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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西襄子     狗头大军师txt下载     狗头大军师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三章 语不惊人死不休

    “顾将军认得在下?”吃惊过后,勾陈立即当面问道。
    “缘悭一面。”顾倾城微笑着翻身下马,拾步走上台阶,看着勾陈道:“但现在不就认识了吗?”
    她能知道勾陈“江陵陈氏公子”这个身份,也同样是靠她的“神游耳”建功的。虽然她刚才因为被勾陈与苏云秀的对话所吸引,主要精力放在了两人这边,却也没放过其他地方,还偷听到了另一间院子里陈妃仙与宁宛柔的对话。
    而当时陈妃仙与宁宛柔便正好在谈论这位“陈家的二公子”,被她听了个正着。好在关于勾陈是假冒的这点,二女中只有陈妃仙一人清楚,她没法跟人谈论,没被顾倾城听到这个更不可泄露的秘密。
    顾倾城说完后,看向勾陈身后这时也跟着过来的苏云秀,施礼道:“这位应该是陈夫人吧?”
    苏云秀刚才确认她身份在勾陈身边低声说的那句虽然声音很低,但还是没逃过她的耳朵,被她听得清清楚楚。之前不曾见到时她就已记住了苏云秀的声音,这时见到后苏云秀再开口,她就立即认出了是之前与勾陈对话的那名女子。
    而苏云秀之前与勾陈的对话中虽然没提及两人关系,但两人既然能同处一院,定然关系很亲近。更别说刚才胡管家赶去内院通报,在半路遇到他们时,还开口喊了苏云秀“夫人”,也同样被她听个正着,哪里会猜不到。
    若不见人,单纯只听这句“夫人”,也未必不可能是这庄院主人的母亲。但见了人后,眼见苏云秀与勾陈年纪相仿,这个猜测自是立即被她排除,剩下的便只有是这位陈公子的夫人了。
    又是被顾倾城一见面就叫破身份,苏云秀包括勾陈等人又是忍不住同样惊讶。但顾倾城这句话用的并不是肯定语气,而是猜测,很可能是单纯猜测到,这倒也他们的惊讶小些。
    惊讶过后,苏云秀立即回礼道:“顾将军。”
    “听闻陈夫人曾见过我,我想应该是在京城吧?不知是京中哪位名门之后?”顾倾城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话一出,又再次让众人大吃一惊。
    顾倾城自从做了镇南将军之后,便常年驻守云州边境。而且在此之前,她也是云州大营的将士,常年都在军中,已久未涉足江湖。而军营是不准外人轻易进入的,所以要想在此期间见过她,也就唯有她上一次回京述职的那次了。
    当然,苏云秀也有可能是在她回京的路上偶然见过她,未必非是京城。但她还是猜测京城的可能性更大,因为苏云秀久住京城,说话时带有很明显的京城口音。
    至于猜测苏云秀是京中名门之后,那就主要是依据勾陈江陵陈氏公子的身份了。毕竟是陈家的公子,就算再是庶出,娶妻怎么也得娶个有些身份的。而苏云秀若真出身京城,那京中哪个名门之后这个可能性也就极大。再者,她用的都是猜测的口气,就算猜错也没什么,不过是道个歉罢了。
    顾倾城这些猜测,却是刚好都猜个正着,让苏云秀闻言之下,又不由再次大吃一惊。
    太过吃惊之余,再加上又是顾倾城这位偶像亲口问的,让苏云秀忍不住下意识脱口而出地道:“家父苏远,曾……”谷
    说到这儿,才觉着不该就这么和盘托出,坦言相告,又连忙立即住了口。但已自知失言,不禁颇有些慌乱与担忧地看向勾陈,怕有可能会坏了勾陈的事。
    “原来是苏御史!”顾倾城闻言稍作一想后,立即笑道,“我上次回京述职,倒也与苏御史有过几面之言。只是不曾多作交谈,甚憾。没想到苏御史竟会与陈家结亲,倒真是让人意外。”
    苏远这个御史也并非普通的御史,而是御史中丞。大魏置御史台,专职监察百官之事。执掌御史台的长官名御史大夫,御史中丞则是其副手,再下面才是普通的御史。由于职掌各异,所以名称也各不相同,比如有监军御史、督运御史、巡城御史等。甚至地方上也有监察各州府的御史,称作监御史。苏远就是从普通的监御史一路升上去,最后调任京城的。
    御史大夫是从二品官员,御史中丞则是正三品。三品大员放在京城中也绝对称得上是大臣,尤其御史负责监察百官,可风闻奏事,实际上的职权更大。
    而顾倾城这个二品镇南将军也并非正二品,是从二品,只比苏远高一品。但从职权上来说,苏远也能负责监察她,云州大营中也有御史台派出的监军御史,行监察之责。
    大魏武将体系里,不常设的镇国大将军是正一品,其下还有辅国大将军,为从一品,但也不常设。这两位大将军之下,是四征将军,为正二品。四征之下,才是四镇,为从二品。其后还有四安、四平,分别是正三品与从三品。
    两位大将军被称作重号将军,四征、四镇、四安、四平这些则称作正号将军。剩余还有将军之名的,则都被统称作杂号将军,无论职权还是品级,都要远低于重号将军与正号将军。
    苏远若只是个普通的御史,顾倾城多半不会记得,就算见过也未必有印象,更未必知道名字。但苏远这位正三品的御史中丞顾倾城又怎能不记得,再加上她云州大营里也有御史台派出的监军御史,有时一些文书工作上还需要得到苏远这位御史台长官的审批。两人在未见面之前,就有过不少公文来往。
    陈妃仙与宁宛柔听到顾倾城竟认得苏云秀的父亲,也是不禁吃了一惊。她们之前只知道苏云秀的父亲以前是在京城为官,但到底任什么官职却并不清楚,也没问过。毕竟苏云秀刚死了父母不久,这事并不宜过多探问,徒惹人伤心。
    但京城的官员何其多,据说大街上随便扔个砖头砸下去,都有可能砸到位京官。虽有夸张,但也说明了京城的官员很多,不过大部分自然都是普通的小官,甚至是没有品级的吏员。
    两人原本也以为,苏云秀的父亲很可能就只是个普通京官,但没想到竟是位御史。尤其是还能被顾倾城这位镇南将军记住的,怕也不是普通的御史。
    两人虽也是世家出身,但到底不在京城,而是久居江南,再加上皆是女子,都不怎么干涉家中之事。而八大世家虽都有个国公爵位,但大部分精力却也是都放在江湖上,并不怎么过问朝中之事。因此苏远这个名字,二女皆全无印象,以前并没听说过,更不知道苏远之前是执掌御史台的御史中丞。
    所以按理来说,苏远这位御史中丞确实很难跟江陵陈氏牵扯上太多关系。毕竟八大世家中的这八位国公并不用经常上朝,而且都是只有爵位,并无实际的职权,跟朝中的瓜葛都并不怎么深。也因此,当朝御史中丞之女与江陵陈家庶子的这场联姻,才让顾倾城觉着颇为意外。
    倒是苏远已被罢官之事,因发生不久,而云州与京城又相隔太过遥远,再加上云州大营与御史台的文书来往并不频繁,所以顾倾城却是尚不知情,还以为苏远仍在御史中丞任上。
    毕竟说到底,他们还是分属不同的文武体系,对朝中文官的一些升迁任免,顾倾城都并不怎么关心。而且她与苏远的关系,也只是上次回京述职时有过几面之缘,说过几句话,再加上偶尔会有些公文来往,但私底下并无任何私交。

第二百八十四章 勾陈的推断

    勾陈对顾倾城会认识苏云秀的父亲苏远倒是并没太多惊讶,因为他很清楚苏远的真正官职。而且前身一心想考取功名,对当今朝廷的结构与官员体系也下过许多功夫研究。
    顾倾城与苏远看似分属武将与文臣两大不同体系,理应并无什么关系与交集,但既同朝为官,怎么可能毫无关联。尤其苏远所在的御史台因有监察百官之责,对各地的驻军都会派出监军御史,云州大营这等边防重地驻军自然更不会放过。所以在顾倾城与苏远真正见面认识之前,两人恐怕就有过一些公文来往。
    而顾倾城上次回京述职,苏远当时已是御史中丞,堂堂三品大员又是御史台的主事长官之一,两人怎么可能还会互不相识?当然,以他们各自的任职,交集自然也不会多。想来确实是如顾倾城所说,有过几面之缘,说过几句话,而且多半是泛泛之谈。
    勾陈对此事虽然没多少吃惊,但是却抓住了顾倾城前一句话里的一个重要信息,就是顾倾城方才对苏云秀所说的那说“听闻陈夫人曾见过我……”
    最重要的就是这“听闻”二字,她是从哪里听闻的。尤其她跟苏云秀之间,按理是第一次面对面的正式见面,在此之前她并不认识苏云秀,在苏云秀说出其父“苏远”的名字前,顾倾城也并没有听说过苏云秀此人,根本不认识,所以她到底是从哪里“听闻”苏云秀曾见过她的?
    顾倾城后面的那些话都可以算是猜测,唯有这句不可能是毫无根由的凭空猜到,除非她真的“听闻”了。但如果她之前并不认识苏云秀,她的属下中也无人认识,那她这个“听闻”又是从哪里“听闻”?
    勾陈思来想去,在脑子里前前后后复盘了好几遍,最终只能想到一个可能,那就是顾倾城是亲耳“听闻”到的。也就是说,顾倾城很可能耳力过人,在他们露面之前,就已提前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至少是听到了之前他对陈妃仙所说的那句“待会儿出去见了后,还要问你二嫂。咱们这些人里,也就你二嫂见过顾将军。”
    想想他之前说这句话时,他们一行人已是距离庄门不太远,最多也就相隔二百来步的样子,另外还有一层庄门的阻挡。这么远的距离外加还有庄门阻隔,普通人当然不可能听到他们的对话,就算是寻常内力高手也不可能听这么远。但对顾倾城来说,可就未必了。
    毕竟顾倾城目前具体是什么修为,他并不清楚,在场的怕是也没人清楚。唯一大概有些了解的也就是苏云龙,可苏云龙跟顾倾城早就已十年未见,最多也只能是根据之前对顾倾城的了解做一个大概的推测,完全作不得准。更别说这十年之内,顾倾城除了原本所学的仙都派武功外,也可能另有奇遇。
    而且这奇遇说不定也可能是法术之类的奇门异术,所以在没摸清楚顾倾城的底细之前,也不排除顾倾城已非单纯的武者,很可能也是法武双修。若顾倾城真懂得法术手段,这方面也就更难以防备,能够相隔这么远就偷听到他们的对话也更加不是那么难以理解了。何况即便纯凭武艺修为,修炼到真气境、先天境,也未必就听不到这么远。
    如果以这点来大胆假设的话,那眼下的一切便都说得通了。为何顾倾城能提前叫破他们的身份,恐怕不是只靠猜测与提前打听,而是她以十分过人的耳力提前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甚至可能他与苏云秀之前在内院里的对话,都极有可能被顾倾城提前听到。
    “我与相公乃是在外偶然相识,互生情意,并非父母之命的两家联姻。”苏云秀惊讶过后,立即对她和“江陵陈氏公子”的关系向顾倾城解释了一句。
    尽管她其实用不着跟顾倾城解释她跟勾陈之间的具体关系与两人的相识过程,但她却是从顾倾城最后那句话里听出了点不对。可能顾倾城那句话里别无他意,只是表示对他们两家结亲的惊讶。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在她听来,就感觉顾倾城似乎有些讽刺她父亲是蓄意攀附江陵陈氏这豪门世家,才把她下嫁给陈家的庶子的。
    哪怕她心里其实很清楚,勾陈根本不是真正的江陵陈氏公子,她苏家跟江陵陈氏之前完全没有任何瓜葛,但她还是不容许顾倾城这般讽刺父亲为人。尤其是父母已然身故后,她对此也格外敏感,更想要维护父母死后的名节。
    “原来如此。”顾倾城闻言后,含笑重新打量了苏云秀与勾陈一眼,向苏云秀略点头致歉道,“那是我失言了。”
    她却是也察觉到了苏云秀解释的话里有些不忿,而且原本不必向她解释,却特地跟她解释了,显然是不想让她误会苏、陈两家的这场联姻。其实对这两家结合的真正原因,她根本就无意探究。刚才最后那句,纯粹是出于想不到这两家会联在一起而惊讶,并无他意。
    她本就没对此探究的心思,眼下见苏云秀又特地强调了,她自是无意徒惹对方不快。
    接着打量向陈妃仙与宁婉柔,顾倾城又率先向二女行礼道:“陈小姐,宁小姐!”
    “顾将军!”二女见状,自是连忙带着欢喜兴奋地一起还礼。
    顾倾城接着最后瞧向跟在勾陈身后的苏云龙,对他脸上所戴的面具好奇地多瞧了眼,却是没作探问,也只以为苏云龙是勾陈身边随行的护卫,身份低了一层,并没向苏云龙行礼招呼。
    另外也是她之前以“神游耳”听到内院时听得晚了些,刚好没听到涉及苏云龙身份的对话,所对这位十年未曾谋面的同门师弟却是见面不相识。而且即便苏云龙眼下没带面具,她怕是也未必就能一眼立即便把苏云龙认出来。
    毕竟十年前苏云龙还只是个十岁孩童,不同于她那时已经成年,十年过去相貌变化不会太大。从孩童长大为成年,这期间的相貌变化还是挺大的,她未必就能一眼认出。
    之前辨认她身份时,苏云龙还在苏云秀后面加了一句“是她”向勾陈确认。但因为苏云龙那句用的是“传音入密”,只把声音传入了勾陈耳中,即便是她的“神游耳”也截听不到。
    若用勾陈前世的理论来解释的话,顾倾城的“神游耳”属于是范围收音,以她主导调整的话,也是定向收音,像是收音机那种模式。而“传音入密”则是点对点,像是两部手机互相通话。所以即便收音机的收音范围再广,也无法截听到手机间的通讯。
    两者本质上的模式就是完全不同的,不过如果是离得近,顾倾城又明知道两人是在以“传音入密”交谈的话,特意专注去听,也未必就截听不到。毕竟这是武学,还是不能拿收音机与手机完全类比的,收音机与手机不但模式不同,频率也不同,绝对不可能接收到手机的通讯信息,更别说手机的数字信号在传输中还是加密的了。但“神游耳”与“传音入密”都同属内力层面的运用,就未必不可能。
    不过顾倾城刚才只是宽泛的接收,也不知道苏云龙刚才用了“传音入密”,自是没能听到,知道苏云龙也同样认识她。
    另外,对苏云龙与苏远之间的父子关系她也同样不清楚。以前在仙都派时,她只知道这位天姿过人的苏师弟是师叔有次下山行走江湖时主动收徒带回来的,也听说了没经过其父母同意。但对苏云龙原本的出身以及其父母身份信息,师叔从没跟人多提过,她也没多问过。至于苏云龙本人,因被带回山时年纪尚小,记事不多,也并不清楚。
    苏云龙也是直到这次被允许下山回家探亲,才被师父第一次清楚告知了其出身来历,以前他多次询问时师父也没说过。只说他学艺有成后,才会告诉他。

第二百八十五章 推断证实

    苏云龙眼下在勾陈身边的身份有些尴尬,再加上又特意隐瞒了自己身份,却是也不想在此时此地便与顾倾城相认。何况关于顾倾城本是仙都派掌门顾沧海之女这事,本就属于仙都派的一大秘事,也不宜向外人透露,便是顾倾城自己,也不想被外人知道这层身份。
    所以眼见顾倾城略过自己没打招呼,苏云龙其实也是松了口气。不过松了口气后,却也不免稍微有些失望。尽管他心里清楚,自己绝不能这时与顾倾城公然相认,但还是期望能跟顾倾城说上几句话,也算是寥慰下相思之情。
    不过再转头想想,能这般面对面地近距离见到,对他来说就已经算非常不错了。毕竟他之前的期望只是希望能够在顾倾城路过长庆时远远瞧上一眼,现在能这么近距离相见,已经是远高出期望值了。
    勾陈见顾倾城与陈、宁二女打完招呼后,指向二女重新介绍道:“让我为顾将军正式介绍,这位是舍妹陈妃仙,这位是兰溪宁氏的宁宛柔小姐。”
    介绍完后,二女又与顾倾城重新见礼。
    重新见过礼后,顾倾城看着勾陈含笑问道:“陈公子不正式介绍下自己吗?”
    她到此时,确实是尚不知勾陈这位“陈家公子”的真正姓名。因为她之前所听到的陈妃仙与宁宛柔谈话中,虽听二女提及到了江陵陈氏与兰溪宁氏,但在两人对勾陈的称呼中却是并没提到勾陈的名字。
    陈妃仙自不必说,勾陈眼下既是她名义上的二哥,她提起来自是必称“二哥”,而宁宛柔因是与陈妃仙在对话,提起勾陈时也只是称“你那二哥”、“你这位二哥”等,也从头到尾没提过勾陈的名字。
    所以顾倾城听来的信息不全,也就只能判断出勾陈是江陵陈氏的公子,却并不知这位陈公子姓陈名甚。但可以肯定的是,勾陈绝不是陈家年轻一辈中最出名的那个陈霸先,因为陈霸先在陈家乃是长房长子,是当今陈家家主陈问天的嫡长孙,这一点江湖上众所周知,自是绝不可能在陈、宁二女口里被冠个“二哥”之名。
    另外,她与陈霸先也曾有过一面之缘,便是她三年前上次回京述职那次。那时陈霸先也刚好在京城,当时在某个朝臣的宴会上,陈霸先借着陈家在官方的荆国公之名也曾与会,便是特地为了见她。
    当时的陈霸先年轻气盛、飞扬霸道,甚至在会上以比武切磋的名义,大言不惭地公然向她发起挑战。只不过她当时没应,借着镇南将军的身份回绝了。之后陈霸先还曾特意当门拜访叫战,她也是同样回绝了没见。
    陈家家主虽世袭荆国公之爵,而国公更是位列一品,但到底并无实权,她自是不需太卖陈家的面子。别说只是陈霸先了,便是陈家家主陈问天亲至,借着镇南将军的身份她也敢避而不见,照样回绝。
    所以从见到勾陈起,她便知道眼前这位陈公子绝不是陈霸先。而陈家年轻一辈中除了陈霸先,其余她便不甚了解了,甚至名字都没听说过。是以她也无法判断眼前这位陈公子究竟是陈家的哪位公子,是长房一脉还是其他房里的?
    至于陈、宁二女话里所谈到的“庶出”,也并无太多意义,反正相对长房长子的陈霸先来说,其他都算庶出,所以她也无法从这点上做更多判断。究其根本,还是她对陈家年轻一辈实在并无太多了解。包括眼下勾陈正式介绍了陈妃仙的名字后,她也是从没听说过,并不知陈妃仙便是陈霸先一母同胞的亲生胞妹。
    “顾将军原来还不知在下姓名吗?”勾陈闻言后,不由心道果然,口上则故作讶然地道。
    顾倾城这一问,也算是证实了他刚才的推断。便是顾倾城是以超强耳力提前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从而判断出他们身份的,而并非是从别处打听到的。否则的话,眼下黑风山上下都已知道他这位江陵陈奉先公子的大名,顾倾城若也是由此打听到的话,自然理应知道他“陈奉先”这个名字。
    而他这话问出来,也是不由让苏云秀等人再次惊讶。本来他们也以为顾倾城刚才能一开口就叫破勾陈的身份,是因为提前特地打听过了,就是冲着这位江陵陈氏陈奉先公子来的。但如果顾倾城连“陈奉先”这个名字都没打听到,那她又是如何得知勾陈“陈家公子”的身份,以及她眼下又是为何而来。
    “确实尚不知。”顾倾城闻言后,倒是含笑自苦地点头承认,“不过三年前我上次回京述职时,倒是与陈家的霸先公子有过一面之缘。”
    “顾将军原来见过我大哥吗?”陈妃仙听到顾倾城这话,没等勾陈开口接话,便不由立即带着惊讶与惊喜地插话问道,“怎么他都没跟我说起过?”
    说完稍顿,还是没等勾陈开口,又立即向顾倾城主动介绍道:“这位是我二哥陈奉先,他以前没怎么出来行走江湖,顾将军你应该没听说过。”
    “原来是奉先公子,失敬!”顾倾城听完陈妃仙的介绍后,又与勾陈重新见礼。
    勾陈见状,也只好重新回礼,“顾将军太客气了,相比起家兄,在下确实是萤火之光,哪堪比皓月,区区薄名,实在不足挂齿。”
    “奉先公子未免太过自谦了。”顾倾城道,“公了既出名门,他日定能在江湖上搏得大名。江陵陈氏这百年世家,也不是靠一人的名声就能撑住的,奉先公子与妃仙小姐日后也需多鼎力相助。”
    她感觉眼前的这陈奉先与当年所见的那陈霸先,简直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性格。陈霸先张扬霸道,说话行事也少有什么谦虚委婉,当真是人如其刀,也完全是江陵陈氏在江湖风评中的一惯行事霸道作风,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眼前这个陈奉先则看起来文质彬彬,身上颇有文人书生之气,像个书生更多像过江湖武者,性子看起来也颇显得谦虚冲和,她反正是到现在为止,没看出来其身上有半点霸道之气。
    “顾将军所言极是,奉先受教了!”勾陈又行礼谢过后,侧身让出门口位置,向顾倾城抬手作请道,“顾将军快请进!”
    苏云秀等人见状,也都连忙跟着往两旁退开,为顾倾城让开路。
    顾倾城见状点了下头,便当仁不让地抬步率先往内行去。

第二百八十六章 你也是为黑风山之事而来?

    勾陈让过顾倾城,落后半个身位,随后陪同跟上,苏云秀等人则再接着随行跟上。
    顾倾城身后的那十名亲兵,早在顾倾城刚才下马时就已一同跟着下马,这时也都立即尾随跟上。
    这十名亲兵中其实有半数是女子,方便随行侍候顾倾城起居。但即便是女子,这些女子身上也都带着军旅之风,满脸肃杀之气,并不见半分女子本应有的柔弱。
    胡管家不需勾陈吩咐,便立即招呼庄丁把顾倾城与其随行亲兵的马匹牵进去照料。
    “我今日白天才从城中听人说起,说顾将军回京述职,已进入宁州境内,并不日会从长庆路过,不承想晚上就见到了顾将军,当真是天大的缘份啊!”勾陈一边引着顾倾城往前院大厅而去,一边说道。
    “我也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江陵陈氏的公子,倒确是有缘。”顾倾城接了句后,问道:“不知陈公子伉俪与两位小姐不在江南享清福,为何会跑来这北地小城,这座翠柳庄是陈家在此置的别院吗?”
    “游荡江湖,偶然至此。”勾陈随口解释,并没打算实言相告。事实上他真正的目的地,本来也就没怎么确定。他可以去青州,也可以不去,或者他走到半路也会另改主意。
    今年的秋试他已经赶不上,已经错过,所以他打算备考明年的。而眼下他除了需回趟前身家乡补办明年的赶考证明与报名,以及明年需赶往京城赶考外,都再无必须要去的地方。另外他倒是答应了要把苏云秀父母的棺木运回其家乡安葬,但以眼下黑风山上的混乱情况,这棺木却是不好轻取了。所以他打算等这事过了再说,好在苏云秀也了解现在的情况,并没催他。
    说句不好听的,苏远夫妇人都死了,死人完全等得起,不必非急在一时三刻,就算隔上一年半裁再移坟回乡安葬也不迟。当然,这话他自己想想就行,可不好当着苏云龙、苏云秀的面儿这么说。
    眼下他除了这三地,确实没有再必须要去的地方。而距离上京赶考还有一年的时间,时间十分充裕,分别跑自己与苏云秀的家乡完全足够而有余,所以他现在也确实可以没有特定目的地,去哪儿都行,这一年也确实可以闲逛江湖地去到处游历。
    “这翠柳庄并非陈家别院,而是本地长庆帮苗帮主的,我与苗帮主交好,所以苗帮主暂时把这处城外的别院借我栖身。”勾陈解释过后,又接着回答道。
    “原来如此。”顾倾城听罢点点头后,没再就此多问,而是转口问道:“此地应距黑风山不远吧,不知黑风山之事陈公子可听说了?”
    “自是听说了。”勾陈含笑点头答道,“说实话,陈某与舍妹、宁小姐是今日才从黑风山下来。”说罢一顿,他忽有些恍然地看着顾倾城问道:“难不成顾将军连夜赶路,也是为黑风山之事而来?”
    说实话,黑风山之事竟然会吸引到正从宁州路过的顾倾城,确实是大出他意料之外,完全没想到。就算黑风山上真有什么宝物出土,难道她一个堂堂的当朝二品镇南将军还会在乎?
    “正是。”顾倾城大方地点头承认,“据说黑风山深夜有宝光映照天际,若上报朝廷,大小也算个祥瑞。若真是有宝物出土,我正好顺道取了,献给天子,也算锦上添花;若真是有妖邪作祟的话,那我就顺便除了,也是保一方平安。”
    勾陈听罢,这才理解顾倾城的想法。若真是有宝物出土的话,顾倾城确实不在乎是什么宝物,她更看重的是这件事以及这东西所代表的意义。某地有宝光映照天际,这报到朝堂上,确实大小算个祥瑞,而顾倾城若能取了这代表祥瑞的东西献给皇帝,也确实是锦上添花的一件大功,意义也大为不同。
    但可惜的是,黑风山上并不是有宝物出土,顾倾城做不了这锦上添花之事了。心中替顾倾城可惜了下,勾陈口上接道:“顾将军为民除害,想得周全啊!”
    “这么说,这黑风山上是真有妖物作祟,不是有宝物出土了?”顾倾城闻言,不由略带了些失望地道。勾陈话里虽没明说,但听他话里的意思,黑风山上出现的角实是妖物,而非宝物。
    勾陈道:“让顾将军失望了,这黑风山上确实是妖物作祟,而非有宝物出土。据说是条蛇妖,有许多人亲眼所见证实。我们上山晚了些,没见到这蛇妖,倒是见到了一头成妖的地龙,害了许多人命,幸有地论宗的法藏大师正在山上,出手降了此妖。那条蛇妖也是被法藏大师打败逃走,可惜却被其逃脱了,法藏大师一时也难以寻觅,目前正在守着这蛇妖躲藏的深涧。”
    若上报朝廷,大小也算个祥瑞。若真是有宝物出土,我正好顺道取了,献给天子,也算锦上添花;若真是有妖邪作祟的话,那我就顺便除了,也是保一方平安。”
    勾陈听罢,这才理解顾倾城的想法。若真是有宝物出土的话,顾倾城确实不在乎是什么宝物,她更看重的是这件事以及这东西所代表的意义。某地有宝光映照天际,这报到朝堂上,确实大小算个祥瑞,而顾倾城若能取了这代表祥瑞的东西献给皇帝,也确实是锦上添花的一件大功,意义也大为不同。
    但可惜的是,黑风山上并不是有宝物出土,顾倾城做不了这锦上添花之事了。心中替顾倾城可惜了下,勾陈口上接道:“顾将军为民除害,想得周全啊!”
    “这么说,这黑风山上是真有妖物作祟,不是有宝物出土了?”顾倾城闻言,不由略带了些失望地道。勾陈话里虽没明说,但听他话里的意思,黑风山上出现的角实是妖物,而非宝物。
    勾陈道:“让顾将军失望了,这黑风山上确实是妖物作祟,而非有宝物出土。据说是条蛇妖,有许多人亲眼所见证实。我们上山晚了些,没见到这蛇妖,倒是见到了一头成妖的地龙,害了许多人命,幸有地论宗的法藏大师正在山上,出手降了此妖。那条蛇妖也是被法藏大师打败逃走,可惜却被其逃脱了,法藏大师一时也难以寻觅,目前正在守着这蛇妖躲藏的深涧。”

第二百八十七章 提前挖坑

    勾陈其实并不想跟方觉结仇,也希望能够“冤家宜解不宜结”,化解跟方觉之间的仇恨。但可惜两人间的症结不是他,而是方觉,也并不是他单方面不想就能解开这个梁子的。
    他跟方觉之间其实并没什么深仇大恨,也不过就是他一再让方觉丢了面子而已。这种事想得开的自然没什么,但想不开的就会认为是对方故意的侮辱。而在江湖风评中,这位方军师可一向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勾陈自己也能感觉到,方觉虽然表面上跟他和和气气,但心里其实一直对他暗自记恨着。
    他自己倒是不太在乎,也不认为方觉真能把他怎么样,尤其是在他目前顶着“江陵陈氏公子”这个身份的时候,方觉更不会公然对他如何。而即便方觉真要对他动手,他也不怕,他现在可不是以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了,完全足以自保,并不怕一个小小方觉。
    但有句话叫“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明知道有这么个仇人惦记着,他心里自是也不舒服。所以眼下既然遇到了一个不用自己动手就能解决麻烦的机会,他便也不妨先下手为强,把对方将来有可能的报复直接扼杀在萌芽中。
    顾倾城轻骑简从而来,虽没有打明旗号,但既着甲在身,自是也表明了没有特意掩藏身份。而且从她刚才登门拜访时就大大方方地直接自报身份来看,也能证明这点。既是如此,那她以朝廷的镇南将军身份上山,遇到方觉这反贼却不出手捉拿,明面上也说不过去。
    所以只要顾倾城上山,而那时方觉还仍在山上,双方之间就绝对避免不了有一战。而只要打起来,以方觉那边的实力,绝对不可能是顾倾城的对手,自是能帮勾陈提前铲除这个惦记对他报复的仇人。
    勾陈现在就是在给方觉挖坑,而且他提前就对顾倾城说明方觉的身份,也能避免顾倾城到时上山后因不识方觉而错过的可能。尽管方觉这个万兽王左军师的身份眼下在黑山风上下知名度也不小,顾倾城只要上山就绝对会听说,但他还是想提前加道保险。
    “万兽王的势力也来了?”果然,顾倾城一听到“万兽王”的名号,就率先被吸引注意地问道。她身为朝廷的镇南将军,平日对付的也是九路反王之一的大梁王,且是九大反王中势力最大的,自是对这九路反王的信息尤其敏感。
    “正是。”勾陈立即接着详细介绍,“除了这飞狐方觉与万兽王的那名弟子申丘灵外,还有毒狼、血狼、疯狗、花豹、青蛇这几个万兽王手下的将军。其余便是些喽啰,加起来有数十人,是眼下黑风山众多势力中人数最多的一支。”
    他这话也是实话,原本他在山上时,因临时整合了飞鱼帮与高平府刘家这两方势力,再加上李长丰手下与罗家兄妹所带的人手,以及还有赵兰秋手下的镖师,他们这支人马合共加起来就差不多过百人,才算是人数最多的。但他一走后,这些临时整合的基本分散,确实是要属方觉这支万兽王的手下人数最多,有三十多人。
    “这飞狐方觉的名号,我以前倒确实听说过,但其他的就不甚了解了。”顾倾城听完后,点头说道,“万兽王的那个弟子申丘灵,我以前也未曾听说过。据说这成虎前后收了有十几名弟子,但其中最出名的只有四个,被称作是万兽王的四大弟子,其中并无申丘灵此人。”
    “万兽王四大弟子的名号我也曾听闻过,确实并无申丘灵。”勾陈道,“而且这申丘灵年岁也不大,看上去也就十五、六的样子,并且还是个女子。”
    顾倾城笑道:“那就绝对不是了,据我所知,万兽王这四大弟子中并无女子。”
    说罢一顿后,她接道:“但除了这四人外,成虎的其余弟子我就不甚了解了,也没听说过。毕竟我常年镇守西南,对付的是前梁余孽,而成虎远在西北,相隔数万里之遥,以前可说毫无交集,确实不够了解。倒是此次前往黑风山,能会一会他手下这些人了。可惜,除了这个方觉外,其他应该都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就算那申丘灵是成虎的弟子,但成虎弟子既多,这个又不甚出名,料来也没什么分量。”
    “确是如此。”勾陈先点头认同后,立即建议道:“但顾将军若能顺道捉拿了,到时一并押解上京,也终归是功劳一件。就算申丘灵在万兽王的弟子中并无份量,但说出来名头也不小,总归是万兽王的弟子。”
    他还怕顾倾城到时上山后不会对方觉等人动手,直接就提前建议向这位镇南将军谏言。
    顾倾城起意要往黑风山一行,本也就是奔着功劳去的。不论是真有宝物出土,她去取了宝物献给皇帝;还是真有妖物生事,她顺路过去杀了,保一方平安,都是功劳。
    只不过相对来说,前者的功劳要大些,毕竟是取了祥瑞之物献上。既是好兆头,说出来也好听。而妖物生事,总归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有道是“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治下某地有妖邪作祟,这往大了说也可以是个坏预兆。
    道捉拿了,到时一并押解上京,也终归是功劳一件。就算申丘灵在万兽王的弟子中并无份量,但说出来名头也不小,总归是万兽王的弟子。”
    他还怕顾倾城到时上山后不会对方觉等人动手,直接就提前建议向这位镇南将军谏言。
    顾倾城起意要往黑风山一行,本也就是奔着功劳去的。不论是真有宝物出土,她去取了宝物献给皇帝;还是真有妖物生事,她顺路过去杀了,保一方平安,都是功劳。
    只不过相对来说,前者的功劳要大些,毕竟是取了祥瑞之物献上。既是好兆头,说出来也好听。而妖物生事,总归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有道是“国之将亡,必有妖孽”,治下某地有妖邪作祟,这往大了说也可以是个坏预兆。

第二百八十八章 你敢设计我

    “陈公子在山上是不是与那方觉结了什么梁子?”
    顾倾城能以女子之身做到镇南将军一职,自也是绝顶聪明之辈。身为将领,除了要有武力,也需有谋略。否则别说把军队带上战场打仗了,能不能把这些兵带起来、管束得住都是个问题。
    再则武将也是官,虽然没有文官那么多勾心斗角、弯弯绕绕,升迁一途也更多是看军功,但既在官场,这些也是避免不了的。但凡能做到这个位置的,就绝对没有笨的。
    所以眼见勾陈不但着重提了方觉等人,向她做了详细介绍,还直接向她谏言出手捉拿,顾倾城自是看出了不对,直接开口点明问道。
    勾陈闻言,先做出一副被顾倾城识破的惊讶样子,略带尴尬地一笑后,拱手行礼道:“顾将军慧眼无双,明察秋毫,陈某在山上,确实与那方觉有些冲突。不过即便并无冲突,此等反贼,陈某既知道了其身份,又怎能不告诉顾将军?”
    他把话都说得这么明了,自知也是瞒不过顾倾城自己这点别有用心,所以并无遮掩,直接坦然承认。再说他这也不算耍阴谋,反而称得上是光明正大的阳谋,要怪就怪方觉等人的身份有问题,是被朝廷公然通缉的反贼。所以他只需要在顾倾城面前挑明方觉等人的身份,那顾倾城上山后面对这些反贼,就不得不抓。
    否则这事若传出去,顾倾城根本说不过去,甚至有可能会被风闻奏事的御史告个“私放反贼”的罪名。不但无功,反而有过。
    顾倾城似笑非笑地看着勾陈,道:“陈公子这招借刀杀人,可当真用得漂亮。而且即便我识破,也不能不做,否则一个‘私放反贼’的罪名就要先扣我头上。”
    勾陈再次拱手施礼道:“顾将军这可就误会在下了,在下不过一介布衣,怎敢设计堂堂镇南将军?顾将军要换个角度来看,在下这是给顾将军送上一件唾手可得的功劳。再者,也是履行一位大魏子民应尽的责任。既然知道了方觉这帮反贼的身份,今晚又恰巧遇到了顾将军,自然理应告诉顾将军。正所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好一句‘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顾倾城闻言先称赞了一句后,立即反问道:“既是如此,那陈公子在山上怎么不直接出手捉拿了方觉这帮反贼?而且陈公子身为荆国公之后,也称不上是完全白身,面对这等反贼,更理应出手捉拿,报效朝廷才是。”
    “非不愿,实力有不逮尔。”勾陈继续施礼地抱憾道,“在下不比家兄,家兄在练武一道上可谓天纵之才,以弱冠之年,便已名震江湖。在下则从小体弱多病,不宜练武,以前是一心学文,直到近年才勉强学了些防身自保之术,远不是那方觉的对手。而且在山上时,带的人手也不够。若非仗着江陵陈氏之名,以及还有陇山李氏那位李长丰公子的帮衬,在下说不定早就遭了方觉此贼的毒手。”
    “哦,原来如此吗?那看来确是我误会陈公子了。”顾倾城说罢,故作抬手相扶的同时,顺势摸到勾陈手腕脉门处,迅速以内力探了下其体内虚实。
    这一探之下,顾倾城面上不由闪过讶然。她本来还以为勾陈说力有不逮是故意找的借口,直接承认自己不行,她也不好再拿此问责。但这一探后,她发现勾陈的修为最多也就是内力境一重。
    以勾陈这个年纪就已拥有内力境一重修为,对比大部分江湖中人来说其实已是远远超出,毕竟江湖上有很大一部分人是一辈子都在外力境打转,毕其一生都难以突破到内力境。而勾陈年纪轻轻就已然是内力境修为,自然是强过大部分人许多。
    但这只是对比普通江湖武者而言,若是放在八大世家、七大门派这等顶尖大派范围内来说,勾陈眼下的这点修为确实是太过差强人意。他毕竟是出身江陵陈氏,不比普通江湖武者,从小就能接触到高深武学,一起始就能靠修炼内功入门。
    像这种名门大派的弟子,资质一般都不会差,因为收徒的时候就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而陈家这种世家传承虽然不是靠师徒相授,而是血缘关系,但几百年下来优生优育,出生的后代一般资质都不差。
    这也算是武者们在挑选另一半时的一种默认规则,那就是尽量选练武资质更高的,这般结合后所诞下的后代大机率会资质更好。虽然在这世界并没有什么科学证明,但却是有无数武学先辈们通过实践验证了这条真理。尽管这种模式也并不绝对,但也确实机率更大。
    八大世家中经常互相联姻,除了是维系与加强他们之间的这种姻亲联盟关系外,也是有这点原因在内。双方都是高手所结合生下的后代,也更容易出高手。
    尽管顾倾城之前也从陈妃仙与宁宛柔的对话中偷听到了“陈奉先”在陈家是庶出这点,但她到底还是并不清楚陈奉先的具体出身。所以按照这种常理推断,也就认为这陈奉先的资质也理应不会差,更别说对方大哥是陈霸先这位陈家百年难遇的武学天才了。
    哥哥的天赋这么高,这做弟弟的自然也理应不会差。何况就算陈奉先真的资质不够,只能靠通过修炼外功入门,那陈家也有的是办法是让其尽快提升到外力境圆满,然后由外入内,成功破境。
    顾倾城也是名门大派出身,并且从小也是天赋过人,未离开仙都派之前所接触到的也多是同样出身的名门大派弟子,全都是各个资质不凡。所以以她从小的出身与接触范围来看,勾陈目前这个年纪的这点修为在她看来确实是太过差强人意。
    那这么看来,这家伙说的也应该是实话,确实是实力不够,不是故意找借口。但即便是其本身实力不够,身边也有的是高手帮忙。反正顾倾城是不信这位陈公子真要对付方觉会对付不了,不外乎是其对方觉背后的万兽王有所忌惮,不愿直接出手罢了。
    所以不管如何,这家伙眼下拿她当刀使的这招借刀杀人,让她去代为对付方觉,也绝对不假。而她因为镇南将军的这层身份,遇到方觉等人,尤其又在明知对方身份的情况下,也是不得不出手,否则就真要被扣个“私放反贼”的帽子了。
    其实在得知方觉的身份后,她心里是打算等上山后方觉等人还在的话,也一并顺手拿了,大小也是一功。但她想归这么想,决定也会照样做,可被勾陈这么明着设计去当刀,还是让她颇为不爽。

第二百八十九章 当今天下内力境第一高手

    顾倾城抬手相扶时,借机顺势摸到勾陈手腕脉门处,迅速探察了下其体内修为虚实。
    对这一点,顾倾城做的虽快,手法也十分隐蔽,但勾陈仍是能察觉到。毕竟是他自己的身体,岂能被人触碰与探入而毫无感觉。何况除了内力修为带给他的五感功能提升外,他的灵力感应在这方面也更加敏锐,能够清楚感知到顾倾城的内力在他体内经脉与丹田处迅速游走了一圈。速度之快,连一眨眼的功夫都不到。
    若是换了其他与顾倾城修为相差太多武者的话,可能会根本毫无所觉,对顾倾城对其脉门的触碰,也可能会以为是无意中碰到。但勾陈的灵力感应十分敏锐,却是能清晰补捉到。
    但他虽能察觉,却是根本没能力躲开,毕竟他与顾倾城之间的修为差距实在太大。别说顾倾城眼下只是顺势借机刺探,还做了遮掩地手法十分隐蔽,就算顾倾城要硬来,他多半也是无能为力,只能任由摆布。就算加上自己的法术能力,被逼出全部本事,他也不认为自己会是顾倾城的对手。甚至眼下他们所有人一起出手,包括苏云秀与胡仙儿这两个实力最强的,也都未必能留下顾倾城。
    勾陈并不知道顾倾城的具体修为是什么境界,是还在内力境,还是已然跨入了真气境。倒是江湖上有传言说顾倾城是内力境十二重绝顶的修为,甚至被称作是当今天下内力境第一高手,能力敌真气境高手而不败;也有传言说顾倾城已然成功破境,跨入了真气境修为。
    这些传言,勾陈也不知真假,但“空穴来风,未必无因”。既然有这些传言流出,那就说明顾倾城的修为可能真在这个境界,而且以常理推断,顾倾城能以女子之身做到当朝镇南将军一职,也必然是修为不低的,否则军中这种讲实力的地方,哪会轻易服她,又怎会被她坐到这个位置?
    所以江湖上对顾倾城修为的推断传言,勾陈还是认为有八分可信的。而这两个传言中,即便以低的那个算,顾倾城内力境十二重绝顶的修为,也是强出他们这方太多。
    就算眼下的苏云秀在实力对比上能够当作真气境高手,但她这个真气境高手却要打许多折扣,远不如真正的真气境高手。毕竟她现在只是力量相当,再加上防御够强,可谓是空有一身蛮力,但体内并无真正的真气,也做不到像真气那般有许多妙用。
    另外,她转化成玉尸的时日尚短,许多方面还没有完全适应,力量也做不到完全发挥。而她跟苏云龙学武还没几天,武技与力量运用技巧方面,更是差的太多。所以跟真正的真气境高手对阵,她绝对是落下风的那个。即便对上内力境十二重高手,也并无把握。只能说靠着其强大的力量与防御,能够暂时抗住。
    所以真要动手,他们绝不是顾倾城的对手,也就是一起上的话,能够勉强对抗而已。
    最强的苏云秀都不是顾倾城对手,就更别说勾陈自己了,他就算目前掌握了许多令人难以胜防的法术手段,但在这种巨大的实力差面前,恐怕也发挥不了多大作用。
    至少在这么近的距离下,顾倾城要强行抓住他的脉门探查,他是绝对躲不开的。而他一来是躲不开,二来也根本没打算躲,因为只以武艺修为论,他目前的实力确实就只是内力境一重,根本不怕顾倾城上手探查后拆穿他刚才那个“借口”。而他的灵力修为与法术,以顾倾城的武艺手段,则根本探察不到,所以他完全经得起查。
    果然顾倾城这一上手,就只是查他的武艺修为,根本没发现他其他异常,也压根儿没往他脑部去探。毕竟脑部是十分脆弱的,尤其是从内部而言,所以正常探查人修为,都绝不会去往人脑部探,只需要探查经脉与丹田即可。
    顾倾城稍经一触借机探查后,立即松手放开,接着向勾陈笑道:“没想到陈公子以前竟是一心学文,失礼了。想来陈公子的学问也不差,文人多谋略啊,眼下就把我也算计进去了。”
    说罢,她又瞧了眼勾陈身旁稍落后的苏云秀。苏云秀父亲苏远是御史中丞,苏家也是世代书香门第,这陈奉先说其以前一心学文,这般看来倒也般配。
    不过这两人却也很有意思,一个明明出身武林世家,但偏偏自身修为不高,还说以前一心学文;而另一个明明出身书香门第,却偏偏修为高深,且深藏不露,也不知道苏御史知不知道自己这女儿有一身高明武艺。
    顾倾城之前施展“神游耳”时,听到了苏云秀还在内院便能听到庄门外的动静,便以此判断了勾陈等人中是以苏云秀的修为最高。毕竟武者的五感灵敏度,大部分是与其修为实力挂钩的。修为越高,耳目也就越灵敏。可当她见到苏云秀的人后,却是并没从苏云秀身上发现太多练武的痕迹,包括勾陈也是。
    一个人常年练武,尤其是自幼练武的,行走坐卧间自然会与常人显出些不同。尤其是在同为武艺高手的内行眼中,这些痕迹更能够被轻易捕捉到,除非是真修炼到先天境界,那时返朴归真,才更难被轻易察觉,若不显露,就跟普通人无异。
    但顾倾城可不认为苏云秀这般年纪轻轻,就能够修炼到先天境界。而陈奉先就更不可能了,她才刚探查了,这小子分明就还是内力境一重的垫底修为。
    所以从这小子身上看不出多少练武痕迹,她在探查出其底细后,倒觉着算是正常。毕竟就其所说,是近年来才勉强学了些自保之术,确实不是自幼练武的,所以没太多这方面痕迹也实属正常。
    但苏云秀就不同了,以她刚才的判断,是认为苏云秀是在场众人中实力最强的。可偏偏这位苏小姐的身上,也是看不出多少练武之人的痕迹,好像就真是一位养尊处优、娇柔无力的闺中小姐。
    除非是苏云秀也像她一般,修炼有一门类似她“神游耳”这样的异术,又或者真就是先天耳力过人,否则这种反常的情况,还真是有些解释不过去,反正是让她一时捉摸不透,觉着这夫妻二人都有些神秘。

第二百九十章 到我云州大营任职如何

    “顾将军这话又言重了,在下只是提个建议,为顾将军送功,怎能说是算计?”

    勾陈听罢顾倾城的话,自是连忙摇头否认,再次强调自己只是建议,是为顾倾城送功劳的。不过信不信,还是要看顾倾城。但不管如何,他话必须这么说,不能让顾倾城在言语上抓住他把柄。

    两人边说边走间,已到了前院大厅前的台阶下。顾倾城在台阶前驻足停下,转头看着勾陈,道:“你若跟这方觉不认识,那我会相信你是纯粹提建议。但你与方觉既有冲突在先,你敢说你现在这个建议没有任何私心吗?”

    “是有些许私心,在下刚才也承认了。但‘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陈某这番心意也是不假的,还望顾将军明鉴。”勾陈跟着驻足停下,转身又向顾倾城含笑行礼。

    “陈公子这番口才,倒是当真了得。”

    “顾将军过奖了,不敢当。”

    顾倾城瞧着他笑了笑,转身拾级而上,当先走向大厅。

    勾陈正要跟上,后边陈妃仙抢前一步拉了下他袖子,以传音入密向他道:“你敢算计顾倾城,你这是要找死吗?”

    勾陈刚才特意向顾倾城提起方觉等人,又直接建议顾倾城上山后出手捉拿,不止顾倾城能看出他用心不纯,其他人也全都看得出来。更别说他基本等于没掩饰,表现的相当明显。

    但他本来也没打算故意藏着,这算是光明正大的阳谋。方觉与顾倾城的身份就放在这儿,一个是反贼,一个是朝廷的镇南将军,属于天然对立关系。只需要他把方觉的身份挑明了,顾倾城就算明知被他利用,也是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照样要出手捉拿方觉。

    “放心,她是顾倾城,怎么会随便杀江陵陈氏的公子?”勾陈以传音入密不在意地回了一句,转身接着拾级而上,跟上顾倾城。

    陈妃仙一听,立即有些没好气,这家伙不止是利用顾倾城,连他们陈家也一起利用了,扯着江陵陈氏的虎皮做大旗。确实,只要他眼下头上顶着这个身份,堂堂八大世家之一的公子,顾倾城确实是不会对他随便动手。

    放在江湖上,江陵陈氏是八大世家之一。放在朝堂上,陈家世袭荆国公爵位。顾倾城无论以哪一层身份,自是都不会无端得罪陈家。虽然她眼下确实是被勾陈利用,要借她这把刀去杀方觉,但从根本上来说,这对她并没有造成任何利益损失,反而会因此得到一件擒拿反贼的功劳。

    所以为这么一件没造成她任何损失的小事,确实不值得就跟陈家大动干戈。最多只是她明知被利用,却还得照样去做,心理上十分不快,颇有些受了窝囊气的感觉。

    此时大厅中早已有下人点亮了灯火,照的灯火通明。进入大厅,勾陈立即先请顾倾城坐了上座,然后他才在旁边陪同坐下。苏云秀等人跟进来后,各自分坐在下面两旁。后面再随行的顾倾城那十名亲名则没进来,全部侍立在门外两侧。

    顾倾城落座后,转头看着勾陈问道:“陈公子此前既一心学文,又有心报国,不知可曾考取过功名?”

    勾陈故带着遗憾地道:“有劳将军过问,尚未有功名在身!”

    他本人其实是有功名的,原身可是一路考到了举人。但陈奉先身上有没有功名,他就不得而知了,估计连陈妃仙也不知道。不过以陈奉先在陈家的庶出身份与尴尬地位,再加上陈家有意把其藏起来,估计应该不会准其随便考取功名,所以他猜测应该多半没有。

    “那有些可惜。”顾倾城跟着为他遗憾地轻叹口气,接着话音一转道:“陈公子方才说‘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这番忠心为国的心意我是相信的。”

    “多谢将军体谅!”勾陈立即拱手行礼地感激道。

    顾倾城笑道:“陈公子既有此心,不如明日陪我一同上山,合力擒拿方觉等贼。等拿了这帮反贼,我为陈公子上表请功,也能借此得个进身之阶。再加上你又是荆国公之后,到时朝廷定会委以重用,不如就到我云州大营任职如何?”

    顾倾城这话一出,无论勾陈还是苏云秀、陈妃仙等人,一时不禁全都惊讶难言,委实料不到顾倾城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让勾陈一起上山拿贼,还要为他上表请功,尤其是最后一句,竟然还要让勾陈到云州大营任职。这是什么意思,是看上他的才华,想要重用他?还是藏着什么心眼想要给他设个套?

    勾陈一时之间完全弄不明白顾倾城这话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是随口一提还是真有这打算?

    他略作思忖,稍收了惊讶后,还是拱手推拒道:“顾将军盛情提拔之意,陈某十分感激,但在下无心仕途,只能是心领了。”

    其实若换了是他自己的身份,顾倾城这个提议对他来说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能够借此出仕。只不过按前身所愿,还是想走正经的科考授官之路。即便科考不中,以举子之身为吏,也是想着能在京城或地方上谋个什么职位,可从没想过要从军中起步,更别说是时有战事发生的边军。所以便是换了他本身,也需要对此好生斟酌考虑。

    有顾倾城的看重与提携,他前期可能会很顺利。但官场到底文武有别,他从武将身边谋职起步,很可能会天然被看作武将一系,对将来的升任发展怕是多少有些影响,不太受文官待见。

    这其实有些想远了,陷入了前身的思维考虑中。他本身其实压根不想继续科考,也不想当什么官,无非是想要借此化解前身留下的这个最大执念罢了,倒还去想以后的发展了?于他本人来说,哪里需要在乎以后发展,能得个有品阶的官身就已经是满足所需了。

    认真考虑后,他心里其实是有点儿心动的。但可惜他现在是顶着陈奉先的身份,以眼下这个身份,他可是不好随便乱答应。毕竟这种世家出身,尤其陈奉先在陈家的身份有些尴尬,做什么都干系极大,还关乎到陈家的整体利益。

    世家子弟看上去出身荣耀,从小衣食无忧,钟鸣鼎食。但行事往往要先从家族利益去考虑,其实许多事情上不太得自由。这就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每个人都有其难处。人生在世,其实很少能完全得自由,任由随心所欲的。便是当朝皇帝,也不可能随着性子乱来。

第二百九十一章 给顾倾城当军师

    顾倾城听罢勾陈的回答,摇头笑笑,道:“陈公子不必这么着急就回绝,不如还是回头再仔细斟酌,三思而后行。”

    她也清楚,像江陵陈氏这种世家子弟出身,凡事未必都能由自己做主,更别说是这种决定以后人生走向以及会牵扯到家族利益与倾向的大事了。所以眼下对方的回答未必就是其真实想法,可能只是本着“不做不错”这个原则来回绝。决定不了的就暂时推托,反正不做,至少不会有什么错。

    说得不好听,其实就是推卸责任。官场上多有这种老油条,尤其那种升迁无望的,更多这种不愿做事的怠政者,凡事能推就推,享着清闲混俸禄。

    不过套用在陈奉先身上,倒也并不绝对,只能说性质差不多。陈家这一代年轻子弟中,自是那个早已享誉江湖的陈霸先最为出色,将来若不出意外,也必然是陈霸先会继承陈家家主之位。所以这陈奉先争位无望,自然也就只有做个游手好闲的二世祖。但关键此人并非那种不学无术的真正二世祖,而是有真才实学的。

    从之前未曾谋面,以“神游耳”听到此人言谈中提及她,替她想了些连她都不敢想的胆大妄为之事后,她便知此人绝非凡俗,也绝非池中之物。若真是个二世祖,只会游手好闲混日子,那些别说敢不敢想,恐怕想到不会想到。但陈奉先不但想了,还敢说,甚至真让他放手去做,他多半也绝对敢做。

    见面之后,从言谈举止间判断,顾倾城更加认定了此人不凡。及至谈到方觉,此人不但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想要利用她借刀杀人,而且还真做到了。最为关键的是,就算她识破,明知被利用,也还是不得不照做。

    此人之心思缜密,胆大妄为,精于算计,她算是亲自领教到了。所以她此时被算计后,生气归生气,心中也十分不爽,却也更加认定了这位陈家二公子是有真本事的。所以她刚才那番话,确实是出于真心,想要将其弄到云州大营任职,帮她出谋划策。

    陈奉先之前想她不敢想的最大胆那个便罢了,但镇国大将军、异姓封王这两样,她倒真想看看这家伙有没有本事帮她做到。以前她对这方面其实还真没太多想过,甚至想着自己能以女子之身做到这个位置,恐怕也就到头了。但之前听了陈奉先替她所想之后,她立即认真想了下,发现自己对能做到镇国大将军乃至异姓封王,还真的颇有兴趣。当然,最后那个就未免太大胆了。

    大魏朝立国至今已承平三百余年,统治已是深入人心,如今当朝的天子虽然有些年轻胡闹,行事偶有荒唐之举,朝中也颇出了些权臣党争之事,但目前的统治仍算稳固。所谓的那九路反王,除了前梁余孽外,也多是贼寇之流,闹不出什么太大乱子。

    若是乱世的话,她说不定还真有兴趣想想那个最大胆的,但眼下仍算得是盛世,她就不愿多想了。眼下朝中武将一系,虽没有位列一品的镇国大将军与辅国大将军坐镇,但她这个镇南将军也不是最大的,她上面还有位正二品的征北将军袁貊北压着。

    袁貊北不但官职比她高,在军中的资历也比她深厚的多,麾下更统率着大魏最为精锐的北方边军,数十万大军镇守长城一线,对付的也是更强大的草原上胡人。

    历来草原部族都是中原王朝最大的敌人,游牧部族与农耕社会也似乎是天然对立的,草原上的强敌灭了一拨又一拨,政权换了一茬又一茬,但总有新的部族重新崛起壮大,再次与中原王朝为敌。

    如今的大漠草原上,是屠卢人称雄,号称控弦之士百万。但自袁貊北镇守边关后,屠卢人已是十余年不敢轻易南下。所以若比军功,顾倾城也是自问不如这位袁大将军,大魏武将中最有望升任一品大将军之位的,还要属袁貊北。更别说她身为女子,在这个以男子为尊的时代,性别也是她的天然劣势,能做到现在这个位置,已经是属于打破许多常规的提拔了。

    说起她能升任镇南将军,还要属当今那位在百姓口中风评有些昏庸的少年天子功劳最大。她这个任命,其实算是那个小皇帝的胡闹之举,只不过意外地歪打正着,倒成了这小皇帝亲政后最得意的一笔。

    所以单是为这一点,顾倾城也不会轻易反叛。尽管她也清楚小皇帝最初任命她的本意不是看中她的能力,而就是看中了她是女子,偏要跟朝臣对着干,本质上来说是属于不负责任的任命。但不管起因如何,事实都是这小皇帝打破常规钦点了她这镇南将军,所以不管别人怎么看,她心里对这小皇帝还是很感恩的。

    这种知遇之恩,就足以换得她的忠心。不管别人如何,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反的,何况她也没这个能力。

    “顾将军既盛情至此,那陈某定会再三斟酌,再做答复。但不管最后如何,顾将军的这番赏识,陈某都感激不尽。”眼见顾倾城劝他三思,勾陈倒觉着想要提携他是出于真心了。所以想了想,他便没有再次回绝,而是答应考虑,也算留个退路。

    其实他这边如果跟陈家闹翻,被逼到走投无路的话,那顾倾城此时伸来的这个橄榄枝,就可以说是他最好的退路与自保之途。到时签应顾倾城,躲到云州大营里,相信陈家绝对奈何不了他。云州大营驻守着十万精兵,就算是先天高手,也不敢随意轻闯。而且这是朝廷守军,未得命令,擅闯军营,那可是有谋逆之嫌,相信八大世家中无论哪家,甚至是八家联合,都不敢随便冒这种大不韪。

    而顾倾城此时会看中他,相信也绝不是因为他这个陈家公子的身份,更不是他眼下那点在顾倾城眼中完全不值一提的微末修为,而是看中他本身的才学。他能成功算计顾倾城,还让顾倾城拿不住把柄,应该才是顾倾城看中与赏识他的原因。所以他如果真到顾倾城身边听用,多半还是扮演军师的角色,给顾倾城参赞谋画。

第二百九十二章 单独谈谈

    两人说话间,有丫环入内给众人奉了茶。

    顾倾城听罢勾陈的话,举杯喝了口茶后,放下茶杯看了眼下面的苏云秀、陈妃仙几人,转回看向勾陈道:“陈公子,我有几句话想单独与你谈,不知是否方便?”

    勾陈闻言,面上不禁稍微一愣,实在想不出才初次见面,顾倾城能有什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秘密话需要与他单独谈的。不过他随即想了想后,还是点头答应道:“当然可以。”

    他猜不到顾倾城要跟他单独谈什么,但不管谈什么,至少绝不会有危险。以顾倾城的身份,绝不会对他这位“江陵陈氏公子”随便出手。何况顾倾城真要对他不利的话,也大可不必这么麻烦,就算眼下直接出手,这厅中也没人能拦得住顾倾城。

    所以顾倾城想单独跟他谈,绝不是想借着两人独处要对他出手。既然如此,那他自然没什么好怕的,也能看看顾倾城的葫芦里到底是卖什么药。

    “既如此,那我们就暂且回避,顾将军请便。”苏云秀见勾陈答应,不等勾陈开口,便立即主动起身向顾倾城道。说罢,立即招呼陈妃仙、宁宛柔及厅内的一众下人离开。

    顾倾城见状,立即跟着起身相送,点头致歉道:“有劳陈夫人、陈小姐与宁小姐了,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顾将军客气了!”苏云秀跟着点头回了一句,便带着陈妃仙、宁宛柔、苏云龙等人离去。

    勾陈目送几人离去的同时,以他跟苏云龙之间的傀儡术连结,直接在苏云龙脑内传音道:“你出去后千万叮嘱云秀与陈妃仙,别让她们私下谈论我的真实身份,我怀疑你这大师姐耳力超凡,能听到。叮嘱她们时,你也要用‘传音入密’。”

    “知道。”苏云龙听到他的传音,在脑内回了一句后,面具下的面容则掩不住一脸惊讶。

    十年未见,他其实也猜不到自己这位当年的大师姐现在具体修为到底到了什么境界。所以勾陈认为顾倾城能够相隔遥远就听到他们之间的对话,对这一点他并不怀疑。何况这世间除了武学,还有许多闻所未闻的奇门异术,颇有诡异莫测之能,对此也确实不得不防。而对于勾陈的真实身份,也确实不能随便被外人听去,哪怕这个人是他当年敬爱的大师姐。

    顾倾城内功有成,修为高深,十年未见,面貌看上去跟十年前区别不大,只是更多了些成熟稳重,而且似乎比当年还要更漂亮。毕竟十年前的顾倾城多少还有些青涩,而现在的顾倾城则已完全成熟,尤其再经过军中的历练,更显英姿飒爽之气,迥异寻常女子。

    只不过到底已是十年未见,在为人处事以及脾性上,顾倾城恐怕还是多少有些变化。尤其是当年不知因何事导致他们父女决裂,顾倾城更因此退出江湖并辗转至云州大营,最后当上了这个镇南将军,经此人生大变,她在性格方面恐怕会更有大的变化。所以尽管苏云龙对这位大师姐旧情未忘,却也对此心知肚明,并未有指望顾倾城会有多念及他们之间的这段师姐弟之情。更别说,他眼下根本就不想挑破这层关系,估计顾倾城也多半不想。

    因此,他跟勾陈之间的事,包括勾陈的真实身份,以及他的身份,确实不能轻易让顾倾城知道。倒是陈妃仙那边,压根儿就不知道勾陈的真实身份,只要不露了勾陈不是陈家公子的这个底就行。

    苏云秀带着众人退出去后,还命下人关上了厅门,给厅内的勾陈与顾倾城隔绝出一个更私密的空间。倒是顾倾城的那十名亲名在苏云秀等人下了台阶离去后,仍然固守在门外原处,并未离开。但这些人是顾倾城的亲兵,也理应是亲信,便再是私密的话,估计顾倾城也不担心会被他们听去。

    目送苏云秀等人出了大厅后,顾倾城重新坐下,举杯喝茶。

    “不知顾将军想单独与我谈什么?”勾陈在苏云秀命人关上厅门后,便转头向顾倾城问道。

    “陈公子且稍安勿躁,不急。”顾倾城向他笑了笑,又接着老神在在地喝茶。

    勾陈瞧着她想了下后,便也没催促,跟着一起举杯喝茶。

    两人间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顾倾城听到苏云秀等人去远之后,这才放下茶杯,向勾陈开口说道:“镇国大将军,异姓封王……”

    顾倾城这话一出,立即不禁让勾陈脸色一变,差点儿被口里的茶给呛到。

    尽管他之前已经有所猜测,推测顾倾城很可能耳力超凡,已是提前就听到他们之前在院子里的对话,对此有了些心理准备。但当顾倾城吐出这两个词后,还是让他不禁有些吓了一跳。他虽然之前已经猜到了,但实在没想到顾倾城竟然听去了这么多,而且听的这么具体。尤其最重要的,是“镇国大将军”与“异姓封王”后面那个“女皇帝”的言论。顾倾城真要拿捏他这个话柄的话,确实能给他定个谋逆之言的帽子。不过事涉顾倾城本人,估计她应该也会有所顾忌,这话真要放到朝堂上去讲,对她其实也是不利的。

    所以在轻咳一声,压下口中的茶水后,勾陈又喝了口茶压压惊,立即恢复面色地放下茶杯向顾倾城笑道:“顾将军果然耳力超凡,想不到连陈某之前那些胡言乱语也听去了。”

    到了,但实在没想到顾倾城竟然听去了这么多,而且听的这么具体。尤其最重要的,是“镇国大将军”与“异姓封王”后面那个“女皇帝”的言论。顾倾城真要拿捏他这个话柄的话,确实能给他定个谋逆之言的帽子。不过事涉顾倾城本人,估计她应该也会有所顾忌,这话真要放到朝堂上去讲,对她其实也是不利的。

    所以在轻咳一声,压下口中的茶水后,勾陈又喝了口茶压压惊,立即恢复面色地放下茶杯向顾倾城笑道:“顾将军果然耳力超凡,想不到连陈某之前那些胡言乱语也听去了。”

第二百九十三章 知遇之恩?

    “封王即可。”顾倾城道,“当今天子于我有知遇之恩。”

    “顾将军这志向,可不太远大啊!”勾陈闻言,略带些失望地道。

    他倒是也知道,顾倾城能以女子之身出任镇南将军一职,全靠当今那位少年天子超常简拔。但他也曾听说过,当初那个任命,其实是那位少年天子的胡闹之举,就是偏要跟朝臣对着干,所以才选了顾倾城这个最不可能的人选。只是不承想最后却歪打正着,顾倾城做得非常出色,反而成了小皇帝亲政后最为亮眼的一个政绩。

    只是他毕竟不曾在朝中任职,所以这事只是道听途说而来,并不知真假。对当今那位少年天子也不曾谋面,只是从许多渠道听闻中拼凑出来的一些信息与认知。

    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个“胡闹任命”的版本到底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那这小皇帝就不简单了,表面看上去的胡闹,其实是认真调查甄别后做出的选择。但如果是真的,纯属胡闹之举,那这个所谓知遇之恩就有些大掺水份了。在他看来,实在不必太放在心上。不过顾倾城非把这当知遇之恩的话,那他也没办法。

    两人不但男女有别,还古今有别,想法自是大为不同。做为一个穿越者,勾陈打心里就对这种封建王朝的皇权没有半丝敬畏,自是没把皇帝看的多高。

    另外,还有些来自前身对当今天子的怨念掺杂。前身并不是一个心胸宽阔的人,对于第一次上京赶考落榜,他是既恨权臣当道,科场舞弊,也恨天子没能明察秋毫,让奸臣蒙蔽。尤其是在他第二次赶考还没上京就被劫至土匪窝,流落到黑风寨后,他心中对此的怨念也就更重了些。

    两者相加,也就让现在的勾陈对这位当今天子更加没有好感,对顾倾城没有选择做到最后一步,颇有些失望。

    不过再转头想想,他也觉着顾倾城的选择并不算错。毕竟顾倾城限于时代思维,没法像他那么不把皇帝与朝廷当回事。而且只是在他看来那个所谓“知遇之恩”不值一提,但可能在顾倾城心里,确实看得很重,为此向小皇帝报以忠心也在情理之中。

    另外,就像他前世工作不开心,也不可能立即带人出去另立山头单干,而是更多会选择忍让,因为大部分人根本没资本去另立山头。顾倾城也同样如此,抛开那个所谓知遇之恩不谈,她眼下的资本也远谈不上能另立山头。

    “那不知陈公子的志向又有多大?想争霸天下吗?”顾倾城听罢,立即带着好奇与感兴趣地问道。

    “我志不在此。”勾陈摇头笑道,“我想求仙问道,得个长生。”

    顾倾城闻言不禁立即一愣,完全没想到勾陈会说出这么个志向。不过稍愣了下后,她便立即掩释地出言赞叹笑道:“好志向!”

    勾陈接着笑道:“可能是我从小体弱多病,生怕自己早早就死了,所以便想活的长久些。若能长生久视,那自是最好不过。”

    “人越缺什么,就越想得到什么,这也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顾倾城先点头认可后,又转口道:“不过世间虽有不少仙人显迹的传说流传,但这求仙之道到底飘渺了些。就怕公子穷尽一生,也难以遂志,不如还是追求更实在的好些。比如内功多修炼上几重,也能延年益寿,这才是可见可得的。”

    “顾将军此言差矣,我倒不认为求仙问道就是虚无飘渺。”勾陈道,“既说到武功,据说修炼到先天境界,便是摸到了入道门槛。顾将军也是武道高手,难不成便没想过追求先天之上的更高境界?”

    顾倾城摇头笑叹道:“陈公子这话听来,说得好像先天境唾手可得一般,岂不知武道一途,越是修炼到后面,破境越难。这天下武者千千万,先天高手又有几人?现存的先天高手,屈指可数。我现在的境界,距离先天尚远,毕其一生都不敢说能一定臻至先天,更高的境界就更是奢谈了。若有朝一日我能入得先天,咱们再来谈这话不迟。”

    勾陈道:“武道艰难,还有术法一途啊!”

    顾倾城道:“术法的入门与破境更难,便是在天道、上清、灵霄这道家三宗中,真正能掌握法术之道的也是少之又少。江湖上一些号称懂得法术之辈,大多是些坑蒙拐骗之流。偶尔懂得些的,也不过是些障眼法与无甚威力的符箓。陈公子也是武林世家出身,家学渊源,理应清楚才是。”

    勾陈故作一叹地道:“不瞒将军,在下虽出身陈家,但乃是庶出,再加上又从小体弱多病,不宜练武。所以这‘家学渊源’四字,却是不敢称的。在下目前这点微末技艺,也是另有所学,并非家传绝学。”

    “那是我失言了。”顾倾城略作致歉后,道:“不过陈公子既有这等才学,也不必妄自菲薄。我便是看中公子的才学,而不是江陵陈氏公子这层身份。陈公子若真有求仙之志,我于天道、上清、灵霄三派中也有几位故交,或可为陈公子引荐。”

    “顾将军这般厚爱,在下铭感五内。”勾陈立即作感动状地起身行礼,然后又带着歉意地道:“只是这等大事,在下确实一时难决。”

    两人都是聪明人,顾倾城说要为他引荐,自然不会无缘无故便为他引荐,必然是要勾陈先行效命,并为她立下功劳后,才会获得这种引荐。勾陈刚才自己承认他是“庶出”,连陈家的家传武功都没学到,便可见在陈家不是多被看重。否则的话,以陈家的江湖地位,家中自然也有人认得天道、上清、灵霄这道家三宗弟子的,完全可以自行茬茬。而既然对方在陈家没地位,那她的引荐便突显出重要性了。这便是各有所求,各取所需。

    “我明白,而且此事也不是陈公子一人能决。”顾倾城点头表示理解,“陈公子慢慢考虑不迟,只需记住,我云州大营中会永远为公子留下一个位置。”

    这陈奉先既然能想她所不敢想,夸下了海口,她倒要看这位养尊处优的世家公子是否真能帮她做到,又能做到哪一步?当然,最后那步就罢了。

    “将军于我,也是知遇之恩啊!”勾陈又立即作感动状地弯腰向顾倾城深深一礼。

    “公子不必多礼!”顾倾城不等他拜下去,又立即起身抬手扶住,与他把臂言欢。

    两人一时间,俨然一副失志才子得遇明主赏识的样子。

第一章 吸血鬼姬 那晚的道士

    天地万物皆分阴阳,所谓“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万事万物皆有其阴阳两面。以一日为例,自是昼为阳,夜为阴。

    但昼夜之间的阴阳交替并不是以简单的日出日落而划分,而是靠时辰来划分。

    一日之分,起于子半。而子半是指子时过了一半,用现代二十四小时制换算的话,十二时辰中的子时是晚上二十三点到凌辰一点。对半划分,子半正是零点,是一天的开始,古人很早就有这种认知。

    而在一日之始的子时,也正是天地间阴阳交替之时。阴气渐消,阳气初生。相对的午时则是另一个转换点,阳气渐消,阴气初生。

    但在阴阳交替转换之前,则是其最盛之时。所谓“极盛则衰”,当某一事物达到顶点时,往往就会开始衰落,不可能一直处在顶峰。放在阴阳理论中,便是“阳极则生阴,阴极则生阳”,在阴阳之气达到最顶盛时,就会开始衰落,另一气则生起。

    所以在子半阴阳交替之前的子初时分,便是一天中阴气最盛之时。午半阳阴交替前的午初时分,则是一天中阳气最盛之时,而午时三刻则为最盛的顶点,行刑问斩挑时辰,有谓午时三刻问斩,便是因此时阳气最盛,斩了犯人后让这人连鬼都没得做。一是其为重犯,让其死了连鬼都不能做;二也是为避免真成了鬼阴扰监斩的官员人等。

    修炼其实也讲究时辰,因为大部分修炼者需要的是阳气,所以初练者若能选择寅时修炼最好,会对修炼更有帮助。

    子时是阴阳交替之时,虽有阳气生起,但阴气还没能完全消散。子时过后的丑时也是一样,虽然阳气开始壮大,但仍然会有些阴气未能完全消散。直到了寅时,阴气才会完全消散,是阳气初生最旺盛的时候,而且这时的阳气是初阳,也最有助于修炼。若等到太阳完全出来后,反而会有些阳燥之气,到午时阳气最盛时也很有可能会灼伤神意,反而不适合修炼。

    另外寅时是肺经当令,肺主一身之气,肺朝百脉,所以寅时通常是练气最好的时间。尤其对初学者来说,会更有帮助。

    时间渐渐到了子夜,黑风山上下的不少江湖中人大多开始休息,不少更是已进入梦乡。不过练武之人大多精力旺盛,所以此时尚未睡的也仍有不少。有的这时仍在呼朋唤友,聚众饮闹;有的则趁着夜深人静,没人打扰时,到无人处偷偷练习武艺;还有的则趁着有夜色掩释,以及大多人已经入眠,行些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阴祟之事。

    黑风寨大门前外面的空地上,一名年轻武者抬头望了眼夜色,起身走出营地,远离了这片宿营地与人群。

    他走入旁边的一片山林,找到一片空地,观察了下附近无人,便凝神静气后摆出拳驾,开始练习武艺。

    这名年轻武者显然是位外力境武者,还需要靠不断练习拳脚来打熬力气与精进武艺。不过可以看得出来,他所练习的武艺已是颇有功底,拳脚使的虎虎生风,挥舞拳脚带起的劲风将身边的落叶枯草带动的随劲四舞,看起来倒也颇有气势。完全练动开后,他身上便显得热气滚滚,有些汗液蒸腾。

    练完一遍,他感觉自己浑身气血更加活络。深秋的夜晚,本已是颇有凉意,以他一个外力境武者也远不到寒暑不侵的地步,但这时一遍拳脚练完,他不但不觉有半丝凉意,反而还热的有些额头冒汗。停下动作收势后,他忍不住还扯了扯衣襟,敞开领口,好更加散热。

    略作喘息后,他本打算趁热打铁的继续练习,忽然耳中听到旁边有些动静传来,立即警觉地连忙转头瞧去,口中低喝问道:“谁?”同时摆开拳架,做出戒备之势。

    “公子勿惊!”黑暗的林木中一个女声传来,然后一道倩影踩踏着枯枝落叶从黑暗中走出。

    年轻武者借着天空上落下的斑驳月色瞧去,但见从黑暗中走出来的是一名年轻美貌的女子。女子穿着一袭鲜艳的红衣,显得十分美艳动人,只是面色上瞧去,显得有些过分苍白,毫无血色。在这个苍白面色的衬托下,让她显得更加娇弱无力,同时会让人有些不由自主的生出保护欲。

    此时这名年轻武者便生出了这种保护欲,很想要保护这位娇弱的美貌姑娘,原本的戒备与防备姿态,从见到这姑娘的那刻起便已立即收起放下。

    “原来是位姑娘,不知姑娘为何会到此处?”年轻武者放下戒备姿式,满面笑容地向女子抱拳行礼。

    “奴家在林中散心,听到这边有些动静,故来一探,没想到却惊扰了公子练武,还请公子勿怪。”红衣女子边说边向他走来,走到他身前两步远处站定。

    离得更近,年轻武者仔细打量,只觉眼前这名红衣女子是他生平见过最漂亮的女子。也不知是否夜色的渲染,还是有其苍白面色的衬托,让她的一头秀风显得更加漆黑如墨,唇红如染。只是多看两眼,他便忍不住口干舌燥,心口狂跳,心跳声大的似乎自己都能听见。

    “公子心跳的好快。”女子似乎也听见了,瞧着他心口,忽然上前一步,抬手摸上他右胸处,感受着他的心跳。

    年轻武者平日本是反应灵敏,但这女子探手上前摸他胸口,他竟完全没反应过来。其实即便能反应,他也完全没打算阻挡。

    女子的手像是她的面色,白皙到有些苍白。感受着年轻武者的心跳,她面上闪过渴望之色,接着抬手上滑,摸到年轻武者敞开的领口处,并且毫无害羞之意毫不停顿的接着触碰到了其肌肤。

    纤手一触,年轻武者感觉女子的手一片冰凉,毫无温度,也不知是否这秋夜太凉之故。但这冰凉的手触着他狂热的心所炙烫的胸口肌肤,却让他感觉很好,很是舒服。

    “姑娘……”年轻武者略有些害羞之意,想开口提醒,但叫了一声,却又不忍让这姑娘放开,只是痴痴地瞧着姑娘。

    女子继续抬手上滑,摸到其脖颈处,感受着他脖子旁大动脉处的炙烈跳动,然后轻轻用指甲一滑,便似滑破开块豆腐般轻易,炽热的鲜血立即喷涌而出。

    不等鲜血完全喷出,女子立即迅速凑唇对上,大口吸吮着其颈中喷出的热血,面上带着痴迷与满足之色。

    似乎这女子的指甲太利,动作太快,直到被划破颈动脉后,年轻武者也似乎毫无所觉。这时被女子凑唇大口吸吮着他的血,他似乎也只感受到女子冰凉的唇吻,而没觉到自己血液的流失,面上也同样带着被这位美貌女子亲昵的满足与喜悦之色。

    血液的迅速流失,让他还没感觉到疼痛便已跟着流失了生命,直到他也变得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眼无光泽时,他脸上仍带着最后的喜悦之色。

    而女子苍白的面孔则在其大口吸吮鲜血时开始变得红润并富有光泽,显得更加美艳。

    吸吮尽这年轻武者体内的最后一滴鲜血后,女子面色冰冷毫无表情地推开其冰冷的尸体,意犹未尽地伸舌舔掉自己唇上所沾染的最后血液,转身向后面黑暗的林木中屈身行礼。

    阴森黑暗的幽影中有道身影一动,一名面色枯槁的瘦高道人从中走出,面带着阴森诡异的笑容。

    抬步走到女子身旁,道人隔空探手向那年轻武者倒下的尸体一抓,便有一团翻滚扭曲的黑气被其抓入手中,正是那年轻武者刚刚枉死的冤魂。

    瞧了手中一眼,道人另一手解下腰间的一口漆黑葫芦,将这道阴魂塞入其内。

    斑驳的月色垂落,映照着这道人的面孔阴暗不定,但见正是那晚目睹黑风山上帝流浆垂落,其便一眼认出,并且认为有可能是有玉尸出世的那名玄衣道士。

    那晚的一僧一道,终于齐聚黑风山。

第二章 人尸法坛起黑幡

    在子时来临前,黑风山脚下,一群身披黑色斗篷的人也正秘密行动着。这群人正是上午勾陈率人下山时,于山脚下的官道另一边山峰上观察他们的那群黑衣人。

    当时这群人还提到了邙山派,并且对邙山派的来历了解颇深,甚至提及了邙山派的创派祖师邙山老祖。听说过邙山派的人,基本都知道邙山派是邙山老祖所创,但这些听说过的人中却很少知道邙山老祖的真实姓名叫什么。而这群黑衣人中的那个长老却知道,并且提及了叫孟道子。

    此时这群黑衣人仍聚在之前的那座山峰上,连那长老在内,共有一十二人。不过眼下站在峰头处俯视着山下的却是只有那名长老及其身旁的几名随从,只有六人。剩余的六人,此时则正在黑峰山脚下秘密行动着。

    不多时,那消失的六名黑衣人先后陆续返回。返回的这六名黑衣人中,每个人双臂下都各夹着一男一女,看样子都是被点了穴道给制住,不但一动不能动,口也开不了。

    这六人每回来一个,便向那长老拱手复命。长老也不回话,甚至不回头去看一眼。直到最后一个返回复命后,长老这才转过身看向那六名黑衣弟子以及他们所各抓回来的一男一女。

    六人各抓一男一女,加起来也是不多不少,正好十二个,男女也是各半,男子六名,女子六名。

    被抓回来的这十二人服色各异,显然并非出自同一门派或帮会、家族等,应该并非是有意向的寻仇。这十二人唯一的共同点是看上去都很年轻,皆在二十左右,都正是少壮之年。

    长老看过这十二名男女后,满意地点点头,开口道:“不错,都很符合要求。”

    “长老吩咐,我等岂敢怠慢。”六人皆行礼客气。

    长老笑了笑,又转过身去,看向对面的黑风山。接着又沉默了一会儿后,长老掐指一算,再次开口道:“子时已至,我们开始吧!”

    “是。”后面一众黑衣人齐声应诺,然后各自从身上取出一杆黑幡。看那黑幡的长度,皆比他们人都高,也不知原本藏在哪里。

    这些黑幡一被亮出,但见上面似乎皆有黑气浮动翻涌,黑气之中鬼声呼啸,鬼影重重,场中立时阴气森森,温度陡然下降。那十二名被俘的男女瞧到这些黑幡,立即不禁全都露出骇然之色。害怕加上温度的下降,让他们即便在被封住穴道的情况下也是不禁有些发抖。

    取出黑幡后,众黑衣人又将那十二名俘虏驱赶到峰前。长老则转身从中穿过,退到后面。然后探手往腰间一抓,也是不知从哪里扯出了杆黑幡来。

    他这杆黑幡看上去与其余黑衣人手中的黑幡似乎形制、大小皆差不多,瞧起来大同小异,几乎没什么差别。不过他这杆黑幡一亮,场中的温度更是再骤然下降。其幡上的黑气滚滚如墨,宛似实质。单用看的便能看出,他这杆黑幡绝对比其余人手中的更强,而且不止是强出一两倍那么简单。

    他这杆黑幡亮出后,轻轻一摇,幡上立即有十二道黑气垂落,如触手般探入了那十二名男女的头顶。再一摇,这十二名男女便在黑气的控制下不由自主地迅速往一起聚起。

    聚到一起后还不算,他们又各自手脚穿插地继续往更加紧密的地步不断挤去。在这过程中,但闻“咔咔咔”的骨骼断裂声不断响起。他们即便是折断手脚乃至躯干的骨骼,也仍在所不惜地往一起挤去。

    若是寻常人,自是不会做出如此疯狂乃至不要命的举动。可惜的是,眼下这十二名却是被那黑气所操控,完全不由自主,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在身体如庥花似不断扭曲的过程中,他们的穴道不知何时被解,立即各自发出此起彼伏的惨叫痛若之声。但可惜的是这些惨叫与痛哭听在那长老与一众黑衣人耳中,却是惹不起他们的丝毫怜悯。甚至大部分听着他们的惨叫,看着他们已扭曲的完全不似人形的身体,反而脸上挂着笑容。有的带着痴迷,有的带着欣赏,似乎是在看着一副旷世佳作。

    在骨骼的不断扭曲与断裂中,他们体内的五脏六腑有的被挤压破裂,有的则被断裂的骨刺穿插而破,全都各自从口中大口大口地不断喷涌出鲜血,有的甚至是七窍流血,一时间惨不忍睹。

    在他们的相互手脚穿插、骨骼扭曲中,这十二人最后挤作一团,形成了一个由人体扭曲穿插而成的法坛。而到最后,他们基本上全都内脏破裂,自是早已一命呜呼。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死了也好,死了毫无知觉,至少能免受痛苦。

    但可惜的是,这些黑衣人却非常人。若是寻常江湖仇杀,死也就死了,倒也算干净利落。但在这些人手里,怕是他们死了也难逃脱,连魂魄也要受制。

    最后这个人尸法坛成形后,长老将其手中的那杆黑幡轻轻一抛,黑幡立即稳稳插在了法坛中央。

    接着那长老便脚踏禹步,手舞足蹈地做起法来。但瞧起来,他跳的又似乎毫无章法,像是跟民间那种骗人的野道士跳大神差不多。

    一边手舞足蹈地跳着,他一边口中又念念有词地起咒,但大部分皆是听不懂的古怪音节,也似毫无章法。

    偶有几句能听得的,但闻是“……伏以天地初开.阴阳交泰.地星照魄户……天杀归天.地杀归地……神通灵物敕分明,镇起五煞化鬼神……五方五路鬼王来,六丁六甲护妖邪………凶神恶煞,魑魅魍魉,急急如律令!”

    在他手舞足蹈施法念咒的同时,他身后的那一众黑衣人也都各持自己手中的黑幡上前,将黑幡环列插在那座人尸法坛周围,然后与长老一并手舞足蹈地施法念咒。

    在他们的念咒施法之下,那被结成法坛的十二名男女口中喷吐出的鲜血在地上兀自扭动虬结地结成了一个个诡异符箓,然后随着血液的流淌不断向周围扩散。

    在他们施法的过程中,周围的阴气也在不断向着法坛中央翻滚聚集。这几日山下江湖人士聚集,免不了有些冲突拼杀,颇死了不少人。而有枉死冤死之辈者,怨气未消,便自化作了鬼物。

    但因聚集的皆是江湖人士,基本上手底下都有几条人命,血气杀气极重,些许鬼物却是也不敢靠近,只敢在附近徘徊。人怕鬼,其实鬼亦怕人。尤其杀气重阳气重的人,鬼物更怕。

    此时这些黑衣人开始施法后,山下及周围的鬼物也连同阴气一起都被吸引汇聚了过来。

    一时间这座山头更是鬼气森森,鬼哭呼啸之声不绝,阴气聚集的如同化作实质,翻翻滚滚的化作一片黑雾阴云,向着山下笼罩而去。

第三章 魔道六派 鬼门长老

    施法念咒完成后,那黑衣长老抬手一挥,便见其插在人尸法坛上的那杆黑幡中立即分射出十一道黑气,连接到了周围那些黑衣弟子插列在法坛旁边的十一杆黑幡上。

    连接上后,这些黑气并不断绝,一直保持着连接状态,完似一张黑色的大网。

    “去吧!”这长老接着低喝一声,那十一名弟子便各自抬手拔起自己面前的黑幡,自山头上纵身跃下。

    在他们各自执幡跃下,拉长距离的同时,这十一杆黑幡与人尸法坛上那杆主幡间所连接的黑气仍然并不断绝,依旧保持着连接。随着这些弟子分散开来,这道黑气大网也被拉张着扩散了开来。而随着这道黑气大网的扩散,但见地面上那些由鲜血虬结扭曲形成的符箓也跟着自地面上不断向下扩散,随着这些黑气大网的扩张而扩张。

    黑衣长老满意的看着这一幕,仰头纵声尖笑,笑的如似鬼叫。笑声中他张手一招,人尸法坛上他自己的那杆黑幡立即飞落入他掌中。然后他纵身而起,驾驭着黑幡直接往黑风山上投飞而去。

    黑风山上阴气最重的地方,自然是后山的那片乱葬岗,这长老的目标,自然也是后山的乱葬岗。

    其实自他们做法开始,黑风山上后山乱葬岗的阴气便立即被引动的有些异动,被往他们法坛所在方向吸引过去。而随着他们的做法完成,乱葬岗上的阴气异动也变的更大。

    此时后山深涧处的断崖上,地论宗的法藏和尚仍在崖旁断打坐休息,以备深涧内的那条蛇妖有可能随时会露头。他既左右无事,便打算一直在此守涧待妖,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其他打算。

    到现在为止,他其实也不过才守了两天三夜,时间并不算长。至少要守个十天半月没动静,他可能才会另作打算,另想他法。

    当乱葬岗上的阴气开始生出异动时,他这边距离更近,自然更先察觉到。而相距更远的黑风山对面山头上那些黑衣人的施法,在对方施法完成,四方阴气更加汇聚后,他自更是立即察觉。

    他当即眼开双眼,眼中精芒暴射,不见如何作势,便以盘膝之势原地转了过来,望向黑风山对面的山头方向,口中低喝道:“好贼子,此番这帝流浆之事不但吸引了一众妖邪,连这班魔人也给引来了。正好斩妖除魔,一并了结。世尊在上,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话音未落,他便已保持着盘坐之势飘然而起,扶摇直上。

    当他踏入空中,长身而立之时,便已遥见得对面山头上一道黑气阴云裹着个人影向黑风山的后山方向飞射而来。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嘛呢嘛呢吽!”

    法藏见状,立即大喝一声,率先施展出了“大威天龙念法”,身上金光乍现,迅速在身形勾勒出了一道金色龙形虚影,昂首一声龙吟嘶吼,向那道黑气阴云飞撞而去。

    “大威天龙念法!”黑气阴云中所裹挟的自然是那黑衣长老,眼见得法藏率先施展出大威天龙念法攻来,这长老也是不由吃了一惊,有些没料到。

    他们之前虽然打听到了黑风山上有这地论宗的法藏在,但因法藏这次是初涉江湖,以前并无什么名声,没人听说过,所以他们也不知道法藏的具体修为到底如何。不过以法藏的法号推算,只是个法字辈的,他们原先以为修为都不算高,毕竟在目前的地论宗弟子中,法字辈还尚算是年轻一代,平均年龄在三十岁左右。没想到眼下初会,这法藏就施展出了地论宗成名的大威天龙念法,确实有些出乎他意料。

    “好,小和尚倒也有些本事,竟然学会了大威天龙念法。”黑衣长老对法藏的这手虽然有些吃惊与出乎意料,但丝毫没有任何畏惧与害怕,反而摆出一副前辈的口吻称赞。

    其实排开正邪两立,只以年龄资格来论的话,这黑衣长老也确实称得上是法藏的前辈。但法藏自是不会把这种“前辈”放在眼里,而是欲要斩妖除魔。

    待那黑衣长老话音一落,法藏口中立即大喝道:“正是要拿你这鬼门妖人!”

    那黑衣长老之前在对面的山头上起坛施法,因距离较远,再加上山上山下的大部分江湖中人此时都已休息,以及他也不想提前让人发觉,所以施法时有些刻意收敛,显得阴诡无声,包括眼下飞纵向黑风山,也没弄出多大动静。他身外包裹的那团黑气阴云纵被人看见,一时瞧不到他身形,黑夜中也多半会被人误认成是团阴云飘过。

    但此时法藏施法,弄出的声势却是极大,更别说那道大威天龙成形后的龙吟,更是响彻整个黑风山上下,立即便把所有人都惊醒了。眼下黑风山上下都是武林中人,本就颇为警醒。便是武功低微的外力境武者,经常闯荡江湖,刀口上舔血,自然都是睡觉很轻,以备随时应付有可能在睡梦中而来的危险。

    此时是山上的江湖中人距离更近,听得法藏此时喊出“鬼门”二字后,立即都是不由个个吃惊,面面变色。

    法藏的口中的“鬼门”,并不是形容代指什么“鬼门关”之类,而是指江湖上的一家门派,这门派就叫鬼门,且是魔道六派之一,善以养鬼炼尸之术而闻名。

    江湖上有谚道“宁入地狱,莫入鬼门”,意思是指宁肯死了,也比撞上鬼门的人强。因为死了说不定还能得个好死,落个全尸,死后去了阴间地狱,也有转世投抬的机会,但撞上鬼门中人,那绝对是不得好死,便是做了鬼也要照样被捉了受折磨,死后也难以超生。所以许多江湖中人,对“鬼门”二字,可谓是闻之色变。

    即便眼下黑风寒内有李长丰这位八大世家之一的陇山李氏弟子,飞狐方觉这等位属九大反王之一万兽王的部属,还有七大门派之一的苍梧派弟子孙胜兴,以及还有罗氏兄妹与不少隐藏的内力境高手,听闻到这“鬼门”二字,也仍是不由为之色变。万万想不到,这小小的黑风山之事,连鬼门中人也引来了。

    七大门派、八大世家、佛门四宗、魔道六派,眼下这江湖上的四方顶尖大派中势力,在黑风山上算是集齐了,另外还有个九路反王之一的万兽王部属。

第四章 万鬼幡 正邪之分

    法藏其实并不认得鬼门的那黑衣长老,尤其是他初涉江湖,认识的江湖人物本就不多。不过自来佛魔两立,地论宗与鬼门之间早已不是第一次交手,所以法藏一见那黑衣长老的施法手段,便立即一眼认出了乃是鬼门中人。

    尤其黑衣长老此时手中所执的那杆黑幡,更是属于鬼门的标志性法器,名为“万鬼幡”,以摄炼鬼魂入幡而成,吸收炼入其中的鬼魂越多,威力便也相应越大。

    这万鬼幡同时也是鬼门的一件普及性法器,大部分鬼门弟子在选择炼制自己的专属法器,尤其是第一件时,都会选择这万鬼幡。一来是此幡炼制手法较为容易;二来是提升品阶也较为简单,基本上只需不断收摄鬼魂入幡便可提升。而且并不一定非要收摄万鬼才能成器,收摄百只基本就能初具威力,可称百鬼幡;收摄千只,威力更大,可称千鬼幡。而若能收摄万鬼,则威力更加提升。

    三来则是因为历代选择炼制万鬼幡的弟子较多,所以鬼门中收集到的炼制万鬼幡的材料也颇多,基本上都有现成的,不用再费心费力去到处搜寻,可依功劳、贡献等自门中换取。

    因是之故,这万鬼幡在鬼门弟子中普及颇广,几乎是人手一件,也因此而成了鬼门的标志性法器。但凡有见得这万鬼幡的,便基本可以认定是鬼门弟子。就像之前跟在黑衣长老身边的那十一名弟子,便都是人手一件万鬼幡。

    当然,这些低阶弟子手中的万鬼幡威力自是远不如黑衣长老的,甚至大部分都没收摄达万鬼,只是百鬼、千鬼级别。

    而今夜他们的行动,便是要斩杀这满山上下的江湖人士,收摄生魂入幡,提升各自万鬼幡的品级。杀人而摄生魂,因人刚死时冤气极大,所以品质更高。再加上这满山上下都是江湖中人,即便大部分只是外力境武者,其魂魄的品质也要远强于普通人。

    历来鬼门中人因为要提升其万鬼幡品质,便屡屡犯下累累血案,可谓杀人盈野。今夜黑风山的行动,便又是一桩。若让他们成功,这满山上下绝对活不了几人。

    有人说功法不分正邪,只有人才分正邪,即便是修炼邪功,用之为善,也可称是行侠仗义。说这话的人,只能说没见过真正的邪功,全无见识。

    就比如这万鬼幡,为了威力更大,收摄生魂,就必要杀人害命,又如何不是邪功?还有勾陈所得的那本上卷《邙山术》中所载的不少法术,也多是要靠害人性命才能炼成的阴损法术。就比如那养小鬼,要想练成后的小鬼威力更大,需直接寻孕妇杀人取胎,一尸两命,不仅有直接胎死腹中的婴孩怨气,还能吸收其母临死前的怨气。这般一经炼成,才能威力更大。像这等功法,自然绝对是不折不扣的邪法。

    当然,如这两种,倒也有折中之处。比如万鬼幡就只是收摄普通鬼魂,不去杀人;养小鬼便只是寻个刚好胎死腹中的夭折婴孩。但便是如此,害的这些本有机会转世投胎的鬼魂不能入阴间投胎,也是一种为恶,只是不像杀人害命那般明显与直接罢了。

    更别说一些邪法根本就没有折中的办法,要想练成,就必须要去杀人害命。还有许多邪门功法会在修炼后逐渐影响人的精神意识,到最后会导致性情大变,与之前判若两人,彻底入魔,根本无法挽救。

    大部分邪门功法都讲究速成,而速成的基础则大部分是建立在掠夺上。夺人生机、夺人性命、夺人修为,许多手段更是惨无人道。

    像这般功法,修炼的基础就是要伤人害命,要掠夺,不然根本无法练成,又如何倚之为善?

    如勾陈前世曾看过的一些小说中描述的所谓魔功、邪功,什么道胎种魔**、天魔解体**之类,不去害个把人命就能靠自己修练成的,这种完全就是小儿科,也配叫邪功?

    倒是如吸人内力为己用的吸星**、采阳补阴之类的姹女**,是以靠掠夺为基础,这才勉强算是。而如北冥神功,别看名字叫的好听大气,又是正派主角修炼的,但既以掠夺为基础,本质上来说,也算是邪门功法。

    凡是靠自己修炼的,其实都称不上是邪功。只能说有些修炼的方法较为偏激,别辟蹊径。有那种以伤残自身或损折寿命来换取修为功力提升的,也只能说是付出的代价太大,远称不上是邪功。

    以掠夺为本质,以及修炼后能叫人性情大变,导致入魔的,那才是邪功。

    此时面对法藏所施展的大威天龙念法,这鬼门长老虽有些吃惊,却也是丝毫不惧,当下一摇手中的万鬼幡,立即一团黑气喷涌而出,黑气中一头面色狰狞,额生独角,身长丈余的恶鬼化生,迎了上去。

    这万鬼幡炼制到万鬼级别时,便能炼制出一头主魂,统御幡中万鬼,称作“鬼王”。炼制出鬼王的万鬼幡,威力会更加厉害,便等同于是万鬼幡的器灵。

    按理说拥有器灵的法器便可以称作是法宝,但万鬼幡中的这鬼王算是取巧之法,却算不上是法宝。而且万鬼幡本就性质特殊,幡中所收摄的万鬼都算是有意识的,不少都能保存生前记忆。尤其直接杀人害命,收摄生魂,更基本都能保留住生前的完整记忆。

    鬼王的炼制方法基本上是择其中最为厉害的一个做为主魂,然后吞噬万鬼而成长。一头鬼王的代价,基本上算是以损失万鬼换来的,称得上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当然,若能成功炼制出鬼王,被吞噬掉万鬼是完全值得的。一头鬼王的威力,远比普通的万鬼更为厉害。

    万鬼幡初经炼制成功后,若选取的材料一般,基本都只是一阶法器。当摄入百鬼后,可成长到二阶法器;收摄千鬼,能成长到三阶;万鬼为四阶;炼成鬼王则能至五阶。

    不过一般品质的万鬼幡到收摄至万鬼级别时,因受本身材质所限,便会通常到其极限。法器的品阶提升,通常也会受材质所限,就像武者的修炼因各人本身的资质、悟性有别,也各有其上限。像有的能修炼到内力境,有的则可能毕生就止步于外力境。

    万年玄铁炼制的法器能成长到十阶乃至法宝,普通精铁炼制的可能到二、三阶就是其极限了。再强行炼制提升,反而有可能会炼废。

    黑衣长老手中的万鬼幡既炼制出了鬼王,便至少是五阶法器,而他所炼制的万鬼幡,品质也肯定远非寻常。

    所以即便佛门念法对阴鬼之类的法术更有克制性,但当这头独角鬼王化生扑出后,还是轻易便挡下了法藏的大威天龙念法。

    但见这鬼王双手一扭,便与金龙虚影斗在一起,一时龙吟鬼吼之声不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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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头大军师介绍:
开局成了一家山寨的狗头军师,外有官军围剿之忧,内有两大寨主火并之患。内忧外患之下,勾陈靠着意外得来的一本邪法道书,修炼养鬼炼尸之术,由此逆袭崛起。腹黑军师,智谋天下。狗头大军师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狗头大军师,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狗头大军师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