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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白吃     长生路行txt下载     长生路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一十八章 探问

    ……

    “前辈,你可还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东西,晚辈顺路也一并买了,免得后面还要多跑一趟,浪费时间。”这时张世平坐在车内,看似闭目养神,但实则正在问寄身青玉云纹戒中的灵尸后续寄神养魂木事宜。

    “不用了,老夫虽然没有经历过金丹,但也不是不知道你们这些小辈的情况,一个个穷的很,储物法宝里的上品灵石没有多少不说,就连法宝也只是寻常而已,你修行如此快,耗费更多,日子多半比那些修士过得更拮据。等下顺道路过万圣阁的时候,你停一下就行了,老夫早已在那店里寄存了一些东西,本来还以为这辈子等不到什么好机会,没想到才过了四十来年而已,就能用得上这个后手。”灵尸出了南无法殿,心情似乎也放松了许多,半开玩笑地和张世平聊着。

    “前辈未雨绸缪,果然是有远见。”张世平嘴角泛着笑意,传音恭维了一声。

    同时张世平在心中估量了一下,照这位的说辞,他在四十几年前就早早地在筹划准备着,想必秦风也是那时候或者更早之前,悄然从海外返回南州。

    “先去万圣阁一趟。”张世平随口吩咐了一声,心中则是在思索着这事情。

    脑海中闪过了这数十年来发生的诸多事情,从数十年前碧浪秘境的破灭,到如今南无法殿的开启,还有百年以后白芒山八百年魔魂合一之期。

    但除了这些,秦风此人还在考虑算计着什么?

    以张世平如今的修为,看似知道什么消息,但是不成元婴,金丹修士终究只是金丹,他对于很多消息都处于一知半解的程度,根本没办法了解秦风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更重要的是他有何弱点?

    坐在辕上的车夫炼气中期的修为,自然是耳聪目明,在外风声呼啸的情况下,依然第一时间听到了张世平的吩咐,他当即朗声说道:“遵命,前辈。”

    说完车夫便不再多话,他扬鞭而起在半空中打了个响,那拉车的风灵马颇有灵性,缓缓地将速度提了上来,不让乘车的贵人感觉到有半点的不适。

    吩咐下去后,张世平也不再与那车夫多说,脑中的思绪闪过,他若无其事地继续和灵尸聊了下去。

    “这哪算是什么远见,只是想着垂死前挣扎一下而已,没想到反倒是用上了。有机会多准备一些总没有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上了,这就不需要老夫多说了吧。你张家虽然只是筑基家族,但从以前在白芒山时候算起至今快传承七百年了,这种狡兔三窟的手段想必早已用烂了,就不用恭维了。唉,这些年秦风差遣老夫外出办事的次数不多,时间实在是太过紧迫,没办法准备得更多,不然要是早知道能得到这门换元转魂秘法,那说怎么也得多备上一颗定灵丹,可惜了可惜了。你修行这门换元转魂之法时,是服了什么丹药来蕴养治疗神魂上的伤势。”灵尸自言自语地说着,到了最后又突然问了张世平一句。

    “前辈说的可是必须以灵眼树醇液作为药引,才能炼制而成的定灵安魂丹?以往晚辈也不过是修行《换元转魂法》中的上半部,锤炼神魂增强神识罢了,服用紫夜养神丹辅以修行就已经很吃力了,哪能用得起定灵安魂丹。晚辈要是有这灵丹,可不舍得将其作为日常修行服用之物,不到冲击元婴之时,是绝对不会动用的。”张世平自嘲般地说道。

    实际上他修行换元术的时候,就没用服用过什么滋养神魂的丹药,从来都是靠着青铜灯。不过这话他只能不能说,所以只能随意说个丹药出来。至于这紫夜养神丹,作为张世平年轻时候得到的第一张金丹丹方,他可还记得很清楚,当初为了贪便宜,花了他十块还是二十块灵石,但到如今却还未用过一次。

    “紫夜养神丹?你倒是提醒我了,等下除了金魂丹,还有灵魄液,这丹药也得买上一瓶。这些低阶丹药虽然都只是些便宜货,药效也一般,但多准备一些总归没错。这时候,老夫就是想买灵丹也来不及了。”灵尸说道这里,声音不免带着些无奈。

    灵丹不似其他寻常丹药,从来都是供不应求的状态。

    “便宜货?”张世平嘴角抽搐了一下。

    或许这就是金丹和元婴修士之间的区别吧,就像他觉得筑基修士那些法器、丹药很是便宜一样,元婴修士自然也是这样子认为的!

    “你也不用这样惊讶,到了元婴后,你就会明白灵药何其难求!寻常的三阶丹方所需的药材想要配齐,于我而言并不算太难。至于炼制方面,老夫依仗自身神魂强横,多琢磨多炼制几次也就差不多了,不需要特意去求其他修士出手。可灵药就不一样了,不管是什么样的灵丹丹方,都不好炼制。不是药材珍贵至极,就是所需药材太多太杂,而且炼制手法还繁复至极,只要稍一出错,这一整炉就没了,几乎没有挽救的机会。”灵尸解释道。

    这一些事情,张世平自然是知道,不过这聊天就是这样,两人问来说去的,才不会让气氛冷下来。

    ……

    ……

    过了一小会儿,马车来到一处玉石铺就的广场,在万圣楼店前停了下来。

    滨海城九鸣坊市中也有一处万圣楼,它与九阳阁相连,通体皆是昂贵珍惜的玉石木料所制,除此整座殿宇楼阁更是凌空高立数十丈,居高临下俯瞰周遭,声势张扬。

    然而此地的万圣楼却没这样显目,它只有六层楼,约十三丈高,老老实实地坐落在地,店里面往来的修士并不多,但敢上门的修士一眼看过去,就没有一个修为是低于筑基期的。

    “前辈,万圣楼到了。”车夫隔着天蓝色的锦绸车帘,恭敬地说道。

    “你先在这等着。”张世平吩咐了一句,就下车朝着万圣楼走去。

    还没到店前,楼里的小厮就立马迎了上来,笑颜晏晏地将这位玄远宗的金丹长老迎了进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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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九章 崖山

    万圣楼那偌大的厅中,只有七男两女九位筑基修士,客人并不算太多。

    当然还有一些万圣楼的俊俏秀美的婢女小厮相陪,侍候着这些筑基前辈。

    看小厮在前迎领着客人进来,原先就在万圣楼大厅里的几位筑基修士下意识地朝着门口看了一眼,但是这些人一察觉到张世平身上若有若无的气息后,赶紧收回了目光,连彼此之间的交谈声也压低了不少。

    显然随着张世平这位金丹修士的到来,整个大厅里的气氛一下子沉重了不少。

    不过其中倒有两个修士看到张世平以后,反倒是快走几步而来。

    这两人都是筑基初期修士,其中一个身穿棕黑劲装、皮肤铜黄,模样看起来有些苍老,但一双眼睛很亮,显得极有精神。另一个肤色则是要白了些,虽身穿着较为宽松的儒衫,但却掩不了那身壮实的肌肉。

    “唐虞拜见长老。”这位儒衫男子来到张世平身前,当即拱手弯腰,恭敬地说道。

    “徐苏拜见张真人。”劲装男子也随之行了下礼。

    这儒衫男子是枭风岛唐家修士,张世平年轻时候第一次来南海时,曾与此人先祖唐学儒合作联手猎杀过几年的海兽,彼此之间交情不深,但也还算可以。

    五六十年前,张世平路过枭风岛时,曾顺路去了唐家一趟。

    唐家是玄远宗治下的筑基家族,见张世平这位宗门长老上门,自然是欢迎至极。

    而当时唐学儒已成了唐家中辈分最高的族老,为张世平介绍着唐家几个后进子弟,其中就有这个尚还是炼气期修为的唐虞。

    “不必多礼,有空多去冲灵山坐一坐。你应该会和添武那小子聊得来。”见两人走来,先行了礼,张世平这才颔首点头说道。

    他一看就看出唐虞正突破筑基中期不久,气息流转见隐着杀伐煞气,显然也是修行某种凝煞的功法,而张添武所修行的《木玄身》,走的是木玄凝煞之法,两人应该共同的话题。

    说完后,张世平翻手取出一块玉牌,递了出去,唐虞连忙双手接住。

    做完这些,张世平也不再和唐虞多说,转而颇有兴趣地看向他身边的徐苏,开口说道:“这位小兄弟,能说一说你这腰间的酒葫芦是从何处得来的?”

    “回前辈,此物乃是晚辈年轻时,在石山坊市小石山山崖下的海中得到的。晚辈记得那时正是日出,这葫芦从空中落到海中,里头还有半瓶灵酒。”徐苏想都不想地将腰间的酒葫芦取下,呈奉在前。这酒葫芦是一件低阶法器,已有些年头了,通体油黄,只是奇怪上面刻有‘张’,而不是‘徐’字。

    张世平接过酒葫芦,喃喃说了一句:“石山坊市,小石山,原来是那时候。”

    回首往事,张世平神色不经意地流露了些的寂寥,那时候他送苏双最后一程。

    徐苏见此,当时恳声说道:“晚辈谢过张真人赠酒之恩,若不是有灵酒相助,断然无晚辈今日筑基之时。”

    “能筑基那是因为自己的努力,这珀光酒也不过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再说你能得到这酒,也是自己的机缘,用不着道谢,好生修行吧。”张世平立马收敛起心情,将酒葫芦送了回去,而后徒然地朝前走去。

    “老夫这边还有些事情,你们有什么事情就去忙吧,有空去冲灵山坐坐,多走动也是好的。”张世平走在前头,有淡淡地说了一句。

    在张世平停下的时候,那小厮脸上没有半点的不耐烦,一直面带着笑容。当见张世平与唐虞、徐苏两人说完话,他则是半躬着腰,在前侧身引着。

    两人沿楼登梯,直至来到第四层,门口有层淡淡的青色幽光浮动。

    小厮见此停了下来,而那层青光随即闪动了下,缓缓地淡去。

    “前辈,请随奴婢前来。”

    张世平则是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在早已等候于此的俊俏美婢引领下,来到一处雅间中。

    等了一小会儿后。

    门外传来了一道犹如黄莺般婉转动听:“张道友远道而来,曾黎有失远迎,请勿怪罪。”

    “曾夫人倒是越来越年轻了。”张世平闻声眉头微皱了下,他轻笑了一声说道,随即端起桌上的茶杯,拿下茶盖,喝了一口,老神在在地等着。

    不过一两息的工夫,一道丽影就出现在了雅间门口。

    这是个盘着流苏发髻,一身襦裙薄纱,额头上点缀着梅花妆,容貌二八的窈窕女子。此人一看到张世平,目光烟波流转,迁延顾步地走了过来。

    这位曾夫人是南明城万圣楼三位供奉之一,金丹中期的修为。莫看她身段容貌还有打扮都与豆蔻少女无差,但则是已是一位高龄七百余岁的老妇人。只不过她修行的是《长春不老功》,年轻时候又服过定颜丹,这才永葆青春。

    “张道友久等了,不知张道友来鄙阁,所为何事?”曾黎坐下后,含笑说道。

    “此次来找曾夫人的可不是张某,而是有位前辈托我而来。”张世平放下茶杯,神色淡然地说道。

    “前辈,不知是哪一位?”曾黎目光闪烁了下,笑嘻嘻地说道。

    不过这话刚说完,她就目光一凝,一位灰袍老者蓦然出现,背对在两人。

    此刻的灵尸不是之前的容貌,而是变化成一个留着三寸长眉,脸色有些蜡黄的老者,咳嗽了几声说道:“咳咳,老夫四十余年前寄存于此的东西还在吧?”

    他转身过来手掌一翻,取出了一块青纹玉符,轻飘飘地送至曾黎面前。

    “原来张道友说的是前辈是崖山真君。”曾黎看清了老者容貌,又见此玉符,不再安然端坐,而是立马立起来接过这玉符。

    她一拿到玉符后,也不知是施展了何种法门,只见玉符中有两道银光流转,凝成‘崖山’两字,“前辈寄存的东西自然是还在,请稍坐一下。”

    “去吧,不要让老夫等太久了。”灵尸挥手说道。

    曾黎行了个万福,快步走出了雅间,没有半点拖延。

    张世平与灵尸等候之时,在楼下的唐虞与徐苏两人各买了一件趁手的法器,而后两人出门唤来一辆兽车,就朝着玄远宗驻地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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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章 传送回谷

    元婴修士寄存之物,自然不可能如此随便就放在这处万圣楼中,即便南明城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南明城出于人、海两族疆域边缘,虽然此地多有人族金丹、元婴修士往来,而且在之前的千万年里,玄远宗、碧霄宫两修仙圣地合力在此处布下大阵,就是化神妖尊领着二三十位余元婴妖君前来攻打,只要在城中坐镇的数位元婴真君能及时催动大阵,那就能自保无虞。

    可若是妖尊先探明了城中人族元婴所在,以迅雷之势扼杀之,那阵法再强也是无用。

    除此手段外,对方要强行攻打,必须事先截断岛屿附近所有的灵脉,阵法每时每刻消耗着海量的灵气,没有灵脉来供应灵气,那就只能用灵石来补充,这时间若是三五天还好,但要是拖个一两个月,那就是玄远宗也要伤筋动骨。

    当然这伤筋动骨,只是玄远宗元婴老祖与其他同阶修士闲聚时的说辞而已。

    在其他元婴修士眼中,玄远宗、碧霄宫、水月渊、玄冥宫、缥缈谷五派,可不是寻常的元婴宗门。这等从上古末期传承至今的宗门,底蕴定是厚实的吓人,区区一个南明城的护城大阵数月的灵石消耗,就能让玄远宗伤筋动骨,实在是让人笑掉大牙。

    但若是激发了法阵,通常也不会开启太久,因为在这期间,不管是通过一些隐蔽的传送法阵,或者由元婴修士所持有的玄感法宝,自然能轻而易举地将消息传出去,到时自有人族化神尊者与诸多元婴修士前来支援,消解灾祸。

    这数万年来,南明城也曾短暂地沦陷过两三次,而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面,整座城池被妖族、海族刮地三尺,洗劫一空。

    万圣楼若将元婴真君寄存之物放在这里,那这些损失就只能由他们来赔付了。可这些元婴老怪之所以要寄存某些东西,那绝大部分是因为各种不便明说的原因,要是将其弄丢了,那可不是简单地赔付就可以了。

    因此即便是这丢失的几率微乎其微,万圣楼或者其他传承长久的店铺,也不敢将真正贵重之物放在此地密室中。

    正如灵尸化名的‘崖山’真君,他把宝物寄放在万圣楼以后,哪怕数十年不曾出现过一次,他也根本不担心对方会将这些东西私吞,或是以各种借口拖欠不给。毕竟没有任何势力会想要惹到一位元婴修士,尤其是在己方理亏的

    至于由金丹修士保管,财帛动人心,偷盗逃窜的事情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这就更不用提了。

    所以曾黎离开雅间之后,就快步去往密室,通过楼中传送法阵,将‘崖山’真君拿出来的信物传送至总楼,而那边的修士又要确认信物真假。

    如此一来回,就要多费一些时间,灵尸与张世平心中对此早有准备,倒也不至于那么没耐性。

    灵尸负手在窗前,通过莹白的阵法灵光,静看着城中大街上往来的修士,而张世平则是闭眼依坐,半仰着头,一手握着个黄光蹭亮的酒葫芦,时不时地抿上一口,一手放在自己大腿上,富有节奏地啪打着。

    两人就这样一站一坐,过了半柱香时间。

    或许看烦了街上的人潮,灵尸转过身,缓步走到张世平身边。

    “你的心有点乱了,是因为之前那两个小辈?”灵尸坐下,开口问道,语气中有些许的不解。

    “只是想起了些旧事,物是人非,偶作缅怀聊以慰藉罢了。”张世平摇了摇头,又拿起酒葫芦轻抿了一口。

    “是故友吗,有往事能回首,也是人生的一件幸事。只是老夫这种无根无底的人,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灵尸轻道。

    “怎么样的感情?既像酒,又像茶,浓烈甘淡,随人而行。这是晚辈青火谷中所酿的美酒,名为珀光,不知前辈可曾饮过?”张世平轻轻地一挥手,桌上就出现一酒葫芦,轻送至灵尸手边。

    “珀光,此名何来,可有典故?”灵尸看着张世平问道。他拿起葫芦,没有喝,只是端详了几眼后又轻轻地放下。

    “酒名是祁师兄所起,其中到底有何典故,晚辈也不知道,不过是这称呼叫的顺口,也就顺沿用下来而已。”张世平说道。

    “祁师兄,你说的可是祁峰,青禾的弟子?”灵尸问道。

    张世平点头应是。

    突然之间门外莹莹灵光护罩外出现一道模糊地人影,随即之前离去的曾黎盈盈地走了进来,对着灵尸行了个礼,展颜笑道:“久等了,东西已经取来了,还请前辈过目!”

    说完后,她一翻手,手中多了一个四方黑盒,长宽不过分许,厚半指左右,盒身四周以及上下,都圈刻着形似卷云的金色符纹。这些金纹给人一种流动之感,张世平定眼一看,这才发现每一道金纹,都由数以万计的金甲小虫构成,端是奇异!

    “东西没错,老夫也不就不再多打扰了,就此告辞吧。”灵尸接过黑盒,看了几眼,这才起身,朝着门外走去,一晃就消失不见。

    张世平见此,无奈地笑了笑,将桌上那两个酒葫芦收起以后,也站了起来。

    “那张某也告辞了,曾道友不用送了。”张世平拱手说道。

    “曾黎就不多留张道友了,免得让崖山前辈多等。”曾黎轻声笑道。

    张世平一步走出,就是数丈,不过数息时间,人就出现在楼下大厅中,他眼珠子转了下,看唐虞与徐苏已不在以后,这才又走出数步,一下子就跨出了万圣楼,朝着兽车而去。

    “启程吧。”张世平走到兽车前,对着正在为灵兽清理皮毛的车夫说了一声,人就进了车厢。

    车夫应了一声好,连忙收起了毛刷子,又轻拍了拍御风马马背,这才坐上车辕,拉了下缰绳,轻吁了一声,兽车就辘辘地跑了起来,汇入青明城那十余丈的大道,奔行疾驰。

    ……

    ……

    小半个时辰,玄远宗一处传送法阵中泛出莹莹的灵光。

    里头的张世平手持着青铜色的令牌,上面有“挪移”两字,令牌所散发的青色光罩护住了他。

    随着白光一闪,张世平就越过了数万里之遥,从南明城一下子回到了滨海城中。

    他稍微修整了下,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青火谷,随即他挥退了在谷中火潭劳作的奴仆,还有一些宗门与家族的低阶修士。

    而后谷中青红灵光交织大方,法阵悠然升起。

    ……

    ps:感谢‘鱼之灯’,‘小厮!’,‘书友2021420174655704’的打赏。

    前面在铺垫,建议可以养肥一些再看,情节会比较流畅。

第六百二十一章 护法

    待法阵升起以后,灵尸才从藏身的青玉云纹戒中现身而出。

    “前辈请随我来。”

    张世平说完就立马凌空朝着位于谷底的炎潭飞去,身后的灵尸眼眸中碧色幽幽,正施展着碧幽灵目先是环顾四处,又朝着谷底望去。

    只见谷底的谭边上停靠着十余艘或大或小的黑木船舟,谭中则飘散着或青或黑的浮石,随着红黑的岩浆在缓缓流动着。

    寻常时候,此地还有一些炼气的外门弟子乘坐着这些辟火舟往来劳作,炼取谭中升腾而起,尚未消散掉的火煞灵气。

    青火谷中盛产的珀光酒,其中一味配料就是这些火煞灵气。不过这些人刚才已全被张世平遣散了。

    此地充裕着火煞灵气,如张世平与郑亨运这等修火行功法的金丹修士,在此修行犹鱼入大海,自然最是舒畅不过了,但是对于玄远宗或是张家中那些还未筑基的炼气修士,这些火煞灵气与火毒无异,若不靠着这些辟火舟,一两个月时间就这些人大部分就烈火焚身了。

    灵尸抚须颔首,而后一晃消失在原地,后发先至早于张世平先一步来到谷底炎潭边上。

    数息之后,张世平这才飘然落在,与灵尸并肩而立。

    “你倒是好福气,海外寻常元婴修士的洞府也就与你这处青火谷差不多,也就是玄远宗财大气粗才能将如此福地给你作为修行洞府。不过若是此地是木灵之地就好了,老夫有一移花接木的法门,可截取木灵生机,来滋养神魂,如此老夫施展换元转魂法之时,也可省却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灵尸叹声说道。

    “据我所知如今滨海城中三阶这等的木灵之地已全有主人,剩下倒是还有几处二阶的,前辈若是需要我们现在就过去。”张世平沉吟回想了一下说道。

    “二阶,那还是算了吧,那种地方的灵机实在是匮乏不堪,即便是木灵之地,也远不如你这处青火谷。”灵尸挥手说道。

    他一跃而起,飞过数里地,落在了谭中心一块数丈方圆的铁黑石上,先是环看了四处片刻功夫,随即又挥出数十柄阵旗,或是凌空而起,或是潜入熔火之中。

    张世平战于谭边,神色淡然地看着这位灵尸前辈身影重幻,动作极其利落地在炎潭各处布下阵旗,继而引动火煞,汇集灵机,一气呵成,有种说不出的美感,显然他在阵法一道上的造诣极高。

    经过这一番布置以后,使得火灵气本就浓郁的青火谷炎潭更为炙热了起来,泛起红濛濛的霞光犹如流水般蔓延而开,将整座山谷全都囊括了进去。

    张世平感受着萦绕在周身时有时无的霞光,不论是肉身,还是神魂,竟然都感觉到一股轻微的灼烧之感。

    而后他刚一步踏出,就猛然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辽无边际的火海之中。

    只是他并没有慌乱,神色不变地站在原地,眼中露出思索之色,自顾自的说道:“前辈,这阵法唤作何名,晚辈鄙陋实在是认不出。”

    而另一边没过多久,灵尸才从岩壁上折返落在一开始的那铁黑浮石上,他发现正站在谭边一动不动的张世平,又听到他的询问,当即笑道:“此阵乃是老夫观沧古洋浩瀚无垠,偶有得悟所创,本就不记录在那些阵法典籍中,你不认识也是正常。如今老夫又稍加改动,借你这处青火炎潭灵脉布置,不如唤作青火阵,或者你取个名也可以。”

    “前辈起名倒也随意。”张世平面虽朝着炎潭,但此刻在他眼眸之中的倒影却是火海一片,不见他物。

    “何必纠结于名?”灵尸洒然笑道,他剑指一掐,张世平眼前的幻景这才全部散去。

    接着他翻手取出一块四方红玉大印,朝前一运缓缓送至张世平面前:“此印是乃是操纵法阵的信物,世平,往后十余日里,就劳烦你为老夫护法了。不过老夫这里还有一事相求,此刻老夫体内有秦风所下的禁制,希望世平这十余天里不要离开此谷。虽然滨海城远比他处安全,但事情都有个万一,要是有什么意外,那……”

    “前辈是担心因为晚辈的缘故,万一引动了秦风的禁制,扰了转魂之法吗?这一点前辈请放心,这十余日晚辈就在此地为前辈护法,一步也不离开。”张世平接过玉印笑声说道。

    “如此就好就好,老夫这情况也就只有一次机会来施展转魂之法,不得不慎重一些,辛苦你了。”灵尸一听竟朝张世平拱手笑道。

    响亮的笑声回荡在山谷中,张世平回了一礼,看着灵尸身影淡去,消失不见。

    他打量着手中这方红玉大印,掂了几下,先是摇了摇头,而后脸上显露出一丝笑意,轻声说道:“倒也是有趣。”

    随即他心念一动,地上便多出了一蒲团,张世平走过去盘膝坐下,将这方大印放在身边,闭目养神了起来。

    而炎潭中的灵尸见张世平守诺护法,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轻笑了一声,从怀中掏出之前从万圣楼中取回的储物袋,轻轻一扔。

    这袋子就自行飞起,袋口倒转,喷射出一片霞光。

    在这朦朦的霞光之中,一小团黑白交织的幽光显化,由小变大,转眼间化为一株不蔓不枝,径高丈许的并蒂莲花,碧叶托衬着双莲,一朵洁白无瑕,一朵深邃如墨,皆宛如玉雕而成,不似寻常草木之物。

    细细一看,叶脉之间却隐约有灰光流转,显得有些枯败。

    灵尸见此丝毫没有觉得奇怪,他又朝着储物袋点去,从那袋中又飞出一物落在手中。

    那是一方四四方方,雕刻满各种鬼怪的黑砖。此物乃是冥窍鬼宝,张世平若能看到定会觉得眼熟至极。

    此物一出,灵尸周围的空气蓦然阴冷了几分下来。他将其放下,那在炎潭不知多久的铁黑浮动,本是灼热至极,但此刻竟升起了一层蓝盈盈地冰霜。

    “去。”灵尸轻道一声,那黑白并蒂莲花就直接在这块冥窍鬼宝上扎根而入。

第六百二十二章 转魂

    而随着魄灵莲扎根入的刹那之间,这块冥窍鬼宝顿时化为一团浓稠至极的墨团,溃然炸开,化为滚滚黑气升腾而起,在灵尸头顶上空三丈处凝为一团灰浓的黑云,厚从中传来令人心悸的气息,似有一头凶物盘踞其内。

    灵尸抬眼朝着谭边望去,见张世平此刻仍闭目盘坐,这才收回目光,将注意力全然放在了头顶的这团黑云上,他用着古语,念着冗长的法诀,配合着不同的手诀,不断地打出一道又一道的灵光,这般动作足足持续了小半个时辰。

    直至那团黑云缩小到七寸出头,形如一方小棺,安稳地落在了那黑莲以后,他这才深深地松了一口气。

    随后他又朝着悬浮于空中的储物袋隔空一点,从中又飞出一团银光,由小变大,恍然化成一尊四臂双角、浑身上下长满的青鳞的怪物雕像。

    这雕像高约七八尺,从正面看去除却身上的鳞片以后,其他地方常人一般,只是在背后肋下竟又生出了两条手来,呈虚握状,像是之前持着什么兵器一般。不过此怪最为特别之处,还是它那光秃秃的脑后上,竟生着一只灰白的竖眼。

    灵尸见此,当即在自己天灵盖上轻轻一拍,一个数寸高,神色仪态与他无异的小人儿就出现。只是这小人儿与其他真君的元婴不一样,它的身形要更为虚幻,好似一阵风就能将其吹散一般。

    这元婴小人一出现就立马对着雕像张口喷出婴火,一时间炎潭中寂静无声了起来。

    期间,灵尸不曾停下过片刻工夫,极为从容地催动着元婴停留在空中喷吐着婴火。

    如此一晃七天时间匆匆而过。

    而此刻那尊怪物雕像变得通体银白,看起来反倒有一种神圣之感,而在此物脑后的那只竖眼亦是闪烁着银白灵光,又在不停地转动着,灵动至极。

    只是到了这时,灵尸却面露难色,纠结了好一会儿后,这才叹息了一声,又似乎带着些悻悻之色地说道:“可惜了前身太过轻心,竟被秦风提前伏杀,以致于这只邪目沉寂了近千年,本源耗损甚多。不过也幸好如此,秦相山不死,此刻又哪有我?”

    想定以后,灵尸两指一弯,干脆利落地将雕像上的竖眼扣了出来,而后随手一扔,这只带着血迹的眼珠子就稳稳地落在了白莲上,又莫名地缩小了数分。

    做完这些以后,那元婴并未返回灵尸体内,而是盘坐在莲叶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数个时辰之后,那魄灵莲从花叶到根茎皆化为猩红,并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地清香。

    先前盘坐在叶上的元婴闻到这股香味,当即睁开了双眼,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整个身躯像是融化了一般,缓缓地融到了这株魄灵莲中。

    而在谭边盘坐多日的张世平,则是忽然间闻到了一丝清香,顿时让他体内法力凝滞。

    他睁开双眼,眉头紧皱地望向谭中,沉着地说道:“看来前辈大功告成,准备卸磨杀驴了吗?”

    那方七寸小棺棺盖动了一下,发生咔咔的响声,一只满是青零的利爪从棺盖边缘出伸出,一把将其掀翻,里头一个双角怪物站了起来,从黑棺中走出,踏入白莲花瓣内,捡起了那颗缩小数分的眼珠子,朝着自身眉间一按,语气有些意外地说道:“听你这般语气,是早已料到老夫会对你出手不成,老夫这大半年来应该是没有半点不妥之处吧?”

    “真情假意,假意真情,其中种种,隔着肚皮又怎么能看的出来,晚辈只不过是些许的防备罢了。前辈既然已经摆脱了秦风操控,又何必急于一时呢?你我相安无事,晚辈承诺为前辈寻得合适的肉身夺舍就一定不会食言的。”张世平不急不慌地说道,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双角怪物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不过他催动神识将青火谷查探了数遍后,这才笑道:

    “你倒是装得镇定,老夫还以为你有什么后手,差点让你骗了。秦风所设的禁制是在于这具化身上,幸好有你这转魂之法相助,使得老夫如此之快就挣脱了这道禁制。如今老夫不过是元婴幻身,一身的修为犹如无根浮萍,你既然如此帮忙了,那干脆不如就帮到底,将你这具肉身赠予老夫得了。”

    “晚辈资质不过是三灵根而已,前辈何不寻个更好的?”张世平摇头说道。

    “老夫也想寻个合适的,不过时间来不及了。再过几日秦风就会从南无法殿中出来,若是让他发现半点异常之处,老夫定然死无葬身之地,因而只能苦了你了。都说是父债子偿,你是他的血脉后人,也合该承担一些。”双角怪物咧嘴一小,化为一道黑光,朝着张世平飞去。

    “又何必呢?”张世平叹了一声。

    与此同时,一个布衣老者出现在张世平身边,看着那激射而来的黑芒,也不见他有何动作,从炎潭中就猛然冲出两道火柱,化成两条十余丈长、张牙舞爪的赤蛟,半道就将其截下。

    “丘从,你为何在这里?”黑芒倒退闪避过赤蛟撕咬,他看向老者,一脸骇然地说道。

    “自然是受人所托了,昔日与道友在鼓岭一别,想不到你我要千年后才能再相见。”老者负手说道。

    紧接着灵尸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张世平怒声说道:“是你,当时在万圣楼中,你故意先和那小辈打交道,而后又感情流露,从而分散老夫的注意,暗中让那两个小辈给丘从传的消息?”

    “说对了一般,世平拜托的是本君,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本君特意请来丘师兄压阵而已。”身穿着茶青色长衫的渡羽真君不知何时出现在黑芒身后,扬出一张蓝丝网,将双角怪物包裹了起来。

    随后金丝网猛然一缩,紧紧地捆住了这个双角青鳞的怪物,使得动弹不得。

    “渡羽。”双角怪物嘶吼了一声。

第六百二十三章 处置

    怒吼声未落,灵尸所化的双角青鳞怪物身上瞬间就结满了冰霜。

    “我在呢,那么大声干嘛,耳朵都快要被你震聋了。”渡羽折扇一合,用着扇柄轻按着耳廓,打了个哈欠,神色颇为懒散。

    “站直行正,不苟言笑,勿在小辈面前失了仪态。”身边丘从见渡羽这般,神识传音轻喝了一声。

    “知道了,知道了,不过眼下要紧之事,还是这位从秦相山遗蜕中诞生的道友吧。他看样子似乎继承了几分旧忆,我们这边要如何处置,总该有个章程,不然恶了秦风不说,还有昔日受秦相山恩惠之人可也不少,其中有些道友颇为难缠。如今红月尊者大行在即,人心涌动,我们几人虽然不惧,但也不能不防,免得那些家伙拉下脸面暗地里对宗门里的小辈动手。”渡羽稍微收敛了些,持扇指着那冰封的双角青鳞怪物说道。

    渡羽对丘从的轻喝倒是不介意,年龄小就是有这个坏处。

    “不过都是一些自利自私之辈,他们要是真心记得恩情,早就直接找秦风当面寻仇了,一个个不是闭关就是外出,当真让人看笑话了去。这些人只是想知晓秦相山在海外的几处秘府所在而已,对这种人,我们强硬几分,他们就软弱几分,可要是我们敢退一步,他们就想着我们能退十步退百步,万不可与之虚与。若他们当真要是不顾脸面,那我们以后也无须循规蹈矩,老夫就不相信真有无牵无挂之人。即便真有这种人物,最不济我等广邀同道,合力来个杀鸡儆猴,也正好警告某些家伙,免得这些人莫以为晋阶了元婴,就张狂地自以为能以宗门族人拿捏住我等。”丘从负手握拳,神色冷漠地说道。

    “丘师兄此事我等随后再议,不过眼下还有一事,那就是秦风。师尊曾与他坐而论道过一次,得知此人已找到合适自身的悟虚之法。过后,师尊又与之交手切磋过,将其轻伤而已。”渡羽说道。

    “此人已然成势,可与之交好,不可与之交恶。他这位化身新生元婴神魂,就先由你冰封禁锢住,待他从南无法殿回来以后,再来处置。还有秦相山这具肉身灵尸,就交由世平你保管了。至于秦风先前那些危言耸听的话语,你放心就是,数月前青禾已回到南州,有他与济丰在,宗门传承灵宝合二为一,连尊者都要顾忌几分,此人断然不敢再如此肆无忌惮。若我玄远宗连门下金丹长老都保不住,岂不是让人笑话了去,事关宗门脸面,哪有退让的道理。”丘从思索了片刻以后,开口说道。

    “多谢两位老祖援手相助,请恕世平失礼,不能起身拜谢。”张世平盘坐在蒲团上,先前所吸入的那一缕莫名清香,此刻仍存在在体内,不见有半点减弱。

    “你身为宗门长老,既然已拜我们两人为老祖,施以援手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无需言谢。他日你若是在外遇到门下弟子受人欺凌,也应自当如此。”丘从抚须说道。

    “谨记老祖教诲。”张世平恭声说道。

    “你如今已是金丹后期修士,其他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你且安心修行,争取两百年内看能不能有所突破。”丘从说道,又瞥看了渡羽一眼,轻哼了一声。

    在一旁的渡羽真君听后,眉头不禁微挑了下,他明白丘师兄这番言语其实也是在对自己说的,况且眼前的张世平才三百岁不到,要是两百年内能结婴,那速度可要比他快上一些。

    渡羽真君是水行天灵根修士,原本三百来岁时候就到了假婴境界,只是当时心气傲然,尚未准备完全就引动雷劫,虽一口气接连渡过前面的雷劫,但在最后心魔渡上,玩性太重以致于就差那临门一脚。

    不过玄远宗家底厚实,修仙界有的灵丹妙药,大抵都能寻得来,这才消解了神魂上的伤势。此后渡羽又修整了百余年,这才在五百余岁时,第二次招引元婴雷劫,一口气结婴成功。昔日张世平第一次来滨海城,那时渡羽刚结婴不过数十年。

    这样算来,渡羽结婴快三百年了,寿数快到八百。在元婴修士中,他算得上是极为年轻的,但修为未有大的精进,那也是事实。

    紧接着他翻手取出一枚拳头大小的青色圆珠,其中蕴着氤氲的银光,青银交相辉,璀璨如星汉,美轮美奂。

    “这人倒是有几分眼光,你看所有阵旗全都硬掐在青火凝煞阵的灵气节点上,一来可借助其中火煞之力,威力大增,二来一旦激发后也可暂时断绝你这位青火谷谷主对大阵的操控。不过在老夫所布的阵法上横插这些阵旗,以致法不成法,阵不成阵,毫无美感,着实无礼。”他对张世平说道。

    话音刚落,只见他伸手一抬,这枚青珠化为百余道银色流光,有的飞入岩壁之中,有的没入熔岩之下……

    数个呼吸后,三人四周盈盈红霞就如落潮般消退而去,而后从各处浮现出之前灵尸所布下的阵旗,足有百余柄之多,皆被银灰灵光包裹着,一动也不动。

    灵尸花费了近一个时辰布下的这青火阵,在数个呼吸之间就被丘从轻而易举地破掉。

    而后丘从甩出一个储物袋,袋口张开,泛着莹莹白光,那些阵旗在空中绕旋了一圈,随即依次列排,缩小飞入袋中,又缓缓落到他手心上。

    红光消散后,灵尸肉身还有那株丈高的魄灵并蒂莲,也出现在众人眼前。

    丘从翻手将其收入储物法宝中,转头对那被冰封的元婴说道:“刚闻到这味道,老夫就知道那是魄灵莲。看那样子似乎还是吸收了海量的鬼气,道友是想要蕴养神魂,摆脱肉身上的禁锢吗?你可莫说是自己机缘所得,这等品相的魄灵莲那是如此容易遇见的,此物到底是秦相山的旧物,还是秦风在海外所得?”

    可那被冰封住的元婴毫无动静,只是恶狠狠地瞪了张世平一眼。

第六百二十四章 笑谈赌约

    张世平见灵尸眼神凶狠,心中并无生半点的俱意,只是轻笑了一声,开口说道:“弟子之前听这位秦前辈说过秦风并不知道他的存在,不管此事是真还是假,秦风来时若没问起,那我们也就当做不知,只需将这具化身归还即可,如此可好?”

    “老夫正有此意。那具灵尸本就他所有,归还与他也是应有之理,至于秦道友,你是盼还是不盼着秦风来赎你?说吧,这株魄灵莲到底是从何而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渡羽,稍微放开点,也让我们这位秦道友说几句话。”丘从颔首笑道。

    “丘从,你想让我说什么?我虽不是秦相山,但也借着他这具身躯,从中得知许多过往记忆,你们相交多年,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由此倒也有几分了解。如今,不管是落到你们,还是秦风手中,我都是同样的下场,又哪来的一线生机?你们无须多费唇舌了,有这功夫,倒不如直接将老夫搜魂来得干脆,不然再如何也只是徒劳而已。张家小子,你以静制动,老夫这次是认栽了。千年前秦相山死于秦风手中,今日我也将因你这位秦风后人而亡,卦师到最后,注定真的没有好下场,难不成世上真的有所谓的天意吗?”灵尸哀叹道。

    丘从听后,看灵尸又是沉默不言,一副认命的模样,便对渡羽摇了摇头。

    渡羽当即挥手重新将灵尸元婴冰封了起来,使其陷入沉寂,又一口气打出十余道符箓,黑色的蝌蚪符纹流转,沁入寒冰内,印刻在那双角青鳞模样的元婴体表,而后又取出了一方玉棺,将其装入,纳进储物袋中。

    “这家伙与西漠那些所谓的转世不同,他看来并没有继承到前身的记忆,这次打赌是你输了,三滴玄冥重水老夫就笑纳了,你可要早点备好,不要拖个十年八年的。”丘从笑道。

    不过渡羽也无多少失望,他满脸无所谓地说道:“意料之中的事情而已,西漠那转世法门乃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妙法,秦风哪能有这般大能耐,创出与之相媲美的法门。我不过是想赌一赌,看他在海外闯荡,是否有机缘从上古修士洞府中碰巧寻得这类的妙法。那三滴玄冥重水,五年后自然会交到丘师兄手上的,放心就是,你看我什么时候食言过。不过其中还有一处疑点,那冥窍鬼宝他又是从何而来?”

    忽然之间,丘从与渡羽两人相视对望,同时说道。

    “秦风!”

    “秦风!”

    说完以后,两人不禁皱了下眉头。

    一时间气氛顿时冷了几分。

    “两位老祖,你们这是?”张世平等了一小会儿,这才开口问道。

    “没什么事,只是我与丘师兄来之前打了个赌,看秦风玩弄出来的第二化身,到底会不会记得他前身秦相山的记忆罢了。丘师兄与秦相山可没什么交情,他们又哪来千年前鼓岭一别,不过都是些虚话套话而已。你看这家伙刚才还装着有模有样,一脸生死看淡,想博取我们的同情心,真是有趣得很。这般作态的人我见得多了,多半是贪生怕死之辈。”渡羽走到张世平身边轻拍了他肩膀说道。

    “受教了。”张世平真心说道。

    这两位老祖只能说不愧是活了百年千年的老怪,他自借徐苏那个小辈传递了一些简单的情况,他们就能推测个七七八八的。同时还有兴致打赌,看来是真的没有太重视这具化身灵尸,不然他们两位的态度也不会这般轻松。其中也有几分是在青火谷的缘故,这里的法阵操控枢纽信物,虽然已在张世平手中,但丘从作为一位阵法宗师,此地的阵法还是他亲手布下,催动起来不必张世平这位谷主差。

    当然也有可能是大半年前,秦风当着济丰大修士的面,将寄身化身的青玉云纹戒留给张世平,济丰发现出一些端倪,从而告知玄远宗其他的元婴修士,所以丘从和渡羽才这般从容,也不无这般可能。

    不过他们能这般容易地拿下灵尸元婴,张世平以身做饵的这份功劳可不小。

    这大半年来张世平并没有和灵尸有过太多的交谈,也就是在进入南无法殿的这段时间里面,他们才交流。

    在这十余二十天里面,他与灵尸相处得,其实甚是融洽,但是有些事情不得不防着点,所以张世平在南明城时,才借唐虞徐苏两人向玄远宗传递消息,请渡羽真君相助。

    相对于一位满打满算只认识一月不到的元婴真君,张世平还是更为相信渡羽这一位打了百余年交道的宗门老祖,既然能有机会借势,他自然不会错过。

    至于要是遇不到唐虞徐苏,无法传递出消息,那张世平自然不会这般镇定。在灵尸还受秦风禁制的情况下,他本想着一回到南明城,就干脆朝玄远宗驻地,寻渡羽真君明说了此事,再请他为灵尸寻个好地方,最好是在宗门秘境这等安全至极的环境中,让其施展换元转魂之法。

    如此一来,不管灵尸起不起什么其他的心思,张世平都安全无虞,也不会被当成是食言无信之辈。

    毕竟命只有一条,哪能全寄托在他人的善念恶意上。

    “既然此事已了,那我们也就不打扰你了。魄灵莲香乃是魄灵莲吸收海量的阴气,生成的一种奇毒,你且静心等上三个时辰,自然就会解去的。”渡羽说道。

    魄灵莲乃是后天培育之物,与血魄炼魂法阵一般,因是遗族之物,受红月楼禁绝,消息本就半残不全。其中魄灵莲那黑白莲子有养神疗魄的功效,这消息在修仙界中有不少修士知晓,但魄灵莲香这种异毒,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这株魄灵莲该如何处置?”张世平问道。

    “再过月余,那魄灵莲吸收完冥窍鬼宝中海量的阴气以后,到时结成的莲子,你取一半上交宗门,其他的归你。至于灵尸元婴,若秦风没有提及,那到时你这还另有奖励。”渡羽直接拍板说道。

第六百二十五章 以备万全

    “世平,此事还是等真正了却后再说,也免得你徒增失望!秦风可不是什么善与之人,以他这般的人物,老夫其实不相信这化身的事情,他会一点儿都不知情?虽然不清楚你那位老祖到底在谋算着什么,但我们想从他手中占得便宜可没那么容易。不过同是修行之人,撇去细枝末节,荡开重重迷雾,所做的事情其实也不过是为了‘长生’两字而已。于我等宗门修士而言,红月尊者可较为相信这一位散修出身的大修士,到最后十有**会助他一力,我们还是小心些吧。”丘从说完后,转身飘然升空而去。

    “自是要小心些。”张世平回应一声。他神色仍是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看不出有丝毫的担心,但心中将他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又全都细细地回想了一遍。

    秦风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张世平仍是一头雾水,半点也搞不懂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是说自己这位血脉后人,能有助他突破化神,那也太勉强了。难不成秦风其实和碧霄宫的长老余聃大修士是同样的人。

    他莫不是想着游戏人间,人间游戏,觉得世上一切的种种不过是一场梦,所历种种不过是虚幻一场,因而兴致来时就好好扮演自己眼下既定的身份角色,先是作秦相山的徒弟,往后又当许攸旦的师父,如今想来当自己的这个家族老祖?

    而当他兴致阑珊以后,就将这些师徒亲情这些宛如皎月的美好情感,毫无留恋地全然打碎,零散落于一地。

    大幕落下,一切又归于平静。

    而丘从飞渡至百丈左右,见渡羽未跟上,便凌空转身居高临下,对着渡羽说道:“你还不走吗?南无法殿那边快结束了,眼下我们要快些赶快回去南明城执掌法阵,万一有什么变故,也好接应一下青禾他们几人。”

    眼下红月尊者寿元将尽,而玄远宗这边从南无法殿中传出的消息得知,三千年前南州氏族那位遁逃蛮域的化神尊者曹子通又再次出现,携数位同道前来,如今在内殿中正与红月三位尊者大打出手。

    而西漠白马寺的四位老僧虽未援手相助,但做壁上观的同时也看住了敖青、叶渊两位妖尊,只是不知道他们心中到底在打算着什么。

    至于余下的那些元婴修士,不是趁机逃出内殿,就是仍不死心地在贷舆山中寻觅着机缘。

    贷舆山看似虽只有数千近万丈之高而已,但实际上却是须弥之广,面积不比三境要小,里面空间极不稳定,仿佛小寰界的界面之力不断地在挤压这方几乎快独立而出的小界域,想要将其碾碎重新吸纳,所以在那里面时不时地有空间裂缝出现。

    进去的元婴修士在那里自然是极为地小心,免得一步踏错,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不过也正是因此,在那里才有一丝可能出现通往灵界的空间节点。

    所以曹子通即便是知道红月尊者寿元将尽,此次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过来。当时他重伤逃遁蛮域时,已有三千余岁,加之那时候他和红月以命相搏时,折损了些本源,减了些寿数。

    此前虽借着蛮古之气苟延残喘,保住了一条命,但这气息也在不断地侵蚀他的神智,继续呆下去他的结果无非是化作一头没有神智的蛮兽而已,根本再等不了多久了。

    红月尊者就是看到这一点,才以阳谋大势,静待几位往日仇敌而来,用余生了残怨。

    不然曹子通完全可以等百年后,红月尊者寿元耗尽,再重现南州,将红月楼连根拔起,报往日仇怨。

    化神尊者相争不下,元婴修士自然是唯恐避之不及了。

    不过还好青禾、济丰、余聃、世梦四位尽皆是执掌着宗门传承灵宝的大修士,他们修为虽未至化神,但放眼南州、西漠、北疆乃至苍古汪洋诸地,已是一等一的绝顶人物,自保无虞!

    照理区区一个南无法殿是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的,但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就怕有个万一,因此玄远宗、碧霄宫的几位精通阵法的元婴修士早已在南明城中候着,随时祭阵而起,一有什么变故也好及时联手御敌。

    丘从急得回去南明城,不是说没了他这大阵就无法催动,而是作为玄远宗唯一的元婴阵法宗师,丘从比其他修士要更了解南明城的法阵,掌控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有他在要稳妥几分。

    “丘师兄你先去吧,我在此多守上三个时辰,世平如今手无缚鸡之力的样子,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这边也不好和师伯交代。”渡羽将手中的折扇唰地一声摊开来,仰头朗声说道。

    说完以后,渡羽则是一晃出现在炎潭中那黑铁浮石上,绕着那通体已是银白的四臂雕像走了一圈,看到脑后那空洞的眼眶,有些惋惜地说道:“后目族的雕像好东西啊,这品相当真是少见,只是可惜了没了这颗邪灵目,美中不足。”

    “多谢老祖关怀。”张世平有些意外。

    依以往的规矩,宗门修士成了元婴之后,除了师徒外,其他人应以道友相称。不过之前真正手把手教导渡羽的又是青禾,而济丰与青禾两人是同一脉的师兄弟,所以渡羽仍对青禾以师伯相称。

    眼下他称呼丘从为师兄,唤青禾为师伯,实际也是出于这数百年来的习惯,丘从与青禾各论各的而已。

    半空处的丘从看渡羽这般举动,眉头微皱了下,过了几息时间,才缓缓说道:“如此也好,不过此地有天凤坐镇就够了,你记得早点回南明城。”

    “知道了,不然让天凤和丘师兄一起过去就好了,也省得我跑来跑去的。这一来一回,**万里远,实在是累得慌。”渡羽说道。

    他指着一位不知什么时候出现,赤足踩在岩浆上的披发青衫中年男子,笑道:“这传送的须臾工夫,你又能累到哪里去?”

    而后他又朝着半空中的丘从说道:“丘师兄,你放心就是了,渡羽他一定会很快赶过去的,不会误了事!”

    听天凤真君这样说后,丘从颔首点头,应了一声好,就不再多做停留,随即化成一道惊虹,疾飞远去。

    至于渡羽则是一挥手将铁黑浮石上的那尊四臂雕像收起,朝着立足在岩浆上的天凤说道:“可算是走了,丘师兄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总想让我跟学他布阵炼器之法这一点不行。”

    天凤一步步走着,到了渡羽所在的浮石边上,脚尖则是轻轻地在赤红的岩浆上一点,蓦然腾空而起,又轻轻地落下。

    “这种外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情,也就只有你会弃之如履。”他轻声笑道。

第六百二十六章 前来

    “所谓语心为符,达意成阵,我这人天资差上那么一些,但唯独在这上面,颇有几分自知之明。既然在这两者上,我无法做到全神灌注,那还是不要伤了丘师兄的好意了。人生在世,布阵炼器或是其他技艺,这些略知一二,也就够了,修士根本可不在这些旁门上面,这一点世平应该是最清楚的。不然怎以区区百余年时间,修为就已臻至后期,我在你这般年岁时,也就稍胜你那么一小筹而已,哈哈哈!”渡羽朗笑出声,随着茶青长袖一挥,取出两个蒲团,随手放于张世平身边。

    天凤真君赤足跨步走来,盘膝坐下,笑指两人说道:“自卖自夸,实是无耻之徒。若要是那些炼气筑基小辈知道了,指不定在心底如何编排你们这两个老怪物呢。说到底你们还不是不想分心在这些修行百艺上,又何必遮遮掩掩,当丘从看不出来,无非是不想点破罢了。”

    “渡羽真君天资纵横,我不及也是正常的,修为越高,他当然是越活越年轻了。但至于你这分心之说,可不要带上我这个晚辈,百余年前丘从真君收徒时,我可是眼巴巴地过去,却不得青眼,徒劳而返”张世平笑声说道。

    “昔日你修行尚短,正是日益精进之时,若分心他顾,无异于舍大取小,丘从自然是不可能收下你。不过今日看来,世平此番在南无法殿收获甚大,再过七十余年时间,天凤的千年寿典就要到了,你若是结婴,届时双喜临门,宗门当盛典相庆。你们两人可要商量一下,若要广邀其他道友办得热热闹闹,这时就要开始筹备了,免得到时他们不得空,冷清了这场面可不好看。”渡羽说道。

    随即他一手摇扇一手掐指而算,幽声对天凤说道:“老怪物?金丹寿数八百,世平如今三百不到,而元婴有两千许,我尚八百不到,若以凡人百年来算,我们年岁皆未至三十不惑之年,你呢,知天命?”

    “真是强词夺理,世平你说说看,世上哪有人这样算年岁的。上古之时大乘尊者寿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为一元之数,而历过天雷、阴火、赑风三灾者,寿元几可恒古。若要是如渡羽这般算法,那他们岂不是倒着活回去了,长生等若短命,不死即为无性?”天凤指着张世平说道。

    “两位真君还是别捧我,我自己是什么货色,自己哪能不清楚?此次不过是在骸骨岭中偶尔有所悟,心头的灵障算是勘破了几分,又得了些许灵材而已,不过要是说到结婴,那还早得很,少说也得再准备个一两百年才是稳妥,所以这场宗门盛典,还是要看天凤真君是作何打算了?”张世平坦然说道。

    “这又何必多想,那些不是朋友的,请来也是无味,气氛再是热闹,那心肝也是如冰霜,还不如不请。到时只有我们几人,明月清泉,林间石上,数位老友,一壶浊酒,岂不更为痛快?再说我这千年寿也不是时候,魔魂归一之际,也不知到时会有何事发生?”天凤摇头说道。

    魔魂之事,既然那些化神尊者还有青禾等诸多宗门大修士放之任之,那只能说明不管会有什么事情发生,最坏的结果也在所有人能够接受的范围里,因而这件事情他根本不想,也不是他能够掺和的。

    至于这七十年结婴,也不过是渡羽说笑而已,当不得真。

    虽在南无法殿时,他略有所悟,勘破了灵障,拔出樊篱,修为在进一步自是无虞。不过如今他修为才初入金丹后期不久,离圆满尚有一段距离,短则尚需修行个数十年百年时间,长则一两百年,期间要是发生其他变故,那更是漫漫无期。

    因而修行需仍秉持着一颗不骄不躁的心。

    三人又说说笑笑小半个时辰后,天凤忽然拍了下额头,身化流光没入炎潭中。

    十数息后又冲天而起,手上多了一黑陶酒坛,他一手拍掉坛封,挥袖而出,渡羽和张世平面前便多了两个陶碗,而后他持坛而来,将宛如琥珀般的酒水倒下。

    两人相视一眼,无声无言,端起一口饮尽。

    天凤则举坛大喝一口,赤足走至炎潭边上,将那余下的半坛好酒,毫不可惜地倾倒而下,醇酒遇炎火,滋滋嗤嗤冒起了白雾,酒香顿涌。

    ……

    小聚后,又过数日,南无法殿之行已结束,玄远宗与碧霄宫数位元婴结伴,全身而退,安然返回至南明城中,青禾、济丰、青玉,燕雨楼,余聃、世梦等人相聚一堂。

    “青禾,那罗睺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些年你与敖纪被吞后,又去了哪里?还是说你们莫不是厌烦了两族缠斗不休的纷争,一起结伴归隐了吧,不然怎么同时回到南州?”余聃好奇说道。

    青禾半阖着眼,用眼角余光瞥看着余聃,思索了下后,开口说道:“几十年不见,你果然还是老样子,老夫就算是归隐,那也要与美人,怎会和一头老蛟龙?昔日罗睺突现,我与敖纪两人正相斗的紧,谁也不让谁,这才罗睺吞去。一晃就出现在一处完全陌生的地方。只是那时敖纪一看情况不对劲,就立马死皮赖脸地贴上来,怎么甩都甩不掉,老夫凭借宗门传承灵宝之间的感应,以此为指引,花了数十年时间,才终于回到南州。”

    “余聃,眼下不是问这些的时候。如今红月尊者斩杀曹子通,眼下尊者更是远遁海外,欲用余生将氏族残遗尽灭,如此红月楼与氏族两败俱伤,正可谓是好事一件,烦心之事,一下子就去了两个,实在是可喜可贺。不过这种时候,我们该如何去做,是否要与水月渊、玄冥宫、缥缈谷勾通一下,同进共退?”

    “不急不急,让缥缈谷的诸位道友还是老老实实地呆在蛮域边境吧,莫在最后关头让尊者抓了把柄,免得有灭宗之祸!”青禾摇头说道,

    ……

    至于张世平这边,他一如既往地盘坐在炎潭浮石中,在不远处,那块铁黑浮石上的魄灵莲花比之前开得要灿烂许多。

    “看来这段时间,你与秦相山相处地并不愉快啊!”那浮石上突然出现一青衫男子,看着正在修行的张世平,轻声说道

第六百二十七章 请坐

    “你来了。”张世平神色淡然地说道。

    秦风有些意外地看了张世平一眼,随即抚掌连声说道:“璞玉浑金,想不到老夫后辈中也有这等你这等良才。既然你已明悟了己心,勘破灵障,那今后修行便是坦途大道,元婴有望。”

    “你今日这番说辞与我所预想的果然有八分相似。”张世平语气平淡,衣袖拂过,取出一方样式古拙的褐色木纹茶盘,盘上砂壶一个,茶杯两盏。

    此刻壶口正冒着些许的热气,张世平斟茶后,作邀道:“请坐。”

    秦风跨步朝张世平走去,一步百丈近乎缩地成寸般,从浮石处一晃便出现在张世平身边,大大方方地盘坐在蒲团上。他拿起茶盏,一口饮尽,硬是生生地喝出几分豪迈的气势来。

    张世平拿起茶盏,喝了一小口,轻放下后才又问道:

    “看来秦相山始终被你玩弄于手掌之中,只是我有些不明白,不知你可否为我解惑一二?你是为何如此痛恨秦相山,杀人炼尸还不解恨,连区区一道残蜕的灵觉都还如此算计。说是神魂俱灭,也不外如是了,还是说连他神魂逃遁困寄于混魂乌木中数百年,生不如死几欲癫狂,这也是你的手笔?”

    秦风听后,当即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止后说道:

    “这一点你倒是高估本君了,千年前我不过是金丹一个,秦相山已是元婴,我与玉稽两人联手,能杀得了他已是不易,岂会有半点留手,反增祸患?在下手前,我当时曾千百次地质问过自己,不过当最后一刻,心中却没有半点犹豫。不过以今日而言,其实杀秦相山的人,可不是我而是你。不过我真想知道,当时他看到你的样子,是怎样惊愕惶恐的表情?这种事情实在是太有趣了,因果缘会,果然是报应不爽!”

    “怪不得秦相山见到我时,忽然发疯了一般夺舍混魂乌木,欲与我同归于尽。不过他再此之前早历经**百年风霜,本源消竭,本就难以为继,不论他是否会遇到我,结局都早已注定了,是殒身化形雷劫,还是丧命我手中都已经不重要了。至于你那化身灵尸,他那神魂元婴如今就在几位宗门老祖手中。若你打算要回,以你的面子想来应也不难!”张世平说道。

    “我哪有什么面子,无非是空有几分力气罢了。济丰持掌明玉玄光镜,辅以本命法宝血海魂图,就已稍胜我一筹,如今青禾又回来了,他们两人联手,说不定我真的会把命留下来。在南无法殿中,我远看了青禾一眼,那老家伙似乎和从前不一样了,看来消失的这几十年间,他是大有收获,想来敖纪那头黑蛟也是差不多的情况。攻防之势异变,秦相山那新生元婴就送给他们了,反正缥缈谷与玄远宗也可是同路货色。”秦风笑道。

    “难道秦相山是缥缈谷的人?”张世平问道,又为其斟满茶水。

    “你说呢?你以为玄远宗独掌五方秘境,经营十数万年,传承不断,真的就只有七位元婴修士?说不定南州那些冷不丁冒出来的散修元婴,又或者那些行事疯魔的邪道修士,其实都是你们的人。秦相山虽说以散修自居,但据我所知他与缥缈谷关系可甚是亲密,不是同宗也胜似同宗了,所以那残蜕中新生的元婴神魂,也可以算是半个缥缈谷之人。况且秦相山以六十高龄修行,其中机缘可不小,或许就藏匿在他开辟的几处海外秘府。眼下我已发现其中一处所在,你要是有兴趣,老祖可带你开开眼界。”秦风说完后,又喝了一口。

    “宗门的事情本就盘根错节,这一点我知道,因而元婴老祖有多少位,这种事情并不必要在乎。至于秦相山这元婴中期修士的那几处海外秘府,里面到底有什么宝物,难道就值得你这一位大修士如此地惦记?这是你需要的白骨生源草,此次在骸骨岭中运气不过,得到一些,全部给你了。”张世平放下茶壶,翻手取出一灰布储物袋,放在秦风面前。

    秦风伸手拿过,神识一扫,紧接着神色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如此一来我那丹药也算是有着落了,不然还真的要麻烦你们千余个小辈助老夫一臂之力。”

    “我是希望最好不要有这种事情发生。”张世平摇了摇头说道。

    “除了这一个,你还有什么要问的?”秦风说道。

    “为什么要害他们,其中到底是有何缘由?”张世平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

    “我手中的性命可不少,哪能记得那么清楚,你说的他们是谁?”秦风神念微动,那盘坐在炎潭浮石上的灵尸起身,面容渐渐变得与秦风一模一样。他一晃立身在秦风身一动不动,好似护卫。

    “明知故问?”张世平抬眼看了化身,冷哼了一声。

    “你觉得人走在林间,随手摘下一朵花,扯下一根草,这需要什么理由吗,不过是兴之所起,兴之所至而已。”秦风笑声说道。

    “原来如此,我不该问的。”张世平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缓声说道。

    “好了,既然白骨生源草已经拿到手了,闲话也不与你多说了。”秦风起身,与身后的化身灵尸一齐化为两道惊虹,前后追赶,消失在天边。

    炎潭边上,张世平粲然一笑,余音回荡在山谷之中。

    ……

    ……

    遁光之中,秦风御风而行,突然脸色不正常地潮红起来,大声咳嗽了好几下。

    “那老火鸦不是快要寿元枯竭了吗,怎还会变得如此厉害,差点就折在他手里了。既然趁着青禾济丰等人还在南明城时拿回了化身,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找一处安全一些的地方疗养,免得……咳咳咳”秦风捂着嘴,闷声说到这里时候又忍不住咳了数声。

    忽然间一位身穿金红鳞甲,头戴红玉冠,肋生双翅的赤发青年现身在前,传音问道:“免得怎么样?”

第六百二十八章 响指

    秦风所化遁光赫然顿住,他拿着块手帕轻擦着手掌心上的血迹,不急不缓地说道:“当然是免得遇到不该遇到的,比如你毕禹道友,不,你不是他。或是我孤陋寡闻,小寰界中应无此等延寿之法,敢问尊驾到底是谁,竟能夺舍得了一位元婴后期修士,莫不是与那魔尊一般的灵界大能?”

    赤发人以手轻捋着那一缕垂在胸前的美髯,眼中似有所忆,缓缓说道:

    “想不到神游太虚,恍然已元年之久。我嘛,只是一缕在巧合间复苏的神魂而已,本尊尚在界外不知处。不过其实我算起来也是灵寰界修士,一个在外漂流多年的归乡人。至于你说的毕禹已不在此间阳世,数年前他应该就顺着黄泉,飘入阴冥了。但我这人也不是什么弑杀之辈,这身躯是他与我之间的交易,我助它渡化神劫,奈何那头小火鸦底蕴不足,到了最后关头功亏一篑,渡不过去罢了。”

    说道此处时,赤发青年咧嘴露出白玉般的尖牙,笑了数声。

    话语间,四方竟不知何时风云汇聚,晴空顿生旱雷,轰隆隆地响了起来,震荡而去。

    而远在白芒山鱼然山深处冰灵寒绝之地,那头生双角,浑身黑鳞,身躯丈高的木机散人,本是紧闭着双眼,但蓦然睁开双眼,射出两道红光。

    木机散人双目起初还带着些迷离与血色,但随着眉间裂开一条血缝,睁开竖目以后,他周身魔气更为浓烈如墨,但整体的气息却恢复了清明。

    随他目光透望,穿过层层蓝白寒冰,在下一刻,那竖目中竟倒映出赤发青年的身影。

    “血魔,想不到下一个来的是你。”他抬起手,用着尖长的指甲朝前指去,沙哑地说道。

    “我只是一不小心打了个盹,不想就过了五千年。这些年来三目你与敖广,太鸠,毕靑三个在暗地里可搞了不少的事情啊,竟然设法破了那位设下的封印,只是不知其他道友是否知晓此事?要是他们知道你们背弃三界诸圣盟约,那就有好戏看了。”赤发青年讽声说道。

    “你不也是一样,那明心宗也是道友所留的道统吧,这五六千年来我们可没有为难针对,再者我等并未真身前来,还算不上背弃盟约,倒是以你如今的情况,本尊怕是已折在凤手中了吧,眼下你这具血魔化身想恢复本尊以往修为,也需一些时日,不如我们彼此各退一步,相安无事如何?不然你纵然有三千涅槃血魔身,难不成还真的能不死不灭?老朽清醒的时间不多了,你考虑得如何,还快给我个答复,否则就别怪我们对不住了。”三目越说神色越加凌厉。

    只是那赤发青年却是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事情,先是嗤笑了一声,继而朗声开口大笑起来,“想杀我,你们尽可放手一试,看我接不接得住!”

    “明心道友保命的手段自是冠绝诸界,但颜和道友可没你这般神通。”三目皱眉说道。

    闻声后,赤发青年笑声止住,眼中冷色闪过,数息后,他不急不缓地说道:“她的生死与我何干?技不如人的家伙,那死了也是活该,三目道友你说是还是不是?不过她要是死了,那我逢年过祭的时候总得带些祭品吧,你说三目举族为祭如何?”

    “我们既然已占得先机,当各凭手段,何必斗得你死我活,互惠互利才是正理!道友还请给老朽一个准话,若不然……”三目声音低沉了几分,他额头上的那双竖目半阖,气息也渐渐地沉寂下来。

    “天地有大道,你我皆为大盗。放心好了,我等皆是虫蝇狗苟之辈,做的事情当然是狼狈为奸了。”明心说道。

    “这求道之事从你口中说出来,为何那么怪?”三目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悄然无声。

    “我是寻长生,而不是求长生。”明心摇头说道。

    话语落下,他望眼天穹四野,不禁皱了下眉头,“你还是这般小气,不过再如何也只是个无生无死之物罢了。”

    不过虽是这般说,他还是收敛了气息,顷刻间风散雷消,一切又是风平浪静模样。

    秦风见状,心中更是暗道不好。

    只是他想有所动作,明心用那修长白皙的两指,轻轻地打了个响,也不见半点法术灵气显化,顿使秦风血气激荡,翻滚不息,差点一头从半空中栽倒下去。

    “怎么想逃走吗,本尊就问你几句话而已,不要怕!初回灵寰界,等遇到你这般不错的后辈,也是一件趣事。”明心说道。

    “前辈请问,只要是我知道的,当知无不言!”秦风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身形,忌惮说道。

    “那三目,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魔尊,他是什么时候来到灵寰界的?”明心问道。

    “魔尊初现是在五千七百余年前,不过据我所知这时间应该再往前推上数百年。具体什么时候,怕是无人得知!不过五千年前,万剑肢解封印魔尊,期间伴有青龙吞日异象,事后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倒是百余年前,青龙异象重现,为毕方与金乌焚灭。这等惊天动地的事情,前辈只要找个修士一问便是。毕禹神魂记忆中,前辈想必对此也是很清楚吧,晚辈没有半字虚言!”秦风一字一句地说道。

    “原来如此,不过本尊确实不清楚你说的这些事情,我可没对那小火鸦施展什么搜魂的手段,反倒是护其遁入阴冥之地投胎转世去,不如你去与它做个伴,免得路上一个孤孤单单的?”明心颔首说道。

    “前辈,以你这般身份,自当一言九鼎,莫不是想食言?”秦风脸色阴沉,眼中闪烁,最后似乎下了什么决定。

    “本尊只是让你不要怕,什么时候食言?放心,也就是一眨眼的事情,很快的!”明心似乎猫捉老鼠,一副极为高兴的模样。

    只见他一弹指,似乎弹动了天地间的一道琴弦,一声微不可闻的声响响起。

第六百二十九章 唯心自知

    清音声脆,万幻的云,无形的风,还有周围一切事物,尽皆为之一滞,秦风眼中还带着惊诧之色,便在刹那间嘭的一声,化为一团血雾,徒留下一个储物戒与一件小山形状的法宝,漂浮在半空中。

    赤发青年轻轻一吸,顷刻间血雾如长虹,倒旋入口,而后他凝目远望,脸上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自顾自地说道:

    “咦,三目老怪的离魂人偶替劫之法,可惜只得其形未得其神,不过以这小辈的修为能做到如此已是惊艳。之所以能做到这般,悟性非凡,是因为那所谓的悟虚之法吗?真是一门独辟蹊径的法门,以元婴身悟洞虚法,强提修为入化神,果妙非凡。只不过这法门到底是从何时在灵寰界中流传开来的,于如今灵气枯竭的此界修士而言,确是绝境逢生之法,但对此界却是掘源断根的祸患,是三目他们几人,又或者是哪一位道友落的子,真是将世间修士自私自利的心性给摸了个通透,好一个阳谋手段,其心可诛啊!”

    说完后,他转身消失不见。

    而远在数千里外,秦风在山林间踉踉跄跄,最后倚着一颗老树缓缓瘫坐在地,闭上了双眼,嘴角微微上提,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的苦笑。

    ……

    ……

    三日后。

    在玄远秘境内,一老一少步行走于山林之中。

    “不知老祖唤我前来,所为何事?”张世平落后青禾半步跟着后头,开口问道。

    “听说前几日秦风来过了吗,想不到你是那家伙的后人,为何两人却是半点也不一样。老夫在你身上可没看到他的影子。”青禾踏着落英,缓步而行。

    “老祖说笑了,三日前秦风来过青火谷,不过我看他的状况好像不太好,气息不似以前那么厚重如山如渊,连我这个金丹修士都能看出有些许起伏,应该是在内殿中受过伤,莫不是老祖出手了?”张世平回应说道。

    “不是我,不是我,我也想出手,但老胳膊老腿的动作慢了点,被一只老火鸦抢了先。不过也好,那毕禹实在是怪异,方才数十年不见,它竟平白无故年轻了那么多。”青禾摇头说道。

    “毕禹?二十余年前在那赤沙岛时,我遇到过一位元婴后期的火鸦真君,在进南无法殿时,又恰好见过这位,确实是变得年轻。它这般变化可不止在容颜上,而是从内而外的,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一位应是老祖口中的毕禹吧?”张世平稍微回想了下,这才开口说道。

    四不相所吞服的灵液,蕴含这庞大的生机,但是若说能让一位活了三千余年的元婴期老火鸦重回年轻,几乎等同于重活了一世,张世平却是不相信。纵使那老火鸦以青年的容貌在他眼前出现,他此时也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世上六阶级数的妖物不多,火鸦更少,应该就是它。这并不是你的错觉,我在内殿时候遇到过它,确如你所说的。”青禾沉声地说道。

    妖物元婴初期为四阶,中期为五阶,后期为六阶。这是人族修士对于妖物的划分,并不被妖族所承认,若在元婴妖君当面称呼它们为几阶几阶的妖物,本就带着一股鄙夷之意。

    “能夺舍一位元婴大修士的,莫不是化神尊者出手?”张世平猜测问道。

    “谁知道呢?这种事情不必太过好奇,老夫也不知道,多问无益。”青禾对毕禹的事情,似乎毫不关心,也看的很是通透。

    毕禹身为一位元婴后期妖君,纵使年迈将死,但也不是一般元婴修士能够匹敌的。这种事情怎么看都是一件极为麻烦的事情,若事不关己,又无甚益处,那不如高高挂起!

    两人一问一道,结伴而行,途中所过宗门弟子见之,或是立足退于路边,或是御物停滞于半空,俯首抱拳,行礼过后才接着赶路。

    小半盏茶后,两人走出林间小道,行至一处清潭边,潭水泓碧。

    青禾席地而坐,拍了拍旁边的草地。

    “老祖说的是。”张世平点头应道,他双手枕头惬意地躺下。

    青禾看着张世平朗声笑起,而后他遥指前方,那是一处位于半山湍瀑下的悬空断崖,水雾迷蒙间隐有一处洞府轮廓,石洞上写着‘水云间’三字,开口说道:“老夫记得那处洞府,好像是你族中小辈的吧。我记得那小子好像是双灵根,如今怎么样了,可有望结丹?”

    “泓儿资质不错,也有几分修为在身,但心志不坚,若无所改,这辈子也就止步筑基,结丹已是无望。修行本是个人事,他不上心那也怨不得别人了。二十余年前,我就停了他族中的多余供应,一切都随他去吧。”张世平摇头说道,只是从他脸上看不到什么失望之色。

    “一个双灵根的后人,你倒也是舍得。宗门族里总有些不如意的门人子弟,不过你现在还很年轻,也等得起。后人自有有人福,这道理看起来显浅,但是老夫花了两百余年才看透,这一点倒是不如你了。”青禾将手中的银丝拂尘放在身旁。

    “家父临终前曾抓着我的手,低声嘱咐我要照护看家族,传承不断,更胜往昔。这百余年来,亨运结丹,余下筑基不断,我对此也算是有个交代,不需再多做操心了。添泓资质虽好,但那路已经走岔了,还不如添武。那小子反倒是更像我。依我看来,若说我张家‘添’字辈中,再有人能结丹,那多半就是他了,其次是添瑜,后者才是添泓。至于再往后那些‘志’字辈,‘必’字辈的后人里,还没到他们撑起族中顶梁的那时候。同世元亨泰,添志必文天,想不到这一晃我与那些小辈都已出了五服,这才两百年不到的时间。老祖你当时历经此事,心中是有何感想?”张世平轻声说道。

    “我等修士长寿者,皆有此经历,其中亲酸苦辣,各有感慨,外人不足道也!”青禾喃喃说道,他半眯着眼,似睡了一般。

    “唯心自知。”张世平低声回应了一句。

    而后两人就躺卧听水观云,静默无言。

    许久后,张世平从玄远秘境中回到滨海城,封闭了青火谷。

    自此似水流年,一晃五十载不知事。

第六百三十章 代有人才出

    但若真说是不知事,却只道是无挂于心罢了。

    这五十年间,张家中那张亨仁老迈于族中含笑离世,张亨礼在外寻觅机缘亦不见归,除此两位,冲灵山上张家陵园里陆陆续续也多了几座新坟。

    于此,张世平知晓后,也只是应了一声知道了,再无他话,更不用说踏出谷外半步。

    而觉月与木东林两人曾与他说过的那场万灵果宴,张世平思之再三并没有前去。

    再说万林谷也没有送来请帖,只是口头说说的而已,其实这样子反倒是让张世平称心如意。

    毕竟灵果虽好,但是那里元婴汇集,实在不是一位金丹修士的好去处。

    至于那九禽秘境,二十余年方才有一次的机缘,张世平并没有浪费。当时那九禽令一经恢复,他便远赴沧古洋那黑玄海域,再一次远观参悟鲲鹏尸身上羽毛的神纹,对于鲲鹏羽这般风遁术法的领悟加深了不少。

    出了九禽秘境后,他又花了一两年时间在外,趁机猎杀了一头金丹妖兽,还有百余筑基妖物,这才重返青火谷,继续静心修持至今。

    ……

    某一日,满头银发,老态已显张添瑜御器从冲灵山中飞起,在她身后站着两个男童,皆身穿着长袖开襟青衣短衫,袖口处绣着个‘张’字。只不过两人同样的穿着,气质却有些不一样。

    一人清秀英俊,天庭饱满,肌肤白细,男生女相,身上带着贵气,不过十岁左右的年纪,神态姿仪却是不凡。这孩童站挺如松,目不斜视,比一些寻常成人要沉稳许多。

    而另一人的年纪要小一些,但肤色看起来则较为黝黑,十指明显要粗大几分,他眼睛时不时地瞥看着灵舟外的流云,还有下方山川与坊市城镇,显得有些好奇,但又显得有些拘束不安,双手更是在袖中搓着。

    张添瑜这老妇人神色肃然,站于灵舟舟头,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实则两孩童的一举一动收入眼底。

    张家世俗各脉,族人众多,自是有贵有贱,有富有贫。可一旦张家族人身怀灵根,那就完全不一样了,用世俗中的话来讲,那可谓是仙凡有别。

    途中她偶遇对面几位御器飞来的道友,双方并未停下,只是彼此颔首点头,打了声招呼。

    过了一小会儿后。

    灵舟终于飞至青火谷,在谷外缓缓停下,三人先后下了灵舟。

    张添瑜持着一方令牌,通行入谷以后,唤来一位中年玄服修士问道:“必行,老祖呢?”

    “老祖仍在炎潭中修行,已有数年未曾踏出半步了。”中年修士颇为无奈地说道。

    说完后,他翻手取出一酒葫芦,砰地一声,拔出瓶塞,对着瓶口深吸了一口,而后喝了一小口,眉头先皱后舒,神色颇为陶醉。

    在放下酒葫芦后,他看了张添瑜身后的那两个孩童,面带着笑意地说道:“你两小子是哪一脉的,叫什么名字,要来一口?”

    “你小子莫不是找骂,当真以为筑基了,老身就奈你不得?”张添瑜眼神顿时凌厉了起来,冷声说道。这两人可是族中这数十年来资质最好的,哪能让他们在小小年纪就嗜酒了去?

    “我哪敢啊!”张必行讪笑一声,晃然消失不见。

    “老祖此刻仍在闭关修行中,你们两人就在此地给老祖磕个头,也算是行了拜礼了。”张添瑜说道。

    那模样俊秀的孩童闻声,二话不说,俯身便拜,脆声说道:“天宇拜见老祖。”

    而另一位则是落后了一拍才跪下说道:“天明拜见老祖。”

    说完后,两人俱是磕了个响头。

    张添瑜立身在侧,见两人行过礼以后,便开口说道:“今日是你们初见老祖,这大礼也算是行过,都起来吧。”

    两人闻声起身,张添瑜又等了一会儿后,仍不见谷底有何动静,便带着神色失望的两人离去。

    “如今我们张家共有三位金丹真人,不是外出游历,就是在闭关修行,见不到也是正常。以后你们真的踏上修行路,也就习惯了。”张添瑜稍微开解下两人。

    小孩子心思最是敏感,她身为长辈,自有引导责任。

    ……

    而在谷中炎火潭上,火煞翻涌升腾,红方滟敛。张世平盘坐入定在一方浮石上,他手托捧着一尊零星银光闪烁的赤红宝塔,一缕黑炎如小蛇般在塔身游动穿行,而在身边不远放的盏青铜灯正燃着。

    如今张家比数十年前要壮大了许久,从一千无百余名族人至今已有两千出头,因而虽然有许多筑基修士老去死去,但后辈族人中也有佼佼者,筑基反倒是比以往多了几个出来,最重要是的是金丹真人多了一位。

    张添武与张添瑜两人,今日也已成了张家中除了张世平与郑亨运之外辈分最高的两位长老。

    眼下张添瑜已有两百一十七岁,在筑基修士当中也算是高龄长寿了。不过她自从进入筑基后期,修为便几乎在原地踏步,数十年苦功也只是让她再往前走了一小步,还未筑基圆满。因而早在二十年前,张添瑜就放弃了修行,打理起家族事务,眼下年岁已高,不想再多费心力,就专心教导起了族里那些刚刚修行炼气法门的小辈,一如前人。

    倒是年长她两三岁的张添武,早已在二十余年前,就已修行至筑基圆满。

    至于张世平这边,因有青铜灯相助,无须用到养魂木。他早已将将南无法殿中的那截炼化后的养魂木饰交予张添武,助他蕴养神魂,壮大灵识,后又向宗门换了一颗七宝青许丹。

    余下的一些有助结丹的灵物,如那雪灵水与天火液,则是郑亨运这位长辈相助。

    每个家族当中能修行到筑基圆满,引动金丹丹劫的筑基修士并不会太多,若不算郑亨运这一位,张家自从白芒山白猿山搬至滨海城冲灵山的这两百年间,也就出了张添武一人而已。

    此刻他正在张世平以往修行过的翠竹谷中闭关,借助竹海浩瀚生机,凝练弥补修行《木玄身》凝煞法带来的暗伤,从而稳定金丹境界。

    张添武主修的本就是木行功法,翠竹谷于他那是再合适不过了。当然那也是因为他本来就早已加入了玄远宗,这才能在结丹后立马拥有这等修行洞府。

    而这些年来,张世平身上的担子尽去,整个人是越发地轻松起来,修为也精进了不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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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一章 出谷离去

    在张添瑜离去时,张世平微睁开眼,他没有传音挽留,只是在用神念在那两个孩子周身扫过,展颜轻笑了一下,但转眼又入定,驰思杳冥,随即心无波澜。

    炎池中火灵之气翻涌不息,矫若游龙,绕其转动不停。

    数不尽地火煞灵气在张世平一呼一吸间,尽纳于身,先流经四肢百骸,而后汇聚于他丹田之中,化为氤氲气息,七分归于金丹,三分融于肉身。

    随着修行日益至深,张世平面容莹光如神玉,身躯更有琉璃通透之相,而在他眉心之间,则有一道寸长细微红痕,其中灵机内蕴,内敛不发。那是他这数十年来,在累蓄法力之余,所兼修的《破邪法目》,这些年来如今终是修行到了第三层,也就是开眼的境界。

    这门《破邪法目》张世平在筑基时,早已得到了完整的修行法门。只是他从结丹以后才开始真正修行,但又受于自身灵石灵材等物资的短缺,他率先保证的是自身法力的修行积累,境界精进,至于法目修行,则用的是水磨的办法,一点点地去修行这门功法,因而他这才花了近两百年之久,时至今日方有所成。

    修行速度是慢了些,但相比于《万剑生》这门攻伐法门已算是不错的了。毕竟《万剑生》之中的炼制与蕴养两法,他现尚未得全。

    不过这功法倒也有线索。

    燕雨楼这位宗门老祖曾许诺张世平,若他能得到大妖后期级数的金丹,或与之相若的宝物,当可向他换取这两道残法。

    这纵使代价有些大,但总好比没有半点头绪的好,因而仍在张世平的接受范围内。毕竟据他所知,世上有《万剑生》完整修行之法的,除了燕雨楼外,那就是万剑门的禹行真君了。至于昔日白芒山六派弟子的手中或许有,但是张世平找了那么多年,依旧没有探听到半点消息。

    当然张世平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去找,而是差使手底下的修士。这些修士一部分是玄远宗弟子,曾看过张世平在宗门里发布过的任务;一部分是他张家后辈修士,依着张家白猿楼中诸多店铺、海内外的商路,还有分布在世俗诸国家族分脉,种种关系犹如一张大网铺开在收集着南州中所发生的事情,其中自然也包括张世平这位家族老祖的大事。

    玄木宗,落枫谷,彩霞宗这三个被禹行断灭传承的元婴宗门,这两百余年来门下的弟子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再加上对方有意遮掩,想要找到地方,无异于是大海捞针,希望渺茫。不过张世平并没有收回命令,而是让他们继续慢慢地寻找。

    虽然当时三派逃亡的修士绝大多数都是筑基期的真传弟子,少数几人是金丹真人。这些金丹真人也许还在,但是那些筑基修士如今要是无人结丹的话,那俱已不在人世了。

    那些金丹同道知晓此中厉害,一个个都藏得严实,不用多想张世平也能猜到他们那些人早已改头换面,以其他的身份在南州行走了,他早就这些老家伙不抱什么希望。不过那些筑基期的真传弟子就不同了,他们后人中要是出些不争气或是糊涂的家伙,也许就会将《万剑生》等诸多修行法门卖掉。若是他们碰巧卖与了张家白猿楼,那最多也就数百上千块灵石就能为张世平换回一份化神残法,此等生意,一本万利不外如是。

    这些大大小小的情报每隔上半年时间,就会全部归到了冲灵山张家,先经过族中筑基长老先筛选离去不重要的消息,最后的内容,一份归于家族藏馆,三份呈与张世平、郑亨运、张添武三位金丹真人。

    当然要是有古修洞府现世,又或者其他紧要的事情,张家修士就会借用红月楼或是玄远宗的传送法阵,以最快的速度传递回滨海城,报与家族金丹老祖或是筑基长老。

    寻常修士虽无法通过传送法阵,但是储物袋、玉简等小巧之物,可装在空冥石盒中,加以禁制封印后传送。只不过传送法阵毕竟是勾连两地的空间之法,储物袋等储物空间之物若是太多,会影响到阵法的稳定,所以相应的灵石消耗同样会增加,这传送的价格因而也会上涨许多。

    所以不是非不得已的时候,张家修士是绝不会动用传送法阵的,单独传送一次物品就得数万灵石,就算与他人合资,那也需数千,这价格已经堪比一株千年药龄的寻常灵药了。

    多年来,张世平也就收到一次从红月楼中送来的玉简。那是当时是家族中筑基张亨仁在外游历碰到一处古修洞府,当时那洞府里已有五位筑基修士在探寻,不过他并未离去,而是在一番折腾下,最后‘机缘巧合’地从这些人手中拿到了数件宝物。

    不过他也因此受人追杀,一路逃遁,险而又险地跑到了当地的红月楼中,算是暂时保住了一命,可那几人见状,自然是不甘心就这样子放弃,当即也跟了进去。在红月楼内,就是元婴修士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动手,那几位筑基修士自然也不敢乱来,只能死死地盯着张亨仁,不离片刻。

    双方这般僵持了起来,一连月余之久。

    直至又过了二十余日,滨海城的红月楼修士送来一道传音玉简,小半盏的工夫后,就有一道惊虹从青火谷中瞬起,消失在天际。

    有家族长辈出手,张亨仁的事情自然很快就了结了去。至于其中的是非,并无人关心,最起码张世平不在意这些,只要这事情不留后患便好。

    这世上没有了人,便没有了是非。

    不过张世平这些年来,已经渐渐地不关心这些事情了,更多地是交予了郑亨运去处理。

    而因为张添武本来也只是刚突破金丹,加之又受过伤,伤势未好前他就不会出去的,所以在疗伤固本之余,他则是顺便处理下这些族中琐事。

    ……

    如此数月,转瞬而过。

    直至一日,晨曦微光时,一道红光飞入谷中。张世平睁眼伸手招来传音玉简,玉简上只刻着一个‘陈’字。

    他神识一扫,无奈地叹了一声,便起身出谷。

    一步踏出,晃然如烟消散,再下一刻已然在数百丈外,化为流光,离开了滨海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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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二章 陈惟方

    一个时辰不到的工夫,张世平所化的青虹遁光已在滨海城千余里外,飞至一处隐约虎啸响荡的青山上空,方才停下。

    他立身于半空倾耳细听,在那虎啸声中有铿锵歌唱与之相和,其中似有鼓瑟琴萧,节拍相随,乐声振林术,遏行云。

    张世平闻声而笑。

    “想不到今日连闭关近甲子的人也来了,大善大善!”不过那歌声忽顿,而后林中有一人朗声说道。

    音传十数里外,至张世平耳边响起。

    同时亦有一人紧随其后,附声说道:“张道友,可有带足了珀光酒,今日这时候有剑有乐,若无美酒,那便失了几分颜色啊!”

    “陈老哥相邀,世平怎能不来?王道友大可放心,美酒自是不缺,唯独缺你这位对饮之人。”张世平笑道。

    紧接他着幻化成青烟一道,山风刚起,他人已在落在山门处。

    山门处横有一块巨石,上刻有‘虎丘’两字,乃是陈维方修行所在。今日此地大阵未升起,张世平自是可以通行无阻,一路直飞入内,但依着礼数,他还是先到山门,再沿道路步行而去,方是对主人家的尊敬。

    不过在张世平刚想踏步上前时,只见前方有头缟身如雪,无一杂毛的大虫,在林中腾跃奔行,伴隐生风。

    数息的工夫,这头白虎就已伴随着簌簌风声,跃至张世平身前,低首伏身。

    见状,他笑了一声,轻拍了这头大虫肩颈两下,然后跨上虎背,任由着它驮载,顺沿林间小径折转而行,不过片刻工夫,便遥看见林木清溪青岩上,隐约有数道人影,分坐于青石上。

    当中有人端坐,腰间别有小鼓,扬手相击,鼓音沉沉;有人立身石峰,风萧声动,本是婉转舒缓之音,但在此人口中却有一股苍凉空旷之感;也有人盘膝将长琴横于双股之上,双手抚弦,朗声相歌以和,而在三人不远处青石上,有一玄服修士则持剑而舞,身形矫若,剑锋破空,有种凛冽肃杀之感。

    若世俗之人来此,要是那好剑爱剑的江湖中人见此剑舞,定会不知不觉陶醉其中而不自知。

    且这几位真人若是有意,以鼓乐萧声做引将灵气渡入来人体内,助其破开奇经八脉,转瞬之间便可造就一位江湖中的先天高手,所谓的大宗师人物。

    正因如此,世上不乏流传着遇仙之说。

    但其实这些仙人不过是修行有成之人,或结金丹,或凝元婴,当然也有化神尊者所乔装成的隐士。

    不过今日在此地的诸位,皆非凡人,就连那头白虎离金丹也就只差那么一步,若能渡过天劫,开了灵智,再炼化口中的横骨,亦是一位大妖。

    “接着!”张世平翻身下虎,翻手取出一坛珀光酒,朝那正在舞剑的玄服修士扔去。

    只见那王道修闻声收剑,一手伸出顺势挽过酒坛,大笑之后当即痛饮了起来。

    此地岩石青灰,高的足有三四丈,矮的只刚过那溪泉流水水面数分。他一步跨出数丈远,三五步后便来至众人面前。

    “诸位道友见谅,张某来晚了。”张世平拱手说道。

    二那头先前驮载着张世平的白虎,在青石上矫健地跳跃,不过片刻就来到陈惟方身后,蹲躺下来,而后它习惯性地眯起眼来,用硕大的虎头蹭了蹭。

    张世平与陈惟方已是六七十年未见,如今陈惟方面色如婴孩,须发皆白如雪,年岁算起来已过了八百,将行之日也就在这数年之内。昔日在围猎敖靐那蛟龙时,他已是金丹中期修士,现如今数十年过去,临终前修为竟还精湛了几分,已然到了后期。

    只是这位陈真人在两三百年前已是金丹后期修为,奈何受伤损了金丹本源,折了修为,到了今日也不过是重拾当前而已。可这一蹉跎,万事皆休!

    “不晚不晚,来的刚好,请坐!”陈惟方指着身边一方青石,朗声说道。

    他见张世平走来便停下手来,将红漆黄皮的小鼓随意地放在一边,而后微起身来倚靠白虎,半躺其上。

    “有酒自是不晚,无酒早来也是迟!”王道修饮过后笑道。

    放下手中的酒,王道修直接在先前舞剑的青石上,盘膝而坐,看着张世平气息深如幽深如渊,已是看不透,他眼中露出几分羡慕,但似乎又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便又提起就酒坛,举坛示意张世平,然后仰头大口地痛饮了起来。

    司徒秋这位金丹女修,芊指按住琴弦,对着张世平颔首点头,脆声说道:“张道友,一别数十载,当真是好久不见!”

    “这一晃不想已过数十载,司徒道友风采,倒是依旧不减分毫!”张世平与子打了声招呼。

    司徒秋轻轻一拨琴弦,婉颜笑道:“诸位你们听一听,这话从张道友口中说出当真不易。看来张道友不止是修为渊厚了,这口才也好了不少。不过可惜还是少了点火候,得向燕道友多学一学才是。”

    燕黎将玉箫收起,握在手中,负于身后,又轻轻一步,从丈许高的竖石顶上飘然落下,与张世平隔溪相对,拱手说道:“张道友。”

    “燕道友。”张世平拱手回应,而后衣袖一挥,取出三坛珀光酒送至陈惟方、燕黎、司徒秋三人面前。

    这位燕黎道友数十年前已是金丹后期,临近圆满的修为,今日张世平近距离一瞧对方,不需多看便知道此人已经再进了一步,随时都能引动天劫的程度。

    他之所以还没开始,无非是觉得自身准备还有所不足。这一点张世平无须多想就能明白,燕家本就是玄远宗元婴家族,对于有望结婴的族人,自是竭力相助,正如张家对张添武一样,张世平与郑亨运两位真人自当是尽力帮助。

    但如此情况下,燕黎仍未选择接引天雷破丹化婴,这也让张世平对结婴一事再多了几分慎重。

    陈惟方接过酒来,端看了几眼,他笑声说道:“多谢诸位能来此,你我之中相识久者有五百年,近的也有百年,人生八百载,临终还有人相送,也是件幸事。陈某敬诸位,饮胜!”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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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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