椅,彼此之间都隔着丈许远,远比一楼大厅要大得多,长宽逾约五十余丈,这不是因为幻阵的缘故,二楼实际上就是这般大小。

    其实归海阁以前确实只是一间三层小楼,那就是那间炼器铺,店面两丈来宽,里面四五丈长而已。但是如今经过改建后,归海阁已大不相同,楼阁四方有三层,呈‘回’字型。底层的面积最大,长宽足有六十丈,第二层与第三层稍小一些。

    楼下一层皆是店铺,大小皆有,。每一侧少则七八间,多则二十有余,加起来足有五六十间店面,都是归海家族的产业,做的是一些面向炼气、筑基修士的买卖,而二楼以及三楼,则只对金丹期、元婴期的修士所开放,入口也只有那间炼器铺一个而已。

    张世平一眼看去,略数了一下,所见共有二十三人,衣着各异,多数人脸上与他一般,带着乌木面具,掩去了面容还有自身的气息,不过其中一桌有三人,瞬间就引起了张世平的注意。

    他们其中一人脸上无肉,眉目之间带着些许的刻薄之色,身材则高瘦如杆,露出衣袖的那一小截手腕就像是三岁小儿,极其纤悉。

    另一人肥头圆脸,体型更是肥硕似球,便是五个张世平捆在一起,这腰身也不见得比得过他。

    最后还有一人,屁股下坐着一张高凳,一手手掌抵着下巴,一手轻敲着桌面,其实这人身如侏儒,且因为功法的缘故,十指指甲长约两寸,根根尖锐乌黑发亮。而在他面前放着一黑纹木盒,应是与其他修士所交换来的,不知到底是何物?

    在场所有人中,也就这三人因为其身材奇异的缘故,没有特意带上面具。反正其他的道友,也不用看他们三人面貌,单凭着身材,一眼也能猜到是他们,如此一来这三人干脆也不去做掩耳盗铃的事了。

    不过莫看这三人长得这般模样,修为可都不差,那身材高瘦修士已是金丹后期,另外两人气息要弱上一些,但总归也有中期的修为。

    这三人或许是因为修为弱小是,常年受到他人异样眼光的关系,如今性情极为怪癖,张世平无意引起这三人的不快,徒生事端,因而只扫视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缓步走了进去。

    而因为张世平在楼梯口,视线未能看到两侧的关系,他走进以后,才知道靠墙的桌子还坐着十来人。这些人一见张世平进来,立马有数十道目光扫视而来,不过他丝毫不在意,寻了一桌与众人稍近些的桌椅,独自安然坐下。

    “这位道友,老夫这边有一枚蜃景珠,想换取一件同阶水属性的炼器灵物,不知道友可有意向?”张世平刚一落下,离他不远的一个葛衣修士便朝着他抱拳,与他打了声招呼,声音有些沙哑,而后他拿起了一盖子已经打开来的锦盒,斜朝向他。

    锦盒中装着的是一枚拳头大小的浑圆灵珠,通体淡黄透亮,表面上更是萦绕着一层清蒙蒙的银白灵光,在灵光中不时地变幻着各种景色。

    “在下不需用到蜃景珠,道友再问问其他人,看是否有需要此物的。”张世平摇了摇头,不急不缓地说道。这种灵珠算是较为稀有的一种,产自一种名为景蚌的蚌类,但是得到此珠的修士,绝大部分是从其他海族、妖族体内找到。

    那是因为这种灵蚌从一出生,就生活在海底,且隐没在淤泥中,一生几乎没浮出过水面一次。一些海兽妖物深潜到海底进食,机缘巧合下将已经长成的景蚌吃下,带了上来,再还未被消化吸收前,它恰好又被修士所猎杀,几经辗转。只是张世平所修行的功法,还有一些所需的灵物,皆用不上这类灵珠。

    他没有用自己原本的声音,而是通过些小手段,将自身音调还有语气都换成了另一种。在场的修士,只要是遮掩面容的,皆是如张世平这般的做法。

    “老夫所拿出来的五件灵物,也就只有这一颗蜃景珠无人问津,罢了罢了。请下一位道友吧。”葛衣修士啪嗒一声盖上,收了起来。

    这里交换的规矩,所有的金丹修士都已经很是明白了,他们将自身所需交换的灵物全都拿出来,然后说明每一件要换取何物,依次轮流,最后若是还有些商榷的东西,他们往往都会上到三楼,那里有许多间静室,还可以在那里接着商量,不会有外人打扰。

    葛衣修士话刚落下,便立马有一位身穿朱红锦袍的修士起身,朝着左右拱手抱拳,而后放下手来,往自身腰间的储物袋上一抹,灵光轻烁了下,桌面上便出现了三件大小不一的锦盒。锦盒通体呈深蓝色,由寒玉制成,在盒盖处各贴着张银纹封灵符箓,使得锦盒中的灵物灵气没有丝毫外协。

    倒是因为寒玉本身极其阴寒的关系,这位锦袍修士一拿出来后,盒身四周便升起着蒙蒙白雾。

    锦袍修士指着锦盒,朗声说道:“我这边手头上三阶璇龟妖丹一枚、吼海雕翅一对、寒极芝一柄,想换取同阶火属性的炼丹炼器灵物,或者有助于突破后期的丹药一瓶。”

    说完后,他伸出手来,在三个锦盒上各轻轻一点,银纹灵符飘然升起,被他收进袍袖之中,随后锦盒开启。这位锦袍环视了在场修士一圈,而后重新坐下静待着。

    此人所拿出来的这三件东西都偏向于水属性,与张世平所修行火行功法相互克制,他自然是用不上。不过倒是那中间的锦盒传来了一股交织在一起的水风灵气,极其灵动,想来应该就是这位锦袍修士所说的吼海雕翅了。

    张世平也不多等,他当即起身走了过去,与那锦袍修士传音了几句,只是那锦袍修士想了几息后,摇头婉拒。见此张世平也不多说什么了,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待张世平一走,后面陆陆续续又有几位修士上前与锦袍修士传音交谈了起来。

    前前后后一共有十五六人,最后这位锦袍修士出手了璇龟丹与吼海雕翅,分别落在了一位彩衣女修与绿袍修士手中。

第四百七十章 庚金

    那换取吼海雕的绿袍修士将寒玉锦盒收起后,突然之间撕心裂肺地咳了起来,他下意识地用手捂着嘴,但是却忘了此时自己带着面具,过了十余个呼吸后,黑红的淤血从面具下流出。他没有取下面具,只是拿出一方青色锦帕,将已经流到脖颈处的血迹擦净。

    张世平瞥视了左右,就在刚才这十余个呼吸的工夫,他就发觉了在场的好些道友,看向这位青袍修士的目光各异,这些人应该是发觉了什么,有几人略带忧色,也有七八人目露凶光,但是更多的是和张世平一般,毫不关心,高高挂起。

    南州金丹修士不少,不过这二十余年来在南明岛附近的人,来来往往也就两三千人左右。张世平自然不可能全都认识,但是这些人的消息,他通过玄远宗这边的渠道,早就了解了七七八八。当然玄远宗消息也不可能全部灵通到知道南海这边所有金丹修士的程度,总有些平日行事低调的散修,或者以前在深海诸岛中修行的金丹修士,这些人平时独来独往,因而有关于他们的消息极少。

    这些年来也就是十余个运气实在背到家的金丹修士,受了重伤落下了病根,而张世平这些年来又是负责玄远宗丹药方面的事务,与这些道友打了不少交道,因而一瞬间他就在心中列出了好几人,与那绿袍修士比较起来。

    不过这位绿袍道友为了自身安全,在近期想必是不会独自外出的。

    “陈年旧疾,惊扰诸位了!”绿袍修士起身朝着左右抱拳致歉,“那干脆接下来就到我这里吧,在下手头上也有几件好东西,想和诸位道友换取疗伤的灵丹妙药,不过诸如华灵、紫峰、碧波这类的丹药,诸位道友就不用拿出来了,我都已经试过了,只能缓解,不能根除。”

    说完后,他袍袖微抖,一片蒙蒙青辉洒出,随即分化成数道白光,落在桌面上。莹莹白光散去后,显现出了三个外形相若的四方锦盒。

    每个锦盒长宽约七寸,比巴掌大一些,锦盒本身带着些棕褐色的竖纹,似乎是用某种灵木木心制成。盒盖上并没有贴着灵符,却没有什么灵气外露,显得有些不起眼。众人没有着急,不过眼中多多少少带着些失望。

    这位绿袍修士没有先介绍这些锦盒里,各是什么东西,而是直接轻轻一抬手,那三个锦盒同时打开来,两把寸长的金色小剑,三颗金灿灿的圆丹与一颗拇指大的淡金色的石子,依次摆放在其中。

    他冲着那小剑轻轻一指,磅礴剑气冲天而起,顿时将归海阁布在二楼的阵法给激发显形了出来,而后这两把小剑迎风渐长,化成三尺来长,下一刻只见两把飞剑散化成丝丝缕缕的金光,如金轮般旋转了起来。青袍修士此刻又咳嗽了几声,也就没有再操纵飞剑了,他并指指向锦盒,灵光一闪,两把飞剑又安静地躺在里面。

    他有些无力地说道:“这一对飞剑乃是以千年金光木所制,因未曾血炼过,如今所能施展的神通不多。不过想必诸位道友眼光都不差,此宝只要稍微祭炼,用丹火培育一番,威力还能再强上数分。另外中间的盒子里装着得是我这些年来猎杀大妖所得的内丹,最后的是庚金,小是小了点,但是也足够祭炼一件法宝了。”

    “真是庚金?”一声惊异声响起,而后一道高瘦的身影直接闪过,坐在青袍修士对面。

    出言之人正是之前张世平看到了那位没有带面具的高瘦修士,他所坐的位置与绿袍修士很急,这人又奇高,便是坐着,也如同常人站着一般,因而只需一转头就能看到锦盒中的东西。

    在绿袍修士介绍前两件的时候,此人就已经在打量着最后的矿石。他看的有些眼熟,有七八分肯定,但是仍心存侥幸,希望这青袍修士看叉了,自己能捡得几分便宜。不过活了数百年的修士,眼界都不差,让他的算盘打空了。

    “庚金就在这里,是真是假,顾道友一看便知。”绿袍修士介绍完后便坐下,看着对面的高瘦修士,语气平淡地说道。

    “我曾在红月楼拍卖盛会上看过两次,这矿石外观确实与庚金一模一样,但是这种东西稀罕得很,在场的道友得到了早就将之用于祭炼本命法宝了,等闲不会拿出来。”高瘦修士不慌不忙地说道。

    “明白了,道友尽管一试。”绿袍修士点了点头,指着庚金说道。

    两人交谈的时候,自然也引起了张世平的注意,不过他没有冒然上前,而只是催动神识,注意着两人的举动,同时也好奇那块庚金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庚金质地极其坚硬,不需祭炼成法宝,本身就能硬抗法宝。这位绿袍修士自然明白眼前之人的意思。

    张世平那四把青霜剑,已用更合适自身的赤魄祭炼过了,但是庚金这种灵物,又有哪个修士会嫌少?只不过交换会上的规矩如此,那高瘦修士抢先了,后头的人就只能等着,当然这位绿袍修士不需立马交换,他可以等着在场所有对此物感兴趣的修士,待价而沽!

    高瘦修士轻轻一划,两指间夹着一根灵光闪烁的银针,而后银光一闪,便射向锦盒中的矿石,只听到‘铛’的一声,极其细微,那银针在半空中倒转几圈,回到了修士两指之间,而矿石表面没有半点损伤,甚至连白点都没有。

    “不知道道友想要换取何种丹药,我这里有两粒明玉玄丹,不知可合道友心意?”高瘦修士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传音于绿袍修士,见他默然不语,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高瘦修士也不急,他又传音说了一些疗伤灵物,但是此人仍是摇头。

    高瘦修士眉头紧皱,没有再说什么,便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刚才试庚金真假的时候,在场的修士虽然没有过来,但是已用神识观察过了,因而也就没有人再出来,见高瘦修士离桌。

    与绿袍修士靠着近些的人,就立马一个个传音于绿袍修士,纷纷报出了自己所有的疗伤灵丹,不过这位绿袍修士仍是摇头。

    “周天稽灵丹这等疗伤灵丹,道友也看不上,这位道友莫不是消遣本座?”突然之间一位锦袍修士猛拍木桌,厉声说道。

    “不合适就是不合适,周天稽灵丹虽然神效,但是对我这病却无任何助益。”绿袍修士冷声说道。在场的都是金丹修士,又不是自家子侄后辈,给谁脸色看?

    ps:多谢诸位的支持,一月份书友们一共打赏了48700币,为了不水字数,各位大佬的名单我放在下方的作家说里面!

    不过我算了一下,自己才写了20章,在下实在无颜相见,这个月尽量能一天一更,写个30章,打赏的换算一下,再写个5章。2月份给自己定个35章的目标,少是少了点,见谅见谅,尽量多存稿。

第四百七十一章 殇雾与魄灵莲子

    “看来道友伤势不但严重,而且还古怪得很啊。”那位锦袍修士却止住了心中一时涌起的怒火,反而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似乎意有所指,有种想祸水东引的想法。

    张世平目光落在那位绿袍修士身上,不禁怔了怔,这人连周天稽灵丹都看不上?看来这人并不是神魂上的问题了。

    看来这次自己是换不到庚金了,张世平有些失望地想到。这些年来,他也就在与麓山三鬼争斗时受过一次伤而已。那次他受伤虽重,但是借助青铜灯,在短时间内已然复原,没有如这位绿袍修士一样留下病根。

    而因为青铜灯的关系,张世平这些年来备用的疗伤丹药,多半是一些能够在短时间内压制住伤势的应急之物。这些丹药以激发自身潜力为代价,在短时间使得修士伤势尽去,甚至自身实力也会比平时强横几分,不过这种灵丹自然都是有些后患的。

    在丹药药效过后,修士伤势就会进一步加重,其他修士服用下这类灵丹,多半是已经做了拼命的打算了,哪管有什么后患,先保命要紧。不过张世平自持青铜灯这件奇宝在,自然不将这一点点后患放在心上,只要能保住性命,伤势再重对他也只是件小事。可是其他道友服用这种丹药就要思之再三了。

    这位绿袍修士多半是肉身出了问题,又是陈苛旧疾,张世平的这些虎狼之药,对方肯定是看不上眼的。

    “周天稽灵丹也无用,看来确实是奇难杂症。”不知是谁,低声说了一声,亦是带着诧异的语气。

    “看来老夫与这块庚金是没什么缘分了。”也有自知之明的修士自嘲说了一句,而后便闭目养神,不再多说半句,只不过仍分出些许神识,看庚金到底落在谁人的手上。

    “本座就不劳烦道友关心了。可还有其他道友想与在下交换的,要是没有,那我也就不再浪费时间了,轮到下一位吧。”绿袍修士轻敲着桌子,淡然地说道,不与这位锦袍修士再多做纠缠。

    气氛冷了一些,又过了两三个呼吸的工夫,绿袍修士眉头紧锁,无人再传音过来,他叹了一声,而后抬起手来,手心轻轻朝下一按,桌上的三个锦盒就立马‘啪嗒’盖上,接着他便作势要将其收起来。

    “请稍等一下,若是方便,道友可否与我说一下到底因何受伤的,道友也应该知道,有些奇难杂症想要治愈,反而不用一味去寻求什么灵丹妙药,要对症下药才好。当然若是道友觉得不妥,那便算了,就当老夫冒昧了。”一位坐在角落,靠着银发老人缓缓说道。

    这人没有带面具,两道长长的白眉垂延下来,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这老者是位散修,自号华丰散人,算是玄远宗的一位客卿长老。此人炼丹、锻器、画符的手段都还不错,还有平日里又喜欢专研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身的本领博而不精,广而不深。不过所幸生得一副好脾气,平日与人和善,几乎不与他人争斗,自然极少跟他人结怨。

    绿袍修士动作停顿了下来,他默然不语地敲了几下锦盒盒盖,思索了一番,这才悠悠开口说道:

    “道友说得也是在理。罢了,既然这样那我便说一说吧,我这伤是昔日在殇雾中受到偷袭而落下的,只是当时我并没有看清此物到底是何种妖兽,只见它浑身笼罩在一团黑气之中,不停地发着‘嘤咛嘤咛’的声音,和孩童啼哭差不多,不知诸位道友知晓这是何种妖物?”

    这位绿袍修士没有传音,而是直接光明正大地说了出来。声音虽不大,可如今在座的都是金丹修士,一个个耳目聪敏至极,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只凭着道友这般简单的描述,老夫实在无法断定那是何种妖物。不过会发出嘤咛声,又喜欢藏匿在妖云之中的,据老夫所知也就那二十来种,其中最是毒辣妖异的莫过于‘恶狞’还有‘恨风了。这两种妖物,前着能伤人肉身,后者能污人元神,而周天稽灵丹既然对道友无用,那重伤道友的可是‘恶狞‘此獠?”老者轻捻着白眉,想了数息,又有些不解地问道:“恕老朽多嘴一句,道友为何这般鲁莽,殇雾来袭,竟然还敢滞留其中?”

    “呵呵,殇雾的出现,素来毫无预兆,谁又能提前知晓?”青袍修士摇了摇头,没有回答银发老者的疑惑。

    不过能让一位金丹修士明知危险,还滞留在殇雾之中不走的,定然是有着某种能让他们以命相搏的好处,且就在眼前,离不开半步。

    他继而有些悻悻然地说道,言语之中透着散不去的懊悔:

    “道友说得不错,那妖物确实是‘恶狞’没错。只不过当时我拖了太长时间了,未能及时治愈,这才留下了病根,前前后后已困扰我数十年了。这些年来我花尽积蓄,服用了不知多少灵药,但是指标不治根,如今身上也就剩下这一丁点东西了。我也曾向几位前辈请教过,说我这病若长服魄灵莲子,还尚有几分痊愈的可能,只是我搜寻了多年,也就只找到数颗而已。算了,反正我也不抱什么希望了,也不耽误其他道友的时间了。不知在场的道友手中可有这种莲子,又或者知道消息,我定有重谢!”

    “魄灵莲子我是没有,不过我倒是有三颗以天蛊幼虫秘制成的虫丹,恰好能缓解道友的伤势。”银发老者心中有些喜出望外,不过忍着没有在脸上表现出分毫。天蛊虫虫丹不是什么灵丹妙药,还带着几分毒性。只不过这虫毒,却对‘恶狞’有一丁点疗效。一颗丹药也就能缓解个一年半载左右。

    “我还以为道友何为问得如此之多,原来是已经看出来了,道友倒是好眼力。只是道友所说的天蛊虫丹,我也曾服用过,治标不治本。道友若想依此换取庚金,那就不要想了。飞剑还有妖丹,道友可各选其一,若是道友想要灵石,那就更好了。”绿袍修士恍然,他接过华丰散人扔来的玉瓶,倒出虫丹看了几眼,而后摇了摇头说道。

    “明白明白,老夫可没妄想过能以虫丹换得庚金。三粒天蛊虫丹换一颗妖丹,道友你看怎么样?”华丰散人笑着点了下头说道。

    “自无不可。”绿袍修士伸手朝着锦盒一点,一颗金灿灿地妖丹,就悠悠朝着华丰散人飞去。

    散人一把抓在手中,略微感受了下妖丹,立马翻手收起,“多谢道友了。”

    “各取所需罢了。”绿袍修士神色不变地说道。妖丹的价值要超过虫丹许多,但是要分什么时候。

    就在绿袍修士将手中的虫丹装进玉瓶中的时候,突然之间他一扭头,双眼中带着掩不去的喜色,大声说道:“道友手中真有魄灵莲子?”

    绿袍修士的目光落在一位身材中等的青衫修士身上,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张世平。

    他以前在结丹不久的时候,曾在南州一处幽谷之中猎杀过一头被锁住的老龟,摘得一株并蒂莲,得到过数十颗黑白莲子,正是那所谓的魄灵莲子。

第四百七十二章 把握良机

    绿袍修士这一嗓子,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在他与张世平之间打量了起来,神态各异。当然大部分的修士有面具遮掩住了神情,张世平脸色一沉,默然不发一言。

    又过了数息后,绿袍修士也似乎恍然大悟般,察觉了自己刚才的行为极为不妥,连忙站了起来,微躬了一礼:“请道友见谅。”

    本来张世平传音给这位绿袍修士,等此次交换会散去以后,他们两人另寻他处再做交易,却不料此人这般大呼小叫,让他的想法落空了。

    绿袍修士衣袖往桌上一拂,而后快走几步,到了张世平所坐的位置边上。

    “无妨,道友请坐吧。”张世平看了漂浮在绿袍修士周身的锦盒一眼,压下了心中些许的不快,沉声说道,而后他将神识探入了腰间的储物玉带中,摸索了五六息的工夫,这才取出了两瓶玉瓶,放在了桌上,瓶约五六寸高,且比寻常的药瓶大了几分。

    张世平拔掉瓶塞,从瓶中各倒出了一颗指甲盖大小莲子,往前一神,落入绿袍修士早已经伸好的双手之中。绿袍修士看着手中的两粒黑白分明的莲子,拿到面前仔细端详了起来,将小小的两粒莲子,一连转动着好几遍,又隔着面具嗅了嗅,眼神越来越激动。

    他手指在这两粒莲子上轻轻一捻,各取下了一些莲粉,用神识操控着使之混合在了一起,凝成了一颗比米粒还小上三分的药丸。

    “道友,可否容我试一试这赤魄莲子?”突然之间,此人似乎想起来什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张世平看了坐在对面,明显很是激动的绿袍修士,略点了下头,“道友请便!”

    有了张世平这句话,绿袍修士说了句‘多谢’,便将面具往上轻轻一提,这粒小小的莲粉药丸就从缝隙之间飞了进去,被他一口吞下,而后他便立马将面具重新戴好,静默不动,细细感受着药效。

    显然这人是知道魄灵莲子的服用之法。只是魄灵莲子能治愈‘恶狞’伤势的这种说法,张世平倒是第一次听说。

    见此人在试药,张世平则是又将此人从头打量了一遍。

    刚才这位绿袍修士在诉说伤势的时候,张世平所知道的那些金丹修士中,没有一人是与之相符。他猜测此人十有**是刚到南明岛不久的金丹修士。不然只要有在南明岛逗留过的修士,那城中的法阵定然有记录下此人的气息。

    南明城可不比一般的坊市,布置在城池之下的是一方巨大的法阵,若是由数位元婴修士主持,威力奇大,更是攻防兼备。记录下往来修士的气息只不过是个附带的小手段罢了。

    当然这种事情,对外的说法是为了防止某些善于隐匿得海兽妖物,潜入城中残害修士。修建南明岛的红月楼、玄远宗、水月渊三方势力,没有明说阵法还有监察之效,不过金丹修士们又怎么会不清楚。

    筑基初期中期的修士,修为不高,犯了城中的规矩,有的还没跑出城,就已被城中的禁卫抓捕了。筑基后期乃至假丹境界的修士,到了这程度绝大多数都懂得了敬畏,又极想结丹,这些人在城中反倒是最为安分的,不过出了城那就难说了。

    真正闹出大事情的,还是那些金丹修士,特别是那些自认为遁法高超的真人散修,性情怪张,行事张狂。至于再往上的就是元婴真君,这些老怪真的想要隐藏起来,便是城中的法阵也发觉不了。

    十数息之后,绿袍修士缓缓睁开了双眼,闪过一丝精芒,伤势好像有了些许好转。

    “果然与我之前服用的一样,只需少许就有奇效。道友运道真好,连魄灵莲子这般罕见的灵物也能寻到。我看道友应该也是需要这块庚金吧?”绿袍修士目露喜色,将装着庚金的锦盒往前一推,放在了张世平面前。

    “我这里连带道友手中的莲子,共有四十六粒,。若是这块庚金再大一些,倒也还行。只是道友手中的这块太小了,实在不够,我只能出三十颗!”张世平没有收起庚金,只是轻摇了下头。

    一声嗤笑传来,坐着高凳,外表如同十一二岁模样的矮小童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他刚想说话的时候,却被同桌的那位高瘦修士瞪了一眼,这才闭口不言。

    “李道友,你这多嘴的毛病也应该改一改了。”旁边的肥硕修士笑脸说道。

    至于其他的金丹修士,看了两人几眼,没有多说什么话。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叫这位绿袍道友多嘴说了自己的伤势,还点明了急需魄灵莲子。换成他们中的任何一位,也是绝然不会放过这种良机,不敲骨吸髓一番,事后想起自己都会后悔懊恼!

    绿袍修士深深地看了张世平一眼,又将装着两枚妖丹的锦盒也推了过去。

    “三十六粒!”张世平神色不变地说道。刚才华丰散人以三颗天蛊虫丹换取一粒妖丹,张世平依葫芦画瓢加了上去。

    “道友过了吧,加上这两柄金光剑,换道友手中这两瓶魄灵莲子。再多的我也没有了,我们就当交个朋友如何?”绿袍修士双目微微眯起,吐了口闷气后,重重地将最后一个锦盒放到了张世平面前。

    “既然道友都这般说了,那就这样交换吧。”张世平面露笑容,手指一弹,将自己面前的两瓶莲子,稳稳地送到了绿袍修士面前,他深吸了一口气,拿起莲子,查看了起来。

    片刻功夫后,他站起身来,不发一言地回到了原先的座位上。张世平对此不以为然,他袖袍一拂,桌上的三个锦盒,一下子就消失不见。

    “道友既然占着这般便宜,那干脆就到道友了吧,我想看看道友手中是否还有什么珍奇之物,也好叫我等开开眼界!”身材矮小的李姓修士,乌黑的指甲在桌上一划,伴随着刺耳的声音,忍不住多嘴说道,当然他又被高瘦修士狠瞪了几眼。

    楼中其他金丹真人,则看着张世平这位青袍修士,心中不由得暗自羡慕。

    张世平瞥看了李姓修士那桌一眼,轻笑一声,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我最后来的理应排在最后,就不坏了规矩了,接下来到哪位道友了,请吧。”

    “这位道友说得在理,那就轮到本座了。”一位端坐的黑衣修士开口说道,“我这有一块四阶妖兽遗骨,想换取一瓶金丹后期修士增益法力的灵丹,不知哪位道友感兴趣?”

    ……

    接下来的交换会,一个个金丹修士拿出了自己用不上的灵物,批次交换,各取所需。有人东西一拿出来后,就引得众人争抢,高价卖出,自己心满意足;也有人的东西无人问津,只能无奈收了起来。当然还有几位修士在寻一些非常罕见的灵物,问遍了在场所有修士,却没有一个人拿得出来的。

第四百七十三章 识破身份

    期间有位身材微胖的黑衣修士拿出了一颗青璃蛇胆,还有十余株绒菵草,张世平再一次出手,用两根丈许长的翠灵竹作为交换。

    张世平在翠灵谷修炼的的近百年时间里,谷中有三十七根灵竹,晋为三阶。在他搬去青火谷之前,依着玄远宗以往的规矩,张世平截取了十二根灵竹,当然他并没有连根挖取,这样一来,尚有根须在的灵竹,数十年后又能重新长成。

    这蛇胆与张世平拳头般大,红光晶透,略带温热,宛如一块红血暖玉。这种妖蛇常年生活在地下千丈之深得熔岩之中,一年到头也就偶尔从岩浆中出来三两次,大多数是为了吞食长在熔岩岩石上的绒菵草。

    这绒菵草对妖兽有精纯体内妖力的功效,但是对于人族修士,却是一味毒物,能消解法力。只需一株便能让一位金丹修士数年苦修来的法力,消为无形。不过这种绒菵草本身就带着股极重的硫磺味,隔着十来丈远就能让人不禁紧捂住口鼻。

    倒是常年吞食绒菵草的青璃蛇,修行火属性功法的修士服用其内丹或蛇胆后,自身法力能更为精纯凝实。

    本来这些东西只需一株灵竹外加上数万灵石,便能换得,但是当张世平出手后,那个身如侏儒的李姓修士,却不知打得什么主意,又阴阳怪气一番,抬了价,却又在张世平心理范围内。张世平神色冷漠地看了此人,不知这人打得是什么主意?

    有过了六七人后,轮到了张世平。

    他想了想,翻手取出了数件东西,分别是他来时偶得的翚鸠羽、还有两根和之前差不多的灵竹。这些东西一拿出来后,张世平就感觉到有数道异常火热的目光,落在了翚鸠羽上。

    他略微扫了一圈,而后神色不变地缓缓说道:

    “这两根三阶灵竹,在场的诸位若有意,可用同等的火属性灵物换取。至于这件翚鸠羽,我远赴深海近十年之久,方才遇到一只,想换一些较为稀罕的玩意,当然各有道友手上若有庚风金、魂石液、五行至木心、破邪晶这四样东西的任何一件,可优先换取。”

    “我有一块赤龙木……”

    “火晶沙六两,换一株灵竹……”

    ……

    “熔铸铁母一块重约两斤七两,外加五十万灵石,换翚鸠羽。”

    ……

    一连十来人川传音于张世平,过了一小会儿,再也没人出价后,张世平思索了一番,传音给几位道友,说了几句,而后以灵竹换取了一块赤精与一盒火晶沙。至于那翚鸠羽,他又问了几句,又有数人传音过来,不过报的灵物都不是张世平需要,他摇了摇头出言婉拒掉。

    随着张世平将翚鸠羽收进储物袋后,在场的数位女修不语,眼神中透着不舍之色。

    对此张世平轻笑了一声,而后悠悠起身,也不再多做停留了,他跨步朝着楼梯口走去,突然之间他脚步一顿,脸上露出些意外之色,而后又若无其事地走下楼梯。

    从刚才他上楼至今,已过了近两个时辰,那位归海道友不知去了哪儿,不在楼下,换成了一位青衫中年修士,此人修为方才筑基中期。他躬身站在一楼大厅,身后是一排身段婀娜,面容秀美的炼气女修,众人面朝着楼梯,一见到张世平从楼梯出口的灵光中走出,便立马站了起来,恭敬地说了声:“前辈请慢走。”

    张世平微点了下头,见站在最近的一位女修正想从队列中走出的身后,张世平挥了挥手,而后自己径直地走去,穿过了幻阵,从炼器铺离开。

    他前脚刚走,随后二楼里的金丹修士也纷纷下来,与张世平一般,不发一言地从炼器铺走出。只是原本冷冷清清的炼器铺,一下子走出了那么多人,街上往来的修士,其中绝大部分人都毫无察觉。张世平默默地走了数条街道后,收起了脸上的乌木面具,混在人群之中,又折转了几处,最后走进了间地段较为偏僻的茶楼,点了壶清灵茶,眉头微皱,满脸沉思之色。

    足足过了小半个时辰后,他方才站了起来,扔下了十块灵石后,离开了茶楼。

    没多久,张世平走到了一栋看起来颇为雅致的阁楼,他抬头看了下招牌‘酒轩阁’三字。

    “张道友。”张世平刚跨过门槛,耳边便响起了一道沙哑的声音。

    “不用了,下去吧。”张世平神识一扫,眉头皱了皱,同时露出一丝金丹期的气息,挥手示意让一位靠过来的青衣小厮退下。

    ‘踏踏’……

    张世平不急不缓地从楼梯走了上去,直上了五楼。不需多看,那偌大的阁楼中,只有一张临街靠窗处坐着一位绿袍修士,其余的桌椅上空无一人。

    “张道友请坐吧。”绿袍修士正看着窗外,俯看着长街,他没有转头,只是悠悠地说了一句。这人正是先前从张世平手中换取魄灵莲子的那位绿袍修士。

    张世平没有迟疑走了过去坐在此人对面,眼中露出些思量之色,“道友是怎么认出张某的?”

    在张世平刚要走的时候,他听到绿袍修士传音于他,说自己手中有五行至木心。更重要的是,此人直呼他为张道友,显然是认出了他。

    “鄙人神识天生就比一般修士强了些,又恰好修行了某种灵目之法,能看破些许小禁制罢了。。”绿袍修士转过头俩,轻轻一笑说道,“我观道友双眼之中神光内敛,且命宫之中似有灵机孕育,道友不也是与我一般,修行了某种灵目?”

    张世平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人。绿袍修士也不急,他伸手在储物袋上一抹,取出了一块青碧晶石,此物不过鸡蛋大小,但是散发着一股极其磅礴的木属性灵气,蕴含着勃勃生机。

    “真是五行至木心?”张世平看着此物,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但是立马恢复了镇定之色,他想了下开口问道:“我看道友也不是寻常人,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张道友,我此番找你其实也不是为了什么别的事,只想问一句道友手中还有魄灵莲子吗?又或者知道其他培育魄灵莲子的地方?放心,只要道友能再拿出百粒莲子,那这颗至木心便是道友的了!”绿袍修士面带笑意地问道。

第四百七十四章 魔魂相遇

    张世平闻言后脸上带笑,当着绿袍修士的面,毫不客气地将五行至木心拿在手中,肆意地捏了几下。

    “张道友莫以为曹某身有旧疾,就觉得在下……”绿袍修士见此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幽幽说道,只不过此人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张世平眼中带着些许戏谑之色。

    张世平把玩了几下后,他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朝前一推,呵声说道:

    “旧疾,或许吧?我不知道曹道友寻这魄灵莲子,到底是为了什么,也不想知道,所以道友就不必将注意打在张某身上了。我手中如今也就剩下几颗莲子,这些呢,道友就不要想了,疗伤的灵物总要留下一些,以备不时之需,想必道友应该能理解吧?至于其他培育魄灵莲的地方,张某也就只发现了一处,我手中的这些莲子正是从那地方得来的,要是道友感兴趣的话,张某告诉你也无妨,就当交个朋友如何?”

    “想必那里早就被道友搜刮一空了吧。不过就算如此,若能再寻得几颗也好,我这病实在是拖不起了,还请张道友告知,曹某铭感于心。”曹齐咳嗽了一声,有些无力地说道。

    张世平点了下头,伸手一翻,取出一块空白的玉简贴在额头上,一息的工夫,就又将玉简拿了下来,微微一弹指,玉简就稳稳地朝前飞去,被曹齐伸手接住。

    “这些莲子是我在素谷骨风崖底发现的。这骨风崖只不过是个小地方而已,张某不知曹道友是否知晓。我已经将地图烙印在玉简当中了,道友一看便知。”张世平嘴唇微张,他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为了防止隔墙有耳,传音过去。

    曹齐接过玉简,神识一扫后,脸上多出了一丝喜意来。

    见到他这模样,张世平站起身来,笑着说了一声,“抱歉了曹道友,张某宗门这边还有些事情要急着回去处理,就不多陪了。还有那骨风崖,道友也别抱太大希望。若是今后有空,道友可常来滨海城青火谷坐坐,我那边还珍藏着几瓶好酒。”

    “来而不往非礼也,盒中所装的是曹某海外游历时,在一座孤岛石洞中获得的功法,对我等金丹修士的修行,倒还算有些妙处,还望道友笑纳。”曹齐站起身来,神念微动,一方红玉玉盒便出现在手中,笑声说道。

    张世平笑颜晏晏地说了声‘客气了’,曹齐走到张世平身前,将手中的玉盒递来,两人客气之间,那玉盒已在了张世平手中。

    两人客客气气地结伴下了楼,曹齐站在门口看着张世平没入人群之中,他一转身,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了起来,他咳嗽了一声,缓步走上楼梯。

    而张世平走到长街尽头,快要转角的地方的时候,他驻足回望了身后的阁楼一眼,目露出思索之色。

    过了片刻,他眼中有些疑惑,而后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朝着城中走去。他并没有回到城中自己来时的住所,而是换转了几处,最后朝着青玉老祖所在的小院走去。

    ……

    ……

    酒轩阁五楼临窗处,曹齐拿着白瓷酒杯,看着街上的行人,小酌了一口后,悠悠叹道:“这南州果然繁华!”

    “这又算的了什么,不过是海外孤岛罢了,若是你去了五宗治下的滨海诸城,一城便囊括了数千里的大好河山,阗城溢郭,旁流百廛,红尘四合,烟云相连,那才真的算得上是繁华盛景。”一道清朦朦的烟气盘旋凝成了个虚幻的身影,与曹齐相对而座,只见这烟身双唇微张,似乎带着些许的缅怀之色。

    “那可真要去看一看了,只是不知道前辈你还能给我多少时间?”曹齐仰头将杯中酒饮尽,苦笑了一声。

    此人并没有说什么,他飘然而起,望着窗外,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曹齐放下酒杯深深地看着对面的这人,“前辈看来是选中了这位张道友了,只不过我看这人还年轻得很,寿元漫长,可不想我这般,此次前辈的算盘怕是要打空了。”

    “有备无患罢了,若不是看他还年轻,老夫也不会选中此人……”突然之间,曹齐动作一滞,那人重新化成到烟气,从他口鼻处窜了进去,此人双眼闪过一丝红光,浑身的气质与刚才完全不一样,仿佛换了个人一样。他站起身来,俯看窗外,目光灼灼地盯着街上一个身着锦衣的矮胖男子,此人身后跟着一位身穿黑袍的中年修士。

    ‘曹齐’笑了一声,翻手取出三粒灵丹,其中两粒正是黑白的魄灵莲子,最后的是一粒腥气极重的赤红血丹,他一口吞服下去。

    不过几息的工夫,一股极其惊人的气势便从他身上发出,磅礴的灵压升腾而起,紧接着此人瞬间就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街上顿时像是有狂风肆虐般,朝四处波及而去。

    街上那些炼气期修士,直接双腿战战地跪伏在地,而筑基修士感觉到心胸气闷,有种大祸临头之感,一个个拼命地朝外逃去,至于混在人群中的几个金丹修士,瞥了一眼街上突然出现的血雾,一声隐隐约约地蛙鸣声响起,犹如擂鼓般敲在他们心头,神色顿变,也顾不得城中禁空的条令,立马御气而起,化成一道流光,朝着城中红月楼、玄远宗、水月渊所在的地方飞去。

    “你们千目一族想违令不成?”血雾之中传来一声怒喝。

    “你们少主两位之间的事情,沧鸣本来是不应该插手的,但是无奈老祖有令,我也不得不遵守。这位少主若是不信,可去千目蟾岛,亲自向老祖问。”血雾之中,一位左脸坑坑洼洼的男子,望着身前的绿袍修士说道,在它身后有团灵光,护着的正是那个矮胖修士。

    若是张世平有在,便能一眼就认出此人的身份。正是接替了金家妖兽生意的付大海。只是虽有金丹修士,但是在这两位面前,受着近在迟尺的巨大压力,他连身上的法力流转都生涩了几分,哪还有半点还手之力。

    方才不过走了一里左右的张世平,感受到那股突如其来的磅礴灵压,其中竟然还夹杂着冲天的妖气,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他望着城外,青光漫天而起,城中阵法顿时激发,而后城中各处随之有数股与之相若的灵压爆发了出现。

    张世平只见眼前有道青虹一闪而过,留下的些许气息,正是青玉老祖。除此之外,还有五六道各色惊虹也朝着之前两人交手的地方飞去,将其包围了起来。他见此,只是低吟了片刻,就极其干脆地折身返回自己的居所。

    他没有去围观,也没有去控制阵法枢纽的地方,张世平便是有心帮忙也进不去。因为城中阵法一旦开启,除了几位元婴修士有权进出外,其他人无令不得入内。

第四百七十五章 盒内玉简

    张世平还没走几步,留在城中镇守的元婴老祖,就已从四面而来,到了两人气息爆发的地方,临空俯瞰着这笼罩着半条长街的血色雾气。

    除却青玉老祖外,还有三人,临空立于四方,将长街中的两人紧紧围住。

    其中一位满头银发的女修,身着这一袭淡蓝色的广袖宫装,娉娉袅袅,玲珑可爱,只是莫看她这般俏巧模样。要知道修行到元婴期的修士,便是像渡羽这般天灵根修士,在玄远宗大力栽培下,也花了三百余年时间,便可知这位女修年岁也应该不小了。实际上这位霓裳仙子是水月渊的数位元婴老祖之一,入宗比世梦大修士稍晚了些,足有两千五百余岁,称得上是高龄了。

    另外还有位面容俊宇的持扇中年男子,与一个鼻头酒红的富态老者,这两人是红月尊者麾下的元婴真君。

    他们这四人俱是元婴中期修士,携手齐至,神色冷漠地看着下方的血雾。他们看了几眼,脸上顿时露出凝重之色,在雾中他们四人竟然只察觉到一位元婴修士,而另一人却仿佛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意思。”其中头那位持扇男子明雨真君,他‘唰’的一声,将扇子打开,轻扇了几下说道。

    随即他左袖一挥,一道白光飞出,光华没有散去,而是凝成一条明晃晃的长绳,绳子一段没入血雾之中,过了几息后,他伸手轻轻一拉,血雾中顿时飞出七八十人,零零散散落在另一条长街街道上。

    这些都是受两人交手时的余波的炼气修士,虽近乎一半早已昏厥不醒,不过或许沧鸣两人心有顾忌,有所把控,没有一人因此而丧命。

    见此,这四位元婴修士,脸色稍霁,他们几人并不在意这些小辈的性命,但是若是有几人在他们所镇守的南明城中丢了性命,说出去他们脸上也不好看。如今到了他们这份上,没有天大的机缘,修为也就这样子了,运气好一些的,也就看能不能晋阶到后期修为,至于化神期,他们几人对自己早有没报什么期望了。

    “明雨等一下,让铜虞几人将这些小辈带走,万一真的要动起手来,也免得这些人白白丢了性命。”青玉真君见明雨似乎又想要动手,他连忙开口说道。

    而在远处正有三道遁光疾飞而来,待到不远处的时候,光华敛去,现出了三位同样衣着的金丹修士,其中一个肤色古铜的精瘦汉子,正是青玉口中的铜虞,今日正是这三位金丹。刚才的动静那么大,一看就是元婴老怪在交手,而且其中更是掺杂着漫天的妖气,他们在南海待了那么久,哪能不清楚。

    只不过这个月是他们三人负责城中秩序,不能不过来,但是路上稍微拖上那么一些,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果不其然,如他们料想的一般,城中的老祖们坐不住了,先他们一步来到此地。这样一来他们也不能不露面了,不然一个失责的责罚是在所难逃的。

    负责城中执法的事宜。负责维持南明城秩序,执掌执法权柄的金丹修士,分别出身红月楼、玄远宗、水月渊三方势力。待一个月后,三方就又会派出新的金丹真人,依着此例,分而管之。

    “你们三人将地上的这些小辈都带走。”霓裳真君看了三人一眼,便知道这三人打得是什么小心思,不过她倒也理解,没有呵斥。

    趋吉避祸,乃是天性,之前能跑的修士,一个个早就跑光了,如今也就是雾气外另一条长街街上,还横七竖八地躺着那几十个人而已。

    不过虽没有其他修士在,但是不时地还有十来道神识横扫过来,显然是城中其他的元婴真君,被刚才交手的气息所惊动,如今正在关注着此事。

    听到这位霓裳仙子的话后,三位金丹真人眼中透着一丝窃喜,连忙应是,随后三人出手,放出一片清濛濛的灵光,一下就卷起了地上的数十位炼气修士,朝着远处飞去。

    待众人走后,四人对望了一眼,颔首点了下头,确认了没有其他修士在场,而后四人各拿着一面银晃晃的令牌出来,顷刻之间整条长阶就升腾起一层白色的光幕。

    光幕之中血雾翻滚不息,十余息后倒卷而回,最后全都消失不见。

    “沧鸣道友,还有这位道友,你们两人要是有什么过节,海外茫茫有的是地方。”头发灰白的青玉老祖轻哼了一声,语气带着几分不善地说道。

    “青玉道友勿怒,这位道友与他一样,都是我千目蟾一族的少主,你们也是知晓他们两人的底细的。放心,我这就带着他们两人回去。”沧鸣望着半空的四人,沉声说道,它脸上并无半点惧色。

    “既然老祖有令,那就算了,只是禹行他会遵从吗?”周身还隐隐约约萦绕着血雾的‘曹齐’没有理会青玉几人,他看着沧鸣反问道。

    “放心,不会再有第二位万剑尊者了。”这句话沧鸣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用神识传音于曹齐。

    “好,那就好。”闻言后,曹齐眼神一亮,拊掌大笑。

    而后曹齐抬头看着半空中的几人,他飘然而起,对着众人朗声说道:“诸位道友,今日事是曹某之过,我就不多留了,有缘再见。”

    话语刚落,瞬化成一道流光,消失在云端。

    沧鸣妖君身后的付大海脸上惊恐之色未定,眼中闪过几分俱意,还有几分怨毒。昔日魔躯以秘法分化出三十六道魔魂。若是魔魂相杀,那败者一身修为就会尽皆化为对方的资粮,而要是魔魂死于他人之手,其魂力就会凭空分到余下的魔魂里。

    这数百年来三十六道魔魂,算上他也不过还有五道而已,距离魂躯合一的时候越来越近。

    付大海眉头紧皱,有些懊恼,他若不是之前出了些意外,如今也与其他人一般,早已是元婴修士了,又何必苟延残喘,遇到事情,只能躲在他人身后,自己没有半点反手之力!他明白千目老祖派沧鸣前面,说是保护,更倒不如说是监禁。

    不过他并非没有任何机会,这些年来,在他修行上千目老祖没有刁难,反而要什么给什么。如今他距离金丹后期也不过是一线之隔,等这次回去服用几粒有助于突破的灵丹,尽量快些成为元婴修士,要不然只能任为鱼肉了。

    ……

    ……

    而张世平此刻已回到了居所,在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方已经打开的红玉玉盒,里面的东西早已经被他拿在手中,那是一枚比鸡蛋略小些的赤红玉简。

    此刻他的脸上带着些许疑惑,显然是已看了这枚玉简。

第四百七十六章 思理

    “这姓曹的倒是是何来历,竟然还晓得我曾修过万剑生、破邪法目这两种法门,更是明了我这万剑生之法得之不全,如今又给我这门苦渡归婴法,此人到底是何居心?”张世平站起身来,在屋中来回踱步,口中喃喃念道。

    先前张世平查看玉简之时,里面只记载了一门苦渡归婴的法门。所谓的苦渡归婴,乃是在结婴之时,以肉身为孤舟,将全身血肉、法力、神魂融炼,精气神归于金丹,以生灭不定之感,坐忘之间孕育生机,从而破丹成婴。

    这等结婴之法,虽剑走偏锋了些,但仍不失为一门上等法门,其缺陷也不过是修士精气神归一之后,陷入坐忘浑冥之境,感知不到外界,从而毫无反手之力,此时就是一个凡人小儿手持利器,也能轻易将其杀死。

    不过通常金丹修士结婴之时,除非是那种孤身一人的散修,不然哪一个不是有宗门前辈或是有几位好友护持。这法门中的少许不足,实在正常得很,世上万千法门,又有哪一个能尽善尽美?

    因而张世平一看到此法的时候,心中顿生惊喜。

    不过当他看到玉简后半段的内容时,张世平这惊喜之意就已完全收敛了起来了,脸上更多是惊疑之色。

    全因这位曹道友在玉简之中,所留《苦渡归婴法》只有一半的内容,并且竟然还直言他所修行的万剑生之法不全,最后他又留下了一幅海图,上面标注着一处较为显目的石岛。

    直言今后张世平若再寻得魄灵莲子,又想补全《万剑生》与《苦渡归婴法》,尽可去先前的酒轩阁留下消息,到时他若还在南州,自会应邀来滨海城,但若是他那是回了海外,那就去那座石岛,自然会找到他。

    只是海图中的石岛,离南州足有一百五十余万里,以他如今的飞遁速度,便是一路直飞不眠不休,也要小半年时间,但是海外蛮荒凶险,他需得时时警惕,自然不可这般张扬,那就要多花些时间了,他估算了下去往石岛少则七个月,多则一年时间。

    他挥袖一收,桌上的玉简便消失不见,安座下来,轻敲着桌面,脸上露出沉吟之色,这《苦渡归婴法》他暂时还用不上,他并不急于得到剩下的内容,而且玄远宗传承得那么久,张世平相信其中定然有不弱乃是超过此法的成婴之法。

    当然这些法门传不传于他,就要看门中的诸位元婴老祖了,这也是张世平心有顾虑的地方。

    至于对于补全《万剑生》之事,他反而更为心动。

    万剑尊者能以之剑压南州,夺得万剑尊名,《万剑生》此法站了不小的功劳。只是张世平在得到这法门后,与人交手用的却是不多,原因便是他所得内容并不全,他当时得到的只是其中的修行之法,还有一小部分的剑阵之法。

    但是这等攻伐的剑诀,需有与之相配的成套飞剑,还有其祭炼之法,不然纵使修士神识再强,又怎么能将上百柄飞剑如臂驱使,因而在张世平金丹之后,他这《万剑生》也就欺负一些修为弱于他的修士,实在是名不副实!

    昔日正阳宗等六派之所以联手灭了万剑门,对外所说的理由是因为当时万剑门老祖玄机真君,镇守镇魔谷时想破解谷中法禁,盗取魔躯,恰好被六派老祖所察觉,他们六人劝说无果,无奈之下只能将其斩杀。

    至于后续他们一不做二不休,六位元婴真君联手以迅雷之势,横扫了万剑门,灭杀门人夺取传承,那其中的缘由,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而万剑门万剑尊者所留下的七把传承法剑,六派各得其一,最后的一把法剑,则是被当时身为真传弟子的禹行一行人带走,以致各派所得的珍贵法门多多少少都有缺陷。

    不过当时正阳宗与旗云宗、玄火门两派关系要好一些,他们三派交换了从法剑当中的功法,相互印证补全了一部分,只不过因为长燊真君在金丹之时,与玄木宗、落枫宗、彩霞谷三派的老祖有些过节,关系素来不好,因而他们双方并未交换万剑门的传承功法。

    而当万剑门卷土重来后,六派灭的灭逃的逃,长燊老祖曾将一部分的典籍增予张世平,而《万剑生》中与其配套的飞剑锻造之法、还有平时祭炼飞剑的神识秘法,他仍没有得到,实为遗憾!

    “这姓曹的是玄木宗三派门人,还是那万剑门故意设下的陷阱?”张世平目光幽幽,所望的正是位于南明城西南方向数十万里外的白芒山脉。

    因为这魄灵莲子的消息,他如今就知道两处,而且还都是在白芒山之中。

    其一是在红衣城附近的那处山谷,只是此处似乎已被长燊老祖所知,如今应该也没剩什么东西了。其二便是他在正阳宗的时候,他、苏双还有那位陈师兄三人,所探寻的那处钟乳石洞,那里离红衣城也不远,昔日他们三人约定等今后修为再长进一些的时候,便再联手前去。

    只是途生变故,此事也耽搁了下来。张世平听苏双说过这位陈师兄早已身亡了,而苏双也在二十余年前寿元耗尽。此世间一晃便是两百年,物是人非事事休,回首不见故人,只余孤影相随,令人不胜唏嘘!

    其实张世平若想去白芒山那处钟乳石洞,也无不可,以他如今的修为,收敛气息,也就那些金丹后期还有元婴修士能看破,但是白芒山那么大,这等修士又有几人?他可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差到这等程度。

    他轻摇了下头,突然之间轻笑了起来,既然不明所以,一切的事情又太过巧合了,那一动不如一静,反正那处钟乳石洞放在那边也近两百年了,说不定早就被他人寻得了,自己着急前去也无用。

    再说如今自己修行虽慢了一些,但是还能有所精进,不像其他金丹修士,终生困顿于瓶颈,修为不得存进。他安下心再花个一两百年时间积累法力,争取突破金丹后期,那时候他尚且不过四百岁。

    这样一来,如此长的时间过去了,便是其中再有什么算计,那也应该都过去了。到了那时,自己再挑个时间,悄悄地去白芒山转上一圈,若他有幸得到魄灵莲子,再唤那位曹道友前来,反正他是不可能孤身前往海外那处石岛的。

    收起纷扰的思绪后,张世平转身回到静室盘膝坐在,凝练起法力来,修士修为境界才是根本,修行攻伐之法,也不过是为了护道而已,不可本末倒置了!

第四百七十七章 夜半月饮

    日落月升,光华洒落在这涛涛海面上,泛起金光粼粼。

    打坐了三个时辰有余的张世平,缓缓睁开了眼,他伸手一招,屋外阵法中有数道流光飞来,落在他手中,光华敛去后,现出了七八块颜色各异的玉简、玉符。

    张世平神识一探,片刻后他将手中的东西一扔,脸上露出几分无聊寡兴之色。他从储物袋中取出数枚玉简,留音后随手一抛,化作各色流光,分散而去,一晃便消失不见。

    城中一处最为繁华风流之地,阁楼林立,远远便有隐隐约约的玩闹嬉笑声、丝竹鼓瑟声传来。

    在其中一座数十丈高的歌台之上,月光之下,在伶人琴瑟萧声中,有六对男女伴着乐声,一边哼唱,一边舞动。这十二个少男少女,小的不过十四五,大的也就十**,女的宛如桃李之丰,男的犹似牙琢玉雕,舞袖飘拂间,媚眼秋波送。

    两侧分列着席案,其间懒散坐着十二人,一个个倚红偎翠,觥筹交错。这些人有的模样看起来极其年轻,有的满脸皱纹须发皆白,但是从这些人身上无意之间显露的气息,能看得出这些人都是金丹修士。不过大多数是在初期,只有两位身上带着些许老迈腐朽气息的老者是金丹中期。

    正在他们宴饮之时,有数道流光飞来,分落到众人面前,落在酒案之上,本是醉眼迷离的众人,精神一震,彼此笑看了一眼。

    “明通,你输了,还不快将你的百花酒拿出来,与大伙同乐。”火冥真人看过玉简后,朝着坐在对面的一人笑道,“你明知道张道友是最不喜凑热闹之人,还敢与老夫打赌?”

    “诸位,饮胜!”长须被酒水少许打湿的老者亦看过了玉简,此人脸色有些酒红,他放下酒杯,却没有半点输后的懊恼,反而指着火冥笑了笑,而后极为洒脱地取出了十来盅酒,分落在各案之上。

    紧接着他举杯对着火冥大声说道:“你这老东西,快死了还那么争强好胜,别以为我没注意到,喝了!”

    两人关系应该不错,火冥当即举杯饮尽,满脸笑意。

    明通真人轻摇了下手,在一旁侍候着的年轻人,此人模样俊俏,唇红齿白,细看之下眉目间与明通此人倒有几分相似,他紧走几步,躬身俯在自家老祖身边。

    “戚儿,你将这盅百花酒送去。”明通真人右手在腰间的储物袋上一抹,手中便多出了一酒盅。

    “是。”这年轻人双手接住酒盅,低眉顺眼地应了一声。

    “来,把这枚令牌也带上,不然你可不好进出。”火冥真人扬手送出一块赤红令牌。

    张世平所居住的地方是玄远宗金丹修士聚集之地,有法阵守护不说,且日夜有弟子巡逻,外人难以入内。不过有火冥真人这枚令牌,这位年轻人便可以让看守阵法门户的弟子,派来领他进去寻人。

    “老家伙,我之前的提议怎么样,要不要与我等一起前去猎杀大妖?我们十二人联手,虽说慢了些,但是胜在稳妥安全。如今海族愈发不罢休,那么大妖也越来越多,我们这些初期中期的修士,还需得联手才行。”明通真人挥手让族中后辈快些走,而后对火冥真人说道。

    只不过火冥真人听后,他摇了摇头,若有所指地看着他说道:“不了不了,我也没几年好活了,如今就想安生个几年。倒是明通,你也要想明白,一旦你们朱家没人能挑起担子来,那你现在留的越多,他们那些小辈就越危险,你可要安排妥当了,不如来我玄远宗,如何?”

    “再看吧,先不说这些了,徒增烦恼罢了。老夫敬诸位一杯,饮胜!”通明真人眼中露出几分疲倦,他轻叹了一口气,而后高举酒杯,朗声说道。

    一时之间,气氛是愈发浓烈。

    ……

    ……

    张世平饮过明通真人送来的百花酒后,没有再继续打坐炼气,而是在院中倚栏独坐望月了许久。他心中终究还是在想着曹齐一事,有些放心不下。这种凭空冒出对自己却知根知底,但是自己却对其一无所知的人,实在太让人忌惮了。

    当然他身为长辈也不贪图这点便宜,张世平随手给了朱家送酒来的小辈一张价值相若的符宝,就当做回礼了。

    修仙界众多店铺中所贩卖的符宝,几百灵石到几千灵石不等,但是其实这些所谓的符宝,通常是由一些破损的法宝,经过金丹修士丹火祭炼个十天半个月,而后将其制成威力大小不一的符箓。

    威力低的符宝,只与筑基初期修士全力一击差不多,而威力强横的,也不过堪比筑基圆满修士全力出手。这些符宝对金丹修士来说,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不过若是火冥真人那祭炼几百年的本命法宝,所制成的符宝,那么便是张世平这等与金丹后期只差一步的修士,也要忌惮万分!只是火冥真人这等膝下既没有血脉后人,又没有继承衣钵的徒弟,他寿终以后,十有**会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留在玄远宗宗库内。

    张世平轻笑了笑,刚才的诸多玉简中,火冥师兄其实传来了两块玉简,一块与众人一样邀请他入席宴饮,而令一块则是让他不要来了,不然他打赌可就要输了。

    不然纵使他再不喜热闹,有火冥真人在场,他自当要去坐一坐,再见面也没有几次了。

    随着东方天色渐渐地亮堂了起来,天边的那轮皎月愈发空灵,直至消隐不见。

    张世平整理了下衣裳,起身走出,朝着青玉老祖的小院走去,不过当他到时,却被面前的两位弟子给婉言拦了下来,让其稍等。

    而后其中一人当即进到小院通禀了去,过了一小会儿后,这位弟子缓步走出。

    “张长老,老祖正在修行。”朝着正在等候的张世平小声说道。

    这位值守的弟子话语刚落,张世平耳边就传来了青玉老祖的声音,“世平不必如此多礼了,丹药炼制上的事情,你要上点心不要耽误了,早些回枭风岛就是了。”

    张世平点了下头,有了青玉老祖发话,他心中也多了几分安稳,他可没忘记那位玉嵇散人。虽说自己拿出了此人所想要的幻鬼蝗,但是自己手中可还剩下一只,万一这人还别有打算,那自己哪有反手之力?

    因而不管是出于礼节,还是为了自身安全,他临走之时再来拜访下青玉老祖,总是不会错的,张世平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思索之间,张世平朝着城门走去,不久后,外城飞转的千万流光惊虹中,多了一道不起眼的红色飞虹,不急不缓地朝着枭风岛而去。

第四百七十八章 水山相蹇

    只是张世平却不知在他从住所到青玉老祖那里的途中,那位玉嵇真君悄然来到了城中的一处不起眼的小院中,他推门而进,信步沿廊走着,一路走来不见半个人影,直至他穿过了青石半月拱门后,方才看到庭院木亭里坐着一人,此人正背对着玉嵇真君。

    只见这人披着一袭玄色大氅,绣有仙鹤纹饰,右手握拳缓缓松开,叮咚几声,似有什么零碎的物件落在石桌上。

    “昨日我见到玄远宗的那小家伙,竟与你有几分相像,听说他也是出身于白芒山,可当真有趣啊。”玉嵇真君笑着说道,而后也不见生分,直走到此人面前,拂袖而坐。这位大氅修士剑眉朗目,乍看之下竟与张世平有几分相像,也怪不得玉嵇真君好奇问了一声。

    在这四方石桌上零零散散落着三枚古朴铜钱,个个外圆内方,而方好长宽各六分,上面铭刻着古纹,不似如今修仙界中通用的文字。这人听到玉嵇真君的话语,没有说什么,他伸手朝桌上一拂,将铜钱收在手中,而后又随之洒落在桌,而玉嵇真君见此不恼也不出催促,而是安然泰坐,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

    “好笑吗?”此人淡淡说了一句,收起铜钱,又撒了一次,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玉嵇真君话到了嘴边,却因为这位大氅修士这般态度,仿佛吃了苍蝇般,只能冷哼一声,以示不满。只不过这位身披大氅的修士,身上隐约透露的气息只是元婴初期,可不知为何半点也不惧这位玉嵇真君,而这位玉嵇真君竟还真的忍了下来!

    过了片刻后,铜钱反复洒了六次。

    “坎水在上、艮山在下,水山相蹇,徒劳一场!”这位身披大氅的修士皱眉叹气,自言自语道。

    见他完事了,玉嵇真君这才说道:“这小辈心眼还挺多了,如你所料,他正去往青玉那边,想来也应该要走了。昨日老夫寻了个缘由,将你所给我的雷火锥换与他了,你确定青玉老道不会发觉?”

    而后此人这才大袖一挥,收起了桌上的铜钱,方才收起愁绪,“这雷火锥是我亲手锻造而成,便是有人将其祭炼了,我也有秘法能感应其方位所在。虽说这般秘法,会随着法宝祭炼而逐渐削弱消散,但起码这一两天时间,区区一个金丹小辈还做不到这程度。而且我若不说,想必玉嵇道友你也不会发觉吧?再说了,有那幻鬼蝗不是正合你意,下次南无法殿开启,你应该也能有所斩获吧?”

    玉嵇真君闻言,眉毛一挑,笑着说道:“就是要真的才好,那青玉才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不过也是好运道,有那两只幻鬼蝗在,足能省得我十数年的工夫。但若真的能培育出一只三阶幻鬼蝗才是真的稳妥,不然到时为了不出意外,也只能以血气法门相激,耗尽其潜力罢了。”

    紧接着玉嵇真君又恍然言道:“没想到数百年前秦相山被你我两人连元婴都打散了,还能苟延残喘那么久,当真让人意外。只是依你这卦象所示,既然终是徒劳一场,那不如暂且罢手,免得打草惊蛇,再说那姓张的小辈就在滨海城跑不了的。”

    “我这位师尊若不是接触修行时,年岁实在是太大了些,性子也实在与世无争了一些,未必成不了化神,他有些保命的手段再正常不过。他这辈子只信手中卜卦,算我成不了元婴,说什么也不将衣钵尽传于我,可他能算到会丧命于你我之手?再说了我如今不是成了元婴修士,这世上之事纷纷扰扰,焉能以手中这几枚铜钱算尽,卦象本就多变,事情不去做哪知成不成。”这人摇了摇头,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仿佛丝毫没有将师徒恩情放于心上。

    “那我这几日就呆在城中了,免得青玉这老匹夫找我麻烦!虽说这些年来传闻青禾与熬纪双双失踪,但是谁知道真假,而且济丰还在,他玄远宗与水月渊关系又极好,我等这些散修还是安分些为好,免得成了那出头鸟。我虽不知你这人打得是什么主意,但待你寻得秦相山遗物,补全了《相地诀》后,需再出手为我算出那古阵的入阵之法。”玉嵇真君轻敲了几下石桌,思索了一番后,神色不变地说道。

    “那处古阵诸般变化,仅凭你口述操演,我哪能算尽其中变化,还不如你带我前去,由我亲自入阵,体验其中诸般变化,这样才能快些算出入阵之法。”大氅修士皱眉说道。

    “算了吧,还是让老夫助你寻得补全《相地诀》。依此法妙用,想必不难算出那古阵诸般变化。数十年我都等得,也不再差这几年。你的能耐,我是再明白不过,放心,此事过后,便算是你还了我那人情了。”玉嵇真君深看了他一眼,心中对其似乎很是忌惮。

    “你能等那就等吧。”大氅修士应声后,他站起身来,身影渐渐淡去,清风一吹,消失不见。

    玉嵇真君双眼一眯,又坐了片刻后,‘噼啪’几声,身上突然燃起了熊熊烈焰,亦成了一缕青烟。

    而在城中元婴修士聚集之所,一处被淡白色光幕所笼罩的房屋之中,有一位老者正盘坐在蒲团之上,此人正是玉嵇真君。青火燃尽后,玉嵇真君正好睁开眼来,稍过了几息时间,他起身走出了光幕,前方正好有位青袍修士走过,他上前喊道:“厉道友,可要去红月楼,若是方便同行如何?”

    那青袍修士似乎很是意外,他摇了摇头:“原来是玉嵇道友,实在不好意思,在下有些私事要做,红月楼那边应要晚点去了,道友还是先去吧。”

    “也好,也好,那我就先去了。”玉嵇真君神色自若地说道。

    ……

    ……

    在南海云端之上,张世平正伴着一架白玉车撵。

    这拉着车撵的是六头双目金光闪烁,浑身雪白,唯有长鬃鲜红如血的异兽,也不需他人驾驭,这三头文马,便乘风踏云,速度不比寻常金丹修士要慢,而车撵中坐着一位银发女修,正是那位水月渊的霓裳真君。

    这位霓裳真君似乎有所感应,她素手一抬,那三头文马‘嘶鸣’了一声,便停了下来。

    “是哪位道友在啊,可否出来一见?”

    只是足过了盏茶之久,也不见半道人影,她这才轻道:“走吧。”

    “多谢前辈。”张世平虽没有任何察觉,但是也明白暗中有人在窥探着。

    “无须如此,本君也不过是顺路捎带你一程而已,再说那人到底是为谁而来还说不一定呢?只是你回去后,还是好生待在枭风城中,这些日子就不要再外出了。”霓裳仙子淡然说道。

    在霓裳真君玉撵远去后,那位身披大氅的修士方才现身出现,他脸上也没什么失望之色,只是静看了远处一小会,这才转身离去。

第四百七十九章 山鬼

    不过在这位秦修士消失后,他原本站着的这半空之中,忽然一阵扭曲后,出现了两头山鬼,躬着身宛若驼子,却不显得矮小,而倒有七八尺来高,一现身后,它们眼珠子乱转,一边抓耳挠腮,一边唧唧咋咋了起来。

    这山鬼名中虽带着‘鬼’字,但是实际上是精怪异种,长着一副尖额黑面模样,身上生满了黄灰色的长毛,两臂细长,十指指节反而异常粗大,独足反踵。这两头精怪肋下无翅,却能安然立身在半空之中,显然已是三阶大妖,堪比金丹修士。

    “还不快去!”从远处传来一声呵斥,顿时让这两头山鬼安分了下来。

    只见它们身上无端升起了一团灰烟,覆笼全身,烟雾渐渐浓黑了起来,风吹不动,浪打不进。直待过了盏茶工夫后,黑烟方才散去,哪还有这两头山鬼的身影在?

    而在不远处的海面上,有一道淡蓝色的流光,正朝着枭风城飞去。淡蓝的灵光内,有一男一女两位筑基修士正驱使着一艘青色玉舟,锦衣男修双鬓微白,一副沧桑中年模样,而女修则是要年轻些,气质雍容。两人并肩站于舟头,眺望着前方,男修将身旁的女子左手牵了起来,放在自己手心上,彼此相顾一笑。

    ……

    ……

    又过了两日左右,待白玉车辇飞临枭风岛上空后,张世平与霓裳仙子拜别后,他就飘然在城门前落下。城门前排着数十人,且远处不停地有流光飞来,人流不息,络绎不绝。这些修士修为大多数在筑基期,只有几个在炼气后期。

    这些人衣着各异,看起来是来自南州各地。他们见有人飘然落下,待看清了张世平后,一个个便赶紧收回了目光,看着张世平坐进了守城的修士唤来的兽车,辘辘远去。他们这些人眼中方才露出了一丝羡慕。

    “吾辈修士自当如此!”一位肤色铜黄的修士轻声叹道。此人筑基初期的修为,他因常年风吹日晒,看起来老态了些,但其实也不过刚满四十而已。

    在场的修士哪一个不是耳聪目明,他那声轻叹已传入众人耳中。不过这些人中大多数是一副风尘仆仆,颇为狼狈的模样,显然是刚外出狩猎回来,疲累得很,哪有心思平白无故去招惹一位筑基修士。

    “徐苏,你啊还是想一想等下我们去哪儿喝杯酒,这才是正事。”倒是在他身后的一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老气横秋地说道。

    此人言下之意,便是让他们这般犹如浮萍的散修,不要妄想奢求了。

    “这有什么好想得,上次看唐兄家中树下不是还埋藏着数坛好酒?”徐苏摘下腰间的黄皮酒葫芦,仰头饮了一口,而后转过身说道。

    这黄皮酒葫芦油光发亮,看起来保养得极为不错。只不过这位修士姓徐,然后这葫芦上却刻着个‘张’字。他身后的那位唐姓修士,恰好看到徐苏手中葫芦上的字,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恍然之色,低声传音说道:“对了,你可知刚才进去那位前辈是谁?他是玄远宗的张长老,你手中的这酒葫芦莫不是来自……”

    “或许吧!”徐苏双眼一眯,有些惊讶。他转身朝着城门内望去,张世平所乘坐的那辆兽车早已走远。

    枭风岛比南明岛小了数分,且两者岛中布局也不一致。南明岛上只有南明岛这一座囊括了大半个岛屿的巨城,而枭风岛中却有数座城池,其中以位于岛屿南北两端的枭城为最。

    至于为了便于区分这两座枭城,修士直接了当地称为南枭、北枭,便于区分。

    昔日张世平跟随着宗门,初来枭风岛之时,来得便是南枭城,他在此地与人结伴猎杀了海兽数年时间,只是当时出了些波折,猎杀了一头似乎颇受夔牛一族看重的海兽,他为了拔除身上血咒,受了些伤,自此便不再外出,转而接了任务,安稳炼丹去了。

    而也不知道是不是那冥冥之中的缘分,他如今亦是在南枭城中。不过当时的一位筑基期的炼丹修士,现在却已是金丹中期,不可同日而语。

    城中大道宽阔,驰道与行道分明,而这些道路又经过土系法术平整加固过,车中的张世平一路上,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摇晃。

    过了半柱香时间后,兽车在一处庭院白色光幕前缓缓停下。

    “长老,到地方了。”车夫轻声说道。

    他当即下了车,手中拿着一张小凳,放在地上,又想要去撩起车帘的时候,张世平自己便已经从车厢内走了出来,他下车后,递给车夫一枚灵石。车夫没有任何推辞,他连忙道谢,满脸带笑地将灵石了下来。

    玄远宗的金丹长老乘车又哪需要灵石,不过张世平不喜占这个便宜,便给了枚灵石。

    当然这枚灵石想必是落入赶车的这个杂役手中。

    张世平站在院落前,抬手朝前一指,一点红光没入白色光幕之中,进而只见光幕之中有红光散开,分出了一道丈许长宽的门户。

    随着张世平踏入后,这道门户瞬息之间便合拢了起来,掩去了张世平的身影。

    十来息后,庭院的一间静室外,又升起了一层莹莹红光。

    张世平一连从腰间玉带中取出数个储物袋,青光一洒,在静室内多了好些器物,他皱着眉头扫视着。

    他目光落在那件翚鸠毛羽,以及一方玉盒,盒中装得的从翚鸠腹中所得,如今才炮制了一半的万光星银沙,但是张世平的目光并未在这上面停留太久。

    而后地上一把两寸长的金色小剑缓缓飞起,落在张世平手中,他深有介怀的还是那位曹道友,这把飞剑法宝便是张世平与他换取的其中一件。

    随着他心念一动,一团幽幽黑炎从张世平掌心升腾,将这把金色小剑包裹住。

    张世平双眼紧闭,过了许久后,他散去手中的黑炎,摇了摇头。他对自己这黑炎神通,极有自信,而且在这百年的祭炼培育间,黑炎早已如意挥指,因而刚才没有半点损伤到这把飞剑的灵性。

第四百八十章 清查

    在归海阁时,张世平从曹齐手中换取了几样东西,除了这柄以金光木木心所制的飞剑外,还有两粒海兽内丹,以及一小块庚金。

    不管人也好,妖也罢,所有的修行都是大同小异,而当神魂与法力守一,所成之丹,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差别,无非不过是神魂强弱、法力纯浊之分。

    初结的金丹,很是脆弱,因而纵使张世平那黑炎再怎么轮转如意,可他为了以防万一,以免小心毁了这两枚妖丹,便舍了黑炎,转而催动神识,缓缓侵沉其中,细细感知。妖丹珍贵,不管是炼丹、炼器,还是符箓、阵法、仙植等诸多修行技艺中,皆有一些妙法,需用到妖丹!

    过了三四个时辰后,张世平才将这两枚妖丹里里外外看了个通透,最后他将锦盒盖上,心中有些庆幸,这两枚妖丹并无任何不妥。

    不过从那位曹道友换取的最后一件东西,也就是那块指节大小的庚金,张世平沉吟了一会儿后,直接合上盖子,将其放在静室架子上,束之高阁。

    他自知以自己如今的手段,也难以在庚金这等材质坚硬,法力神识难侵之物上,去动什么手脚。若其中内有乾坤,自己多半也发觉不了。张世平可没有那般狂妄,他不过是金丹中期的修士,方才见识过多少的奇门妙法?

    但也无妨,便是那位曹道友在庚金内有留下什么手段,一旦将庚金放入阵法之中,借以真火淬炼,便再无遁行之理。只是张世平正负责着南枭岛的丹药事宜,而炼化庚金时日长了些,他不可能十天半个月都不出面。

    因而思之再三后,张世平为了较为稳妥一些,直接将之放在南枭城这处院子中,这样一来,也可暂免去一些后患。

    至于放在最边上的那柄凝覆着紫色火焰纹路的小锥,还有两枚黑不溜秋的混雷珠,他神色郑重地看了片刻,而后口中嗡嗡念起极其繁涩的法决,陪合着十指捏出一道道手诀,一时间幻影重重,静室之中灵气汇聚翻涌不息。

    足足施法了一炷香时间,这柄雷火锥如他意料般,没有任何不妥之处,甚至如同玉嵇真君所言,这件法宝确实是刚炼制出不久而已,且还未认主,干净地让张世平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小心了。

    毕竟对方是一位堂堂的元婴真君,自己莫非是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

    而那两粒混雷珠,张世平极其小心地用神识查看了一遍,而后又赶紧取出两张封灵符,将其封存在盒中。当时玉嵇真君说这是他截取天雷所炼制的,不过出了点岔子,只能发挥出金丹修士一击之力,与他所期相差太远,一副弃如敝履的模样语气。

    但是他感应了一下,其中蕴含的雷火之力,隐隐让他心惊不已,自己诸般手段尽出,威力也不过如此了。

    “唉!”轻微的叹气声在静室响起。

    其实张世平心里也明白,若是那位玉嵇真君真想动什么手脚,他又哪能察觉得出来?

    不过当时有青玉老祖在,就在老祖眼皮底下,想来这两样东西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吧。再说这位玉嵇真君心有所图,自己除非深藏于宗门秘境内,不然不管在哪里,也难逃他算计,张世平也只能这般安慰自己。

    其实最为稳妥的办法,就干脆这些不要了。可张世平心中终究是舍不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千古不变的道理。

    那把金光剑是木属性的法宝,威力一般,有没有对他都没什么差别,但那柄紫火锥一看就是极其上等的法宝,只需稍微祭炼一番,就对自己助力极大,而混雷珠威力奇大,能起到出其不意之效,甚至在某些紧要关头能救自己一命,哪能因为自己的些许怀疑,就全然舍弃?

    待张世平处理完这些事后,天色已晚,残阳西下,夜幕很快就降临了。

    那清风浮云之上,有弯月高悬,星光点亮漫天,凝成那迢迢银河,随着海浪泛起,又似乎落在海中,波涛粼粼,原是一条条的银鳞小鱼。

    “啾啾……啾啾……”风中夹杂着几声清脆的鸣叫。

    十数头白豚正驱赶着鱼群,极其敏捷地吞食着落单的银梭鱼,待吃饱后,白豚跃出海面,水花四溅!

    在静室中的张世平早就取出数千块赤红灵石,放于聚灵阵内,而后他一如既往地盘坐于蒲团之上,在灯火那幽幽的黄光之中,静静冥思,理清着心中纷乱思绪,待心明通透后,他便运转起《火鸦诀》。

    随着他吐纳之间,灵气朝他滚滚涌来。

    一夜无话,转瞬即逝!

    ……

    ……

    天色熹微,张世平收起了功法后,没有起身,只是静静地看着深衣仕女跪坐捧灯样式的青铜灯。他随手取出一根小竹枝,轻轻拨弄着灯焰,在火焰之中,这灯蕊一如两百余年前模样,依旧洁白无瑕。

    很快火焰就将竹枝燃起,烧了上来,张世平两指一捻,熄了那小小的竹火。

    他放下了已烧了半截的竹枝,竟将一指伸入这青铜灯火之中。只是这灯蕊似乎是虚幻之物,手指能轻易地从中透过。可张世平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惊讶之色,似乎已是司空见惯了。

    张世平本来以为这盏青铜灯,乃是上古修仙界鼎盛之时,那些大能为了那么资质不好的后辈弟子,所炼制有助于修行的异宝,但是随着他典籍愈看愈多,然而没有发现找到半点相似之物。

    照理来说玄远宗已算是南州之中传承最久,记载最全的宗门之一,在上古时期甚至有出过大乘修士,也理应有这等与青铜灯一般的器物留存下来,若是没有,那最起码也应有其记载。不过既然都没有,那张世平也不至于好奇地去多问半句。

    其实这些年来,他曾试过活捉过一阶、二阶的海兽妖物,也曾擒拿了几个不长眼的修士,将其置于青铜灯附近,观其修行缓慢,但是他们的修行速度依旧如此,毫无变化。而后张世平心中又有些许想法,莫不是他们张家祖上曾出过大能修士,而这盏铜灯是其传承之物,须有他们张家血脉,方才能显现出神异之处?这种想法一起,张世平便唤来了族中几个刚炼气的孩童,试了一番,依旧徒劳无功。

    至于这灯芯的奇异之处,张世平早在正阳宗也昆山修行的时候,就发觉了。任凭谁看了这灯芯烧灼了两百年,未曾有半点变色,都会感觉到奇怪。青铜灯火焰燃起时,灯芯化为虚幻之物,而当熄灭后,它又变得可以触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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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一章 灵根猜测与杂事劳形

    张世平将手指从火焰中取出,挽起衣袖后,以指成刀在小臂上轻轻一划,弄出一道半寸不到的伤口。

    一丝如铅似汞的血液刚从伤口冒出,而后他便立马拿起锦帕一抹,擦干了血迹,哪还有见有什么伤口?

    前后不过一两息时间,这伤口便完全愈合,且已完全看不出受过伤,当然这也与伤口太小有关。其实要不是此灯对外物没有任何反应,张世平也不至于拿自己身体去试验。

    当撇去了青铜灯对于伤势愈合的奇效后,它最为主要的,便是使张世平吸纳炼化灵气的速度大增,助他修行。而修士修行速度的快慢,在不论外界灵气,还有丹药等外物的情况下,几乎取决于自身的灵根资质。

    因而张世平心中觉得,那灯芯极有可能就是所谓的灵根,这也仅是他的推测而已。

    在修仙界中,张世平从未听说过有人亲眼见过灵根,甚至在古籍上,也未有对其切实的记载。

    对于灵根,更多的是永不止休的争论,便是在上古之时,那时修仙界鼎盛,大能辈出,那也是各人有各人的看法,没有一个定论。

    但是张世平曾翻阅玄远宗诸多古籍时,曾看过一则奇闻轶事。上面所记载的是当时一位威名赫赫的血魔生平,那人曾说过‘营魄相合,抱一无离’一句,让张世平记忆尤深。

    这‘营魄’即为‘魂魄’之意。古今之中,这种小小的词意变换,那再是正常不过。有些古方上所写的药名,到了今日,修士听都没听说过,但很有可能不是因为灵药灭绝,它们而只是换了个名字而已。

    然而词意差之毫厘,便会失之千里,因而修士若是得到某种古修功法,钻研通透了才会去修行,因此鲁莽粗俗,学识匮乏,只懂得打打杀杀之辈,在长生路上是走不长远的。

    张世平细读了下去,从字里行间可看得出,记载此事的那位玄远宗前辈,显然是对血魔所言极为赞同的。继而这位宗门前辈推测那位血魔之所以有这般说法,那或许是因为与鬼修、夺舍有所关联。

    因为修士若是横遭不测,肉身败坏,可神魂有幸保存,没有消散,那今后可转鬼修,也可夺舍重生。

    只是不论怎么选择,这些修士的修行几乎都变得异常艰难,境界上再也难以有何精进。

    这位血魔因此推论,灵根乃是魂与魄之间存有的某种契合之物,是虚实、生死、幻灭之物。鬼修、夺舍两者,皆是‘魂’不变,‘魄’有缺,伤损了灵根,以致今后修行缓慢,境界难升。

    其实这前半段说法在修仙界中那是再正常不过,没有半点离经叛道之嫌。倒是接下来所记载的后半段话语,让张世平眼界大开,直呼此人想法真是天马行空。

    这人设想若以自身魂血为引,以秘法避过胎中之谜,重得孕育生灵奥妙,进而抱一无离,便能再造出自我,分化万千。

    以血魔所言,这种分身不管是灵根、性格,记忆,都和本尊一模一样,可不存在什么反客为主的隐患,从而不成仙也能达到一种另类的长生,是永世不死的法门。

    当时此人就是为了完全此法,不择手段,惹得当时修仙界中天怒人怨,方才被称为血魔。最后记载了此人不知是做了何事,引得真灵凤鸟大怒,自此这位血魔下落不明。

    在看完典籍记载后,张世平看此人能被称为血魔,想必他当时亦是修仙界一方巨擘大能,而且行事应是张狂无比,不过这些都已是极其古远之事,典籍上写的什么‘天怒人怨’,什么‘无恶不作’,终究只是几个冰冷的文字而已。

    张世平不想去做什么悲天悯人之辈,他反倒是下意识地想到,此人最后到底有没有补全这门长生妙法,因为就算是一模一样的人,但是人生际遇不同,所能达到的高度自然也不一样。他今生能成大乘,到如何保证下一世能有同样的修为?

    这种长生秒法,对于如今的张世平还早的很,他自己连元婴都还未凝结,

    ……

    ……

    在他静思时,天色又亮了几分。

    远方太阳已跃出灰蒙蒙的海面,朝霞紫红,大日渐生金光。

    静室之中,张世平感受到天地之间阳气升腾,他收起青铜灯,离开府院,朝着‘阳馨苑’飞去,盏茶功夫,就在苑前缓缓落下。

    “拜见长老。”在那里早有五个筑基管事正站在门前候着,一见张世平飞落,众人连忙行礼问好。

    “进来吧。”张世平越过五人。

    那么多年以来,这些管事也明白眼前这位长老的脾气,五人立马跟随走进。

    张世平在主座上坐下,淡淡地说了声:“你们也都坐下吧,我不在的这些天,可有什么事情?伯胥你先说。”

    一位面色蜡黄的中年筑基修士,当即站了起来,他没有多说什么阿谀奉承的多余之话,而是简明扼要地将他离开之后的事情一一道来,还有各种灵丹数目。

    这几天并没有出什么事情,一切依然井井有条,张世平听完后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下。

    这人说完后,轮至旁边负责调度丹方原料的管事,此人姓陈,呈上一枚玉简,库中药材种类存量太多太杂,若是一一报出,耗时太长,所以这位陈管事直接将这些都录入玉简,以神识一扫,也较为快捷。

    张世平接过后,神识一扫,十数息后,看着这位陈管事说道:“玉海草、金藤根、黑蛇果这三种灵药少了,多备一些。”

    原是一味名为‘玉海草’的药材如今库存耗损过半,此物是炼制春风化生丹的一种较为重要的辅药。

    “回长老,我前日已通知联盟府库那边,金藤根、黑蛇果正在调运,只是玉海草短缺,怕是无法供给。”

    “我记得玉海草最是常见,怎么会短缺?是他们故意刁难不给,还是其中有什么其他的缘故?”张世平闻言后,觉得有些奇怪,询问道。

    这种玉海草生长在海潮涨落的礁石之上,无非是对水质、温度敏感了些,相对于其他,这已是一种很好养活的海中灵草。

    而且这种低阶灵草,不是天地灵气幻化而成,南海海岛上的很多修仙家族,都有在培育,又怎么会短缺?

    “不知为何在这半年以来,玉海草枯萎得越来越多,而这批赶着收上来的玉海草,药力更是减弱了足有三四分之多,炼制灵丹需得多添分量,因而耗损也更快。”陈管事面露难色说道。

    张世平目露思索之色,沉吟了一会儿后,他开口说道:“那海萝藻呢?”

    在很多疗伤丹药炼制上,玉海草与海萝藻两味灵材能相互替换,无损药性。只是海萝藻比玉海草要贵上一些。

    “海萝藻产量也是大减。”陈管事低头回应说道。

第四百八十二章 差事

    陈管事有些犹豫,但随即恍然想到什么,连忙补充道:“不只是玉海草、海萝藻,还有龙须根、深褐叶等其他海中灵草也是如此。”

    “附近诸岛……”张世平轻敲了桌面几下,停顿了下后皱眉问道。

    “皆是如此。”陈管事连忙点头应道,他见张世平眉头微皱,心中忐忑不安。

    “知道了,此事真假,等会我会去问一下王道友便知晓了,坐下吧!”张世平点了下头,他本想再问一问,但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就让陈管事坐下。

    闻言,陈管事眼中一喜,正襟危坐。

    张世平看向后头的三位管事,他们先后起身,述明了这近日来的事情,一切都还算不错,不至于让张世平心烦。

    这五个管事其中有一人是张家筑基,若是刚才那个陈管事是他张家弟子,张世平就不能这般轻拿轻放了,起码也要呵斥几句,才能服众。

    这不过是一种最为基本御下手段。

    只是口头上的赞赏不代表着亲近,一时的呵斥也不算是厌恶,用人是一门大学问,弄懂了才能诸事顺遂。可若是沉迷于此道,便会无可避免地陷入泥坑中,心染尘埃,长生无望。

    因此即便是玄远宗治下,有诸多王朝国度,但是宗门派遣过去的修士,也不过是一些终生无望成丹的筑基、炼气弟子。

    而张家这边,就算世俗中有一脉族人立国已有二三十年之久,张世平连一次都没去过,只是吩咐了一句“为政以仁德”,由张家中一位年岁已大的筑基初期修士,传与那位张国开国之主。张世平虽不将之放在心上,但是张家却不能这样做,族中有筑基修士,领着**个炼气后辈过去坐镇王都,以免一些不起眼的散修,起了什么祸心,那样子玄远宗与张家脸上都不好看了。

    随后张世平向五人交代了一些事情,便让他们各自散去了,他又留在苑中,处理了几件较为棘手的事情。这些都是之前他离开后堆积下来,需要他这位长老来决断。

    在他思前顾之时,时间在不知不觉间,就已过了大半个时辰。张世平面无表情地发出几道红光,将自己的决定传讯于那五人,吩咐他们照着做就是了。

    “唉!”见四下无人,张世平方才叹了口气。这些杂事,实在劳心费神,于修行没有半点助益。可纵使他万般不喜,却是推辞不得。毕竟这场战事持续得太久,他若一直身在后方,其他的金丹长老,定有怨言!

    张世平起身,在苑中石道上,缓步走了数百,放松下心神,便又朝着附近飞去,临空看着几处灵光禁制消散的精致小院,用神识稍微感知了一下,他就在一处距自己最近的小院前,缓缓落下,看到门前一位身穿蓝衫的金丹真人正缓缓走出。

    “张道友,请进请进。”蓝衫修士一看到张世平,满脸笑意。

    “季常兄,实在太客气了。我前几日去了南明城一趟,你说巧不巧,恰好寻到了几两碧海松明茶。”张世平言笑说道。

    这几两碧海松明茶,是张世平之前就寻得的,可不是在南明城所获,而这位季常道人这人平生除了炼丹外,就好这一口茶,张世平亦是爱茶之人。

    不过君子和而不同,季常道人最喜的是五味茶,

    所谓的五味茶,是将茶叶于陶罐之中微火之中翻烤,而后注入沸腾的灵水,慢火煎煨,茶香四溢之时,配以其他佐料,使之入口香、麻、咸、辛、甜,层次分明,留痕舌尖。

    而张世平却言之太多繁复,没了那种闲逸,失了本意。他直言苦涩、甘香、浓沉、清洌、清淡,方才是真正的茶中五味。

    两人可谁都说不服谁,不过两人关系倒是越来越好,也是因为彼此性情相合,当然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利益纠葛。

    在这位季常道人那里足坐了小半个时辰,张世平这才告辞,又顺道去了其他几位空闲的炼丹大师那里稍坐了一番,彼此拉近了一些距离,在谈笑之间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将上头所要求的丹药,布置了下去。

    他所拜访了几人,有一位还是筑基期的修士,不过也就只有他一人罢了。此人虽借着炼丹大师的身份,能与金丹修士平辈论交,但是在张世平眼中他这辈子也就如此了,不分主次的傻瓜一个!

    做完这些应酬的杂事后,张世平朝着城中飞去,见有巡逻的士兵,他便唤来了那领头的队正,向他问了几句,待知道了王道修这位统领所在之处,他便直朝着玄远宗所在的宫殿飞去。

    南枭城这边的巡防,由红月楼一位元婴真君总领,在他麾下有三位金丹真人,分别来自红月楼、玄远宗、碧霄宗,王道修正是其中一位金丹统领。那位红月楼的真君常年在城外一座灵山中修行,几乎不过问日常的具体事宜,全由王道修三人自行商议决断。

    而巡防之事,不单只是在南枭城中以及附近而已。其实以枭风城附近方圆三千里,都在巡防范围之内,自然囊括了众多养殖灵草的岛屿。

    这种后勤事宜,自然是巡防所关注的重点,因而张世平可不相信王道修会不知道此事。那位陈管事修为不足、身份不够,有些事情他是有资格了解的,还需要张世平这位长老出面,这也算他没有苛责的原因。

    王道修这份差事,可要比张世平苦了多,他如今比张世平还要忙碌,都是难兄难弟,只是想到这一点,张世平心中不由地觉得舒畅了些。

    不过这事情大半年时间还未解决,怕是有些棘手了,想来王道修这些天也应该有些焦头难额了。

    张世平在心中想到,希望自己所猜测的是错的,因为之前依着陈管事所说,海中减产的灵草,都是一些灵藻,而且还是范围还是如此之广,实在是太过巧合,十有**是海族那边在暗中搞鬼。

    只是以前都是两族交战,本意是为了磨炼后辈而已,如今要是它们真的开始在后勤上搞这些小动作,想来是不打算早早结束战事。

第四百八十三章 几种猜测

    海兽虽无多少智慧,但那些妖君有时化身成人,在人族世俗中行走,学了不知多少计谋,涨了数不清的心机,心眼比常人还多,又有一身高绝深厚的修为。这等老妖行事,一举一动都有深意,战事又是牵一发而动全身,不可不防!

    一炷香后,张世平飞至玄远宗所在的宫殿。

    他催动神识,片刻后,张世平脸上多了一丝笑意,当即朝着一处名为‘守心殿’的宫殿飞去。

    而在廊下行走的一位青衣修士,当即驻足抬头看着疾飞而来的红色惊虹。

    张世平没有收敛起气息,而王道修在之前已察觉到张世平的神识,本来他还以为张世平是在找寻什么,但是随后感受他张世平朝他飞来,他就干脆停下来等候。

    灵光散去,张世平的身影方才现出,他隔着王道修十数丈,就缓缓落下,一落地后就大步朝他走来。

    “拜见张长老。”

    “拜见张长老。”

    王道修身后站着二十余位筑基弟子,皆身披着黑色灵甲,分列而立,朝着张世平抱拳,朗声说道。

    “无须多礼,王道友,可否借一步说话?”张世平颔首点头,又朝着王道修轻声问道。

    “你们先下去,别耽搁了事情。张兄我们去里头说话,请!”王道修吩咐了身后的筑基弟子一声,这才与张世平沿着走廊,转回到了大殿之中。

    而后王道修衣袖一挥,殿外一层白色的光幕缓缓升起,渐渐变得光透,见法阵禁制升起了,他才神色不变地说道:“想不到张兄那么快就从南明城回来了,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边?”

    “玉海草还有诸多灵藻产量大减,你说我是为何而来?刚才那些弟子一个个都是筑基后期的修为,又身披灵甲,麾下又都是筑基修士,结阵后便是大妖一时半会也占不了多大便宜。看来我猜对了,事情很是棘手吧?”张世平盘膝坐下,与王道修相对而望,缓缓说道。

    王道修点了点头,苦笑了一声,“我就知道瞒不住张兄,只是没想那么快。这段日子,我们这边已经派了几十队弟子出去了,张兄放心就是了,很快就能查清原因了。不过这灵藻还想恢复到以往水平,至少还得等个三五年时间。”

    “灵藻早在半年前就有减产的现象,你们查了那么久,还没找到原因?”张世平皱眉问道。

    “张兄,话可不能这样说。我也是十几天前才知道消息的,张兄不也是这几日才知晓?”王道修神色郑重地说道。

    张世平这种话,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到,那王道修一个失责的罪名就跑不了。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他语气带着几分歉意,“王道友说得是,是这个理没错。”

    听张世平语气有些服软后,他才摇了摇手,“这个也是我们的问题,张兄放心就是,等那些弟子回来了,就知道原因了。”

    “可曾去查下,海中灵脉是否有所异动?”见王道修这样子,张世平就明白他应该是没有想到这一点,不过张世平也没有把握,毕竟这只是他的猜测而已。

    若是王道修他们十几天前才知道这事情,然后三人合议完再订下章程,也要一两天时间了,而后再陆陆续续派出弟子,一来一回,也要耗时好些日子。

    十几天而已,算起来并不长!

    因为这种灵药减产的事情,很是正常,等到大伙重视起来后,早就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只是张世平却没想到王道修这边,竟然最近十几天前才知晓。在他料想中,他们应该已经于两三个前,就在调查原因,毕竟这事情在半年前,已经有了苗头了。

    “灵脉异动,不至于吧?”王道修有些迟疑地说道。

    宗门史书典籍曾记载,那是大概在三千年前,海族数位元婴老怪,施展秘法通过南明岛防线,暗中联手布置下了大阵,扰动海域,覆灭击沉了数座有灵石矿脉的岛屿,而在阵法余波的影响下,那几处岛屿下,海中火山喷发数月,一时间附近的灵药几乎灭绝,成了绝蜮,而在远处因为海水温度升高的缘故,周围岛屿上修仙家族所养的藻类灵草,减产最为严重。

    张世平将自己的推测的根据说出。

    只是王道修第一时间的反应,却是用着一种几分古怪又几分钦佩的眼光看着张世平,“张兄,多谢了。说实在的,王某实在是佩服,宗门典籍浩瀚如烟海,想不到这般无趣的史籍,张兄竟然能一一看过,且熟记于心。”

    “读史明智,鉴往知来。”张世平看着王道修,神色不变地说道,“不过这事情只是我个人推测,是真是假,还需道友差人去探查。其实岛外方圆三千里,上等的灵脉也就那几条,老祖的水府可是坐落在诸脉灵气汇聚之地。”

    原本还有些不以为意的王道修,勃然色变,语气不由得压低了几分:“张兄的意思是它们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与不是,还不得而知!不过此事不无可能,毕竟青禾老祖与熬纪两位大修士,已经失踪了那么久,消息传得连我们这些金丹修士都知道了。”张世平点头应道。

    “王道友,炼丹殿还有些事情,我先走了。”看着王道修脸色阴晴不定,张世平拍了拍下摆,最后说了一句,就飘然离去。

    这事情可大可小,而且不是张世平职责之内,要不是王道修与他的关系不错,他可不会多说半句,要是疗伤丹药短缺了,那也是因为药材短缺的缘故,不是他主责,最多也是被老祖呵斥几句,稍作惩罚罢了。

    但要是在其中多加掺和,到时候别人说一句自己逾越失礼,那没得跑。俗事太多,不由得张世平考虑得周全一些。

    当然这也有为了他自身安全着想,要是真的是暗中有妖君窥视,他一旦撞到它们手里,这条命十成十就栽定了。

    不过这一点他哪能明明白白说出来?他甚至在言语之间,还暗示王道修差人前去调查,可不要傻乎乎地独自前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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