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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阿白吃     长生路行txt下载     长生路行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百三十三章 相赠

    “饮胜!”众人朗声相应。

    待得酒过三巡,陈惟方这位主人家放下手中的酒坛,霍然起身,环视拱手,高声说道:

    “今日一别,陈某与诸位恐无再会之期。然世无不散之宴席,老哥就先一步起身离场,寻祁峰与火冥两位旧友了,也不知那两个家伙有没有在阴冥之中等我一下。友人相会,此乃美事一桩,诸位道友勿念勿悲,应高声以贺才是。我唯有一愿,望我等在阴冥黄泉永无相见之日!”

    然燕黎闷声无言,王道修顾着喝酒,而张世平轻摇了下头,提着酒坛以示敬意!

    而司徒秋撩拨琴弦,面露悲色,叹声说道:“老哥若到阴冥后,见不到祁峰火冥两位道友,那便等下小妹。上次围猎蛟龙,我从雨楼老祖那所得一瓶参合灵丹。此丹内蕴磅礴灵气,更兼有破境奇效,然而我服下以后修为却无所寸增,想来此生修为金丹已是到顶了。既然元婴无望,那小妹左右不过还有两三百年时间,苦熬而已。”

    “两三百年,这么长的时间我可等不了,不等不等。他们两人要是不等我,那我也不会等你。”陈惟方笑声说道。

    而后他盘膝坐下,轻揉了靠过来的白虎下颌上的软肉,接着说道:“司徒妹子也不要如此颓丧,你且宽心些。数十年前我尚与你一般,皆是中期修为,但如今大限在即,神颓意散,体内生机渐无,如此境况下,老哥还往前再进那么一小步,你又有何不可?事无定论前,一切尚有转机的余地,万事皆由可能,这一点我可最有体会!”

    “这世事境遇最是奇妙,谁人能想得到八百年前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家伙,以后会成了一个金丹修士?尚记年幼,大旱,不雨连数月,至秋更兼蝗蝶蔽天。冬日未至,斗米竟已千钱,何其心狠!当年采菜根木叶充饥亦是常事,待林木食尽,夫弃其妻、父弃其子,乃至骨肉相残食者,屡见不鲜。我为家中幼子,幸双亲怜悯,未将我换与近邻以食。待至大寒,有牙人登门,只用那糠粮半斗便将我换了去,卖与豪绅大户为奴做仆,起初怒则骂动则打,终日劳累,几无片刻休息。诸位,你们说我修行有成以后,那户人家如何了?”不待众人发问,陈惟方深吸了口气,自顾自地说起从前旧事。

    只是在说道最后时,他才有些回神过来,笑问了在场之中众人。

    他从左到右,先看向燕黎,而后转向王道修,司徒秋,最后看了一眼张世平,眼中露出揶揄之意。

    而后他翻手取出一杆五六寸长的赤色小旗,往前一抛。只听到铿锵一声,那小旗就如利箭入石三分。此旗灵光耀动,隐有虎啸相生,陈惟方抬手轻点,这柄赤旗红光盛放,凝化成一头三四丈高的赤发巨虎,仰首咆哮,顿时声震山林,响彻诸岳。

    随后它跃然而起,飞入高空,脚踏于白云之上,雄视四方。

    随后赤虎从高空跃腾而下,化为一道流光,重现为旗,落在陈惟方手中。

    “此赤虎旗,炼化一头祸首赤虎于其中,乃是我半生心血所在。”他拿在手中掂量了几下。可他口中虽这样说,但却弃之如敝屣地扔给了燕黎,对方顺手接过赤虎旗,有些不明所以

    “燕道友,这万余年来,燕家元婴真君足出了四位,金丹更是不绝,所留底蕴定是丰厚。不过我这赤虎旗想来应该也不算太差。你且猜一猜那户人家如何了,不管对与不对,此旗便赠予你了,反正我这孑然一身,也无甚留恋。只是且待两三年,我死之后,便可将其中的印记全然抹去,请丘老祖出手制成禁器,也算是我最后的一点心意。”

    听后,燕黎豁然起身,面露惊诧之色,他刚想出声询问,却见陈惟方摇手示意。

    见陈惟方眼中已是决然之色,燕黎深深吐纳了一口气,方才盘膝端坐说道:“若换做燕某,定是有仇报仇。那户人家待人如此刻薄,那自然是以牙报牙!”

    王道修、司徒秋与张世平三人则颔首点头,显然也是同意燕黎所说。

    不过陈惟方却嗤笑了一声,颇为惆怅地说道:“既然买了身签了死契,挨打受骂那是再正常不过了。这一点我不怨他们,心中反倒是存有几分感谢。毕竟在那荒年时节,能活下来已是不易了。得了自由后,我回到家中,然而二十余年过去了,家中早已荒芜不见人。燕道友出身元婴世家,王道友与张道友你们也蛮算是金丹家族,至于司徒妹子你也有师承,从来都是衣食无忧。不知这肚饿到极处,胃中的酸水翻涌,仿佛有只手从喉中伸出,掐着人红了双眼,见着什么都觉得像是能吃,就是看着那裹在草席里面等着入土的死人,也不免流口水。若未曾经历过,仅凭书中所言,或是旁观所想,实难有亲身体会!那家人救我一命是真,不过打我骂我也不假,因而我修行后,只回家看了一眼,并未为难他们,且由他们自生自灭去。”

    “是燕某粗鄙了!”燕黎感慨道。

    “不不,你们只是未曾真正经历过而已。若今后有机会,你们可放下所修法力,所有的一切,真的去那世俗中走一走。我这辈子其实最为敬佩的只有一位,红月尊者灭除了氏族祸患,又制约如我等宗门修士。可纵然如尊者这般人物,也无法顾忌到世俗凡人。如我一人,更无可能。燕道友你若结婴后,若是有机会,当可去看看我玄远宗治下百余世俗国朝。”陈惟方拱手说道。

    闻言,张世平面露沉思,他出身白猿山张家,本就是筑基家族。起初修行时所需的灵石丹药虽有所缺,但吃穿用行皆是上等,哪有经历过陈道友所说的这些。就算是年轻时出外游历,莫说是千钱百两了,就是赤金也视如粪土。

    只能说是出身差异,所经历的事情就已全然不同。

    而陈惟方与燕黎说罢后,却忽然转头看向张世平,朝其抛一个储物袋后,随意地说道:“张道友,听说你素来喜欢收集九禽祭祀之物,老哥这里倒也有一些,如今这些外物都已无用,赠予你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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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四章 白虎

    “谢了,不知老哥还有什么未全的心愿,张某若力所能及,当决不推辞!”张世平伸手顺势接过储物袋。

    “都说了是身外之物,不必如此。不过张道友家族在世俗中似建有一国朝,不知是何年以前的事情,当下社稷民生又是如何了?”陈惟方问道。

    “确有此事,那张国确实是我张家世俗中一支脉所创,但具体是何年月,社稷民生又如何,这我倒是忘了。”张世平应道。

    “我看你不是忘了,而是根本就没放在心上。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对世俗之事甚不关心。若有机会,张道友去一趟张国转一转,也好晓得所谓民生艰苦,顺便也见见那俗世三千红尘,与我等修士可不同啊!”陈惟方指着张世平笑声说道。

    “这个我确实没放在心上,但何为世俗,何为俗世,世事纷纷扰扰,哪能分的那般清楚?老哥,难道我们所在就不是那所谓的俗世了吗?我等所居之地无非是灵机充沛几分,至于其中的刀剑风霜,可丝毫不比那些凡人少半分,其中斗争反倒来得更为直接。凡人为了两餐一宿,为了那荣华富贵,我们为了修行资粮,为了这长生久视,两者之间实无差别,不过是所求不同而已!”张世平摇头说道。

    这数十年来,张世平在青火谷炎火潭中闭关修行时,那心神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澄清如镜。仙是人在山中,可人却非草木顽石,有所思有所想,乃是常事。不必执着于心无杂念。

    “善!听张道友一言,倒是老哥着相了。不过张道友若有闲暇,真的可去张国走一遭,他山之石可攻玉,或有收获也说不定。”陈惟方沉思了片刻,然后才喟然感道。

    “此事且再过个百余年吧。若我百年来修行无所精进,自会去的。”张世平点头说道。他并不想因为陈惟方寿元将尽,就顺着他的话去说,这并不是一种尊重。他这位陈老哥怕是也不想他人露出半点地怜悯之意。

    而且凡人寿断,只有区区百年的光景,不似修士一打坐一闭关转瞬数年。凡人争的是朝夕,恐迟他人半步,因而那名利纷扰,自是繁杂不休。修士身入其中,初觉有新意,或有所得,但久居其中,如虫蝇陷于丝网,恐不得脱身。

    张世平如今静修数十年,早明了自身当下的心境。

    如今就好似那古井,井口外圆内方,宽不过七八分,深不足四五丈,井中倒映着天穹一方,偶见白云与飞鸟留影,一叶落而涟漪起,然转瞬即静,叶沉于底,澄清如空。

    要是他此时去张国走上一遭,所见说想太多,到时就好像自己把那井垣踢倒,四方土石掘尽,那方小井或许能成水谭,但也有可能自己把那水眼给堵上了,再要清理,又要花费诸多工夫,反倒是不利。

    到了他们几人这般境界,事关自身道途,有岂会因他人几句话而动摇?

    陈惟方也只如此,听张世平这般说罢后,抚须而笑,便不再多言。

    转而他看向身边的白虎,轻抚了几下后,朝着王道修说道:“白虎主金,四象少阴,行杀伐之道。王道友以身修剑,若有白虎相伴,想必也会如虎添翼,不知王道友可愿养之?”

    “此事自是再好不过了。”王道修欣然说道。

    “去吧。”陈惟方挥袖说道。

    可白虎却不为所动,陈惟方见此扯了下它耳朵,以额相对,用着一种怒其不争的语气,对着它喃喃说道:

    “你啊,快些过去吧,不要陪着老头我等死。你怎么,还不服气了?如今南州之中,你这等小妖若不跟个主人,怕是转眼就被人剥皮拆骨了。即便是将你交予宗门,但养在秘境中,上了仆契,你又不得自由,就别让老头我再操心好吗?别转头,看着我眼睛,王道友再怎么说也是金丹真人,你还看不上眼了?”

    那白虎似乎不听陈惟方的话,它甩了甩头,瞥看了张世平一眼,又爬伏下,低着头耸着耳朵,一动不动。

    此番举动倒是让陈惟方苦笑不得。

    他转身朝王道修拱手,示以歉意道:“王道友,实在是对不住,这小猫殊为顽劣!”

    “无妨无妨,此事看的还是缘分,而且张道友虽不是剑修,但论剑法可要胜过我数筹。再者它要是跟着我,那反倒是耽误了。若是我没看错的话,这白虎应是莽荒异种,都说风从虎云从龙,张道友与之更为相配。”王道修也不以为意地说道。

    这白虎终究只是小妖,不似那大妖,他们之间的交情,还犯不上为此起了龌龊。再说这皆是陈惟方临终托孤之举,如何安排全凭他一人心意,他人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王道修言语之间似有所指,而张世平一听便已明了自身风遁之法是已透露了出去,因而也不否认,反倒是笑声说道:“你这家伙,我这些许的老底都被你掀开了。”

    “可不是我,先前你与我切磋时,从来都是藏着掖着,恐怕连一半的气力都没使出来吧。这风遁之术还是我从其他道友口中得知。至于是如何泄露的,这我就不知道了。”王道修连忙摇手说道。

    张世平眉头微皱,脑中暗自思索了一下,这才开口说道:“在南无法殿时,我曾施展过几次风遁术,也许就是在那时候落入有心人眼中的吧。不过也无妨了,这种事情,瞒得过一时,瞒不过一世。”

    在南无法殿之前,他曾在人前用过几次风遁术,不过那都是在与他人斗法之时。而那些人中,除却秦风、济丰与赵无邪等寥寥几人外,其他人俱已命丧在他手中。不过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红月楼的金丹名录中,一位宗门金丹后期修士,在南州里已然不弱。

    寻常的宗门里的长老,有的也只是金丹期的修为。就算是元婴宗门,那也是在元婴老祖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已够资格列入红月楼那卷金丹名录之中。不过此卷金丹名录相比于元婴名录,要上面的人名则要换得勤快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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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五章 事了

    玄远宗之前几位真人,如渡羽、崔晓天、祁峰等人到了金丹后期,他们的名字也曾被红月楼收录到那卷名录上。

    不过其中渡羽的出现是较为突兀的,青禾手渡羽这位天灵根为徒,玄远宗宗门中除了几位元婴老祖外,金丹修士中也就寥寥几人知晓此事。

    直至渡羽金丹后期,出了秘境,在外界引动元婴天劫,外人方才知道原来玄远宗中有位几近结婴的天灵根真人。

    至于崔晓天与祁峰两人修行有成,往后一个结婴一个身陨,很快就在那金丹名录上消了名号。

    如今一晃,张世平也入了红月楼的眼,上了名录。

    这种名声若是换在以前,张世平是极为不喜的,但是现在则是无所谓了,有些事情该来的总是要来,想躲都躲不了。与其在这种事情上多费神劳心,他还不如自身好好地修行,争取早日结婴才是正理。

    不过纵然红月楼遍布南州诸多灵山福地,但想用一卷名录将南州所有元婴金丹等修行有成之士,全都囊括其中,却是不可能。有些修士不喜张扬,名声不显,但修为却是一等一的。

    “张道友竟还炼就一门风遁之法,正如王道友所说,风与虎从,那这头小猫跟在道友身边就更好了,愿道友善待之!”陈惟方神色有些不舍,但仍扯下腰间的一虎型佩玉扔给了张世平。

    他既无家族亲人,又无亲传之徒,可谓是孑然一身,除了那清风明月这等良景,这些年来平日里与他相伴的也就是这头从小养大的白虎了。

    张世平以宝塔飞剑为本命法宝,此事陈惟方自是晓得的。不过他一开始之所以仍想将这头白虎交予王道修饲养,那是因为王家只有王道修一位金丹真人,有一头二阶的白虎在王家作为护法灵兽,对方定会更加悉心地照料。

    张世平伸手接过,又略微思索了下,这才把自己原先的腰间的玉佩取下,将这虎型玉佩系上。

    这虎型玉佩是一件御兽之物,与寻常的御兽袋相比要更为珍贵一些。不过两者功效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但能看得出陈惟方对这头白虎很是上心。

    “陈道友放心,我会照料好的。虽不能说保证让它成了那结丹大妖,但养一辈子还是没问题的。”张世平点头应道。

    这头白虎未成大妖气候,自然也帮不上他许多,张世平打算将其养在冲灵山中,作为家族守护灵兽。不过纵然它是莽荒异种,寿元较寻常妖兽长了一些,但是毕竟是二阶妖兽,再如何也比不过金丹真人。因而这白虎对于张家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之物,可有亦可无!

    如今这冲灵山张家已不是两百年前初来滨海城的那般光景。那时张家除了张世平一位金丹真人,还有张同安与郑亨运两个筑基修士外,其余的数百族人皆是炼气修士。对于当时一个传承了五百余年的修士家族来说,这般境地实为窘迫。

    不过经过两百余年来的休养生息,张家已是今非昔比,不说如今炼气筑基修士有多少,单论金丹真人便有三人之多,余下最大的不足也无非就是那些身怀灵根,能修行的族人还不够多。

    当然张家相对于那些元婴家族,底蕴还差了一大截。

    如玄远燕家,万余年来自那起初元婴老祖,至如今的燕雨楼,已出了四位元婴。这等家族能元婴不断,金丹不绝,已可断定有其过人之处。再者前人遗泽丰厚,且不说族中诸位元婴真君、金丹真人所遗之灵宝、法宝、功法等诸物,便是哪一天有消息传出燕家掌控着独属自己一家的秘境,那张世平也不会觉得有半点奇怪,反而觉得那是正常事。

    陈惟方见张世平答应下来,面露欣喜,而又或是出于对王道修的补偿,他翻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寸长玉剑相赠予。

    至于最后的司徒秋,陈惟方竟直接那储物袋抛了过去,而后则极为轻松惬意地说道:“妹子,老哥所有的灵丹妙药,在这些年来全被我服用了,里头也就还剩下几件古宝而已,全算是老哥最后的一点心意。我来时赤条条,走的时候也干干净净了,这是最好不过的事情。陈某敬诸位,饮胜!”

    陈惟方举起酒坛,敬以众人。

    四人相敬,一口气饮尽坛中余酒。

    此后众人起身结伴相游,走过林中那斑斓光影,一路言笑晏晏,白虎或奔驰在前,或扑蝶在后。至日中时分,五人登至山巅,浴风望远。

    陈惟方忽然一声长啸,吐尽胸中抑郁之气,停声后转看左右诸位友人,笑道:“山巅已至,又恰好中午时分,我等就此别过,勿到黄昏,反惹感伤。”

    紧接着他大步越过众人,来到白虎身边,伸手抚摸着它的毛发,又转头对张世平说道:“张道友,这小猫虽颇有灵性,却还未真的记事,你养上几年它便能忘了老夫。”

    说罢,陈惟方凌空飞起,白虎慌忙追去,踏巨石,凌空跃起数丈高,而后无奈落地。

    张世平晃身出现在白虎身边,拍了拍它,轻声说道:“随我走吧。”

    白虎颇为焦躁,扭头咬去,张世平用手只是那么一拨,就轻而易举地将其定住,而后那腰间的虎型玉佩泛起幽幽灵光,将白虎罩住收起。

    这玉佩张世平拿到之后,并未祭炼过,此番动作自是陈惟方所为。

    “诸位道友,燕某也告辞了。”燕黎率先说道。

    这话头一起,众人纷纷拱手,刹那间几道流光从虎丘峰顶激射而起,各自散去。

    而在云端间,正御风缓行的陈惟方忽然朝右转头望去,在远处一位青衫中年男子披散着黑发,正赤足踩着白云,朝他而行,一步晃然百丈远,不消片刻就已出现在他身边。

    “拜见天凤真君。”陈惟方拱手说道,这来人正是玄远宗的元婴老祖。

    “你要回去了。”天凤问道。

    “离了数百载,虽然家已不在,但人总该要落叶归根,安享几年晚年静待坐化,机灵逸散,滋养那一方水土。老祖无须相送!”陈惟方点头说道。

    天凤听后沉默了片刻,最后点了下头,又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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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六章 契

    陈惟方笑了一声,毫不留念地转身,正欲朝南州腹地方向飞去之时,却听到一声歉语:“当年的事情,对不住了。”

    “已经过了那么久,事情早就过了,再者老祖当时不过是无心之举,那头祸首赤虎也已伏诛,早都被我炼化进旗中,真无须如此记挂。惟方倒是要多谢老祖引我修行入门之恩。若非如此,如今又哪有陈惟方,无非只有一个陈阿三,而且还不知是怎样的死法,是活生生地饿死,还是服劳役累死,又或者混混噩噩地活个几十年,到死了还没吃过一顿饱饭,谁知道呢?”陈惟方摇头说道。

    近八百年前,当时这位天凤真君结丹不久,在外游历时于一处火山中偶见有朱果,摘取后却引出一头赤虎大妖,两者相斗,天凤真君不敌,只能以火遁术借地下熔岩遁行逃窜。

    赤虎在后紧追不舍,中途恰逢经过陈惟方所在地方,双方皆是修行火法有道之士,数次交手下无意间引动了火煞,使得附近诸地大旱数月,算是间接导致了陈惟方幼年惨剧。

    不过有时世事机缘最是巧合,不是如此情况,陈阿三也不会卖身。在那大户人家中,他虽过得苦累,没有被打死,那就总好过在外被饿死。数年之后,陈阿三因为看起来模样生得较为俊俏些,被主家派到那家族私塾里做事打杂,耳濡目染下识得了几字,也正因为如此,他往后才有机会踏足修行。

    要是连斗大的半字都不认识,那连经脉穴窍都不认识,又何谈修行?

    说完以后,陈惟方又是拱手躬身,拜谢过后转身飞遁而去。

    天凤真君凌于虚空,目送着陈惟方离去,许久之后空中自留下一声轻叹,随着那流云散去。

    ……

    ……

    另一边张世平并未直接回滨海城,而是停落在一处小山荒亭中,负手而立,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过了许久,一道飞虹从远处忽现,落在山中。

    “张道友,久等了。”燕黎散去遁光,走至张世平身边,与其并肩而立。

    “不知燕道友找我有何事?”张世平说道。

    “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想和张道友聊一聊,问些事情罢了。”燕黎轻声说道。

    “请坐,不知燕道友是想问什么事情?”张世平回道,他衣袖一挥,取出两个蒲团,盘膝坐下,两人随即相对而坐。

    “本来燕某应该去青火谷拜访一下张道友的,但是你也知道那里人多眼杂,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不消一时三刻,该知道的人都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燕黎摇头笑道。

    “却是如此,燕道友有什么事情,直说无妨就是了。”张世平点头说道。

    “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此事乃是家祖差我来问。如今玄机合魂之期将至,不知秦真君有何打算,可有什么事情交代张道友?”燕黎问道。

    “交代?雨楼老祖怎会认为秦风会有事情交代给我?想必老祖也知道,自南无法殿后,秦风受伤已是消失无踪,不知在何处疗养。这数十载来我又在青火谷中修行,出门也不过寥寥几次,与他并未见过半面。雨楼老祖若想从我口中得知秦风的消息,那就问错人了。”张世平有些奇怪。

    “这事情家祖那边也是清楚,不过是想问一问,凡事总有个万一。你也知道秦风这样的大修士,若不想让外人知晓行踪,整个南州怕是无人能探寻到。张道友你与秦真君关系匪浅,因而老祖便差我过来问一问,道友切勿多想。”燕黎思索后,点头说道。

    “放心,我晓得。只是这事情,张某实在是不知道!燕道友可还有何事?”张世平拱手问道。

    “没有了,叨扰张道友了。”燕黎回应说道。

    “那张某告辞了。”张世平起身,说罢以后便飞身离去。

    至于燕黎依然盘坐不动,目送张世平所化遁光远去,这才翻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青玉,对着喃喃几声,将刚才的消息传与老祖。

    待将青玉收起后,燕黎才皱着眉头说道:“是真的不知情?不过看张道友这样子,怕是不想与之有半点瓜葛。算了,眼下还是结婴为重,魔魂之事自有那些高人前辈操心。”

    而在一个时辰后,张世平遁行回至青火谷中,踱步行走至炎火谭中,双指在熔岩上轻点了一下,结着余热,燃起青铜灯,自言自语地轻声说道:

    “看来玄机合魂将近,也不知像雨楼老祖这样寿元将近的真君有多少在打主意?不过雨楼老祖是自己想要搭上秦风曹齐这条船,还是有与其他老祖商议过。不过看燕黎这样子,十有**是没有和其他老祖商量过,应该是自己的主张。”

    据玄远宗布在白芒山的探子传来,如今那边已不乏有真君显露行踪,而从万剑门中传出的消息是禹行这位大修士已有十余年不曾离开过半步。

    不过这魔魂的事情,张世平是半点也不想掺和,也不够资格!

    收起思绪后,张世平轻抹了腰间的玉佩,将那白虎放出。它一出现刚想咆哮,却突然发现自己从半空中落下,低下就是一汪滚热熔岩火池,当即脚下生风,凌空止住身形,然后连忙朝着附近一方铁黑浮石跳去,在石上来来回回。

    张世平踩着熔岩,朝着浮石走去,轻轻一踩,跃上浮石。

    “此地就是我修行所在,如何,还算可以吧?滨海城附近的火煞福地也算是上等了,比虎丘那处金煞之地要好多了吧?不要吼叫了,你颇有灵性,若想在此地修行,那就与我签订契约。往后我若是结婴,那定会助你结丹,不然我便将你养在冲灵山上,那是我家族族地所在,你做个护山灵兽,平平安安活上几百年,我也算对得起陈道友了。你好好想一想吧。”张世平听着白虎不安地低吼,笑声说道。

    说完以后,张世平便伸出手指,指间上凝出一滴精血,凌空静待白虎做出选择。

第六百三十七章 白奇

    白虎扭头,眼中似有些疑惑,不过面对着这地散发着滚滚灵气的血滴,它往前稍微走了一小步,伸出舌头刚想舔一下,就被张世平轻敲了下头。

    “这可不是让你吃的。”张世平没好气地笑了一声。从它身上,张世平察觉到陈惟方的气息已经很淡了,显然他们之间的契约已经解除有一段时间了。

    不过陈惟方将这头白虎从小养到大,即便是解除了契约,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正如张世平他所饲养的幻鬼蝗一样,一直以血契祭炼,彼此气息熟悉,灵虫便会与人亲近。

    可是不管是白虎这种走兽,还是幻鬼蝗这样的灵虫,若不加以血契制约,万一有一天它们成了大妖,开了灵智,那情况就不一样了。张世平可不想到了最后,被自己所饲养的坐骑或是灵虫反噬。

    白虎吃痛,微退了几步,不过这铁黑浮石不大,在往后退几步便到了边缘处。后脚半掌踏空,它忍不住扭头看了一下,眼中露出些许惊慌,显然是对火焰有些惧怕。不过以白虎二阶的修为,只要不完全陷入熔岩中,以灵气护体那完全可自保无虞。

    张世平本来还以为这头白虎是莽荒异种,灵智或许早已大开,可看如今它这狼狈模样,不免自己也有些疑惑。难不成这头白虎是因为出于自身的直觉,后面才舍了王道修,而选择了他?

    想罢,张世平也不再多试探,当即操控着那血珠,没入白虎前额,凝成一个古朴的‘契’文。血契初下,张世平与这白虎之间的感应顿时加深了许多。

    不过再签订下契约后,张世平并没有将那白虎再收入那御兽灵玉中,而是挥手操纵着火谭中那些大大小小的铁黑浮石,排成数百丈长的队列,一直到谭边。

    “你全身毛发雪白,又是莽荒异种,流着微薄的穷奇血脉,那我便你取个名字,唤作白奇如何?好了,此地炎热,你刚来也不适应,自己到山顶找人玩耍去吧。”张世平抚摸了白虎几下,而后指着谭边。

    白虎初到青火谷炎火谭这般炽热的环境,与虎丘那青山凉爽之地不同,本就觉得有些不适,见有路可走,又听到张世平这般说道,它当即一跃三跳,飞快地跑到了谭边,转而脚下又虎虎生风,沿着赤黑色的山壁,连抓带爬一下子到了七八丈高的地方,沿着山壁那盘旋的栈道飞快地跑到了山顶。

    “必行,白奇这阵子就先交予你养了。”张世平传音说道。

    山顶上一个正盘膝打坐的中年玄服修士闻声,蓦然睁眼。他来青火谷已有二十余年,这些年来与张世平这位家族老祖见的面说的话,用手指都能数的过来。张必行刚疑惑老祖口中的白奇是谁的时候,却突然瞥看到一头白虎正在对面山壁栈道里奔行,顿时眼瞳紧缩了几分,咽了下口水,不免有些口干舌燥了起来,伸手摸起放在身边的那酒葫芦,赶忙喝了几口。

    白奇正好也看到了对面山顶褐石上盘坐的张必行,不免咆哮了一声,算是打了声招呼。

    谷中火谭上,张世平正飞至自己原先那修行的浮石上,听到白奇咆哮声后,只是笑了笑,轻声说道:“不要调皮,乖一些!”

    说完后,张世平则一如既往地在那青铜灯旁,盘膝坐下,从那储物腰带里摸出一储物袋,神识探入其中,一连取出了二十余件石器。

    这些石器中最多的便是圆盘,少数几件是方形的石牌,质地灰白,显得很是古朴。它们上面皆描绘着不同样式的飞禽图样,总体所用的涂料颜料倒是不多,只有的赤红、靛青、淡金三色。

    张世平将这些石器一一看过以后,就极为干脆地将那青铜灯放了上去。

    看着这些九禽祭祀之物与那青铜灯接触过后,有一部分慢慢地化成化成流沙,散了一地。

    到了还留下了三件石盘完好无缺。

    见此张世平面露欣喜之色,然而他却干净利落地将这三个石盘拿起,一一抛进了熔岩中。

    只见这三个石盘浮在岩浆上,过了许久也不见下沉。

    张世平这才伸手,隔空将其抓取过来。他在很久前就发现了这些祭祀之物与青铜灯接触后,若是假的便会完全化为流沙,若是真的才会完好无损。

    这近两百余年来,张世平收集数百件九禽祭祀之物,这些东西少的上百灵石,多的数千,因而这些年他在上面花了十来万灵石。不过这些东西真真假假,修仙界中总有一些高手做出来的东西叫人真假莫辩,这种金石古物考得本就是各人的眼力,讲得是一个无怨无悔!

    而张世平虽然有着自己的方法去鉴别九禽祭祀之物的真假,但他却不想为了省下这一些灵石,就将那去青铜灯拿出来。

    因此这些年来他收集的数百件九禽祭祀之物中,真的也不过二十余件。

    可这二十余件石器,却从未给他如百余年前从那毕方祭祀石盘般惊喜。

    张世平拿起青铜灯,看着灯身上那用寥寥数笔,就将毕方描画着栩栩如生的印记,有些无奈地皱了下眉头。当初因一块描绘着毕方的石盘,这青铜灯灯身才多了个真灵虚影印记,继而在那青龙、金乌、毕方三灵同空那日,那毕方虚影欲挣脱青铜灯,方才引得此灯异动。

    而张世平方才从青铜灯显化的锁链上习得那《拘灵化元术》,继而炼就黑炎这门神通。

    正因如此,他这些年来才不断地收集着与九禽教相关的古物。

    不过张世平也不是显得刻意,特别是他在得到了九禽令以后。

    那方九禽教残余秘境,可不是他一个人知道。在他之前那位萧尊者与西漠万林谷木真君,他们手中可各是掌握着一枚进出的令牌。

    之前万林谷那位木真君曾多次相邀张世平参加那万灵果宴,不过张世平之所以没去,除了真心闭关修行外,其实心中有几分顾忌。

    那位萧尊者如今就执掌着红月楼,这等人物自然看不上张世平手中的那枚令牌,而万木谷那边,他就捉摸不定对方的想法了,所以这才以不动应万变。

    处理了那陈老哥所赠以后,张世平便又继续修行了起来。

    日升月落,一晃已过数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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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三十八章 颇有渊源

    自从结丹以后,他自然而然地将目光放在了结婴这件事情上。一开始如此,中间因为秦风的缘故出了些许波折,但是现在总算是回到了正途上。至于秦风害了许师叔与他徒儿的事情,张世平并没有忘记。

    既然秦风喜欢玩耍猎物,那么张世平也不会鲁莽地撞上去,甚至若他有朝一日结婴了,只要修行未至元婴后期的境界前,也同样不会轻举妄动。

    不过人力有穷,世上不是所有的仇怨都能得报,所有种下的因都能结出自己想要的果。

    就在张世平以为自己会如五十年前一样,一直安心地在继续修行下去,直至宗门有令、家族有变,又或者到自身修行在无所寸进的时候,才会再次出关,外出找寻有助于结婴的灵物或者渡劫宝物。

    然而这才不过数月时间,青火谷有个两位修士,正在谷外的迎客亭里等候,至于拜帖,在之前早就传进了大阵之中。

    这两个修士一中年一少年,模样有几分相似。中年修士端坐在石椅上,面对着青火谷方向等候着,而那少年修士如青松般站在中年修士身后,目不斜视一动不动。

    纵然亭中还有几把空椅,也不见青年修士坐着,显然家教极其严格。

    两人等候了约有半柱香的时间,青火谷那阵法中突然出现两道极为模糊的身影。

    “父亲,有人出来了。”那少年修士苏樾低声说道。

    “嗯。”苏铎应了一声,而后站了起来,缓步出了迎客亭。

    这时张必行正有些慌忙地从大阵里跑出来,边跑的时候他还忍不住往后看去,见白奇被阵法挡住,正在上窜下跳的时候,忍不住笑了一声,连忙整理着身上衣衫,免得在客人前面失了礼数。

    苏铎见此情况,止步转头,当做没看到,过了数息以后,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这才转过去,快步走去,他身后的苏樾亦步亦趋。

    两人尚隔着两三丈远的时候,苏铎就抱拳作辑,高声笑道:“必行兄,好久不见。”

    “苏兄近来可好!”张必行同样抱拳作辑笑道。

    “拜见世叔。”苏樾空首而拜。

    “无须如此多礼,起来,赶紧起来。这才几年不见,樾儿一下子就长大成人了,修为也精进不少,想来这些年来修行是下了苦功了,好好!”张必行虚扶了一下,连声夸赞。

    “这都要及冠的人了,修行都没到炼气后期,可不值得苏兄这样子夸赞?”苏铎说是这样子说,但脸上的笑意是不减分毫。

    张必行一边在前领路,一边朗声说道:“苏兄,樾儿及冠的时候一定要叫上我。”

    在后的苏铎一听,眼中露出欣喜之色,连声答应。

    他苏家只是一个小小的筑基家族,而张家这个金丹家族在滨海城乃至南州沿海诸地都能说得上话。要是他能出席这及冠礼,在外人眼中的意义定然不同。听祖上传下来的话,张家那位金丹老祖和自家先祖交情匪浅,因而这些年来张家才一直有意无意地扶持着苏家。

    而且这种情况随着张世平修为日益渐长,且张添武这位张家本姓的结丹,依附着玄远宗,但是尚未投靠其他金丹世家的筑基家族,那是一个个眼巴巴地等着机会,哪能轮的上苏家。

    要知道苏家只是一个小石岛上的修行家族,这百余年来每一代的筑基修士多的时候两个,少的时候那是一个都没有,但是其他筑基家族仍不敢招惹,那全是因为有张家的缘故。

    当然筑基修士有两百余年,而之所以说苏家百余年来筑基修士时多时少,那是因为不是所有的修士都能善始善终的。其他筑基家族的修士不敢明着来,但是若是在外双方起了争执,谁又哪管得了那么多?

    在沧古洋中,金丹元婴修士也有陨落的可能,更何况是那些低阶修士,其中炼气修士因为修为所限,绝大部分都在近海附近找寻机缘,而那些筑基修士则会主动些,出了南明岛,在海族疆域中猎杀海兽,因而死亡也是一件常事!

    张必行领着苏家父子两人走至阵法前时,脚步略微顿了下,见那白虎已不在阵法前,这才暗自松了口气,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一枚令牌,默念了几道口诀,祭出一道莹莹灵光照在了阵法上,使之开了道丈宽的门户来。

    “苏兄请随我来。”张必行说道,然后先一步走进了阵法之中。

    苏家父子两人当即跟了进去,那门户当即如流光般合拢了起来。

    一进入青火谷中,那滚滚的火煞灵气顿时迎面扑来,让他们两人不禁连吸了数口,脸上露出陶醉之色。

    “嗷!”正当两人陶醉在那滚滚而来的火煞灵气时,不远处的石堆后忽然传出一声虎啸,紧接着一头白虎跃然而上,居高临下,呈前扑姿态。

    那近乎二阶圆满的妖气顿时将两人惊醒了过来。

    “白奇一边去,客人面前在这样子,当心老祖罚你。苏兄勿慌,这是家祖数月前收了一头坐骑,熟了地方以后,有些调皮。不过苏兄放心,它不敢伤人的。”张必行先是将白奇挥袖喝退,然后转头对着苏家父子两人解释道。

    白奇听了张必行的话,却仍不想停下,只是突然间它扭头张望,连忙舍了三人,朝着谷底炎火谭方向奔跑过去。

    “白奇应该是受老祖召唤了。”张必行终是轻松了几分。

    张世平虽然将白奇当做一只小猫,但是放眼张家之中,如今也就三位金丹真人能稳胜这头白虎。其他筑基修士想要拿下这等妖物,非得联手,不然论单打独斗,还指不定谁能吃了谁!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苏铎有些勉强地说道。他不过是筑基初期的修为,在那白虎面前实在有些弱不禁风。不过苏樾因为有张必行提前为其挡住了大部分的妖气,反倒还行,不至于直接晕了过去。

    而张必行之所以没有为苏铎一并挡下白奇的妖气,那是因为对方也同样是筑基修士,并不是苏樾这样的小辈,再者白奇这坐骑也不敢真的对人出手。

    ……

    ……

    大家国庆快乐快乐!!!!

第六百三十九章 长燊

    终究是陈惟方从小养大的,张世平又与之下血契,白虎的兽性比那些天生地养的妖兽低了许多,也较为亲近人族修士,起码在主人没有允许的情况下,不会擅自捕杀。

    “苏兄这边走,容我向老祖通报一声。”张必行说道。

    在不远处的山顶上,那建着一处小小的别院,既是他休憩之处,也可算是待客的地方。

    至于谷底,那是张世平真正的修行之地,自数十年前他遣散了那汲取时火煞的诸多弟子以后,除却那几位元婴老祖,几乎无其他低阶修士再下去过。张必行自然不会擅作主张将人直接带下去。

    “必行你将人领下来吧。”只是张必行刚说完,三人就听到故地有道颇为空灵的声音传出,传入他们的耳中。

    张必行一听,当即应下,然后看着苏铎说了一声‘请’,便领着两人沿着开凿在山间石壁内的栈道,盘旋快步而下。

    不过片刻工夫,三人就已走至谷底,可离那炎火谭尚有一两里之遥的距离,在两人身后的苏樾面色便有些潮红,隐有金红灵光沿着四肢百骸游走。

    这般状况张必行与苏铎两人早已发现,但是彼此眼中对视了一下以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们只将脚步放缓。

    而苏樾每走一步,那从炎火谭方向翻滚而来的火煞灵潮似乎就浓郁一分,如此走了二十余步时,不过三四丈远,他整个就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神色更已看似在半昏半晕。

    这番火煞灵潮来的突然,他用余光几乎看父亲眼中的几分期许,立马想起在来之前父亲的话语,又咬牙一口气啷当走了几步,最后眼前一白,整个人顿时栽倒了下去。

    苏铎不自觉地轻叹了一声,眼中露出失望之色,他闪身刚想将其接住,只见苏樾斜浮着,而后缓缓地漂到附近一方红褐岩石上。而身边的张必行则是看了苏铎一眼,立马明了这位苏兄打的是何注意,心中不免嗤笑了一声,但神色仍未有半点变化。

    谭中红光潋滟,张世平闭着双目,不急不缓地说道:“这孩子倒是有一股莽劲,有道是真金不怕火炼,经谷中的青火炎煞一锤炼,这小子修为应该也能再往走上一步。铎小子,这次来老夫这里是为了你那孩儿,还是有其他事情?”

    “多谢老祖。”苏铎躬身道谢。只是他脸色有些迟疑,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张世平人虽与之相隔数里,仍在谭中火煞里修行,但是苏铎一举一动皆在他神识之中,比用肉眼看还来的清楚。

    至于苏铎口称老祖,张世平也并未否认,总归是苏双的后人,还是那较为争气的一两个,他照料一些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张世平也就默认让苏家借着他的名头,也让外人知晓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双方也就如此而已了。

    “必行,你带着那孩子先退下候着吧。”张世平见此就对张必行开口说道。

    这一两日来,他从地脉中引动了青火煞气。这时此地灵机最是浓郁,但是相对而言火煞也是最烈性,筑基修士倒也还好,可苏樾这个炼气小辈就经受不住了。

    纵然他不自己主动吸收炼化,但是那翻滚而来的灵气,其中火煞也会在不知不觉间顺眼着他的周身穴窍,侵入他的经脉之中。这些青火煞若是一丁点则还好,对其有锻体之效,正如张世平之前所做的,但是时间一长,那反倒是有害。

    是药尚有三分毒,这灵气也是如此,当它浓郁到一定程度,对于凡人乃至低阶修士而言,与毒物并无差别。

    “是!”张必行走至苏樾身边,翻手取出一方灵舟,将其放了上去,转眼间便飞出了谷底,朝着山顶而去。

    而张世平这边则心念一动,青火煞所凝成濛濛红光则朝着左右散开,显露出一条小道,直通炎火谭。苏铎当即快步走去,到谭边处见白奇正趴在一处较劲的铁黑浮石上,挡住了去路方才停下。

    “看你这样子,是有何事,直说便是?”张世平并未现身,并不是托大,而是此刻他正引动谷中青火煞气熬炼着琉璃体。

    此番过程并不像修行有些功法那么忌讳,生怕有外人半点打扰,但是张世平也不想半途收功,将这一两日的工夫浪费掉。

    “此乃长燊真君传讯,请老祖过目。”苏铎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一方玉简,双手呈奉。

    白奇则起身跳到苏铎面前,将他手中的玉简轻轻咬起,随后踩着浮石,朝着谭中奔跃,消失在那濛濛的煞气灵光之中。

    张世平许久未听到王老祖的消息,一时倒是有些惊诧。上次在南无法殿中,他见到梁成、玉洁、赵无邪三人,听他们三人说过王老祖当时还在沧古洋中,没来得及赶回来。此后的数十年,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偶尔出去几次,也因为考虑到自己与赵无邪之间的事情,并没有去正阳宗那落脚的青寂岛。

    这般想过,他从白奇口中接过玉简,神念探入其中,只是这一看,眉头顿时皱起,紧接着他拿着玉简指尖轻轻敲打着。

    过了许久之后,在谭边等候的苏铎轻声说道:“老祖!”

    “我知晓了,你且回去。若你放心,那苏樾这孩子就现在谷外修行,由必行他们先教导个半年时间,到时你再来接回去吧。”张世平微回过神来,开口说道。

    苏铎听后,脸色顿有惊喜之色。他来之前,早就已经给苏樾好生交代,要表现的好一点,要是有幸能成为张家老祖座下弟子,那是最好不过了。只是这孩子被火煞一冲,还没走过数丈远,就晕倒在地,让他的希望直接落空。

    如今老祖开口,虽然没能完全如苏铎心愿,但是能让苏樾留下数个月,在青火谷这处福地修行,如此也是一番不小的机缘,更不用说这半年内,还有张必行这位筑基中期的修士教导。

    苏铎心满意足,当即连声道谢,然后缓缓退下。

    ……

    ……

    隔日。

    张世平将纳入体中的最后一缕青火煞炼化,周身莹莹灵光内敛后,起身化为一道惊虹,从谷中飞出,没入苍穹白云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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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有事情先一更,明天看情况能不能补上。)

第六百四十章 后悔

    张世平毫不遮掩地遁光而去,那原本盘踞在山顶巨石上静静吐纳灵气的白奇蓦然站了起来,仰头看了几眼,似乎不解主人离开为何没带上它。

    白奇突然焦躁起来,连胜咆哮吼叫,然后从山顶一跃而下,沿着半坡奔行,没一会儿的工夫就来到相邻的山头,在张必行那处修行小院门前叫唤不停。

    过了十数息后,见无人应答,白奇这才扭头走开。

    而在小院厅中,张必行方才送了口气,摘下酒葫芦喝了一口,见身边苏樾仍有几分恐惧模样,笑了笑说道:“来,喝一口压压惊。寻常事情差使我等去做就是了,也不知道令尊给老祖说了什么?你可知否?”

    “请世叔见谅,樾儿实是不知!”苏樾说道。

    “无妨,老祖出行素来也不会和我等多说。”张必行目露追忆之色地说道。

    从张必行记事起,他一个懵懂孩童,修行到如今筑基中期的境界,已过了七八十年时间,而在他印象中老祖似乎永远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样子,当然那容颜也没有什么变化,除了那双眸子深邃到让人不敢直视外,仿佛岁月没能留下半点的痕迹。

    而当张必行回忆往事时,却突然神色一变,随即一声分金裂石的吼声传进两人耳中。

    在门外白奇往后走了几步,却猛然转身,对着小院咆哮一声,那声波夹杂着阵阵妖力,将那护院小阵给激荡显形出来。随后又朝前一扑,再接连撞了几下,顿时撞破了阵法那层光膜,闯了进来。它嗅了嗅便知道里头有人,当即对着院门低吼了几声。

    “躲不过去了,你且在房中,我出去将白奇带走,这头大猫是越来聪明了。”张必行苦笑一声,对着苏樾说道。

    张必行从苏樾手中接回酒葫芦,系在腰间,而后跨出大厅,快步几步,穿过中堂,推门而出,立马看到院门前一头白虎在来回走着,那铁鞭一样的长尾更是一甩一甩,显得很不耐烦的模样。

    白奇一看到张必行出来,当即对着连声低吼了几声,然后又仰首朝天咆哮一声。

    “怎么,是老祖出门没带上你吗?你连金丹都没到,帮不上老祖半点忙,带你出去干什么?要好生修行才是!去吧,好好修行去。”张必行猜测道。

    从白奇到青火谷一开始它还有些陌生,但是几天之后就立马熟悉了起来,将所有地方走跑遍了。如今已有数月时间,可把它憋坏了,更不用说这次张世平出门没有带上它了。

    张必行也不知道白奇有没有听懂,就连推带挤地将其带到阵法外。

    白奇或许知道从张必行这边也得不到什么消息,瞥看了一眼,就悠悠地挑了一处地方趴着,依着本能吸收着灵气,将其炼化成妖力。

    至于张世平这边,他所化遁光已出了滨海城,在南海上飞驰不停。

    ……

    ……

    数个时辰以后。

    在滨海城数千里外的一座灵气盎然的岛屿上空,一道惊虹从远及近,先急后缓,飘然落在半山腰见的一座凉亭中。

    亭中早有一个身穿锦衣,身材矮胖的修士,早就泡好了茶水,正端着杯子嗅着茶香。

    “你来早了,请坐。”那人放下茶杯,声音有些沧桑。

    “老祖,近来可好。”张世平拱手说后,也不多推迟,当即与之相对而坐。

    “还好还好,想不到当初所有的弟子里,就你修行有成。若早知如此,老夫当初就应该让玉洁将你从胡家村一并带走了。”王老祖两鬓已是斑斑,看到张世平后,颇为感慨地说道。

    说话间,王老祖将茶杯放在张世平面前。

    “世间境遇皆有不同,若老祖当初将我带走,那世平或许也没有今日的修为呢?”张世平摇头说道,而后将杯中茶饮尽。

    要是当初玉师叔将他从胡家村带到这青寂岛中,他或许就没有今天这般模样。世上所有的选择后,都有不一样的变化。

    这些年来,要是没有玄远宗所提供的青火谷作为张世平修行洞府,那此刻他的修为最多也是金丹中期而已,而且张家也不会发展到今日这般的繁华昌盛。不过对于没有发生过的事情,在如何猜测也不过只是一个假设。

    “十余年前老夫从沧古洋回来,就从梁成玉洁他们那边听说了你与无邪的事情,本来想着找你说一说,但是青禾那老儿说你在闭关修行,所以老夫就没有打扰你。如今看你出了关,这才把你叫来了。世平,此事老夫多谢你能手下留情,不过往后再有此类事情,莫说是哪个人,不要有半点留手,无须顾虑到老夫。”王老祖轻声说道,他提壶又给张世平倒了一杯。

    “有老祖您这句话就行。赵道友当初与遗族相互勾连在一起,我虽不知他是自愿或是受迫,但是老祖您也知道当时红月楼对遗族的态度,这与万剑门之事不同,正阳宗可再经不起这般波折。”张世平思索了下,缓缓说道。

    “你放心便是,老夫知晓此中厉害,我年岁虽大,但是还没到昏聩的程度,会选择和遗族合作。再者就是我想,也要考虑青禾济丰两人的态度,否则宗门弟子怕是连青寂岛这处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王老祖笑道。

    “看来两位老祖果然也是知道青寂岛所在。”张世平听后说道。

    青寂岛能容纳一位元婴修士与数位金丹真人,还有正阳宗数百筑基炼气弟子修行,这等灵岛在南海中也算是一等一的福地。而玄远宗经营南州沿海诸地已有十数万年之久,纵然是这青寂岛因为地脉演变,这万余年来方才形成的,玄远宗也不至于连个踪迹都发现不了。

    “他们自然是知道的,当初我师尊正阳真君与他们两位的师父,都算是玄山尊者的记名弟子。若不是借着这层关系,玄远宗哪能那么容易容许我正阳宗在此呢?再者禹行早就知道我等所在,要不是玄远宗的缘故,他早就杀上门来了。”王老祖自嘲地笑说着,眼中不免露出几分苦涩与后悔!

    要是当初他们六人不贪图万剑门传承,如今事情就不会到如今境地?

第六百四十一章 灵乳(求订阅求订阅!!!)

    “想不到两宗之间竟还有如此渊源,怪不得那么多年来,红月楼与宗门所绘制的海图中,这青寂岛从未被发现!”张世平感叹了一句。

    至于万剑门禹行早就知道正阳宗在南海落脚的这件事情,张世平猜都能猜得出来,因而他并不感到有何惊讶之处。倒是两宗上一辈的元婴老祖竟然是师兄弟的关系,这一点确实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现在正阳宗的境况与万剑门有几分相似,但又有几分不同。

    当初明面上有六派围剿万剑门,而暗地里更还不知有多少人,禹行真君当时修为应该不高,多半是筑基期,或是初入金丹且尚未被外人知晓,并无多少人在意,前些年应更多是像散修一般,在各处游荡,寻觅机缘,直至结婴以后,他方才开始针对白芒山六派。

    而王老祖这边就有所不同了,昔日木机散人与禹行真君两人以犁穴之势荡灭彩霞谷、落枫宗、玄木宗,那相熟千余年的几位元婴道友尽连逃都逃不了,顿时将王老祖等人惊惧到,不惜舍弃宗门族地,携弟子门人远遁他处。

    南州虽大,但此等大事难以掩人耳目,总有些许蛛丝马迹落入有心人眼中。

    “红月楼虽然势大,但玄远宗在南海经营如此之久,想要掩去青寂岛自然是再容易不过了。不过这情面终究只是情面,你以为青禾济丰他们两人这般大方?丘从那黑心鬼也是,都是些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为了这护岛大阵他下手可不是一般的狠!”王老祖说起丘从时候,那是咬牙切齿。

    张世平笑了笑并没有将这话接下去,而是开口问道:“百余年不见,老祖这次唤我前来,应该不只是聊聊天吧,不知老祖有什么事情要交代的,尽管说便是。只是世平如今大部分精力尚放在修行上,有些事情不便去做,还请老祖见谅。”

    “放心,其实也没有什么杂事。这次找你来主要是想再问你一声,我们之前的约定可否算数?”王老祖语气严肃了几分。

    “我当初虽不是正阳宗真传弟子,但门中等人待我不薄,这话自然是算数。不过以之前所约,那也是在我结婴之后,若不成真君,那也只能是自保而已,至于其他那是有心无力。”张世平颔首点头说道。

    “自然如此。如今宗门那些晚辈里没有一个出挑的,老夫若走了以后,这处青寂岛他们能不能待的下去,还是未知之数,更不用说光复宗门了。即便是十余年后,禹行败与其他魔魂之手,那万剑门不再是祸患,但正阳峰此等灵山福地,不知有多少人窥视,以梁成几人的修为想拿回来,无异于是痴心妄想。”王老祖叹声说道。

    张世平若不能结婴,那后面的话也就不必多说了。

    十数年玄机合魂期至,禹行若灭尽诸多对手,成就化神,那王老祖也好张世平也罢,两人所能做的事情就只能是期待禹行像万剑尊者一样,与那跨界而来的那一道魔尊念头斗个你死我话,两败俱伤。而若是禹行败与他人,那树倒猢狲散,万剑门应该也不会存在了。不过那后续空出来的几处灵山福地,一定会引来其他元婴修士的争夺。

    王老祖只是想让张世平结婴以后,能护持正阳宗门人重立山门,最好是将正阳峰也拿下来,如此宗门才有根基可言。至于能否报仇,这一点对他而言并不重要,既然是他们六派不义在前,禹行不仁在后那也是正常,恩恩怨怨什么的,其实也就那么一回事。

    “老祖,等我当真有幸渡过雷劫,成了那元婴再说吧。”张世平摇了摇头说道,有些事情早说的再多也是无用,这元婴天劫他现在可仍没有半点信心能抗的过去。

    “也是也是,这人老了就开始啰嗦了。”王老祖点了点头,然后翻手取出一方锦盒,推到张世平面前。

    “这是?”张世平看了一眼。

    王老祖拿起茶杯喝了起来,用眼神示意张世平打开。

    ‘哒’的一声,锦盒盒盖打开,盒中放的是一玲珑白玉瓶,高不过寸长,极为巧小。

    张世平将这玉瓶拿在手中,透过那犹如蛋壳般的玉壁看去,见里头有些许灵液,似银汞一般,他并没有直接冒然地拔下瓶塞,而是轻轻地将玉瓶放下,然后看向王老祖。

    “此乃万年灵乳,老夫机缘所得,用到如今也只剩下一滴而已了。希望你结婴的时候用不上,不过有总比没有好,先备着。”王老祖轻声说道。

    “多谢老祖,这就是传送中只要服下一滴,就能让人法力悉数补足的万年灵乳,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张世平道谢一声,然后也不客气地就将那锦盒收了起来。

    “这一滴灵乳确实能补足金丹修士法力,但如老夫这等元婴初期的修士,最多也就补个三四成而已。不过这东西也没你想的那么神奇,想服用这等大补之物,那须得有个极其强横的肉身,要是寻常金丹修士服下,怕是直接就七孔流血了。这等奇物,若不到生死关头,不用反倒是更好。你日后渡劫时,自己考量吧。”王老祖见张世平将锦盒收起,顿有几分欣慰地笑了起来。

    “老祖放心,这我明白。”张世平应道。

    这种补充法力的灵物,自然有它的局限之处。修士自身的法力乃是长久以来,一点一滴地积累而来,要是耗尽以后,想靠着万年灵乳在数息间补足,那么如此磅礴的灵气,犹如九天而来的湍瀑,所落的地方若是泥土,怕是一冲就垮了,因而修士的肉身特别是经脉穴窍,要锤炼到一定的程度,方才能经受得住!

    或是王老祖有交代过,两人又在亭中闲聊了一会儿,这期间并无他人打扰。

    待闲聊过后,张世平向王老祖辞行,不过他又去了许攸旦坟前祭拜了一番,静静地待了一小儿这才离开了青寂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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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二章 僵持

    张世平刚前脚离开青寂岛,王老祖仍端坐在那凉亭中自斟自酌着,直至日渐西斜,天边偶有倦鸟归巢之时,他方才放下了茶杯,起身站起,转身走出。

    只不过这还没走几步,一道沉稳有力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长燊,从刚才到现在你一直盯着我,非要如此护着吗?要知道若能将其拉入伙,那如此一来我们在玄远宗那边也能插个钉子,甚至来个鸠占鹊巢也不无可能。”

    王老祖闻声顿足,扭头朝着左便一处空无一人的地方看去,沉声说道:“曹远,这个晚辈你们不能动,难道老夫的意思还不明白吗?在无邪这件事情上面,老夫已经让了一步,而且当初你差使青冥、风虞与无邪三人联手,还没能拿下他,那就莫再得寸进尺了,否则有什么意外发生,到时候也别怪我了。”

    话刚说罢,一个带着青铜面具,身穿玄服的修士也不再遮掩踪迹,干脆地走到王老祖身边。

    “鬼知道区区一个金丹修士,竟在他们三人联手之下,不但能保住性命,还能反杀了他们三人。长燊,这件事情上也你做的也不厚道,本座不相信你不看不出此人曾修行过白马寺的琉璃炼体之法。当初若你知会一声,那么青冥、风虞也不会折在那小辈手中了。”那中年修士曹远冷声说道。

    “那你们设计无邪,又想直接将老夫门下所有弟子全都拉下水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本君?要不是老夫在沧古洋中偶然感应到无邪所在,此事怕还是被你们埋在鼓中吧。再者老夫可是听无邪说过,那青冥和风虞两人手中早备着应火盘与火玲珑这等御火古宝,都已如此针对了,还拿不下他,这技不如人的事情,你曹远也好意思再说出口来?你不觉得脸红,老夫都替你躁得慌,当真比曹齐差得不知多少了去!”王老祖先是冷哼了一声,然后怒气冲冲地说道。

    “王胖子你……”那中年修士指着王老祖,厉声说道。

    在那青铜面具下虽看不清这中年修士到底是怎样的表情,但那双鹰眼般眸子此刻已是阴沉如冰刀一般。

    只不过他刚一说话,王老祖便挥袖将那手拨开,双眼微眯地瞥看着此人一下,阴沉沉地说道:

    “我怎么了?曹远,其他话也不用说那么多,若不是因为红月尊者大限将至,我和赤眉、麻衣三人绝不会和你们有半点的瓜葛,但你们若以为这样子就能抓住把柄,拿捏住我等,那未免也想得太多了,大不了鱼死网破而已。你要敢呢,那我们就来试一试,反正等老夫死后,这正阳宗能不能传承下去还是另说,但你曹家在海外那几处经营千年之久的地方怕是要换了。可你若要是不敢,那就给老夫安分一些。”

    话说到这里,那曹远沉默了起来,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王老祖,周遭的气氛似乎凝固了,连天上的飞鸟也出于本能地避开了两人所在的地方。

    如此过了十余息工夫。

    那曹远忽然朗声笑道:“这等旧事,曹某也只是顺口一说罢了,冒犯之处还请王道友息怒,可不要为了区区一个金丹小辈,坏了你我之间的交情,不值当啊!”

    “曹道友说得在理,我王某人也是激动些,实在对不住。曹道友,这两日先别急着走,一定要给老哥个机会,好好招待一下你,算是聊表下歉意,不然我这心里头可真是过意不去!”王老祖眉开眼笑了起来。

    话语间,两人仿佛忘了自己之前说过的话一般,就差把酒言欢了。

    “这心意我领了,但留下来就算了,曹某这边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实在是不便久留。你我兄弟间就无须如此客气了。”曹远连忙推辞。

    说罢后,他就晃然消失在原地,下一刻便在半空,只是曹远刚想遁光飞去,可王老祖却快他一步,挡住了去路。

    “曹道友你这起码让老哥略尽地主之谊,若想回沧古洋通过那传送法阵也不过是须臾的工夫,那边再有什么急事,缓上一两日应也来得及不是?”王老祖笑着说道,根本没有丝毫让开的打算。

    青寂岛离滨海城有七八千里之遥,以张世平的飞遁速度须得半日时间,而如今从他离开算起,才过了两个时辰不到。要是曹远真有那心思,这时追过去,未必追不上。

    况且南海岛屿数不胜数,也不知遗族在哪座岛屿修有传送法阵。到时通过这传送法阵,来一个半路拦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从刚才张世平走后,王老祖就一直盯着那曹远,依着他的打算,起码也得留此人一日时间,方才稳妥一些。

    曹远盯着王老祖许久,眼神又斜看了下方那郁郁葱葱的林木,竟有条青鳞巨蟒在那树冠上游曳,轻如飞蝉一般,连叶子都没压弯半片。

    那青鳞巨蟒察觉到曹远的目光,只是仰首看了他一眼,便没入林中,借着那繁茂的树叶将身躯完全遮掩了起来。

    “那曹某就厚颜在王道友这里多待几天了。”曹远见此当即拱手说道,而后先于王老祖一步,飞落在地,大走进那凉亭中,大马金刀地在张世平刚才坐的石椅上坐了下去。

    他顺手拿起茶杯,刚想喝一口,却忽然想起这是张世平刚才喝剩下的,顿时面露怒色,冷哼了一声,一甩手边将那杯子掷在地上。

    ‘啪’的一声,这上好的青玉茶杯顿时裂开碎掉。

    只是在他这一甩手间,数只微不可见的虫子也同样从他的衣袖中飞了出来,刚一落地就立马融入其中,消失不见。

    王老祖后脚刚到,见曹远怒摔杯子,也不甚在意。

    待坐下后,王老祖又取出一同样款式的青玉杯子,为曹远斟茶,只道了一声:“请!”

    两人谁也不看谁,就这般坐到了天边最后一缕残阳光尽,红霞成灰。

    那夜色从海天之间翻涌而来,覆过这小小的青寂岛,山野成墨,只余得轮廓几分。

    待又过了些时间。

    皓月长空,这山野似在那雾气之中多了些许变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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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三章 养蛊

    雾气蒙蒙间,青蛇游于幽谭,见月华凝露,这才上了岸,盘在青石上。

    木灵与那月华相合,化为点点青银灵光,没入青蛇躯身中。

    直至那晨光熹微时,月华淡去,青蛇这才化成一娇美女子,从那青石上坐起,慵懒地伸了下柳腰,而后赤足踏着那石缝间生着青苔的长阶,朝着那半山腰的凉亭走去。

    此刻那曹远已不见了踪影,只余王老祖一人。

    直到青鳞从青石板路一步步走上来时,王老祖背看着她,望着天边那遁行而去的流光,神态自若地说道:

    “青鳞,你说他用这些小手段,便想在我面前将消息传出去,未免也太看不起老夫了吧?还有我这前头刚把世平叫过来,他曹远后脚就到,未免也太巧了些?是无邪或是其他人还和遗族牵扯不清呢,还是滨海城那边早有人在打着那小子注意了。”

    说完后,王老祖前脚轻轻踩了下石砖,在不远处的泥土中立马飞出几个小小的黑点,正是那曹远之前摔杯放出的灵虫。

    啪嗒一声,这些小虫顿时被烧成灰烬,化为几缕青烟散去。

    只是那青衫女子却是不以为意地说道:“小胖子,你说的对,那曹远确实是看不起你,虽然你法力要高他一些,本命灵宝威力或许也高过他一筹,可你敢动他吗?少往你脸上贴金了,若不是今日恰好我在,他能甘心留那么久?”

    “是这个理,多谢多谢!”王老祖顿时气势见了几分,无奈地说道。

    这青鳞是正阳真君所收下的灵蛇,在王老祖刚加入正阳宗尚是炼气期修为的时候,这条青蛇早就是大妖。可说是从小看着王老祖长大,也算是长辈。

    昔日张世平在正阳宗,去那藏剑洞的时候,这青鳞妖君便就游曳在那通行的悬崖峭壁间,因而它也见过张世平一面。不过当初这青鳞妖君不在意,而张世平又发现不了青蛇行踪,双方并无照面过。

    ……

    ……

    另一边,张世平路上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从青寂岛那里一离开以后,以金丹后期修士正常的飞遁速度飞了三百余里左右。

    他本来那泰然自若的神色立马消散无踪,然后身后肋下顿生灵气双翅,呼啸间迅疾而去。

    之前从滨海城来青寂岛,张世平一路上花了六个时辰,但他未时左右从青寂岛离开,当夜亥时不到,不过四个时辰左右,就已飞了七千余里之遥,匆匆返回青火谷。

    白奇刚在谷中吞吐月华灵露,见张世平回来,当即从山顶巨石上一跃而下,朝着谷底落下,中途它操纵着清风,借了几处力,这才飘然落地。

    张世平负手站在炎火谭边,背后那以法力凝成,淡淡青碧色的双翅正缓缓地消散。他看着谭中不停翻滚的岩浆,正从地脉中将那火煞灵气不断地引出,汇聚在谷中,隐似红霞。

    白奇从后面走了过来,蹭了下张世平的手。

    “今夜华彩凝露,正是修行的好时候,你怎么下来了?白奇,你可知我刚才和王老祖说话的时候,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一样,直让人心头发麻!”张世平神色有些凝重。

    张世平并不相信王老祖会对他出手,所以在接到来信的时候,他去的是没有半分犹豫。

    这数十年来张世平已将萧尊者所赠予他的《换元转魂》中的上半部换元,修行到近乎完满的程度,神识不说堪比元婴修士,但已然比许多金丹圆满的真人要强了不少。

    因而在那青寂岛时候,他在和王老祖交谈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暗中似乎有人或是有什么妖物在窥视。但他不敢直接催动神念,找出对方的具体所在。

    不过张世平也没匆忙荒乱,他只当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慢慢地和王老祖说着话,过后又去看了下许师叔,为其打扫了下坟茔,然后才离开,这一番过程下来,他的所作所为和以往没有半点不同之处。

    “嗷……”白奇吼叫了一声。

    虎啸也就在山谷中回荡空灵传响了起来。

    这也幸亏是在青火谷中,时常开着那较为基础的护谷大阵,又与那附近的坊市有些距离,不然怕是要扰了他人清梦。

    “你听懂了吗?”张世平听到白奇的吼声,笑着摸了摸虎背。

    不过他也没有管白奇是否能听懂,在休息了一会儿后,他就飞到了谭中浮石上。

    此次张世平没有直接取出那青铜灯,而是先将自己从外到内,从内到外好生查验了一番,见没有他人留下的半点痕迹,方才取出青铜灯。

    在那灯火幽幽下,张世平一呼一吸之间,就将那滚滚而来的火煞灵气全然收进身躯之中,为他补充着前面那些已经消耗的法力。

    白奇则是跟在张世平身后,在他盘膝而坐,吐纳灵气的时候,它便干脆地趴在地上,似睡非睡的模样。

    只不过同样是在那青铜灯灯火周围,张世平修行吐纳时候迅猛无比,但是与他签订了血契的白奇却还是正常修为进展的,丝毫没有因为那青铜灯缘故而快上几分。

    这种事情在当初张世平培育那幻鬼蝗时候,他很早就已经知道了。

    至于当时在南无法殿中,张世平借给海大富的那几头刚到二阶不久的幻鬼蝗,此人至今尚未归还。不过那几头初入二阶灵虫,他还没放在眼中。

    待法力恢复如初以后,外界天还未亮。

    张世平起身去了那开凿在山壁上的十几间虫室各一趟,那里头每一间虫室里如今都饲养着三五只不等的二阶幻鬼蝗,每一只体型大概都比那磨盘小上一些。

    他一间间走了过去,在最后的一间虫室停了下来,看着里头一只比寻常二阶灵虫要大上一倍的幻鬼蝗,不禁皱了下眉头。

    这头幻鬼蝗,近百年前就已到筑基巅峰,距离三阶就只差那么一步。他本来已经培育了三只,但是中途被玉嵇换走了两只,如今那么多年过去了,他这才又培育了近百只二阶灵虫,只待再有几头达到那二阶上品时,他就准备用那养蛊之法,看能否催生出一头三阶的来,也好看一看三阶的幻鬼蝗毒是否还是那般奇烈!

第六百四十四 大妖(感谢“梦醒不归处”打赏的盟主)

    据上古修士六翅道人所撰写的《虫经》,当中所记载各类奇虫灵虫有千余种,而幻鬼蝗的排名在九百名开外,算是极为靠后的。之所以如此名次,最为重要的原因便是这类灵虫,难以进阶成大妖。

    只是那是正常的情况,可张世平这些年来所培育的幻鬼蝗已经过两次变异,看着眼前这头牛犊般大小的幻鬼蝗,他又朝前走近一步,随手扔下些许灵骨,哗啦啦地散了一地。

    这《虫经》上可没有记载过,有幻鬼蝗能长到这般之大。

    除了体型外,这些年还随着它不断地啃噬妖兽灵骨,汲取其中精华,那赤红透亮的甲壳虽未至法宝程度,但寻常的二阶法器在上面也就留下一两道白痕而已,甚是坚固。

    不过这寿数就说不住准了。

    张世平闭起双眼,凝神细细地查验着这头幻鬼蝗的情况,直至过了小半盏茶的工夫这才结束。

    在他的神念中,这幻鬼蝗虽有二阶巅峰的妖力,但却又以寻常的筑基有所不同。此刻它才不过百余岁,虫躯内所蕴含的妖力极其旺盛,连白奇这样的莽荒异种与之相比也不免要差了一些。可这般如火的生机,正如过中的太阳,已有盛极而衰的趋势。

    人族筑基修士寿元在三四甲子之间,那些飞禽走兽而成的二阶妖物有的还能活得更久,但虫类寿数就要短暂了些。如张世平眼前这头培育了百余年的灵蝗,也许只需再过几年,恐怕就要由成熟期步入衰老,届时就更难再往上一步!

    如今修仙界中驱使灵虫的修士有不少,但几乎无一人可谓是真正的虫修。

    自古以来所谓的虫修,其实走得路,不外乎两种而已。一是以质,倾力所有培育出几只与自身修为相若的高阶灵虫;二是以量,先以自身修行为主,再配合着那数以万计的低阶灵虫。

    至于张世平这等培育了幻鬼蝗两百余年之久的修士,两者都还没能占上,算不上是虫修。

    这就好比世上用剑的修士,犹如过江之鲫,但又有几人是那真正的剑修?

    确定了这头幻鬼蝗的身体状态后,张世平收回神念,睁开了双眼,耳边听着灵虫沙沙的进食声响,耐心地等待着。

    这时白奇从修行中转醒了过来,略一嗅闻,几步跃跳,就来到了山壁间的虫室。

    不过它并没有太过深入,只在洞口低吼了一下。

    张世平未转身,只是抬手一挥,白奇便安然地在洞口处卧下,它那双泛着绿光的双眼,又朝里头看了就几眼,便自顾自地舔舐着前脚上的毛发,慢慢地打理着。

    而另一边,待虫室中数十只幻鬼蝗将灵骨与些许灵草啃食完了以后,天空已是那铁青色,海边渐有红光,但仍被那层层叠叠的灰云所遮掩,天地苍苍莽莽,偶有几道遁光来回,不似白日那边喧嚣繁闹。

    张世平从里头往外走,将虫室中数十头已到二阶的幻鬼蝗,尽皆收入御兽袋中。

    到了洞口处,他轻拍了拍白奇,而后飘然飞起。白奇炸毛了一般,顿时跳了起来,朝着天空连声咆哮。

    张世平闻声折身而返,笑道:“你这小猫是怎么了,这次实在是不能带你出去,就安心呆在谷中修行吧。若你觉得闷了,那便让必行带你去冲灵山玩耍几日,我会交代他的。”

    说完后,他翻手取出一玉简,对着轻道了几声,而后挥手送至山顶那小院法阵之中。

    虽然两人相隔不过数里,不过张世平考虑到此刻必行极有可能还在修行中,也就没用神念传音来吩咐他。

    而后张世平又安抚了白奇一小会儿,这才离开。

    他准备去外头选一个地方,以养蛊之法看能不能催生出一只三阶的幻鬼蝗。之所以要换个地方,不在原地培育,那是因为滨海城中素来的规矩如此,严禁城中修士渡劫。

    这幻鬼蝗是张世平所饲养的灵虫,若是招引来天劫,那自然算在他的头上。

    在众目睽睽之下,即便是张世平身为玄远宗金丹长老,若明知故犯,那也不免会因此惹上一身的麻烦。有时候宗门为了维护自身所定下的规矩,对自己人下起手来可能要更狠辣几分,来个杀鸡儆猴。当然这还要不了张世平的性命,最多是那幻鬼蝗渡劫成功后,由玄远宗执法修士在众人眼前将那虫儿灭掉,也好给他人一个交代!

    至于不带上白奇,那是因为张世平不能确定这雷劫,会不会使这头小猫心生恐惧。他当时可记得年轻时候,远观天劫自己心中的那种说不出来的震撼。

    人尚且如此,更不用说白奇这种走兽了。

    张世平打算先让这小猫见识下雷法,循序渐进以后,再带着它去看一看其他修士渡劫的场景,太急促了反倒是不好。

    ……

    ……

    二十余天之后,一艘两丈来长的飞舟上坐着五男三女八位筑基修士。

    其中一个面色红润的老者,正在前头驾驭这飞舟,随着他们从南明岛飞过,离那滨海城越来越近,身后众人那紧绷的心,也渐渐松了几分,也有了几声说笑。

    待离滨海城尚有三千余里左右,那老者却忽然止住了灵舟,众人身形猛然朝前一倾,一个个神色顿时戒备了起来,各自的法器在第一时间也都祭了出来。

    “张老,怎么了?”飞舟上一个使御着两把短柄三叉法器的中年修士开口问道。

    只见那老者还没回答,众人就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

    只见前方原本万里无云的碧蓝天空,忽然风云色变!

    云起翻涌,一大片黑压压的乌云无端生起,将众人前方十余里外的一座荒岛尽皆笼罩了起来。

    岛屿上空银色闪电闪烁不停,震耳欲聋的惊雷,更如狂蛇般乱舞。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的天地灵气开始以荒山为中心,旋转长鸣,在黑云之下形成了一个直径数里的巨大漩涡。

    这八人见此愕然之极,那老者更是当即驾驭着飞舟,连忙朝后退去。

    这种惊人地天地异象,身为筑基修士又哪能不知,老者眼中不免也留有几分羡慕!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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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五章 灵智未开

    只是在这飞舟刚后推不过百余丈的距离,一个青衫修士却视那飞舟周身灵光为无物般,蓦然出现在船尾处。

    “你们回来了,正好,老夫也能有地方落下脚。”那青衫修士不急不缓地说道,而后他也不见外,当即盘膝坐下,抬头遥望着前方岛屿上空那滚滚的雷霆。

    飞舟上的八人绝大部分的注意力被那丹劫所吸引,这时忽然听到这近在耳边的话语,皆是吓了一跳。

    而站在舟中间的中年修士,在一听到声音的时候,身未转但左手手腕却是一扭,那手中的短叉便在刹那间朝后激射而去。

    这飞舟不过两丈来长,短叉转瞬即至,那中年修士这时才飞快地转过身来,看向来人。

    只是在看清了来人模样,那中年修士原先满是戒备的神色,顿变成了惊讶。

    那短叉此刻正在那青衫修士身前寸许的地方,便再无法往前半点。

    青衫修士看了那中年修士,眼中露出些许满意之色。他抬起手来,对着中间那叉尖轻轻一弹,噹的一声,短叉应声而飞,回到那中年修士手中。

    “志笃拜见老祖。”此人见状,连忙拱手朗声说道。

    这中年修士是张家‘志’字辈的筑基修士,姓张名志笃。莫看此人还是中年模样,但实则已是百余岁,只是他五十余岁才勉强筑基,又过了五十年,修为仍困在那筑基三层,迟迟无法突破到筑基中期。

    因而数年前,他放下族中事务,与几位好友一起去海外闯荡,寻觅机缘了去。

    对于家族筑基修士离开的消息,张添谕自然会派人将消息传给张世平、郑亨运与张添武这家族中的三位金丹真人,算起来至今已有八年左右。

    张世平看着志笃接过那短叉后,身上的护体灵光也未立马散去,眼中满意之色更甚,他轻摇了摇头,又伸手朝着身边某处空无一物的地方随意地一抓,下一刻手中便多了一根三四分长,两头尖锐的黑色短棒,而后随手扔了过去,笑声说道:

    “你这一去时间还不短,不过看来收获确实是不错。这短叉很不错,之前应该是一位金丹真人的本命法宝,只是时间过得怕是有千年左右,且落在灵气稀薄之地,如今内蕴已全然消散,灵性更是不复。你还须得好生祭炼一段时间,不要再强行催使了,免得真的伤到了这法宝根本!”

    见自己暗中戒备的手段,竟然如此轻而易举地就被对方识破,张志笃却反倒放心了几分。他上一次去拜见张世平这位族中老祖,还是在将近四十年前的时候,这时间对于他而言实在是太漫长了。虽然他还清楚地记得老祖的外貌,但是修仙界中变幻容貌的手段太多了,不得不防着点。

    他们几人能安全从海外回来,这种戒心占了不小的功劳。

    “拜见张真人。”

    “拜见长老。”

    飞舟上其余几人见状,早就起身肃然,拱手拜道。

    “都起来吧,静远你这飞舟也不要再退了,往前再飞一些。”张世平对着众人虚扶了一下,又朝着那船头的老者吩咐说道。

    这老者当即拱手应下,任凭着前方十余里外的小岛上空电闪雷鸣,他也不多问,就操控着飞舟缓缓地朝前飞去。

    直至飞舟与那盘旋的劫云边缘相隔着十五里左右,张世平才开口让张静远停下。

    七十余年前张世平还在那金髓岛上,从遗族修士手中救了明心宗几位后辈,此人正是其中一人。如今过了这般久,他那俊朗模样已不复当年。至于当初和他一起的几位同门师兄弟,此刻并不在这条船上。如今飞舟上的六人,其中有三人是玄远宗弟子,两人是散修,最后一人则是和张静远一样出身明心宗的筑基修士。

    张世平静静地看着前方那雷云电闪,耳边风声飒然,他眉头却不禁皱了起来,不过再想了数息后,他那眉头便舒展了一些。

    看这雷劫威力要寻常时候小了许多,不过此种情况,张世平曾在宗门典籍上看到过多次。

    他略一回想就已能断定,那幻鬼蝗即便是渡过了丹劫,成了大妖,十有**那灵智也不会大开!

    至于那些花草树木,只要灵智未开,那这等无意无识的生灵,在自身所累蓄的灵气足够后,就能从二阶直接升到三阶,乃至四阶再往后。

    当然越到后面,这灵智就越难开启。

    众人见张世平没出声似在思索着事情,他们也不敢打扰,一个个屏气凝神地看着前方那肆虐的银雷,生怕错过一丁半点,毕竟其他修士渡丹劫可那那么容易碰到,而且这也是他们第一次离劫云如此之近!

    过了一会儿,那降下的闪电渐渐变得稀少,飞舟上的两位筑基中期修为的散修眼中惊喜之色渐浓,似乎是觉得这丹劫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般可怕。

    “这雷劫威力不过是正常丹劫的五六成而已,若你们今后修为再进一步,可莫大意了!”张世平好心提醒了一声。当然这最主要是在提醒那两个散修,他们的见识要比宗门修士短了些。

    志笃能和这几人同行游历在外八载之久,如今还能一起回来,那几人交情定然不错,他身为长辈提醒一声,也是在情理之中!

    “多谢真人。”那两人脸色一变,连声道谢。

    除了张世平这飞舟外,其他修士也远远地看到这般天象,三三两两地靠了过来。至于他们心中期盼着对方渡劫成功,还是渡劫失败,那就不好说了。

    又过了盏茶时间,岛屿上空那灵气漩涡似乎吸够了足够多的灵气,当即朝着岛屿某处倒灌而下,而另一头却忽然冲出了一只嗡鸣振翅的异虫,在半空中便将那灵气不断地融入身躯之中。

    随着那磅礴灵气入体,从幻鬼蝗身上的妖气也渐渐浓烈了起来。只是这灵气旋涡还没吸收近半时,一声清脆崩碎声响起,灵气顿时四散而去,不复精纯。

    在紊乱的灵气中,有霞光五彩,绚丽至极。

    而此刻除了张世平以外,其他筑基修士看到大妖渡劫成功,一个个早已拼尽全力地飞逃离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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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六章 明心宗曲真人

    这因天劫汇聚而来的灵气精纯无比,只需稍微炼化一下,便能完全吸收,因而修士在渡过雷劫以后,最是珍惜不过了,不敢浪费一丝一毫。可这幻鬼蝗只是觉得恢复了差不多,便不再炼化了。

    在那雷云范围内,他的神念无法传入其中,做不到强令让灵蝗好好吸收这些精纯灵气。

    见此,张世平叹了一口气,灵智未开的蠢物,大抵也就是如此了。

    随着灵气旋涡散去,天空中雷云也不在翻涌,云散雷止,一切又变了平静。幻鬼蝗未觉得半点可惜,自顾自地在岛屿上空盘旋绕了几圈大小不一的圆圈。

    在远处其他筑基修士正逃窜飞离,但突兀地有一道金虹遁行方向与众人相反,且离那幻鬼蝗竟然不过十里左右,就在这时候张世平眉头一皱,亦然已从飞舟上消失,化为一道惊虹朝那岛屿飞掠而去。

    “这位道友,那是张某的灵虫,还请手下留情!”张世平远远便隔空朝那修士神识传音而去。

    片刻不到的工夫,张世平就已飞过了十五里,来到那岛屿上空,此时那幻鬼蝗正被一方金丝网罩住,正在左冲右撞个不停,但一与那金丝网相碰,就有一层薄如水帘的淡金灵光荡漾开来,卸了灵虫冲撞时的力道。

    操控着金丝灵网的,是一个身穿着锦衣的修士,此人面白到没有半点的血色,嘴唇上却涂抹着嫣红的胭脂,像是那陪葬的纸人儿。不过此人修为却不容小觑,竟也是金丹后期的修为,那幻鬼蝗在此刻最是虚弱,虽成了大妖,但是妖力却不足半数,也就比筑基圆满修士高了些许而已,自然挣脱不了那网罩。

    张世平见此人模样后,立马将自己之前看过的金丹名册,全数看了一遍,确定没有此人。

    “这位道友,你说是你的,那便是你的?万事总要有个明证,不然仅凭道友这几句话,可还不够!”那锦衣白脸修士声音极其清冷地说道。他虽然暂时收了手,但仍未放出幻鬼蝗,倒是谨慎至极地看着张世平。

    “要凭证,那自然好说,你且解开那网罩,我自会证明。”张世平说道。

    那白脸修士听张世平话语,先是打量了对方几眼,经过一番思索之后,才缓缓地将那丝网松开了个口子。

    “多谢道友。”张世平剑指朝前一指,一点幽红灵光从他指尖冒出,飘然飞入那金丝网中,没入那幻鬼蝗甲壳里。

    随着那灵光融入其中,那幻鬼蝗全身浮现这密密麻麻,血丝般紧扣相连的符纹,极为显眼。

    白脸锦衣修士更为沉默了起来,他在张世平与那灵虫之间打量了几下,十余息后,他才开口说道:“对不住,是曲某鲁莽了,告辞!”

    说完后,他一挥手,按金丝网摊了开来,将里头的幻鬼蝗放出,而后金丝缠绕紧缩,一眨眼整张大网化成一团拳头大小的金球。

    说完后,他面无表情地从储物法宝中,取出了一块令牌,二话不说便输入了法力。

    随即,此人立马抬头朝着远处看去,那里入眼的就只有一艘飞舟,正停浮在原地,当即朝其飞去。

    张世平面色一沉,当即挥袖将那幻鬼蝗收入御兽袋中,而后紧随着那人而去。

    两人在遁行到飞舟时,似有默契地停了下来。

    他拿着令牌看了下,冷声对着飞舟上的老者和另一个玄服男子说道:“张静远、贺漳?本座恰好在滨海城,明心老祖让我来接你们回去,真是麻烦!”

    “敢问前辈是?”张静远拱着手,小心翼翼地说道。

    对方也不多说半句,直接将捏在手中的令牌扔了过去。

    张静远接过一看,见是宗门的长老令,四周刻有阳纹,中间有‘明心’两字,在另一面只刻有个‘曲’字。

    令牌的样式,还有几处暗记都没有错,确实是明心宗的长老令。王静远对着身边的同门微点了下头。只是这人他却没有半点印象,倒是奇怪的很!

    不过当他看着早已在不远处的张世平,他的底气要足了些。

    “曲前辈,不知我师尊可有来?”张静远问道。

    “闵材全吗,他近来有事,分不开身。你们两人还在想什么,赶紧随我回宗门,拖拖拉拉不成样子。不然在南明城中就不要传递消息回来,省得我多走一趟!”曲真人明显语气有些不耐。

    “那就有劳曲长老了。”张静远道谢!

    他们两人已经在外八年之久了,或许这位曲真人就是这时候才半途加入了明心宗,双方这才第一次见面,自然没啥感情可言。

    两人当即驾驭着各自的飞行法器,从灵舟上飞起,落在那曲真人身边。张静远将手中的长老令呈奉上去,那曲真人随手一抓,而后周身灵气凝成一云团,将他们三人裹住。

    此人也没和张世平打声招呼,就径直地离去。

    张世平也不在乎,他如今终于催生出一只三阶的幻鬼蝗,心情正好。

    只不过明心宗这边张静远与贺漳两个小辈,竟然会趁着在南明城落脚休息时,将回来的消息传回宗门内,想要让闵材全来护持。而闵材全是在无法分身时候,明心真君还特意叫来那金丹后期的曲姓修士,看来对张静远、贺漳这边是极为的重视。

    张世平看了张志笃一眼,见他微微地点了下头,当即心中也有几分明了。

    “老夫也要回滨海城,就劳烦你们顺便也捎我一程了。”张世平落在飞舟中,轻声说道。

    ……

    ……

    不过三千余里的路程,再有张世平这位金丹真人相助的情况下,只花了三个时辰左右,一行人就回到了滨海城。

    那三个玄远宗的弟子与两名散修自然是各自分道,张世平则是带着张志笃而去。

    至于之前在路上那些不便明说的事情,两人回到了青火谷以后,张世平花了些时间,问清楚了其中缘由,他就坐在山顶那石亭上闭目休憩了起来,手中把玩着一海图玉简,自言自语地轻声念道:“海底巨石半身像,疑似古修祭奠之地,至今仍有法阵守护。倒是个好机缘,只是可惜太远了。今后若有机会再去看一看吧!”

    说完后,他便依靠着栏杆睡了过去。

    这二十余天,他为了幻鬼蝗这事情,几乎连片刻都没有休息过,如今一空闲下来,还真觉得有些累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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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四十七章 倚栏听风雨

    这一觉睡去,直至山中起风,几点雨滴轻打在张世平的脸上时,他才悠悠然地醒过来。

    天上不知何时云已散乱,从远处偶见雷霆闪过云间,随后那轰隆隆的雷声便响了起来。这并非是修士渡劫所招引来的雷电,而是天地间再正常不过的气象,少了些许暴虐,多了几分大气。

    张世平并未避雨而去,反倒是将手伸出了亭外,此时雨水尚依稀,几点几滴落入掌心,清晰可数。

    待过了一小会儿后,风声渐急,呼啸穿行于山间,吹起张世平那青衫衣袂。

    这时他才甩了下手中的雨水,站了起来,眺望而去。只见那海天之间,白蒙蒙的雨幕连成一线,由远及近朝着滨海城迅疾而来。

    下一刻。

    乱云至水,骤雨喧山。

    天地间除了那哗啦啦的雨声,便再无其他声音。

    张世平走出亭外,闭上双眼,静静地站着,任凭着雨水打湿了衣衫,感受着周围的一切变化。

    只是过了一小会儿后,本来在谷底借法阵躲避暴雨的白奇,忽然望到山顶似乎有道熟悉的人影,当即站了起来,思索了一会儿后,它就以妖力凝成护罩,一头扎进了风雨中,从谷底朝着山顶奔跃而去。

    待到了山顶后,白奇绕着张世平转了几圈,看着他仍一动不动像块木头一般。

    白奇眼中似有疑惑,不解这主人为何不去避雨,反倒是搞得全身湿漉漉的狼狈模样。又过了四五息的工夫,它这才催动妖力,将周身护罩涨大了起来,把张世平也一并笼罩了进去,挡住了那倾盆大雨。

    张世平睁开眼,看着身边后背都快要与他肩头齐高的白奇,便抬起手来,在它头上胡乱地摸了几下,湿透的衣袖把它打理着干净整洁的毛发弄湿弄得凌乱。

    白奇察觉到那湿漉漉的雨水,赶紧退了数步,躲到一旁,边甩动水花,边警戒地看着张世平。

    “走吧。”张世平笑了笑,借着白奇所撑起的护罩,一齐下了山,穿过谷中法阵,回到了炎火潭。

    养上这小猫后,张世平在谷中修行日子,终不似以往那般冷清。

    数个时辰以后。这场夏日突如其来的大雨,在下半夜的时候渐渐小了起来,到了隔日一早,天空中就只剩下淅淅沥沥地小雨。

    青火谷中的燥气被这场大雨带走了几分。

    又过了一日。

    炎火潭山壁上所开凿出的虫室中,张世平看了一下,挥袖祭出青霜剑,如切豆腐般将左侧那一排虫室打通,再朝着山中将虫室夸扩大了些,又施展了数次固土凝石的法术,最后修建出了一间二十余丈长,十丈宽,近四丈宽的洞厅。

    张世平收回青霜剑,翻手取出一些布阵的阵盘阵旗等器具,不过盏茶的工夫,他就轻车熟路地将用于虫室防护的阵法布下。

    做完这些以后,他方才在腰间的御兽袋上一拍,将幻鬼蝗放了出来。

    未成大妖前这幻鬼蝗只不过牛犊般大小,之前张世平以养蛊之法将数十只修为弱了一些的灵蝗全数投喂尽,在历经了雷劫以后,它如今的体形又变大了许多,不算那两根铁签般的触角,身高已是七尺有余。

    两日来,张世平不断地朝着御兽袋里投下灵石,使得这只幻鬼蝗大妖在渡劫后之后,那些还未补足的法力也悉数补好了,它的气势也要比之前刚结丹时,要强盛几分。

    张世平刚将其放出来,一股荒莽气息便扑面而来,跟在身后的白奇顿时受到惊吓,先是后退了一步,但随即反应了过来,朝着那幻鬼蝗龇牙咧嘴,沉声咆哮。

    幻鬼蝗头部那对复眼,还有三颗单眼,尽皆扭转起来,直勾勾地盯着白虎。口器中那上下颚,就像是锯齿刀刃,泛着寒芒,且长在胸下的六足关节更是上下起伏,身躯随着微微摇晃着,似有一跃而出的感觉。

    “它可不是虚张声势,你这小猫可还打不过,先出去吧。”张世平隔在这一虎一虫之间,不急不缓地说道。

    这时忽然传出振翅嗡鸣声,张世平当即单手掐着个极其简洁的手诀,而后口中轻道一声:“定!”

    刚做扑杀准备的幻鬼蝗,此刻却是动弹不得,它全身却冒出数不尽的血丝符纹,犹如细链,彼此紧扣相连着。那些血丝符纹就在这幻鬼蝗内外游走着,片刻也不停歇。

    白奇被这股突如其来的莽荒妖气给吓了一跳,它在得到张世平的允许后,慌忙地跑出了这洞厅,看样子应该有一段时间,不敢再进来招惹这些幻鬼蝗了。

    张世平一个人在这石洞洞厅之中,打量了这灵虫许久,而后又从它身躯中取出几滴血液,保存在玉瓶当中。这幻鬼蝗与人类不同,它的血液是一些淡青色近乎透明的粘稠液体。以前他都是用幻鬼蝗卵去制取那幻毒,但是眼前想得到虫卵,还需再等上两三个月,便干脆先看一看这灵虫体液是否有同样的功效。

    而后他又催动自身本命法宝青霜剑和炎陨万灵塔,以各种不同的力道在幻鬼蝗甲壳上留下一道道或深或浅的剑伤、撞压痕迹。

    从幻鬼蝗的伤势来看,他也就确定了这灵虫大体所能承受的极限。

    做完这些,张世平待幻鬼蝗休息进食,恢复了这些外伤以后,他又操控着不同的五行低阶法术,接连对着它施法,或是火烧土掩,或是针轧藤缠等等诸般手段,皆试了一遍。

    张世平是木火土三灵根修士,对于那金、水、雷、风、冰等法术研习不深,无法施展出那些中阶乃至高阶法术,不过即便他会这些,也不会这般去做。毕竟张世平还不缺区区一颗大妖初期的金丹。

    但即是如此,这一番动作下来,张世平对幻鬼蝗也有了一个较为细致的了解。

    也幸好这些近乎虐待的事,没被白奇瞧见,不然恐怕这头小猫往后几日就要躲着张世平了。

    张世平从虫室中走出,正想去试一试一开始取下静置的幻鬼蝗血液。

    这时他看向谷外,伸手一招,一传音玉简飞落到手掌心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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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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