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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白吃     长生路行txt下载     长生路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一章 幽火煞

    张世平跟随着那人到了凉亭中,那人走到许攸旦身边,这位许师叔一挥手,那具傀儡顿时消失不见。

    “你是哪一脉的弟子,来找本座是为了何事?”许攸旦问张世平,语气平淡。

    “回师叔,弟子张世平是青林山一脉。”张世平回道,“在两年前主峰大殿,师叔曾经用《火鸦诀》和弟子兑换过一枚炎液灵果。如今弟子侥幸筑基,这次冒昧前来拜见师叔,是想向师叔请教有关《火鸦诀》幽火煞的事情。”

    张世平参加的那次升仙会是由马华门下筑基招收,陈文广等几位筑基修士都是出身马华座下,更不要说那次升仙会,金丹修士马华一时兴起,亲自前去测试,张世平筑基后自然是归属于金丹修士马华青林山一脉。

    但是由于这位金丹修士马华与张世平之间又不是师徒关系,加上张世平这等筑基修士,为了表示出于对高阶修士的尊敬,不能直言马华名讳,所以就以金丹修士马华所在的灵山名字——青林山,来表示自己所属的一脉。

    而眼前这位许师叔座下的那些筑基弟子,像张世平这种情况的,由于许攸旦洞府所在灵山没有名字,就用灵山所在的湖泊名字代替,通常说自己是无心湖一脉。

    许攸旦听到张世平提到《火鸦诀》和幽火煞,看了张世平好几眼,才恍然道:“你是那个卖炎液灵果的弟子,原来是叫张世平来的。”

    “正是弟子。”张世平回道,他看这位许师叔神情不像是作假,确实不认识自己。

    其实张世平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他不怕这位金丹修士许师叔忘了他,就怕这位金丹心细如发,一眼就认出他来。

    毕竟距离上次筑基丹时候,已经过去快两年了,如果这位金丹修士一下子就说出张世平名字来,那张世平可就要寝食难安了,被一位金丹修士惦记上,多半不是一件好事。

    “你如果是为了幽火煞而来,那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本座手中原本是有瓶幽火煞液,不过前阵子刚好用掉。”许攸旦对张世平说道,火煞可不是只能用于筑基修士修炼。

    许攸旦十几年前在南州各地游历的时候,在齐国一处不起眼的山林中,找到一处古修士洞府,他就是在里面得到《火鸦诀》和那火鸦道人这位古修士遗留下来的东西。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的关系,洞府中除了一件封印在宝盒里面的古宝,和几瓶丹药外,其他东西早就没了灵力,成为废物,毫无价值。

    但是那洞府中有一口幽火煞井,里面积累满满一井的幽火煞,许攸旦也就顺手炼化了,把这煞气炼化成为煞液,用瓶子法器装存起来。

    炼煞成液的手段,一般都是要金丹修士才能施展,因为这种手段需要借助了金丹修士的真火。当然也有修行了一些秘术手段的筑基修士,也能将其炼化。

    许攸旦逗着自己那头二阶红皮小猪灵宠,想到自己在齐国遇到的古修士洞府,他从里面得到东西,在出来后又重新布置下阵法来,一般的筑基修士可看不穿他的手段,而像齐国那种小国,哪会有什么修为高超的修仙者,想必那古修士洞府应该还是保存完善。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洞府中那口幽火煞井应该也重新积累了一些,这些幽火煞虽然对于金丹修士来说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是许攸旦心中早就把这口幽火煞井当做了自己的私物,岂能是张世平这等筑基修士一问起,他就把洞府消息白送人的道理?

    张世平一听到那幽火煞刚好没有了,心中失望。不管这消息是真的还是假的,既然许师叔已经开口了,那就不容他质疑。

    不过张世平仍旧不死心地多问了一句,“不知道师叔知不知道有关幽火煞的消息,弟子感激不尽。”

    张世平说完后,眼前这位金丹修士许师叔没有直接说不知道,反而看了张世平,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关于幽火煞,我这里倒是知道一二,只不过你有用什么东西来换我这幽火煞的消息?”

    “这……”张世平一时之间还真的想不起自己有什么东西能入的了对方金丹修士的法眼,法器符箓丹药功法,就连灵宠,对方哪一样都比自己区区一个筑基修士要强不知多少。

    许攸旦笑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的筑基弟子,还是太年轻了。也罢,既然对方年纪轻轻就已经筑基了,说不定以后还能结丹成功,就当结个善缘好了!

    “这里倒是有个宗门任务,有关于齐国凤弈郡宗门堂口的事情,你去走一趟吧。”许攸旦他想了下,最近宗门刚好有个在齐国的任务。他拿出自己的长老令牌,把那个任务的报酬修改为幽火煞线索。

    宗门在齐国其中一处世俗堂口今年没有传来消息,派去的两个练气中期弟子,一个月传来了一则关于邪修的消息后,就在再也没有消息传回。看来是有不长眼的邪修在搞事,那几名练气弟子看来凶多吉少。

    那处世俗堂口离那口幽火煞井所在的山林不远,筑基修士驱使飞行法器小半天的时间就能到。

    反正宗门也是要派人过去查探,一个筑基修士总比练气修士要稳妥一些。

    “这是幽火煞的消息。”许攸旦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青色玉简,贴在自己眉心,几个呼吸后,他驱使玉简浮到张世平面前。

    张世平他双手接过玉简,恭恭敬敬对眼前这位许师叔施了一礼,“多谢师叔。”

    这玉简不止是简单标志了那火鸦道人洞府所在,还有许攸旦在那里布置阵法的入阵法门。张世平接过玉简后心中舒畅,幽火煞的消息有了眉目,这样一来等找到幽火煞,那他就早点能修炼《火鸦诀》了。

    张世平脸上带着喜意,不过他可没有忘记刚才许师叔说的话,张世平立马从怀中取出自己的宗门令牌,神识一扫,挑出了刚才许师叔所说的齐国凤弈郡任务,立马接受下来。

    许攸旦这位金丹修士修改了任务奖励,但这任务终究是宗门下达的,张世平接受这任务倒也不算越线。

    许攸旦看张世平已经没有别的事情,他挥手让其退下。

    张世平抱拳施礼后退几步,就转头沿着山道石阶下去,到了山脚后,他驱使飞行法器飞上天空,那护山大阵在张世平快要靠近的时候,大阵在那位许师叔的操控下自动露出一个刚好能够过人的圆形通道。

    张世平飞出无心湖,也没有回自己那也昆山洞府,他一路朝着那世俗中飞去。

    ……

    南州大地中,有凡人史官以文字记载的历史只有三千余年,在那几千年的漫长岁月,不知道多少个大大小小的国家兴衰荣败,齐国只是一个靠近白芒山脉的世俗小国。

    像那样的国家还有很多,也许几十年几百年,就会换一个朝号,对于修仙界修士来说,太过于频繁。

    而对于齐国张世平还是知道的,因为张家很多世俗族人分散在齐国各郡诸多城池中,背靠着修仙家族,张家族人活的还算可以,大部分人都能温饱,两餐一宿,不好不坏,尚能活得下去,到了年底他们也能吃上些油水来,裁剪一两套新衣穿,好过其他那些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人。

    这些张家世俗族人最期待的是自家儿女能有灵根,被在白猿山的主脉宗家接走,成为那高高在上的仙人大老爷,那他们就能跟着吃香喝辣,快快活活过完一生。

第六十二章 凤弈郡

    从白芒山中起源的许许多多条大江大河,其中有一条,蜿蜒曲折,流经昱、齐、启、虞,四个或大或小的世俗国家,最后这条名为萍沧江的河流在虞国永恩郡,与另外一条名为鹿水的江河交汇,又经过了一段漫长的路途,浩浩汤汤涌入无边无际的汪洋大海中。

    这条萍沧江把齐国十七郡一分为二,凤弈郡在萍沧江以南地区,土地肥沃,水网密布,每逢盛夏,从汪洋大海中吹来的季风,给这里带来了大量的水热,像水稻这等作物生长旺盛,一年两熟,是齐国一等一的粮食产地。

    而凤弈城作为郡城,又加上依托着江河湖泊运河等各种水利,交通往来,吸引各国各郡的行商,每天在这里附近码头停停走走的船只众多,就算是一些停靠费用和苦力钱,郡城郡府与各个世家那是赚的盆满钵满。当然这等不太体面的事情自然是那些帮派道上的人在打理。

    ……

    在入夜后,如果有人从天上往下俯瞰,附近除了一些零星的灯光外,也就只有这座郡城灯火通明。

    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留着打理着整齐干净的八字胡青年男子,在街上慢慢走着。这正是从白芒山赶了十来天路的张世平,今夜才赶到齐国凤弈郡,虽说城门早已关闭,但是张世平又不是凡人,何必等到明天再入城。

    此刻夜凉如水,天边月正弯,郡城没有宵禁,街上叫卖声不止,在酒楼戏院还有烟花杨柳地更是热闹非凡。

    张世平走在街上,有几个头顶插花,身穿各色锦衣的少年,刚好与他擦肩而过。那几个人个个是脸色泛青,眼眶有些干瘪,一副放浪形骸的模样,在奴仆簇拥下,说说笑笑转进一间脂香粉嫩的楼阁里。

    “哎呦,张公子,李公子,黄公子,陈公子你们可来了,艳娘可想死你们了。”门口一个三十来岁脸生风尘气的妇人手持着桃花团扇,看到那几个青年公子爷过来,赶紧上去笑迎。

    其中一个穿着宝蓝色锦衣的公子一把搂过这位风骚妇人,另一只手不知摸在哪里,惹得这位妇人骄呻了一声,“张公子。”其他几个浪荡公子也早已经左拥右抱,嬉嬉笑笑走了进去。

    张世平走过去的时候,刚好看到那人袖口中刺着他张家的标记,他眉间微皱,此人如此轻佻的做派,他不喜欢,不过他也没有直接上去呵斥,左右不过是个凡人而已,他又何必动怒,更何况这等人十有**是一些庶子,只消玩乐就行,如果太过努力了,反倒会引来灾祸。

    这人如果不是张家族人,张世平他都懒的看一眼。张家已经传承了四百多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自己要是连这等小事都动怒,那修行多年的心境岂不是等于白修炼了。张家各支各脉的好坏,自是有家族宗法堂的人盯着,不过宗法堂他们那些人关心的是张家在外的名声,不会去计较到一个人是不是贪花好色这等小事上,只要无伤大体便行。

    事情有主次、轻重、缓急。事事关心计较,那张世平就不必要修行了。

    张世平打算自己先去城东的宗门堂口,看一看情况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如果后面有时间了,他再去看看这凤弈张家到底是什么成色,到时候再好生责问调教一番就是了,无非是一些世家大族奢侈浮躁,无病呻吟这等的老毛病。

    焦作宗在附近十来个世俗国家中各地,设有多个世俗堂口,每个堂口里有修士三五人不等。这些人年纪都是四五十岁,乃至六十岁以上,而他们修为高的不过练气五六层,低的练气两三层都有,灵根资质不行,根本无望筑基的修士。

    本来在这等灵气不足的世俗中,修行速度就慢如蜗牛,又因为来这里的宗门练气修士,不管是自愿还是宗门强制,反正到这里后很多修士都是有一种自暴自弃的心理在,时间一久,废弃了修行,这些人有时候修为不升反降。

    齐国凤弈郡的宗门堂口在这座郡城城东,有道是东贵西富,南贫北贱,能在这城东居住的人家,不是官府显赫,就是世家大族,寻常的富商只能住在城西。

    在城东有一处大园子最为显眼,从门口绕一圈足足有三里半的地,里面搭建了不知道多少处琼楼玉宇,入夜后里面依旧是灯火通明,一晚的灯火蜡烛油耗,怕是能让一个三口之家吃上一整年的饱饭。

    而那什么钟鸣鼎食,奴仆成群,等等都先不说,就单单那大门也比别的家族要高要大,守在门口的黑衣仆人个个抬头挺胸,看起来神色也要自信三分。

    张世平走到大门口,施展隐身术直接走进去,那守门的几个黑衣仆人毫无察觉。

    张世平从任务中得到的信息是宗门中派过来的两名练气中期修士在一个半月之前下落不明,除了最开始两人传讯了一则邪修的消息后就了再也没有别的消息。

    张世平认为,或许宗门这处凤弈郡堂口都已经被邪修占据了去也说不一定。他要先好好调查一番,如果自己大摇大摆进去,通常以自己筑基的修为,在这等世俗中是不会遇上什么危险的,但是万一呢,命可只有一条。

    园子很大,张世平走了一会儿后,看到在前方走廊里,有两个仆人在前面打着灯笼,后头二十来个婢女排成长龙,手中端着各种菜肴,款款走着。

    张世平跟在后头,走了一会儿后,那些人进到了一处小院子,屋里点着好几根胳膊粗牛油大烛,光明似白日。

    他看过去,席中坐着八个人,年轻的在三十来岁,老的已经七十有余,众人身后各站着个俊俏婢女在侍候着,屋中丝竹声袅袅,传到张世平耳边。

    坐在首位的是一个叫做赵德柱的修士,张世平将他的容貌和自己从宗门任务中看到的影像相对应,除了面容老了一些,其他都一样,毕竟都已经六十几岁的年纪了。

    张世平施展天眼术,他远远把席面上所有人看了一遍,那坐在首位的修士赵德柱左右各有一名比他年轻个几岁的修士,只有三人身上有灵光,剩下的几人身上半点灵光也没有,都是凡人。

    这凤弈郡堂口是有四名宗门修士,如今张世平已经看到了三人,这处堂口倒也算正常。他想了一下,难道宗门中那两名练气中期的修士是回宗门的路上出了什么状况不成?

    张世平低头思索,又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突然之间,张世平抬起头,瞳孔微缩,再次施展天眼术看向席面上那三名宗门修士。

    这三人气息隐晦,像是修炼了什么收敛气息隐藏修为的法门,张世平刚开始看的时候第一是距离有些远,第二还以为是因为在这等灵气不足的世俗中,他们是为了收敛自身灵力灵压,防止自己丹田法力溃散到外界中。

    但是他仔细一看,却发现左右两人实际修为在练气七层,中间那个赵德柱更是有练气八层的修为。在这等世俗中,这三人修为没有退步已经算不错了,哪会有如此大的进步,如果能有这样的资质,怎么会被宗门弄到世俗来看守堂口,实在是让人生疑。

第六十三章 故意

    随后的两天时间,张世平暗中观察了这三人,凤弈郡堂口那第四名修士也现身在这处大园子里,修为也不弱有练气七层,而这四人每天除了吃吃喝喝,就是和妻妾婢女玩乐。

    暗中观察了两天,一无所获的张世平在第三天大中午时候,选择登门。他身穿着一袭白衣锦服,绑着一条玉石点缀的腰带,环配香囊美玉,一副世家公子打扮,缓缓走到这院子大门前,无视这几个看门的仆人,想直接进门去。

    这处凤弈堂口守门的其中一名仆人看到有人愣冲冲地上门,不过他看张世平衣服着装,一看就是有来头的,态度没有太差,只不过看张世平想直接进去,就伸手挡了张世平一下,却没想到张世平一巴掌扇过去,冷冷说了声,“把你的脏手拿开。”

    那人脸上就挨了张世平一巴掌,脸蛋顿时多五道指痕,立马红肿起来,旁边另外几名守门仆人一看到有人来闹事,就立马围了过来,各自腰间里的长刀唰唰唰地拔出来,泛着冷光的刀尖对准张世平。

    莫名其妙挨了张世平一巴掌的那人在回过神后,心头立马涌出了无边的怒气,眼珠子发红,也立马拔刀,对着张世平。

    宰相门前七品官,更何况这里是焦作宗在齐国凤弈郡的世俗堂口,这里可是有仙人大老爷的,以往上门的任何一个人都是低声下气,生怕得罪了仙人,哪敢如张世平这样,莫名其妙地扇了他一巴掌。

    张世平身子一晃,在他身边附近三人片刻间都瘫倒在地,个个腰弯的像死虾一样,嘴里发出痛苦呻吟声,可竟然没有满地打滚,反而是一个个动弹不得。

    最后一个拿刀的仆人,在他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就被张世平单手掐住脖子,高高举起,双脚离地使劲地扑腾。

    那人刀早已经被张世平打落在地上,如今那仆人双手在他脖子处,正不停掰着张世平那好似钢铁一般的五指,脸色渐渐发紫。

    张世平看差不多,就把那人甩在一边,那人在地上滚了一圈,这里的动静引来了里面的人。

    从门后冲出来十来个人,个个精壮强悍,拿着刀枪棍棒,其中领头的是一个脸上有道伤疤的劲装男子,使着一把环首大刀,铁环叮铃当啷。张世平看宗门堂口反应迅速,心里暗道,还不算是酒囊饭桶。

    劲装男子站前头来,声音洪亮:“是哪个没长眼睛的敢在这里闹事。”那人盯着张世平,好似一头下山虎,身上带着煞气和杀意。

    张世平不想和他啰嗦,五指伸张,他施展御物术把那劲装男子抓在半空中,一手拿出焦作宗外门弟子令牌给他看。

    其实最先开始的时候,张世平直接把令牌拿出来,那守门的弟子哪敢伸手阻拦,就是问都不敢问张世平一声。张世平是为了给对方留下自己一个鲁莽暴躁的印象。

    张世平认为宗门派出来的那两名练气中期修士,很有可能是被这四人杀死的。除了修炼一些诡异邪性的功法外,在世俗这等灵气不足的环境,张世平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修仙者对凡人出手,是各门各派最为忌讳的事情,不是说什么会有天雷劈头这样的事情,是因为很多修仙者在世俗中有族人,是他们根基所在。

    那个劲装男子一看到焦作宗的令牌,吓得连刀都掉在地上,加上自己浮在半空中,他哪能不明白自己遇上了仙人了,他强行收起自己的不安和惶恐,“不知仙人驾到,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闲话不要多说了,带路吧。”张世平放下他来。

    那人一落地,立马吩咐左右大开中门,把张世平迎了进去,有几个眼尖的仆人,在劲装男子眼神示意下赶紧跑去通知园子里的四位老爷。

    而这个劲装男子一脸笑意,侧身在身,微微弯着腰,在前方带路。

    这里面的路张世平也算是很熟悉了,但是张世平负手不急不缓跟在那人后头,又走了一会儿后,那人把张世平领到了一处精致的院子。

    焦作宗那四个世俗堂口的修士已经站院子门口,一看到张世平过来,又是练气七层的修士,他们四人都极为恭敬地叫了张世平一声师兄。张世平把令牌扔给对方领头的赵德柱,这个老头子神识扫过,确认后对另外三人点了点头。

    张世平施展天眼术,看了对方表现出来的修为都差不多是练气三层,练气四层,和实际的相差了很多。张世平在心中冷笑,这几人肯定有问题,装成练气三层四层的修为,要是张世平真的只有练气七层的修为,那说不定会被这几人骗过去。

    四人引着张世平进去院子,众人进到一间装饰着金碧辉煌的待客厅,张世平反客为主,一屁股坐在上首,大大咧咧,伸手示意左右道:“四位师弟请坐吧。”

    “多谢张师兄。”这几人对张世平说道,这四人没有丝毫的意见,态度很恭敬。这几人已经从令牌中确认了张世平的信息。

    张世平问了他们几句有关于为什么今年都没有向宗门传递消息,还有那两名练气中期弟子的事情。

    那四人先是一口咬定了他们自己都有定期向宗门传递消息,一脸无辜的样子。

    而那两名练气中期弟子,这四人都摇头,说自己没有看到有两名宗门的师兄来凤弈郡堂口。其中有一人说会不会这两位师兄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要知道从焦作宗到齐国凤弈郡,中间要穿越不知道多少崇山峻岭,急湍险流,还有各种妖兽妖禽,又或是截道的修士,出问题的几率不低。那人语气说的很委婉,只是用猜测的语气。

    明着问,没有丝毫结果,这在张世平意料中。张世平这次过来的任务有两点,一个是确认凤弈堂口是否还在,另外一个是搜寻那两名下落不明的练气中期弟子。

    任务第一点是没有什么问题了,凤弈堂口和四个值守堂口的修士都在。

    而第二点,张世平又能去哪里找,茫茫修仙界,每天打打杀杀的可不少,或许这两人早就被烧成灰了。

    张世平本来是想直接走人的,不过这四人拉着张世平,说已经准备了一桌好酒好菜,既然来了就让他们尽尽地主之谊。

    在宴会席中,这几人频频向张世平举杯,张世平盛情难却,多吃了几口菜,多喝了几杯酒。这些东西一下肚,张世平就驱使自身法力包裹起来。

    等到宴会结束后,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张世平自然而然地被四人留宿在园子里。

第六十四章 搜魂

    凌晨时候,天色最暗的时候,人也最为松懈。这几人挑选的时候不错,本以为张世平应该是在呼呼大睡,他们破了阵法,四把法器霹雳哗啦地打在床上,把被子都打成碎棉花了。

    这四人在砍了好几下后,也发现不对劲,不过已经晚了。

    很快,收敛气息隐身在一边的张世平,脚下横七竖八躺着这四人,他们身上就只有一道伤痕,这几人在张世平有心之下,两三招就被张世平解决掉。

    本来他还想留下活口,但是这几人突然身上冒出血气,神智疯狂,不怕死的冲上来,张世平只能将这四人全部杀死。

    张世平在这四人尸身上上下下搜了一遍,他们储物袋里面灵石不多,但是其中有很多紫红色的石头,还有十几瓶丹药和十来块玉简,其他都是一些衣物这等杂物。

    张世平取出来紫红色石头,瞬间就闻到一股冲鼻的血腥臭味,瞬间让他想到了自己尸袋里面的那些石头,但是少了一些阴气,反而多了一些生机灵性。这种奇怪的感觉,反而引起张世平食欲来,他咽了一口口水,喉结上下动。

    张世平立马把这石头收进储物袋里面,单单闻味道就有这种效果,有点邪性。

    另外玉简里面,他找到了一门功法,叫做嗜血长春功,神识扫过后,张世平眼色顿时沉了下来,他眼神冰冷地看着躺在地上的那几具尸体,想不到这些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修炼这种功法最需要的是有灵性的血肉,不管是妖兽还是修士都可以,但是在齐国凤弈郡这样的世俗中哪会有那么多的妖兽修士。这功法中也考虑到这种情况,找到了能代替的东西,那就是还在腹中的孩子。

    那些紫红色石头就是用快出生的婴儿连同胎盘用秘法炼制的紫河石。一颗紫河石就代表了两人或者三四人的性命,纵使张世平自认为修仙者比凡人要高贵,但是他也不会像这四人一样如此漠视生命。

    修仙路上,修仙者杀妖兽,或是被妖兽所杀,又或是自己沾染修士鲜血,那说不定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死在别人手里,诸如种种,如梦如幻,有因有果,张世平都觉的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至于屠杀如同草根一样的凡人,他下不去手。

    这种邪道功法在修仙界中流传的不广,张世平想知道区区这四个原本修为低下的修士是从哪里得来的功法。

    张世平看向地上尸身,他五指虚张,地上四具尸身上各自浮现出一道虚幻透明的人影,模样和地上的差不多,只不过一个个眼神呆滞,过了几个呼吸,这些人眼里才多了点光彩。但是已经迟了,张世平手中发出灵光,化为淡黄色大网,把这四人灵魂笼罩住,收拢成一个人头大小,他要加快速度,练气期修士的生魂没有特别的手段保存,很快就会消散在天地之间。

    在张世平面前,他一只手托着黄色光团,里面那几张人脸在不停地冲撞着法力光团,痛苦绝望的模样,呈哀嚎状,可半点声音都没能传出来。

    黄光下的张世平脸色有些阴森,他正在施展着搜魂术,这几人既然动手了,那事情简单了很多,很多东西用嘴说出来的不一定是真的,还不如他自己来看。

    他眼神冰冷,盯着黄色光团,那黄色光团中渐渐浮现出缕缕红光,片刻后,张世平捏散了光团,化作星星点点,如同火花,转眼即逝。

    这些人储物袋里面还有十几瓶玉瓶,倒出来的丹药是种淡红色,质感如同肉丸充满着弹性,散发着一股甜腻香味的丹药,这丹药被四人称为粉丹,是他们在一处坊市暗店里面用紫河石换来的用来增长修为。在他们记忆中这暗店里面来来往往的筑基修士也不少。

    张世平在书籍上从来没有看过这种药丸,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制成,有什么副作用,不过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只能先收起来,到时候返回宗门,让宗门一些精通丹药的师兄来判断。

    至于那处坊市暗店,张世平觉得自己还是先回去上报宗门再说。

    张世平把地上这四具尸体收起来,装在尸袋里面,做好事情以后,外头天还没有大亮,他静坐了一会儿等待太亮。

    接下来张世平叫来这处凤弈郡堂口的凡人管事,交代了下自己连同赵德柱等五人要回山一趟,让他暂管这里的事务。

    那管事没有看到赵德柱四人,心里有些疑惑,不过他也不敢违背张世平这个仙人大老爷,连声应是,转头一想,他心里还更加高兴。

    张世平当即离开了这处园子,顺路去了宗门许师叔给他的幽火煞所在地的线索,在飞行了半天以后,他降落在一座小山上,那里附近怎么看都不过是寻常的世俗凡山,灵气不足,就连野兽也没有什么灵性。

    他回想着自己在玉简看到的地图,在一处两块七八个人高的巨石夹缝中找到了那处洞府的入口。这处夹缝起初很窄,张世平慢慢侧身挤过去,走过五六丈的距离,前面突然开阔起来,有一块大概半亩大小的土地。

    这土地上有一些花草,还有两株一人高的矮树,张世平心中高兴,又拿出玉简对了一下,是这个地方没有错。

    张世平看向左右石壁,以这两株矮树中间那一点,作为起始点,飞快地按着玉简上,身形变化出好几道人影,在石壁三十六处不同位置点下,最后他自己双掌贴在石壁上,念起口诀,自身法力不断涌出。

    片刻后,那三十六处地方发出灵光,在各点周围有阵纹浮现,很快就把左右石壁布满,张世平听到石头摩擦的声响,在石壁离地两丈高的地方有道石门缓缓打开来。

    张世平脚尖轻轻一点,跃入石门内,他回身衣袖一甩,发出道白蒙蒙的灵光,打在阵法在,石门就又重新关上。

    这座洞府的格局布置可比张世平在也昆山的那处洞府要好的多,张世平转了一圈后,就摇了摇头,这里面的东西除了没用的石椅子石桌子外就没有别的东西,法宝丹药灵药这些东西那是一丁点都没有剩下来。

    除了里面有一处从地底涌上来的幽火煞井外就再也没有别的值钱的东西,井里幽火煞又已经重新积累了三分之一。张世平确认后,出了洞府。重新合拢阵法。

    他驱使着飞行法器,返回焦作宗。

    而在三天以后,凤弈郡堂口,在一间卧室里有个套着斗篷的高挑修士,脸上带着骨质面具,只露出一双死鱼眼出来,他面前站着那个凡人管事,人闭着眼睛,在那人问话下,有什么就说什么。

    那高挑修士询问完毕后,这位管事才迷迷糊糊,自己走到床边,重新躺上去呼呼大睡起来。那高挑修士一转眼就出了这处园子。

第六十五章 转修

    张世平飞回焦作宗,就立马把任务情况上报了宗门。焦作宗里,和筑基修士交接任务的地方不是在外务殿那边,那筑基后期修士叶源唯掌管的外务殿是负责宗门外门弟子。

    张世平筑基以后,成为内门弟子,自然是到内务殿这边交接任务。这个内务殿是在焦作峰不远处的一座小山山腰。建筑不是那种连绵的宫殿群,这座内务殿是一间有灵光加持,已经几千年的古老院子,里面只有四间房间,不大,环境清幽。

    这里完全不像外务殿一样,殿门口还有外门弟子在排队,热闹的时候更是排起一条长龙来。

    张世平进去以后,看到屋里有一个留着五咎长短须的麻衣老人和一个盘着核桃的鹰鼻中年人在喝着茶。一个生面孔的宗门筑基修士刚好走出来,两人相对而过的时候,点了点头,就当做见过面了。

    张世平进去后,看到在喝茶的这两人,目光微缩,他很清楚感受到属于筑基后期的威压,张世平态度更加恭敬,拿出自己令牌,对两人施礼道:“师弟张世平见过两位师兄,今日特来交付关于调查凤弈郡堂口的任务。”

    其中那位麻衣老人伸手一招,把张世平令牌取过来,神识一扫后,看到令牌内的任务,还有张世平所写的的任务情况后,道:“你把那几人尸身拿出来,我检查一下。”

    张世平从尸袋中取出那四人尸身,在尸袋里面有阴气滋养,这四人尸身丝毫没有腐坏,拿出来的时候都还是栩栩如生。

    麻衣老人仔细检查了这四人的身体,手掌发出红色光芒,分别按在那四人的胸口处,自身法力在这四人身上游走,趁着这段时间,他施展秘法,彻彻底底检查他们的血肉。任何一种修行功法,修士必须是按照特定的运功路线在走,在长时间下,身体上会留下痕迹来。

    麻衣老人起身,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条手帕擦了擦手,对着那个鹰鼻中年人说:“确实是修炼了邪道功法。”

    这位鹰鼻中年人在麻衣老人检查尸身的时候,他也看过玉简。

    这个鹰鼻中年人先闭上自己双眼,运转功法,再次睁开,张世平看到那人睁开眼睛的时候,这位鹰鼻中年人双眼发出灵光来,把地上的尸身扫过一遍后,他转头对张世平说道:“把那嗜血长春功、紫河石还有那粉丹都拿出来我瞧一瞧。”

    他把嗜血长春功看了一遍,这就是一门邪道功法,吸收灵性血肉来增加自己修为,这种功法进步飞快,就是资质不足的修士只要有足够的灵性血肉,就能在短时间内大幅度提升自己的修为。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这些修炼了这功法的修士,心性就会越来越极端,就算先前谦虚低调的修士到后面也会变得暴躁易怒,非常容易极端起来。

    这些人根基极度不稳,如果依照这个法门修炼的修仙者,那人是没有半点筑基的希望在。当然有一些高阶的邪道功法,能够修炼到元婴甚至化神期。

    那鹰鼻中年人把紫河石拿起来端详了下,叹了一口气,把石头放在桌子上,就重新拿起粉丹观察,怒哼一声,说了句:“毫无人性。”

    麻衣老人也将这三样东西看过,和鹰鼻中年人一样的表情看法。

    张世平问这两位师兄,这粉丹到底是什么东西,麻衣老人低沉了一会儿后,才对张世平说道:“这粉丹名字叫做心魂丹,乃是取人的心头精血,加以生魂,在阴气重重的地方,用骨火炼制。至于怎么炼制的,张师弟不听也罢,当初师兄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炼丹法,心里可是堵的难受。”

    既然麻衣老人如此说了,张世平应是。

    这两位师兄已经看过后,张世平把嗜血长春功、紫河石和心魂丹都留了一份下来。这些虽然算是张世平的战利品,但是还要留下一份作为证据。

    那位鹰鼻师兄在张世平快走出门的时候,还特意交代张世平千万不要去修行这些邪道功法,害人害己的东西。

    张世平笑着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去碰这种邪道功法,他把任务交接完后,就返回自己也昆山洞府中。那两位内务殿的师兄又在一起商量了一会儿,宗门凤弈郡堂口的驻守修士不过是小事情,宗门再派几人过去就行了,但是那个坊市暗店不把它铲除,始终是个祸害。

    这坊市在齐国国内,这里算是焦作宗掌控的地方,宗门对于这类歪门邪道,不能熟视无睹,最后那鹰鼻中年人就脚踩一把巨剑,朝着焦作峰飞去。

    过了几天,宗门五位筑基修士驱使飞行法器朝着齐国那处坊市暗店飞去。又十天左右,五人在一座小山外停了下来,这座小山是一阶灵山,山里有一座小坊市,在世俗中算得上一处修炼的福地。

    五人进入坊市后,直取那处暗店,入口是在一间炼器铺子里。不过这五位焦作宗的修士来的时候扑了空,炼器店铺地下密室里面只剩下了一些杂乱的东西,散落了一些失去精华的骨头,不见半个人影。

    那处店铺的主人是一个散修,不知根不知底的,人也消失不见。

    众人把地皮都翻了三尺,一无所获后,只能悻悻离去。

    ……

    在另一边,张世平可没有再去掺互这事情,那邪修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接受的任务之外,而且遇上这种事情,可比狩猎二阶妖兽要危险的多。

    他自己是为了幽火煞才去执行这任务的,如今他确认了幽火煞存在以后,就回了也昆山里面,开始尝试着把《青玄御火决》的法力,转为《火鸦诀》法力来。

    时间过得飞快,一年半的时间,转眼匆匆而过,就单单是也昆山附近种植的灵稻也收获了两遍,山里面很多的东西都已经走上正轨,不需要张世平再过于操心。

    在也昆山洞府里面,张世平盘坐在蒲团之上,张世平已经把自身的法力全部转换成为火鸦诀法力,把《火鸦诀》前三层修炼成功。

    能够修炼到金丹的功法就是不一样,张世平依照功法,在体内运转起来。这《火鸦诀》的运行法门比《青玄御火决》要复杂许多,多了很多条经脉,和许多个穴位。

    起初他有点不适应,但是适应后,张世平发觉自己修行速度更快了。

    张世平尝试修炼《火鸦诀》第四层,随着功法运转,张世平身上一层红色光罩浮现出来,但是没有幽火煞,这红光很是虚幻,像飘在天上的泡沫,仿佛下一刻就会破解一样。

    果不其然,这层极其不稳定的红色光罩,在下一刻,张世平突然感觉自己法力,没有刚才那么平和,经脉内的法力,暴躁起来,那红色光罩一阵扭曲后,张世平尽力稳住,可是最后它破碎消散。

    张世平疼的闷哼,他想要忍住,竭力在平复体内的法力,不过没用,从喉咙冲上来的血液实在不少,张世平鼻口鲜血不断溢出,就连双眼都流出两行血泪来,最后他吐出好几口鲜血出来,脸色异常的红润。

    张世平又惊又恐,想不到没有幽火煞,强行修炼第四层《火鸦诀》会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不堪,这功法中也没有具体提到这种情况,只是说了要有幽火煞,才能修炼第四层功法。

    张世平惊骇之余,暗道自己太过大意了。他立马从储物袋中取出好几粒疗伤丹药服下,过了一会儿后,张世平身上的气息才平稳下来。

    七天后,内伤好转的张世平收起青铜灯,起身出了洞府,他在自己储物袋中一抹,取出飞行法器,冲天而起,飞过附近一个管事所在的灵山后,取出传音符,化为一道火光,从半空中飞下去,传讯给其中一个张家修士,这里面交代了一些关于也昆山的事情。

第六十六章 村子

    张世平这次去凤弈郡,那洞府里修炼《火鸦诀》第四层,他估计时间不会太短。他转修前面三层功法速度不慢,那是因为已经有了《青玄御火决》基础在。

    而修炼《火鸦诀》第四层,张世平在这段时间里面,他又不能长时间离开幽火煞,所以他要向宗门报备一下,讲清楚自己要去做什么事情。在焦作宗筑基修士虽然有了很大的自由,但是也不能一声不说就消失很久。

    所以张世平离开也昆山以后,就转头驱使飞行法器,去了焦作峰一趟。

    不过张世平这次过去很不凑巧,常掌门刚好不在,他去后山拜见元婴老祖,有要事禀报。

    那是因为鱼然山的冰灵石矿脉的事情,在焦作宗掌管的矿脉区域,其中一处矿坑里,地底突然涌出寒气,把附近的凡人矿工全部冻成冰棍,而后从里面竟然喷出一些灵石,里面蕴含的冰属性灵气极其充裕,只差一步就能成为上品冰灵石,但是如今直接冲出来,只差一步,但是价值却是天差地别,实在可惜。

    灵石品阶一旦到达上品,那它可不只能用于修炼,像很多高阶阵法,锻造法宝,炼制高阶丹药等等,都要用到上品灵石。

    那个看管矿脉的筑基修士,在第一时间发觉了这事,他立马禀告了那位焦作宗金丹女修谢萍,而且他已经在第一时间内把那处寒穴暂时封印住,那处矿坑边缘还没有冻成冰棍,正在瑟瑟发抖的矿工,他吩咐练气弟子全部看管住,一个也不放他们离开,等待宗门金丹定夺。

    金丹女修谢萍过来后,在这处矿坑附近布置下禁断大阵,自己又亲自下了这处矿坑,半天后,这位金丹修士顶着一个白色的光罩从矿坑里面飞出来。

    在私底下她把一颗上品冰灵石交给在矿坑的筑基后期修士古炳华,让他连夜赶路返回宗门。

    因此常有年得知消息后,他这才拿着那颗上品冰灵石去拜见宗门老祖,一处中等灵石矿脉和一处上等灵石矿脉,对一个宗门来说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那古炳华跟在掌门后面,进去老祖洞府后,这个筑基后期修士态度极其恭敬。

    在焦作峰大殿中,张世平不知道那位常掌门去了哪里,不过大殿中有那位金丹修士云岐在代管宗门,张世平把他的事情向云岐云师叔一五一十全部禀报了上去。

    筑基修士在初期前三层之前就要准备炼煞,或者找寻一些炼体功法、强身的丹药,为了进阶筑基中期做准备,因此云岐倒也理解张世平的做法。

    每一个筑基中期以后的修士,只要不是身受重伤法力溃散,那凡人就是有成百上千,个个持刀拿剑刀剑,端弩弯弓,也不能伤的了筑基中期修士丝毫。

    这也是为什么修士能够凌驾世俗的重要原因。

    当然修士那眼耳口鼻等七窍,那身体薄弱处,还是需要用法力护持,否则运气不好,也是可能命丧黄泉的。

    驼背的云岐,坐在蒲团上,他把头抬起来看了张世平一眼后,想了一下,答应了张世平的请求,云岐从储物袋里面取出掌门信物,就是那件金笔玉牒法宝,查阅了张世平信息,给了张世平他三年的时间。

    但是这三年里面,张世平在也昆山所有的灵石收入全部归宗门所有,张世平他只有宗门筑基修士的灵石供奉收入。还有这笔灵石,只有在张世平回来后,去接受宗门任务,完成以后,才会连带任务奖励一齐分发给他。

    云岐把这些事情全部和张世平说清楚,张世平想都没想就同意。他好不容易找到幽火煞,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如果这次错过了,那张世平可不知道自己要找到哪个猴年马月去。

    随后,张世平拜别金丹修士云岐以后,驱器飞往齐国凤弈郡。

    ……

    那幽火煞井洞府所在的小山林,附近的村子的人都把它叫做石屏山。

    在离石屏山五六个山头那边有一座石峰,以前叫做赤峰岩,不过自从八年前一伙从别的地方流亡过来的江洋大盗黑虎盗占据了赤峰岩后,又多次下山掳掠商队,惊扰村里,这十里八村都把那座山叫做黑虎山。

    那位黑虎寨的大头领陈川一身横练功夫不说,手头上的黑虎掏心爪已经练的炉火纯青,是一等一的江湖高手,就是郡县里面的武功高超的捕头也奈何不了他分毫。

    加上这黑虎山,上山的路只有两条,易守难攻,山顶又有一处清泉,又因为这伙山贼常年在山上备着足够多的粮食,县城、郡里等多次围剿,最后都是无功而返。

    每围剿一次,这伙黑虎寨就变本加厉一次,不知道多少个村子遭了殃。

    附近的村子的村民不是不想离开,而且根本不能离开,这年头进个城过道卡,都要有路引,更何况这些村民离开之后,失去了土地,他们终究还是没有什么活路,只能忍一天算一天。

    以往这黑虎寨的人倒也不会把事情做绝了,但是今天不一样,黑虎寨的大头领陈川下山后,纵马飞驰,一行人加起来三四十人,前面带头三人穿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铁甲,后头几十个人身披着兽皮,一个个拿着大刀狼牙棒铁锤之类的家伙,一路哇啦啦地冲喊,大笑,好似从地狱里冲出来的恶鬼。

    落草为寇的强人哪有那么多走投无路的豪侠,有的只是一个比一个的狠辣。

    朱家庄村民一发现黑虎寨的人下山,立马敲锣打鼓,在田里干活,在家中休息的村民,立马抄起扁担锄头菜刀,围在村口,村口那木门早已经关上,村民在门口,神色紧张,有精壮的小伙子拿着锄头一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劲,爬上土墙,看着黑虎寨的人,也有站在靠后的一些人手脚都在发抖,咬牙没有让自己尿出来。

    黑虎寨的大头领陈川是一个满是络腮胡子的大汉,他双手手掌比正常人大上三分,指关节都是灰白的老茧,他远远看到前方下安村村口那些人,伸起手来,止停了后面的弟兄,冲着村子里喊话,片刻后一个老头子从门缝里走出来,拿着包布袋。

    以前也都是这老头和黑虎寨的强盗交涉的。这老头叫做朱老三,今年六十八岁,是朱家庄的乡老,有道是人生七十古来稀,他这种年纪,进了县衙,那县老爷出于文教,也要给他张椅子坐。

    但是黑虎寨的强人可不管那么多,他们看到一个老头子出来,所有的黑虎寨山贼哈哈大笑,好不嚣张,那大头领陈川身边一个小喽啰骑着匹老黄马,冲到朱老三身边,一把扯过布袋,朱老三一个没站稳,被扯了一下,人直接趴在地上,努力挣扎爬了起来。

    黑虎寨的大头领接过小喽啰抛过来的布袋,打开一看,里面几块碎银子还有两三百枚铜钱,和往常数目差不多,照理说他们应该去下一个村子。

    但是今天,黑虎寨的人收了钱后,正当朱老三和后头的村民松了一口气,那大头领却一挥手,黑虎寨的所有人一下子冲了过去,那朱老三被高头大马一撞,人直接倒在地上,又被马蹄踩踏而过,一命呜呼。

第六十七章 夺心魂

    那村民死死抵住木门,黑虎寨的人把几瓦罐的菜油摔在木门上,火把一扔,火势直接大了起来,黑烟直冒。

    门那边吸引村民注意,那黑虎寨的大头领自己则在马背上一踩,人借着这股力,攀上土墙,十指硬生生扎在土墙缝里面,几下就登上去了,他后头还跟着几个身手不错的兄弟。

    村子里面的村民哪是他们这些整天拿刀弄枪的对手,半天以后,黑虎寨的大头领陈川从怀里取出一个刻满符箓蝌蚪文的铁瓶子放在每个死掉的村民鼻下,有两道白气隐约有呜呼哀嚎声,被吸进瓶子里。

    而剩下的村民能逃的还好,逃不了的不是死了,就是被抢上山去。黑虎寨一行人拉着好几牛车一路高高兴兴上山去,身后一片废墟。

    先前逃掉和躲藏起来的村民,过了一两天后,陆陆续续回来收拾了村子的尸首,不过这些尸首个个都被黑虎寨的山贼给挖了心去,就是还在怀抱里没满月的婴孩也是如此。

    活下来的村民又去县城报了官,哭的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县衙里围观的人更是一片哗然。

    那县老爷是愁白了头发,关怀问切这些村民。

    直到夜里,他留宿在那个刚进门才三天,貌美如花、体酥音柔的小妾房里的时候,他连酒都比以往少喝了两杯,两人只能吹灭蜡烛早早休息去了,一夜劳累。

    那段时间里县城有小孩哭闹,大人则吓唬他小心黑虎晚上来把你心肝掏了去,孩子的哭声立马就停了。

    ……

    张世平一路飞过来,大概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中间倒是遇到几个在山中采集灵药的练气修士,张世平他没有停留。

    恰巧飞过石屏山山脚,看到朱家庄里家家素缟,哭声一片,他只不过是略微好奇,不曾停下来,转眼他就飞到了那两块七八丈高的巨石下,轻车熟路侧身挤过巨石,到了那两株小树的地方,腾挪跃迁,把那三十六处阵法节点激发开来,开启洞府,人一跃而进。

    张世平进去后,立马关闭洞府,快步走到幽火煞井那边,他运转《火鸦诀》第四层功法,身上浮现出来一个虚幻的红色光罩后,整个人光着身子,投身到井里面。

    幽火煞井中,张世平整个人浸在里面,忍受幽火煞所带来的痛苦,渐渐地他好似胎息一样,抱成一团,浑源守一,把自己化为刚出生的样子,澄净如同雨后青天。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不断吸收着幽火煞,炼化煞气,自身丹田法力里面,也渐渐沾染了幽火煞的特异之处,那周身的红色光罩也渐渐凝实起来,不在虚幻。

    又过了许久,那红色光罩慢慢缩小,靠拢在张世平肌肤三分处,最后紧紧贴着张世平周身皮肤,整个人好似裹着一层红皮,而这时候幽火煞井中的灵煞慢慢地减少,最后只剩下井底薄薄一层。

    浑身红色的张世平,他从胎息状态醒过来,此时他仍旧闭着双眼,散发着神识,扫了自己全身后,嘴角带笑,他整个人舒展开来,把这层火鸦罩收进体内。

    或许是在幽火煞井中浸泡多时,张世平整个人有些不正常的病态白皙。

    他手掌在幽火煞井底轻轻一拍,人顿时往上,出了幽火煞井后,张世平从储物袋中取出自己衣物穿上,心神一动,他周身出现了一层红色光罩,或大或小,心随意动。

    从红色光罩上突然出现两只火鸦,这是他通过火鸦罩激发出来的二阶法术,几乎是心神一动就出现,不必要再去施展咒语,省去了很多功夫。

    这两只火鸦也是他当前能够用最快速度施展的数量,他也可以通过火鸦罩一次性多释放几只,威力大,但是要多一点点时间,失去了灵动隐蔽,有时候反而会得不偿失。

    这座洞府里面,练功室的防护阵法也没有激活,张世平从自己储物袋中掏出十几块灵石,把防护阵法重新激发。

    练功室里面,阵法笼罩住整个房间。张世平控制这两只火鸦,冲撞在练功室石壁上,爆裂开来,如此几次后,练功室阵法灵光闪烁,最后消失不见。

    张世平刚才拿出来的十几颗下品灵石,里面的灵力已经耗尽,他很满意这火鸦罩释放出来的火鸟术威力和激发的速度。

    而这个火鸦罩具体的防护力,张世平暂时还不得而知。

    张世平不知道自己这次花了多久时间,他出来后那两株小树还是一样丝毫没有长大,他在上面看不到过了大概多少时间。

    他走到外面,那两块巨石边上的树木,其中有一颗他来的时候只有他手臂粗,现在粗大了好一圈。

    张世平低头摸着这棵树树皮,心想看样子自己在洞府中,修行火鸦罩,所用的时间怕是有好几年。

    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张世平刚出洞府时候就发现了,他已经施展神识扫过,有两人,不过是砍柴的农夫,普普通通的凡人。

    一个是比较年轻的黑脸少年,肩上挑着两大捆柴火,走在前头,他身后是一个年纪比较大的村民,看样子是五十来岁,不过一般村民风吹日晒的都比较显老,那人实力年龄应该是四十来岁左右,那人和黑脸少年一样也是挑着柴火。

    两人走过来,那年纪大的村民看着张世平吆喝道:“诶,前面那个后生,天不早了,咋还不下山,晚上山里蛇虫可多了去了。”

    两人又走了几步,发觉张世平仍旧站在那里,那年纪大的村民,“后生,要是迷路了,就和我们一去下山去。”

    看那村民心底不错,张世平虽然想回去宗门,但是倒也不急于这一时,反正都应该已经过去很久了。

    张世平远应了声好,人就跑了过去。

    路上的时候,张世平问了两人今年是几年,他进洞府修炼的时候是齐国元光十三年,可惜这两人根本不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时间,不过他说村口前几天有衙役过来贴了一张告示,那里就好像有什么元光的。

    两人不识字,只是听衙役念告示的时候,有点印象。

    张世平顺口问那告示说了什么,这两人自然不可能把告示原原本本背下来,只能讲一个大概来,无非就是作恶多端的黑虎寨已经被官府剿灭了,只不过那黑虎寨的大头领人没抓到,官府过来通知,如果有发现那人,一定要报官,有私藏要犯,全家遭殃。

    两人一人一句讲着,脸上露出惧怕的神色,不过又带着几分高兴,那黑虎寨终于被官府剿灭了,以后大家有好日子过,再也不用担惊受怕睡不着觉。

    至于那黑虎寨的头子谁敢私藏,这十里八乡的村民一个个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张世平跟着两人下了山,又沿着土路走了好长一段,最后过了一座小桥,三人走了十来里的路,才到了村子。

    张世平在村口土墙上看到那张贴的告示,白纸黑字,旁边还贴着一张画着络腮胡子男子头像的缉捕令,上面的赏金还不少,足足有五百两银子,实在是大手笔。张世平扫过一眼那黑虎寨大头领陈川的头像后,看向告示左下方,那里写着日期,元光十七年七月九日。

    张世平立马在算了一下,原来自己已经在洞府中度过了四年有余,超过了宗门金丹修士云岐云师叔给的时间。

第六十八章 化尸鬼

    张世平皱眉,想不到自己修炼火鸦罩所花费的时间那么久,原本定下来的三年时间都不够。果真是修炼无岁月。

    张世平感受了自身丹田的法力,四年的时间,在幽火煞井里修炼功法,期间都是胎息状态,没有青铜灯的辅助,自身修为竟然到现在都还没有达到筑基二层,张世平估算自身丹田中的法力,再苦修大半年时间,他应该差不多能进阶。

    张世平咧嘴苦笑,自从他筑基到现在,时间满打满算也过去了**年,前面时间是因为没有筑基功法的原因,即便有青铜灯辅助修行,修为增长也没有太多,《青玄御火决》终究是练气期功法,对张世平这样的筑基修士来说,是用来积累法力,慢了几分。

    在中间一年多时间,张世平将只身《青玄御火决》法力,转修成《火鸦诀》法力,修为几乎没有增长。

    但是后面修炼《火鸦诀》几乎是不眠不休,修炼了四年多时间。

    张世平摇了摇头,修行路是一步比一步难走,他现在还只是筑基初期而已,要是筑基中后期,岂不是耗费的时间要更久。

    走在前头的那两个砍柴的村民,看到张世平停下来看告示,又是苦笑,又是摇头的,还以为是读书人看书都是摇头晃脑。

    村头光着屁股的孩子有十来个在乱跑,看到村子有陌生人进来,都围着张世平,胆子大一点的直接盯着张世平在笑,胆子小的躲在大一些的孩子背后,时不时地探出头。

    村子里,坐在老树下的上年纪的村民不多,只有两三个头发发白,牙齿都没有几颗,笑着看着那些孩子。

    张世平大步走上前去,孩子顿时散开来。张世平走到那两个砍柴的村民身上,向他们辞行,走的时候,在他们衣兜里面,神不知鬼不觉地各放进了一小块碎银子,当做自己酬谢他们的好心好意。

    现在天色快晚了,自己再不走,那晚上留宿在村民家中,那自己修炼也不方便。

    张世平快步离开了村子,速度可比刚才三人行的时候快了很多,出了村子,张世平自己走了几里地后,看左右无人,就驱使飞行法器冲天而起。

    飞行了一会儿后,天边那一轮红日已经大半落下了山,只剩下黄昏余光,远处景色也渐渐没入夜色中。

    张世平也降落在一片山林里面,把自身神识发散出去,寻找能休息的地方,看附近有没有什么山洞树洞之类的地方,不然自己只能随便找个地方将就一晚。

    过了一会儿,张世平收回神识,饶有兴趣地看着前方,想了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他就施展敛气术和隐身术,把自身气息都隐藏起来,片刻之后,张世平就赶到了刚才神识查探到的地方。

    张世平轻轻落在树枝上,看前方一个大概十一二岁的少年,手持着一把三尺青锋长剑,与一名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斗在一块。

    张世平远远一看,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形似刚才他看过那公告上的那人,名字叫做陈川的黑虎寨大头领。但是更让张世平感兴趣的是那个少年,和背着手在一边观战的一个中年人,两人都是张家族人。

    这个中年人,张世平认识,叫做张同忠,和张同安是同一辈人,不过血缘关系不是很近。张世平连天眼术都不用施展,望着他身上隐隐露出的灵压,就知道张同忠现在是一名练气七层的修士。

    而那个少年张世平不认识,想来也是,自己从十六岁加入焦作宗以后,到如今也有十几个年头了,那时候这个张家少年可能都还没出生。张世平心中感慨,想不到一晃多年,自己连族中的新一辈都不认识了。

    张世平看着那少年,他生死搏杀的经验明显不如那个络腮胡子的黑虎寨大头领,不过少年仗着手中长剑锋利,占了兵器厉害,和这个陈川强盗头子斗得不相上下。

    那陈川也是顾及在一边观战的张同忠,这个当了多年黑虎寨大头领的陈川对张同忠是咬牙切齿,同时他心中又是惴惴不安,他想到刚才自己已经快摆脱了那个少年的追击,但是就是那个少年人的长辈,身形好似鬼魅,一晃眼就出现在自己眼前,衣袖轻轻一挥,他就被击退,蹭蹭蹭地倒退了十几步,却没有收到半分内伤,显然武功比自己高了不知道多少。

    陈川在江湖中闯荡了那么久,瞬间就想到一些大家族的做法,把他当做一块磨刀石而已,旁边那个中年人武功太高了,怕已经是传说中的先天境界,自己远不是对手。

    他心中好似沉石压底,为今之计只有打败那个少年人,再用以挟持离开,他才有活命的机会。只不过对方少年长剑锋利,陈川这黑虎掏心爪可还没练到刀枪不入,他自己只能仗着经验与少年争斗。

    张世平仿佛看到自己以前模样,身形一闪,不再隐藏,人瞬间出现在张同忠丈许开外,张同忠原本智珠在握的表情,看着张世平这个身穿黑衣的修士,不知道这人何时出现在自己身边,他竟然毫无察觉,一时之间他脸色大变。

    他周身法力激荡,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手按在储物袋上,下意识地与张世平拉开距离。

    张世平知道自己吓着了他,“这位族叔莫怕,我也是张家人。”张世平语气缓和,一面代表着张家长老身份的令牌出现在张同忠面前,同时筑基气息迸发出来,其中蕴含的可怕灵压没有朝着张同忠压迫而去,张世平把灵压控制在周身三尺内。

    张同忠可以明显感觉到张世平发出来的灵压,气息渊深,明显是筑基期的修为。他也明白,如果张世平想对他不利,那自己早就没命了。

    张同忠双手接过令牌,他也知道家族中多年前出现了一个宗门筑基修士,原本他还通过家族玉简,记得张世平模样,只不过多年来他看都没看过张世平一面,一时间没有记起来,如今一看,面容轮廓大部分一样,只不过肤色太多白皙,没有多少血色。

    张同忠也放心下来,脸上露出笑容,轻松了很多,他对着张世平施了一礼,这是低阶修士对于修仙界中前辈的礼节,和族中辈分无关。除非是两人血缘关系极其亲近,如同父子兄弟姐妹这等,才不必要如此多礼。

    “啊!”张世平眼角余光一直关注着那个少年,刚才那个黑虎寨大头领趁着张同忠张世平两人谈话的那短短时间,攻势更加猛烈,张家少年看到张世平这个黑衣修士出现,以为是要对他忠伯不利,找到机会施展符箓,动作变快了许多,找了陈川一个破绽,朝着胸口刺了一剑,一道血箭随着长剑快速拔出而喷出,这个黑虎寨的强人头子发出痛苦的叫声。

    那人面露绝望,又带着几分癫狂,不管不顾身上的剑伤,从怀中取出一个瓶身刻满符箓的瓶子,扒开瓶盖,对着瓶子喷了一口血。

    一股寒气带着怨气冲天,把那个黑虎寨陈川包裹住,他身边几丈,都布满冰雾白霜,从瓶子里冲出来一头又一头毫无神智的癫狂怨灵,不断从他的口鼻中挤入,占据他的身躯,不消片刻,那人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眼珠子翻白,毫无感情盯着那个张家少年。

    张家少年横剑,身上发出灵光想挡住冲过来的冰寒怨气。

    这时候张世平比张同忠动作更快,一个护身罩笼罩住少年,帮他挡住了那怨气。

第六十九章 乙四乙七

    张家那少年不过练气一层,张世平怕他抵挡不住,就及时出手救援,这种情况就不要非得等到族中后辈命悬一线。家族让年轻一辈弟子去历练,是为了培养他们的心性,而不是让他们送死。

    张世平眼中灵光闪烁,透过那白茫茫的冰雾,看到从那个刻满符箓的瓶子中涌出上百个只怨鬼,在那个黑虎寨陈川身上进进出出,这人身子如同气球水泡一样鼓起来,手脚关节发出咔咔声,不自然扭转,最后这人四肢指节,弯钩抓地,身子前端压低几分,背部高高拱起,如同夜里眼睛发绿的黑猫。

    最后那陈川上下颚张得老大,竟然吞下那刻满符箓的瓶子,气息更加诡异几分。

    张同忠只慢张世平一步,即使没有张世平在,遇到这种情况他也能护得住少年。

    那黑虎寨陈川发出刺耳的叫声,四周刚刚归巢的小鸟直接被音波震死的不知道多少,较远处的鸟兽则是零散惊起,张家少年五官扭曲挤在一块,忍不住捂着耳朵,而张世平与张同忠两人则根本不受影响,张同忠把少年带到一边去。

    张世平对此倒很感兴趣,因此没有第一时间将其斩杀,他刚才神识扫过,可以确认这人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身上没有半点法力,也就是手脚功夫还行而已,上不得台面。

    不过这百余只连一阶下品都还算不上的怨鬼,同时占据了陈川身体之后,在短时间里面,导致他的气息大变,实力大涨,几乎能和练气四层的修士相比。

    这种大幅度提升自身实力的秘术,虽然对自身损害极大,但是张世平觉得自己如果能够掌握改善,把握其中分寸,不失为一种底牌。

    那已经被怨鬼侵蚀丧失神智的黑虎寨陈川,龇牙咧嘴,发着低沉的叫声,两边腮帮子向后裂开,犬牙交错,他后肢一蹬,不管张世平张同忠两人,疯狂朝着少年扑过去。

    不过张世平动作更加迅捷,半路上,他一脚踢过去,那已经可以算是尸鬼的陈川来的快,去的更快,撞断了一根腰粗的大树。

    还没等尸鬼爬起来,张世平伸手虚空一抓,一颗火球出现在空中,喝道一声‘去’,火球化作流光,在尸鬼身边变化成为火网,紧紧将它捆住。

    张世平伸手按在它头顶,施展搜魂术,那尸鬼脑袋中只剩下一些杂乱无章的东西,骨面,灵丹,金子,杀,挖心,仙人,长生……只有这一些乱七八糟的片段,没有连串的记忆,脑子里一点正常的思维已经都没有,张世平暗道可惜,没有搜寻到什么秘术。

    看来关键点就只有那个瓶子了,张世平心念一动,火网中的尸鬼,在几个呼吸间就化“”为灰烬,一堆焦炭中只剩下那刻满符箓的瓶子。

    张世平伸手一招,瓶子飞到他手掌心中,即便是火网烤过,这瓶子入手仍旧有些微凉,上面的符箓都是一些有关于镇魂养魂的,没有什么特别,张世平神识把这瓶子从外到里扫过一遍,他原本还抱着些期待,不过扫过以后他整个人却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恶心起来。

    张世平发觉这件瓶子法器里面,竟然还存在着一道强横的神识,是有主之物,他没有把握在这件法器主人还在的情况下,快速清除掉里面的神识,重新打上自己的烙印。

    张世平捏着瓶子,脑中瞬间有决断。

    虽然张世平不知道为什么一个至少是假丹境界的修士,会在这一个一阶法器烙印下自己的神识,但张世平可不想为了一件区区一阶阴邪法器去招惹这人。

    对方还把这种阴邪法器交给像黑虎寨这样抄家灭门的匪盗,很明显是靠着这些匪盗在收集凡人生魂。

    这让张世平想到了凤弈郡堂口那四人,他那时候就不想掺互这趟浑水,更不用说现如今他还得知这其中还有假丹修士,最多他回宗门以后上报上去,交给宗门其他修为高超的师兄师叔们处理。

    他先把这瓶子收进储物袋里面,张世平又把现场处理干净,这才和张家两人一同离去,他驱使飞行法器带着张家这个少年,张世平问过名字才知道他叫张元吕,张同忠跟在后面。

    张世平飞行速度不快,因为他要照顾着后面的族叔,三人飞过两个山头。张世平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那瓶子,把上面自己的气息全部清除干净,又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没有留下自己的任何气息后,把这瓶子随意从空中丢下,头也不回就走了。

    即便自己用灵符封印住这瓶子,收进储物袋中,但是他不能保证对方有没有什么神念追踪的秘术,为了一件一阶法器冒着这样大的风险,在张世平看来实在不值得。

    可要是换成一件二阶法器,那张世平就要好好考虑一下。如果换是一件法宝,那张世平就不用考虑了,那他绝对立马以最快速度飞回宗门,富贵险中求,他就不相信区区一个疑似邪道的修士敢单枪匹马到焦作宗放肆。实在不行,炼化不了,张世平也可以把它上交宗门,换取修行资源。

    这一切都要建立在值不值得的份上。

    三人接着连夜赶路,又换了一个地方,找到一处空旷的草地上,停下休息。

    深夜,张元吕这孩子在这半个月里,配合着官府剿灭了黑虎寨,又独自一人和黑虎寨大头领陈川激斗了半天,人没休息的时候还好,一停下来他就有些体力不支,他为了在张世平面前留个好映像,强打精神,没过多久,原本盘坐打坐的他头就时不时点着,张世平让他不用打坐修行了,今晚好好睡一觉。

    张同忠在守夜,他神色自然放松,盘坐在火堆边上,把神识伸展出去。

    过了许久,四周虫子嘶鸣声仍在起起伏伏,山风更加寒冷一些,火堆的火焰有些小了,他又搭了几根柴火上去。

    一夜过后,日出天明,张世平就和两人分离,他驱器飞向焦作宗。

    ……

    黑虎山,黑虎寨子那里早已经是一片废墟,里面粮食,金银,都已经被官府收刮一空。山上的豺狼嗅着血腥味过来,两个骨面人披着一身黑色斗篷,从山上下来,四周豺狼毫无察觉。

    这两个骨面修士气息诡怪,时而是练气九层的灵压,时而又是筑基气息,不过又没有像正常筑基修士一样凝实。

    两人隐藏在斗篷内,看不出面貌如何,单从身形来看,两人身材中等,高矮有差。

    在前面的骨面修士翻手取出一个黑色珠子,对着默念几句,张嘴一吐,一道黑气喷在珠子上,那珠子吸收了黑气后,颜色更加深邃,接着珠子朝着前方飞去,两人立马驱器赶上。

    那黑珠灵性十足,遇树会躲,遇山会翻,过了小半天时间,那骨面修士施展御物术,从一处石缝中取出一个小瓶子,正是张世平丢弃掉的那一个。

    张世平把瓶子上的气息清理干干净净,上面虽然没有了自己的痕迹,但是也把那个黑虎寨陈川的痕迹给弄没了。那个骨面修士拿到噬魂瓶后,一查探就发现这瓶子太过干净,明显是处理过的。

    黑虎寨陈川那个粗鲁莽夫自然不可能做到这样细致,能做到这样的,那骨面修士基本可以确定是修士所为。

    那个拿出黑珠的骨面修士他声音冰冷,“噬魂瓶暴露了,而且里面的怨鬼竟然一个都没有,我们回去该如何交差?”

    “教中让我等把噬魂瓶交给凡人,本来就没打算保密,暴露就暴露了,还牵连不到我等身上。至于怨鬼。”在后面的骨面修士发出狞笑,他右手凭空出现一把银黑色匕首。

    “乙四,你?”前面那骨面修士手中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把白骨锥,转过头来对着后面的骨面修士乙四。

    后乙四也看到前面乙七手中那根白骨锥,不过他没有在意,没有回乙七的话,自己接着说道:“还有整个凤弈郡人那么多,找几个村寨灭杀取魂不就行了,何况我的宝贝也饿了。”

    乙四拿着匕首对着自己手腕一割,滚烫鲜血喷出,他把左手腕伤口放到嘴边,舌头舔舐,自己接着在尸袋上一拍,一尊棺材出现在身边,他温柔地推开棺盖,摸着棺材里面那具明显精心打扮过的青面獠牙女尸。

    “我的小心肝,饿了吧。”乙四左手捏拳,血液不断滴进那具女尸嘴里,自己则失血,骨面下的脸色愈发苍白,“快喝吧,乖宝贝。”

    过了一会儿,他拿着手帕,小心翼翼地擦干净女尸嘴角血迹,驱使着女尸诈起,自己半揭面具,在女尸脸上亲了一口,过后自己还扭扭捏捏的样子。

    乙七一声冷哼,却没有催促乙四赶紧上路,与他赶紧去收集生魂怨灵,现在乙四这种情况,一打扰他,很容易就发狂。

    而他感觉自己就正常多了,教中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把这个怪癖的家伙安排和他一起,乙七皱眉心中虽然不满,但是这是教中护法安排的,他可不敢有什么反对的意见。

    一想到这里,乙七更加郁闷,在腰间布袋里面,伸手一掏,取出一颗散发着紫色光华的珠子,里面有一只黑色厉鬼,他眼中立马露出迷醉神色,像是在看着心上人,然后把紫色珠子抱在怀中轻摇着。

第七十章 璇龟壳

    雾葛沉沉。

    张世平多日赶路回到焦作宗后,他先去了焦作峰一趟,宗门金丹云岐师叔给了他三年时间,可是他如今多花了一年多,虽然现在天色有点晚,但他总应该先去报备一下,讲清楚原由。

    四年不见,焦作峰依旧巍峨。

    大殿中,那常掌门样子没有一点点的变化,仍旧是穿着一袭青衣,书生模样。四年时光在金丹修士漫长的生命中,并不算太长。他坐在殿中,神色自然,不过眼底深处透露着几分疲惫。

    张世平接到通传以后,进入大殿中,看到大殿里面还有马华和许攸旦两位金丹师叔后,心里有些惊讶,不知道宗门里又有什么事情,需要三位金丹修士商量。

    张世平走到三人面前,把心里面那稍微一点点的疑惑都放在心里面,脸上一副恭谨,对三人施了一礼,对自己逾期的事情说明了一番,还交代了齐国凤弈郡内他又发现了邪修的痕迹,最后对许师叔特意感谢了一番。

    常掌门与另外两人静静听张世平说完,然后他手抚须髯,又问了张世平一些细微之处,张世平一一回答得体,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对于邪修,大殿上的三位金丹也没有多在意,如果不是宗门中的一大部分修士在世俗里有血缘亲人在,宗门也不会如此上心

    只不过常掌门问张世平在哪里修行功法的时候,张世平将目光看向许攸旦这位金丹师叔。

    这位肥胖的金丹修士撑着从地上坐起来,对着常有年笑道:“掌门师兄,那口幽火煞井是师弟告诉他的。”

    常有年自然明白许攸旦说这话的意思,也就没有再深究下去。倒是在一边静坐的马华睁眼看了张世平,有看了许攸旦一眼,眼中略有异色,不过旁边许攸旦用神念传音,和马华不知道说了什么,马华又重新闭目养神,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和他没有关系。

    许攸旦就又转头看着张世平说道:“你把火鸦罩施展一下,我看看有几分火候了。”

    张世平听到许师叔吩咐后,他特意稍微迟了两个呼吸的时间,然后才施展出火鸦罩,一个淡红的护罩出现在张世平周围,许攸旦手指一个青红色的光珠出现,慢悠悠朝着张世平飞来,那光珠虽然小,光芒也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张世平突然头皮发麻,心中惊恐不止。

    他不知道对方为何如此,虽然在大殿中。这位许师叔总不能在其他宗门金丹面前下毒手,但是与其把性命交给他人的一念之间,张世平做不到,这样一想,张世平哪敢再有所隐藏。

    他法力激荡,火鸦罩红光更盛,瞬间就凝聚出两只火鸦,原本刚出来只是巴掌大小,随着张世平法力输入,变大几倍,和那青红色光珠撞在一块。

    趁着着些许时间,张世平他身形挪移了一些,青红色光珠把两只火鸦打散,就一同消失。张世平都已经掏出了厚土紫金盾想再抵挡这一下了,却发觉那青红色光珠在空中绕了一圈后,消失不见。

    “火鸦罩还算有几分火候。”许攸旦冲着常掌门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你就先下去吧,记得半个月内宗门有任务安排下来,这段时间你先侯着,切勿离开宗门。”常掌门对张世平说道。

    “是。”张世平应道,缓步退出大殿,下了山,他驱使飞行法器离去。

    路上,张世平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脸色没有刚才在大殿之中的镇定,在刚才他出来的时候,那位许师叔悄然传音给张世平,三日后下午时候去无心湖一趟。

    张世平一时之间搞不清楚这位许师叔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有什么事情,大可以在大殿上说出来,何必传音给他。这样一想,张世平就更加惴惴不安,连回到洞府时候都没有静下心来修炼,他在洞府之中走来走去,最后叹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不安和困惑,在青铜灯火下修炼起来。

    在张世平走后不久,马华和许攸旦两人也相继出了大殿,化作两道流光,消失在远方,大约飞过了两三百里的距离,许攸旦先降落在一座小山上,马华紧随其后也降落下来。

    那马华落地后,往前多走了几步,和许攸旦并肩而行。

    “马师兄,刚才我在殿中说的,你考虑的如何?”许攸旦语气不急不缓对马华说着。

    “许师弟手中果真有四阶的碧海璇龟壳?”马华胡疑地看着许攸旦,那四阶碧海璇龟可是能化作人形,堪比元婴修士的存在,它的龟壳更是锻造护体法宝上好的材料,就是元婴修士得到,也是珍惜万分的东西,因此马华才不相信许攸旦这个金丹初期能够得到。

    对于护身法宝,那自然是多多益善,许攸旦竟然想与他交换,马华自然是来者不拒。

    许攸旦笑道:“刚才传音给马师兄了,可已经说了不要期待太高。”他伸手在储物袋上一拍,取出一个大磨盘一样的青黑色龟壳,附在两人面前。

    马华过去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那龟壳明显有几处裂痕,暗淡无光,灵性已然大减,他眼中闪过几分失望,又有几分可惜,随后他又释然开来,兴许是从哪个地方弄到的元婴期妖兽材料,他连声道了:“可惜,真是可惜!”

    这个四阶璇龟壳是许攸旦在八十年前,于南海之滨灭杀一个受了重伤的金丹修士得来的,那时候,许攸旦看到这一面灵性大失的四阶碧海璇龟壳,心中也是和马华一样的可惜。

    这面碧海璇龟壳受损太过于严重,如果直接锻造成法宝,有很大可能会失败,因此就将这面龟壳放在洞府阵法中蕴养,修复其灵性,不过终究受损太过于严重,他前后花了八十年时间仍旧没有大的见效。

    不过马华修炼有炼体术,从四阶妖兽材料中提取出来的精华,对他来说不亚于灵丹妙药,可以让他炼体术更进一步。这一点,许攸旦和马华在同一个宗门那么久了,多多少少他也是知道一些的。

    马华道了几声可惜后,问许攸旦这面璇龟壳出价多少,他需要什么材料,自己可以用灵石购买,也可以以物换物。

    许攸旦说了两样火属性的灵材,马华回想了下,恰好自己都有,便从腰上一储物袋中取出许攸旦说的这两样东西,不过其价值终究比这面破损的四阶碧海璇龟壳要低好几分。

    因此马华又拿出一个储物袋,里面装着一大笔灵石,他想补上这差价,但是许攸旦摇了摇手,说道:“马师兄,师弟我还有一事相求,师弟想要向师兄要一个人,就是刚才大殿中的那个年轻人。”

    对于许攸旦所说的张世平,马华印象是有,但是不深。马华这样一想,他没有反对。那装着灵石的储物袋,马华自然是收了起来。

    两人钱货两讫,就各自离去。

    那焦作峰大殿中,铜炉香烟缭绕,常有年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青色玉简,又重新看了一遍,他脸色怒气上涌,青筋暴起,把玉简捏成粉末,然后起身,几步踏出,移形换影,转眼就出了大殿,化为一道惊鸿消失在天际。

第七十一章 赵无邪

    常有年化为一道惊鸿,在夜色之中降落到焦作宗最南面一座灵山上,他带着怒气,来到一面峭壁,祭出一把长尺,尺身光滑细腻,隐隐有紫纹,三指宽,四尺三寸长。

    这把紫霄尺是常有年蕴养两百余年的本命法宝,尺身隐隐有雷声‘噼噼啪啪’,发出一道紫色雷火,冲向峭壁,几声异响过后,布置在洞府边上隐藏的阵旗一一浮现,然后一杆又一杆爆裂燃烧,发出焦臭味。

    常有年怒气冲冲,进了洞府,洞府挖在峭壁底下,开辟的地方是不过十来间大小不一的房子。他神识施展开来,然后就朝着一间静室走去,门口还附着一层淡薄的青色灵光,只起到一个警戒作用,没有阻挡常有年半步的时间。

    静室中红砖地板上,一个花白头发的修士盘坐在蒲团上,他眼睛微微睁开,看了常有年一眼,好似不将放在眼里的样子,又重新闭上眼睛,神色仍是肃穆,手持着神木鼎,其中散发出来的幽幽青气,围绕着这修士,好似人在碧水烟波中。

    看到这修士在修炼,常有年却反常地现在这个不过是筑基后期的修士面前,强压怒气,干等着。

    如果张世平在这里,他也许可以记起这位花白头发的修士,正是那次在百瑞坊市中主持拍卖的那位筑基后期修士赵师兄。

    过了一盏茶时间,那神木鼎中发出来的幽幽青气才断绝。这位赵师兄这才睁眼看着眼前这位宗门掌门,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蒲团,飘然落在常有年的脚下,“请坐吧,常掌门,为何发怒毁我洞府法阵?”

    两人看样子已经很熟悉了,可赵师兄语气中透露着明显的疏离,连说那一句都只不过是出于客套话而已。

    “无邪,一声父亲你就有那么难叫出口吗?”原本怒气冲冲的常有年看到自己儿子后,干等着一会儿后,满腔的怒火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询问。

    “我姓赵,不是姓常。”赵师兄站起身来倒了一杯清茶给常掌门,“有何事还要劳烦您大驾光临我这破洞府?”

    是关自己儿子生死大事,常有年也不在姓氏上多做争执,他没有拖拉,立马询问。

    “两年前你不是和我说了已经和万血教撇清干系了,现在你怎么还和万剑门的余孽有联系?”常有年一脸郑重,眉间皱成川字。

    今日他收到宗门暗殿殿主传讯,否则他还被埋在鼓里,而宗门老祖已经知晓此事,只是看在常有年是一派掌门的面子上,为了顾及宗门颜面,老祖引而不发而已。

    赵无邪修炼的是《九幽癸水经》,为了炼制经书中记载的一种辅助修行的碧落丹,碧落丹所需要的一味药材就是精纯灵性的魂力,而世间万物又有哪一种生灵灵魂比得上万物灵长。

    万血教是暗中收集凡人和修士生魂精血的教派,赵无邪想要大量购买生魂,就得加入万血教,相当于一个购买生魂的凭证,因为入教也没有立下誓约、种下蛊毒之类的制约手段,所以他想了一下,和绝大多数需要生魂精血的修士一样,加入其中。

    因此赵无邪曾经在万血教呆过一段时间,各取所需而已,只不过后面发现了这万血教是万剑门余孽建立的一个外围教派,他就没有再用过这个身份了,他也知晓宗门想要通过万血教,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出藏起来的万剑门众人。

    “这两年我没有和万血教再有过联系。”对于自己父亲的询问,赵无邪很是肯定说道。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宗门老祖对万剑门任何一件事情都很是上心,自己岂能不知好歹。

    “不管你到底还有没有,六天后宗门会清剿万血教,你到时候一定得参加,撇清自身免得落了别人口舌。”常有年盯着赵无邪,语气郑重说道:“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

    三天以后,张世平驱使飞行法器飞往无心湖,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自己出身白猿山,宗门早已知晓,有备记在案,张世平就是想要离去,也要顾虑着家族。

    中午时候,在无心湖一方凸起的礁石小岛,上面有一座凉亭,白石为基台,宝塔为顶盖,越过石栏不过几步远,就是粼粼湖水,水光潋滟。

    张世平坐在亭中,许攸旦就在他对面,已经看了张世平好久,也不发一句话,看的张世平头皮发麻。

    最后张世平受不了了,苦笑对着许攸旦说道:“许师叔,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说吧,但凡我能做的,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不过在下实力有限,如果力有不逮,还望师叔见谅。”

    漂亮话谁都会说,但是张世平不敢在金丹修士面前拍着胸脯打包票。

    张世平前几天的时候,心里还担心这位许师叔对他有什么企图,不过转眼仔细想想,张世平就换了一个思路,他在也昆山出洞府的时候,就已经用手把自己的嘴咧开,装出一副笑脸,金丹修士想对他有什么不好的企图,那还需要如此复杂。

    自己总不能一直呆在宗门里面,总有外出的时候,一个金丹修士哪会抓不到机会?

    这样一想,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不过张世平心中放开了很多,既然躲不过,那只能看对方了。

    “也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对还是错,”许攸旦叹了一口气,看着张世平,幽幽说道,“也罢了,就由你决定吧。”

    张世平听着莫名其妙,也不知道这个许师叔在说什么,他半句都听不懂,许攸旦食指在石桌上敲击着,频率越来越慢,他停下来,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令牌来,放在张世平面前。

    令牌看样子已经有了一定的年头了,张世平看到令牌其中一面雕刻着座灵山,看灵山样子分明就是他张家的白猿山,他翻来后面,写着一个‘许’字。

    此时的张世平,他一头疑云。

    “我知道这次叫你来,你想必心里有诸多疑虑,但是我告诉你,你们张家先祖是我师尊,所以你不必要太过忧虑了。”许攸旦慢慢的对张世平说,这些话他其实是不想说出来的,因为他自己有一些事情要做,担心会连累到张家。

    不过张家好不容易出了一个潜力很大,二十几岁就筑基的张世平,许攸旦想了一段时间,觉得他自己应该要照顾一下,还了他师尊,也就是那张家先祖张施龙的恩情。

    恩怨情仇,都会顺着香火延续下去。

    张世平听到宗门这位许师叔这样说,他心里惊异可不低,他脸上是一副不敢相信的表情,自己在家族中地位也不低了,可是他从来没有听过自家竟然还能和金丹修士扯上关系。

    对于许攸旦说的,张世平他仍就只有两三分相信,剩下的七八成都是警惕心。

第七十二章 遗泽

    按理说,一个金丹期的修士主动与张世平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筑基修士攀关系,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修士来说,那肯定是高兴到心脏都要停止跳动的程度,做梦都不敢这样做的美梦。

    但是在修仙路上走的越远,张世平就越明白高阶修士的可怕,还有天上从来不会掉馅饼,大路上也不会有什么绝世丹药,千年万年的奇花异草。

    以他入门三灵根的资质,虽然前期修行速度快了些,那常掌门与宗门中其他几位金丹修士都知晓,但是这些金丹修士并没有放在心上。

    练气期,对于金丹期修士来说,就是修仙路上的起步,在他们看来,练气期的修士和凡人,其实没有什么差别。筑基期修士,才能让他们这些有着漫长寿命的金丹修士高看一眼。

    而张世平如今已经筑基,在焦作宗走动,很多外门弟子都要恭敬称呼一声师叔或是前辈,说不定那些练气期的外门弟子还在心底羡慕。可他知道,自己在金丹修士面前也得老老实实,想要真正和金丹修士交流论道,那自身最少也要成就假丹再说。

    张世平惊讶之余,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一时之间想了有点多,回转思绪的时候,他发现许攸旦正静静看着自己

    张世平一咯噔,自己竟然这样呆傻了一会儿,怠慢了许师叔,他心中可害怕这位金丹修士突然就生气起来。

    为何高阶修士脾气在低阶修士看来,如此之古怪,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很有可能是高阶修士那种随心所欲的感觉,正所谓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许攸旦面色没有任何不悦,对于一个修仙者来说谨慎是一件好事。修仙界中,性格大大咧咧的人一般不会活的太久,如果性格真的如此,那除非那人一路乘风破浪,修为有成才能保全自身。而如果是装出来的,那么岸边走久了,也难免会湿鞋。

    他曾经观察过张世平,为人老成,处事谨慎,这是他对于张世平的评价,这是好事。惜身惜命对于修仙者来说是很正常的,但是遇到一些事情的时候,要敢打敢拼,这一点说是没有用的,要靠个人的领悟,因此他不会和张世平说起。

    反应过来的张世平立马低眉应了一声是,他知道这位许师叔叫他过来应该不是只想和自己说两人之间的关系,难道是想要收自己为徒,张世平心里怦怦跳起来,能被一个金丹期修士收为弟子,那可是一份很大的机缘。

    可是他看到许攸旦眼中,那是一种无悲无喜,看不出他内心任何一点点想法的眼神,张世平看到后,也不知为什么,心里蓦然就一下子冷静下来。

    一炷香以后,张世平离开了许师叔的无心湖,驱使飞行法器的张世平,摸着怀中一个崭新的金丝绒储物袋,当然重要的是装在里面的宝贝。

    其实当张世平知道了双方渊源以后,他心里还有点期望,自己能被许师叔收为弟子,但是许师叔只是讲了一些过去的往事,没有任何收徒的想法。

    不过许攸旦告诉张世平他以后就是无心湖一脉的弟子,也算是他座下的筑基修士,虽然这种筑基修士有上百人。

    在最后,许攸旦给了张世平那个金丝绒的储物袋,比张世平手中任何一个储物袋都要来的好,里面的空间大了不少,当然重要的是里面的东西。

    这些算是许师叔偿还张家的恩情,有这等好事,张世平自然不会拒绝。

    张家先祖张施龙对这位许师叔有授业解惑的恩情,算是他在修仙路上的启蒙恩师。而许攸旦刚筑基的时候,张施龙就已经仙去了,他成了金丹以后,也想要把这份恩情早早还了,省得牵挂,也为了圆满自己心性。

    可是在近两百余年时间里面,许攸旦也曾暗中去张家,可是不管是张齐悦,张怀宇,张同安,都不入他法眼。在他看来这些人不要说是成就金丹了,就是筑基后期都没什么可能,都是一些守成之辈。

    ……

    几天后,张世平驾驶着一艘小舟朝着虞国飞去,这艘青灵古舟速度远比他以前所用的那件一阶中品飞行法器要快很多,不愧是二阶灵舟。

    宗门金丹修士带领筑基修士,清剿万血教,张世平原来还以为要直捣黄龙,有一场硬仗要打。

    不过张世平一行人在宗门聚集以后,马华与云岐两位金丹修士带着二十几名筑基修士前往万血教总殿,而张世平三十五名筑基修士则飞往世俗中那些已经查明的万血教据点。

    看来这次宗门不止想要把万血教高层覆灭,更想要把万血教在世俗中的一些据点给毁掉。张世平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边,青灵古舟穿过层层云雾,飞过大地。

    对于万血教一个世俗据点中,张世平不知道他会遇到些什么,但是总好比那些跟着金丹师叔的二十几名筑基修士,他们前往的是万血教的总殿,说不定在双方金丹修士斗法的时候,会遇到一些意外情况。

    又过了小半个月,张世平在虞国庆州庆元城外一座小山上降落下来。

    庆州全境地势西北高、东南低,呈阶状展延,境内多山多水,景色秀气迷人。

    不过在境内,丘陵地带太多,能够种植作物的平原地太少,有道是九分山水一分地。不过好在虞国泗水运河流经过庆州庆元城,交通方便,水路四通八达,靠着这样的便利,庆元城就慢慢发展起来。

    在庆元城里,怀月河中,停靠在河岸的楼船,灯火阑珊,灰布衣裳的老船夫带着斗笠,用一根长长的竹竿,把船撑离河岸后,这艘三层高的楼船就在河中缓缓而行,穿着花红柳绿的婢女端着装盘精美的菜肴,进到了三楼。

    里面有几个年纪挺大的士绅坐着,房间角落一个身穿彩衣的女子正怀抱琵琶,琵琶声乱篆烟斜,这样肝肠寸断琵琶曲,那几个年纪大的士绅听不惯,但是桌中主位上年纪看起来三十出头的阴柔男子却很是喜欢。

    桌子上那阴柔男子左手边第一个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是虞国告老还乡的李老尚书,精神已经有点不支,不过仍旧强打精神,另外几人分别是城中有名有姓的家族掌舵人。

    他们这些人看着满桌的菜肴,却只有阴柔男子一人动筷子夹菜,他吃了一口,又喝了一杯小酒,闭眼倾听,待到一曲终了,那阴柔男子才露出笑容,“真不愧是云大家,一曲琵琶肝肠断,看赏。”

    桌子上那阴柔男子声音一落,站在旁边的一个管事模样的仆人从怀里立马取出银票,给了这位云大家以后,就招呼着房间里面其他人,全部出来,里面转眼就剩下阴柔男子一人和城里有头有脸的五人。

    那个年纪最大的老尚书带着几分急切,“仙师,这次可有那延寿的仙丹。”这个老人语气中带着极度的渴望。

    那阴柔男子不动声色从怀中取出一瓶丹药,“这自然是有的,价格和上次一样,三对童男童女换一颗灵丹,就是不知道上次让你们准备的童男童女有多少了。”

    “仙师请放心,区区几对童男童女,我等几人早已经备好了,明天就给您送到长生观。”这几人眼巴巴看着装着丹药的瓶子,眼中透露出极大的贪婪。

第七十三章 车辚辚

    虞国立国至今已有两百五十三年,庆州庆元城在立国之初历经了多次战乱,而后又多次重建。如今歌舞升平,庆元城比两百多年以前扩大了一倍有余。

    原本张世平所在的这座小山离庆元城很远,加上山路崎岖,附近的村民靠着双脚足足需要走上两个时辰的路程,但是如今从庆元城东门,就有一条能够容纳四辆马车并行的黄土大道直通山脚,是八年前城里赵孙李三家合力修建的,修路搭桥是良善之家最喜欢的事情,修建这样一条路,能得个几十年的好名声。

    但是想要修建这样一条和官道差不多,还几十里长的路,可不容易,首先那路上的黄土都是一笼一笼蒸熟后,再铺下的,这样才能保证路上不长半颗杂草,然后再一锤一锤敲实整平,这样一来只要不是遇到百年难得一见的大雨,那这条路就不会泥泞不堪。

    天都还没亮,几个守城的老兵,油活中带着一些痞气,他们缓缓合上城门,那城东门外大路上有五辆马车,辚辚朝着城外而去,守城的陈队正手捧着一个蓝布钱袋子,在手里掂量了几下,旁边好几个穿戴随意的大头兵,关上门后,急冲冲地围过来。

    还有一个性子急的家伙伸手过来,不知道嘴里念叨着什么,陈队正伸手一拍,打了一只像鸡爪子的手,“急啥急,也没个规矩。”

    旁边几人也是老油条了,那伸手的瘦猴是陈队正的小舅子,能够放肆一些,换成他们可不敢直接动手动脚,县官不如现管的。那上一个黄队正丢了饭碗不说,听说几天后,还提着东西,上了陈队正家去了一趟。

    更何况大家在陈队正收下当差,不能吃肉也能喝一口汤,日子过得是有滋有味,比以前在那个被挤下去的黄老扣手底下好多了。

    陈队正当着众人打开钱袋子,里面有一块大锭的银子,还有十几块碎银子,火把照过来,银闪闪的,围观的几人眼珠子都黏在上面,陈队正手往上一抬,他们眼珠子就跟着往上跑,往下一压,他们眼珠子就差点掉在地上。

    众人眼巴巴看着陈队正把那大锭银子揣进怀里,把剩下的银子扔过来,他们立马欢声笑语起来。

    那瘦猴拿着两块小碎银子压到腰带里面,凑到自家四姐夫身边,“姐夫你说那车里的到底藏的是什么东西,神秘兮兮的,也不让我们瞅上一眼。”

    陈队正拍了瘦猴,没好气说道:“你管那么多干嘛,有银子还堵不上你的嘴?”

    “银子能堵的了上面的,但是都从下面流出去了,姐夫多给我一点呗。”瘦猴灿笑伸手道,上个月那春风楼里刚出阁了一个如梦姑娘,豆蔻年华,却长着魅影狐妖的样子,瘦猴把钱都花在了她身上,那**蚀骨的滋味,啧啧,一想起来骨头都酥了,他不自觉咽了好几口口水。

    陈队正没有理自家的小舅子,有些人的贪心是填不满的,就是一座山填下去这窟窿里,那也没有留下个尖来。自己能帮他找了这份差事,那也是因为自家媳妇苦苦哀求的。

    陈队正转身离开,今天那么早,是为了来给这些人开门的,这天色,不回家在被窝里抱着媳妇,哪还能去春风楼找姘头不成,陈队正笑了摇头,前些日子他媳妇才买了一个新的搓衣板,一想到这里,他膝盖就有点疼,难道最近天气要转冷了不成。

    ……

    张世平在城外小山落下,小山半山腰处有一处依山而建的道观,夜色中道观里面昏暗暗的,只有少数几间房间还掌着灯,守门的仆人昏昏欲睡。

    张世平施展着隐身术,又释放好几种敛气的法诀,其中这些法诀这些大多数是他在藏经阁里面找到的,只有一种是许师叔给他的秘术。

    在路上的时候,张世平一边驱使着青灵古舟,一边在上面修炼这门叫做羽化术的秘术,这门秘术还不算太难,张世平在路上多花了几天时间,就把这门羽化术掌握了几分。

    张世平面无表情地在道观各处游荡,他神识不停地扫着各处,道观大殿,中堂,后院,就是那不起眼的柴房,水井,荒废的房子,他都没有放过一处。

    他不动声色,把道观全部查了一遍,神识都向着地下扫了好几丈深。

    花了半夜的时间,张世平看着天色快亮了,他这才消失不见。

    在道观外一处密林中,一个隐藏身影的幻阵里面。张世平心里已经有了底,不过他皱着眉头,宗门金丹给他的玉简中的信息,写着这里有五个低阶练气修士,还有一个疑似练气七层的修士在。

    但是张世平转了一圈,他在道观里面也只找到了五个练气修士,都不超过练气四层,还有一个疑似练气后期的修士,他没有发现踪迹。

    根据宗门玉简上的信息,这个练气七层的修士,是联系万血教在虞国庆州据点的重要人物,宗门在虞国庆州庆元城的那些低阶修士发现了一些踪迹,但是他们修为低下,不敢直接跟踪这个人,怕被发现了,送了自己姓命,所以到现在,张世平还不知道这个万血教的据点在哪里。

    张世平还没有去找庆元城里的宗门堂口,上一次齐国凤弈郡宗门堂口他可还记得。很多几年十几年修为毫无寸进的修仙者,遇到能够增长自身法力,让他在长生路上再前行一步的,哪怕就那么一点点,那时候谁哪还会管正邪,只要有用就可以。

    山中清晨,在张世平设下阵法的前方,树上枝丫上栖息着几只灰褐羽毛的小鸟,翅膀扑腾,叽叽喳喳,在树枝上跳跃。

    远处的山风吹来,树叶婆娑,飒飒作响,盘坐在地上的张世平耳朵轻轻动了一下,他仍闭着眼睛,不过转头,倾听着风中的声音。

    而过他起身,衣袖一挥,六杆插在地上的青色小旗,蓦然飞起,连成一条直线,依次飞向他手心,张世平朝着储物袋输入一点点法力,收取他手里的六杆阵旗。

    张世平在林间穿行,半盏茶不到的时间,他就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他没有出去,而是隐匿身形,收敛气息,看着前方几辆马车在山道行驶。

    这五辆马车款式大小都差不多,最前面的一辆马车前面坐着一个穿着葛色长衫,带着一顶黑色圆帽,看起来是管家模样的中年男子,旁边一个人正在挥着马鞭,在空中打了声空响,“驾,驾。”

    张世平眯着眼睛,看着前方那几辆马车,那五个驾车的车夫,可不是普通的凡人。他虽然离这几辆马车还挺远的,但是在天眼术的辅助下,张世平看到那五个车夫一个个孔武有力,手脚强健,挥动有力,那两侧太阳穴上更是鼓鼓的,放在世俗江湖中,那是一等一的高手。

    能让这几人甘心做车夫的人,在世俗中可不多,张世平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这些人中最让他感兴趣的还是那个管家模样的男子。

    在张世平的天眼术下,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人身上隐隐约约有灵光,这人是一个修仙者,练气六层的修为,张世平心想着,这是不是就是那个疑似练气后期的修士。

    毕竟虞国庆元城宗门堂口的那几名弟子,最多不过练气五层的修为,难免会将对方的修为判断错误。

    任凭马车速度再快,张世平不急不缓吊在后面,看着这几辆马车在经过一条分叉的山道,左转以后,那条山道上去,就只有张世平昨晚查探过的那座道观了,张世平心中对自己的推测,更加断定几分。

第七十四章 跟随

    去道观的那条山道比先前要斜,车夫‘吁’的一声,放缓车速。

    山中长生观,已经建了百余年时间,它的规模,在庆州境内都是数得上号的,占地足足数十亩,如果再加上附近那些山野林地,那足足有七八百亩,当然还有山下几处田产。

    不然依照张世平筑基修士的查探速度,也不至于昨夜在道观各处,搜寻了大半夜时间。

    ……

    半山腰,连绵的房屋,道观里面,焚香的轻烟已经袅袅升起,一个穿着洗的发白长袍的老人推门而出。

    守门的林伯早早打开道观大门,他先打了一铜壶的井水,放在小红炉上烧着,这才拿起扫把清扫昨夜里落下的树叶枝丫。

    “林伯。”

    “林伯。”

    十几人结伴,大步向着门口走去,其中有几个人朝林伯打招呼。这位林伯“啊啊啊啊”的笑应着,看样子是一个哑巴。

    他已经在道观里做了几十年的差事了,自从上一任老观主死后,接替的新观主林伯就感觉有些不对劲。

    刚才出去了十来人都是新观主的心腹,他们穿着黛蓝色道袍,说是道士,但是林伯摇了摇头,他来了那么久,平日也没有看他们钻研道藏,或是下山开个水陆道场什么的。

    不过这又关他什么事情,他只是一个看门的,林伯半耷拉着的眼皮,盯着地上,石板上卷曲黄黑的落叶,死掉的甲虫,还有已经早早出来觅食的蚂蚁,排成一条长龙,他那犹如枯树皮的手,拿着一根竹扫把,一扫把过去,这方小小的世界顿时天翻地覆。

    那十几人出了道观,和马车汇聚在一起。

    张世平跟着这行人。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五辆马车没有在道观门口停下来,又接着走了一段路,直到山道太过于陡峭,马车上不去了,这些人才停了下来。

    车马喊声喊了一声:“到了。”

    那个穿戴葛色衣裳黑色圆帽的练气修士和赶车的车夫从车上下来。

    张世平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看着从道观里出来的十来个满脸凶相的大汉和这几个赶车的马夫,压着从车上陆陆续续下来的人,都是一些还不到成人腰间高的孩子。

    这五辆马车里下来的那些一些童男童女,畏畏缩缩的,在那些人的驱赶下,先后进了树林子。

    这些孩子有一部分是人贩子拐卖来的,还有几个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实在没办法了,才卖掉的。不卖掉一个,那就得全家饿死,卖了后,全家还能苟延残喘一会儿。

    徐三就是这种情况,家里他祖父生病了,熬的实在没办法,村子地主郑老汉,知道了消息,立马差了人过来,借给徐三一家四两三钱的药银子,用徐三一家那一亩七分的上好水田做抵押。

    原本约定的时间,是秋收以后还钱,但是那一年又刚好遇上蝗灾,颗粒无收。

    这一下人没救活不说,徐家家里的一亩七分地的水田眼看着都要赔进去了。

    徐老汉坐在自家破茅草屋门槛上饶头了一整夜,没办法了,红着眼睛,把徐三卖给了人牙子。

    然后过了大半年时间,辗转几手,徐三在七天前被这些人买了,最后就到了这里来。

    徐三默默跟着这些看起来就不是好人的大汉,他没有怪徐老汉,也不去恨那郑老头那个地主或是牙行,他只是怨自己不识字没能力。

    他眼角余光看到他旁边一个和他一样从牙行出来的小女孩,穿着件粗麻衣,绑着两根麻花辫,身上脏兮兮的,头发上还有几根草根,眼角红通通的,在刚要哭出来的时候,余三赶紧捂住那小女孩的嘴巴。

    其他有几个被吓得忍不住,哭出来的孩子,要是旁边脾气差一点的大汉,那就是一巴掌过去,即便留着几分力气,但是也不是那些没长成的孩子受得了的,好像道观里的这些人不在意这些孩子是死是活。脾气好的,则不会管。

    徐三旁边那个穿蓝布道袍的大汉明显是脾气很差的人,看到徐三乱动不安分,嘴里啪叽一声,唾了他一口,蒲扇大的手掌扇过去,隐隐有风声。

    徐三在地上滚了几圈,爬了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脸上带着几分倔强。

    那大汉看到徐三眼珠子直勾勾盯着自己,火气上来,卷起袖子过去又是两巴掌,又补上一脚。

    后面另外一个大汉催促着他赶快,别挡着别人,后面那个大汉也许是地位比较高,或者功夫比他好。

    蓝布道袍的大汉没有再踢打,他一把抓起徐三衣领,把人提着,扔进人群中,其他人都避开了,只有刚才那小女孩咬着牙扶起他。

    张世平犹如鬼魅,吊在后面,然后看着这些人压着孩子进去到山洞里面。

    洞口有到门,木门旁边还有十来个身上半点法力的凡人在值守,张世平神识散发过去,里面还关着几十个男女老少,个个无精打采,一副认命的模样。

    这些人把这群孩子关进去以后,就下了山。张世平重点盯着那个穿戴葛色衣裳黑色圆帽的修士,跟随着他下了山,又走了几十里的路,眼看对方快要进城了。

    张世平身形这才更快几分,运转法力,他手心出现了一散发着火红色的灵气团,张世平轻轻念了好几句口诀,然后张口一吐,一道青色的灵气从他嘴里吐出来后,和这团火红色灵气融合在一块,掩盖住了火红色灵气团的灵力波动。

    张世平把灵气团融入了最后一辆马车中,然后才看着马车进了城。

    那隐身术,其实不算真的心神,他只不过是藏匿自己的身形,即便是张世平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做到消失的无影无踪。城门那里人那么多,张世平不想自己万一被人看到自己突兀出现,引起骚动,若是引起了别人警觉,那自己到时候只能先出手了。

    一个练气六层的修士,张世平可以毫不费力的拿下,也可以通过搜魂去探知消息,但是这种邪教能在各大宗门的眼皮底下生存了那么久,那说不定对方有什么秘术,能够防止高阶修士搜魂术。

    因此张世平只能在马车上留下记号,等自己进城后再跟踪,寻找线索。

第七十五章 世代簪缨

    庆元城是庆州郡城,在庆州论面积它只能排名第二,但是位于庆州中部,联通四面八方,经济繁荣发达。庆元城的大名不止在庆州区区一州内。

    虞国乃至附近几个国家都知道这座城池,那是因为这里有个家族——庆元李家,家族传承了几百年,历经两个朝代,传承四百近五百年,世代簪缨。

    这个李家运道没有白猿山张家好,张家先祖张施龙凭着一己之力,如履薄冰地在白芒山修仙界建立起张家,然后家族扩大,族人渐渐分散在齐国各地。

    庆元李家和张家发展不一样,李家除了庆元城主脉外,在虞国各地还有十四条大一些的支脉,五服之内族人加起来有一万四千余人。

    家族传承了那么久,李家主脉的一些人也是知道这世上有一群人,掌握着凡人不敢想象的力量,还能够长生不老,被称为修仙者,也就是他们口中的仙人大老爷。

    李家家族里的族长和长老做梦都想要把自家家族变成那高高在上的修仙家族,就好像虞国中那几个名声不显的那些世家,有传言他们是修仙家族在世俗中的分家,他们不争不抢,但是一旦他们这些家族对于在某件事情上发声,对他们的建议,那虞国皇帝陛下都要慎重考虑,如果事情影响不是太大,那多半是会同意的。

    如此对比起来,那虞国什么庆元李家就过于可笑了。

    但是想要修行,第一步要有灵根,这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李家每隔个几年时间,会去请焦作宗在城中堂口的修士过来帮忙测试家族中小孩子的灵根,而最近几年李家他们请的是长生观的仙人。

    由于请修仙者出手的代价不菲,每一次那庆元城李家都要付出一大批钱财,这样一个大家族也不免为之心痛。

    可是为什么这李家花了四百余年时间,还只是一个世俗世家,那有一个很大原因是世俗家族强干弱枝的治家理念。

    焦作宗修士或者长生观的修士过来测试灵根的时候,他们所测试的都是李家主脉的嫡系,一个支脉的人都没有。

    如果支脉里面出现了修仙者,那以后到底以谁为主?

    说到底终究是站在位置不一样,看待事情的态度就会明显的偏颇。

    可那些嫡系才多少人,哪有那么容易出现身怀灵根的孩子,不过几百年下来,倒也还测出几个身怀灵根的李家主脉弟子。

    这些弟子灵根都是三灵根乃至五灵根的中下等灵根,连一个双灵根的都没有,驻守在庆元城的焦作宗堂口修士自然没有兴趣去招收。

    这些灵根资质不佳的孩童,对于焦作宗或者别的宗门来说,那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与其花费大力气在世俗中寻找有资质的孩童,还不如直接在修仙界里招收。

    不过宗门为了不让宗门里面都是家族弟子或者散修,必须要从世俗中吸取新鲜的血液,所以宗门高阶修士对于世俗中上等资质的孩童更为欢喜。

    李家在世俗中势力不小,但是在修仙界中那是摸眼黑,这些李家弟子只能凭着自己去闯荡。可是这些人运气实在是不好,在修仙中栽了一个大跟头,连一个练气家族都没有建立起来。这些张世平不知道,也没有去打听。他进了城以后,街上车水马龙,店铺一间接着一间,张世平闭着眼睛,感受着他前面就在车马上的那团灵气。

    张世平嘴角带笑,看着城东,他发现刚才那团灵气就在东边方向。

    庆元城城东联芳街,张世平刚刚从李家那块联芳坊门走下,上面书写了李家从虞国开科取仕两百多年来,李家八个进士,二十三个举人。

    李老尚书几年前乞骸骨,想要回家养老,虞国那位二十三岁的皇帝陛下把老尚书的折子连续退了三次,直到第四次后,那位年轻的虞皇才依依不舍地准了老尚书的请求。

    如今李家在虞国朝堂上,那老尚书的门生弟子可不少。而老尚书的大儿子已经是礼部员外郎,三儿子是永恩郡郡守,可谓是恩荣不断。

    张世平没有直接从联芳街走进去,如此高门大户,就是官员从牌坊走过,都要下桥表示尊敬,一般的平民百姓倒是没有讲究那么多,但是他们也不会傻愣愣地走到李府门前,毕竟门口那两只大狮子可是凶的很。

    李府很大,张世平转头在四周绕了半圈,看四周无人,施展隐身术和羽化术,然后轻轻一跃,就到了府里面。

    张世平左看右看,他所在的地方前方有一座假山,还有一处水池子,水池中间有一座观水亭。

    亭中有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小女孩,趴在栏杆上,手里向水中撒鱼食,欢声笑语,旁边的几个婢女很小心看着自家三小姐。

    在走廊上,有个婢女端着盘子过来,上面青花翠玉碗中盛放的黑乎乎的药汤,“三小姐,该吃药了。”

    “小莲,能不能不喝了?”那位三小姐皱着眉头,捏着鼻子,还接过药碗,很样子是服用了很多次,一口喝干了药汤,然后干呕了几下。

    另外一个婢女立马端来一碗温水给自家小姐漱口。

    那位端着药汤的黛青衣婢女小莲后退几步,端走了木盘,朝着厨房走去。张世平一看,也跟着上去,李府占地面积可不比长生观小,里面各种各样的院子很多,不知道布局的人,刚进来的时候,是绝对认不清楚路的。

    待到那位小莲在厨房放下木盘药碗,出门后,张世平放开神识,在四下无人的时候,他一闪身,那小莲人就昏迷了过去,张世平挑了一间没有人的房间,进去后才唤醒了这个十来岁的婢女。

    这位小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眼的就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她刚想叫人,就对上了张世平的双眼,那双散发着幽幽青光的眼睛,一下子就把小莲给镇住,像是把她的魂魄都拉进来一样,人渐渐变得呆滞起来。

    原本伸出去想要把张世平推开的双手,这时候也无力的软下来,整个人眼睛闭上,呼吸变得非常的平缓。

    张世平口念着法诀,右手五指灵气汇聚,运转丹田里的法力,他把手掌按在这婢女头上,看样子和搜魂术差不多。

    这是手段极其柔和的催眠术,对于凡人,张世平没有平白无故就取人性命的爱好。

    张家在教导他们的时候就说过,修仙者相对凡人来说,最大的区别是修仙者掌握着强大的力量。一个修士最先要做的是要能控制自己,控制自身的力量,不能迷失了自我。

    不过半刻钟以后,张世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脸色不好地离开,离开之前,他轻轻地在这婢女眉间点了一下,输入了一丝法力。

    半盏茶时间后,这婢女才缓缓醒过来,对于自己怎么在这房间内睡着了,什么都想不起来,不过她脸色一边,想着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做,匆忙忙推开门离开。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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