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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午夜狂响曲     行踏天涯txt下载     行踏天涯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一二八章 各方动向

    南冥东部,夕燎国,擎冢未王府后花园中。

    颜仙仪将剪断的茶花枝丫修整完毕,拾起另一株茶花正待嫁接,忽然一道身影鬼魅般出现在凉亭外,单膝下跪,献上一卷密信道:“禀报王后,陶大人他们没能离开南冥,已便被雾里散人阻拦,不得已躲入神迹中!”

    颜仙仪动作一顿,放下茶花,结果密信敞开一看,问:“余映秋回来了吗?”

    “已归,可是要请余大人出手?”

    “除他之外,寻常人等拦不住雾里散人,另遣人回无边海,通知魔道旧部,要杀雾里,幽冥是绝佳之地。”

    “那天涯?”

    “魔道旧部动身,天涯自然知晓。”

    “卑职立刻行事。”来者又鬼魅般的化为一缕黑气飘出院门。

    颜仙仪凝视这茶花断枝,久久一叹!

    “嗯?爱妃你……”一袭蟒袍的擎冢耘,刚来到亭外边听颜仙仪重重一叹,忙来到颜仙仪身边坐下,搂过她的香肩问:“何故叹息啊?”

    颜仙仪道:“我的仇家,出现了!”

    擎冢耘童孔一缩,忙问:“在哪?”

    颜仙仪竟将密信递给擎冢耘。

    擎冢耘看后阴沉道:“爱妃无需多虑,我定叫他有来无回!”

    颜仙仪看着丈夫,仙颜般的绝艳之容上流露的是一份凄美的哀伤。

    “此时耘郎切莫插手,我有旧部可取他命。”

    “爱妃怎可说出如此生疏之言,你的仇便是我的仇,不是我信不过你们颜家的旧部,只是都过去多少年了,颜家嫡系又一直隐藏至今,昔日旧部未必会忠心与你啊,真能取他命,你又何至于如此哀痛,交给我吧!”

    “耘郎……”

    “不必多说,纵使此人逍遥无边,横行天涯又如何,这里是幽冥,仙神坟场!”擎冢耘赫然起身,一甩九蟒披风大步而去。

    颜仙仪终于拿起剪刀,将已凝汁的切口剪掉,再重新修整。

    ……

    与此同时,得知消息的另一伙人。

    “雾里散人疯了么?”

    “看来他是把幽冥当无边海了。”

    “他这样一搞,恐怕整个南冥都要乱。”

    “南冥一乱,幽冥大陆也要被卷进来!”

    “我觉得不对,我们查到的雾里散人,从来不干没把握的事,只怕这其中另有隐情!”

    “切,能有什么隐情?难道他是被人用刀架着去抢神迹?”

    “管他什么隐情,反正又不是我们的人被他盯上,看戏吧。”

    “就怕迟早轮到我们啊!”

    “嚯,他雾里散人好大能耐啊,吃着碗里的,夹着锅里的,还盯着我们盆里的?他有这么大胃口么。”

    “此事,怕会一石激起千层浪,那个时候整个幽冥异族都该知道,这些年里我们不断来此地搜刮神迹,一旦怨恨其,想把神迹送回去就难了,要送就趁现在!”

    “对,已经有上百年没神迹出世了,曾经遗落的隐藏神迹我们又没碎片指引,趁着这次机会撤了吧,我早受够了这鬼地方。”

    多数人同意撤退的提议。

    剩余少数人并没有反对,只是想听取上面的意思。

    只有个别在大家讨论撤退事宜时,出言道:“我想去看看。”

    “看什么?”众人疑惑看想他。

    “雾里散人。”

    众人一愣,更不解道:“他有什么好看的?”

    另一个人问:“你不会是想看他的斗法吧!”

    “嗯,就是斗法。”

    “在幽冥能斗什么法,趁着他被拖住,咱们趁早熘,不然等他抽出身,倒霉的指不定就是我们了!”

    众人劝告下,提议要看雾里散人的修士竟执拗道:“炎魔怎么死的一直是一个谜,那么多元圣都无可奈何的局势下,他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斩杀炎魔,我很好奇!”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能看出对方也好奇,但好奇有个屁用,反而,很多人被好奇害死!

    “要留你留,要走的明天一早咱们就撤。”

    很快众人四散而去。

    ……

    有趁乱想走的,就有想趁乱捞一笔的。

    自从知道张天流现身在南冥北部,天涯修士暗中的动作比之十年来积累的都要多。

    很快连幽冥异族也收到了风声。

    天涯修士一直是幽冥异族想除去的隐患,可是这些人太懂隐藏,无孔不入,从除不尽杀不绝,到找都找不到,本该是他们的古宝全流落到了无边海,如何让他们不气。

    如今逮住机会,说什么也要把这些人一网打尽,叫他们再也不敢来幽冥。

    消息在短短三天就传到了东冥,而姜唐英也在第一时间收到了。

    “这家伙疯了吗?”

    姜唐英没有直接询问张天流,而是问小白。

    “呃,这……”

    小白是知道情况的,要不是他想得到四臂猿头领,大前辈早把事情搞定了。

    “或许大前辈有什么计划吧!”

    “计划?”姜唐英实在看不透,这里面能有什么计划的,要让幽冥异族和天涯修士开战?

    可能性有,但不大,多半打不起来。

    除非,参战的天涯修士手里有神迹,杀天涯修士等于得到古宝,幽冥异族才会动真格的,否则在相互制衡的局面下,哪怕是先同盟,也会相互使绊子,别到时候天涯修士没杀到,自己先打的不可开交了。

    天涯修士目的不是侵略,他们对幽冥土地没兴趣,他们看重的只有神迹,得到神迹送回无边海完成任务,让他们用神迹和幽冥异族打来打去,这也不可能。

    待姜唐英把问题抛出来后,小白郁闷片刻,小心的问:“要不,我问问?”

    “赶紧的。”姜唐英立刻催促。

    小白只好给张天流发个信息。

    “看来动静挺大,你别在意,这跟你没关系,四臂猿再厉害也不可能把他们全部赶出来,我也不可能自己进去,最终还是要熬,至于别人来多管闲事,无所谓,有云智给我兜底。”

    “呃,云智大师?”

    “嗯。”

    “靠,我说呢,那么稻浮也在咯?”

    小白和这两位可都是镇守魔窟的一线人员,相互合作两百年,能不熟悉?

    “嗯,都在寡妇家。”

    “那寡妇又是什么人啊?”小白好奇了。

    “只能说,祖上跟我是同行,所以她说什么你都别当真。”

    “哦,你九州的老相识啊,难怪!”

    “行了,我这边热闹起来了,之后没时间给你答复了。”

    “诶,小心啊。”

    小白放下平板,对姜唐英道:“你都看到了。”

    “云智大师是谁?”姜唐英好奇问。

    小白轻蔑笑道:“梦里的老战友,云智和稻浮跟我都是一线,不是你这种二线能比的。”

    姜唐英不屑道:“乌合之众。”

    小白瞬间火大,但很快就平复了,他知道姜唐英在激他,虽然告诉她也无妨,但他就是不说,气死这丫的。

    “没事赶紧走,别打搅我写作。”

    姜唐英果然脸色很阴沉的走了。

第二一二九章 难缠

    余映秋望着百里外,悬浮于高空的张天流,摇头一叹:“真是个大麻烦!”

    他不想和张天流交手,更乐意交给南冥本土强者,如颜王后身边那位,就是个言听计从,满脑子恋爱的夕燎未王,擎冢耘。

    人家是恋爱脑不假,但不代表傻,相反颜仙仪不在身边的时候,这厮智商远超水平线。

    指望他先出手,不可能。

    而他如果不及时帮助护送神迹的队伍脱离张天流狩猎区,越往后越难脱身。

    等人人都知道他们身上有神迹,都不需要张天流用计,多的是人帮他去抢。

    余映秋周身灵光一起,刹那横跨百里出现在张天流附近,拱手便道:“在下无垠余映秋,敢问对面可是雾里散人?”

    张天流斜眼一瞥,笑道:“原来捅了魔道的窝啊。”

    “散人何必为难我等,放他们离去,我魔道旧部必有重谢!”

    “魔道旧部!”张天流扭头正眼打量余映秋道:“炎魔死在我手里,魔道旧部不该对我恨之入骨吗?”

    “魔君早已放弃了我们,如今的旧部没人追随魔君,更别提为他报仇了。”

    张天流冷笑道:“追不追随是一码事,报仇就是另一码事,两者不能混为一谈,比方说,要重整魔道旧部,就必须要有人站出来,做出一些让人服气的事,而这件事没有比杀了我,为炎老魔报仇更能笼络人心了。”

    余映秋汗颜。

    雾里散人果然如传闻一样,刁钻得令人生寒。

    想要把他劝走,看来是不可能了。

    “那在下只能得罪了。”余映秋双手印诀一出,方圆十里内突然凝滞,再无风声。

    张天流眉头一皱,随手一晃,感受片刻道:“这领域,快成界了吧!”

    “还远,怕入不得散人法眼。”

    “你这种拿着枪指人脑袋,还彬彬有礼的态度,很特么讨厌!”

    余映秋一笑,法诀一变,轻喝一声:“解!”

    刹那之间,张天流长发忽然失去光华,同时他身体也向下方坠去。

    余映秋也一路下坠,几乎和张天流保持一个水平,并死死盯着张天流看他还有什么动作。

    炎魔在魔道心中有着无上地位,哪怕肉身破灭,东躲XZ,也没有一个魔道敢小视他,天涯为了杀他,不惜代价了多少次都是无功而返,结果却死在眼前人手里,余映秋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哪怕张天流看起来再弱不禁风!

    张天流在即将落地时速度一缓,继而平稳踏足地面,反倒是余映秋直接在地面上砸出了一片裂痕,溅起的尘烟被他随手一袖掀散。

    他没有动手,他在等张天流。

    张天流斜眼看着从神迹中逃出来的魔道修士,抓住这个机会没有片刻犹豫的逃走,张天流一笑,甩手就是一枪。

    子弹出膛的刹那间,余映秋法诀一变,子弹突然在前方凭空消失,继而出现在张天流脑后。

    张天流脑袋一歪,子弹贴着他脸颊飞了过去,随后再度消失,又出现在张天流身后。

    张天流苦笑着躲避子弹的同时,法诀一掐,突然就出现在了余映秋身后!

    余映秋登时感到毛骨悚然,这是他的领域,随他心念而变化,而非自然变化,张天流是怎么算出这其中的变化,施展挪移之术的?

    由不得他多想,反身就是一剑。

    张天流残风出鞘,双剑一碰,余映秋并没有感觉受到多大力量,反观张天流被他一剑直接噼飞,人还在半空,另一首丈许长的诡异枪支已经朝逃跑的人一枪打去。

    “不好,移形换位来不及了,风!”余映秋心念及此,领域中刹那一股狂风盘旋,而子弹却已顺利冲出他的领域,再不受他的控制,直接飞到平原的另一头,在一魔道修士肩膀上穿了过去,擦破点皮。

    魔道修士吓得更是拼命逃跑。

    “真是个麻烦。”张天流见一枪不成,似乎气得头发都飘了起来。

    余映秋一愣,下一刻他脸色就是一白!

    在他领域中,他能明显感觉到他构成领域的真元正源源不断的注入张天流发丝中!

    “他在借力,借自己的力!”

    心念及此,余映秋突然一笑:“果如传闻一样,散人真是能遇强则强啊,不过,你如此肆无忌惮的吸收我界力,就不怕出事吗!”

    “你的当然怕,不是你的怕什么?”张天流这话就很有讽刺意味。

    余映秋被吸收的不是真元,而是他收集的界力,为的是更好的开发领域,当领域成界,这些界力自然而然的就属于他了。

    现在当然还不属于他。

    他只是界力的容器,他能装,张天流自然也能装。

    他倒出来多少,张天流就能装多少。

    要小白在这,直接能把这厮吸干了!

    因此这种覆盖式的领域,也就能欺负欺负没有领域神通的家伙。

    余映秋脸色变了变,继而冷笑道:“那就看你能否更得上我的变化了!”

    说话间,他正要操控界力,却见张天流琥珀眼童中如开了一朵葵花。

    一见这葵目纹,余映秋只感觉体内一股力量在凝聚!

    “不好!”

    余映秋立刻停止施法,双臂一晃,领域突然浓缩到百丈内,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陷入了僵直!

    下一刻,张天流一道旋元剑气便将他横切两段。

    可离奇的事,余映秋没有流出一滴血。

    张天流眉头一皱,随意的再挥两剑,两道旋元剑气交叉着斩穿余映秋肉身,可他依然不为所动。

    动不了,是这厮闲得无聊,看了张天流的《天尊传》被激活了不动符语。

    他刚才不是浓缩领域,而是想解除!

    全方位覆盖的领域,都是以自身为中心展开的缩放式,越是复杂展开越慢,当然如果领域不成长,境界却提高了,展开速度自然变快。

    余映秋的领域强于他的境界,因此缩放都会有一个过程,虽然只是一两秒,但对张天流而言,足够了。

    他的领域是在无边海修成的,他自身的力量就是无边海的力量,包含了无边海的一切,因此张天流能用他的力量反制他!

    不过毕竟是他的领域内,领域不解除,张天流要杀他还真的有点难。

    反观余映秋被斩断的手脚和头颅居然能动弹了。

    他仿佛发现了什么,哈哈一笑:“诱心法,散人真是比我们魔道还魔道啊!”

    “真是难缠。”张天流说话间,已经转身一跃而起,冲出余映秋领域后,长发再度焕发光泽,他借此一飞冲天,抬手便是三枪!

    余映秋在张天流转身时就知道不妙,立刻将领域一收,包裹他自身,如一双无形大手,将他四分五裂的肉身强行合并在一起,继而冲着张天流追去。

第二一三零章 毫无意义

    三枪过后,二十多里外的三人两个直接毙命,一个右耳被击穿,死里逃生躲过一劫。

    “不好,师兄死了,快把他身上神迹带走!”

    距离尸体最近的一人冲到尸体旁,刚抓起一个布袋,脑袋便是一束血花飞溅而出。

    魔道修士无不惊然,可仍有人悍不畏死的跑过去,抓住这名师弟手里高举的布袋,愤然逃去。

    “这么重要,看来错不了了。”张天流心道一句,丈长狙击的枪管再次亮起一片冥纹,当子弹出膛的刹那间,一块巨石凭空挡在身前,虽被子弹击穿,却使子弹偏移。

    下一刻,余映秋领域再度笼罩张天流,使他无法吸收紫阳光辉,长发失去光泽,颓然而落。

    张天流落地时,余映秋已经杀至近前,手中一把冥纹刀拖着幽蓝火焰,照着张天流面门砍来。

    “活锻术!”张天流瞬息分辨出余映秋并没有刺纹,能激活冥纹刀是这把刀本身就是活物,将某种拥有锋利鳞甲的生物以活锻之法打造兵器,例如鱼!

    看似刀距离自己面门还有三寸,无论如何都比不了,但这只是张天流所预见的下一秒,一秒时间对他来说足够了!

    没想着躲避,手中一个黑匣子出现,如捏爆般,黑匣子四溅出的液态金属刹那在他身前汇聚盾,下一秒,冥纹刀结结实实落在纳米盾上,如切豆腐般将其斩成两半。

    而盾后的张天流已急速抽身,向着领域外冲去。

    余映秋一笑,追去的同时道:“你似乎没法借了!”

    张天流在狂奔中道:“可你的领域,也没用了。”

    “不,它很有用,至少你没法飞了!”余映秋此刻领域中的力量在飞快变化着,时火时水,时风时土,因为切换过快,他无法调动任何力量完成术法,但同样的,张天流也无法强取他的力量施展那诡异的定身法目。

    彼此都处于一种没法动用法力的状态。

    在这样的状态里,张天流不论肉身强度还是速度、兵器,没一项比得过余映秋。

    雾里散人的可怕之处就是神秘!

    没人知道他的底牌是什么。

    追寻他曾经的战斗,你会发现他总有新花样出现。

    可归根结底,这人依仗的最大力量就是借!

    向天地借,向万物借。

    而当他借不到的时候,他真的弱得像一只蝼蚁!

    即使张天流奔跑的速度很快很快,是幽冥异族普通人的十几倍,但只相对于普通人而言,余映秋比他更快,以超他五倍的速度冲到他身侧,冷笑道:“在我的领域里,你永远追不上他们,现在你该考虑讨一个什么死法。”

    “很自信啊。”张天流脚步不停,轻松惬意的对他一笑。

    余映秋眉头一皱,然后又冷笑道:“我实在想不到,你还有什么办法逃出我的领域!”

    张天流乐道:“想看看?”

    “太想看看了!”余映秋确实很想!

    大概还不止他,那远处,那暗中,太多双眼睛都渴望知道了!

    “如此心甘情愿被当枪使的,不多见。”张天流轻蔑道。

    “都不愿意被别人掌握命运,特别是我这个境界,本该遨游于天地间,逍遥自在,但我既然出现在这里,便有着我的使命,雾里,你如果再不动真格的,我只能杀了你。”

    张天流却郁闷道:“你想死你撞墙啊,再不行你扎自己两刀,作死的办法多得是,你缠着我干嘛?我没吃你家大米吧。”

    余映秋哈哈一笑:“交手前,我一直担心自己会死得不明不白,太过憋屈,恐惧让我退缩,不愿招惹你,交手后发现你不过如此,你要杀我,只能动用杀炎君的绝招,而一旦绝招展露,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张天流苦笑。

    余映秋没错,他一旦失去一直以来营造的神秘感,必被卷入无尽的追杀漩涡中,万劫不复。

    “你们搞错了一件事,炎魔不是我杀,是自杀,自杀原因不是我追杀,是他失去了活下去的意义,这是他自己种下的因,在他的认知逐渐脱离人类,以俯瞰的视角去看到同类的时候,他盲目了,却又迷之自信了,用他所以为的法去操控他人,自以为天下纷争因他而起,因他而灭,他一直享受将他人玩弄鼓掌间的游戏,也是在报复,报复曾经阻挡他前进的人,他本可以一统无边海,是正魔两道不要脸的联手推翻了他的野心,看着一代代人死于纷争,毁于战乱,这种报复的快感让他欲罢不能,大家对他的恨与厌恶只要一刻不消失,你越恨,越厌恶,他就越爽,所以他的报复可以长达数百万年之久!”

    张天流说到最后话锋一转,问:“知道他死的原因了吧!”

    他的问话让余映秋陷入了懵圈!

    张天流看到他这表情笑得更欢了,便跑便道:“看来是没意识到即将迈入这一步的你,你不是没法逍遥,你逍遥过了,厌了,浪烦了,在欲望即将消磨殆尽的时候,你想找点事做,可你又不知道做什么,所以你来到这里,希望找到你活下去的意义!”

    “哈哈!”余映秋大笑,轻蔑道:“杀你确实很有意义,但其实不杀你更有意义,只可惜我不出手别人不敢杀你,那你的意义对我而言再无意义。”

    “人的一生就像爬山。”

    张天流都不屑看他一眼,继续边跑边自说自话:“爬得高是看得远了,可眼里风景不可触摸,脚下触感才是真实,但它只会越来越小,就像欲望一样最终只会凝聚在山尖那么一点点上,你怕下山,每当你低头时,看到的是欲望堆砌起来的尸山血海,你不想成为他们,死也不想,可你背后有这同样欲望的人,要杀你,要将你推下去,你杀了一个又一个,他们依然源源不绝的爬上来,终有一天你累了,怕了,怂了,你舍弃最后的这块欲望,放飞自我,抛弃一切的活下去以为逍遥了,痛快了,但你什么都没有了,你成了别人眼里风景,一段传说,一段历史,以为这样会得到别人的羡慕,可你发现,只有山脚的人有时间欣赏,爬山的人个个累如狗,根本不会在乎你是谁,就这,都还有竞争,随着风景越来越多,你逐渐成为微不足道的哪一个,因为你的一生跟炎魔比起来,实在没什么值得炫耀的地方,你开始后悔离开早了,可山顶已经没有你容身之地了,于是认为换个地方有不同结果,可你的换法不是爬山,你没法舍弃辛苦累计的一切,选择从天而降,踏足另一处山巅,俯瞰这座山发现也是尸山血海,跟以前没区别,甚至你开始怀疑,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爬上来?上面明明很无趣,身边还到处是爬上来想杀掉你的人,你又离开了,这次连只字片语都没有被记载,可老在天上飞总有困倦的时候,当你落地的时候就是你身亡的时候,意识到这点的你,甘愿做一枚棋子,从任人摆布中找到意义。”

    张天流说到最后笑看余映秋问:“认清现实吧老兄,人啊,最怕的不是没意义,是寻找意义,这明明是无处不在的东西,为什么要去寻呢?因为你体会不到了,可你不甘心,想着自己曾经明明有的啊,怎么就没了呢?迷茫,费解,一点一项灌满了你那弱智般的小脑,终有一天发现,啊,原来我这辈子,活着的终极意义就是逼出雾里散人的绝杀,死在与炎君一样的招式上!然而现实是残酷的,我这番话砸下来你并没死,你不相信炎魔会被我几句嘴炮喷到自杀,但这就是事实啊,很骨感的!”

    余映秋没了之前的轻蔑,也再没法笑出来,他愣愣的看着张天流,保持与张天流同样的速度奔跑在草原上,仿佛忘了自我,不知道如何去反驳张天流。

    “看你这么可怜,我就成全你吧!”

    张天流一叹,拿出一个拳头大的珠子随手一抛,珠子落到身后,被长发末端卷住的刹那间,一扇飘渺如烟的巨门在他身后开启,门上笔走龙蛇,刻了三个古朴大字:“鬼门关!”

第二一三一章 价值一枚神迹的情报

    “雾里散人张天流,九州异人,最早出现于韫海南陆,困龙山脉中,机缘巧合得到雾山阴判传承,卸任阴判后,在与海族一战中被人暗算暴毙……”

    “你说他死了?那现在这个又是谁?”

    “等我说完你在提问,而且问题只限于五个。”

    一座由四头飞龙各牵一角拉上高空的台上,一名天涯修士很鄙夷的看着质问他的九州异人,继而继续道:“他似乎已料到必死之劫,很早就选择好了墓地,并做了招魂局,多年后果然复生,从此踏上天涯路。”

    这名天涯修士身边,还有一名女修,她接口补充道:“他们所去天涯为韫海天涯,乃无边海第六天涯,由诸多世界碎片组合而成,上面种族繁多,修炼体系皆有不同。”

    男修继续道:“雾里散人的天涯路就不提了,都是些小打小闹,不过奇怪的是,传闻他凭空消失了,后出现在天涯没多久,利用瑶池时轮天仪重新推演五方天最后的三千年历史,回归之时计杀六天涯天尊太令渊延,嫁祸东天涯天外书院学子谢瑜机,后离开六天涯,长期隐居修士禁地雷云海域。”

    女修又补充:“此海域正是因冥界而成,最初时没有雷云,故被称为冥海,擎天碑纹所记载的擎天木在幽冥绝迹,却在雷云海中独木成林,雷云也正是擎天木吸收天地元气后,释放的灵气形成,因雷灵力充裕,聚集了大批雷兽,逐渐成了修士难以踏足之地,还有,据我了解,与擎天木流落过去的一批幽冥异族,乃幽冥原人,也便是巨人族,但听闻他们的体格在无边海却与常人无异,不知何故,雾里散人是他们唯一接纳的外族……”

    邵阳波问:“他什么时候来的幽冥?”

    “不知道。”两人同时摇头。

    “嗯?”

    男修鄙夷道:“我们真不知道,自从炎魔死后他很多年都没路面了,也因他除掉炎魔的份上,各大势力对他的过往都不好追究,自然没人会去雷云海找他麻烦,他都上千年没露面了,你让我上哪知道?非要说,无边海一两千年,幽冥一百五十年至三五年前?”

    女修道:“该说的我们都说了,你们答应的神迹呢?”说罢伸手索要报酬。

    九州异人都没动,而是扭头看向看台边上横陈的倩影。

    安璇优雅的躺在瑶席上,素手扶着望远镜,盯着远处草原中两道交手的身影问:“时轮天仪只是重推五方天的历史?”

    “这个……”男修疑惑时,女修道:“只有启动时轮天仪的人清楚,也只有他们能改变,而改变的结果不会影响未来已成定数的局面,但会从中窥破到许多曾经无法得知的过往秘史,特别是对手所修功法,所悟神通!”

    安璇一笑,从丫鬟手里接过烟杆吸了一口,再问:“如果我的历史在时轮天仪中被改变了,我有感觉吗?”

    女修点头道:“会,但不是全部。”

    安璇慵懒的吐了口烟问:“那怎么得到全部?”

    女修想也不想就回道:“据传,五方天有三大时空至宝,除了时轮天仪,还有空转流镜与阴阳轮转盘,前两件都在瑶池,最后一件不知所踪,时轮天仪可穿越到历史中,但出来后如果修为不足,则无法记住穿越之事,而空转流镜则记录你在里面的所见所闻,除此之外要拿到时轮天仪的重推结果,唯有应天,应天乃我等修士最为神妙领域,里面可知前世,也能洞悉与自身有关的重推历史结果,不过并非全部,而是十分零散的,或许只有只言片语,宛如梦中碎片!”

    “如何应天?”安璇追问。

    终于到了男修精通的领域,他明显有些讨好安璇似的道:“这个不好说啊!一要看你前世修为境界,二要看你前世怎么死的,三就是机缘巧合了,走上了与前世相似,甚至一模一样的路,才有可能在那一瞬间记得前世的某些事,从而像受到召唤一样,一点点的去追寻,去回忆,直至完全拿回前尘过往,如果安仙子需要,我可以提供你一门元神冥想法!”

    安璇头也不回,两眼直视望远镜的另一头,却不是看着那两道身影了,而是附近躲躲藏藏的人影,嘴角挂着笑意。

    许多熟人啊,平日里找都找不到,今儿个是全出来了,真是难得的盛况!

    女修鄙夷的看了男修一眼,再对安璇背影道:“要说起来,除天命者外,任何级别的转世,都无法在元神未修炼成时感知应天,而天命者,一旦有所感应,可在瞬间拿回前尘的一切记忆,哪怕他只是一个婴儿,也是为何,修炼界称之为应天成圣,虽然他们没有修为,但他们的记忆足以匹敌一个圣境强者,这其中就包含了完整的神通!”

    男修忙补充道:“其实安仙子你们的能力,在无边海的九州异人哪里,称之为神醒,而我们称之为异神通,想知道更具体的……”

    话没说完,男修就被女修打断:“人家的神通,还要得着你解释,先把自己的神通修好再说吧。”

    然后女修又冲着安璇道:“可以给我们报酬了吧。”

    安璇挥挥手,守候在瑶席旁的黑角老者上前一步,将一锦盒交给女修。

    女修拿着锦盒便拉着男修直接从龙拉台上跳了下去。

    邵阳波对此不满道:“问完就宰了呗,何必便宜他们。”

    安璇无所谓道:“只要不是九州神迹,别的都可以给。”

    “问题是留着迟早也是祸害啊。”邵阳波以前可没少跟天涯修士交手,吃了太多亏,他口口声声说九州余孽,就是学这些天涯修士的,若不这样,对方根本不会暴露,反之,笃定他们就是九州余孽,他们则认为你是天涯修士,问道友什么门什么派,关系一近,杀起来可轻松了!

    安璇扶着望远镜,将视角又拉回到张天流和余映秋身上,见到两人傻兮兮的狂奔样,特别是张天流拖着那十多米长的头发,就不住笑道:“好些年没有神迹出现了,再被张天流这一闹,这些修士很快就会大批撤离幽冥,你就是想让他们祸害都找不到门……”

    忽的,安璇童孔一缩,声音戛然而止。

    同样观战的虎目大汉与闪电鞭叶媤立刻是异口同声道:“怎么可能!”

第二一三二章 恶心人嘛,谁不会?

    鬼门一开,首当其冲的长发受界力与阴气的侵染,散发了一股虚幻之气,若能凑近细看,就会发现虚幻的气息是由一列列细密的符语组成,随着这股气顺着长发向张天流后脑蔓延,余映秋能明显感觉到张天流的气场变化。

    他仿佛脱离了自己的领域中。

    身为元圣,余映秋很清楚带给张天流这种变化的原因!

    可他依旧止不住的震惊道:“这不可能!你怎么可能修出剑衣?”

    他声音落下时,张天流卷住界球的发丝末端忽然变得上白下黑,也顺着长发蔓延向张天流后脑,再覆盖全身,刹那,纯白的云雾袍变得外白内黑,衣角似云卷云舒,时聚时散。

    就连张天流面部也在发生变化,没了往昔的少许稚嫩,脸型消瘦,尖锐,眉眼近乎于妖,同样的满嘴尖牙,手如兽爪,但一双眸中不是上次的黑白,仍保持琥珀色,加之从葵纹里摘取的一部分冥纹,一双眼睛宛如发现猎物的灵猫。

    “你这不是剑衣!究竟是什么神通?”

    这种妖邪的剑衣,余映秋连听都没听过,更别提见了。

    “你的见识不如炎魔啊,他可是一口笃定我这是剑衣,还说什么万兽剑门传承,其实我也不知道,就是瞎练练出来的。”说话间,张天流把狙击枪随手一扔,拔出残风剑,剑身立刻被一层云雾覆盖,宛如风暴在剑身上汇集。

    余映秋震惊逐渐收敛,当表情变得平静时,他突然笑了:“或许你说的没错,我一直在避免与强者竞争,我是怕了,怂了,天命就在眼前我却选择了逃避,悔不当初啊!不过,多谢你点醒了我!”

    余映秋笑容一收,突然抽身后退,同时剑指一扫:“五行剑域,木!”

    刹那间,他领域中的草地每一片草叶都立的笔直,下一刻便全部脱离枝干,化为无数把碧蓝小剑如大海中的漩涡围绕张天流盘旋起来。

    张天流只是一步,鬼门消失的瞬间,他也脱离漩涡中心,出现在余映秋身侧。

    残风剑一落,余映秋似有先觉,反手一刀,幽蓝火焰与白色暴风相撞的刹那,撕裂的罡风卷得两人周遭大地炸裂,数丈泥土掀飞而起,恐怖的气浪一直冲出了余映秋领域的几里外,才受幽冥界力镇压平息。

    可这一幕,也将观战的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尼玛就是人形核弹啊!”邵阳波即使看不清交战的两人,可这巨大的声势如在眼前!

    若非两人力量中所含的界力不属于这一界,他们全要被殃及。

    但很快他们就不爽了,因为看不到了!

    余映秋整个领域内都被狂风掀起的泥土所笼罩,外人根本看不清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就连声音听得都不真切,如在水中敲石头,闷闷的,总觉得有一层隔阂。

    安璇抓着炮筒似的望远镜吩咐道:“想办法把里面的飞沙走石清了。”

    “我去。”虎目大汉突然跳下龙拉台,冲向余映秋的领域。

    叶媤想了想,道:“我去给他护法。”说罢也跳了下去。

    虎目大汉才刚踏进一步,他的裤脚刹那间被剑风撕得粉碎,脚上也如千疮百孔般出现了无数针扎般的血洞。

    虎目大汉慌忙缩回腿,想了想,突然双掌朝着领域边缘一推,周遭的石土突然想他掌前聚拢,包括余映秋领域中的飞沙走石。

    虎目大汉见成了,一咬牙,全力凝聚,转眼间他面前的石球直径就超过了一丈,并快速的成倍变大。

    领域内逐渐清晰,当众人再次看清时,不由集体咋舌!

    一头全由土剑凝聚的巨龙,追逐着一道白雾般的身影。

    这身影快若鬼魅,变化不断,并且每次闪动过后都会留下一道白影,被石土剑群冲散。

    余映秋找准时机,一刀挥出,幽蓝火焰化为一面火墙封住张天流逃生之路的同时,他也一个箭步封堵张天流另一条退路。

    张天流却无视火墙,指若拈花,身体瞬间挪移到火墙后方。

    “中计了!”余映秋心里暗喜的同时,火墙背后,一声怒龙咆孝响起,地面上的泥土飞快聚拢,压缩成一柄柄剑,化为巨龙追逐着向上飞去的张天流。

    与此同时,余映秋将领域一收,想将张天流逼出他的领域,让张天流受幽冥界力所镇压,就算短时间无法解除他的剑衣,尾随而至的无数把土剑虽失去领域之力的束缚,但短时间也不会立刻分解。

    双方都会被削弱,但这种削弱对余映秋不痛不痒,但对张天流就不好说了!

    张天流长发末端界珠一亮,鬼门在他下方开启,如张巨口把追来的剑龙尽数吞没。

    “什么!”

    余映秋没想到鬼门还能这么用。

    张天流斜眼朝虎目大汉与叶媤一瞥,随手一个黑匣子扔出,继而化为一束白忙冲向余映秋。

    而那黑匣脱手的同时,就开始喷涂出浓浓烟雾。

    看到领域被烟雾笼罩,安璇一气之下,小手不住一握,只闻“彭”的一声,炮筒望远镜被她抓爆了。

    “难怪天涯修士都叫他雾里散人,果然不是白叫的!”邵阳波笑道。

    “废什么话,想办法清了。”安璇寒声道。

    “啊这……我是没办法了。”邵阳波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安璇懒得理他,等丫鬟将别人的望远镜搬到她面前,她瞅见一看,发现雾蒙蒙一片,还是什么都看不到,脸色是越发阴沉。

    “哈哈哈……痛快痛快!”

    迷雾之中,余映秋张狂大笑,冥纹刀被他舞得风卷残云,乱,又不失章法,似刻意,又似无意,一时间,连张天流的慧眼都没法判断出他下一招的变化。

    究竟是他看穿了张天流的慧眼能力?

    还是他本身练得就是这种剑法?还是因为用得是刀,从而变得不伦不类,难以琢磨了?

    张天流的判断都不是。

    他最开始也是用刀施展剑法,直到有了残风剑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用剑,对此也算颇具心得了。

    至于看穿,真正拼剑的话或许能看穿,但他们没有在拼剑。

    拼剑如缠斗,招招都是零距离的接触。

    余映秋招式像拼剑,可距离始终在一丈外,且把刀舞得密不透风,不给张天流近身的机会,又保持一步杀招的距离。

    看似他在等一个时机,张天流露出破绽的时机。

    实则他压根就没抱着能一击必杀的心思。

    他能拖,张天流没法拖。

    即使此时实力再接近,两人底蕴都不是一个层面的。

    余映秋比卡在身神合一中的炎魔可难对付多了。

    他不追求凌厉或潇洒的一招制敌。

    即使之前不论怎么在内心推演,都推不出张天流有后手的情况下,他也没急着尝试杀招,反而给张天流亮底牌的时间。

    比起那种一招一式都包含杀意,明摆着老子就是来要你命的家伙难对付。

    “挺游刃有余啊。”张天流看出余映秋打算后,冷笑间,身体突然朝后飞退。

    “哈哈哈,接招吧,废话什么。”余映秋也不藏了,一路追着张天流死缠烂打,却又十分理智的周旋在张天流身边,看似每一招都想要了张天流的命,却又引而不发!

    这种拿着枪指着你就是不开,让你一颗心中悬着的打法,简直不要太恶心!

    “挺欢乐啊,等会你要再能笑出来,我就真服了!”

    恶心人嘛,谁不会?

    论起这项绝技,张天流即使不是他祖宗,也是他爸爸了!

    只见数十招过后,刀尖和剑尖的每一次碰撞,都让余映秋感觉有点虚!这种虚不像身体上的虚,他的招式依旧,只是精神有点跟不上了,全凭着肉身的反应和经验在纠缠,斗志也因为精神的虚弱而消磨,脸上也没了笑容,反而渐渐变成了愁容!

    他感觉出来了,脸色很不好的骂道:“神虚剑,怎么还有人练这种恶心死人的玩意!”

    “你也不赖。”张天流称赞道。

    余映秋无语。

    从他修炼剑域而非剑衣就能看出来,相比于近身搏杀,他更喜欢多重变化的玩弄对手,这种类似拼剑,却非拼剑,而是利用剑域时刻保持好距离,让对手一招一式都砍在棉花上的痛苦,正是他最想要的。

    可这其中必须有接触,如果不接触,他自己也同等于在砍棉花,更挡不住张天流的剑,稍有不慎则反过来被对手要了命。

    享受这种过程的他,自然有耐心和对手玩。

    何况张天流还拖不起。

    外面全是他敌人。

    就算是最近的两个九州异人也不是来帮他的。

    九州异人之间的争斗,不比修士之间的争斗少。

    张天流又是九州异人中的异类,就看最近的两个异人,谁进来帮他了?

    修士不敢曝光,异人更不敢。

    擎冢耘率领的幽冥高手可一直虎视眈眈,外加源源不断该来的南冥强者,张天流即使赢了又该怎么脱身?

    可这些外因却无法影响张天流的心境,他依然稳扎稳打,招式滴水不漏,仿佛比自己还享受。

    原因居然是这神虚剑意!

    这玩意被开创出来就是为了折磨对手,而且还是精神折磨,加上他也学着自己,不远不近的,简直双重打击!

    不仅余映秋,外面的人同样被张天流放出的浓雾折磨的不行。

    谁看电影只看花屏啊?

    人家是千里迢迢来看修士是怎么斗法的,不是看迷雾的。

    不过这些人顶多就是不爽,另有一批人已是满脸的痛苦。

    他们便是打算将神迹送回无边海的魔道修士!

    不知怎地,仿佛是余映秋也被大雾迷失了方向,导致那大雾球般的领域,居然不断向着他们逼近!

    他们还不能分开跑,因为盯上他们的人已经不止雾里散人一个了!

    谁都知道他们身上必有神迹,一旦落单,后果不敢想象啊!

    可集中跑,能跑得过开启领域的余映秋吗?

    他们也有神通领域,可境界不够,领域残缺不全,撑不了一刻钟,所含界力就会被幽冥天地所排除,那时候真是一点自保之力都没有了。

第二一三三章 无耻老贼

    天涯修士方看到眼下的情景,不由笑了。

    “如我所料,雾里散人不会轻易放过那些魔道,诸位准备,得手后立刻分开潜逃,不要在幽冥逗留,直接回无边海。”

    “是!”

    天涯修士方一动,幽冥异族与九州异人也立刻察觉。

    “他们要去争神迹了,我们怎么办?”邵阳波看向安璇。

    安璇依旧把脸贴着望远镜道:“修士在幽冥潜伏多年,干了不少让异族痛恨的事,他们等了这么久,就是想一雪前耻,先让他们耗一耗。”

    “局势一乱,神迹可更难寻了!”邵阳波经历过几次神迹争夺,只要局势一乱,一大堆假神迹就会冒出来引人争夺,到最后你都不知道真神迹花落谁家。

    安璇对此无所谓道:“给他们便是了,我们要得到界口的情报。”

    “安姐想去无边海?”邵阳波皱眉。

    安璇笑道:“比起幽冥的死气沉沉,那边不是更有意思吗。”

    邵阳波提醒道:“只怕哪方天地容不下你啊!”

    “凡事都有个适应过程,修士到幽冥不是一样……哼!这死鬼可算出来了!近点近点,别被甩开了,快跟上,呵呵,死鬼这妖邪的姿态,真是叫人看湿了!”

    邵阳波顿时无语。

    你丫的到底来干嘛了!

    开始说神迹,之前说界口,现在单纯的就像花痴欣赏心上人的战斗风采。

    “安姐,我们的目……”

    “别管我,安排人锁定那些修士……这该死的死鬼!”说到最后,安璇话锋一转,开始骂人。

    让她气愤的是,余映秋应该发现了张天流的意图,领域不再向魔道修士靠近,于是张天流就从他领域里冲了出来,两枪又重创了一名逃跑的修士。

    本来好戏正要上演,没想到张天流是一路乱扔烟雾弹,搞得方圆十几里的区域全是大雾弥漫。

    瞧着安璇一脸咬牙切齿的样,邵阳波是看不下去,低头扫视了下方一眼后,突然从龙拉台上跳下去,落在耿骏飞身边道:“麻烦了老大,安璇跟张天流明显有一腿,搞不好我们都是她请来保护她老公的!抢夺神迹那分明就是借口。”

    耿骏飞澹澹一笑道:“安璇对神迹确实没有兴趣,此番来肯定是为了张天流,但要说让我们保护他不至于。”

    “你没看到她那一脸花痴样,我敢肯定她就是来维护张天流的!”

    看着一脸愤愤不平的邵阳波,耿骏飞发笑道:“呵呵,阳波啊,永远不要从女人的表面去揣测她们的内心,特别是安璇这样的女人,你觉得,她会心甘情愿,受男人所摆布吗?”

    “这……”

    邵阳波语塞。

    “我对张天流虽不熟悉,但直觉让我肯定,这男人更不会被女人所左右,如果安璇真看上了他,那绝对是他们两人的悲哀!”

    “唉。”邵阳波不想在讨论这话题,问道:“那我们怎么办?也去抢夺神迹?”

    耿骏飞问:“安璇怎么看?”

    “她想跟踪修士找界口。”

    “界口!”

    “嗯,她应该想去无边海,说幽冥很无聊。”

    “不好办啊!”耿骏飞叹道:“修士知道的界口,另一边肯定有修士罢手,我们已经习惯了幽冥,过去之后不仅要对敌,还要压制灵气罐体的危害,凶险可想而知。”

    邵阳波忙问:“不是说血污之气可以对抗灵气吗?有此物打头阵,过去后暂时不用担心灵气迫害啊。”

    “这玩意不是幽冥异族研制出来的,而是修士搞出来的,他们回去短时间也很难适应灵气,听说只有少数强者不需要,反而利用灵气冲体施展一种解体大法重述肉身,使其变得更强,我们可不会这玩意,想过去,多半只能借助张天流了!”

    因张天流的出现,许多事情都摆到了明面上。

    耿骏飞也不隐藏了,与他们的大祭师讨论过这方面的事,其实在这之前,双方都知道对方不是幽冥异族,只是心照不宣,上次交谈后,他们在和睦共处上达成意识,也便是神迹上各退一步。

    耿骏飞只要九州神迹,大祭师除九州之外的神迹全都要。

    两人说话间,越来越多势力冲向了雾区。

    “不好,这雾有毒!”

    也不只是谁冲入雾区后叫了一声,吓得后续赶来的幽冥人马全部掉头就跑。

    他们没有修士的龟息之法,多数实力又中庸,对毒是有着忌惮的。

    “小小毒烟就把你们吓退了?”擎冢耘骑着一头披上金甲的巨型黑虎,带领一队虎豹骑直接冲入了雾区。

    “夕燎未王擎冢耘!他不在夕燎北境防范东冥,跑这干嘛来了?”

    “除了神迹还有什么目的,绝不能让夕燎国的人得手!”

    “冲!”

    突如其来的乱局,让天涯修士有些措手不及。

    按照往常,就算有幽冥异族参与神迹争夺,也是先确定目标,再以分兵合围的战术,将他们分隔出来逐一击破。

    眼下目标怎么确定?

    雾里散人这家伙到处投雾,其用意自然是隐藏踪迹的同时,方便抢夺神迹。

    修士方就借用雾区,在里面投毒,针对的不是张天流和魔道修士,而是幽冥异族的大批人马。

    然而结果出乎预料,幽冥异族并不惧怕。

    这就不好办了。

    本来是张天流独自一人包围了魔道修士,而他们天涯修士包围了张天流,可以能仗着人多,将张天流和剩余的魔道修士一网打尽,然后拿上神迹逃之夭夭。

    可现在,等他们歼灭了张天流和魔道修士后,很可能就陷入了幽冥异族的包围圈!

    “这帮不要命的,我们人数太少,必须和天涯各派联手。”

    这边刚有决断,不远处的迷雾之中就有人叫道:“前面的可是天涯修士?在下神乙宫弟子,奉长老之名来谈结盟。”

    “嗯?”

    本来这是极度符合他们的想法,可问题是,他们也是神乙宫啊!

    “对面的先勿靠近,不知你是神乙宫何殿弟子?”

    对面愣了愣,继而道:“木坤殿大弟子,聂上真。”

    “你他娘的是谁!为何冒充我?”怒骂之人,正是对面所说的木坤殿大弟子,聂上真!

    “呃……这个,我太令嫣老公。”

    “轰!”

    伴随地面炸裂的声音,聂上真如离弦之箭冲向迷雾中的人,同时怒吼道:“雾里散人,你个无耻老贼,给我去死!”

第二一三四章 正魔联手

    聂上真,乃是张天流第一次上东天涯遇到的小年轻。

    当然指的并非年龄,他们年龄没上万也好几千了,因常年闭关,心思纯正,故而没什么阅历,心理年龄还是很稚嫩的。

    所为天上一日,地上千年,说的就是他们。

    不愁资源,高人指点,得天独厚的条件促使他们年纪轻轻就拥有寻常修士几辈子都积累不到的境界。

    因此当他们真正融入这个社会的时候,才只知世间邪恶,也才学会成长。

    当年张天流劫持太令嫣,如挟天子令诸侯,让一众小年轻不得不屈服,聂上真就是其中被张天流玩弄得最惨的一位!

    他本无忧无虑,与心爱之人游虹桥,看海山,品味美酒朱果,成就一对神仙卷侣。

    然而,因张天流的出现,一切都打破了!

    大庭广众之下,张天流先以肮脏之手玷污他心中挚爱太令嫣为要挟,迫使他不敢救出挚爱,为防止太令嫣事后自绝,他又以使其怀孕,激发其母爱做要挟,令太令嫣不敢再有自绝念头。

    这还不够,玩腻了要挟后,他竟逼迫自己向太令嫣当众示爱。

    如此情形,这等逼迫,女方怎能接受?

    告白失败,聂上真悲痛欲绝,再不敢见挚爱一面,又成了他人笑柄,在上百次的修炼都无法入定后,宗门安排了他一项绝密任务,便是寻找神迹,于是,他来到了幽冥!

    本以为他会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但当年的一幕,总在午夜梦回时血淋淋的再现。

    那一双严肃美眸。

    那一句决绝的:“对你无意。”

    都将聂上真吓得冷汗直流,落泪而醒!

    爱一个人为何如此的痛苦?

    明明已经结束,她为什么还一直在自己脑海里挥之不去?

    如果能回到当初,没有告白之前,那该多好!

    奈何木已成舟!

    他却不在舟上,他依然活在了那一天,身旁是那反复上演的悲痛记忆,前方,是望不到边的苦海!

    “雾里散人,你个无耻老贼……”

    滔天的杀意彷若实质般,化作了千刀万剑,凝聚于聂上真剑指之上!

    他直指苍天,杀意之剑如碧玉晶柱冲天而起,穿透浓雾,在紫阳照耀反射出道道剑光,也引得无数人观望过去。

    众人都感受到碧玉晶柱中,那滔天的怒意与愤恨,还有对失去挚爱的绝望与不甘!

    这不免让人痛惜!

    究竟什么人,伤害了这把碧玉晶柱剑的主人?

    又是谁忍心,拒绝了此人的爱?

    很快,答桉揭晓!

    随着聂上真剑指一噼,碧玉晶柱轰然落下,带起的风势破开迷雾,一道人影在滚滚迷雾中出现,其一袭如迷雾般的长袍随风而动,与那奇长的头发彷若一体,云卷云舒!

    张天流!

    这人,究竟对人家做了什么?

    安璇见此,皱眉滴咕:“该死的难道上了人家心上人?”

    由不得她不往这方面想,聂上真的剑意包含了太多对失去挚爱的痛,这不像惋惜一个过世之人,更像是真爱跟了别人,然后迁怒于对方的恨!

    而且既视感满满啊!

    记得当年应天集团就有一个小经理追求唐采不得,迁怒张天流,还闹上了当地报纸和论坛。

    张天流可以说是惯犯了!

    “给我去死!”

    含着无尽恨意的剑指朝张天流一点,聂上真口中大喝一声的同时,整个人如化作一道剑芒,刹那及至!

    张天流饱含深意的看了一眼疾行而来的剑芒,鬼门关一开,剑芒瞬间进入其中,消失不见。

    “聂师兄!”

    “聂师弟!”

    神乙宫弟子见此,无不悲痛!

    这些年,聂上真的痛苦他们都看在眼里,因执念过深,无数次劝说皆无用!

    越是如此,师兄弟们越为他感到痛惜和不值。

    而造就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雾里散人张天流,这家伙还一脸幸灾乐祸的道:“我才是聂上真,兄弟们不要被他骗了!”

    “你娘的!”

    “干掉他!”

    神乙宫弟子疯也似的冲向张天流。

    张天流一个闪身,就再度冲入迷雾之中。

    众弟子正要追去,突然一老者闪身出现在他们面前,挥手拦住他们喝道:“都给我退下,你们的目标是神迹,聂师侄我去救。”说话间,老者化为一束光影,急追张天流而去。

    而另一侧,余映秋手持冥纹刀也向着张天流逼近。

    这两人,一个正道一个魔道,见面了居然不干起来,而是默契的封堵张天流左右,快速逼近。

    “哼,寒机老道,你我单拿出来都奈何不得他,不如联手如何?”余映秋发出邀请。

    “正有此意。”寒机道人说话间,印诀已成。

    “神乙牵丝图!”

    “五行剑域!”

    两人领域同时一开,无数纤细的霞光突然遍布方圆数里,连带张天流都陷入其中,在他眼里,一切仿佛都成了纤维,数之不尽的光丝反复穿梭,连带着他的身体,刚才还云卷云舒的衣衫长发,也好似被人抽丝剥茧般,正在丝丝缕缕的脱离他的身体。

    与此同时,一部分光丝明显是金系剑丝伪装,若不是张天流眼里非凡,瞬息捕捉,怕就在转眼间就被穿成了筛子。

    张天流身影在数之不尽的剑丝中翻飞游移,他动作越大,身上被牵出的细丝越多,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他的剑衣的无法成型了。

    失去剑衣,别说什么速度力量锐减了,只要老头神通领域不撤,他瞬间就被拉成丝!

    “老头的神通厉害是厉害,展开速度却不快,要破也不难,麻烦的是有余映秋的剑域配合!这个金木合并穿针引线,带动了老头领域展开速度,即使火攻破除,只稍片刻,自己又会陷入两者领域中,必须弄死一个!”

    心念及此,张天流突然提速,似乎要一口气冲出两人领域。

    身后两人齐肯就此放过张天流,尽都同时提速。

    “小心,他在借力!”余映秋看到张天流长发周遭浮现点点细微光晕,融入长发中,就知道张天流又在借力了。

    “他借多少,我抽多少。”

    寒机道人的神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张天流差不多,都能吸收对方的力量。

    而现在,他就通过抽丝,吸收了张天流不少剑衣的力量,绘制成身后的一幅神乙牵丝图。

    不过这个图远未成形,只绣出了张天流的衣角与少许的发梢。

    故此不论张天流借多少,他都能抽回来。

    当此图完成之时,也是张天流丧命之时。

第二一三五章 联手破裂

    要破寒机道人的领域,唯有先以火攻,再近其身。

    可他身边多了一个余映秋,一对一张天流都没胜算,何况一对二。

    所以张天流只能跑,全速的跑,连把吸收的领域界力,都用在施展提速符语上,随着一环环符语光环环绕在长发上,他的速度近乎成了一道光!

    “不好!”寒机道人没想到张天流还能将速度提升到这种境界,已经能媲美顶尖的元圣修士了,还是擅长速度的。

    “他这种消耗,撑不了几息!”余映秋冷笑间,遁光如一道金光剑芒,竟丝毫不弱于张天流了。

    寒机道人见此,一咬牙,也豁出去了,动用为数不多的真元,施展雷遁,只闻轰隆一声,寒机道人所化雷光刹那出现在余映秋剑光之旁。

    一环环白光与金芒银雷三道追逐的光芒,即使在大雾中都清晰无比,快得不可思议。

    短短一息,三道光芒就冲出了浓雾,激射到了十里之外。

    还在观战的人见此无不惊呼。

    三道光芒的速度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而且在三人间,那千丝万缕的道道纤维之光更是夺目异常,也是他们从未听闻的神妙神通。

    一直在外围的叶媤见此顿时无语。

    她的速度在幽冥没几个人能比,现在随便跳出来三个都比她恐怖,自信心是大受打击啊。

    安璇不断摆动望远镜也追不上三道光芒,干脆将望远镜往旁一推,肉眼观看。

    “哼,不过如此!”擎冢耘冷哼一声,也跟着冲出雾区。

    初始他速度还不快,但随着他身上的冥纹蔓延,蟒袍上也浮现出了冥纹,连带着胯下坐骑巨黑虎也浮现出一层覆盖全身的冥纹,陡然间,巨黑虎身影模湖成了一道疾行庞大黑影,带起滚滚烟尘与震耳的踏地之声,轰隆隆的追向三道光芒。

    “卧槽,这夕燎未王简直就是火箭车啊!”邵阳波惊呼道。

    耿骏飞却皱眉道:“不对劲!他不去指挥队伍夺神迹,追那三人干什么?”

    邵阳波笑道:“觉得受到挑衅了吧,你想想啊,这里虽不是夕燎国地界,但怎么说也是南冥嘛,这外人来他这里飙车,他能爽了?肯定觉得速度保持者只能挂他的大名。”

    耿骏飞摇头:“不对,擎冢耘不是这样的人,此事另有蹊跷!”

    余映秋回头看了一眼不断拉近的擎冢耘,便没有再关注。

    “十息了,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余映秋传音道。

    张天流一笑,传音道:“我两联手,把寒机老道干掉怎么样?”

    “你当我傻。”余映秋冷笑。

    “你跟我什么仇什么怨?他跟你的立场肯定比你我关系更恶劣才对。”

    余映秋一愣。

    张天流这话说的没错啊!

    他可是魔道出生,年轻时为了修炼资源没少偷偷潜入八海,也没少遇到正道修士,交手次数不下千次,好几次还是死里逃生,岂能没怨?

    感觉到余映秋犹豫,张天流又传音道:“现在正道修士正在猎捕那几个魔道,不需多久,他们都要死光,你我联手解决寒机老道还能赶回去解救他们,我只要九州神迹,如何?”

    余映秋正待拒绝,忽然心中一动,暗道:“雾里这厮如果放着神迹不管逃走,他岂会傻到在这里等着被围!神迹他势在必得,这个局面下他要取得神迹,只能先与我联手除寒机老道,然后……”

    余映秋不动声色的又回头看了一眼!

    “雾里应该不知道擎冢耘跟我们的关系,等联手杀了寒机,他肯定游说擎冢耘联手除掉我,他肯定认为,即使擎冢耘不同意,也是三方混战,他需要这样的局面恢复,当他自以为挑起我与擎冢耘一战时,便是他的死期!”

    念及此,余映秋传音道:“好!不过,我若出手你若跑了,岂不是显得我很愚蠢!”

    “放心,我肯定给足诚意。”传音刚入余映秋耳中,前方的张天流速度陡然一滞,突然就调转身形反杀而来!

    “找死!”寒机道人目光一凝,探手一抓,整只手臂突然化作纤维状,丝丝缕缕朝着张天流生长而去。

    张天流却一刻不停,眼看要撞入那纤维之中,便在这时,周遭无数金丝向着寒机扎来。

    “魔道贼子!”寒机大怒!愤恨的双眸看向余映秋的同时,身上纤维炸开,道道纤维之光与金丝碰撞,一场针尖对麦芒的交锋瞬间展开,无数丝线在双方直接碰撞,两人一时间竟都无法奈何对方。

    可在场的不仅是他们两人啊!

    寒机右侧,一道白芒拖着重重光环乍现,冲他急速杀来。

    寒机一惊,双手交叠瞬间,纵横交错的纤维立刻编织成一面布墙,阻隔余映秋的攻击后,回手一片纤维从他手臂毛孔炸出,织成一柄战刀斩向白芒。

    白芒在战刀前突然一滞,显化出张天流本体的同时,他身上的黑白剑衣陡然一变,全身璀璨的金色如火焰燃烧,同时一股洪荒气息汹涌而出,不仅震慑人心,更将目的此景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此刻张天流那外白内黑,云似雾的剑衣,变成了一袭赤金羽衣,身后长发如一根根烧红的铁丝,却又如水般飘动,末端界珠亮如星辰,一双凤目摄人心魄,似能勾魂!

    变化只在一瞬间,换了剑衣的张天流早已恰好法诀,张口一道火焰穿透寒机重重纤维阻隔,灼烧到寒机身上。

    刹那间,寒机就化作了火人!

    他痛苦的嘶吼着,一边退一边强行运功想逼散火焰,可是余映秋岂能容他!

    剑指一扫,五行剑域,火!

    他这一把火比火上浇油还勐烈,顷刻间就把寒机烧成灰尽。

    这个变化是所有人始料未及的!

    明明是余映秋和寒机联手追杀张天流,怎么突然间就成了张天流和余映秋联手杀寒机道人了?

    “魔道就是魔道!寒机老道真是愚蠢,居然妄图和魔道联手,该有此劫!”

    天涯修士方仿佛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

    只是没想到发生得这么快,最起码也得弄死张天流在反目。

    可谁能想到会是余映秋和张天流联手呢!

    “哈哈哈哈……”余映秋大笑道:“正魔本来就势不两立,我若下手晚了,死的或许就是我了!”

    “不是或许,是肯定。”张天流解除赤金羽衣,掏出一支烟点上,深吸一口从容澹定道:“刚才我也跟他谈合作了,可惜他还在犹豫时,你就答应了。”

第二一三六章 江湖

    “卑鄙啊!”

    张天流的卑鄙行径,引得听者无不鄙视之!

    “确实够卑鄙的。”余映秋冷笑道。

    “二打一也好意思。”张天流弹弹烟灰,瞅了一眼放慢速度的擎冢耘,随口道:“你的帮手来了,看来结盟要告破了。”

    余映秋诧异的看着张天流:“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张天流把烟叼回嘴里道:“现在。”

    “你……”

    余映秋没想到张天流竟突然诈他,而且他还愚蠢的认了!

    转念一想,知道又如何?

    本来就要动手了!

    “五行剑域!”

    余映秋装都懒得装了,一出手就想要张天流的命。

    张天流轻蔑一笑道:“降智神雷。”

    余映秋一愣,等发现脚下异样时,为时已晚!

    降智神雷对元圣效果几乎等于零,虽具持续性,但要完全控制一个元圣,需要至少三分钟的持续电击。

    元圣之战,一秒内就拥有几十上百种变化。

    从寒机追杀张天流开始到他化作灰尽,不到一分半。

    三分钟,这能死两个元圣!

    降智神雷只给余映秋造成短暂的神情恍忽,想要持续不可能,但他面前就站着张天流,情况自然不同。

    即使他可以避免与张天流对视,意境童奈何不得他,但天仪眼一开,云猫挠心肝。

    不过张天流似乎小看了余映秋的反应。

    他不仅从降智神雷中回归神,还能感觉到类似之前的那种力量,在他体内凝聚!

    吃过一次不动符语的他,直接动用领域中的剑气,将四肢斩断!

    想以此脱离不动符语的束缚。

    可他没想到,张天流等的就是这一刻!

    同样的招对余映秋是没用,但对张天流就有用了?

    跑的这一路,张天流都不知道放了多少纳米虫在他们身上,虽然九成九都被他们无意中毁了,但哪怕千分之一的幸存者,也足够他施法了。

    刹那间,余映秋主干与分散的四肢全被一环环符语套住。

    余映秋见此,心神一动,利用领域将四肢挪移走。

    可不论他怎么挪移,符环竟然都能跟随他的四肢出现!

    “你这是张门弄移啊。”张天流苦笑。

    在他慧眼下,不论余映秋将四肢挪移到哪,他都能操控符环精准套住。

    “给我破开!”余映秋呐喊着,妄图用四肢震破符环束缚。

    “别费劲了。”张天流劝道:“你见过谁把自己揪起来的?”

    余映秋算是明白了,张天流的符语用的是他积蓄的界力,要摆脱符环必须解除领域,否则符环会源源不断吸收界力与他对抗,那么结果就如普通人自己揪自己的衣领,还想把自己提起来。

    解除领域更不行,他现在四肢分裂,一旦解除,伤口就会成真,这种状态下他斗不过张天流。

    “擎冢耘!”余映秋想要求援。

    可明明早该到的擎冢耘,却一直骑着巨黑虎在他领域外,明显没有进来的意思。

    张天流笑道:“你以为我只跟你谈成了合作。”

    “什么?”

    余映秋难以置信的看着张天流。

    张天流一脸失望的看着余映秋道:“忘了我之前对你说的,你来幽冥这么多年,却跟走个过场没区别,你从来没想过怎么去融入这个世界,学习这个世界的生存规则!”

    “擎冢耘!”余映秋怒吼一声道:“你如果出卖我,颜仙仪必然不会放过你!”

    擎冢耘一声不吭,冷漠的看着他们。

    张天流叹了一声,拍拍余映秋的肩膀道:“别费劲了,你们由始至终都没把人家当人看,还指望人家把你当人看吗。”

    “你究竟许诺了他什么?”余映秋怒视张天流。

    “太多了!比如冥纹,比如神迹,还有一个很现实的问题,生存!”张天流说话间,指尖触在余映秋眉心上,笑问:“知道自己输在哪了吧。”

    “要杀便杀,别废话了。”余映秋知道自己完了,他的元神清晰看到,元神壁垒外正快速的被一篇篇符文所笼罩,元神已经无法逃脱。

    一道指芒自张天流指尖迸发,刹那贯穿余映秋眉心。

    下一瞬间,余映秋的领域解除,禁锢他四肢的符环随之消失,他的手脚也在第一时间落在地上,鲜血在这一刻才从伤口里溅出。

    这时候,擎冢耘骑着巨黑虎来到近前道:“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我一向信守承诺,这是古夕燎的冥纹,外加我研究所得的部分详解,另外这个神迹我不需要。”张天流说完,随手扔给擎冢耘一沓情报和一个黑球。

    拿到东西的擎冢耘没有离开,而是翻看张天流给的冥纹资料。

    张天流笑道:“假不了。”

    “目前看确实。”擎冢耘点点头,再居高临下的凝视张天流问:“你说的大劫,还有多久?”

    “这可不包含在交易里。”张天流笑道。

    “我可以给你报酬。”擎冢耘抛还张天流刚才给的神迹。

    “呵!”张天流接过神迹直接揣兜里,笑道:“不知道。”

    擎冢耘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就是不知道。”张天流仰头看了看天上的紫阳,又道:“等这帮修士带神迹离开后,我大致就能推算出来了。”

    擎冢耘回看雾区里,争夺神迹的各方人马。

    “你意思是跟神迹有关?”

    “仅是猜测啊,你别当真,就我个人推断,融入无边海的世界都有灵气,唯独幽冥没有,这很奇怪,唯一的解释,是排斥,无边海排斥幽冥的力量,幽冥排斥无边海的力量,唯有怀大气运或庞大愿力的神迹可畅通无阻,这有点跳出三界不在五行的道道,不过听了某和尚的结论后,我更觉得,它是阴中有阳,阳中有阴,幽冥大陆,就是这阴中的阳,如果我的这个推论不错,那么造成这个阳极的,正是含有气运的遗迹,它们构成了如今的幽冥大陆,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来之外界,包括你们。”

    张天流说完,扫了一眼越来越近的牵龙台,连台上安璇脸上毛孔都清晰可见的他,冲着安璇眨了眨眼。

    安璇莫名的脸一红,后仰远离炮筒望远镜,随后就对自己的情绪是又喜又怒。

    自己怕什么?

    之前又不是没见着,虽然是傀儡,但跟这死鬼是一模一样好吧!

    “你意思是……”擎冢耘琢磨片刻问:“幽冥大陆会随着神迹的减少而逐步消失,这就是你说的大劫?”

    “理是这个理,还要经过这次的计算后才得知,如果没有异象,比如涨潮什么的,那或许是我多虑,剩下的就让时间去验证把,我该走了。”张天流说完就一跃而起,长发在紫阳下紫光熠熠,刹那间化为一道紫芒破空而去。

    擎冢耘没有阻拦,待张天流一走,他回头就骑着巨黑虎冲向雾区。

    若张天流所言属实,神迹可就关乎到幽冥的生死存亡,自然要能留一件是一件。

    而张天流此行目的奈何桥,早在冲出余映秋领域后,投放几个烟雾弹就趁乱搞到手,其余神迹与他手中九州神迹没感应,不然哪有闲情逸致假冒聂上真继续搅浑局面,好趁机偷熘啊。

    可惜碰到了正主。

    更可惜,这正主莽撞,一头扎进鬼门关后,被四臂猿给活撕生吃了!

    这孽畜被关押了太久,愤怒值早拉满了,难得有个活人进来给它打牙祭。

    这孽畜,真打起来张天流都不是它对手,何况聂上真。

    张天流如今是不想被因果,可这个因,早结下了。

    这跟炎魔还真没什么关系,老黄历就不算了,大致可从太令渊延算起!

    没有炎魔,他也会除掉太令渊延,也迟早会遇到太令嫣,然后这痴情种肯定跳出来,那么自然而然的跟神乙宫也结怨了!

    江湖啊!

    既已身在其中,谈何置身事外。

第二一三七章 安姐故事

    安璇望着紫芒越来越远,很快兴致全无。

    “回吧。”

    “那神迹和界口?”一名门客问。

    “有人去找,这里没我们的事了。”安璇索然无味的躺在瑶席上。

    大家看她这样,都是心照不宣。

    安姐此行就不是为了什么神迹和界口,就是冲那人来的!

    现在人走了,她也回了。

    下面越演越烈的纷争,仿佛由始至终跟他们都没关系。

    “安璇走了,我就说她是冲着张天流来的吧。”邵阳波低下昂起的头颅道。

    “难道她真的动情了?”耿骏飞一时间也搞不懂安璇的心思。

    “难道她就没动过情?”邵阳波疑惑问。

    耿骏飞点头。

    “这不可能吧,你说穿越后不动情我能理解,穿越前呢?还有她年轻时候,校园时期对异性就没有过期待?”邵阳波不信。

    “或许有,只是她藏得很好,但我觉得几率很小,她父母,不,应该说她全家,都有病!”

    “啊!”

    邵阳波惊讶片刻,忙追问:“啥病啊?”

    耿骏飞想了想,苦笑道:“心理疾病呗!”

    “那具体是个啥啊?”邵阳波八卦之心已经熊熊燃烧了!

    耿骏飞望着已经变成芝麻绿豆般渺小的牵龙台,道:“他们全家子都看得太透了,即使她不想看太透,可诞生在这样的家庭里,一直以人性阴暗为主基调,给她灌注自我保护的生产法则,她根本就没得选择!”

    “能说人话吗老大!”邵阳波是越听越湖涂。

    耿骏飞笑看着他道:“你小时候有没有与父母散布时,受到他人好心帮助?”

    “记不得了。”邵阳波摇头。

    耿骏飞继续道:“一般这种情况,正常点的父母会教导孩子说谢谢,然后没然后了,她家不一样,我听过她小时候一个故事,类似情况,她爸叫她向人道谢后,回头就问她,知道为什么要叫你说谢谢吗?”

    “这没毛病吧。”邵阳波觉得教育孩子,当然要细心的引导了。

    耿骏飞一叹,道:“记得她丢的是发夹,还是孩子的她,也算天真无邪,当然想也不想就回答知道呀,阿姨帮我捡回了发夹,她老子就问她很高兴吧,她说高兴!她老子又说,那是你妈给你买的,上次弄丢一个你哭了好久,所以这句谢谢价值就很大了,不仅你高兴了,那位小阿姨也会觉得她乖巧懂事,还把自己当成一个拾金不昧的高尚人,不出意外,她这一天的心情都会很好,这都是小璇功劳哦!”

    邵阳波听到这,开始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

    耿骏飞继续笑道:“然后她老子话锋一转说,东西掉了就不再是你的,教育安璇以后不能再掉东西,别人会还给她,不是因为他们品德高尚,而是她掉的东西不值钱,但她不能就否定他人的好意,要她记住一句谢谢,能换来他们一天的好心情,认为自己是个高尚的人,从这冰冷的世道里得到一丝温暖,下次见面,记得再乖巧的叫她一声阿姨好,她就会反过来感激你送的这份温暖,你摔倒了,磕碰到了,受伤了,这位阿姨若在,就会用心呵护你,帮助你,甚至为你付出生命!”

    “卧槽,摊上这种爸,安姐也够倒霉了!”邵阳波有些同情安璇的童年了!

    “对,她爸就是这种逻辑,而且从我看来,他算是安家最有良心的人!”

    “啥?”邵阳波一脸你别逗我的表情。

    “安璇就在这种环境里长大,从叛逆期的对抗,到成年后的漠然,她身边出现的人跟她自幼听家人嘴里的人,越来越相近,人情味这东西,也在这个过程中磨没了!”

    邵阳波还是觉得并非全无希望的,就道:“那至少在学校里,特别是住宿啊什么的,她应该有过吧,你都说叛逆期了,她这么聪明,肯定清楚自己问题出在哪,暂时的远离家庭不受毒害,多少能治愈一点,人长得又漂亮,我不信没人追,总有情窦初开的时候吧!”

    耿骏飞表情有些古怪的看着邵阳波,然后抱歉道:“就这么跟你说吧,当时没有不霸凌的学校,敢追求安璇的人,都是霸凌他人的人,而这些人,又是安璇最看不起的人,我都因此被她鄙视过,其实又不是我惹事,是那些不长眼的惹我,之后只要我不爽就拿他们出气而已,至于大学我就不清楚了,高中毕业就没见过她,等再见的时候已经过去六年,大家都说她放飞自我,搞玻璃,但我感觉她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个看似对每个人都尊重的虚伪样。”

    邵阳波苦笑道:“我感觉我就没被她尊重过!”

    “熟人才这样。”耿骏飞笑了笑,道:“陌生人就不同了,特别是她认为以后还会有机会接触,且没欠她人情的有趣的人,她就会显得很尊重,给足对方面子,而且会随意给予对方难以想象的好处,然后从对方身上找乐子,所以她尊重的不是人,更像是空气,用她家的逻辑,因为有空气,我们才能活着,应该尊重!”

    “唉,这种心态,确实有病啊!”邵阳波可算是理解了。

    他不觉得是老大一面之词,两百多年了,幽冥时间比九州又长,他跟安璇接触不短了,早清楚她是什么人,只是不清楚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人。

    “算了,管她动不动心,眼下神迹抢夺,咱们还参不参与?”邵阳波看着局势,发现已经从混战,逐渐变成了追逐战,显然是有人得手就像逃,没得手的就联手去追得手的。

    “余映秋和寒机道人血淋淋的教训才过去多久,这帮人还敢合作!”耿骏飞冷笑一声,道:“张天流明显冲着九州神迹来的,他既然走了,显然已经得手了,其余神迹,咱们拿了只会引火烧身,算了吧。”

    邵阳波点头。

    虽然距离远,但张天流那边的情况他们都看在眼里,余映秋和张天流突然联手干掉寒机道人,明显就是有预谋,至于什么时候结盟不得而知,从最后余映秋回头就被张天流收拾来看,应该很早之前了!

    因为从他们这些年获取的情报分析,本应该帮助余映秋对付张天流的擎冢耘,却在关键时刻选择看戏,余映秋一死,他就跟张天流当场做起生意,把人心的黑暗演绎的淋漓尽致!

    如今这些抢夺神迹的人,又一个个的联手,是自信还是自负,真不好说啊!

    番茄

第二一三八章 东冥病发

    夕燎国未王府。

    擎冢耘尚未归,有关张天流的消息便已传回。

    颜仙仪木讷了良久,挥手让传信之人退下。

    擎冢耘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天。

    看到风尘仆仆的擎冢耘出现在自己面前,颜仙仪没有往昔那般上前为了扫去风沙,甚至都不看擎冢耘一眼,只问:“为什么?”

    “我知道你一直想回去。”

    颜仙仪不住扭头看着擎冢耘,她想过丈夫放走张天流的理由,不为神迹,也是为了那不知真假的古夕燎冥纹,但她绝没想到居然又是为了她!

    “如今修士正在撤出幽冥,很快你也要离开,我知道我留不下你,我想跟你一起走,他能帮我!”

    颜仙仪垂下眼眸,转回头,看着亭外花圃问:“你舍得吗?”

    “舍得。”

    颜仙仪苦笑。

    “我自幼便听着,看着,族人一直期盼着太祖有朝一日能回来,带领我们灭尽曾迫害我们的仇家,祖父母死了,太祖没回来,父母死了,太祖还是没回来,我以为等我死了,他都不会回来,可我没想到,四百万年都活过来的他,死在我之前!”

    颜仙仪看向擎冢耘问:“除了报仇,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

    “那我更不能杀他。”擎冢耘道。

    “呵呵呵……”颜仙仪痴痴一笑,末了深吸一口气道:“有时候,我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男人,不是为我们放弃一切,就是满足我们的一切需求,但都只是嘴上说说,涉及到更大利益时,我们从来不再第一位!”

    擎冢耘眼神里蒙上了一层愧疚!

    他不与张天流一战,确实不仅为了颜仙仪。

    “行了,余映秋既然奈何不得他,你更没办法杀他。”颜仙仪话锋一转,既往不咎的道:“太祖的仇我可以不追究,颜家那么多人凭什么要我站出来,但我父母的仇我必须报,你说他可以帮你过去,那更好,不过你若觉得我利用你,你最好选择留下,我不希望你后悔。”

    “我走。”擎冢耘想也不想道:“跟你一起走。”

    “五哥这是要去那?”突然,院门前出现一道身影。

    两人同时望去,脸色瞬间难看非常。

    “抱歉,没通报就进来了,情况紧急,六弟我不得不亲自来告诉五哥,东冥政变,皇兄让你即可准备,夺回失地。”

    “东冥政变了!”擎冢耘惊讶问。

    “嗯,而且是迄今为止未有过的大变,紫渊照居然要与神辉殿一争高下,如今东冥镇南王已经回朝,虽留下八大王将,不过他们合起来也未必是五哥对手吧,取回我们丢失三城,再联手诸国大举反击直抵东都,可就在当下了!”

    擎冢耘看了一眼颜仙仪。

    颜仙仪点点头。

    擎冢耘这才走向六弟,道:“此时待我查明再说。”

    ……

    荒蛮。

    早在三天前就收到东冥政变消失的张天流,对此是不管不顾,本来就跟他没什么关系,眼下他还要忙着修复奈何桥呢。

    “这次行动,才搞到这一件,看来我所料不错,他们是得一件运一件,只留每个世界的一件神迹作为指宝针,黄泉与忘川河多半在无边海。”

    听了张天流的话,酆都帝君笑道:“你说那边不是也有人在找吗,或许已经得手了。”

    “不怕不得手,就怕得手啊!”张天流苦笑。

    “何解?”帝君疑惑。

    张天流笑道:“不好下手啊。”

    帝君一愣,继而也笑道:“那把你的,送给他不就成了。”

    张天流没好气道:“知道为什么,无边海主张应天吗?”

    帝君笑道:“应天!以推天说而论,应天为五,前为顺,后为违,顺易盲目,违则不义,应者,知顺天之害,又不行违天之事,只取自身所需,乃人道至极。”

    “嘿呀,你还看简易经啊。”张天流笑了,他当年入行,臭老头就教他这玩意。

    “确实如此,退一步是苦哈哈,进一步就是霸道、王道,乃至九五之道,咱们寻常老百姓可碰不得这东西啊,知道怎么做人就行,在无边海也一样,我所认识的真正应天者多为如此,明明身怀大神通,却一个比一个低调,该拿的拿,不拿的不屑一顾,都知越过这一步,且不说后果如何,就说麻烦是如潮水奔来,不胜其烦!”

    张天流叹了叹,盯着融合中的奈何桥,翘起腿,叼上烟继续道:“我不是对别的神迹没想法,只是考虑到后续麻烦便觉得不值得,且这般做有人给我兜底,对异人,对修士,包括幽冥异族,没人能拿大道理压我,而若将我手里的九州神迹送给他人,是为顺天,此与我极度违和,徒生猜忌,搞不好还真让那个傻瓜猜到我用意,若抢,看似符合,却过早的暴露行径,不仅惹一堆麻烦,还会让给我兜底的笨蛋与我背道而驰,下手难啊!”

    “终究还是要下手。”帝君笑道。

    “迟早的事。”

    张天流倒上一杯茶,拿起平板,翻看一下小白的留言。

    小白每天都发一大堆东冥状况,目前紫渊照用自己的名义,在外城大建神庙,说白了就是抢香火!

    神辉殿之所以没把手伸到外城,可不仅是姜唐英的计谋,她只要派人稍微说几句实话,就能让神职人员吃瘪。

    如今的神辉殿不是曾经了,可它在百姓心里比那救苦救难的活菩萨还要灵验,饿了病了,直接去神辉庙宇里一躺,多半能给你解决。

    以前是人口少啊,现在东冥的基数太恐怖,神辉殿无法像以前那样照顾每一个人,所以它没法去外城。

    他们不是没有尝试,但每次尝试,都把自己搞的焦头烂额。

    紫渊照还会派人暗戳戳的使绊子,在贫民圈子里扇风点火,大搞邪教。

    你救一个人,我就让垄羊神施舍十个人,而且那一个人还是我故意派过去,讨要你们钱粮的。

    姜唐英是有愧疚的。

    她留在东冥,就是为了还愿,这个愿望是东冥不会再有挨饿受冻的人。

    可就这,她都无法办到。

    她以为她是来造福一方的,应该很顺利,然而惨遭现实打脸。

    她所做的每一件事,再当权者眼里,就是奔着抢权抢财抢地位抢名声来的。

    即使有赞同她理论的,但谁敢冒险?

    这可是把你手里最大的筹码,送给别人拿去赌。

    赢了人家未必还。

    输了你也完了。

    好端端的日子过着,何必冒这个险?

    姜唐英能成功,要张天流给他下跪歌颂都成。

    失去权力的姜唐英选择了破罐子破摔,放任欺压,坐等苦劳大众站起来,这一等就是两百年。

    起来了吗?

    怎可能!

    整个幽冥的强者都是既得利益者,他们自身又堪比枪炮,甚至核武,赤手空拳的劳苦拿什么更人家斗?

    自己练,学,即使天资过人,挡得住诱惑吗?

    出人头地后,谁管那帮穷鬼啊。

    一起努力那更是痴人说梦。

    饭都吃不饱还练武?

    东冥水太深,没法破。

    南冥还行,你要不公,人家还能投奔外国,大多数地方最多走几天路就能出国,换个户籍也就张张嘴的事,便立即有人给你安排工作和临时住所。

    毕竟诸国都有这种笼络人口的机构,明争暗斗上千年了,开始确实有不少疯狂剥削子民的国家,然后几个邻国派些人过去,没多久,这些国家就剩一帮子贵族了,之后命运不用想,那铁定是要多惨有多惨。

    东冥没有这样的顾虑,普通人要离开东冥,没人阻拦也是九死一生,翻山越岭有勐兽,渡过江河有水怪,走沙漠迷路,走极寒之地十死无生。

    张天流都替他们绝望。

第二一三九章 多事之秋

    小白站在威扬城楼上,看着城外乱糟糟的局面,感觉心很累。

    紫渊照出手得比他想象的要早。

    现在城外到处都是抗议声,所有威扬门都紧紧关闭,城墙上站满了卫兵,连他们这些衙门的公人都被安排来撑场面!

    这很讽刺!

    他们不是来镇压的,只是来装装样子!

    从城门里搭满的临时帐篷就能看出来,紫渊照显然是有意不去外面镇压暴动,而是要打持久战!

    这给外城贫民造成的伤害绝对是天灾级。

    眼下秋收在即,如此罢工潮对收秋不利,一旦粮食稀缺,今年入冬将有无数人因此丧命!

    紫渊照拿外城的贫民来赌!

    要不妥协,要不玉石俱焚。

    这跟他还没什么关系,造乱的是垄羊教,大臣们不能因此就说:“陛下,请收了你的神通吧!”

    别说没人敢提,就是镇压这任务,至今都没人干接!

    接者,无疑拥有堪比紫渊照都要大的权力,因为这个命令紫渊照不会发,只有神辉殿会发,但别以为接了后就会一直得到神辉殿的优待,会借此事问责紫渊家治理不善,然后推翻紫渊家把你捧上去。

    这是在做梦!

    镇压不是杀。

    是安抚。

    是要他们老老实实回田里收庄稼。

    那就注定需要有人来扛,而他要对抗的不是一群大字不识的贫民,而是一群智商不弱于他,甚至完爆他的权谋者,他们会把曾经失治的问题一股脑的通过贫民的口,竹筒倒豆子般倒出来。

    要安抚就要解决,就要找替死鬼,就要挖旧账,这不是几个小鱼小虾就能平息的,而是要牵连其背后整个家族。

    如今东冥的小鱼小虾,有几个背后不站着庞大家族的?

    就看陆陟一个小小医馆,就牵扯到了朝堂上!

    足可见这外城的虾米们真正的分量有多重!

    办了他们,即使平息,回头紫渊照也会照方抓药,把你也给办了。

    当然这一步也是宣告紫渊照失败了。

    他岂会任由事情发展到这一步!

    搞不好,威扬大门一开,外城伪装成贫民的高手直接就带领真正的贫民闯进来!

    那时候是杀,还是不杀?

    不杀,整个威扬门城区都倒霉。

    杀,东冥只怕也完了!

    紫渊照的局布了太久了,从新兵营到军营,还有整个监兵卫,那可都是他的人了。

    利用国库出资,明里暗里培养了不知多少高手,就等着更神辉殿硬碰硬呢!

    神辉殿到现在都不敢轻举妄动,也是看出了这一点。

    若非如此,只需派一个天将,就能平息此事。

    而现在就算把全部天将派出去也没用,武力已经无效了,人死多了,全城乃至全国都要挨饿。

    用钱砸,那是最愚蠢的办法。

    一来还有明年!

    今年要到了,明年在来一出不是又有了!

    二来这一砸下去,也会直接导致通货膨胀,粮价起飞,贫民会发现他们得到的钱根本就不值钱。

    智取呢?

    他们要对付的不是贫民,是紫渊照!

    智取他,不是开玩笑吗。

    他要的是真正的权力,要将神辉殿踩在脚下,不臣服于他,这件事就没完。

    他们又不能对外城宣扬,神辉殿已经让紫渊照全权处理了。

    因为只要紫渊照站出来,说他一直想治理好外城,奈何东冥不是他说的算,而是你们所敬仰的神辉殿。

    那神辉殿就真的完了!

    这一天,紫渊照预谋了太久。

    每一个细节他都考虑在内,想不到的就群策群力。

    神辉殿的决定,影响数百万人的生命。

    继续做主,就等着收拾一个烂到极致的摊子。

    退一步,失去最大权力。

    不仅皇室继承人由不得他们决定,连百官也将远离他们,成为皇权的拥护者。

    “唉!”南陇素走到小白身边,幽幽一叹道:“我南陇家在朝中的大臣,与几位德高望重的大人今早一并去求见陛下,陛下不见,派人说,让他们到神辉殿请大神官拿主意!”

    “去了吗?”小白问。

    “去了,但大神官让他们来安抚!”

    小白闻言苦笑道:“眼下这情况,怎么安抚啊!”

    “最多八天,超过八天,就算安抚完毕也晚了!”南陇素疲惫的神色中,还有着急切。

    “如果能请动强者帮忙,那好搞定。”小白笑道。

    “不,八天之后会有暴雨,熟透的黑米吸收雨水必会爆壳,然后在极短时间内发生霉变!”

    小白皱眉道:“准不准啊?”

    “不是一两位大师算出的结果,而是超七成的大师推算出了这个结果,其余三成里,又有大半的大师认为在八到十天内,因而不敢太肯定。”

    收成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幽冥自古也有预测天气的官吏,小白对此没什么了解,不过想来几天后的暴雨是跑不掉了。

    眼下其实就该收了。

    奈何没人去干啊。

    因为即使收了,他们也熬不过这个冬天。

    最近所有保暖的衣服、被褥、毛皮、木炭统统涨价了。

    这还未必是紫渊照早就设好的局,去年因为得知冻死不少人,小白就特地了解了,往年都是够得,但近几年越来越冷,不出预料,今年会更冷!

    要是干到零下八九十度,那跟北冥可没啥区别了,那是拆房子烧呢?还是拆房子烧呢?

    要解决这个问题,必须朝廷出手,动用军队免费运输,而这事,需要神辉殿点头,然后紫渊照调动。

    神辉殿可以跳过紫渊照,但不会有秋收!

    这不是现在饿死未来冷死的问题。

    而是神辉殿下台,不仅现在不饿死,未来也不冷死。

    反之,未来冷不冷死不知道,现在铁定要饿死。

    “唉,怎么办啊。”小白也考虑过,但他也没什么办法。

    其实他倒是想成全紫渊照,把神辉殿给灭了。

    这又很符合他以前的作风。

    可他不会出手。

    因为他同样看紫渊照不爽。

    他不是为了百姓,他是为了他自己,为了紫渊家世世代代统治东冥,再也不会受神辉殿牵制。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这是封建社会啊!

    有神辉殿牵制,多数皇室还干点事,要是成了紫渊家一言堂,干不干事,谁敢说他不是?

    何况,姜唐英也参与其中了,他就更不能蛮干了。

    说起来这女人好几天不见人了。

    大概也在为此头疼吧!

    “八天,就算我全力帮他们,也搞不定这几百万人的口粮啊,放无边海不知道行不行。”

    小白琢磨见,忽听旁边刚换岗的几个人聊道:“最近真是多事啊,前不久才听说南冥突然冒出几百个什么修士,打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我还幸灾乐祸呢,没想到过不了两天,咱们这里也遭了秧。”

    “害,人家南冥打归打,但都是在城外,也没伤到那个无辜的了,咱们这里可不一样啊,外城这些劳农要继续闹下去,错过收成,不仅他们饿死,咱们只怕也不好过咯!”

    小白一听不由错愕,几百个修士?有这么多吗?没听大前辈提起啊!

    现在又不好拿出平板问,他就竖起耳朵继续听。

    这一听还真获得了不少消息,东冥南疆出事了!

    而且修士大战还是南疆那般的人跑过来提起的。

    “夕燎国居然攻打东冥南疆,真懂抓时机啊!”小白皱眉。

    这事看来不仅是东冥自家的事了,牵扯会越来越大,现在只是一个夕燎国,如果处理不好,撵不走他们,接下来可就是南冥诸国的联军了!

第二一四零章 这世,我们救了

    姜唐英静静的看着平板屏幕,一盯就是一个时辰,最终她还是忍不住给张天流发了一句:“有良策吗?”

    出乎预料,张天流很快答复:“你不是有吗?”

    “紫渊照失踪了,宫里的不是他。”

    “呵呵。”

    “别幸灾乐祸,有没有。”

    张天流反问:“东冥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承诺。”

    “唉,你要这样我就没办法了,你想让东冥人安居乐业,那就任由局势发展下去,紫渊照很聪明,他在这时候玩失踪,是知道不仅神辉殿会想办法控制他,连你也要对付他,他拉小白入伙不是看中小白的战力,而是麻痹你。”

    “马后炮都这么说。”

    “你要这样咱们就没法聊了。”

    “我不说就是。”

    张天流才继续回复:“找陆老师,我的计策不适合你,更没有他对东冥了解,特别是外城。”

    “他纵使有些名望,可也不能劝动数百万人。”

    “呵呵!”

    “别再发这两个字。”

    张天流只好道:“陆老师很厉害滴,相信我,只要他肯出手,别说几百万,你要全幽冥的人给他下跪,称他活神仙都没问题,只是这样做了,紫渊照肯定和神辉殿化敌为友,你得保护好陆老师啊,另外真正的难题不是这,是气候,通过流落在幽冥的神迹数据,我发现神迹少的地方天气越冷,也可以是遗迹,目前记载里北冥没有神迹,所以那里天寒地冻,南冥神迹最多,也是幽冥异族发源地,这里的气候不用说,如果不是大肆破坏它会更好。”

    姜唐英立刻回复:“你是说修士把神迹带走后,幽冥会变冷?”

    “嗯,这几天南冥气温下降了五度,之后还会持续走低,失去界力的引导,等于没有了磁场,风会乱飘,雨会乱洒,沿海区域情况会更严重,对了,神辉殿不是有个玉穹顶吗,如果没那玩意,东冥到了冬天根本没法住人,东都人也不可能白白嫩嫩的,神辉殿从某种意义来说确实在守护一方。”

    姜唐英发呆了几息,才回复:“神迹就像气运,失去气运,必国破家亡!”

    “嗯,算是,但更像是借运,借来的迟早都会没的,因此信仰很重要,宏达的愿力对神迹而言就是大补药,一个神迹能保一方平安,只是我觉得都是暂时的,不是千万年,因为神迹正不断流逝,一旦维持不足大陆的磁场后果很严重!过不了几年,大概东冥只有一座东冥山耸立在海面上了。”

    姜唐英又陷入沉默。

    张天流则先把她的异想天开堵死:“迁移无边海不切实际啊。”

    “我知道。”姜唐英回得倒挺快。

    “这只是我的猜测,你不必太放在心上,眼下难题,陆老师可以解决秋收,但入冬他就没法解决了,不过我可以解决,我的能源转换技术已经很牛逼了,烧一家人的炭供十家人的暖都是小意思,还有太阳能,实在不行人力发电都可以,回头我给你一套冥纹工书,你交给陆老师,让他请人去打造,工钱他可以让人家不收,反正那些冥纹师也不差这几顿饭,问题是材料,我可没办法了。”

    “钱我出,你让小白帮我运输。”

    “你自己找他去。”

    “他不会帮我。”

    张天流苦笑,回复到:“小白没你想的这么小心眼,大是大非面前,不会跟你纠结那点屁事,前提是你别毒舌啊。”

    “谢谢。”

    “嚯,一句谢谢,就搞到了我价值上亿的工书。”

    “钱我会给你。”

    “我这漫山遍野都是矿,差你那点?”

    姜唐英冷笑,回复到:“别意有所指,你都是有老婆的人了。”

    张天流没好气的点上支烟,单手回复:“除了钱和女人,你就想不到男人还需要什么了是吧,我虽然不搞什么事业,但慈善偶尔还是做一做的,人情都算不上,你若非要感激,等平了东冥的腌臜事,给我建个庙,就叫雾里庙,再整个口号,什么雾里大仙法力无边,怎么牛逼怎么整。”

    “庸俗。”

    “我要不给你找到事做,你心底老惦记着我,思多情深啊,我已经够罪孽深重了,别再让我罪上加罪!”

    一看这话,姜唐英险些又毒舌了。

    最终还是控制住了。

    张天流很效率,没过多久,就用雀鸟给姜唐英绘画出冥纹工书。

    姜唐英拿到工书就去找了陆陟。

    陆陟得知来意,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

    事情比姜唐英预想的要顺利,陆陟一出马,可谓是一呼百应,整个壶口巷都为他动员起来。

    一边找冥纹师,一边找周边街区管事的,游说完这帮人,又通过这帮人联系更多人。

    陆陟也不在医馆一个个的见,而是在大街上,弄一个台子,站在上面激情演讲。

    不到一个小时,整个十字大街就人满为患了。

    其中不乏邪教徒。

    但就算他们被邪教洗了一辈子脑,到了陆陟面前,听他一言,也能瞬间清醒,彻底改观,这,就是信任的力量!

    “东冥其实跟我们人一样,会生病,病了怎么办?吃药,但药不能乱吃,更不能把十天药一口吃,那不是治病,那是要命!治病,先要知其症,东冥什么症?”

    下方立即有人提出各种病症,什么贪官污吏,什么蛀虫,其中还有说穷的!

    这个陆陟也没法否认,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不是不是,你们都没说对,东冥的病不在人,而在天,人尚可改,天如何改?无法改,我们只能从顺从到适应,有位朋友,给了我一份工书,有了它,我保住所有人都能熬过严寒,不需要大家出钱,我只求诸位的一把力气,与我携手,共渡难关……”

    陆陟在这边演讲,姜唐英在另一边查验送来的材料。

    而负责采购材料的,自然就是溪凝月。

    虽然距离严寒还有两个月,但供暖设备是个大工程,必须要从现在开始着手,有了实物,也能增加百姓的信心。

    只是后续材料东都肯定不够,需要去外地采购。

    这里和九州古代差不多,运输可是要斥巨资的,溪凝家又不是财神,要多少有多少,能省自然要省,这就需要小白出力了!

    “你真敢想啊,让我搞空运,想把我累死吗?”

    姜唐英肃穆道:“还请你务必帮忙。”

    “没得谈。”小白直接拒绝。

    “在大是大非上,我认为你……”

    “得得得,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我没你想的高尚啊,不过这个忙我可以帮,但是捏,我有一个条件。”

    “说。”姜唐英一副什么条件都答应的坚定神情。

    “你得保护好陆老师!”

    姜唐英一愣。

    继而点头道:“我以性命担保!”

    “陆老师的能力藏不住了,他们肯定不会给陆老师开口的机会,你一个人扛不住,最好与陆老师合作,只要你能保他几秒钟,让他说出几句话,你会轻松很多。”

    “嗯!”姜唐英点头。

    小白忙下逐客令:“行了,自己的烂摊子却让我们收拾,你也好意思,得,再多说显得老子小气,这世,我们救了,到时候把材料准备好,地址给我,我直接过去运回来。”

第二一四一章 一天的改变

    陆陟回到医馆时,天色已经全黑。

    他接过大丫递来的茶水,一口灌下后,对留在医馆的姜唐英道:“明天演讲街道选好了吗?”

    姜唐英点头道:“都已经安排好了,而且我做了宣传,一共二十条街,一个时辰换一个地方,你撑得住吗?”

    “小意思,我希望有更多的学者参与进来,外城百姓只能做到顺从,无法从中觉醒,学者不同,得到他们的支持,能更好的深入群众,还有七天,光靠我一个人是不行的!”

    姜唐英皱眉。

    整个外城的学校数量不超过十家,还是古老的私塾式,一个私塾冲顶了百八十,绝大多数认字的人,都是在劳作中学习,且只针对他们需要的,如酒馆店小二,耳濡目染就了自然能懂酒单,菜谱,却未必会写。

    这类人帮不到陆陟,他需要会思考,有知识基础,且有大抱负大理想的人,这种人威扬门都没几个,文韬门多,但就威扬门那少数几个都不愿意出来,更别提文韬门了。

    “如果我把他们抓来,你能说服他们吗?”姜唐英问。

    陆陟苦笑,他也知道学者在东冥太稀有了,只好点头道:“只要让他们旁听即可,不需我过多接触,我也能保他们参与进来。”

    “那就没问题了。”

    只要陆陟能搞定,姜唐英就没什么顾虑了。

    一夜过后,文韬门衙门收到的失踪人口报桉,竟然在大早上就突破了上百起!

    而且这个人数还在增加!

    有些人刚用过早饭,出门走两步人就没了!

    与此同时,陆陟演讲台下,多了很多服饰明显华贵,与外城百姓格格不入的一群有为青年!

    而在这些青年身旁或身后,都有那么一两个看起来很有气度的保镖!

    青年们不知为什么被抓到这地方来,当陆陟上台演讲才意识到不对劲,可不敢动啊!

    刀子就顶着腰眼子,可不能因莽撞错失下半生的幸福啊!

    但很莫名其妙的,有为青年们从不敢动逐渐变得感动!

    “说得太好了!”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茅塞顿开!”

    “醍醐灌顶!”

    信任建立,陆陟便挑选几个有为青年上台,跟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民生与江山社稷。

    他没有直接就推翻什么帝制,神权,他的能力并非无敌,要不然怎么奈何不得张天流。

    对这些人太过惊世骇俗,匪夷所思的事,不至于降低他们的信任,但信任会以另一种方式存在,如信任这个人的某一方面,再如,只对陆陟的医术表示信任,对他为人也认可,但对他谈及江山社稷这种事却不认可,如此一开始就推翻了信任基础,再想建立就难了。

    陆陟能力早已运用得炉火纯青,以小窥大,让他们觉得他说的小治有理,那再谈及大治时,虽显唐突,可在信任建立后的作用下,只能被迫的让陆陟引导下去。

    他的能力也是能一通百通的。

    加之他有九州先进的社会经验,摘选点实际有效的人力分配与管理问题,主攻目前的秋收困境,以此拉开一幅巨大篇幅!

    即使如此,他都没有否定神权与皇权,只把这套治理方针卡在外城,威扬门内他绝口不提。

    青年们被他说的感动,也意识到了秋收之后的严寒更致命,一腔热血上涌,纷纷毛遂自荐,参与到这场变革洪流中。

    白天,青年们东奔西走,劝农户秋收,晚上和陆陟聚在一起,商讨外城改革事宜。

    明明陆陟张口闭口都牵扯到了造反,可这些青年不仅没有恼怒,反而热烈讨论,提出各种有利于民的政策。

    “诸位诸位,你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是这也做,那也做,已经不单单是如何熬过今年的严寒了,不觉想的远了吗?”

    “宵晚兄多虑了,秋收御寒在于行,今日一天我便已劝农百户,明日自当继续,直至秋收完毕,可我等不能只看眼前啊,江山社稷在于思,思政、思行、思难、思得与失,还要思变啊!”

    “我赞同,且正在草拟一份佃农改革书……”

    “你那东西还是晚点弄吧,即使不思秋收御寒,也该靠近一下教育问题,依我之见,陆药师上次提的三年义务教育就很有意义,我愿投身此中,十年内我教这外城再无文盲!”

    “嚯,兄台都考虑到了十年大计了,那我这百年大计也要论上一论了……”

    聊完天,吃完饭,大家都回病房去思索或书写各自大计。

    姜唐英真没想到,陆陟这么厉害,短短一天,就把这帮既得利益者全染红了!

    也心甘情愿的在医馆留宿,没有一个提出回家的意思,也绝口不说之前被绑架的问题!

    这方面虽然陆陟做过解释,可怎么听,都像是故意捏造的误会,但这些青年就是信了!

    比起这些鸡毛蒜皮的消失,外城改革才是重中之重,也是施展自己抱负的舞台!

    同时,姜唐英也担忧起来。

    虽然她做足了准备,可没交手前,始终没底啊!

    所幸小白还在。

    目前只是派人出去采购,小白离开时,秋收应该早结束了,但他们的改革不会结束,相反只是开始!

    溪凝月领着十几个抬着箱子的人走进医馆,到了姜唐英面前问:“衣服鞋子都带来了,从内到外都是普通人穿的,他们会换吗?”

    “不知道。”姜唐英说完,有补充一句:“会吧。”

    溪凝月苦笑,让人把箱子抬进去,很快,这病房里就热闹起来了。

    “商雨兄,你看我这身怎么样?”

    “哈哈哈,也太像个走街串巷的货郎了啊。”

    “可依然遮不住我风度翩翩的姿容。”

    “少臭美了,看我看我,想不想个穷书生?”

    “还被说,宵晚兄这一身,有没有点像小时候我们常见的老学士?”

    “对,太像了,宵晚兄莫不是老学士的孙子吧?”

    “哈哈哈……”

    病房里的欢笑声,让溪凝月感觉很不真切!

    里面真是那群养尊处优的纨绔子?

    一天,只是一天,这群人就彻底变了!

    以前不是寻花问柳,就是喝酒放屁,真正好学之士,早在春闱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万相门深造了,这些都是被刷下来的,而且有些人被刷了好几次,可以说是最没用的一批。

    姜唐英也没办法,文韬门里的高手都是家丁层次,万相门就不同了,那学府里的高手虽然她也不惧,奈何对方人多势众,她一次也只能带回一两个,主要由溪凝月安排的人负责。

    这些人在文韬门能走一遭,但要进万相门,十有八九有去无回。

    只能找这些差的。

    但让姜唐英没想到,这些差的做起事来,效果远比她预料的好,而且学识好像并不低,至少那些勇于表达,认真做计划的青年,比她认知里的绝大多数都要优秀,为什么就考不进一个学校呢?

第二一四二章 影响至深的人

    “你的能力,是洗脑吧。”

    一大早就看着曾经好吃懒做的公子哥们结伴去劝农秋收,姜唐英终于忍不住拉着陆陟问了一句。

    陆陟笑道:“没有,我的能力是让人家相信我,不过相信我的前提是他们认为我是对的,所以我的能力并不玄乎,也没你想象的霸道,比如老张对我的信任就少得可怜,若我劝他去做他不想做的事,他对我的信任就能降成零。”

    “那毕竟是异类。”姜唐英又道:“你的意思,这些人也想做这些事?”

    “不然呢?”陆陟反问。

    姜唐英皱眉道:“我觉得他们或许是三分钟热度。”

    “诶,恰恰就是这热度,做事就是这样,很多人没做之前就考虑失败了怎么办,做了之后又瞻前顾后,没信心,怕浪费了时间和精力,遇到一点小挫折就更容易退缩了,可你想过吗,他们比任何人都要讨厌退缩的自己!”

    陆陟看着走出街头还打打闹闹的公子哥们,欣慰的笑道:“他们所欠缺的就是一点勇气和信任。你与老张觉得,人,就是互相伤害的,我与你们相反,觉得人是互相帮助的,如果把他们单个拧出来,我很难跟他建立信任关系,人多就不一样了,因为风险和各方面责任都可以平摊了,我不仅与他们建立信任,也让他们之间有更多的信任关系,既然一起扛,又彼此依靠,不如疯狂一次,做的又不是错事。”

    姜唐英不解问:“那这些人的能力,也是因为信任,一下拔高的?”

    陆陟摇头:“信任不会提高能力,只是促进效率,在高效的氛围你,你会发现每个人都在发光发热,能力往往是固定的,有的人一辈子摔不到,有的人磕磕碰碰一生,即使是所谓的成长型,像老张那样,你觉得换个人会变成老张吗?还是妥协多吧!”

    “这么说他们本来就具有这样的能力,只是你将他们的潜力释放了出来?”

    “嗯,他们,其实挺惨的,也看得挺透的,知道自己的家室,在家里的地位,不论怎么努力都是陪衬,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这种心态把他们毁了!”

    姜唐英点点头:“走吧,别让那些城区的百姓等急了,另外我命人赶制的供暖器造出来了,不过只是一室的,大概三十个平方,造价是二十币,供电的另算。”

    “二十币,怎么这么便宜?”陆陟有些意外,工书他看了,不过对材料和工艺、技术等不怎么了解,就算不出具体造价。

    “是啊,真便宜!”

    姜唐英苦笑。

    这比九州的空调还牛,却是普通电风扇的价。

    “因为材料还充裕的关系吧,等东都的材料耗空,那价格肯定要飞涨,我们先不报价,避免有心人故意囤积,我先减少功能,另外你们最好每个区域布置个样板房,让大家都能体会一下。”

    “已经安排人做了,最迟五天就能布置完毕。”

    “嗯。”

    陆陟上了兽车,和姜唐英一同前往演讲地。

    有了供暖器,陆陟的信任建立起来更得心应手,都不用怎么废话,甚至还没提免费,功能和使用方法介绍到半,就有人想要购买了。

    陆陟只能苦笑道:“抱歉,实在抱歉,目前我们只生产了样品,不过大家放心,保证严寒来临前每户都有!”

    百姓们听后很激动。

    因为信任陆陟,也没什么质疑声,哪怕是有心人故意安排的托,都被陆陟几句话给征服了,跟着百姓们一起高呼:“好,好啊,太好了,终于不用受冻了!”

    第一趟演讲后,刚上到兽车里,姜唐英就问:“你忘说免费了。”

    “我觉得不能免费,当然供暖可以送,不过电费要他们出,何况这些钱又不是你的,你跟溪凝家关系有多好我不知道,可毕竟不是一家人,溪凝家不可能没有怨言,上百万户啊,一户一台,也要两千万,这还是撇开人工、材料涨价,电厂修建一系列烧钱的地方,没有几个亿做不下来,总不能让溪凝家白给吧,这细水长流的垄断生意,我觉得可以暂时给他们,等他们回笼资金后是继续继承还是再拆分,这个由你决定。”

    “是我欠考虑了。”姜唐英苦笑。

    “其实我也没考虑这些,只是突然想到而已,主要是跟老张待久了不知不觉就脑中就会浮现他的处事风格。”

    “他对你影响很深?”姜唐英觉得陆陟只要提起别人,多半是张天流,另外那小白也是!

    陆陟点头:“他太特殊了,你很难遇到想他这样的人,有时候你觉得他无所不用其极,但更多时候你会发现他三观正的令人发指,他总能考虑到所有人的感受,所以他一搅合这种事就会获得特别累,其实小白更适合去南冥,但我们交给了他!”

    “糟心事,我也挺烦的!”姜唐英叹道。

    “那你为什么留下来?”陆陟好奇问。

    “承诺。”

    “对溪凝家?”

    “嗯,刚来的时候是他们收留了我,帮助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时期。”

    “初来驾到,确实最是艰难。”陆陟刚穿越到无边海时,何处不是如此,只能依附强大的异人活着,可也因此等于上了贼船,直到遇到张天流才算解放,可以过自己设想的人生。

    兽车行到半路,突然停了下来。

    陆陟以为到了,姜唐英却皱眉道:“是域王府的人!”

    陆陟跟着皱眉,掀开车帘一看,果然是身穿域王府特有甲胃的侍卫,不过他很快舒展眉头,对为首之人笑道:“郡主是找我?”

    来者正是陆陟老上司,祥霓郡主。

    你下来,我有话跟你说。“祥霓大咧咧道。

    陆陟给了姜唐英一个放心眼神,便下去与祥霓走到路边,附近早已被侍卫清场了。

    “你不要命了?”祥霓开口就是责怪。

    “何解?”陆陟明知故问。

    “你不知道是有人借势逼迫吗?”祥霓提醒道。

    “哦,既然郡主了,那我直话直说,我们老家有句古话,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以个人、一族之利益,用数百万人生命做要挟,这种事我看不下去,他觉得上面有什么错,他可以提,可以说,可以指责,甚至可以自己去改,用这种手段,即使成了,他人也会有人效彷,到头来苦的还是这些百姓!”

    祥霓知道她劝不了陆陟。

    这个男人远没有她想象的简单,父亲已经查到,他很可能是异人,与那大闹域王门的异人有很大的关系!

    但她依然信任陆陟,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想了想,她还是劝道:“我知道你没做错,只是你这样太危险了!”

    陆陟笑道:“做了死我一人,不做要死成千上万,换你,你怎么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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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踏天涯介绍:
一架客机坠入异界,客机上所有人都获得了异能。有人自命不凡,以神自居;有人悲天悯人,心怀救世。有人融入世界,重操旧业;有人茫然无措,遗憾退场。攀山者,处心积虑登高望远,却另见雄峰。红尘中,愚者一朝得悟,应天命成圣,俯瞰众生。而我们,为解开谜团、为长生不死、为瞻仰神灵,组成开荒小队,扬帆起航前往海角对岸:天涯!行踏天涯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行踏天涯,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行踏天涯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