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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白吃     长生路行txt下载     长生路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六章 两种模样

    那个三小姐的端药婢女小莲被张世平催眠以后,张世平虽然没有直接从她口中直接得知李府那位葛色衣裳的修士在哪里。

    因为张世平也只是将那人相貌衣着,形容给这个婢女听,这位婢女小莲不认识那人,但是根据那人的衣着描述,张世平从这婢女口中,得知了那人应该是李府府中的一位管事。

    这个答案让张世平不敢相信,因为一个练气六层的修仙者,怎么会在李府这样一个凡人家族里面当一个管事而已,张世平想都没想,就认为这只不过是那个葛衣修士的伪装罢了。

    张世平想询问那人到底是谁,人会在哪里?由于这小莲只不过一个婢女而已,对这些事情不清楚。

    毕竟李府那么大,单单管事就有好几个,有内院的管事,有外院的管事,还有分散在田庄商铺的大大小小管事更是有十几个,这个常年侍候深闺小姐的婢女小莲,不清楚也是正常的。

    不过张世平倒是从小莲口中得知李府中有关于修仙者的事情,其实也不能说是和修仙者有关,而是李府告老回乡的老太爷在几年前下令修建了一座谪仙院,里面有一座高楼,叫做观星楼。

    李老太爷很经常在这楼顶层焚香静心,打坐修炼。由于小莲服侍的这位三小姐很受李老太爷疼爱,因此这小莲也曾经多次跟着三小姐去谪仙院。

    一说到这里,那还在催眠状态当中的小莲脸上也有几分笑意,对自家小姐如此受疼爱,很是高兴,张世平不予置否,每个家族里面都有很多这样的忠仆。

    在李府中那年轻一辈的二十几个嫡系少爷小姐,也就只有三小姐和七少爷能够随意进出谪仙院,其他的那些少爷小姐可没有这待遇,至于庶出的那些就更不用说了。

    李府这样传承几百年的世家大族,对于人伦礼仪的看重程度不亚于虞国皇室,庶出的子弟,有才能的最多也是掌管家族的一处生意而已,没有才能的,家族里每个月也就给他们几两银子,有种让其自生自灭的味道在。当然每个月有几两银子的生活,那可比一般的平民百姓过得好很多。

    而其中最重要的是,李府几百年传下来的种种人脉关系,家族秘密,那是绝对不会白白交给没有系统受过世家教育的子弟,除非家族实在是后继无人。

    对于李家这样的家族来说,出一两个败家子不怕,怕的是家族被一些自以为很有能力的人掌管,将家族带入深渊中,实际上这种有野心有实力,但是迷失在时局中认不清自我的家族家主,自认为一切尽在掌握的人,每朝每代都有。

    张世平离开那个婢女小莲后,他为了不让府中的人发现自己,小心地在院子里穿行了两盏茶的工夫。

    他站在一栋院子外面,远远的时候,他就可以看到院子中有一座六层楼高的四方楼,应该就是那个小莲口中所说的观星楼了。张世平在院子外面,轻念了好几句口诀,将自身的神识更为隐蔽地散发出去,神识像水波一样,层层侵入院子中。

    筑基期的神识查探的范围比练气期强了很多,全力施展开来,依照张世平的神识,足足有七八里地,足够他把李府全部查探一遍。

    但是这种做法简单粗暴,自然不如张世平他将自身神识有意识操控起来,手法细腻,更为隐蔽。他可不是过来示威追杀的,不用这样做。

    片刻过后,张世平收回神识,胸有成竹,走到这座院子大门前,门口有个门房,没有其他青壮在站守。这处庭院已经在府中,来来往往的都是李府的人,也不用普通军营一般严防死守。

    这院子大门牌匾上写着‘谪仙楼’三字,洒脱飘逸,真的颇有几分仙人那种遗世而独立的飘然之感,张世平一看,赞赏了几句,能够书写出这字的人,定是书法大家,张世平自愧不如。

    不过张世平也就感慨几句,他过来可是有正事要做的。

    ……

    观星楼。

    那个张世平清晨时分见过的那个葛衣修士,坐在观星楼六楼的蒲团上。

    房间中地板上有一副先天八卦图,图中有一尊雕刻精美绝伦的兽首丹炉,丹炉旁边放着两个杏黄色的蒲团,其中一个上面坐着的是那个葛衣修士,而另外一个蒲团上面,盘坐着的是个身穿青色长袍,头挽着道髻,一把白色拂尘横放在双手手心的白色长须老者。

    用肉眼咋一看,这个身穿青色长袍的老者仙风道骨,好一个高洁修士的形象,另外那个葛衣修士形象落了不止几分。

    这个老者就是李家那位告老回乡的老尚书,也就是李府的老太爷,自从李老太爷回来后,沉迷于修仙炼丹不能自已。

    这个练气六层的葛衣修士坐下片刻后,李老太爷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语气空灵,“莫道友,长生观的事情可办妥了?”有一点高高在上的样子。

    这幅模样可完全不像他在花船上宴请那个阴柔男子那样卑微。

    这位葛衣修士微微弯腰说道:“李道友,事情已经全部办妥了。”

    “辛苦莫道友你了。”李老太爷对莫谷说道,语气中从空灵转变,带着几分体贴。

    李老太爷自小聪慧,科举考试一路下来,十八岁就中了进士,摘得榜眼,入朝当官,最后当上了虞国尚书十几年时间,在他几十年宦海浮沉,什么事情他都可以做到心平气和。

    但是唯独对于修仙一事,没有灵根的他,耿耿于怀。如今年老后,寿命不多,他更为怕死,才想着去修仙炼丹,以图长生。

    为了长生,他更不惜用童男童女和那个阴柔男子换取丹药。那修士的丹药确实有几分效用,李老太爷服用后,顿感自己年轻许多,如此一来他更加依赖丹药。

    至于那些童男童女去哪了,李老太爷活了几十年了,心里跟明镜似得,哪里不明白,只不过是难得糊涂。

    原本葛衣修士莫谷在前几年还不停地劝导李老太爷,李老太爷心里也有几分不忍,但是看到那阴柔男子的灵药妙用非凡后,他心里还想着莫谷是不是想要断绝他长生久视的道途。

    凭什么一个黔首百姓能够修仙长生,他这样一个世家显贵却只能是凡人一个,上天实在不公,这样一想,李老太爷心中更为不平衡。

    只不过还为了让莫谷为他办事,李老太爷没有讲出来,隐藏的很好。

    但是莫谷终究是一个修仙者,灵觉比凡人不知道敏锐了多少,他心中也是有几分明白,只不过李老太爷有恩与自己,他也只有好言相劝,至于听不听,那就是他的事了。

    前些年,他还会说几句,但是现在他都不想再说了,有道是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那阴柔男子手上的丹药确实能够让人身体强健,但是这丹药里面的丹毒,可不是李老太爷一个凡人学学打坐的样子就能够化解的。

    一想到这里,莫谷起身,向李老太爷告辞,缓缓下了观星楼。

第七十七章 莫谷

    观星楼下,站着四个十来岁的清秀少年,分站在观星楼四角,都是道童模样的装扮,这是李老太爷特意挑选出来作为他修道的随身童子。

    这几人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李老太爷赐‘李’姓给这四人,分别取名为李奉、李诫、李诵、李经,取意‘奉诫诵经’。

    每当李老太爷在观星楼顶层打坐修行,感悟天地道理的时候,这些童子就会在楼下为他护法,不离半步。

    张老太爷每当要修炼悟道的时候,前三天都会斋戒沐浴,李老太爷和这些童子只喝无根水,不吃荤腥也不碰酒色,年老的人性子比较稳,能耐得住长时间的寂寞。

    在李老太爷在观星楼上打坐修行的时候,‘奉诫诵经’四位童子就会在楼下为李老太爷护道,莫谷这个修仙者对于李老太爷如此讲究形式,也只是笑着摇摇头。

    但是这些十来岁的童子原本就是好动的年纪,长时间站的一动不动,实在是一种折磨。但是他们不敢随意乱动,李老太爷对于修道这事情可是很看重的。

    加上旁边还有一些来往老仆,说不定有人在盯着,若是他们四人出了什么差错,会有人去说七说八的,到时候传进李老太爷耳里,那他们现在这样吃喝不愁的日子就到头了。

    经历过吃不饱穿不暖的他们,可不想回到以前那种生活。

    张世平缓步朝着观星楼走来,站在两侧的童子远远看到一个气质洒脱,好似一个贵公子的陌生人过来,以为是哪里来的世家公子哥。

    虽然不认识,但是他们也不敢无礼,年纪比较大的李奉过来,“这位公子请止步,老太爷正在静修,不方便见客。”

    张世平神识扫过,旁边这种童子打扮的人有四个,这院子各处还有十二个婢女仆人,这些人身上半点法力都没有,彻彻底底的凡人。

    楼顶有几人,其中一个身体老弱,在张世平神识下,这人身体犹如一盏灯芯已经快要烧成灰的残灯,生命的那一丁点灵光,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

    而另外一个体内有法力,是他从长生观一路追寻而来的那个练气六层修士。

    还有分散楼层各处的几人,气息悠长。

    李奉看到张世平不说话,也站着不动,就又轻声地把话重复了一遍,张世平没有跟这个小童子多纠缠,他头微低,居高临下,看着这童子,眼中灵光闪烁。

    那个童子双眼立马无神,没有半分神采。这种运用神识的小手段也就只能用在那身上没有半点法力的凡人身上。

    对于身上有法力或者佩戴着一些护身符之类的法器的人,那基本没有半点效果。当然如果张世平是金丹或者元婴修为,那么他的神识,就能轻易地攻破练气期或筑基期修士的识海。

    张世平轻声说了几句,李奉就像木偶一样走回原来的位置,张世平他一步一步踏上楼梯,走到第四层楼转角的时候,正巧遇上刚下来的莫谷,他咧嘴一笑,“上去再坐一会吧,我有些事情想问你。”张世平语气缓和,神色平静至极地看着他,但是传到莫谷耳中,不亚于旱地惊雷。

    张世平脸色平静,语气也没有半分怒气,但是说出来的话,在莫谷听来藏着冷意,身上也慢慢散发出一股寒意出来。

    他周身被张世平锁住的气机,不敢乱动,他清楚地感觉到张世平那远超自己的法力,曾经在修仙界坊市行走的时候,他看过一次筑基期的前辈出手,在莫谷的眼中,张世平的法力可比他当初见到过的那位筑基期修士要深厚许多。

    有些筑基修士急于求成,没有稳扎稳打把根基扎牢,相对于一些同阶的修士来说,法力自然差了半分。

    莫谷清楚地感觉到张世平这股寒意,心惊之下,不甘心坐以待毙的他,周身爆发出法力,下意识地刚要从储物袋里面取出自己趁手的法器出来,就被张世平身上爆发的气势一冲击,其中蕴含的磅礴灵压,直接让莫谷后退,跌倒在楼梯上,毫无一点抵抗之力。

    张世平目光像刀剑一样,眼前这个练气六层的修士在他面前还敢做这些小动作,分明是没把他放在眼里,他心中不免有几分怒意。

    但是为了能够了解万血教的消息,搜魂术不是万能的,修仙界里还有很多种秘术,能够在修士识海中种下禁制,遇到搜魂术或者**术,就会生效,种下禁制的修士魂飞魄散,让对方探知不了任何消息。

    但是那些秘术禁制手段,只要人活着,多多少少都会有破解的方法。如果确实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张世平就会另做打算。

    所以他没有直接下杀手,张世平对着莫谷冷哼一声,伸手灵光闪烁,从楼梯上生成数根棕色藤蔓,把莫谷牢牢捆住,张世平弯下腰,伸手一扯,把他腰间的那个灰色储物袋取下来。

    莫谷像条蚯蚓一样,挣扎蠕动着,像是要对张世平行礼一样,弓着身子,口中求饶声不断,差点眼泪都出来。

    当时那坊市筑基修士不是针对他,只是有点波及到,那时候他还天真想到,如果自己遇到筑基修士,那么凭着自己从古修士洞府中那本古书上记载的手段,十有**能够逃之夭夭,说不定还有几分机会,能够以低阶修士的身份,越阶击杀。

    直到现在,莫谷才明白筑基修士的可怕,远远超过了他这个低阶修士的想象,绝对不是他们这些低阶修士,凭借着一些小手段能够抗衡的了的。

    莫谷哭脸,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招惹到这位前辈,他脑中闪过一道念头,难道是为了长生观的事情?

    区区为了几个凡人,用得着筑基修士出手吗?莫谷突然想到,难道自己送去长生观里面的那些孩子,其中有这位前辈的族人在,莫谷心中暗暗发苦,自己不会那么倒霉吧?

    张世平收好储物袋以后,在这个葛衣修士身上,连续点了好几下,在他身上下了一道禁制,把他丹田里面的法力禁锢住,做好以后,张世平这才松开了那人身上的棕色藤蔓。

    莫谷连忙爬了起来,神色激动地感谢张世平的不杀之恩,对于张世平拿走他储物袋的事情,半个字也没有提及。

    他看到张世平有上楼的打算,赶紧为张世平带路,两人一前一后上到六楼。

    在六楼打坐的李老太爷,听到楼下的嚎叫声,不耐烦地睁开眼睛,当了十几年虞国尚书的威严气势散发出来,他皱眉沉声道:“去看看楼下发生了何事?”

    听到李老太爷吩咐以后,从屏风后面出来两个藏着的劲装男子,两人面孔一个是方脸,一个眼角有道疤痕,两人长得完全不一样,但是他们脸上的神色,那种眼神,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是李府训练的死士,忠心不二,任何一个李府重要人物身边或明或暗,都会跟随着几个死士。

    两人接受了命令后,依照以往训练的做法,那个方脸修士守在李老太爷身边,那个眼角有伤疤的死士,下楼去查探。

    那人看到张世平和莫谷两人,感受到张世平身上的冷意,刚想说话提醒楼上,张世平身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施展的冰锥符箓,一根泛着冷光的淡蓝色冰锥,一闪而过,那个死士还没发出声来,喉咙就被冰锥扎过去,连脊椎骨都直接被冰锥扎断了去。

第七十八章 先下手

    淡蓝色的冰锥泛着寒气,冰锥锥身带着丝丝鲜血,还没落地就被寒气凝结成块。

    张世平从那死士侧身走过,顺手从那人手里拿下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这人才缓缓倒下,双眼还圆睁着,‘砰’的一声。

    这种突如其来的事情,惊动了身在六楼的人,也不知道又从哪里出来三人,和前面那个方脸死士一起,四人团团护住李老太爷。

    李老太爷看着,张世平手里拿着蝉翼小刀,身后跟着一脸无奈的莫谷,两人走过来,他沉声问道:“莫道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道友,这……”莫谷不知道说什么,顾忌着张世平,纠结了几个呼吸后,看着张世平的背影,又重新闭上嘴。

    张世平看着面前这个老人,又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修士,脸色有点古怪,“你称呼他为莫道友?”

    刚才张世平已经用神识查探过了,这座谪仙楼里面就只有他身后的这个葛衣修士,其他都是一些凡人,其中有武功高强的几人,也有手无缚鸡之力的童子,眼前这个老人在张世平眼中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一个。

    难道这人也是修士,气息隐蔽的如此之好,张世平

    张世平眼中闪过一道精芒,手中一把紫黑色的水晶小剑,突兀地从他衣袖中射出,在进来李府之前,已经藏在衣袖之中的一阶法器罗钧剑,一击得手。

    护在李老太爷身前的四名死士眼中只看到一道黑光闪过,身体都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动作,闪动这剑芒的罗钧剑,瞬间穿过李老太爷。罗钧剑回身,转了一圈,顺带穿透了那四个死士,锻炼了几十年的硬气功法,在修仙者法器面前,像纸一样被轻轻捅破。

    罗钧剑飞回张世平身边,张世平身前厚土紫金盾已经护在他心胸,在要害之处来回移动,那李老太爷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咔嚓一声,头颅就掉落在地上滚了几圈,一道血泉喷出,洒在屋顶墙壁还有地上带着热气。

    张世平看着已经死去的李老太爷,眼中有几分诧异,他还以为这人是个隐藏很好的修士,连他都没办法提前发觉。

    他还以为这老人也是一个修士,还修行了极为高深的敛气功法,不然就是法力远超他自己的高阶修士。

    不过自己都已经打上门了,哪还能希望双方和平相处。这种情况下,张世平二话不说,就打算提前下手。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张世平眼神有点古怪,看着这个死去的李老太爷,原本还真的是凡人一个,怎么和他身后的这个练气修士互称道友?他活了三十几年,可真没见过这种情况。

    不管在张家,还是在焦作宗,凡人和修士永远是两个圈子的人,关系好的,最多也是在私下相处比较融洽而已。

    身后那葛衣修士,眼眶涨裂,丝毫不管张世平是不是筑基修士,也不顾他身上法力已经被禁锢,他看到眼前李老太爷被张世平飞剑所杀,像疯了一样,一拳打向张世平后背。

    没有了法力加持的莫谷,动作在张世平眼中慢如蜗牛,张世平身上厚土紫金盾的淡黑色灵光护罩浮现,挡住这毫无威胁的一拳。

    莫谷仿佛被怒火冲昏了头脑,连着在灵光护罩上锤了好几拳,口中发出悲号,张世平转身看着他,不知道一个修士为何会为了凡人丧失了理性。

    一个姓李,一个姓莫,两人也没有什么血缘关系,但是莫谷这个练气六层的修士竟然能为了一个凡人,对筑基期的自己出手,当真是不怕死了。

    张世平施展法术,藤蔓捆住莫谷,他挣扎了好一会儿后,才清醒过来,眼里露出后怕的神色,冷汗惊悸。不过当他看到已经尸首两分的李老太爷,眼里闪过一股悲意。

    “怎么,清醒过来了?”张世平坐在蒲团上,看着眼前这位莫修士。

    对于自己判断失误,错手杀了这位李老太爷,张世平心里说了一声抱歉。但是这人既然能够指使那个莫修士,把十几个童男童女送到长生观这个万血教的联络地点,这李老太爷也不是什么善人。

    莫修士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半响过后,看到张世平盘坐在蒲团之上,没有动手取他性命,他这才开口问道:“不知道前辈找晚辈为了何事,像我这等练气修士应该还不入前辈法眼吧?”

    “我一路从长生观过来找你,自然是为了万血教的事情。”

    张世平一路跟过来,首先是为了像看看这位莫修士,到底是想要到哪里,看他是不是和万血教的其他修士有联系。

    其次他不想打草惊蛇,惊动了长生观的那几人。毕竟张世平也不能保证自己能在这位莫道友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总要留条能接着查下去的线索。

    莫谷神色疑惑,又想到了什么,心中酸楚,有一种说不出的悔意。

    因为李老太爷这几年以来,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都会向那个阴柔男子兑换丹药,送去长生观的童男童女,没有三百也有五百了,想要收集那么多人,就算是李家这样一个本地的世家大族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府都已经把触手伸的很长,这才能在不惊动别人的情况下,收集到那么多童男童女。他这一次送去长生观的人,是从庆元城富丰牙行购买的,有官府的凭证,手续齐全,一切合理合法,当然去牙行购买奴仆的人,和李府没有半毛钱关系,是一个外来的商人而已,谁也查不到李府头上。

    所以这次他才从庆元城中直接将人运送到长生观,而现在在庆元城附近的田庄村子里面的,还有几处藏匿童男童女的地方。

    这样一想,莫谷也清楚了那个阴柔男子和长生观众人的来历,应该就是这位筑基修士口中所说的万血教了。

    “看来你是知道些什么?”张世平看到莫谷脸上的不停变换的神色,从疑惑到后悔,然后是满脸的苦涩。

    “即便是为了追查万血教,前辈又何必对老爷痛下杀手?”莫谷没有直接回答张世平的问题,如今他人在张世平手中,有和需要童男童女的万血教沾染上瓜葛,怕是在劫难逃了。

    生死在别人一念之间,莫谷看着张世平出手冷厉,对区区几个凡人都不放过,那想要杀自己,更应该不会留手半分。

    不过人都是想活命的,既然张世平留着莫谷性命问话,对于这一点,莫谷很清楚。

    “他手中有那么无辜的性命,就应该想到有如此报应。”李老太爷和莫谷两人先前在观星楼顶的对话,早就被张世平听的再明白不过。

    张世平因为出于谨慎,出手杀了凡人,有几分不适应。修士不是不能杀凡人,只是对于张世平来说,不需要而已。可是张世平都已经出手了,事情已成定局,多想无用。

    “也是,也是。”莫谷他在地上突然往上仰起大半个身子又无力躺在地上,神情落寞。

    张世平皱眉冷声说道:“不要拖延时间了,早点说还能留一个痛快,否则可别逼我用搜魂术。”

    修仙界中传言如果一个人魂魄残缺,那么来世投胎会神志不清。对于这不知道从哪里流传出来的说法,张世平不知道这轮回投胎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但是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莫谷显然也是听说过高阶修士搜魂术的手段,“如果我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出来,那前辈可否保证放我生魂投胎转世?”

    张世平想了一下,看着莫谷点了点头,张世平他倒是看过人死后魂魄化作鬼魂,其他的倒是是消散在天地间,还是真的去轮回了,张世平不知道,也不关心。

    今生今世都还没活够,他可不管还有没有来世,这种来世投胎的说法,张世平在宗门藏经阁一些杂记里面看过,听闻是从遥远的西漠传过来的。

    莫谷看到张世平点头,这时候也要求不了张世平再下什么保证,他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来后,看着张世平,一副任人鱼肉的样子,只能寄希望张世平能够信守承偌。

第七十九章 南屏山

    张世平信守承诺,放了莫谷的生魂,然后消灭痕迹,拖延一些时间,他放火烧了观星楼六楼,然后快步走下,在每个楼层间都放了几颗人头大小的炙热火球,火势一下子蔓延开来。

    “走水啦!”

    “走水啦!”

    “快来人。”

    “老太爷还在楼上,快来人啊,快来人。”

    联芳街李府内谪仙院中起了大火,那观星楼火势,院中仆人刚发现,就已经成了燎原之势。

    府中族人慌乱的像蚂蚁一样,在谪仙院中有几个忠心耿耿的仆人一发现观星楼着火,想都没想,人就立马冲进火场,不过他们还没有爬上二楼,就被浓烟逼退,不过还有两个楞头直接冲上去的,可是没走几步就被滚滚的浓烟呛倒在地上,陪葬在火场里。

    烈火熊熊,在片刻之间就将这一座木石结构的六层高楼焚烧殆尽,轰然倒塌。

    联芳街外,张世平朝怀月河方向走去,行人在街上驻足远望围观,看着李府内滚滚烟火,指指点点,张世平挤过人群后,道路变得宽阔许多。

    庆元城很大,这种走水的事情,一年到头都有好几起,就像前年时候,城中一处院落着火,半条街都烧了,幸好扑救及时,不然烧的可不止是半条街了。

    张世平走出联芳街,向着怀月河走去,怀月河中有一处名叫做柳絮渡的地方,是那个阴柔男子最喜欢去的地方。

    从莫修士口中得知,这万血教在庆元城的这个练气修士,虽然是练气七层,但是因为常年浪迹在烟花之地,快十年的时间下来,身子都虚了,人已经是半废了。

    怀月河,绿水清波,两侧堤岸边上有在挽水洗衣的妇人,木棍敲打着衣裳,动作不轻不重刚刚好,能将衣裳洗干净,不至于敲破的程度。

    白墙黑瓦的房屋,传来甘甜的酒香气息,这附近酒家客栈比城中其他地方要多很多,张世平走在街上,就已经看到很多人,老少都有,坐在酒楼里面,一边喝着小酒,一边指点江山。

    房屋和岸边的青草,倒影在怀月河这绿波之中,张世平看着几艘停靠在岸边的花船画舫里,有穿着轻便的女子雍散地在船头驻足。

    河中来往的几艘花船缓缓而行,荡漾开来的波纹,扰乱了水中的白墙黑瓦的画作。

    其中有一艘三层楼高的花船最为显眼,船夫在后头撑杆摇浆,三楼上一个脸色白皙的公子哥,穿着白衣,衣襟半开,正是先前和李老太爷几人畅饮的阴柔男子周南。

    旁边有位风情万种的红裙女子,名叫甘棠,在他身后轻轻地帮着他系上衣带。

    船行驶在河中,河道愈发开阔,两岸垂柳越发多了许来。

    若是在柳絮纷飞的时节,这里春风一起,满天柳絮犹如白雪,轻歌曼舞,丝竹飘渺,加上那依依杨柳,别有一番滋味在,引着文人骚客,流连忘返。

    “公子,外头风大呢。”红裙女子甘棠轻声细语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甜意,几分爱意。

    只不过这其中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假的,别人就无从得知了。

    操持着这生意的风尘女子,其中的苦涩和无奈,不足为外人道也。但是也有习惯了这繁华生活的人,从小入了这行,没有别的谋生手段,已经离不开这种场合,不想再回到吃不饱穿不暖的穷困日子里。

    趁着还有大好的年华,醉生梦死,能过一天,那就算一天,能过一年,那就算一年。

    不外乎今日陪着李公子喝酒,明朝又躺在陈公子怀中,调着丝竹,说着念想,其实都是一些客套话,能听的进耳中,但不能放在心里。

    怀月河的日子,是一日又一日的过去,都是为了生活,哪有什么真情实意。

    这位白衣修士周南,不再看着岸边的垂柳,他转过身来,轻轻挑着女子下巴,微微抬起,红裙女子甘棠很识趣地闭上双眼。

    而旁边不远处有一艘两层画舫相对行来,站在船头的张世平跃起,花船船头下压了些,他人就站在了这艘三层高的花船上,大煞风景地站在两人身边,看着这两人。

    那公子哥被张世平打扰了兴致,脸色不好,怒看向这个突然在船上的人,怒叱几声,伸手五指成爪,凭空向着张世平一抓。

    张世平感觉脖子周围有灵气收拢,是那白衣修士施展的法术,竟然是想把张世平他给活活勒死。

    这人或许是在世俗待久了,连最基础的警惕心理都没有,被人奉承多了,一不称心如意,就大发脾气,对人痛下杀手。他也不想想为什么张世平能够如此突然地出现在他面前。

    对于这个贪图荣华的修士,张世平眼中闪过几分不屑。

    张世平将自己灵压爆发出来,瞬间就把脖子周围的灵气打散,在那个白衣公子惊讶的眼光中,几下把他双手双脚打断。张世平下意识地看着这修士腰间,一个练气七层的修士,照道理说应该会有一个储物袋,不过这人腰间空空如也,竟然没有,让他好生失望。

    那个红裙女子甘裳被张世平爆发出的灵压一冲,人直接晕倒在地上。

    张世平看都没看一下,提着还在哀嚎的白衣修士,跳回那艘两层画舫里。

    ……

    沿着泗水运河顺流直下,有一座名叫屏镇的小城,旁边有座小山,叫做南屏山,张世平在逼问那个白衣修士后,问出了万血教在虞国庆州的据点。

    为了保险起见,张世平没有手下留情,他施展搜魂术,确认了这个白衣修士,没有什么隐藏后,张世平才放下心。因为他怕万一这个白衣修士被万血教高层种下禁制,从而乱说一通,引他入虎口。

    张世平出了庆元城后,看左右无人,从储物袋取出一艘巴掌大的青色小舟,往天上一扔,小舟灵光闪烁,迎风见长,化作一艘飞舟,人一闪就到了飞舟上。

    青灵古舟升高到离地近百丈的高空上,张世平就驱使飞行法器朝着南屏山飞去。

第八十章 蝎蛛异虫

    泗水经过虞国太宗高宗两代四十余年的治理后,将虞国各州联通起来后,虞国南北各地往来越来越多,经济繁荣不说,更重要的是虞国南北稳定,以防重蹈前朝覆辙。

    虞国坐船行舟顺水从庆元城出发到屏镇,就算一路不停靠也需要近一天的时间,河道上风帆百千。

    这里面大的船只,有漕运的官船,旌旗招展,通行无阻;也有行商的船只,挂着各家自己的招牌,遇关过卡,需要交付银钱;还有更小的船只,像渡口载人的乌篷船,捕鱼的板船,这种小船,遇到风高浪急的天气,就不能出渡口。

    徐州铜赣县的豪商徐柳和同几个商人好友一起包了一艘五百料的大船,从庆州庆窑那边进了一批上等瓷器,正想回去徐州贩卖。

    已经行船了三十来天,他在船舱里面拿着锦布,擦拭着一尊他从同济寺道光大师那里求来的开光过的灵符,能够保佑他人长命百岁,福寿连绵,这是他特意为徐州徐家老太君准备的六十大寿贺礼。

    徐家伙计提着个食盒,敲着船舱房门,“东家,东家。”

    “进来。”徐柳把灵符小心翼翼地收到锦盒中后,他起身开门说道。

    伙计提着竹编的食盒进来,依次把两菜一肉一汤四道菜摆上桌子,最后把一大碗米饭放在上面,碗筷摆好。

    徐柳拿起筷子,看向那正准备出去的伙计,“徐石,现在船到哪了?”

    “东家,船刚过庆元城,前方不远就是屏镇,过去后再走上一天就到徐州境内了。”

    听到快到快到徐州境内后,这个急着回家的豪商脸上露出笑容,在外奔波了一年多时间积累下来的劳累,在这一刻也消散了不少。

    张世平驱使青灵古舟在天空飞行了许久,一路直走,眼看下方泗水运河中的行船,没有特意使用天眼术,他看着下方的船只都是黑黑的一团,大小相差都不多。

    青灵古舟灵光更加璀璨,速度骤然提升一大截,飞快地越过这些船只,一炷香后他选了一个离南屏山还有几里的小山停下来。

    张世平在山里面看了看,选对方向,快步赶往,一路上他神识查探过去,不过他神识探查到了一座小山中有阵法守护之后,他连忙收敛起自己的神识。

    南屏山下,离这山最近的一个村子叫做上屏村,几个十来岁的少年拿着柴刀,背着竹篓上了山,上山砍柴顺带看能不能打几只野稚野兔。

    几个少年嬉嬉笑笑,家里人特意叮嘱他们千万不要爬上山顶,他们笑的应道。

    南屏山山顶一上去了就回不来的事情,他们从小早就听得耳朵都痒了。

    小时候村子有孩子调皮跑上山去,没有回来,上山去找人的五个村民,上山后人也不见,可把村子的人给吓怕了。

    在附近的县城里,有些练武的人听闻这里的奇异,仗着自己艺高人胆大,前前后后来了几批,没有一个出来的,从此以后这座南屏山的山顶就成了个禁地。

    但是就是这样,时不时还有一些不怕死的人过来,寻求刺激,这些人都是一些吃饱没事干,闲的无聊发疯的人。

    对于村民在山脚下砍柴火,抓一些野稚之类的动物,那都没有发生过不好的事情。这些少年早已经都懂事了,他们最多在山腰之下砍砍柴火,绝不会上到山顶去。

    张世平进山后,在树林腾挪,人像一阵风一样,速度很多。

    来到万血教据点里,张世平谨慎很多,他施展轻身术,尽可能地收敛自己的灵压。

    修士的查探手段可不止神识一种,张世平看到山里面有几个正在砍柴的少年,一个个脸色都是黄黑,手中也有老茧,脚下穿着双破草鞋,重要的是这几人身上没有半点法力。

    不过为了以防这些人是万血教布置在山里面的凡人眼线,张世平在树梢上,他加快速度,人一闪,从原地消失,发出轻微的声响,从树冠下落下几片叶子。

    “二楞,三儿,有没有感觉刚才冷嗖嗖的。”一个感觉比较灵敏的少年钱大,抬头看着树冠,又朝着四周转一转,紧张说道。

    这几个少年中,他们知道钱大的感觉很准,这些年来,他们遇上好几次像毒蛇野狼的危险,都是多幸亏是钱大提前警示,他们才能化险为夷。

    钱三和二愣子看了钱大紧张的模样,他们虽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对的,但是也瞬间觉得背后冷嗖嗖的。

    “要不,咱们下山吧,这山可邪乎着呢!”两人小声提议,转头四处看,生怕出来什么奇怪的东西。

    三人赶紧把砍下来的树枝打成捆,一人两小担柴火,挑着快步走下山。

    张世平只是查探了这几人没有法力,他是没有发现这里有个凡人,感觉如此敏锐。像这样的少年,十有**身怀灵根,并且有可能身怀特殊的体质,不然凭着凡人那直觉,也察觉不到收敛气息的筑基修士,就是一个练气期修士的灵觉也没有那么敏锐。

    但是可惜了这人生在上屏村这样一个小村庄,没有修仙者去鉴定灵根,几十年后也和其他村民一样,生在这里,死在这里。

    张世平快速在山林里腾挪前进,过了半山腰以后,他就立马放缓速度,又朝上走了一段路。

    山顶四周都布置了阵法,张世平进去后神识一扫,这阵法和普通的坊市阵法差不多,但是为了不引起阵法师的警觉,他只能装成误入阵法的凡人,在阵法中左转右转,一副茫然惊恐的模样,再慢慢靠着山顶阵法边缘走去。

    山顶一间木屋里面,有几个带着骨面的修士,坐在阵法之中,其中一人睁开双眼,闪过暴戾,从储物袋中取出个紫铜铃铛,摇晃起来。

    屋外两个身穿着赭色衣裳的万血教弟子,推门进来,看坐在郝阵师周围的骨面人,眼中闪过惊恐,强做镇定,沉声问道:“郝阵师,传唤弟子有什么事。”

    “山下阵法西北方位有只虫子进来了,去解决掉他。”郝阵师声音尖锐刺耳,两个弟子听完后就赶紧出门。

    看着这两个教中弟子出门,郝阵师又说了:“记得把尸体给我带上来,我的小虫子最近饿坏了。”说着他又不自然的冷笑起来,惊的那两个弟子一身冷汗。

    “弟子遵命。”两名弟子快步朝着西北方位下去,他们可不想成为虫粮。

    房屋内,这个郝阵师嘴里发出嗡嗡声,随后吱吱声响起来,从周围骨面人身上爬出密密麻麻,和蜘蛛差不多,不过身后有条蝎尾弯钩的异虫。

    有几只从面具下挤出来,面具掉在地上,那骨面人脸皮已经有一半血肉模糊,其中一个眼窟窿里面空空,那人肌肉还在不停地抖动抽搐,嘴长得老大,却说不出话来。

    随着郝阵师召唤,那人脖子鼓了一个大包,一只血红色,比普通蝎蛛大两倍多的血蝎蛛,先是几条蛛腿爬出,然后身上还带着几分热血,挤出来,哒哒哒的爬到郝阵师手边。

    转眼百余只普通的蝎蛛和五只血蝎蛛都爬到他衣袖里面,附在他皮肉上。

第八十一章 黄烟

    张世平跌跌撞撞跑出了阵法,一身上好的绸缎衣裳被石头树枝,刮了好几个破洞出来,头发、脸上、衣裳、手脚,身体各处都是泥土草根。

    张世平脸生惊恐,面露慌乱,惊慌的看着身后,一副见鬼的表情。

    “救命,有没有人啊,救命啊!”张世平声音凄厉,眼角余光却早已经看到从山顶下来两个穿着赭红色衣服的修士,第一时间,张世平就判断出了这两人的修为,一个练气五层,一个练气四层。

    张世平在地上连滚带爬,手脚并用,在山坡上爬了几米,抬头看到有两人下来,被吓得泛青的脸上,顿时出现了希望的神采,连忙喊道:“两位兄台,两位兄台,看得到我吗?”张世平鹊跃喊道,“带我下山,我给你们银子。”

    那两个赭红色修士没有回话,郝阵师的虫宠很喜欢血食,死活不论,但是对于生食则更为喜欢。

    上之有好,下必有甚。

    两人也是揣摩郝阵师的爱好,见到张世平这样一个白白嫩嫩的富家公子,两人眼睛放光,不过走近后,收起了脸上喜意,又变得冷漠,不怀好意的冷笑起来。

    张世平看两人走过来,没有回话,他脸上一副失望的神色,还以为又是在阵法中遇到的幻像。

    随着两人走近,张世平不死心地又喊了几声,装出一副茫然失望的模样,不过他暗中已经戒备起来。

    如果这两人二话不说,想直接下杀手,那他也不会留情,到时候怕只能强攻了。

    那练气四层的的赭红衣裳修士,瞬间闪身过来,到了张世平身边,手刀一起,张世平没有从那人身上感觉到杀意,手刀落下的位置是脖子,张世平把法力护在周身,随着那人手刀落下,张世平也闷哼一声,人趴在山坡上,脸朝地摔了下去。

    旁边那个练气五层的修士走过来,僵硬的脸上扯出笑容来,踢了张世平好几脚,“又是一个找死的富家子弟。”

    “走吧,不要让郝阵师等急了。”刚才下手的那个练气四层修士,用脚背踢了下张世平腰部,将他踢翻了一个面,看着地上这个富家公子打扮的人,已经没有了知觉,在他那么用力的踢打下,身上的肌肉都没有反应,看来是真的晕了过去了。

    他这才腰身扛起张世平,和另外一名弟子走上山去。

    张世平手脚随着那人走动的步子摆动,神识很小心翼翼地探出去,看他们走路的方向,和他从白衣修士搜魂到的路径一样,是去那位郝阵师房子的路。

    果不其然,这万血教据点的阵法师很喜欢把误入阵法的凡人当做他虫宠的食粮,张世平心中想到。

    这两人刚才提及郝阵师,张世平就立马反应想到,是郝阵师派人过来的,真不费他那么大力气,触动阵法勾引。

    在那个白衣修士周南交代下,万血教这个在庆州的据点有三位骨面高层,分别是一位苏堂主,一位蓝副堂主,还有这位郝阵师。

    白衣修士周南只知晓这位郝阵师是练气八层的修士,而另外两位堂主,他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修为。

    不过曾经苏堂主猎杀过两位练气九层的散修,倒是没听说有筑基修士折损在他两人手上,不然张世平就要好好考虑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深入虎穴了。

    根据这等战绩,张世平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那两位堂主都是筑基修士,他二话不说,直接跑步再说,一打二,张世平自认为不是能为了一个宗门任务豁出性命的人。

    不过这两位堂主,很经常外出,一般只会一个留在南屏山上,一些棘手的修士需要他们去解决。

    这个据点算是一个中等的据点,如果再大一点的,那守在这里的修士更多,那就不是张世平一个筑基一层的修士能处理的了的,宗门最起码也得派出一位筑基中期修士。

    万血教总部,焦作宗这探查得到的消息,那里很有可能有金丹修士坐镇,因此宗门出动两位金丹修士。

    现在他打算先找到那位阵法师,杀了他,没人控制阵法,到时候自己才能进退自如,一个没有阵法师操控的普通法阵,还不能屏蔽迷惑的了一位筑基修士。

    两位赭红色衣服的修士很快就爬上山,到了郝阵师所在的木屋后,拉动挂在木屋边上的铜钟。

    一下,两下,三下,铛铛铛……铜钟响起,三下后,两人就不再拉动了。

    木门咯吱咯吱,打开,里面穿出了郝阵师刺耳的声音,“进来吧。”

    木屋阴暗,四面都没有窗户,屋内有股臭气,那是因为通风不畅,屋子里面血腥变味的腥臭腐烂味道的原因。

    里面有吱吱吱的声音响起来,两位赭红色衣服的修士头皮发麻,连忙说道:“郝阵师,人已经带上来了。”说着那扛着张世平的修士,把张世平直接扔在地上。

    “细皮嫩肉,好好好!”郝阵师拿着一盏油灯,灯火下,看到张世平脸皮,有泥土,但是可惜看到他脸色白皙,定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子弟,这等上好的生食,连他都馋了,更不用他养的血蝎蛛了,“这次给你们记上一功,下去吧。”

    两人听到,喜意连连,有了这白得的功劳,可以让他们在教中换取丹药之类的修行资源,郝阵师作为这据点的高层,自然有权利分配。

    这两人在郝阵师挥手下,连忙道谢告退。郝阵师没有看那两人,他从屋内几个骨面人身上,随便选了一个,把他身上的黑色斗篷扒了下来,昏暗的灯光下,那人没有斗篷遮掩,只剩一副还带着血丝肉块的骨架而已。

    他拿着黑色斗篷,过去扶起张世平,像把斗篷穿在他身上,这是他的一个癖好。

    张世平这时候睁开眼睛,在郝阵师猝不及防下,右手伸手掐住郝阵师脖子,身上磅礴法力汹涌,五指如同铁条紧紧箍住,毫不留力,骨头咔嚓一声。

    在一瞬间张世平就把这个郝阵师喉骨掐碎,然后张世平又朝着这个郝阵师胸口用力击打,第一下,张世平感觉自己打在一块软软的东西上,拳头沾染了一些绿汁,然后就听到吱吱吱的声音,从那郝阵师身体各处爬出虫子。

    虫子很暴躁,张世平立马祭出厚土紫金盾,屋内罗钧剑,剑光飞舞,剑气迸裂如同火花银树,普通的蝎蛛很快就被剑气打爆,只有个头比较大的血蝎蛛,竟然能扛得住张世平一剑,让张世平不由得惊讶一声。

    张世平甩出几张黄符,在地上藤蔓伸动,在张世平操控下,化为半圆锅盖的样子,罩住血蝎蛛,精准地把五只个头大的蝎蛛捆住,不过或许是因为没了郝阵师这主人控住,这血蝎蛛在木笼里面爬了几圈,突然腹部涨大,砰砰砰……连续着五声,绿色汁液溅出木笼,整个房间里面升起硫磺气味的黄烟。

第八十二章 生人坑

    张世平刚一闻到味道就立马感觉有点头晕,在这一瞬间,有了轻微恍惚的感觉,他心中骇然之余,火鸦罩瞬间笼罩在张世平身边,隔绝掉大部分黄烟。

    不过那黄烟中有五道,在黄烟中闪动,颜色更加橙黄,仿佛有灵性一般的烟雾状蝎蛛,最后附在火鸦罩上,蛛腿慢慢融进火鸦罩内,缓缓渗透进来。

    火鸦罩红光盛放,和橙黄烟雾蝎蛛搅在一块,两者相互消磨,看这烟雾蝎蛛没有再往火鸦罩渗透,烟雾蝎蛛后继无力,张世平一看,再次催发火鸦罩,一口气处理掉这烟雾蝎蛛。

    这时候,他转头冷眼看向屋外,神识笼罩下,先前那两个练气修士正在门外。

    屋里面的声响,传到屋外,那两个守在门口的赭红色衣裳的修士,发现情况不对,在门外想着要不要推门进来,因为有时候郝阵师也会在屋内折磨他人,只不过没有像刚才那么激烈,正当他们犹豫的时候。

    一把紫黑色的长剑就破门而出,从两人脖子上飞过,两人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眼中就没了神采。

    随后张世平收回飞剑,出门把两人拖进屋内,用沙土覆盖了地上的血迹。

    他这才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月明珠,照亮屋内。

    屋子里面,满地狼藉,张世平想到先前的黄烟,看着五个木笼,里面那些大个头的异虫,爆裂的绿汁满地,他眼中流露出可惜的神色。

    能对筑基修士有影响,这等异虫,实在是种宝贝。张世平手中灵光加持,这才在地上的郝阵师身上摸索起来,拿了三个布袋子。

    然后张世平又从两个守门的弟子身上,只找到一个储物袋。那没有储物袋的修士身上,张世平掏出一个普通的布袋子,稍微一看,只有十几块灵石,和几瓶白玉瓶子。

    张世平起身,但没有直接离开,奇怪看了脖子上好几个血窟窿的郝阵师,伸手从那郝阵师尸身上,抓起了一个青蒙蒙的光团。

    “前辈,饶命,放了我吧。”里面传来了那个郝阵师的求饶声,声音有些沙哑空洞。

    张世平有些惊喜看着这团灵魂,照理说凡人或者练气期的修士,死后灵魂都会变得懵懂混沌。但是这个郝阵师的灵魂,在张世平神识中,好似一团青光,明亮的很,魂力充足,实在是奇怪。

    这团青蒙蒙的灵光被张世平捏在手中,张世平可不想这人他前脚刚走,这人后脚就跑去报信,

    不过为了速度快一些,以防变故,他一把就把那人灵魂,捏成碎片,搜魂术的淡红色灵光浮现。

    张世平把灵魂中的记忆快速看了一遍,虽然不太齐全,但是还有几分价值。

    张世平从郝阵师得到的消息,和白衣修士周南那里的,一一对应上以后,摸了摸脸上的胡子,思考了一会儿。

    周南那边得到的信息,大部分的信息都能和郝阵师对得上,只不过有一点,如今这青屏山上,万血教在这据点的两位堂主都在,让张世平迟疑了下,有点犹豫起来。

    不过张世平想了想,这也是好事,省的自己再去追捕,只不过万一这两人实力远超自己,那可是难办了。

    一会儿后,那灵魂灵光散去,化作一道青烟,张世平也面露狠色,下定决心。

    张世平他换上那弟子的赭红色衣裳后,推门出来后重新关上木门,脸上生冷,和两个弟子一样的表情,朝着万血教的生人坑那里而去。

    所谓的生人坑,就是在南屏山上,特意选出了一块偌大的地方来,在这里面挖了十几个锥台状的坑洞,布置下养魂阵法,下方大概方圆十米大小,这里的万血教徒把从庆州各地收集而来的人都投放在坑洞中。

    一天只往下面扔一个馒头,二三十个人争夺这馒头。一个月后,那些丧心病狂的万血教徒才打开生人坑。下面的人,没得吃那会去吃什么,这不言而喻。

    在生人坑死去的人,灵魂经过养魂阵法滋养,化为怨魂,积怨太重的,甚至变成厉鬼,不过万血教时间控制的很好,不会让这厉鬼有机会壮大,就会被他们收集到魂幡之内,打上奴役烙印,然后才再接着培养。

    而剩余下的怨魂,他们会用剩下那几人的心头血肉,一起炼制成为心魂丹,就是张世平以前从凤弈郡那几个宗门修士那里得到的粉丹,到现在张世平储物袋中还有几瓶心魂丹。

    张世平穿着赭红色衣服,一路过来,遇到好几个修士,有人眼中虽然有疑惑,不过没有人过问,修士之间冷漠的很。

    随后张世平在快走到生人坑的时候,就感觉到阴风阵阵,怨气聚拢在坑中。

    远远看着好几个修士,有的将人用铁链子投放到生人坑里,有的拿着馒头从铁盖子的小窟窿里塞进去,里面像是有野兽争食的声音传出来,又很快平息。

    还有几个拿着白麻布的幡,发出青幽光芒,从生人坑里面,把厉鬼收进去,

    地面上十几处洞口被铁盖子锁死的大坑,有两人穿着黑色斗篷,带着骨面,背手站在上面,看着赭红色修士在忙碌着。

    张世平走过去,守在阵法入口的两名万血教徒,伸手阻拦,声音像冰块生寒道:“生人坑,无令不得入内。”

    “郝阵师差我来找苏堂主,有要事相商。”张世平语气和他们差不多,也是生人勿近的样子,手上取出一块血色令牌。

    守在阵法入口的两名万血教徒,多看了令牌,确认后才说道:“在外等着。”说完后,其中一人转身走进阵法内,进入生人坑,张世平看着那人走到两个骨面修士那边,抱拳弯腰,在说着什么。

    生人坑中几人的声音,被阵法隔绝,张世平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不过张世平看到其中一个骨面修士听那教徒说完后,转头和旁边另外一个骨面修士说了几句话,然后步伐轻飘地走出来。张世平看着那人步伐,应该有筑基期的修为,他叹了一口气,等下怕不会太轻松。

    “你可知郝阵师找本座有何事?”

    带着骨面的苏堂主,步伐似鬼魅,走出阵法后,身形闪动就来到张世平面前,声音空灵悦耳问道。

    张世平学着刚才那进去通传的教徒,一样抱拳弯腰,不敢直视骨面下那双眼睛,说道:“属下不知。”

    深知道多说多错的张世平,应答完这句话后,保持着恭敬的姿势,就不再言语了。他也不敢看那人眼睛,怕这个苏堂主发现异样。

    自己算是匆匆掩藏而已,张世平施展羽化术把自身气息控制在练气四层,修为低一点,受到万血教这位苏堂主关注就会小一些,让他的疑心不要太重。

    但是张世平没有敢去查探这位苏堂主的修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施展羽化术能不能瞒得过对方。

    因此他装着敬畏的模样,实则已经准备着,万一这人直接发难,他也不会过于被动。

第八十三章 伪筑基 上

    不过那位苏堂主看了眼前抱拳弯腰的教徒,淡淡说了一声:“走吧。”

    张世平仍是恭恭敬敬,苏堂主从张世平身边走过,朝着郝阵师所在的那木屋过去。

    山风吹来,黑色斗篷摆动,张世平抬头一看,这位苏堂主前后有致,身材曼妙,虽说骨质面具遮挡了面容,看不到面具下到底长得是怎么样的一张脸,但是走动间的风情,还是让人看了不禁升起了股邪念。

    生人坑守在阵法入口的两人,在苏堂主刚回来的时候,张世平看到两人都是微低着头,眼睛朝着地上看,不敢直视这位苏堂主。

    看来这里等级森严,这位苏堂主很有威信,张世平注意到这一点,也和那两人一样,微低着头,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那苏堂主走路的速度很快,尽管不是全速在赶路,但是因为张世平因为装成练气四层的修为,行走的速度自然赶不上。

    他装着使尽全力的样子,两人身位也从刚开始的半丈,拉开到三丈有余,拉开了一段老长的距离。

    走到半路的时候,张世平肺部已经装的像风箱一样,喘气声非常大,呼呼呼的声音,上气不接下气。

    张世平想让这位苏堂主能稍微等一下他,距离近一点,那苏堂主反应的时间也会少一点,能够一击得手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

    在那苏堂主从生人坑阵法出入口,出来的一瞬间,张世平是有机会的。

    那时候张世平和苏堂主两人的距离是最近的,但是两人距离生人坑太近了,张世平他一旦在那边动手,那生人坑里面那位蓝副堂主离得不远,支援也就是在转眼之间。

    如果张世平第一时间没有解决掉苏堂主,反而被缠上脱不开身,两人形成合围之势,那情况对他太不利,因此张世平想了想,虽然两人刚才距离很近,但是他还是没有把握出手。

    现在两人已经走了大半的路了,就算那位蓝副堂主想要过来,也需要一些时间,张世平知道这动手的时机到了。

    毕竟南屏山也就那么大,对于一个筑基期修士来说,驱使飞行法器,一小会儿就能到山顶各处,再多走几步没有什么意义。

    张世平眼光精芒闪烁,自己粗喘着气,他相信这苏堂主定是听得到,不过她没有半点停留下来等候张世平这个属下的意思。

    喘着气的张世平,在自己腰间储物袋上一抹,人在后面,速度骤然加快,罗钧剑一出来后,张世平立马把自身法力尽可能得灌注进去,罗钧剑化为一道黑紫色的灵光,朝着前面那苏堂主刺去。

    “铛”的一声,罗钧剑被一面鬼头白盾荡开,张世平召回罗钧剑,也不在喘着气,冷眼看着周身被鬼头白盾那惨白色光罩护住的苏堂主。

    张世平心里叹了一声可惜,不过攻势没有停留,罗钧剑又在苏堂主周身转了一圈,叮叮当当声音不停。鬼头白盾连着挡了罗钧剑好几下,一时之间,张世平没法重伤对方,更不要说直接击杀掉这个万血教的青屏山堂主了。

    不过苏堂主驱使鬼头白盾终究是太过匆忙,张世平使御着罗钧剑,剑气在骨质面具上留下了两道痕来,面具碎裂,只剩下左上角一小块还在脸上,上面有写着字‘乙九’。

    两人打斗也不过是一瞬之间的事情,那苏堂主看着突然偷袭的赭红色衣裳弟子,面具掉落后,露出一张脸皮皮肤松弛,上面还有几道颜色已经很浅的疤痕,从眉间依稀可以看出这人在以前也是一位美人。

    “你是何人?”苏堂主怒火中烧,任谁在自己老巢中被人偷袭,心情都不会太好,她在储物袋上一抹,手中就出现了一面白麻布幡,白幡扇动,从中涌出滚滚浓墨黑气,里面传来凄厉声,不断有狰狞鬼头冲出黑气,像鱼跃出水,回来后又冲进黑气之中。

    苏堂主盯着面前这个突然发难的修士,看他在一瞬间爆发出来的灵压,她就知道张世平也是一位筑基期修士,来者不善。

    张世平看到已经有万血教徒朝着生人坑方向跑去,在他驱使罗钧剑再一次上去的时候,苏堂主那边浓重的黑气,散发开来,化为黑雾,里面张世平看到十几只厉鬼在不停穿梭。

    不停地骚扰着张世平,幸亏这种厉鬼邪物惧怕雷火这等法术。

    他身前厚土紫金盾淡黑色灵光罩已经护着,再往内一层有笼罩着红光闪动的火鸦罩,隔绝了阴气如冰的黑雾。

    十几只厉鬼回来不停,在不断牵扯着张世平注意力,火鸦罩上燃起紫红色的火焰,厉鬼也只能在火鸦罩外面游荡,用嚎叫的方式来干扰张世平。

    张世平眼中灵光闪烁,看到黑雾中不断变换位置的苏堂主,这时候退出黑雾范围,那这次的机会就错过了。

    因此张世平没有冲出黑雾范围,反而在黑雾中搜寻着苏堂主的位置。

    黑雾笼罩的范围不算太大,如果正常情况,筑基期修士的神识完全能将它覆盖住,但是张世平神识放开,只能探知到周身方圆几丈。

    张世平脸色不好,黑雾内,自己神识受限,无疑是被动很多。

    在火鸦罩将一把隐藏在黑雾中的灰色短剑挡住的时候,张世平驱使罗钧剑,废了一番周折,也找到了苏堂主所在的位置,鬼头白盾再一次挡住了罗钧剑,张世平驱使着罗钧剑,不断纠缠着这一面护体法器。

    手中不停,他在自己储物袋上一拍,一颗浑圆石珠出现在张世平手中,张世平口中念了几句,这浑圆石珠缩小了三分,颜色从灰褐色变得更不起眼。

    石珠一甩,这颗从马师叔那里得来的专破护罩的法器,就朝着那人鬼头白盾打去,张世平也知道凭着这一颗一阶法器,想要破掉这筑基修士使用的鬼头白盾,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是张世平目标不是这面鬼头白盾,而是这面鬼头白盾发出来的护体灵光。

    在罗钧剑一边牵扯鬼头白盾这法器本体的时候,这颗缩小三分的浑圆石珠也重重击打在苏堂主的灵光护罩上。

    张世平欺身上前,不断拉近两人之间距离,两人,虽然这浑圆石珠没能击破鬼头白盾发出的灵光护罩,但是消磨了那苏堂主不少法力,护罩颜色肉眼可见地从原本惨白像骨灰一样的颜色,变得更加淡素。

    厚土紫金盾不断抵挡着黑雾中的灰色短剑,在张世平冲向着苏堂主的时候,这盾牌是已经被那把灰色短剑刺扎了好几下,厚土紫金盾在这碰撞间,外边虽然看不出来,但是在张世平神识下,里面已经有了轻微的裂痕,摇摇欲坠。

    黑雾中的厉鬼,时不时发出能够穿破耳膜的叫声,张世平无奈下只能用法力护住自己耳朵,以防耳膜直接被鬼叫声穿破。

    等到两人距离拉近的时候,那个苏堂主冷不丁地甩出一大把符箓,满天的冰锥浮现,这些符箓竟然都是冰锥符。

    张世平吓了一跳,冰锥在空中散开,锋芒毕露,如同暴雨梨花,朝着张世平猛扎过去。

第八十四章 伪筑基 下

    两道红光从火鸦罩中浮现,在张世平身前展翅,沙哑的啼鸣,两只翅展丈许长的火鸦,在张世平操控下,和冰锥撞在一块,炙热的高温融化冰块,白茫茫的水汽,从双方接触的一刻就不停地升腾,充斥在黑雾内,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张世平伸手召回罗钧剑,护在周身,他立马朝着后方退去,罗钧剑在将黑雾中扑来的两只厉鬼劈成两半后,他终于冲出了黑雾。

    那两只厉鬼在黑雾中又重新凝聚,身形稀薄,气息不复刚才阴冷,不过随着它们不停地在吸收着黑雾,补充自身阴气,没有说直接复原,但是气息也慢慢恢复。

    张世平心中阴沉如水,这一小会的交手里,他也清楚了那苏堂主的实力,最多也就筑基一层,真要说起来,张世平法力比她深厚那么一些,两人差距不大。

    但是在黑雾中,张世平这一点点的优势,就荡然无存。

    加上对方这一手驱鬼手段,张世平有十分力,也要留三分在厉鬼这上面,实在憋屈的很,张世平这时候已经想先行撤退了。

    在张世平的神识范围内,已经有个筑基期的修士赶来,四周还有十几个修为在练气后期的修士,自己可不想成为那只翁中鳖。

    有了这种想法,张世平就没有再拖延,他使着轻身术,和那片黑雾再一次拉开距离。

    张世平在腰间一抹,一艘巴掌大的青灵古舟在手,往上一抛,迎风见长,化为一艘丈长的飞舟。

    他身形一闪,踏上飞舟,正想驱动这艘青灵古舟离去,但是这时黑雾中,那面具破碎的苏堂主也冲了出来,却没有朝着张世平这方向冲过来,反而像是被什么追赶一样,慌不择路。

    后头几头厉鬼冲破,张牙舞爪疯狂地朝着苏堂主扑过去。她冲出黑雾后,立马祭起那杆白麻鬼幡,幡布猎猎作响,发出青蒙蒙的灵光,照在厉鬼上,那几头厉鬼只留下一声长长的余音,心不甘情不愿的被青光卷进白麻鬼幡中。

    张世平看着那人,闪过一道念头,难道这人是厉鬼反噬?

    鬼乃是因为死后,执念太深,不甘心消散在天地之间,加上死的地方有阴气滋养魂魄,这才形成了所谓的鬼。

    机缘巧合下的鬼魂不多,厉鬼更是少之又少,鬼道修士驱使的厉鬼,都是用各种手段折磨,让人死的心中怨气难平,再以养魂阵法,稳固住鬼魂,打上自己的奴役烙印,收进法器中蕴养。

    修士法力高强,厉鬼自然心有畏惧,受其驱使,如同老牛,任劳任怨。

    但是一旦鬼道修士压制不住厉鬼,让厉鬼觉得有机会能够摆脱修士控制,那它们在本能的驱使下,就会反噬修士,争取自由身。

    那几头厉鬼被收进幡中后,看着苏堂主再次施展,白麻鬼幡青光大放,黑雾像是流进无穷深的坑洞,不断被吸收到法器中,剩下的十余头厉鬼,在不断挣扎,不过没有什么用,鬼身像扭曲的麻花,也随着两头厉鬼的下场一样,全部重新进了白麻鬼幡中。

    苏堂主收完厉鬼后,脸上皱纹多了几条,她看了张世平一眼,眼中流露出怒火。

    黑雾没有了苏堂主操控,山风吹来,有一小部分散去,张世平觉得不对劲,这黑雾都是阴气,如此散去那多浪费,那苏堂主没有不收的道理。

    张世平凝神看着那位苏堂主,那苏堂主也怒瞪张世平,丝毫不退让。

    那苏堂主这样的做法,在张世平眼中,有几分故作镇定的模样。但是也有可能是在拖时间,等候后面那位蓝副堂主到来。

    青灵古舟哐一声落在地上,站在青灵古舟上的张世平,眼中闪过几分思索,试探的驱使罗钧剑飞去,那苏堂主身边一把灰色短剑立马迎上来,黑紫色的罗钧剑和灰色短剑,两者灵光交织在一起的时候,从外头看只有一团黑光,加上两把法器速度太快,更是让人看不清。

    不过几个呼吸后,那苏堂主脸色越来越红,身体的血液冲头上脑,修为突然从筑基期降到了练气九层,气息不停地起伏,一会儿筑基,一会儿练气九层。这等修为时上时下的情况,一般只有在根基轻浮的筑基修士身上出现。

    张世平不知道这人发生了什么,但是他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罗钧剑继续纠缠着苏堂主的灰色短剑法器,然后从火鸦罩上又重新发出了两只火鸦。

    火鸦在张世平控制下,没有和刚才一样扩大身形,凝成两只像流动的岩浆的火鸦,分成左右,朝着苏堂主飞去。

    苏堂主的鬼头白盾硬接了张世平两下二阶法术的火鸦术后,气息最后彻底变成练气九层。罗钧剑在这时也立马将那把灰色短剑击落。

    张世平大喜,罗钧剑立马化为一道黑光,直冲苏堂主,手头上一颗浑圆石珠也飞过去,宛如飞电。

    一声轻哼从苏堂主鼻中发出,她沉心静气把自己法力输入鬼头白盾中,惨白色的灵光笼罩,然后满怀希望看着远处一个身穿黑色斗篷的骨面修士。

    但是这时先到的罗钧剑飞快消磨着苏堂主的法力,寻找着破绽。后至的浑圆石珠这次终于打破了灵光护罩,苏堂主眼中惊恐。

    浑圆石珠狠狠撞在她身上,人直接飞出一段距离,落在地上后,法力一时间有了停顿的苏堂主瞪着眼睛,想要说些什么,罗钧剑就将她刺的个透心凉。

    远处传来惊怒的叫声,看到张世平一剑刺穿苏堂主胸膛后,就戛然而止,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

    张世平转身冷眼看着这位练气九层的蓝副堂主,眼中流露出狠厉,罗钧剑在那苏堂主胸膛搅动后,从她脖子划过,一道血线浮现。

    火鸦罩内的张世平一跃下了青灵古舟,就朝着那蓝副堂主冲去,罗钧剑和浑圆石珠,几个呼吸时间不到,也重新到了张世平身边。

    刚才来势汹汹的蓝副堂主,已经转头就跑,看到自家堂主一死一逃,原本围过来的赭红色衣裳的万血教徒大部分做鸟兽散,只有几个离得近的修士,被张世平手起剑落。

    那几个练气七层的修士,布下的护罩,挡不住张世平的罗钧剑,连罩带人被刺的通透。

    这情景刺激到了几个原来冥顽不灵还冲过来的修士,他们脸上惊恐之余,连忙刹住脚步,转身逃走。

    张世平顾不上这些人,他眼中只盯着那蓝副堂主。

第八十五章 清剿

    两人相隔十来丈的距离,蓝副堂主头转都不转一下,只顾着往前跑,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和筑基修士之间的差距,在自己储物袋上一抹,一艘叶子型的飞行法器出现在他手中。

    张世平在解决掉苏堂主这个筑基修士后,没有丝毫迟疑,对这个蓝副堂主紧追不舍。

    蓝副堂主心里发苦,自己只要稍作停留,就会被张世平追到,更不用说驱使飞行法器这几个呼吸的时间了。

    幽幽的青光从他身上发出,被黑色斗篷和骨质面具掩盖住的全身肌肤,有黑色的纹路浮现,汇聚勾勒成猛鬼食人的图案,

    在施展这法术的同时,他往后面扔了几张火球术的符箓,七八团大小不一的红色火球,没有什么准头,只有一颗人头大小的火球刚好正面朝着张世平飞来。

    张世平没有闪避,顶着火鸦罩撞上那团和人头差不多大的火球,这火球直接被张世平撞散,火花四溅。

    在短短的一瞬间,张世平和蓝副堂主两人转眼就拉近了三丈多的距离。

    “去。”张世平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剑指着全力奔逃的蓝副堂主。

    罗钧剑骤然加速,泛着淡黑光芒的剑刃撕裂空气,化为一道冷锋,直直刺向那位蓝副堂主,尖锐刺耳的声鸣朝着四方传去。

    这时,几头面容狰狞的厉鬼从蓝副堂主的身体中,挣扎而出,挡在他身后,厉鬼有些虚幻的黑雾状的脸,只能看到一个大概的面孔,眼耳口鼻都是不停地扭曲着。

    在罗钧剑的威胁面前,这几头厉鬼在那个蓝副堂主的驱鬼术操控下,融合在一块,出现了一只比正常人体型大三分的高大猛鬼,因为时间的关系,这头高大猛鬼上半身凝聚在一起,稍微凝实一些,下半身是像条烟雾蛇尾一样,在不停扭动。

    猛鬼五指,三寸有余的黑爪,闪过金属般光泽,抓向罗钧剑,气势汹汹。

    张世平眼中闪过一丝不屑,这头外表看起来威猛,气势不凡的猛鬼,其实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那蓝副堂主匆匆忙忙使出来的驱鬼合身这种法术,都只完成不到一半而已,散发出来的灵压,不过练气刚到练气八层的水准。

    这个法术要是能够全部完成,那猛鬼应该差不多有快练气九层的修为,对于一个同样是练气九层的修士来说,实在是一个不小的助力。

    张世平有几分心动,但也就只有那么几分而已,这等法术如果培养不出筑基期的鬼仆,那只不过是鸡肋而已。

    这等练气期鬼仆在斗法中确实能发挥出不小的作用,但是那也只是同阶修士之间,对于已经筑基的张世平来说,所起到的作用也不过是让他重视一些。

    那头猛鬼伸手想握住罗钧剑,牵制张世平追击蓝副堂主,罗钧剑却在张世平的驱使下,灵动地从它指缝之间穿过,威势不减刺透猛鬼胸膛,留下一个拳头大的空洞。

    猛鬼鬼躯溃散,但是没有消亡,化为一道黑旋风朝着蓝副堂主飞去。张世平也知道这种和修士性命相连的鬼物没有那么容易杀死,这猛鬼和蓝副堂主可以说是一体两魂,没有克制鬼物的雷火,单单凭着罗钧剑上那蕴含的火灵气,还不能将猛鬼魂体全部湮灭。

    两人追逐了百余丈的距离,左右不过片刻时间,黑旋风在飞到蓝副堂主身边的时候,他已经把那叶子型飞行法器祭出到半空。

    他脸色苍白,有黑红色的血液留到下巴尖上,那猛鬼被张世平打散,显然让他受了不轻的伤。

    还没来得及催动,那猛鬼化作的黑旋风和罗钧剑一齐扎进了蓝副堂主的体内。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蓝副堂主体内发出,随着他生机快速消逝,几道鬼影从他体内冲出,张世平都还没有动手,那几道鬼影就化为青烟袅袅。

    张世平把蓝副堂主身上的储物袋取出,然后把掉落在地上的叶子型飞行法器收到自己储物袋里面,又打开尸袋,把那人装进去。

    没有过多停留,张世平立马转身回到刚刚击杀苏堂主的地方,一个穿着赭红色衣裳的修士正飞在空中,逃命一样离开。

    张世平走过来,把地上刚才落下的青灵古舟和苏堂主手中的白麻鬼幡,都收进储物袋里面,不过他眼睛瞳孔一缩,原来那苏堂主腰间的储物袋已经不见了踪影。张世平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不禁怒火中烧,嘴里发出一声冷哼,快速把苏堂主尸身装进尸袋中。

    他就将青灵古舟重新取出,张世平神识放开,四面八方扫荡开来,在刚才那人离去的方向,已经快两里的地方,那人正在奔逃,张世平神识牢牢锁定住那练气期的修士,踏上青灵古舟,冲天而去。

    一会儿后,张世平把那人斩杀,顺带把还没有逃出他神识范围的万血教徒清理了一部分,那些练气期的万血教徒四散奔逃,他一人能力有限,做不到全部剿杀。

    焦作宗这次行动中,张世平分配到的任务也不过是摧毁虞国庆州万血教据点,斩杀据点高层,尽可能灭杀教徒而已。

    而追杀那些逃走的万血教徒,今后有很大可能是宗门练气期修士的长期任务。

    张世平回到生人坑中,神识扫描着下方十几个坑洞,他眉头紧蹙,里面的情况有些惨绝人寰。

    他叹气,罗钧剑从坑洞铁盖子的窟窿里飞进去转了一圈后,剑刃带着微红的血丝出来,张世平拿着白帕子擦干净罗钧剑后,在那些坑洞里面释放了几颗火球下去。

    坑洞下面的人他们没有错,错的不是他们,是万血教的那些修士,但是在下面时间久了,他们虽然还活着,但是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张世平沉默了些,不过还好,这生人坑中,有两个坑洞里面有一些人,刚进去,还没有那种同类相食的惨剧发生。

    张世平将他们一一救出后,让这些人下山去,其中有十来个茫然的孩子,一动不动,不知道去哪儿,张世平看着那些人的模样,心中一软,让大一些的孩子看着小一点的孩子,自己快速地把这个据点里里外外收刮了一遍,地皮都往下挖了三分后,他才心满意足收手,带着孩子下山去。

    在张世平走后,从地上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全身上下只露出两颗眼珠子,他胸口绣着焦作宗的标记,看模样是暗殿修士。

    他身上顶着个黄色的光罩,身子上半边在地上,下身还在土里面,看了张世平离开的方向,从他眼中看不出任何感情,人缓缓从地上升起,然后驱使飞行法器,朝着焦作宗飞去。

第八十六章 庆州事余

    ……

    一天后,泗水运河上,一艘帆船乘风破浪,上面几个被张世平雇佣的老妈子,正提着桶白米饭来到甲板上,甲板上已经摆放了十几道菜,一群孩子闻者香气,有几个瘦骨嶙峋的孩子,已经在留着口水了,甲板上一阵阵吮吸声。

    屏镇的几个老妈子笑容满面地看着这些孩子,或许是出于关怀,但是更多的是因为张世平给她们的银子,只照顾这些孩子到庆元城,再坐船回来,这一趟每个人赚到的钱,能够供一个五口之家花上一年。

    她们哪能不尽力尽力,那些老妈子都把这些孩子当做自家孙儿孙女般疼爱。

    张世平站在甲板上,看那些孩子正等着吃饭,转头淡淡说了一声:“吃吧。”那些孩子发出喜悦的声音,狼吞虎咽,像十几只小猪一样,头都埋进饭碗里。

    用筷子夹菜不方便,那些孩子干脆直接上手抓了起来,张世平看着摇了摇头,对旁边几个老妈子交代了一声,让他们不要吃爆了肚子,要看着点,顺便去给他们弄一些山楂水。

    交代完后,张世平缓步走进船中的客舱房间里面。

    庆元城城东,几辆马车行驶在青石街上,这几辆马车车身的装饰不奢华,但是透露着一股大气来。拉车都是纯色的高头大马,车夫穿着干净整洁的衣裳,个个年轻力壮,精气神都很是抖擞。

    看到这一队马车,原先在街上走的其他家族马车,不管哪一家看到了,车夫就连忙将车赶到一边,恭敬避让,等这几辆马车过去。

    避让在路边的马车,这里面很多人不是官府中人,就是世家子弟,尽皆好奇想着这马车上的仙人大老爷,要去哪里?

    看马车行驶的方向,是朝着城西而去。不过他们可不敢派人跟踪。

    马车辚辚,在青石长街上,马车里有些轻微摇晃。

    里面坐着四个老人,车内却丝毫不显得拥挤,一个修为最高的蓝宝色长衫的老人,手握着一块令牌,因为紧张用力,他手背上青筋凸起。旁边其他三位也没好到哪里去,多多少少都有些烦忧的神色。

    四人各有心事,都没有说话的兴致。

    马车轻轻摇晃走着,“车已经出西城门了。”赶车的马夫朝着车内隔着布帘子说道,语气恭敬,带着一股小心翼翼的味道。

    “你们考虑的如何?”蓝宝色长衫的修士看距离目的地也没有多少距离了,这时候不说那就没有机会说了,他问这三个相处了几十年的道友,语气颇为沉重。

    一个穿着藏青色色衣裳的老者,苦笑一声,“还能怎么考虑,看宗门前辈想如何处理吧。”另外两个老人点了点头,四人面如苦瓜,耷拉着脸皮。

    两盏茶过后,车夫拉住缰绳,“吁吁吁”,拉车的两匹纯白色的高头大马原地踏步,马蹄踏踏声。

    车夫立马把坐的小木凳放在地上,睁眼撩开布帘子,坐在里面的四个老人已经等不及了,他们一把掀开布帘子,一个个身手矫健,比年轻人还要利索。

    四人干净利落下了马车,站着四处望着,突然眼睛一亮,四人让随行的仆人在车边上等候,他们连忙朝着一个木棚子走去,里面有位长着两撇小胡子的人正在喝着茶,这茶棚里提供的茶水,也就是提个味道而已,只能算是茶水,算不得是香茗。

    旁边十几个孩子坐在长椅上,每个人一手一个大包子,大口吃着,没有一个调皮的,眼中只有手里的大包子,吃的满嘴流油。

    “弟子赵文章……”

    “弟子陈师为……”

    “弟子鲜于錞……”

    “弟子欧阳靖……”

    四人异口同声,鞠躬弯腰道。

    “拜见张师叔,祝师叔福寿连绵,长生久视。”

    “起来吧。”张世平看着这四人淡淡说道,他抬起粗陶碗,喝了一口茶水后说道:“先把这些孩子安置到堂口那里。”

    “弟子遵命。”四人恭敬答道,其中那藏青色衣裳的修士,人朝着马车那边摇了摇手,那边一个穿着儒衫的中年文士,立马跑过来,低声问老人何事。

    “把这些孩子带回堂口,好生侍候,切记不可有半点怠慢。”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那明显可以感觉出他的重视。

    那人说的小声,但是在场的几人,除了那些小孩子没有听到这句话外,而且其他几人都是修士,这么近的距离,再小声也听得到。

    这人打的小算盘,张世平没有点破,他伸手在腰间上一抹,四道青色玉简,依次摆放在四方桌上。

    这四道玉简缓缓飞向这四人,“看看吧!”张世平用修仙者最基本的御物术将玉简发给这四人,在一边还有两个小孩子还没被这行仆人接走,这两人看着半空的玉牌,个个长大了嘴。

    这几人双手接过玉简后,贴在眉心一扫,四个人脸色都变了。

    张世平眼神带着点冷意,看着这四人,而其中大部分目光都集中在那个刚刚自我介绍的赵文章身上。“庆元城赵家、李家、郑家……等二十二个家族,都和万血教有牵连,你们先去调查一番。”

    “庆元城赵家和你是什么关系?”张世平盯着赵文章问道。

    被张世平盯得头皮发麻的宝蓝色上老修士,冷汗一下就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实不相瞒,弟子正是赵家门人,还请师叔明察秋毫,弟子绝对没有和万血教有勾连。”

    张世平从万血教那个练气七层的周南那里搜魂得知了这几年来,和万血教有过交易的一些家族,不只是在庆元城,附近城镇也有十来家世家大族。

    “你没有和万血教有勾连,但是赵家有,这点你应该懂的。”张世平幽幽道。家族大了,什么鸟都有,张世平也有点体谅这个赵文章,族中出了一些不肖子孙,难道不知道这种事情不能乱掺互的吗?

    “给你个机会,自己把赵家查清楚了,处理的干干净净。”

    “多谢张师叔,多谢张师叔。”赵文章连忙拜谢,衣袖擦着额头冷汗。

    见张世平没有再特意点明其他家族后,来的另外三人心中松了一口气。

    “张师叔,请上车吧。”四人想转移话题,就邀请张世平上车。

    张世平站起来,走出木棚子,看着天上那一轮太阳实在是刺眼,他拿出青灵古舟,将其扔上空中,人一闪,张世平就踏上丈长的灵舟。

    他转头对那四人说道,“赶紧把名单上的家族处理清楚。”

    然后青灵古舟升上天空,张世平朝着长生观方向赶去。

第八十七章 扫地老人

    长生观后山的山洞,孙二娄倚在山洞洞口石壁边上,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不时地拍了拍自己腰间长刀刀鞘。

    洞里面的几十号人饿了几顿后,没了气力,这一两天就消停了很多,进来的时候吵吵闹闹的,让人烦心的很。

    孙二楼朝地上唾了一口,看着眼前正在磨刀的人,‘沙沙沙沙’的声音,长刀在磨石上的声音传来,很有节奏,一下一下又一下的,充满着韵律。

    磨刀的那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姓周,瞎了一只眼睛,但是孙二楼可不敢叫他周瞎子、瞎子、瞎老头这样的称呼。

    刚来这里的时候,有个八尺大汉,生的人模狗样的,但长着一张臭嘴,看到蹲在地上磨刀的周老头,便嗤笑周老头是一个瞎子。

    那人话刚说完,脸上的笑容还没散去,周老头提着长刀,大步跨越,直接把那人扎了个透。他们这等人,手上谁没有几条人命,生生死死见得多了,杀个人的哄不住别人。

    但是孙二楼那时候看的很清楚,这老头杀人后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眼皮都没有抬高半分,比宰了一只鸡还来的随意。

    孙二楼他不怕,但是不想惹麻烦,所以平时对这周老头也还算客气,因为这人曾经当过军中什长,他便称其周什长。

    从早上开始就脸色阴沉,还拔出自己的佩刀,在磨着,周什长这老头平时也没有这样子,引起他的注意。

    孙二楼看着周什长拿着长刀,独眼在阳光底下,打量着刀刃,很是认真的模样,好奇问道:“周什长,在看啥呢,磨个刀有啥好看的,又不在看婆娘?”

    “你不懂。”他摇了摇头道:“这刀不能磨得太利,利了容易崩口,也不能太钝,钝了容易卡骨头。两军相冲,心不能软,刀不能慢,砍过去要快,拔起来要爽。”

    说着他站起来,双手握着刀柄,做了几个挥砍的动作,笑道:“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活下来。”从刚才,他的眼皮就一直跳,大祸临头的感觉挥之不去,他很相信自己的感觉,因为在战场上几十年,周什长就是靠着这份直觉才活下来的。

    周什长说的那一句声音很小,挥刀的风啸声中孙二楼听不清楚,便问道:“在说啥?”

    “没什么,没说什么。”

    “说你们活不下来了。”一道黑紫色的剑芒好似灵蛇蝶舞,瞬间就把洞口的四个守门的高手喉咙划出一道血线。

    黑紫色的剑芒再把山洞的木栏,砍成一小段一小段后,就重新回到张世平手中,他在自己储物袋上一抹,把罗钧剑收入其中。

    听到声响后,山洞里面几十个孩子,有几个身上还有几分力气的,鼓着勇气,跑出洞口,但是看到张世平正走过来,越过地上四个守门的尸体后,他们后退几个,跌倒在地。

    “好好呆着,不要乱跑,等下就会有人来接你们。”张世平对这些孩子说道,带着股命令,不容他人质疑的语气。

    在庆元城东城门外的黄土大道上,有七八将马车在奔驶,在马车的最前面,有二十个人,一人双马,分成两列,领头的是刚才去拜见张世平的陈师为和鲜于錞两个老头,后头是十八个劲装男子,卷起一路烟尘。

    两人带领着身后的人马,可以看出他们脸上急迫的神色,

    足足近一个时辰后,这些人才赶到长生观的后山上,两人看到张世平盘坐在洞口前静思,便小心翼翼上前来:“我等来迟,请张师叔见谅。”

    张世平睁开双眼,看他们这些人风尘仆仆的,也知道他们也尽力了,没有为难他们:“把山洞里面的孩子都带回去,能送回父母身边的尽量送回去,无父无母的,就留下来给他们一份事情做,不要饿死了。”

    “是。”两人立马答应道,身后的十几个人在两人招呼下,进山洞把里面的孩子带出来,放到马车内,有些孩子已经被吓怕了,想哭但是不敢出声,那些劲装男子不是心思细腻的人,管不了那么多,能把人装进车就行。

    “还有把长生观里面的尸体处理了,那些都是万血教徒。”张世平接着说道。

    两人连忙应是。

    张世平把事情交代后以后,庆州事情就已经告一段落了,他可以去万血教总部和宗门一行人汇合,也可以直接回焦作宗都行。

    张世平想了想,他取出青灵古舟,在众人眼光中,驱使着飞行法器离去,不过他飞去的方向不是万血教总部,也不是焦作宗那边,而是朝着虞国徐州飞去。

    而在长生观中,尸横遍野,陈师为和鲜于錞指挥着众人把观中的尸体都搬出来,放在木堆上,一把火点起来,橙红色的火焰很快就吞噬了上面的尸体。

    他们两人看着眼前三堆火堆,彼此都露出了一副轻松的神情。

    “幸好宗门来的张师叔人好说话。”

    “赵师兄就是太护着赵家了,如果换成别的筑基师叔过来,怕赵家就没了。”

    两人说着哈哈大笑,长生观的木门缓缓关上,两人到底是修仙者,立马发现了这情况,两人看了一眼,谁也没有挑破,只是说了声这山上山风太大了,有点冷了。

    两人从火堆旁边走开,立马下山去,之留下几人在看着这些火堆。

    长生观内,一个穿着洗的发白长袍的老头,缓缓把厚重的桐油木门关上,拿起在门后的扫把,把带着血迹的落叶扫成一堆。

    他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声:“这小娃儿尽会给人找麻烦。”老人拿着扫把杆,驻在地上,那耷拉眼皮的双眼望着天空远方。

    近百里外的张世平,坐在青灵古舟上,他突然整个人一激灵,一身冷汗,感觉自己像是被什么绝世凶兽盯上一样,他驱使的青灵古舟在空中突然摇晃起来。

    下降了十几丈后,张世平才稳住,他咬着自己舌尖,强打精神,把自身法力毫不保留地输入到青灵古舟上,飞行的速度至少加快了一半,但是张世平仍没有满足,他拿出丹药不停地往自己嘴里塞,另外一只手捏着块中品的火灵石,像逃命地朝着虞国徐州飞去。

    “还挺机灵的,”长生观的扫地老人低下头来笑了笑,自言自语道:“坏了老夫的静修地,算是给你一个教训。”

    长生观各处血迹斑斑的地方,闻者血腥味的老鼠蚂蚁,爬出来不断舔舐着,那扫地的老人把扫把放回门后,皱了皱眉头,身形一动不动,几个呼吸过后,身形才渐渐消去,人已经不知道去了哪了。

第八十七章 徐林氏

    张世平一口气飞出了几百里后,头冒着冷汗,这才转过头看着后方,脊椎因为长时间的绷直,而发出声响。

    虽然那种被绝世凶兽盯上的感觉只有那么短短一瞬间,随后张世平就再也没有感觉到,但是这把他下了一跳,一口气飞出几百里后,实在法力难以为继,靠着丹药和灵石补充的法力太多,让他的经脉有点刺痛。

    不过他仍旧不敢停下来,即使张世平知道如果对方真的想要留下他,那么他自己九层九是跑不掉的。张世平心里嘀咕着自己到底惹了那位前辈高人,要这样吓他。

    张世平他从大概申时的时候飞到太阳都已经下山了,在天上俯瞰,张世平看到下方有几处灯火,星星点点。

    飞的越远,张世平心里越安心。

    张世平驱使青灵古舟飞下,看到一处渡口里停靠着几十艘楼船,大的小的都有,帆布都已经落下桅杆,一些大船上,有的房间里面灯火明亮。

    在离张世平最近的一艘,一个年轻的书生眉目清秀,有几分书卷气,拿着一把剪刀,剪掉烧焦的灯芯,又挑了挑,灯火明亮了几分。

    坐在旁边,原本家里派来侍候他的书童,已经困得闭上眼皮,灯芯噼里啪啦了一声后,惊醒了快要入睡的书童来,他揉了揉眼睛,看到自家公子还在捧着书卷,全神贯注地看着,突然他咳嗽起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很是大声。

    书童连忙起身,把背包里面的一件披风拿出来,给自家公子披上。

    “你先去睡吧。”那公子拿着手帕,捂住嘴巴,又闷咳了几下,这才缓过来对着一脸担忧的书童说道。

    那书童说什么也不先去休息,他固执地退到一边,守着自家公子。

    这儒雅公子叫做徐子龙,原本在虞国太学读书,再过几天就是徐老太君六十大寿的日子,他一路乘船回来,如今前方不远就是徐州了。

    因为是晚上,加上前面有一段泗水折回的地方,激起回旋,水势汹涌,多有漩涡。

    看天色已晚,行船多年的船老大今夜把船停在渡口,明天等太阳出来后,他才操控船只过那水势湍急的地方。

    船上和徐公子同行的一些文人,有七八成已经下船,去了城里面,听闻这城中月香楼四楼赏月赏月,和别处不同,会更有诗意。

    徐公子也曾去过,只是名不副实,那些人不相信,说什么都要去看一看。

    张世平驱使青灵古舟,在离这船还有三丈高的时候就把飞舟收起来,然后使着轻身术,人像羽毛,飘然落到船中。

    这艘楼船上面,有几个房间灯火通明,张世平挑了一处,人消失在船上甲板,然后一闪身,人就到了一间房子里面。

    徐公子和他仆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晕了过去。张世平施展着羽化术,尽量把自己的气息收敛,然后他吹灭灯火,不再打坐,和凡人一样躺着,假装睡觉。

    张世平不敢修炼,担心自己吸收灵力,引发的波动,引来那只老怪物的窥视。

    他只能无奈缓缓恢复这自己法力,一夜无话。

    青辉朝阳,泗水水光粼粼,河中大鱼在水面上一个摆尾,水花四溅。

    楼船升起帆布,驶出渡口,顺着泗水一路之下,过了那河水湍急的地方,又在水中漂流了大半天后,盘坐在船舱里面的张世平听到别人在喊着,原本徐州已经快到了。

    张世平起身,在那对主仆眉间各点了一下后,才离开。

    ……

    徐州城。

    这时候整座徐州城都笼罩在寿诞的狂欢中,徐老太君六十大寿即将到来,徐家不愧是号称徐半城,一个六十大寿,整座徐城都陷入了过年过节的氛围中。

    在徐府后院,有十几个穿着华丽的妇人辛勤地围着一个银发老太,不断地说些讨好这老太的话,把躺在软榻上的徐老太君抖着哈哈大笑。

    过了一会儿后,从外头走进一个身穿绸缎衣裳的妇人。她进来后对徐老太君笑道:“老太君。”

    “儿媳妇,过来过来。”徐老太君看到那妇人,给她在软榻上留了个位置,又接着说道,“林仙师呢。”

    在场的众人齐齐看着这妇人,这妇人不快不慢地走过来,坐在软榻边上,给老太君按摩起小腿来,“父亲去了舞剑山了,老太君寿诞那一天一定会回来的。”

    老太君一听到,立马笑的更加开心。这儿媳妇,徐老太君是非常满意的,人生的贤惠,把府中内院管理的井井有条,她也乐得放手,而且这媳妇的父亲还是一名高高在上的仙师。

    众人说说笑笑,突然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婢女红姑,手捧着一块令牌过来,说府外有一个公子,气质不凡,说一定要把这令牌拿给林仙师看,就会知道他是谁了。

    这块令牌的样式,是和百草园老头临走前,张世平赠送给老头的那块玉牌一样。

    玉牌上面是一个“张”字,背面是写着“小猿山”,四周雕纹。

    有关于仙师的事情,徐府仆人不敢有任何怠慢,这红姑立马把这块令牌信物拿到徐林氏这边。

    这个当家主妇拿起玉牌,正反面打量了一下后,脸色大变,急忙问道:“那位公子在哪里?快,大开中门,恭迎仙师。”

    后院几人听了她的话,就连徐老太君这个历经沧桑的老人也吓了一跳,听闻府外等候的是仙师,老太君直接发话,让众人去迎接。

    马车里,路上的时候,低声问了徐林氏,那人有多大把握是仙师。

    徐林氏只有七八成把握,手中的玉牌和她父亲给她看过的一面一模一样,随后她就把玉牌拿给老太君端详。

    老人家看不出玉牌有什么玄机,就把玉牌重新还给儿媳妇,至于这仙师是真是假,等林仙师几天后回来就知晓了。

    他们只管好好招待便是。

    徐府一年也来不了一次的大门,缓缓打开,附近的一些家族立马知晓了消息,说是迎了一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进去,让他们好生猜想。

    张世平进府后,随手施展了几个小法术,让余府心中疑虑尽去后,他才问林前辈在哪里?

    在焦作宗百草园的时候,老头叫他小子,他这小子称呼他为老头,但是在外人面前不能这般随意。

    看着和老头眉眼有几分相似的妇人恭敬回道:“家父去舞剑山游玩,说是三天后回府。晚辈现在就差人去把家父叫回来,请仙师稍等。”

    张世平摇了摇手,“不用,我这几日先在府上等着就行,不要打扰了林前辈的兴致。”

    张世平虽然已经进阶筑基,那黄脸老头不过是练气修士,但是张世平受他恩惠颇多,一声前辈,张世平是出于衷心。

第八十八章 徐林氏

    张世平一口气飞出了几百里后,头冒着冷汗,这才转过头看着后方,脊椎因为长时间的绷直,而发出声响。

    虽然那种被绝世凶兽盯上的感觉只有那么短短一瞬间,随后张世平就再也没有感觉到,但是这把他下了一跳,一口气飞出几百里后,实在法力难以为继,靠着丹药和灵石补充的法力太多,让他的经脉有点刺痛。

    不过他仍旧不敢停下来,即使张世平知道如果对方真的想要留下他,那么他自己九层九是跑不掉的。张世平心里嘀咕着自己到底惹了那位前辈高人,要这样吓他。

    张世平他从大概申时的时候飞到太阳都已经下山了,在天上俯瞰,张世平看到下方有几处灯火,星星点点。

    飞的越远,张世平心里越安心。

    张世平驱使青灵古舟飞下,看到一处渡口里停靠着几十艘楼船,大的小的都有,帆布都已经落下桅杆,一些大船上,有的房间里面灯火明亮。

    在离张世平最近的一艘,一个年轻的书生眉目清秀,有几分书卷气,拿着一把剪刀,剪掉烧焦的灯芯,又挑了挑,灯火明亮了几分。

    坐在旁边,原本家里派来侍候他的书童,已经困得闭上眼皮,灯芯噼里啪啦了一声后,惊醒了快要入睡的书童来,他揉了揉眼睛,看到自家公子还在捧着书卷,全神贯注地看着,突然他咳嗽起来,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很是大声。

    书童连忙起身,把背包里面的一件披风拿出来,给自家公子披上。

    “你先去睡吧。”那公子拿着手帕,捂住嘴巴,又闷咳了几下,这才缓过来对着一脸担忧的书童说道。

    那书童说什么也不先去休息,他固执地退到一边,守着自家公子。

    这儒雅公子叫做徐子龙,原本在虞国太学读书,再过几天就是徐老太君六十大寿的日子,他一路乘船回来,如今前方不远就是徐州了。

    因为是晚上,加上前面有一段泗水折回的地方,激起回旋,水势汹涌,多有漩涡。

    看天色已晚,行船多年的船老大今夜把船停在渡口,明天等太阳出来后,他才操控船只过那水势湍急的地方。

    船上和徐公子同行的一些文人,有七八成已经下船,去了城里面,听闻这城中月香楼四楼赏月,明月和别处不同,会更有诗意。

    徐公子也曾去过,只是名不副实,那些人不相信,说什么都要去看一看。

    张世平驱使青灵古舟,在离这船还有三丈高的时候就把飞舟收起来,然后使着轻身术,人像羽毛,飘然落到船中。

    这艘楼船上面,有几个房间灯火通明,张世平挑了一处,人消失在船上甲板,然后一闪身,人就到了一间房子里面。

    徐公子和他仆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晕了过去。张世平施展着羽化术,尽量把自己的气息收敛,然后他吹灭灯火,不再打坐,和凡人一样躺着,假装睡觉。

    张世平不敢修炼,担心自己吸收灵力,引发的波动,引来那只老怪物的窥视。

    他只能无奈缓缓恢复这自己法力,一夜无话。

    青辉朝阳,泗水水光粼粼,河中大鱼在水面上一个摆尾,水花四溅。

    楼船升起帆布,驶出渡口,顺着泗水一路之下,过了那河水湍急的地方,又在水中漂流了大半天后,盘坐在船舱里面的张世平听到别人在喊着,原本徐州已经快到了。

    张世平起身,在那对主仆眉间各点了一下后,才离开。

    ……

    徐州城。

    这时候整座徐州城都笼罩在寿诞的狂欢中,徐老太君六十大寿即将到来,徐家不愧是号称徐半城,一个六十大寿,整座徐城都陷入了过年过节的氛围中。

    在徐府后院,有十几个穿着华丽的妇人辛勤地围着一个富态的银发老太,不断地说些讨好这老太的话,把躺在软榻上的徐老太君逗着哈哈大笑。

    过了一会儿后,从外头走进一个身穿绸缎衣裳的妇人。她进来后对徐老太君笑道:“老太君。”

    “儿媳妇,过来过来。”徐老太君看到那妇人,给她在软榻上留了个位置,又接着说道,“林仙师呢。”

    在场的众人齐齐看着这妇人,这妇人不快不慢地走过来,坐在软榻边上,给老太君按摩起小腿来,“父亲去了舞剑山了,老太君寿诞那一天一定会回来的。”

    老太君一听到,立马笑的更加开心。这儿媳妇,徐老太君是非常满意的,人生的贤惠,把府中内院管理的井井有条,她也乐得放手,而且这媳妇的父亲还是一名高高在上的仙师。

    众人说说笑笑,突然一个年纪比较大的婢女红姑,手捧着一块令牌过来,说府外有一个公子,气质不凡,说一定要把这令牌拿给林仙师看,就会知道他是谁了。

    这块令牌的样式,是和百草园老头临走前,张世平赠送给老头的那块玉牌一样。

    玉牌上面是一个“张”字,背面是写着“小猿山”,四周雕纹。

    有关于仙师的事情,徐府仆人不敢有任何怠慢,这红姑立马把这块令牌信物拿到徐林氏这边。

    这个当家主妇拿起玉牌,正反面打量了一下后,脸色大变,急忙问道:“那位公子在哪里?快,大开中门,恭迎仙师。”

    后院几人听了她的话,就连徐老太君这个历经沧桑的老人也吓了一跳,听闻府外等候的是仙师,老太君直接发话,让众人去迎接。

    马车里,路上的时候,低声问了徐林氏,那人有多大把握是仙师。

    徐林氏只有七八成把握,手中的玉牌和她父亲给她看过的一面一模一样,随后她就把玉牌拿给老太君端详。

    老人家看不出玉牌有什么玄机,就把玉牌重新还给儿媳妇,至于这仙师是真是假,等林仙师几天后回来就知晓了。

    他们只管好好招待便是。

    徐府一年也来不了一次的大门,缓缓打开,附近的一些家族立马知晓了消息,说是迎了一位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进去,让他们好生猜想。

    张世平进府后,随手施展了几个小法术,让余府心中疑虑尽去后,他才问林前辈在哪里?

    在焦作宗百草园的时候,老头叫他小子,他这小子称呼他为老头,但是在外人面前不能这般随意。

    看着和老头眉眼有几分相似的妇人恭敬回道:“家父去舞剑山游玩,说是三天后回府。晚辈现在就差人去把家父叫回来,请仙师稍等。”

    张世平摇了摇手,“不用,我这几日先在府上等着就行,不要打扰了林前辈的兴致。”

    张世平虽然已经进阶筑基,那黄脸老头不过是练气修士,但是张世平受他恩惠颇多,一声前辈,张世平是出于衷心。

第八十九章 灵石堆

    听张世平这般客气,徐林氏这位当家主妇就没有再坚持,他们一行人进府,走过影壁后,望眼过去是几条白石路伸延,两侧树木成荫,远处波光潋滟。

    徐府仆人牵着几辆马车过来,拉车的都是性子温顺的母马,徐府老太君邀请张世平上车,张世平他入乡随俗,没有推辞。

    张世平是筑基修士,自己走路也比这踏春马要快的多,但是这徐府妇孺可受不了。张世平上门做客,他总不能让主人难堪。如果他这个修仙者用走路的,那作为主人的徐家也不好上马车乘行。

    再说这徐府可比庆元城李府要大上许多,张世平在刚开始在外等候的时候,用神识扫了一遍。

    徐府合围起来足足有七八里地,中间是小湖,离着这处湖泊或近或远处,有十几处庭院,如果用走的,那徐老太君和那些养尊处优的妇人又不是能爬山下海的村妇,她们可受不了这般行走。

    马车由仆人牵着,沿着湖边的白石路走着。张世平坐在马车内,由于老太君和徐林氏都是女眷,不方便和张世平在同个车厢中,因此徐林氏派了一个模样清秀的婢女过来侍候着。

    这个身穿着淡紫色襦裙的婢女,是徐府特意从小培养的,用来招待贵客。

    但是张世平可没有这心思,他微微散发出灵压出来,这个原本聪明伶俐的婢女就乖巧的像只小兔子一样,看着张世平,却发不出声音来,只能柔弱地望着,双眸似秋水。

    坐在马车中闭眼沉思的张世平,想着自己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那个前辈,思索着他是什么身份。

    张世平紧锁眉头,想不到自己到底怎么得罪了那人。如果他是万血教高层,那自己拔出万血教据点,那肯定逃不了的,因此这个判断就直接被张世平排除。

    想来想去,张世平心中也没个底,最后只能把这件事情归咎于是游戏人间的高人前辈开的玩笑。

    拉车的那匹棕色母马很是悠闲走着,张世平也不去想这件事情,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自己对于这等前辈高人来说,只不过是一只随手能捏死的小蚂蚁。

    蚂蚁想得再多,会有人关心吗?张世平自嘲着。只不过这样的感觉是在不好受,张世平没有说什么狠话出来,但是他右手拳头紧握,过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来。

    他撩开车窗布帘,静静看着湖水,岸边停泊着几艘木兰舟,湖水中有个亭子,亭子四周莲叶碧绿,含苞待放的荷花,那花骨朵上有蜻蜓立上头。

    这时节的天气不冷不热,风吹皱湖水,一些鸟儿在树梢鸣叫。

    马车行走一路后,张世平他被徐府众人迎进了会客的花厅,他和徐老太君与徐林氏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一个匆匆赶来的长衫中年男子进到大厅中,先是给徐老太君拜了一礼,然后才看向张世平。

    这个面容有几分威严的男子,从进来的时候,已经把张世平打量了一番,其实就看了几眼,那人就收回目光。

    “徐家徐嵩明拜见张仙师。”这是从衙门匆匆赶回来的徐家家主抱拳行礼。

    “焦作宗修士张世平见过徐家主。”张世平回了一句。

    其实张世平和徐家众人也没有什么好聊的,好像水中鱼和天上鸟,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里。

    所以不过一会儿,在张世平语气之间透露出想要休息的时候,徐嵩明也顺势起身,唤来婢女,带着张世平去了不远处一座名为听涛雅苑的院子里。

    在张世平走后,徐嵩明松了一口气,张世平刚才就坐在那里,没有透露出半点灵压,但是身上的气度,徐州城那几个仙人大老爷,拍马都赶不上。

    领路的婢女带着张世平走过一条林间小道以后,来到了一处小院子里,院子不大,但是布局很是讲究。

    张世平对这座听涛雅苑的院子,很是满意,特别是院中假山,海涛石通体黝黑,多是嶙峋怪石。

    石山上有清泉留下,泉水涛涛。

    张世平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吩咐婢女让他出去,除了林前辈回来之外,其他的事情就不要来打扰他了。

    至于每天的饭菜,张世平特意嘱咐,不用送了。

    这婢女听到后,轻声回答:“是。”然后人缓缓退出了院子。

    ……

    入夜,听涛雅苑,一间典雅的房间里面,张世平甩出几杆小旗子,布置下阵法。

    而后张世平才坐在梨花凳子上,圆桌上的茶具被他扫到桌子边上,在这圆桌中间,放着十几个储物袋子。

    这次剿灭万血教在庆元城据点,张世平收获颇丰,在他右手边第一个的储物袋,便是那位苏堂主所有。

    张世平将这位苏堂主在储物袋上留下的印记消除后,他输入法力,把储物袋中所有东西全部取出来,灵光闪烁,很快在地上就出现了一大堆东西。

    一大堆颜色各异的灵石外,还有那面鬼头白盾和白麻鬼幡,让张世平最为惦记,好歹也是一位筑基修士所用的法器。

    虽然品质撑死也就一阶极品而已,但是张世平急缺趁手的法器。他那面厚土紫金盾,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张世平拿起鬼头白盾看了看后,又输入法力,但是这面盾牌让张世平感觉很是别扭,他一身火属性法力,刚好和这面阴气森森的盾牌相克。

    张世平无奈,放下这面鬼头白盾,转手拿起白麻鬼幡,一上手冰冰凉凉,他输入法力,里面的厉鬼立马想要冲出来,帆布飘动,有几个头颅从帆布挤出,屋里面灯架上的油灯,就被突然刮起的阴风吹灭了一小半。

    没有了那位苏堂主的法力压制,这白麻鬼幡里面的厉鬼就安分起来,张世平伸手,手掌发出炙热烈火,朝着鬼头按去,把这些不安分的厉鬼重新压进这件鬼幡中。

    原本还抱着几分希望的张世平,把这两件法器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以后,才装进自己储物袋中。

    张世平干脆把十几个储物袋全部搞出来,地上各式各样的东西从储物袋中不断释放出来,直到张世平把那位莫谷修士得到的储物袋东西弄出来以后才停下来。

    望着屋子里,占了大半个房间的灵物,张世平不禁咽了咽口水,他每个储物袋都有粗略扫描看过,但是远不及里面的灵石全部取出来的震撼。

    张世平把十几个空的储物袋重新装进怀中,心情舒畅地看着地上,那一堆又一堆的灵石,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芒,里面还有一些颜色更为明亮。

    那是中品灵石,张世平立马施展御物术,把中品灵石一一取过来,仔仔细细检查,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后,他才把灵石收进自己储物袋里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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