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四章 紫桑之战十八
对炎魔的讽刺,张天流浑不在意,半猜测半询问的道:“那有没有可能,神通与修炼体系毫不相关的?”
“你是说,和合双子是否会领悟你的神通?”
“大致是这个意思。”
炎魔摇头道:“除非他修炼与你神通相关的功法秘术,不然绝无可能。”
张天流继续问:“神通说白了,就是近一步沟通天地,是比沟通天地元气更深的层次,影响到天地间的界力,为什么不可能?”
“你这就是废话了,自己还说了沟通,你得有沟通的桥梁,毛的基建都没有,沟个屁啊。”
炎魔意思是功法秘术才是沟通界力的桥梁,但从五方天体系和异人神通传承看来,又与功法秘术没有直接关系。
炎魔继续道:“与其说领悟神通,不如说领悟道,以常人逻辑看来,和合双子的神通就应该跟阴阳有关,但这阴阳是天地阴阳,还是单纯的阴阳二气的顺逆,或者说先悟二气,再悟天地,由二气衍生天地,亦如从域修成界,这是一条很明晰的道,和合老祖走的就是这条道,可是道无二法,道是元,亦是始。”
“你的意思是以自身为元,虽不是格式化,却要斩断之前所修!”
“不。”炎魔摇头道:“斩断乃是小道,应是将毕生所学融会贯通,成为自身的一部分,既然融入了自身,那这个身躯的基础亦可视为零!”
“从无到有,从有到无,返璞归真!”
“对。”
张天流沉默片刻,问:“执念越大,道越难成,因此修士需要更长久的寿命满足自己的野心!”
“你可以这样理解,以前我们只修一法,心无外物,才成就天命,现在的修士过于浮躁,今天觉得这个好,明天觉得那个好,总在不停的替换,到头来仍是一无所有。”
炎魔自己就是最好例子,他只修一法,火。
而今功法杂糅,连小境诸多术法都尽可能的将不同系的属性搓起来,为的就是妄想到了极致时,可一术破万法。
但极致是什么,如果将炎魔比作火的极致,是否可以理解为,一个五行的极致要用他乘于五?
还是说先将一门修炼到极致,再将其余五行补足?
这也是最蛋疼的地方。
总觉得境界到了,回头练起来轻而易举。
可这不是游戏,游戏等级需要更新才能提高,玩家练级速度永远超过更新速度,自然有时间在未更新前刷小技能。
现实中的前方有无尽的诱惑,有新的目标,以及对以往的枯燥乏味感到厌倦。
就跟从一家小铺子,做零售干到资产破亿的大佬,闲来没事跑去学用计算机操控挖掘机炒菜一样,顺道把电脑维修,挖机维修,食物养殖和种植也学了,再深入点到集成电路设计,发动机研发,动植物学也考一个博士出来。
可能吗?
有了无尽生命,确实有这种可能。
但这个几率比中头彩还小。
道无二法,是将选定的道,心无旁骛的走下去。
而个人的道,是很模糊的概念,有些人机缘巧合领悟,有些人寻找一生也不得解。
至于还有人数十年苦思,终一朝得悟。
这其实是得道,他数十年的苦思是在悟道,而在悟道之前他已经找到了道,只是这个道以他当时的阅历无法参悟。
张天流是没有道的,非要说有,那就是芸芸大众都具备的生存之道!
生存之道从某方面来说,是小道,亦是大道。
小到个人,大到集体及传承。
他认为自己的是生存小道。
那么这生存小道与他现在想要寻找的道有什么关系吗?
没给张天流想通的时间,炎魔突然催促道:“你没戏,懂不,你阅历是有,能力也足,长生之法想必你也能通过它法获取,然而你看得太透彻,而寻道,恰恰是在最懵懂的时期最容易找到,也最容易为此道塑造自身,才可坚贞不移的走下去,现在你的,就是所有的道都摆在你面前,供你选择,你能确定找到最合适的,且能参悟它?”
“悟个道,也特么讲究娃娃抓起。”张天流苦笑。
“至圣一抓一大把,元圣却就那么几个,其中难度可见一斑,你别多想,没用,赶紧的,穆术善马上就被逮到了。”
他们两人沟通的时候,涂神青发现张天流本体并不在附近,于是又将目标锁定穆术善,势要把张天流逼出来,与其决一死战。
此人的玄青之气克制张天流的纳米,看似没有一战之力,可莫要忘了张天流最拿手的可是狙击!
八百里开外,一处高海拔的雪山顶上空,突有一层波纹动荡泛起,紧接着一艘仿若无脚蝎的金属船浮现,轰然一声降落在雪上顶,之前不见的蝎脚快速长出,穿透积雪冰层,扎入山石中,同时蝎船腹部开启一个巨口,从中火焰喷出,溶解下方积雪冰层后,一个中空的钻头缓缓降下,开始磨碎吞噬下方山石。
此地天地元气虽混杂,但山石不惧混杂,只要浓郁,山石质量就会缓慢的变强,此地山石不知经历多少万年的滋养,不过品质并不高,因为常年有人在这里吸收山灵之气。
饶是如此,这里的山石硬度也远胜金刚石。
蝎船在吞噬大量山石后,经过上千支机械手臂打磨塑形,刻上符文凹槽,再填充材料,以每秒数百颗的速度,造出一批批符文子弹。
与此同时,蝎船翘尾缓缓对准某个方位,尾巴尖端随之变形,不一会四根枪管开始由缓到急的开始旋转,下一刻,砰砰砰此起彼伏,一梭又一梭的子弹疯狂扫射而出,化作一束束光芒划破天际,直朝八百里外的涂神青杀去。
涂神青老远就察觉到了,然而他并不在意。
这种攻击能打到他,他名字中的神,可以换成狗了。
然而当子弹冲到近前的时候,居然阵阵齐齐,排列出一幅幅阵纹,如监狱铁栏般将涂神青囚禁其中,继而每一颗子弹上的符语光芒亮起,使得涂神青周遭空间全是满目的符文流光。
“这个是……”涂神青脸色一变。
不论感觉还是看,他可以肯定这些符文阵纹并不强,甚至弱到了极致,可是这个数量未免有些大了!
后续还有源源不断的加入进来,只要冲入阵纹牢狱中,那些子弹速度就会缓慢下来,自动和别的子弹并成一体,形成一篇又一篇的符语。
第一七五五章 紫桑之战十九
涂神青手中一团玄青气凝聚,反掌掷出,玄青气团轰在阵纹上直至溃散一空,阵纹依然纹丝未动。
“竟暗含界力!”
涂神青试出符文的力量来源后,脸色稍显难看。
能动用界力,说明对方修为最次也是至圣,又动用傀儡身与他周旋,本体可能是一名元圣!
“精通符文的元圣,难道是……”涂神青脸色越加难看,甚至有种掉头就跑的冲动,但他转念一想突然又一愣,暗想:“不,这些符文级别很低,不是他,何况行事作风完全不同,更何况插手这种琐事!”
念及此,涂神青一只手掌迅速泛黑,皮肤之下似有尖锐物要刺破皮肤钻出,很快手背就长满了蔷薇刺,五指变得更为细长,整只手掌干燥,形如枯木。
涂神青一步闪身到阵纹前,枯木般的手掌落在阵纹上,阵纹转眼泛黑,又变灰白,最后就如燃尽的木炭,化作灰烬,微风一吹就此消散。
一个丈许方圆的破口刚出现,涂神青就想冲出去,继续追杀穆术善,将张天流逼出来,真刀真枪的大干一场,而非用这种小伎俩拖延他。
这只能保穆术善一时,岂可保他一世。
然而前方又是一颗颗的子弹在眼前炸开,形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符阵,两两相连,很快又是一面符阵天网挡在他面前。
“无用之功。”涂神青冷哼一声,飞身向前,枯手左右挥舞,将面前的重重的符阵撕成飞灰。
“哟,小看他了。”张天流目睹此景,淡淡一笑,立刻招手编写另一套符语。
炎魔没有断开连接,闻言冷笑道:“你是无知,破你这种符文构成的界力,不能再简单了。”
张天流面无表情道:“棉花墙好破,棉花海呢。”
“一把火呗。”炎魔一副老行家的得意嘴脸。
“也就你,他若行,这一战不用打。”张天流坚持己见。
炎魔提醒道:“你可知,万物归一?”
“这说法太多,你说你的,我学学。”张天流一点不虚心的求教。
炎魔无语片刻道:“界力确实可以阻断元气,灵气、真气皆来至元气演化,真元是真气中参入元神之力,使术法拥有万般变化,真气打出的火球就是火球,真元打出的火球可化做火鸟,火蛇等伪灵,还可分裂出火雨,又由火雨能聚出火球,但不论怎么变,它都离不开天地元气,就像火离不开氧气一样,而界力可以阻断天地元气,因此万般术法奈何不得。”
说到这,炎魔又笑了起来,继续道:“万物归一,在这里说的便是界力,万物之母,你们所说的原子,只要存在于这个世界,不论是物质还是非物质,都是界力的一部分,那么人,自然也属于界力的一份子。”
“我的能力,便是某种人体界力?”张天流连忙询问。
“不,人与自然密不可分,人体的界力与自然的界力你可以认为他是一样,只是排列不同。”
“基因?”张天流笑问。
炎魔闻言一愣,想了想摇头道:“不,确切的说更像是分子。”
“哦,那么界力不是原子,应该是界子才属于原子,原子通过不同排列形成各类分子,界子也该是不同的排列方式形成不同的界力。”
炎魔点头道:“你可以这样理解,人体由界子构成,元圣就是将自己的界子序列控制得得心应手,知道改变那部分会获得什么力量,而开发这股力量,每一步都要赌上性命,这也是为何元圣与至圣有天渊之别,至圣不是不能动用界力,只是还没细致到修改自身界子,不对,妈的让你带跑了,我们这里叫界元,元圣之圣名由来。”
炎魔看了一眼监控,继续道:“至圣不是不能动用界力,他们每一寸皮肤每一块血肉都蕴含界力,而你动用的界力是一种自然里肉眼难看见的无形之力,如风阻!或者干脆将某个空间的元气抽空,术法如火,失去氧气自然散尽,要以术法破解也很简单,注氧,只是那小子还摸不清而已。”
“嗯,精彩精彩,你分析得很对。”张天流鼓掌赞许道。
炎魔在张天流身边待了这么久,不是白待的。
以他的所学所知,加之镜像碎片里的九州见闻,他完全能以张天流听懂的方式道清他力量的来源。
也是变相告诉张天流,别想用这种小伎俩对付他,没用!
老老实实帮他搞到魔华仙卵,兴许还能留你一条命。
然而张天流还是鸡蛋里挑骨头的问:“那么请问,你这注的是氧气,还是氧化剂?”
“呃……”炎魔一时语塞,过了片刻没好气道:“你管我注啥,总之我能让它燃烧。”
镜像中,炎魔在九州也没待多久,大部分时间还在偷窥张天流,能有粗浅的理解已经很不错了。
“这两者的区别可是很大的,不过说了你也不懂。”
张天流点到为止,没必要把自己的符语构思告诉外人,反倒是通过这番话试出了炎魔对九州科学的了解并不深。
如果各方面都到了博士水准,张天流的符语对他可以说完全无效了。
不过他也很赞同炎魔的说法,唯一不赞同的是界元,他觉得界元可以代表原子,但不能比作分子,界子才是真正的分子,而原符就是界子,另外他所说的基因也属于界力,他们异人的存在,很可能就是以界元素的序列模拟元圣,甚至天命打造而成,最后经历了不知多少代传承,又淘汰了多少残次品,才衍生出他们。
张天流一直觉得李善仙的研究方向是正确的,但又不完全,神醒基因是可以传承与融合,但其余能力的基因不会消失,就如炎魔所说,它就在你身体里,但你无法控制,你想控制就要赌上性命。
他们的能力是前人开发好的,已经排列在他们体内,可直接继承,而两种不同能力的传承,自然会打乱某部分的顺序,应该是很容易造成先天缺陷,可是他们多数是健康的,这就是开创神醒基因者的高明之处,在异人没有觉醒前,神醒基因的顺序是正常的人类基因,如何觉醒则看个人经历。
到如今,异人系统创造者,近一步将这种基因变得可视化,利用系统的直观方式辅助异人开发能力。
如此,还需要什么悟道吗?
要!
张天流认为没有这层领悟,真就是赌命了!
不过领悟不是光靠想象,而是要契合天道,契合自然规律,要了解界力变化,界子构成,以及界元属性!
理解这些,才能理解自身与道如何在某方面契合无间,才能让自身得到这方面的道。
第一七五六章 紫桑之战二十
以涂神青的速度,强行闯出符纹结界是轻而易举。
子弹的速度都跟不上他。
可他却一次又次陷入结界中,难以摆脱。
问题出在哪,他很清楚,因为他有目标,张天流子弹不是对准他,而是对准了穆术善后方,只要他不放过穆术善,他就要一次次陷入符纹结界里。
虽不知这种结界形成后会对他构成什么伤害,但他何必去冒这个险!
他想象中的张天流,修为最次也跟他同阶,同阶之战绝不可大意。
但要放过穆术善,也不可能。
既已出手,那就要将张天流逼出来与他一战,不分个高下他咽不下这口气。
连日在大局上的失败已教他倍感憋屈,此时又被张天流轻易拖延,连个小境都杀不了,怎叫他不难受?
他有种被戏弄的感觉。
堂堂天涯上宗,和合门传人之一,竟然在这小地方处处吃瘪,这里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此次现身必被人知晓。
不过未必会怀疑到他引发了紫桑之战,多半是觉得他路过此地,得知刺杀穆术善的悬赏消息,故来刺杀。
因为悬赏里有一种他寻找了很久的材料,虽是中阶却极其稀有,数年前他便已找到,但这个消息知道的人不多,且他在多地发布的任务至今没有撤销,用此材料作为刺杀穆术善的奖赏,他再杀了穆术善拿回材料,只需给暗隐等价灵珠作为报酬,不说天衣无缝,至少不会让人起疑,往深了调查。
而做这一切,就是为了与张天流一战。
结果此人将藏头露尾贯彻到底。
“即使是分身,那我也要将你除尽!”
涂神青突然调转枪头,迎着密集如雨的子弹冲向八百里外的雪峰。
山石制作的符文子弹对涂神青构不成威胁,展开的阵纹又在涂神青枯手前不堪一击。
但紧跟着后续的子弹明显做出了改变,一梭子到了涂神青面前炸出大片烟雾,下一梭子居然精准无误的洞穿他的遁光,若非他反应及时,一遍闪避一遍用枯手拍碎子弹,说不定真要见点血!
扫了一眼被子弹洞穿的遁光,涂神青脸色越发不好看。
“看来他是知道我的阴阳二气无法凝气化罡,阻挡飞石啊!”涂神青心念及此,突然伸手入袖,抛出一物。
此物飞到前方雾中,猛然间,一条裂缝在雾中形成,如鲸吞水,一口就将浓雾吞噬一空。
此方天地恢复清明的同时,裂缝中,两条遍布钩刺,青黑粗大的巨臂猛地探出,左右抓住裂缝边缘,竟强行将裂缝撕扯得更大,随后一颗硕大鬼头刚刚弹出来,便遭到了暴风骤雨般的子弹打击。
然而这些子弹对鬼头造不成丝毫伤害,仿若水滴落在了坚石上,到底最更硬,一目了然。
“涂神青,就这样的对手,你也要召我!”震得天地仿佛都要战栗的嗓音从裂缝中传出,紧跟着一尊百丈之高,背生肉翅,双腿四臂的恶鬼立于虚空。
“你若是帮我把他解决了,我送你一城血食。”涂神青说话间,目光看向了反方向逃跑的穆术善。
此刻距离已过千里,马上他也难看清对方,到时候再被张天流拖延,说不准真会让穆术善给跑了。
“你难得如此慷慨,我便随手帮你做掉此人。”恶鬼说完双翅一扇便冲向了雪峰顶。
眼看恶鬼越来越近,蝎船尾突然朝向半山腰疯狂扫射。
无数穿梭的光影射入半山枯草中,不一会山体开始动荡,一双双石臂巨手扒开枯木草叶,从地下爬出来,转瞬间就有上千个丈许高的石头人立于半山腰,每个石头人身上遍布花纹,唯额头处最为醒目,是一个圆形阵图,图中密密麻麻不知刻了多少符文。
恶鬼冲势一缓,很快停在半空,显然对此有些懵。
涂神青心有所觉,追向穆术善的身形也是一缓,回头见此一幕又是眉头一皱。
神识一扫,涂神青很快发现这些石头人身上没有丝毫的灵气波动,很明显驱动它们的是界力!
看来对方果然了解他,连他所修的阴阳二气特性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就在此时,第一个石头人下身一蹲,便如炮弹般直指恶鬼弹射而去,紧跟着一个个石头人争先恐后的跃上高空,轮动双拳,踢动双腿,攻势全朝巨大恶鬼招呼而去。
恶鬼冷笑,四臂展开怒声一吼,冲到半途的石头大军被一层声浪直接震得粉碎,声浪继续扩散,顷刻扫清百里浮云,亦如暴风刮过山脉,将无数枯草石木连根拔除,裹挟着积雪漫天飞舞,导致刚刚从地底爬出来的石头人,跟着石木冰雪是散了聚,聚了散。
声浪冲击到学峰顶时,将积蓄不知多少年的积雪一次扫清,裸露如冰雕的山峰顶,在斜阳中熠熠生辉。
蝎船纹丝不动,尾端光束依旧喷吐,射入地底时又一个个石头人拔石而起,不要命的扑向百丈恶鬼。
就在恶鬼准备再施前法时,突然,蝎船中传来一声冷笑:“吠啊,继续吠啊,我看你能把这座大陆都给吠干净不。”
此言一出,恶鬼吼声顿时被卡在了嗓子眼。
这家伙当他是只会叫的狗啊!
也确实,刚才一吼,虽震碎所有石头人,但撼动不了那诡异的铁蝎子,便是对对方构不成威胁,而对方显然可以点石成兵,如此源源不断,他就真成只会叫的狗了!
理是这个理,但此人说出来,咋这么令人恼呢?
“别中计,他的点石成兵动用的乃是符文之术,他不可能有无尽材料。”已经继续追向穆术善的涂神青发来提醒。
“用不着你说。”恶鬼冷哼,挥手一团黑烟仿佛要撕破虚空,抓挠到石头人身上时,真的就如抓挠。
“嗯?”
恶鬼一呆,看到石头人一个个冲破黑烟,冲到他近前,他不及多想,甩臂踢腿间,粉碎了数十个石头人。
但更多的石头人已经冲到他周围,他的拳脚怎么打也打不完,转眼就被石头人如烦人的蚂蚁爬了满身。
“十万大山都压不死我的铜皮铁骨,就你这区区啊……”
恶鬼话没说完就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这声惨叫把涂神青吓了一跳,猛然回头,就见恶鬼在半空不断的翻滚,双腿如在泥沼里挣扎,四臂不停破碎身上的石头人,双翅还在掀落从下方源源不断飞上来的石头人。
“什么情况?”涂神青这次是真的没看懂。
恶鬼皮糙肉厚到什么程度,他很了解,别说金铁,就是法宝飞剑都难伤,只有少数的纯阳至宝能奈何他,而他也是凭着阴阳二气中的阳气制服此撩,但也只是让他同意合作,每次让他出手都要在事后奉上血食,而非奴役。
可现在,区区凡石傀儡,怎么能把他伤到撕心裂肺的地步?
第一七五七章 紫桑之战二一
恶鬼想要怒嚎,可一张口,一个石头人直接闯入他嗓子眼中自爆而开,涌出的金紫黑气化作无数游丝,钻入恶鬼奇经八脉,眼看灵台都要被侵入,瞬息间,涂神青冲天而降,枯手震碎一具刚爬到恶鬼额头上的石头人,落掌不停,穿过飞溅的碎石印在恶鬼眉心,玄青气顷刻侵入恶鬼灵台,与入侵到此地的金紫黑三气一撞,三气顿时溃散,独留玄青护住了恶鬼的元神壁垒。
“竟然是阴判传承,而且还是三种!”
涂神青起身甩袖间,头顶一面阵图展开,无数光雨洒下,把扑来的石头大军穿得粉碎,他站在恶鬼额头上,凌冽的寒风刮得他衣衫猎猎作响,仿佛将他难看的脸色冻结了。
他的目光只凝望冰峰顶的蝎船。
开始以为是宵小,之后认为是魔道上使,现在对方身份一变,居然成了阴神传人!
即使是这个身份,涂神青都觉得有假!
此人所学所修乱七八糟,看似明明很简单的粗浅之术,却又巧妙的灵动多变,克敌制胜的造诣极高,还特么善于攻心,把堪比至圣的恶鬼都差点玩死了!
也怪这恶鬼,托什么大。
人家让你不吠,你还真的不吠了。
恶鬼终于得以喘息,脸色狰狞的怒视蝎船,对涂神青道:“你怎么招惹了这样的人?”
“阴判而已,你杀的还少吗?”涂神青表情已经恢复平静。
“此人的传承之力不对劲!”恶鬼道。
“三种而已。”涂神青早已察觉。
“三种不假,但光是三种对我构不成威胁,何况还是这么丁点传承之力,我能感觉到,他已经将这三种力修炼到可合可分的境界,看似一力实为三力,灭其一力,又能吞噬我的浊气再化三力,若再给它装大几分,我真可能葬送于此!”
“就为这,你怕了?”涂神青讥笑。
“怕?哈哈哈……”恶鬼瞥了一眼涂神青,哈哈大笑继续道:“我不会给他机会了,不过,此人确实非比寻常,晓得我为何看不起你们吗,因为你们这批修士一个个徒有力气,不知变通,真气雄厚有用吗?。”
恶鬼看回蝎船,慎重道:“气,就该像他那样用!”
“什么意思?”涂神青有些听不懂。
“此人气藏乾坤。”恶鬼简单解释。
涂神青诧异问:“你说的是天行道!”
“像!”
“开什么玩笑,天行道者,有几个能逃过天道法眼!”
“并不全然,总之,小心……”
恶鬼话没说完,蝎船一道尾光直击而来。
一人一鬼左右分开,涂神青反手一团玄青火焰甩向高空,恶鬼四臂朝头顶虚空一抓,刀剑斧锤四柄兵器刚刚显化在手,便被他先后掷出,目标正是蝎船。
蝎船一尾光束扫到第一柄刀上,被旋转的刀刃如劈长竹般从中将光束一分为二的同时,转眼就到了蝎船近前,眼看一刀斩破蝎船,蝎船突然蹦起,双钳硬撼左右飞来的锤斧。
金属碰撞的声音震得下方山顶冰层爆碎,重见天日的山石尚未来得及接受阳光洗礼,便也在声波中化作了齑粉。
蝎船受此两击,左边钳夹被破风垂打得凹陷一大块,右边钳夹竟直接被开山斧劈成两半。
蝎船身体在强大的惯性力量下,朝后翻飞不止,尚未稳住,一剑破空袭来,刹那从蝎船腹部而入,背部穿出。
与此同时,天降火雨,看火雨色泽玄青,显然是涂神青的攻击到了!
涂神青玄青之气乃是阴阳二气交合而成,但他是偏阴,涂神庆则偏阳,两人乃双生子,又修此阴阳二法,各取其一,却又不完全,到了他们这等境界,可随时以阴转阳或阳转阴。
一切术法由阴阳而生,阴阳平衡被打破,术法不攻自破。
和合双子的境界早已跳出术法范畴,他们的阴阳不断接近世界的阴阳,已经能影响到物质,张天流的蝎船自然无法幸免,只要沾惹到阴阳二气,所有纳米将失去活性,变成死物。
之前的一具纳米傀儡就给他破了,张天流岂会再中招。
陡然间,蝎船身上金属符环一重重的旋转而开,每一环都有一粒闪耀点,整体如星行轨迹,亦如浑天仪器,真实如精铁塑造般。
此为金属符模拟时轮天仪,它印象的范围很小,百十来丈,但在这两三百立方空间中,张天流可掌控阴阳。
玄青雨尚未靠近金属符环,玄青之气突然转变成金白之气,随着符环的旋转而盘旋,逐渐形成一道道环形气流,一环又一环的围绕蝎船,将它编织成一个金白圆茧,又仿佛成了对手的堡垒。
果不其然!
当恶鬼的后续攻击杀来时,不论是开山斧还是破风锤,一触到金白之气,先是一顿,然后颤抖,继而两把兵器就附着上了金白之气,然后是黑烟从兵器中弥漫而出,并发出如煮开的沸水之声。
恶鬼脸色一变,想要召回兵器时却毫无感应!
“涂神青,你!”恶鬼以为是涂神青搞的鬼,毕竟他的玄青之气的确能转变成白金之气。
涂神青此刻则是茫然中带着震惊。
他的气,怎么会让对手给变了?
就算是一起修炼阴阳二气的涂神庆都不可能。
“只有阴阳域能办得到,难道他已参悟阴阳神通?”
涂神青从震惊到心生羡慕嫉妒,不过一瞬间,一切就变成了更加厚重的恨意!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谁!”
涂神青双掌一划,一手玄青之气,一手白金之气,两气由两掌分别在虚空半绕成环,紧接着缩掌再一堆,两掌整齐印在黑白气环中,转眼形成一幅尚未分割的阴阳鱼图形。
涂神青双臂一展,阴阳图瞬间扩大,也由模糊的气体逐渐变出繁琐兽纹,精致唯美。
“裂!”涂神青一声怒吼,巨大的阴阳图左右一分,玄青之气化作黑龙,白金之气化作白龙。
不见黑龙有所动作,只有白龙张口一吞,裹挟在金属符环上的白金之气先是丝丝缕缕,然后如决堤洪水奔向白龙口中。
等金属符环和蝎船再显形时,黑龙终于动了,飞到另一侧,张口玄青之气喷涌而出,这一口龙息遮天蔽日,似乌云更似奔流的大海!
与之对比,蝎船如一叶扁舟,怎经受得起这场海啸?
第一七五八章 紫桑之战二二
玉岩山中的修士望着头顶的乌云,脸色苍白,心底发憷,修为低的甚至感到了窒息。
迟迟不肯离去的惊苍军和隐居附近的隐修,终于是熬不住了,开始撤退。
圣境之战,殃及极大。
碰撞的气流随便外泄一道过来,也足以要了常人性命。
与此同时,逃至千里之外的穆术善,突然落到一座山峰上,回身眺望玉岩山脉上空的乌云一眼,诧异道:“现在?好,我尽快!”
随后他头也不回,银光披风一抖,身体化作流光向着远方天际,划出一道极大的弧形。
“财大气粗啊,涂神青。”
乌云中心,恶鬼突然发出冷笑,讥讽道:“却不见得有用啊。”
果如他所言,蝎船如大海上的浮漂,任凭海水怎么拍打,它始终屹立不倒。
“你的玄青气根本就伤不得他,很显然啊,之前的转变只是为了防我。”恶鬼四条手臂上,只剩一刀一剑,斧锤已经彻底废了。
他并不肉疼,这些兵器本来就是抢来的,抹除前主人的烙印,刻入自己的烙印,连祭炼都不用。
因此,这种东西,他有很多很多!
直接他张开尖牙交错的深渊巨口,从中飞出道道流光,到他头顶光芒一滞,显化出各式各样的神兵利器。
“还得看我!”恶鬼说话间,四臂如摘果桃般,抓住头顶一把把兵器就扔向蝎船。
一直随波逐流的蝎船突然乘风破浪,闪避一把把飞旋的兵器。
与蝎船擦肩而过的兵器,一些轻巧的在高空盘旋折返,一些沉重的则将下方山峰轰碎才返回。
“就知道躲。”恶鬼讥讽道。
蝎船立刻传出张天流的回应:“你也只会欺负石头。”
恶鬼一愣,继而怒道:“干死他!”
四臂投掷兵器的速度越来越快,转眼间,蝎船四面八方都是飞旋的兵器,一些兵器的个头比船身还要巨大,只需一下就能把蝎船击沉。
然而蝎船灵活无比,在诸多兵器中穿梭来去,竟无一柄兵器能伤及它分毫。
且蝎船还会利用攻来的兵器和折返回来的兵器,在即将撞到它是瞬间横移两丈,让两柄兵器相撞,相互碰撞数次后,开始有兵器失去灵性,逐一坠落。
涂神青见此知道恶鬼奈何不得他,为了避免恶鬼暴露太多,他瞅准时机,瞥了一眼东面的太阳,手臂一划,白龙咆哮一声,开始盘旋,转眼形成一环白金光圈,继而连中空的环内也被光芒贴满,形成一轮白日。
紧接着涂神青另一手虚抬,山地猛地震颤一下,弥漫出一层淡淡的阴气。
“别以为,就你会点兵!”恶鬼狰狞一笑,张口吐出一团血光,继而血光如蒲公英散开,洒落满山间,下一刻,泥土中钻出一只只或人或兽的血草怪物。
上空白日当空,中间极阴云海,下方是数之不尽的血草怪物,冲着蝎船狰狞嚎叫。
“去!”恶鬼冷笑一声。
血草怪物一个个接连蹦起,但它们明显不会飞向,多数还没够到阴云就坠落。
“哼,此地草种太过平凡,若是在天涯之上……哼,有些还是不错的!”
恶鬼说话间,已经有少数血草怪物冲入阴云中,其中也仅是个别冲到蝎船四周,而蝎船为了闪避恶鬼的兵器,干脆无视了血草怪物,一头撞了过去。
“中计啦!”恶鬼阴恻恻的一笑。
“轰!”
一声巨响,阴云中血雾弥漫,在血雾中的蝎船浑身似流血般,可这血并非血草怪物被撞爆后所化血雾汇聚而成,而是蝎船自身流淌出的黑色血液!
这是纳米金属被血雾腐蚀后的结果。
“果如我所料。”涂神青冷笑道:“这铁蝎变化虽多,可免诸多术法,但受我冥阴之气限制后,便无法再与你的血毒契合,一切不过是个转字,如今,他已转不动了!”
“那还等什么,干掉他!”恶鬼狂笑着,张口一团鬼气如瀑布奔流而下,卷起山间血草怪物飞到高空,助血草怪物近距离扑向蝎船。
接连的爆炸声震颤九霄,动荡的阴云翻滚不息,时隐时现的蝎船表层已经失去了金属质感,像一块正在融化的黑冰,仍然只有逃命的份,找不到一点反击的机会。
可它逃得再快,始终在阴云海笼罩范围内。
“怎嘛?你还不动用白日?”恶鬼见差不多了,就叫涂神青出手。
“不急,且看他有什么手段逃脱再说。”涂神青稳重依旧,即便动用白日灭掉蝎船的几率是九成九,他都不会出手。
不仅因为此刻的局面里,蝎船插翅难飞,是必毁无疑的局,另一方面,此人本体究竟在不在里面都无法确定。
他始终觉得此人还隐藏在暗处观战,如果他真对自己很了解,那就该知道白日的威胁有多可怕,但却非他白日,而是他的始祖,和合老祖的阴阳域!
不过他的白日也非同小可了,一旦发动,至圣之下必死无疑,至圣如果不全力抵抗也无活路。
而张天流,似乎在拖延!
这点也在涂神青的预料之内。
因为他尚未修成领域,白日的发动需要借助太阳之力,而现在太阳正在偏向东北角,再过一个时辰就将消失在海平面!
对方致死都不出后手,涂神青就可肯定,对方知道白日的厉害。
因为他这样的人不可能没有后手,不会白白损失一件功能不俗的蝎船法宝。
时间一点点的消磨,蝎船眼看着溶解到露出架构,张天流都没有反击的意思,还在控制蝎船辗转腾挪,尽可能的拖延下去。
“看样子,日落了都没能毁掉他。”恶鬼表情明显流露出了乏味之色。
还以为这家伙有多厉害,手段多高明,后手无穷无尽,结果,只会跑。
失望多了,就只有乏味了。
涂神青道:“目前看来,即使日落他也逃不走,我……”话没说完,涂神青突然一愣,紧接着就自语道:“怎么可能?”
恶鬼奇怪的看向他,没问,他知道涂神青在跟他兄弟传音。
涂神青脸色越发难看,半响后阴沉道:“这家伙不是拖日落,他是在拖住我们!”
“何意?”恶鬼费解道。
“刚才,风玉炀和穆术善联手,惊苍大半疆土已不战而降!”
“就这?”恶鬼更加费解,没好气道:“此地贫瘠,你要来作甚啊?”
涂神青脸色越发阴沉道:“我不能失去紫桑,这对我很重要,你去,把穆术善和风玉炀灭掉。”
这事不能让涂神庆参合,他出手,顷刻可就不同了!
别看他们在这里打了半天都没人参合,那是因为他们的斗法没有干涉下境,他杀穆术善有暗隐任务做借口,涂神庆没有,而恶鬼不用遵守他们的规矩!
第一七五九章 紫桑之战二三
恶鬼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听从涂神青命令,去杀穆术善。
张天流见此,赞道:“明智的选择。”
涂神青听出张天流话里的潜在意思,笑道:“你果然很了解我和合门!”
恶鬼挡不住此人,单独留下必死于此人之手,到头来他还要面对此人,失去恶鬼相助他更头疼。
况且他已布下杀阵,他离开就要放弃灭杀张天流的机会。
而两人潜在意思,就是在这杀阵上!
白日固然可灭蝎船,但如果张天流本体不在船中就是浪费力气。
他要禁锢的是张天流的元神!
只要控制他一缕元神,他本体在哪涂神青都有办法知晓,也能弄清楚此人的来历,在这紫桑阻挡他的目的又是为何?
越是和张天流接触,涂神青越是想知道得更多,这种感觉很奇妙,不是惺惺相惜,而是要连根拔除,不仅张天流,还包括张天流背后的势力!
涂神青能感觉到这个势力如若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抽神术,一种由阴拘阳魂,阳拘阴魂的秘术,再强大的元神,一旦被剥离出阴阳双魂也如被废修为,白龙已吸饱阳气,黑龙也快汲取到足够阴气,这边是你为何不发动白龙的真正原因,你无法确定我是否在船中,但你肯定我的元神必在其内,因为你所学所修仅能通过狭隘缝隙看到这一点点。”
什么意思?
涂神青有些听不懂张天流的话。
难道说他元神不在蝎船里?
那么蝎船是如何操控的?
再厉害的傀儡,即使用了兽魂操控,也要自身一缕元神坐镇,牵制兽魂。
越高阶的傀儡,其兽魂自主意识越强,它能分辨战况,会根据局势变化辅助主人,无需主人分心,唯一的弊端就是噬主,不过用一缕元神控制傀儡核心,稍有异动,可直接将傀儡与兽魂一起毁掉。
难道说,此人对兽魂的信任极高,是在傀儡上用了传音法与他对话,真正操控蝎船的不是说话之人,而是兽魂?
除此之外,涂神青想不到另一种可能。
因为其与的操控法,如御物术,怎么能逃过他的神识?
这方圆千里确实还有不少人,但他在动手前就观察了两天,确定没有可疑之人后才去见的穆术善。
“难道还有我不知道的办法?还是说,他在诈我?”
“涂神青,你自幼被接到和合门,接受陈词滥调的教育,你的世界只有天涯与八海,你不觉得很渺小吗?”
“渺小?”
涂神青笑了。
“你什么意思,说吧。”
抽神术需要一点时间,他不妨听听。
张天流开口便是蛊惑:“人人向往天涯,你则身在天涯,并拥有极高的天赋,旁人一直对你们投来羡慕的目光,这造就了你的傲慢与偏见,也是和合门禁锢在你身上的枷锁,使你在这漩涡中心随波逐流,没有自主认知,这便是你的瓶颈,如何,需要我助你破此瓶颈吗?”
“乱我心境。”
涂神青傲然一笑,夕阳最后的余光从他脸庞划过,抬手,单掌印诀一出,白日陡然膨胀,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宛如真正的太阳不断被拉近。
下方阴云盘旋,逆空而上,逐渐形成一张巨口,仿佛要吞没白日,可随着白日体积扩大,阴云终不得逞,却也吞没了半日,形成一白一黑的白球体,就如一个千丈之巨的阴阳球!
涂神青猛然出手朝阴阳球一握,阴阳球瞬间浓缩,通体冒出股股黑白之气。
气如火焰,并未散去,而是围绕阴阳球盘旋,灼烧,炙烤的阴阳球越来越小,体表也越加的浑圆,泛出玉质般的光泽。
术法很顺利。
然而涂神青的眉头皱得越加厉害。
没有!
他并没有在阴阳球中感应到元神的气息。
若是正常局面,里面的人,魂魄如受到地狱火焰的灼烧,发出凄厉的惨嚎。
这种痛苦不是忍一忍就能过去的,它就像把一个活生生的人慢慢的,一点点撕扯成两半,能在这种痛苦中一声不吭者,还能是人?
“都说没有了,费什么劲。”突然,从远方传来一个女子的嘲笑声。
涂神青低头望去,见到数十里外一座山峰上,简媴衣手托下颚,坐在冰石面上笑看这里。
“我元神在这,不在里面,可惜你没法抽我元神,和合门抽神术是费力又伤神,一次施展耗损数年乃至更久,况且以你实力,还要在阴阳交替时才可完成。”
“你在诈我!”涂神青脸色难看无比。
“呵!”简媴衣笑意是卑鄙又无耻的道:“别把人家想的这么坏好吗,这只能说你在赌,都是你情我愿的事,不过嘛,你也没错,赌局,必须是建立在自己认知范畴内,超出这个范畴没有赌一说,那是耍老千,当然也能说是诈,不过太低劣了我一般不玩,因为这年头没几个傻逼会上当,没想到阁下……”
不容简媴衣说完,涂神青已经冲身到近前,枯手带着撕破寒风的厉啸,突然就拍在简媴衣身侧的一柄剑上!
以手拍剑,还是剑刃,结果却是手无伤,剑刃嘎嘣断裂,枯手一掌就对上了简媴衣附着上一层黑色金属的纤手。
“碰!”
两掌一触,峰顶被震得崩碎,简媴衣身影倒飞而出,涂神青紧随而至,不给简媴衣稳住身形,枯掌朝她天灵印下。
简媴衣用断剑格挡,却被涂神青势大力沉的一击,直接拍入山谷中,轰然一声巨响过后,深入地底不见踪影。
涂神青忽如流下坠下,双足踏在谷中瞬间,一股石土涟漪绽放而开,下一刻,崩碎从山谷里一直顺着涟漪蔓延向四面八方,周遭山峰在震动中崩塌!
涂神青一掌落在崩碎的地面,玄青之气汹涌灌入,地缝很快无法承受,饱和的玄青之气开始反扑,顺着一道道蜘蛛网般的裂痕喷涌上天,使整片山谷都充斥着玄青光霞。
“扑!”一声,一道人影在山谷边缘的裂缝里被玄青之气冲出,正是简媴衣。
涂神青甩手一道寒芒刹那及至,眼看要将简媴衣腰斩之时,一柄断剑横在寒芒中间,斩到剑刃上的寒芒突如破碎的琉璃散得缤缤纷纷。
没有给简媴衣反应的时机,琉璃碎片突然涌现出道道光束洞穿了简媴衣全身。
可在这名简媴衣后方,另有一个简媴衣闪身到了侧面,流淌了金属墨汁的指尖往虚空一抹,一篇金属符语顷刻成型,周遭天地元气汹涌注入,金属符上电光闪耀,刹那一道银弧闪到了涂神青面前。
第一七六零章 紫桑之战二四
感知上,这是一道涂神青硬接也不会有毫毛损伤的电弧,然而对手任何的攻击都不会是多余,也是行走于天涯最该重视之事,在哪里,稀奇古怪的术太多,明明毫不起眼,可要中了,就可能丢掉性命!
涂神青跃起三丈,躲避电弧后凌空印诀一出,之前释放在地底的玄青之气仿佛变成了活物,前一刻飘渺如烟,这一刻粘稠如浆,覆盖了整片山谷。
简媴衣身轻如燕的滑翔在浆面上,随手又是一片金属符电射而去。
涂神青还是不接,从旁一闪,印诀一变,漆黑泥浆开始沸腾。
简媴衣似有所觉,脚尖凌空一点,一朵金属莲花绽放的同时,身影消失在原处。
下一刻,金属花就被下方突然爆起的黑柱吞没。
随着简媴衣身影不断出现消失,每一次留下的金属花都被一道道黑柱吞没,转眼间,数十根黑柱遍布山谷。
虽然每次都被简媴衣闪开,但涂神青并不放弃这种简单的攻击方式。
原因便是他用了张天流最拿手的临时布局!
黑柱的数量一旦达到一定数量,涂神青就能模拟领域,将简媴衣困死在山谷中。
可既然是张天流最拿手的,他岂会让简媴衣中招。
你布,我也布,就看谁布得更加高明。
简媴衣又留下一道金属符,电射出雷光,迫使涂神青再度闪避。
也就在涂神青闪了这次后,他似有所觉的目光一扫,突然皱眉。
附近数十篇金属符已经将他包围,如果这些金属符中还存在力量,同时向他攻击,在这狭小空间里根本没有闪躲的机会。
“居然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涂神青不敢大意,印诀一换,如浆似泥数十根黑柱以及下方黑水潭般的山谷,全部变回玄青之气,但化为气柱的黑柱没有溃散,而是转而变成一头头蛟龙,一批追逐着简媴衣撕咬,一批吞噬简媴衣布下的金属符阵。
“真气充沛就是可耻。”张天流很讨厌这种对手。
因为他这种状态下,拿这种人没什么好办法。
蔺玑如此,这涂神青也一样,都属于财大气粗的类型,根本不在乎消耗,因为这种消耗,他能跟你打十天半月。
张天流可消耗不起。
他可以继续布,但对付也能继续解,如此就进入了熬鹰局。
他一个下境,用的还是别人的肉身,怎么熬?
对付蔺玑是便是如此,虽是本体,但修为又等于无,蔺玑也只是暂时奈何不得他,这涂神青可不同,他早起了杀心,追杀穆术善就是把他逼出来干掉。
蔺玑还能用一些有的没的去骗一下,转移注意力。
这厮是油盐不进,张天流说什么他都不会在乎,是可以激怒,但也只是表面生气,内心冷静的一批,操作是丝毫不乱,明明修为高出这么多还稳扎稳打,真特么欺负人!
好在,张天流本意也不在这一战上,穆术善没事,这就足够了!
那就用简媴衣跟他慢慢玩呗,自己分神早就安排穆术善在风玉炀的配合下,收服惊苍地盘了。
两人,一个是惊苍现任掌门人,一个是风头正盛的下境主帅,一对上,一对下,使得惊苍上下都很难违背他们的命令,归降的归降,献城的献城,短短两个时辰就收服了惊苍大半疆域。
“照这样下去,半天内就能拿下惊苍。”穆术善有些兴奋,但又有担忧,毕竟被一个圣人惦记,可不是什么好事!
这时,张天流传讯道:“惊苍的事可以放一放,恶鬼已经寻你来了,风玉炀等人不是他的对手,不过他非人族,事情闹大了肯定成为众矢之的,你尽管往有隐士多的地方跑。”
“这些人会帮助我吗?”穆术善怀疑的问。
隐修什么性质,作为修士他岂会不清楚。
这些人可不会在乎他的死活。
何况隐修中未必全是人族!
一些强大的妖修并不会因为种族问题和人族修士发生冲突。
“他们是不会为你与一个至圣恶鬼死磕,但他们也不会让恶鬼得逞,原因很简单,紫桑闹得有点久了,再这样下去一旦形成对峙局面,很可能会演变成千百年的战事,谁都没有安宁,目前的局势,你是结束战争最好的棋子,不死磕,但给恶鬼制造点麻烦,他们还是乐意的。”
穆术善听了觉得有理,只是对于自己棋子的身份有些不自在,虽然他很有自知之明,但被直接点破,心底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当即,穆术善在张天流的指引下,往各大隐修的居所跑。
这些隐修感知到穆术善来时,脸色是一个比一个郁闷啊!
不出手嘛,以后指不定还有多少事找上门,出手,对方可是至圣鬼修啊!
结果很自然的,大部分隐修选择帮穆术善,延缓恶鬼一时。
穆术善也识趣,没有在一处逗留片刻,火速路过逃之夭夭。
隐修对此很满意,等穆术善走远,他们立刻放行。
恶鬼可没有留下来跟他们打的意思,他的目标明确,就是穆术善,对于这一个个暗中偷袭他,或设局困他一时半刻的家伙,他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真要跟这些隐修死磕,即使他能稳胜,到头来呢?下一次遇到的隐修就会放行了?不,他们只会变本加厉的限制他,甚至联合起来对付他,因为他不是人!
人族在大事上,往往会团结一心,不知有多少种族灭亡在他们的团结下。
见识过人族团结后的可怕战力,恶鬼只能忍气吞声,默默追杀穆术善。
他已经想好了,杀不了也无所谓,反正头疼的是涂神青,而涂神青不会把他怎么样。
这边一逃一追,另一边,张天流控制的简媴衣跟涂神青一个布,一个拆,玩得不亦乐乎。
涂神青也意识到张天流在拖延,他通过秘术沟通过恶鬼,知道有隐修暗中协助,导致穆术善还活着,不过被追杀中的穆术善能做什么?
什么都做不了。
这也是涂神青想要的,总之就是不能让穆术善一统惊苍。
否则拥有惊苍和百欢两地的下境势力,攻克红凤谷是探囊取物,没什么挑战性。
但这还不够,涂神青已经在思索,让涂神庆去游说一下红凤谷。
局面已经显而易见了,穆术善得到上使帮助,即日就能拿下紫桑三分之二的疆域,而红凤谷呢,五分之一都不到,还要和一堆袭扰过它的中小势力唱完黑脸唱红脸,就是怕他们这时候会针对红凤谷。
“眼下穆术善势头太大,看他在百欢所做一切,我料定不出三日就能稳住惊苍内乱,那个时候他们的目标就是我红凤谷!”
“唉,下境之战的恶心指出便是如此,区区一个小境棋子,比我这半圣都嚣张了。”
“你就别说你自己了,想想办法。”
“我能想什么办法,我要出手了,那就是破坏规矩,神形俱灭啊!”
“听说有一头至圣恶鬼在追杀穆术善,可否利用一下?”
“万万不可,穆术善能一路逃到现在,就是多亏了隐修的暗中相助,他们为什么相助穆术善,我想大家都很清楚,如果我们动了穆术善,势必会惹怒他们,一旦他们暂时加入某势力针对我等,红凤谷只会亡得更快!”
第一七六一章 紫桑之战二五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下境之战让高阶修士可操作空间小的可怜,憋屈异常。
“掌门师兄哪里去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出来统领大局。”
“师弟刚出关有所不知,现在于师兄可不敢露面啊!”
“哦,此话怎讲?”
当即有人把暗隐悬赏的事一说,这名师弟听后愣了半响,突然一拍脑门道:“师兄可是真倒霉啊,怎么就牵扯上这种事了!”
于尚元其实在这种场合露面也没事,他不来,只是知道不会有结果!
这么多年的相处,他对这些师兄弟很了解,他们的建议多半没什么实际性的用途。
很明显的一点就是从自己利益角度考虑,确保了自己安全后才考虑宗门的安稳。
可人人都考虑自己的安危后,谁来办事?
就只有他了!
可他一个人能干什么?
这特么是下境之战,他连指挥权都没有。
可大家都希望他能站出来背锅,不然上宗清算起来,谁都逃不掉。
因此他一个人悄摸着来到张天流的居所,见到这位上使后,忙把近况一说,期望上使能指点一条明路。
张天流道:“其实你心中已经有了明路,何必来问我。”
“我有?”于尚元可不记得他考虑出了后路。
当然,走为上计嘛,可那只能离开八海了,到那外海荒僻之岛,能干啥?
外海并非荒僻,只是有好资源的地方早让人占了,他在这里都难以修炼到至圣,更别提外海了。
张天流见他想不到,于是提议:“先于暗中签订协议,后于明面归顺穆术善,切记,是穆术善,不是惊苍!”
“这……”
于尚元显示皱眉,然后越想越惊讶。
这步棋妙啊!
不战而降固然可耻,但降的不是穆术善情况就不同了!
一来不用他们去降,而由他们指派的下境统帅去,脸面上他们虽无法保全,但也不至于大丢颜面,就好比踢馆都让弟子先上的道理,师傅在旁看着,掂量对方实力,觉得能打师傅再上,觉得不好打,也是徒弟技不如人,师傅虽落得个教不好的臭名,但还有很大的回旋余地,回去练好可来年再战,再战不行再再战,说不得还能博个勇气可嘉,坚持不懈的好名声。
二来,降的是穆术善跟他惊苍有个屁的关系!
穆术善现在的处境可是很敏感的,明面上属于惊苍,实际上傻子都能看出来了,两者闹掰了,现在保护穆术善的可不是惊苍,而是来历神秘的高手。
而这个人,于尚元才接触不久。
虽说此人可能言中有虚,但再虚,他针对的就是和合双子,现在双方都干上了,那动静,他在这两千多里外都能感知一二,还能有假?
三来,也是最稳妥的一步,一旦穆术善一统紫桑,那么就宣告下境之战结束!
这下境之战都结束了,怎么操作,还不是得看他们这群上境眼色!
“不愧是上使,这一步走得急稳,我这边去安排。”
张天流道:“暗中商讨协议时,记得要价,至于要什么,就是你的事了。”
“晚辈明白,上使放心,我一定办的妥妥当当。”
于尚元也是人精,这要价能要什么,就要看穆术善能给什么,地盘啊!明面上,如今紫桑大半疆域可都是他的地盘!
于尚元一边考虑如何暗地里分而治之,一边走出密室,开始找人筹备。
穆术善如今被追杀,一时不好联系,但于尚元有的是办法。
很快,就有一名红凤谷的圣境修士找到了穆术善,通过传音秘术把事情和穆术善一说,穆术善没有惊讶,似乎早已料到,便一边跑,一边和对方协商密会的地点。
至于穆术善如何脱身,前来签署协议,这就不是红凤谷修士考虑的问题。
如果穆术善真被干掉,那更好。
但看这样子,恶鬼一时间根本无法奈何他。
另一方面,玉岩山脉中打得火热的涂神青和简媴衣,看样子还是难分难解,这一战没几人去看,也不敢去看。
明显是上使斗法,跑去偷窥是不要命了么!
同阶斗法,一旦拼死,往往就会招式尽显,弱点与优势暴露无遗。
敢去观摩对方斗法的,要嘛是自身实力不惧斗法者,要嘛背后有依仗,斗法者也惹不起,再不然,只有本来就在现场,被迫看了,来不及跑,这不能怪我吧?
当然被殃及,有怨也没法撒了。
涂神青意识到了情况不对,恶鬼半天都没能把人给杀了,他说是受到隐修阻碍,可真实情况涂神青只能听他汇报,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让涂神青面临了信任危机。
他脸色一闪而逝的犹豫,瞬间被张天流捕捉。
“能稳到现在,你也算人物了。”
张天流暗笑。
他就奇怪,这涂神青为什么如此信任恶鬼,一点不愁的样子。
说他完全控制了恶鬼,张天流不信。
两人的关系更像是合伙人,跟他与炎魔差不多。
恶鬼依附他,多半是想在天涯有个落脚地,他用恶鬼,当然是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同阶想完全操控同阶,这是极难的。
人与人或许有可能,人与鬼,能有什么可能?
人和人啊,有太多的利益牵扯,还有黑历史,把柄什么的,让别人抓到了就容易被控制。
对鬼,去曝光鬼的黑历史?
还是抓住他把柄威胁他说,你不听的话,我曝光你,让全天下的人族唾弃你?
人家怕你个鬼啊。
你要跟鬼说,鬼信吗?
得有多蠢的人,才会跨种族搞这种小伎俩。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恶鬼是和合门的供养的玩意,一代传一代那种。
五地八荒里的炼王门,干的就是这种活计,龚上溯自己炼制了八具尸傀,都在圣境,而炼王门的传承骨王,供养了五万年之久,若在这现实里也存在,那就是六万年的骨魔,非比寻常啊。
圣境是能随便活几万年,但那是元神,肉身不进则退,而且一旦退步,基本没有回旋余地,五衰中的三衰,都是跟肉身有关,身体一旦衰败,不想死都不行。
此三衰只要到了天命才可杜绝。
但天命也有天命的问题。
张天流目前不会思考这么远,他考虑的是眼前,涂神青和恶鬼是否是过命之交!
第一七六二章 紫桑之战二六
简媴衣凌空翻身一跃,斜指朝下一点,一面符文盾展开,挡下紧追而来的玄青触手。
简媴衣秀发一甩,扭头冲涂神青英姿飒爽的笑道:“你的鬼儿子,似乎有点不听话啊。”
涂神青不为所动,剑指隔空一划,玄青触手突如滚滚沸腾的热气冲击着符文盾,虽无法破开,却四散绕过符文盾,如绽放的花瓣包裹向简媴衣。
简媴衣正要掐指诀,突然身体一僵,无形的束缚力将她禁锢在玄青花瓣的包围中,动弹不得。
这是涂神青的神念禁锢。
迟迟不用就在等关键时刻,给予简媴衣制胜一击。
莫说小境简媴衣,大境修士遭此禁锢都没法动弹。
元神的压制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但张天流又不是第一次对付元神境界远超他的修士。
不仅对他不奏效,对多数异人也不奏效,因为元神禁锢早就被系统剖析得不能在清楚了。
元神禁锢看似无形,实则有形有质,只是细微到很难发现,如空气中的尘埃,水分子,包括你身上的衣服,配饰等,以元神之力施展如张天流‘符语-不动’的法术,就能在一定范围内实现绝对零度般的禁锢之法。
越高深禁锢得越厉害,甚至能禁锢对手身体细胞。
涂神青就是这种境界!
虽然这已经很厉害了,但还有更厉害的,那就是宝宝的能力,操控!
人家操控对手,类似提线木偶,只是线不同罢了,有人用真气丝,有人类似涂神青这般,用元神操控对手周遭的尘埃和水气,包裹对手全身,自然可以让对手做出他想要的动作。
还有由内而外的,元神侵入对手识海,夺取灵台控制权。
这都需要远胜于对手的修为境界。
被宝宝控制过后,张天流就对此有过研究,发现宝宝不是普通的禁锢术,而是直接控制对手细胞的异神通。
直接都没有很好的破解办法,不过他却因此,完全无视了普通版元神禁锢。
简单来说就是清场。
用自身的气扫清附近乱七八糟的东西。
因为明显,而且浪费真气,后来改用头发!
他的头发能时刻帮他清场,根本不需要浪费力气。
但他并没有事先给简媴衣头发刻上符文,并非是因为工程量浩大,开始的确莫非,张天流在符文大陆时,开始是一根根的刻,后来开发出符纹器,类似烫头般,一边烫头一边工作。
如今仪器更先进,直接用纳米雕刻,效率高的可怕。
但如果给简媴衣做了,他的身份也就曝光了!
他能不曝光最好不曝光,要曝也要晚点曝。
眼下简媴衣被禁锢瞬间,身上三环金属符语展开,一瞬间构建成符遁。
起初符遁中的细微物质还如泥沼般粘稠,但很快随着符遁运转,泥沼变成了水,又从水变成了空气,最后更是形成了真空,所有物质在简媴衣自身力的作用下又开始惯性运转,无法再黏在她身上。
虽然这一切很短暂,但足够让涂神青的玄青之气将她连带符遁完全笼罩。
紧接着周遭汹涌的阴气直接灌入其中,形成一个不断膨胀的乌云球体。
看着逐渐巨大的球体,涂神青才淡淡道:“等你胜了我,再笑吧。”
扭头看向天边,算算时间,距离清晨不远了。
他跟这家伙在这里耗了一夜,为的就是再次施展抽神术!
不用此术,揪不出对方真身,杀他分身多少次都没用。
江口城。
依然在别院里居住的张天流,放开操作的双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对炎魔的虚拟影像道:“成了。”
“好,那小子打死都想不到,你用战甲操控简媴衣。”炎魔嘿嘿笑道。
张天流放下杯子道:“吃一堑长一智,下次没这么好糊弄了。”
“两次抽神术,虽不至于把他抽干,但短时间他也没什么作用了。”炎魔很肯定道。
“希望如此,恶鬼怎么样?”张天流反问。
“这种货色,无需我动手,暗隐就能解决。”
张天流无语。
至圣鬼族,这价码可不小啊!
亏这老魔头还整天对他哭穷。
“那我准备协议了。”张天流说完,目光看向另一块虚屏,然后抬手,虚拟键盘自动生成,十指开始飞快的落在上面。
……
恶鬼觉得事情越来越不对劲。
之前是有人阻挡他,但只是拖延片刻,没等他发力,对方就撤了,连人都看不到是谁。
可现在,他能明显感觉到后方跟了很多人,其中还不乏圣境初阶的小家伙!
谁给他们的胆啊?
老子可是堪比至圣的鬼祖。
不要命了是吧?
那好,等灭了穆术善,回头挨个收拾!
这是恶鬼初时的想法。
但一个时辰后,他发现这些人不仅没减少,数量还在不断攀升中,已经有上百名人族圣境了,其中不乏一些圣境后阶的存在,与他相比,也只是半步之遥罢了。
三五个他还能打,可十七八个,加上一对的中初阶小圣在,他没自信了。
“涂神青,情况不会,我好像陷入圈套了!”恶鬼传音道。
涂神青正在准备抽神术,闻言冷漠道:“你毕竟是鬼族,被人族隐士阻拦很正常。”
“一两个阻拦是正常,但百八十个跟着我,这还能正常吗?”
“百八十个?”涂神青也有些愣神。
怎么会这么多?
“你现在在哪?”涂神青问。
“快回到玉岩北脉了,几乎绕了大陆一圈。”恶鬼郁闷道。
绕了一圈都没能把一个小境干掉,这至圣恶鬼究竟在搞什么?
涂神青心底很怀疑。
他只是表面无视张天流的话,内心怎么想,张天流比他或许还清楚!
毕竟,张天流也在怀疑炎魔的用心。
绕了一圈都没能把一个小鬼干掉,这天命老魔究竟在搞什么?
他不得不怀疑,炎魔有让他把恶鬼一并处理的打算。
但张天流能力有限啊,拖延一个涂神青就够他受的了。
现在看来,他有想多,但也不多,不能排除炎魔有这种想法,否则早给暗隐下单了,直至发现对付涂神青确实吃力,这才让暗隐出手。
明显在看张天流的实力,到底在什么层次!
如今看来,不过如此。
不过张天流是否还有隐藏,炎魔表示很值得怀疑!
每个人的鬼心思都很重,唯一真正拥有鬼心的恶鬼,心思反而单纯多了。
此刻他还在认为,跟踪他的人只是想以此迫使他这个外族鬼离开紫桑大陆,不会真的打。
而当东边天际发亮时,这个单纯的家伙,才知道人性的贪婪究竟有多可怕!
第一七六三章 紫桑之战二七
破晓时分,数道光华由远及近,等恶鬼反应过来时,一柄飞剑已经杀到近前。
恶鬼冷笑一声,空手一抓,就想抓住飞剑变为己用。
然而飞剑入手后却像泥鳅般从他指缝钻出,继而电射般扎向他的眼睛。
恶鬼立刻闭目,飞剑在眼皮上一刺,竟反弹而退,一点伤痕也没能留下。
“哼,雕虫小技。”恶鬼睁开眼,张口一柄小锤飞到他巨大手掌上,看起来就像正常人手掌上的苍蝇,但转瞬间小锤猛然变大数千倍。
手持巨锤,恶鬼朝天一扔,空空荡荡的上空突然有什么物体挡住了飞上来的巨锤,发出一声闷雷般的嗡鸣之音。
紧接着高空处数道人影或闷哼或哀嚎着,身体如脱线风筝在高空飘荡。
“不好,被他发现了,谁再去拖延一下,定要将他困死此地。”
“我来。”
一道人影飞出,冲到恶鬼百丈外停下,袖中碧绿流光飘出,飞到他手中化作翠绿的玉笛,幽幽笛音很快传开,修士听了只觉好听,可入得恶鬼耳中,宛若遭受刀劈斧砍,耳膜几乎要被震裂。
“南罗金吟!”恶鬼五官抽搐,表情狰狞的看向玉笛修士,突然一张口,天雷般的呐喊之声裹挟着层层黑风扑向玉笛修士。
玉笛修士不躲不退,笛声依旧。
却有一个大汉冲到玉笛修士面前,轮动手中一杆硕大鼓槌,朝着袭来黑风一砸,虚空炸裂,破碎空间的裂痕如蛛网状向前蔓延,竟隐隐编织成一个巨大擂鼓的形状!
下一刻,鼓声破天,层层金风从裂鼓上震荡而出,与迎来的黑风一撞,虚空仿佛再度炸裂,却是两股音风抵消时的状态,看似被虚空裂缝吸入罢了,但威力绝不容小视,就看远处观望的初阶圣境们扭曲的表情,便可知受到的殃及不小啊。
“雷兄,你的破天鼓把我的金吟笛都给破了!”玉笛修士不悦道。
“救了你还废话。”雷姓修士头也不回的冷哼一句。
“哼,你未免太看得起他了,刚才一击中了,我最多受点小伤,但他双耳必废。”玉笛修士自信道。
“少废话,谁先斩了他,谁拿头功,没动手的休想索要分毫!”雷姓修士冷冷一句,拖着大鼓槌冲向恶鬼。
恶鬼狰狞一笑,举手朝空一抓,正好抓住落下的巨锤。
雷姓修士的大鼓槌如果只是普通木槌大小,那么恶鬼的巨锤就有一间房屋般巨大。
个头上有上百倍的差距,但气势上,是谁也不让!
槌锤相撞,擂鼓之声与砸铁之音形成一个扩散向四面八法的音浪圆球,中间的人和鬼在球体中扭曲得肉眼难辩。
更多的是看也不敢看,转身就跑。
这些都是修为低者,被这音浪扫中不死也要废了。
球形音浪越来越大,很快扩大到下方山脉,陡然间,一座座山峰在音浪的横扫下化为了齑粉,山中溪流瞬间被蒸发,里面的鱼虾先是皮肉炸裂,随后又在眨眼间,骨头都成了粉末消散无踪。
中高阶的圣境见此,深知如此发展可不妙,当即分散冲到音浪巨球面前,各施其法才将音浪抵消在一定范围内。
而这时,地面已经出现了一个半球体的巨坑,四周是残垣断壁的山脉。
但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雷姓修士虽浑身鲜血淋漓,战意却更浓了。
恶鬼确实是铜皮铁骨,但浑身遍布细密的裂痕,显然刚才一击对他伤害也不小。
而且他只是一鬼,光跟这个雷姓修士交手就受伤了,周围还有那么多强者虎视眈眈!
不能硬拼!
念及此,恶鬼四臂上除了巨锤外,又多出三种兵器,分辨是刀剑戟。
“怎嘛,怕了!”雷姓修士哈哈一笑,轮动大鼓槌砸向恶鬼。
恶鬼背后肉翅一扇,撤退数丈,随后又是一扇便冲天而起。
雷姓修士紧追不舍,身后拖动的大鼓槌还在不断蓄力,引动周遭的天地元气汹涌注入。
旁人见此,便有人道:“恶鬼不敢与打鼓的死拼,打算逃了。”
“这鬼物也挺明智啊,真要拼起来,即使胜了也废了。”
“废话什么,还不上!真想给老雷拿头功啊。”
“急什么,一百颗九品丹,他吃得完吗!”
“好家伙!”
监听到这句话的张天流,顿时觉得亏大了!
他才要了三颗!
“你可别以为自己亏了啊,你要的拿三颗,抵得上这次的三十颗了。”炎魔冷哼道。
炎魔还真没诓张天流,这次他提供的是九品中的劣质品,很多还不如八品里的精品,岂能和九品中的精品相提并论。
不过在劣质,那也是九品啊,一颗抵不上,十颗总该抵得上了吧。
为了让这些人出全力,炎魔用的还不是一种丹药,而是十种。
“炼丹最重要的是控火,你则是控火的祖宗,我真该想到的!”张天流还是一副血亏的表情。
“你够了啊,想怎样啊。”炎魔不知为何,有些提心吊胆。
张天流在他眼里几乎是个无欲无求的人,怎么突然对丹药感兴趣了?
给你再多,你用得了吗?
就你那小身板服下一颗就得爆。
张天流只是冷笑不语。
这让炎魔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但他死活不会再提张天流要什么。
这家伙真想要什么铁定开口了,不会故弄玄虚,难道就为了吓我?
另一边的恶鬼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这么惨!
“这帮人疯了吗?至于吗?不要命了吗?”
一套三连问想来,终于得到了答案。
“有人有一百颗九品丹要你命!”
给他答案的是涂神青,不是涂神青有闲情分神去了解,而是涂神庆告知给他。
而涂神庆也是刚从惊苍派高层们,讨论组队讨伐恶鬼时才知道。
这帮人已经上路了,涂神庆没法阻止。
他能说什么,说不要去,会丢性命?
还是说那恶鬼是我兄弟的鬼仆?
你们敢动他我就灭了你们?
他什么都做不了。
即使局面到了满盘皆输的地步,他也不能因此曝光,给和合门招来麻烦。
“一百颗九品丹?”恶鬼被狠狠震惊了一把,继而难以置信问:“你……究竟招惹的是谁啊?”
涂神青也懵了!
听到一百颗九品丹时他也难以置信,但他相信涂神庆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何况,此刻的他再度被打脸了!
而且这次被打的更狠!
毕竟,同一个坑,居然在如此短的时间里,连续掉了两次!
神是抽到了,但抽到的全特么是简媴衣的魂魄,施展搜魂后,狗屁的情报也没有,这丫头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给控制了。
而且他连一块那种奇妙的法器也没捞到!
想要从这里研究出张天流的炼器奥秘也不得。
因为此物自爆了!
涂神青担心简媴衣被炸得魂飞魄散,不得已在千钧一发之际,施展秘术护住此女性命,结果白费力气!
忙活了一夜,该杀的人没杀掉,不该救的人倒是救了。
涂神青连杀简媴衣泄愤的心情都没有。
就感到特别累,还是身心皆疲那种。
“回来吧!”涂神庆传音。
“嗯。”涂神青知道自己输了。
再在这里待下去,人家再拿出一百颗九品丹悬赏他就不妙了!
第一七六四章 紫桑之战终
从未有过的失败感。
从头到尾都在被人玩弄。
最后和合双子也没能把对付逼出来。
输给一个不认识的人!
另一方面,穆术善成功和红凤谷签订协议。
搞定红凤谷,其余北方的中小势力根本不敢顽抗,开玩笑,现在穆术善手底下至少有百万下境修士!
这怎么打?
加之没有不透风的墙,红凤谷和穆术善那点猫腻,很快就让中小势力知晓,一时间纷纷效仿之。
天下,便是如此,分分合合,合合分分。
名义上穆术善成了紫桑之主,实际上在高阶修士眼里,屁都不是。
但明面上,还是要做足样子。
首选就是立国,然后登基大典。
封侯拜相的流程,他是一点都不马虎,跟封神榜似的,不论是友是敌,只要参战了,有名头,有威望,一并疯了,连百欢宗都不例外,为此归还了百欢宗不少地。
对这一系列的操作,上境修士们挑不出什么毛病,还有许多赞同者,这其中包括一批隐修。
不知不觉,穆术善的背后站了不少隐修!
至于惊苍派,穆术善算是彻底脱离了。
但他也没忘死里得罪,惊苍原有疆域没碰,只是扩张的疆域收回,一半赐予跟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一半归还那些失去家园的遗孤。
如此一来,惊苍也无话可说了。
他们如果再争取,那势必惹怒很多人。
一场风波就此平息。
玉岩山北脉,一片龟裂的荒寂山谷中,炎魔看着张天流施展的术法,鄙夷道:“还以为你用完就扔,没想到也有好心肠的一面。”
张天流施展的是招魂,这对他这名前阴判而言是轻而易举。
而招的魂自然就是简媴衣的。
涂神青没有把她肉身灭了,但抽离的魂魄也没归还,就散在这附近。
将她三魂七魄召回,帮她重新凝练元神时,张天流随口道:“我可是帮你减少罪孽。”
“说的好像她的死跟你没关系似的。”炎魔鄙夷。
还帮他减罪孽,滑天下之大稽。
张天流帮简媴衣凝练好元神后,开始修复她的灵台识海,不然元神进去了很快就会散,毕竟太虚弱,识海又千疮百孔。
“一半一半,总有一个是顺道的,可别不在乎,不然他日被我所杀,别叫冤,因为你背了赤仙子的因果。”
“行了行了,你死了也别叫,走吧,没几天上使就该到了。”炎魔满不在乎道。
张天流修复完,起身收了纳米构建的招魂祭坛,挥挥衣袖边走边道:“我从来不觉得我这人死了会有冤,可惜活着会让很多人感到冤。”
炎魔冷笑道:“彼此彼此,正因此,咱们才要活得好好的,让他们难受去。”
上使早就在路上了,他们离开紫桑不过五天,凤仪殿的上使率先赶到紫桑。
得知此地发生的情况后,这位美貌至极的上使大人是一个头两个大,一双古井不波的凤目里,竟也泛起了波澜。
事情似乎有大点!
越超她的预料啊!
红凤谷众人看着她,都是一脸的难以言明!
说什么?
什么都要说,但好像什么也都不好说!
如今回想,所有人都感觉被蒙在鼓里,事情到底怎么发生的,又怎么结束的,大家都清楚,可真实情况是明面上这样的吗?
什么和合双子,什么妖僧雾花,还有简媴衣背后之人,另外还有被追杀到海外,至今不知死活的恶鬼。
他们到底哪来的?
还有还有,他们遇到的应龙宫上使,不会也有问题吧?
别!
可千万别啊!
这玩意要也是假的,他们就说不清了!
“你的悬赏撤销了?”凤婵熙问。
正胡思乱想的于尚元愣了愣,随后才意识到上使在问他,忙拱手道:“嗯,这是对方事先就答应好的条件。”
“便是要你假意投降?”凤婵熙蹙眉问。
“是吧!”于尚元半迷糊的说完,再仔细琢磨片刻道:“目前也没其余之事。”
“好。”凤婵熙转身道:“给我安排密室,我需要好好推演一番。”
“上使请。”于尚元恭敬领路。
紫桑之事确实有点大,凤婵熙不能马虎,她必须要推演出来龙去脉才可。
可经历了长达一个月的推演,甚至不惜损耗元神之力,分神出窍去调查,结果还是有很多不清楚的地方。
特别是简媴衣背后之人。
此人有三战,一战百欢,一战雾花,一战和合双子,涂神青。
百欢和涂神青都容易查到,唯独妖僧雾花,真是雾里看花了。
为何而战,从之前看,似乎只是单纯的挑衅,但如今推演发现,为的是引发下境之战!
包括和雾花一战,也是这个目的。
雾花针对的是惊苍,简媴衣针对的是百欢,两人挑衅外两派,就在玉岩山脉来了一场看似生死相搏的比拼,结果,双方是毫发未损,反倒是把几个搅合的两派高层给宰了。
也由此奠定了下境之战。
下境之战虽在红凤谷发出,可跟红凤谷关系不大,反倒是百欢和惊苍的撮合。
两派关系也很腻歪,说没问题凤婵熙绝不相信。
但要查他们背后站着的是谁,就有些难度了。
现在很多情报指向了和合双子,但这些情报的来历却是简媴衣背后之人,也是紫桑之战的最大赢家。
这人究竟是谁?
弄不清他的来历,如何信他之言?
可不信他之言,全盘推演都会崩!
这就很让凤婵熙头疼了。
同样的,后续赶来的几名天涯上使,几乎遇到了和凤婵熙一样的问题,不信简媴衣背后之人,推演就无法进行。
而信了,这事情可不是有点大的问题,而是大到他们都无法解决的程度!
因为那事关一个天涯大宗,和合门!
顺着这条线推演,就能发现,简媴衣背后之人是针对和合门来的。
而为什么针对和合门?和合双子又为什么来紫桑?
原因,或许跟和合老祖坐化有关!
这事能不大吗?
极有可能,在无垠魔域中,与和合门死对头的势力在跟他们暗中较劲,而天涯正道直到现在才发现端倪!
他们较劲为了什么?
也跟和合老祖有关?
如果是争夺和合门的大权,这点反倒是能说通,也能接受。
但如果不是,那问题就更大了。
和合老祖是否在布局,而紫桑也成了这个局中的一部分,无垠其他势力得知后,特地派人来干涉?
推演到了这里,就再也无法推演下去。
而得出这个结论的原因,还在简媴衣背后之人身上,他虽然没露面,但并非是正魔难分,从她控制简媴衣后施展的手段来看,此人精通炼器,善符文之道,这在正道中也不少,问题却可以回到原点,正道!用得着偷摸着来?
正道会害怕得罪和合双子后,遭到和合门报复?
可玩笑,这要传到天涯正道耳中,那就是荣耀。
阻止了一场浩劫,破坏了魔道阴谋,为何不敢露面?
因为他也是魔道!
正道眼中,正魔就是如此容易分辨,没别的理由。
凤婵熙很不甘心,为此她与天罡宗上使碰面,得出的结果几乎一致。
两人都不甘心。
可他们又都知道,在待下去也获取不了什么。
难道从一个个下境身上找?
他们不是天命,又没有修炼什么专攻分神的秘术,真要从几百万下境里挨个调查,何年何月是个头?
这事回去上报,自有宗门处理,何必辛苦奔波,这可是苦差事,没有奖赏一说。
这些上使临走前,也没有要重新规划紫桑的意思,比张天流想象的责任感是一点没有,说走就走。
毕竟规划可是扯皮的事,跟一势力扯完跟二势力扯,等二势力扯完发现,一势力对二势力的规划不满,他们也要重新规划一下,然后二势力不服,没等三势力参合进来,这两家伙就斗起来了,他们能帮谁?
谁也帮不了。
不如干脆一走了之。
这才是修士作风,烦人的事,就让凡人自己去处理。
修士参合凡事只会影响道心。
于是乎,穆术善的屁股就此坐稳了!
而穆术善背后的张天流和炎魔,又屁颠屁颠的回来了!
除了多了一些战后废墟,少了一些人,紫桑还是那个紫桑,而这些变化,也随着岁月流逝逐渐被人所忘却,痕迹也有了新的面貌。
不变的还有江口城,别院里,那专心研究符文的背影。
他仿佛没离开过,但骆惟恭可以肯定,张三长老失踪了一段时间!
第一七六五章 再度启程
张天流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目光从远方收回,半眯着,陷入思索中。
良久,他翻身从树上落下,回到自己的茅舍里。
这茅舍外面,就像普普通通,久经风霜洗礼的古屋,屋内却全是一些高科技设备。
“a,搜索大数据,关于基因方面的知识,包括无边海修士对基因的研究。”
刚坐好,他要的资料都在面前虚屏上显现。
张天流飞快的阅读着,手里也没闲着,却不是制作符文,而是泡茶。
符文由张三负责,紫桑材料充足。
冥海这边虽有外界没有的高阶材料,但外界的低阶材料这里也没有。
放下茶杯,张天流重新建立一个文档,将需要的资料选取进来。
“这么看来,个体的基因重组简直是禁忌领域,稍有不慎肉身崩塌,牵扯人魂对元神也造成无法逆回的影响。”
基因重组是有性生殖的过程,两性通过交合孕育出的新生命体。
张天流想研究的是他自身的个体重组。
因为只有在重组过程中才能完美的去适应神秘大陆。
什么基因转变,突变,目前而言张天流办不到,是否有效也不好说,而且风险不比重组小。
而重组是绝对有效的,原人就是最好的证据。
重组并非无法实现,五方天的极上脱胎,就是一次又一次的重组过程。
张天流远不到极上境,尝试脱胎是有死无生。
“咦?返童术,这也算基因重组?”
看到返童术也出现在资料中,张天流不由疑惑起来。
返童术顾名思义,返老还童。
这种术并不少,但大致都需要丹药辅助,说是术,不如说是一种结合药物的整容技术。
但返童术是纯粹的修炼法门,它不应该叫术,而是功法。
其中涉及了一点炼体法门,而它的独到之处是吸收他人精华,简直就是邪功。
“就这点,涉及到了基因重组?”
张天流皱眉,问:“a,返童术是谁列入基因资料中?”
系统很快开启一面虚屏,将把返童术规划到基因改造上的异人论文发布出来。
张天流看后眼前一亮,开始寻找这个异人的其余研究成果。
发现得到的并不多,而且两百年没更新了。
再一查,好家伙,寿元枯竭了!
“你倒是修炼一下啊!再不然弄点成果出来,找个冤大头给你供丹药啊!”
张天流郁闷的感慨完,又建立新文档,就对方的研究成果,尝试开发新的基因重组法。
返童术虽然邪门,但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它里面涉及到的基因重组类似于细胞吞噬病毒的过程,不同的是,在吞噬伪装成病毒的某种物质后,细胞里的基因组会与伪病毒发生重组现象,从而引发细胞变异,再到整体变异。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施展一次返童术,往往需要一年乃至数十年才能体现效果,且不是什么人都的精华都能吸,它就像器官和骨髓移植一样,有匹配度的存在。
修炼返童术后,能通过嗅觉辨别对方匹配度。
这其实很多开启鼻窍的法门都能具备。
另外返童术很容易走火入魔!
遇到与自己匹配高的人就想吸,跟吸什么毒的人没区别,根本无法自控。
返童术重点不在吸,而是将人之精华,伪装成病毒吸引自身细胞吞噬,其中还涉猎到删选程序,把对自身细胞造成破坏的因素排除,保留可吸收重组的精华部分。
修士功法从不是粗浅的,开创一门功法就跟研究一项科研般,会尽可能的细化下去,修士没有仪器,因此初期的细化很有限,只能随着境界提高一步步细化到源头。
如果把自身比作一个世界,每一个细胞就是一种生物,修士做的就是学会驯化它,培育它,再到影响它,改变它……
起到的是推进作用。
自然成长,细胞不会有什么改变,但下一代未必,这是看外部因素对这个世界造成的影响是好是坏。
无边海的无限扩张对无边海的芸芸众生而言是好。
但对别的世界却未必。
不然他张天流,怎会来此?
他们就像药,一粒抑制你生长,甚至让你由盛而衰的毒药!
同理,对别的世界而言,无疑是良药!
张天流十指一停,抽回交叉在胸前,靠躺在椅背上盯着虚屏喃喃自语:“不对不对,照这思路下去就需要克隆了,用自己的克隆体做实验,呵!”
张天流自嘲一笑,开始删减。
他的话一直以来都半真半假,包括曾经不仅一次说过讨厌自己。
可任谁都看出来,他又是极度自恋的人。
在外人看来很矛盾,他看来却理所当然。
他喜欢自己,容貌,身材,智慧,喜欢自己的一切。
他又讨厌给予自己这一切的人,是他最厌恶的人,为了报复这人,成了他以前不屑一顾的人。
克隆没法做,也不可能修炼返童术去吸原人,张天流只能另辟蹊径。
……
紫桑。
炎魔仿佛入定中醒来,先找来几名寨主询问近况,得知一切如此,计划也在按部就班,便让寨主退下,联系江口的张三长老。
结果半天没有回讯。
炎魔知道,这厮铁定把意识抽回冥海了。
“一个特么的小境,都能把元神玩到天命的境界,要让他成了圣境,只怕我都没法对付。”
张天流的元神并没有炎魔想象的强大,如此分神对元神之力的消耗很大,因此张天流尝尝吸养神烟。
但如此也不是换谁都能玩,修炼御神三法也不行,要御神三法结合他的新功法,且需要有阴判之力的庇佑才可以。
半个时辰后,张天流还回了讯息。
“什么事?”
炎魔没好气道:“什么时候起行?”
紫桑的局布置完了,这个局短时间不会有用,需要颜无作闭关出来后,通过紫桑的名额去闯天关,可以说他们忙活这么久为的就是颜无作能回归天涯。
这是对天涯的复仇,目前还太过遥远,炎魔不可能干等,就想启程去坤海。
张天流很简短的回道:“随时。”
“那好,东海口见。”
两人断开通讯,张天流就开始收拾东西。
当他出门时,碰巧遇到进院的骆惟恭。
“见过张三长老。”骆惟恭恭敬道。
“你我都不是百欢的人了,以后,嗐,没以后了。”张天流苦笑。
“张三……前辈这是要离开吗?”骆惟恭听出张天流话中有话。
“嗯,打算出游历。”张天流点头。
“可惜。”骆惟恭一叹,又道:“我前不久开了个堂口,还想请前辈做本门客卿,既然前辈要走,晚辈便不留前辈了,不过前辈的铁桩……晚辈是否还能借用?”
“给了你。”张天流土豪的说完便大步离去。
铁桩或许会暴露他,但没了铁桩就不会暴露吗?
都只是时间问题!
第一七六六章 局为谁布
昏暗无边的荒寂大地上,一条万长宽的大峡谷深不见底,在峡谷两侧,隐隐有火光在照耀,一些闪烁不停,一些常亮如月,远看如长蛇攀岩,近了看才发现一片建筑群里的灯火。
此处长蛇城寨沿崖修葺,不知历经多少年风霜洗礼,还是本身样式古朴,通体呈现的木质建构如朽木搭成,一触即成灰烬。
可它就屹立在这里,往来行人不断,却不见有谁一脚踏了空。
峡谷上方两道流光由远及近,很快落在一处亭台上,光华敛去,出现的是两个青年相貌之人,竟是离开紫桑多日的和合双子。
瞧见两人,不远处当即就有人嘲讽道:“吆,这不是涂家哥俩嘛,听说你们在紫桑吃了瘪,太蠢了吧。”
涂神青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嘲讽之人,率先跨出亭台,径直往一处石洞而去。
涂神庆摇头一叹,紧随而上。
石洞洞门不过一丈多高,三丈来宽,进入里面后却是别有洞天,宽阔得难以想象,宛如遥望夜空,月皓星明。
这里的灯火比外面的长蛇城寨多出千百倍。
凡人若只站在洞口,所能看到的自然是星空之景,倒不是需要跟修士一样开了眼窍,其实只要再走百余步,凡人也能看清这满天星的真实轮廓,乃是一座庞大的洞中巨城。
因为此城位于洞中央,四面都是万丈深渊,而在深渊之下也不是一无所有,那里火光浮动,热浪摄人,正是一条地底的岩浆河流。
不过比之普通岩浆,这里的明显更特殊,它发出的光芒照亮整个深渊,到了万丈之上也有余光,这才足以让凡人能捕捉到巨城轮廓。
和合双子飞过深渊,出现在城门前,城门上上刻两个古朴大字,和合!
穿过和合门,进入城中,入眼竟与俗世城池般,酒肆客栈,典当杂货,道路上车水马龙,行人如过江之鲫穿梭不息,时不时还有几声响亮的吆喝。
双子无视这一切,径直走在大道中央,这条笔直大道的尽头,是一座如山的宫殿,那才是真正的和合门所在。
外面这些连和合外门都算不上,这里的人,就如被天涯上宗驱逐到八海的族群,再想上去难如登天!
在这些人艳羡的敬畏的目光中,双子来到宫殿大门前,左右身披甲胄的侍卫匆忙单膝下跪,一声不吭。
直至双子进入宫门许久,两人才站起来,恢复标枪般笔直,一动不动如几尊石雕。
一间大殿之上,一名年貌三十的男子儒雅随和道:“是吗,败了就败了,无需气馁,起来吧。”
双子起身,涂神庆依旧羞愧抱拳道:“是我们大意了,最开始的时候并无所觉尚能接受,可中途马脚初现我们也没有上心,直至局面已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才……”
涂神青是羞愧得难以启齿,等涂神庆说完才倔强的抬头,注视儒雅男子,抱拳道:“殿下,还请再给卑职一次机会,卑职必不负所望!”
“还给……呵呵……”儒雅男子没开口,边上就有人轻笑出声。
这声音很是动听,却妖媚十足,令人觉得她不是在嘲讽双子,而是声诱!
双子斜眼一扫,人还没看清,女子的妖媚之声再度响起:“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不是要夺了别人表现的机会吗!”
这时候,两人才看清说话女子。
看着很年轻,仿若二八年华的少女,却穿着一袭如血液在流淌的鲜红衣袍,裙摆宽敞,覆盖周身半丈方圆的地面,俏脸与手臂上的肌肤嫩如羊脂,容颜靓丽,双眸灵动活泼,与她的声音完全不符。
双子同时皱眉,五官和表情都一般无二,实难分辨谁是谁。
“忘了你们还没见过,她是我新收的义女,焰马蔺。”说着,儒雅男子的目光从少女身上移到双子身上,又道:“这二位,小焰想必你已经知晓了,但义父还是要给你介绍一下,左边涂神庆,右边涂神青。”
“嗯,如雷贯耳!呵呵……”焰马蔺意味深长的说完又媚笑出声。
不知儒雅男子是故意不想让双方起摩擦,还是意有所指的道:“你们暂且退下休息,本宫另有安排。”
再不服,涂神青也只能跟随涂神庆无奈退下,对儒雅男子没有半点敢于违逆的意思。
他们一走,儒雅男子便看向焰马蔺,语气略到不悦道:“如有下次,我必罚你。”
“好啦嘛义父,女儿知错啦。”焰马蔺巧笑嫣然道,丝毫没有认错的态度。
“你是在不服。”儒雅男子从高座上起身,下台阶时道:“大可不必如此,人,总会经历失败。”
“也包括义父?”焰马蔺笑问。
“我已记不清失败多少次。”看向少女,儒雅男子古井无波道:“何况,双子所遇到的对手,非你认为的八海修士,也不是天涯上宗之人。”
“那能是什么人?”焰马蔺这下真糊涂了。
儒雅男子摇头。
焰马蔺意外道:“连义父都算不到?”
“正因为算不到才认定不是天涯与八海之人。”儒雅男子肯定道。
“哦!还能这样啊。”焰马蔺恍然。
儒雅男子再度看向少女,道:“既然你不服,便去一趟紫桑,把主权夺回来。”
“我?”焰马蔺惊讶的指着自己。
儒雅男子点头道:“没人能料到这记回马枪。”
……
“唉,这回马枪啥时候能捅回来啊,不会不捅了吧?”炎魔惆怅望着犹如星河的海面。
小船后面,闭目盘坐的张天流,眼也不睁的道:“修士行事,一向从简,和合双子如此,天涯上使也如此,双子就是想简单的收服紫桑才后知后觉被我们得逞,上使不想处理琐事,简单调查后就想把包袱甩给上宗,十有**是不了了之了,而紫桑名义上又已经统一,搞定统一的那个人就拿到了紫桑主权,这种白捡的东西,换你你要不要?”
“唉,你这么说确实像那会是,可问题他们明明知道我们插了一脚……”
“是简媴衣背后之人!不是我们。”张天流强调一句。
“是,是,要是他知道我们,特别是我,这和合门得沸腾!到时候天涯都得震动……”
“跟我这么久,别的没学到,自我吹嘘倒是登堂入室了啊。”
回头白了张天流一眼,炎魔横身仰躺下来,头枕在船舷上,望着夜空满天星斗道:“老子懂你意思,他们将我们视为你口中的修士,自然恶心完双子就走人,岂会在乎回马枪,老守在紫桑像话吗?但只是一种可能,万一有别的可能呢,万一猜到这是个局呢?是骗招呢?这回马枪必然捅到一半就得收咯!”
不是没这种可能。
即便是张天流,也不会百分百肯定他的计划完美无缺。
但难道就不做了吗?
做了老杞人忧天,还能做成什么事?
何况,他这个局又不是给炎魔布的,帮他只是顺道,给后来者铺路,那才是王道。
正如现在,一艘房船已经停靠在紫桑的码头边,船上一少年,一青年和一老年三人组,轻车熟路的登记完,成为了第一波正式登入八海的异人小团体。
第一七六七章 清浊
六天涯,九重天,一座仙府凉亭内,唐采身着轻纱白衣,黑褶罗裙,手捧古书品读时的气质文雅娴静,仿佛融入了这方天地,亦如画卷中的人。
端起清茶,尚未细品,唐采忽有所觉,放下杯子,素手往身边虚空一划,眼睛却没离开古书,她想看完这一页,不过她不再细品,迅速扫了两眼便将书页记载印入脑中,这才扭头看向身旁虚屏,只一眼,端杯的素手又放下了。
起身离开后院,上到一栋阁楼上,指尖在门前每划动一次便留下一道光痕,直至光痕形成一面阵图房门才自动打开。
房内布置古色古香,虽没有半点尘埃,却似从未有人居住过,光线暗淡,无声无息,毫无人气。
可这内屋床榻之上,就有一人盘坐,肌肤散发的白玉宝光像在跟她身上的银月仙衣争辉,两者共为一体,亦如天上皓月,明亮而不刺目。
唐采就站在内屋外,静候公叔怜阳运转完周天,睁开眼时,无需她问,唐采说道:“神迹已占得六处,皆在预料之中便没告诉你,另有一事不得不提,张天流早已进入八海,并占得一席之地,据说可能已前往五天涯。”
公叔怜阳起身下榻,走向茶桌,一手提壶,一手拿杯,问:“他跳板选在哪?”
“震海,紫桑。”
公叔怜阳抿了一口茶水,素手摩挲杯口片刻问:“消息怎么来的?”
“我们的人查到的,这便将资料发给你。”
公叔怜阳点点头,持杯的手直接在面前一摆,虚屏开启,随着她心念一动,唐采发来的资料尽数打开。
“应该没问题,只是从月下岛开始,一直跟在他身边的男人是谁?”
“这个一直查不到,异人数据中没有此人,应该是修士。”
公叔怜阳放下杯子转身道:“还是非同一般的修士。”
普通修士要查起来也就几天工夫,怎么都查不到的修士,比异人更麻烦。
没有那个修士是没有出路的,何况他们派遣的人中,有善于调查的异人,反向追查很快就能知道那人何门何派,除非他是从天涯出来的,但他的行事作风又不像。
如果是天涯上使只为带张天流进去,大可不必去紫桑搞这么多事情,而八海之外他们居然无法反向追踪到此人蛛丝马迹,可见这个修士有多不一般。
简直就是凭空变出来的!
“另外三个呢?”
唐采知道公叔怜阳问的是谁,当即道:“紫桑战事平定后不久,他们折返到了紫桑,现还在紫桑逗留,但不会多久。”
公叔怜阳想了想,又问:“雷云海去查了吗?”
“进不去。”唐采干脆道。
“进不去?”公叔怜阳皱眉。
“那里的强大海兽太多,虽附近大陆有售卖雷云海域的路线图,可以去一个叫神秘大陆的地方,可是又有记载上面的原居民极其讨厌外人,迄今深入雷云海还能出来者万中无一,我们的人尝试了几次也都失败了。”
公叔怜阳沉思半响,道:“杨警官可闲着?”
“六处神迹中,有两处是她们一前一后得到的,现在正前往下一个目标。”
“让她去雷云海。”公叔怜阳安排道。
“理由?”
虽然公叔怜阳用安排的口吻,但这只针对唐采,杨藻不是唐采,她跟公叔怜阳只是合作,没有十足的理由,根本请不动她。
“你就告诉她,张天流就在雷云海。”
唐采一怔,不解的看着公叔怜阳道:“我觉得想跟汤警官合作下去,最好不要撒谎。”
“我没撒谎,也不会忘了答应你的事,感谢你回来帮我,他的惯用伎俩我不会再用,但有些习惯你也知道,很难改!”公叔怜阳自嘲一笑,注视唐采又道:“我会这样说是我不相信,他深入雷云海这么多年会一无所获,弄清楚他得到了什么机缘,远比跟在他屁股后面有效得多。”
离开阁楼,唐采斟酌良久,才给杨藻发信息,言词上自然不能用公叔怜阳那一套,而是调查雷云海是否存在神迹,又是否被张天流获取。
至于调查之人,请杨藻顺道保护过去即可。
杨藻自己也肯定会查清楚,只是是否信息共享就另当别论了。
唐采看来,如今汇聚六天涯的异人是面和心不和,与其说相互合作,不如说互相利用。
念及此,唐采露出苦笑,想到曾经她听到这番话时,一时间思路居然犯傻,询问说这话的张天流,得到的答案差点让她无地自容。
合作是长远利益,利用是过河拆桥。
不是她不明白,只是曾经身处那个环境的她,已经分不清两者了。
相比之下,张天流跟那三个人更像合作!
放着六天涯不顾,杀了天尊就走,明显不是为了利益。
不参合利益的敌人,永远是最难对付的。
唐采并不想继续短兵相接,她为此远离了公叔怜阳,她是为了任务回来,想尽快的结束这一切,不论结局如何,她都做好了迎接的准备。
韫海边界是一条永夜带,与永夜大陆不同的是,这里并没有陆地,只有一望无际的冰川,还有被分割的青海与蓝海。
透过海水就能分辨,哪边是韫海,哪边是外海。
韫海海水较蓝,外海海水较青,这并非青出于蓝的青,反而是浑浊的青,看着就令人觉得海里有什么细微的物质,使得海水浑浊。
一名路过的修士告诉杨藻,之所以这样,全因此地海族造成。
海族对环境也是存在偏爱的,有喜欢清就有喜欢浊。
像这里的浑浊,说明这里极少有吞噬污浊的海生灵。
用九州话来说,就是没有吃浮游生物的海洋物种。
也由此说明,这一带很危险!
生物对危机的敏锐天性,让它们远离此地。
可据情报,这青色浑浊的海下,就有一处神迹,被一种名为赤鳞的海鳞族牢牢把控。
若是人族势力还好,威慑一下,对方为了生存只能乖乖交出来。
海族可不会跟你讲这些,你敢威慑,直接率领大军朝你发起死亡冲锋。
杨藻能力固然强,可也没有以一敌万的本事。
何况她讨厌杀戮。
正犹豫间,信息来到,杨藻开启虚屏,片刻皱眉:“雷云海!”
第一七六七章 清浊
第一七六八章 不见花开日
张天流凝视着三千里外行驶而来的飞船,目光没有注释船上的任何一个人,却将他们的相貌分辨得一清二楚。
不论是对冥海的探索,还是冲他来的,张天流都不想跟他们有任何的接触。
转身间,茅舍化作齑粉,如云似雾的融入张天流飘动的长发内,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半个时辰后,飞船抵达神秘大陆,不出意外的,原人早就在岸边恭候。
a村长老毫不客气道:“这里禁止外人入内,请你们离开。”
杨藻站到甲板前问:“从无例外?”
“无可奉告。”长老不想骗人,却也证明有过例外。
杨藻会意,又道:“我们不会上岛,来此只是想询问,数十年前,可有四人来过此地?他们皆是男子,两个青年,一个少年和一个老者,其中一个青年头发很长,也有可能……”
“来过。”长老打断她道。
“是否已全部离开?”杨藻再问。
长老不假思索道:“已经离开。”
“我问的是全部!”杨藻略微加重语气。
“是全部。”长老可没撒谎,张天流刚走。
杨藻很快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便问:“什么时候走的?”
“女娃子,想知道自己到外面打听,你们若再不离开……”长老话至此,身边几十名原人勇士同时亮出青铜古剑。
这些人虽没有灵气波动,但傻子也知道他们不好惹,否则如此多年,为何来此之人能活着回去的万中无一。
他们目前还不在这数据之中,毕竟还没上岸,上岸那就另当别论了。
杨藻仍旧不死心的问:“最后一个问题,问完我们就走。”
长老点头。
杨藻便道:“为何他们能留下?”
长老似乎知道是这个问题,随口道:“你们也可以留下,前提是有足够的实力。”
“哦!”杨藻挑眉。
长老难得露出笑容道:“并非我跟我们打,而是在这里等候千年,自有对手出现,胜了自可留下,但未经允许,不能动岛上一草一木,在此之前,但凡踏入冥岛半步者,杀。”
杨藻还想再问,长老率先出言:“你已经问完最后一个问题,可以走了。”
杨藻点头,转身吩咐一声:“撤。”
说走就走,即便没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杨警官,要不要留下些人监视?我见这岛上的人似乎不会出来。”有人提议。
“确定张天流来过,待过,剩下的事情交给公叔怜阳自己处置。”说话时,杨藻丝毫表情没有,却更令人不寒而栗,还莫名的感到被蔑视。
不过同行人都知晓她相貌如此,并非刻意。
不过这次多少有些耐人寻味的表情!
此行的很多异人与修士,根本不知道张天流是谁。
光是系统发布的任务,就能了解一个人,那未免太儿戏了。
只有曾经同他一起有过某些经历,如眼前杨藻,六天涯上的公叔怜阳和唐采,但他们并没有向外人透露多少。
其余南陆异人,听到打听张天流,他们不是不屑一哼,就是表情复杂,无言以对。
唯一回答的,也就王乞一句:“他,贱人一枚。”
却为了找到王乞口中的这个贱人,公叔怜阳不息动用数万人调查,什么追踪秘术,占卜奇术,轮番的上,最终仅在瑶池查到,他把天尊坑死了!
这跟传言不符啊!
天尊明明是天外书院的谢瑜机所杀,怎么就跟他扯上关系了?
他才修炼多久,他的能力也不过是辅助类的千里眼,莫非是他把谢瑜机请来的?
众人能想到的,也就这个可能了。
熟悉他的都知道,绝非这么简单。
……
这些人离开前脚离开,张天流后脚回来。
长老没有走,独自留下等张天流到来时,说道:“希望不要有下次。”
“不会,再来,我帮你把他们灭了。”张天流说话间,长发散落的粉尘化为茅舍,与之前一般无二。
“你的这种功力,长进很大啊。”长老道。
张天流一笑,自谦道:“小有进步而已,不足挂齿。”
“确实。”长老赞同道:“上古圣贤,一发化天地,你的确差得远。”
张天流笑容瞬间苦涩。
这老家伙,不知什么叫情商吗?
虽然他也喜欢这样呛人,但又不喜欢被这样呛。
不再考虑双标事的张天流,冲旁边一个眼神,一块虚屏开启,然后就是跳动的数据,盯了半响,他道:“说道上古圣贤,你对领域有什么看法?”
“你说的是哪一种?”长老反问。
“就是领域内,我看哪里,哪里就能变出我想要的东西。”
长老摇头道:“这非领域。”
“怎么不是?”张天流皱眉问。
“这是界。”长老一板一眼解释:“只有界主才有此神通,领域,顶多能变出五行之一二,如金变刀剑,如木变花草……此为造物之术,不过光以眼神变的,据我所知未成出现,如你这般开启一块虚幻界面的,并非造物之术,而是影印之术。”
“这不是投影,它周边其实有纳米框架,纳米发光折射后呈现,一般异人需要划指,系统芯片会透过指尖释放纳米出体外,形成虚屏框架,一般肉眼很难看到,我是透过头发释放,确实不是造物之术,而我说的神通,看起来类似这种效果,只要在他的领域之内,他想让那东西在什么地方出现都行,就如你说的刀剑也好。”
“任何地方?”长老追问。
张天流点头。
长老却摇头道:“有此神通,可杀人于无形,活着的人又怎知?”
张天流一愣。
这怎么就扯到杀人上了?
可转念一想,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个盲区。
天仪眼开启后,万物通透,他确实可以让云猫在哪里出现都行,那么如果在对手体内出现呢!
一爪子就把人家元神给撕碎了!
这可不就是杀人于无形吗!
当然这只是设想,是否能完成还需要尝试才知道。
“你最近,在领悟此神通?”长老忽然问。
“知道得太多,不是好事。”张天流笑道。
长老也是一笑,却道:“即使你真有此神通,也无法在我体内造物。”
张天流赞同道:“嗯,你们的肉身自带领域,造物需要的界元子在你们体内不存在,而你更是自成一界,任何外界之力都影响不到你。”
长老皱眉道:“你在这里就是为了这?”
张天流摇头:“我并非针对你们,而是我需要变强。”
看不出长老是否相信,只见他转身边往村子去,边道:“那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道路,无数人迷失在那里面,不论几次失败,几次跌倒,重生几回,依然执着,变得人非人,鬼非鬼,即使真让你得到,你也只会失去更多……”
张天流苦笑。
摆道理谁又不能说个天花乱坠。
可能做到的人却没几个?
什么珍惜眼前,享受现在……可笑。
躲雾山都没得安宁。
离开雾山更不可能有太平。
因已种下,他不去惹别人别人也会来找他,炎魔如此,公叔怜阳亦如此。
不见花开日,新仇又已结。
现有和合门,未来尚不知还有多少。
第一七六八章 不见花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