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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辰一十一     明尊txt下载     明尊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留赠有缘,造化之功,诡异劫数

    待到所有人离去之后,海渊之中又有一只灵蝶飞出,在半空化为钱晨的身影。

    他凝视着这条被布置成陷阱的枯萎火脉,掐指算道:“原本这条火脉应该沉寂万年,但被我今日以火行神光激发后,只怕不到千年便会重新活跃。”

    “原本此地乃是一座正在孕育的大岛,但今日一变,日后形成的地底灵脉便有波折……“

    钱晨微微凝思,所谓波折便是此岛的地脉孕育不足,原本积蓄万年的灵脉,一朝变动,喷发到地表,地心深处涌出的岩浆蕴含丰富的资源,遇海水凝固之后,便会形成僵硬的岩石地基,同时孕育出一条中型的灵脉,造就一方福地。

    但他这次提前引动地肺毒火,非但此地的地气积蓄浅薄,地肺之中的岩浆也积累不足。

    岩浆涌出形成岛屿后,非但有根基浅薄,基岩不固之虞,所形成的灵脉更是只有浅浅的一条,在小型灵脉之中都算不上中品!

    “若是原本一座好好的福地,被我这般一弄,成了荒岛,却也可惜!”

    钱晨微微思量,便将将五色神光打出,青、红、黑、白、黄五光在钱晨手中流转,他取出五枚日月合璧丹来,准备以五色神光将其打入地底的火脉之中禁制起来。借助灵丹的灵气润泽地肺的毒火,渐渐醇厚地气,充实岛屿的根基。

    “这五枚灵丹足以在千年之内,培育一道不逊于原版的地气,火脉喷发之后便没用了!原本采日月精华的清灵被地底的浊火消磨,灵丹便会化为地浊阴火丹……废了大半!”

    钱晨微微思量,随手捡了几块金铁矿石,炼成了五夺赤铜莲花,然后将五枚灵丹送入莲花之中,这才将其沉入火脉深处。

    这五枚莲花法器会在千年之中,不断汲取地肺之中的火力煞气,岩浆之中的金铁之质,非但能增进品级,将自己炼成一桩不错的护身法器,更能将日月合璧丹在千年之内缓缓二转,炼成五枚五浊阴火丹。

    五浊阴火丹可以用来打磨肉身,虽不和道门清灵之路数,但对于修持肉身的大妖、旁门、魔道来说都是上佳的丹药。

    钱晨又花费了不小的心力,算定了千年之后那地底火脉爆发的大致情形,然后便在地气薄弱,积蓄的岩浆空虚之处,将自己先前收来的那些法器和几件用不上存货,一一打入其中,支撑起地底渐渐开始活跃的火脉。

    “在火脉之中孕育千年之后,这些法器都会有本质的提高!在法宝之下也算是几件小精品了!”

    钱晨看着手中这面出自铁青海的铁血大旗,黑色的旗面上,原本只有三枚血色大星,但他方才在火脉之中布置了一个月令七杀阵,汇聚地底火脉的火煞之气,千年之后,此旗只怕便能祭炼出七颗杀星,威力会比现在强横数十倍。

    在钱晨如今随身的几件法器之中,杀伤力也不算弱的了!

    “一千年太久,还是留待后人罢!不过这几件法器虽然是被我舍弃了!但也不能落在心术不正之辈手中!”

    钱晨随手施了一道太乙天遁之术,将自己身上与此地有关的因果封入一道法术里,打入这些法器之中,千年之后此地爆发火劫,唯有消弭火劫,救助附近生灵的修士,方才会与这几件法器有缘。

    若是有想要破坏此地的灵脉形成,亦或扩大火劫者,他埋在几件法器之中的禁制,亦会催动法器千年积蓄的力量,打他一记!

    届时心存善念,助他了解因果者,自然会有法器来投。而心怀不轨,想要破坏他这番算计的,便会受到几件法器的联手针对,有杀劫临头,同时钱晨埋下的所有藏宝,都将与他无关!

    “五枚浊火丹,十数件旁门法器,都是留给有缘人的。虽然大多都是我抢来的,以示他们敢对我出手的惩戒,但这些法器都残留着原主的禁制,到时候那些法器原主的后辈便会比别人天生亲近一分,也算是一种补偿的机缘了!”

    “嗯!作为道门前辈,我还应该给自家的后辈留下点家底才是!就是不知道是被那金鸡观所得,还是其他道门道统更有缘分了!”

    钱晨双手结成太极印,阴阳二气化为阴阳鱼在他胸前转动,反手打出一枚日月合璧丹,落在那太极鱼的眼中。

    钱晨施展颠倒阴阳大神通,将这一枚灵丹化入了此地的日月之中,千年来每一次日升月落,便会有这枚灵丹转化日月精华,洒落此地,蕴养地气。只是每逢月圆、日出之际,难免会泄露一点灵机,被有心人窥见!

    但唯有千年后火劫爆发,造化那座岛屿之后,拥有道门法力,身怀化解火德功德的修士,才能在日出之际,感应到日月之中藏着的灵丹。

    “以千年之漫长,那灵丹每次日升月落便是一炼,只怕能成就三转,这份机缘可不小了!”

    钱晨掐指一算,这枚灵丹应该与四支道统有缘,一是他自己出身的太上道,二是燕师兄的少清剑派,三是正一道孙恩那一支的道统,四便是此地皈依道门的金鸡观。

    太上道的缘分自不用说,少清剑派的缘分,便源自钱晨在此地以少清信物诛杀血衣侯时残留的剑气。

    而孙恩那一支的道统,冥冥之中应该是徐道覆炼就了五色玄光与钱晨施展的五色神光之间的联系。

    金鸡观这只道统,则是钱晨为其留的后门,若是左元真能为道门在海外流传一只道统,千年不绝,钱晨自是不吝与奖励的!

    “千年之后,火劫再开!遇洪而显,蓬莱止步!”

    “五朵莲花,各表一枝,十六法器,降妖除魔,日月之藏,留待有缘!”

    钱晨将所有天机算定的线索化为一道偈子,留在脚下的礁石上。

    自己化为遁光,向着东方而去!

    钱晨借法遁行,五行大遁神光烁烁,比来时快了何止百倍,瞬息之间便从外海深入,在快要触及神州之际停了下来,将遁光降落到自己的洞府之中,然后便升起飞云兜,化为滚滚的云雾,进入了闭关。

    先前留下的种种算计,居然让钱晨福至心灵,炼化出了一份颇为不菲的木德、水德出来。

    “水德乃是我留下机缘赠予后人的传法之德,这木德又是如何呢?”

    钱晨潜心推算了半天,才恍然算出了一点灵机:“原来是我造就未来的一座大岛,灵生灵可以在岛上繁衍之功!水德是仙道教化,木德则是造化之功!”

    “金德崇尚杀伐,斩邪除魔;火德乃是文明延续,人道法统;土德涉及度化魂魄,抚育幽冥;水德则是仙道传承,教化之功;木德则为物种繁衍,造化之功!五德轮转,天之功也!”钱晨以自身性光,自冥冥之中自身的功德里,炼化出这天衍五德。

    五德齐出,犹如五点灵光种入了钱晨练就的五行天遁丹之中。

    原本纯粹至极,乃是命功汇聚而成的金丹骤然多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灵性。道书有言:只修性,不修命,此是修行第一病。只修性,不修命,万劫阴灵难入圣。

    丹道本是性命双拳之功,但因为钱晨之祖性一直固守道尘珠中,所以炼化而成的金丹乃是半成品。

    但如今炼化五德,合了金丹,而钱晨所算天衍五德乃是最合五行玄丹的外药,并没有差错,甚至效果好到了惊人的地步,得了这一点天地至精的外药,钱晨未能接引自身祖性的金丹,居然有了自生性灵,圆满金丹的征兆。

    这倒是把钱晨吓得不清,连忙逆转五色神光,将金丹之中孕育的那一点灵机炼化!

    “天衍五德果真不愧是神道大药!而我的积蓄也太过深厚了一些,这五行玄丹得了五德点化,差点就成精了!”钱晨心有惴惴道。

    他自己也觉得在结丹这一关之上准备的太过了一些,天可怜见,世间有谁能在这一关凝结三枚一品金丹,而且从大道到阴阳,从阴阳到五行,恰好是完整的造化之功。

    难怪他炼化五德之后,竟然在他金丹之中蕴养了一点先天神性。

    这要神性成了,便是雷珠子那般的天生灵丹,先天神祇。

    “我勒个乖乖,差一点把自己修成了神母!我若在三枚金丹之中蕴养出三尊先天神祇,那还真是修出了三个孩儿来!这三界之内,结丹结出了孩子的,只怕也找不到一人了!凶险,太凶险了!我这劫数怎么如此诡异可怕,若是真中了招,我还怎么见人!”

    钱晨心有戚戚,面露凶相,暗暗掐算着什么?

    “这劫数来的诡异,莫不是因为属于广寒仙子的气数招引来的?”钱晨算不出因果,只能胡乱猜想,然后下定决心一定要将这口天外之锅甩出去。

    他要知道广寒宫的功法有这么大的坑,就算要被妙空追杀三个轮回世界,也不可能去炼那枚该死的广寒冰魄丹!

    “不过我若狠得下心,这倒也是由仙道转为神道的一步妙棋……”

    钱晨心中的魔性顺着这条道路推演了一下,发现还真是大有可为,孕育三尊神胎而证道,由仙转神,未来本书的主线便可由——楼观道中兴祖师掌门流,转为神道神母奶爸流!

    养儿证道,大有可为!

    钱晨将金丹之中萌发的一点灵机炼化,这般机缘,却让五色神光得了不小的好处,悄然突破了神通小成的瓶颈,在神光之中孕育了五尊神道化身雏形。

    待到这五尊神道化身大乘,钱晨所修的大神通五色神光也就大乘了。

    届时便有五尊与自己境界等同的化身,若是将五尊神道化身祭炼合一,便有机会修成大神通——丈六金身!

    佛门修士要修成三十二佛相,八十种随行,一共一百一十二门神通法力,才能炼成丈六金身的大神通,而钱晨只需五色神光大乘便有机缘,就连昔年的孔雀妖王,所修的大成五色神光,也不是这一条道路的。

    钱晨想来,这应该与自己的本体道尘珠有关,毕竟道尘珠便是佛门所说的牟尼珠,智慧珠!

    “呸!好你个佛门,居然还在肖想我!”钱晨心中暗唾一口,恨恨道。

    钱晨将三种功德封入随身的三件法宝之中,依旧将木,水二德收入自己的肝、肾之中,感受到肉身之中隐隐萌发的神性,钱晨微微皱眉。人体百节有神,此乃上清黄庭大道,虽然也是道门正统之一,但与他所修的金丹大道可不是一回事!

    五德神性太过,若是久驻肉身,难免会化解七魄,衍生百神,扰乱自家的道路。

    如此那两件寄托水德、木德的法宝,还是要早些炼成为好!

第十七章风阳来访

    钱晨梳理了此次闭关的许多收获之后,便撤去了笼罩礁屿的飞云兜。禁制消退,笼罩礁石的滚滚云雾瞬时推去,露出大片大片湛蓝的天际来,阳光洒落,又使洞府多了一丝生气。

    金银童子两个欢呼雀跃,先把那些承日精月华的金银器拿出来晒着,然后便拎着阴沉竹钓竿和金盆,性高彩烈跑去了礁屿之上。

    钱晨看着它们两个,鼻孔出气,哼了一声。

    但也知道这些天两只小精怪操持洞府,颇为清苦,便不去管他们,拿出这几日闭关之时收到的符书来看。

    金鸡观的左元老道倒是有来信谢过他搭救之情,而其他几位结丹修士却并未敢来打扰他,只有那黑衣修士,来了一分言不尽其实的符书,说自家主人有请。钱晨也不理会,直接将符书用真元震碎了!

    他虽然在这海外修行界狠狠搅合了几棍子,但自己可没有轻易掺合进去的心思。

    “这几日,百舟商会想必十分热闹!风阳子的好事被我拆穿,都没有派人来打扰……果然不出我意料!此人现在麻烦缠身,未必愿意再招惹几个对头。若是他真如我想的那般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那我收下这幽魂水母留的后手,应该就快起作用了!”钱晨背手渡步,暗自思量道。

    就在这时,洞府禁制被微微触动,钱晨便知是有人拜访,便放开禁制,让那人进来。

    远远的看到笼罩礁屿的雾气散开,何七郎急忙驾驱着飞翼法器,飞到了钱晨面前,拜道:“先生终于出关了!”

    “看你神情有些恍惚,可是我闭关这些天,海外又出了什么事?”钱晨自己搅合的浑水,如何不知其中的内情。这些天消息不知传出去多广,方才钱晨以望气之数,远远的观望群岛海市,发觉劫气如潮似乎动静不小,正好何七郎过来了,便向他打听一二。

    何七郎微微一愣,拱手道:“原来先生也察觉了不对!这几日海市左近,却是闹出了不小的乱子!”

    “哦!”钱晨用日露烹了两盏茶,请何七郎就坐自己面前,道:“愿闻其详!”

    何七郎端起茶盏,一饮而尽,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感觉胸中一股炽热翻腾化解了自己手脚的冰寒。

    他微微看了一眼手中的茶盏,眼中有所动容,继而开口道:“先是七杀岛被百舟海会的元婴老怪风烈真人杀上门去,将一岛的邪修屠尽,据闻说是七杀岛的大当家血衣侯乃是百舟海会五大世界的对头,暗中劫了百舟海会的一批货物!”

    何七郎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道:“海市之中还有流言……传说百舟海会的化神老祖,寿元将尽,那批货物便有为风阳老祖延寿的一味主药!”

    “一位化神修士寿元将尽,闹出的风波只怕不小吧!”钱晨淡淡道。

    何七郎点点头:“自是不小,就连血衣侯都被某位结丹真人杀了!这才有元婴真人屠灭了七杀岛!”

    “百舟海会数个分会被灭门,往来东海的几个飞舟船队,也被人下手劫了!如今海会正在收紧人手,撤回了许多分部,还请那些加盟的仙门出手维护。但据闻,罗真仙门已经和把持百舟海会的五大世家闹翻了!”

    “先前只有风阳子寿元将尽的消息,百舟海会就有些乌烟瘴气的,会中的修士各个都在打自己的小算盘,商会背后的那几大仙门,也有反客为主之势。”

    “如今我把风阳子炼制转生丹的消息泄露了出去,为了这重活一世的机会,不知有多少阴神,阳神眼红!罗真仙门绝不是唯一,只怕商会背后的那几大仙门之中,就没有人想要风阳子再活一世。五大世家之中,怕是也有人想要在这颗大树倒下之前,攀上其他的高枝呢!”

    钱晨暗暗道:“如今还只是小场面!”

    他摸了摸袖中的装着日月合璧丹的玉瓶,思量着什么时候将这东西砸出去,再搅合一滩浑水!

    钱晨正准备出言指点一番何七郎修行的偏差,便感觉心中有灵机被触动,他感应到有人透过气息在窥探自己,便将阴阳二气化为太极图,隐去自己的天机,少顷,便见一道青烟自天边飞来。

    这道烟气极淡,原本行于离地数千丈高空,到了近前才突然下坠,犹如烟波渺渺,水光倾洒,转过了钱晨布置的禁制,涌到钱晨的眼前。

    这烟气徐徐散去,从中现出一位鹤发童颜,极是清雋的老者。

    其五绺长须极胸,身着水云团鹤氅,看到钱晨只是微微拱手为礼,笑道:“家小存禄不知轻重,中了他人的算计,多亏道友出手搭救,老夫风阳子,在此谢过了!“

    何七郎听闻他自报家门,吓得手一抖,差点了茶盏都拿不住,他忍着心中的震惊,强自沉稳下来,等待钱晨的回话。

    钱晨却并不惊讶,反倒从容笑道:“小儿辈之事,如何劳烦道友分神来谢?”

    何七郎这才小心抬头,果然见来人面目如生,只是没有丝毫浊气,清灵至极,才知道阳神分化当是玄妙至极,远不是自己如今的揣测的境界。

    “其他事情也就罢了!惟独道友手中那一份幽魂云母,乃是我成道所需之物,道友既有缘得之,固是机缘,我既想向道友讨要,如何不当以礼来求?”

    风阳子抚须笑道,仿佛对钱晨泄露其转世的大秘,没有丝毫芥蒂一般。

    钱晨暗中微微稽首,身为阳神真人面对自己小小一个‘通法’,表现最多不过结丹的小修,居然也能如此沉得住气,此人果然城府深沉。当即取出盛放幽魂云母的檀木盒,掀开盖子,显露出里面犹如灰色水晶薄片一般的幽魂云母。

    风阳子接过木盒,神识一扫便知道是自己所需的灵药,他盖上盒盖,微微沉吟笑问道:“正是此物,不知道友中意何物来换?”

    钱晨似笑非笑,道:“在下所求,会首当是悉知才是!”

    风阳子微微一笑,斟酌片刻,才抬头道:“本会倒是有一株灵根存留,我不通种植秘术,在我手中也算是明珠暗投了!我当然也有成全道友之心!”

    “但灵根珍贵,远胜于寻常的灵药。那株金叶仙杏六百年一结果,每一颗杏实皆是延年益寿,巩固根基的至宝,会中的修士,多有依仗此灵根修行者,老朽虽然添为会首,但却也不好有损自家的根基!”

第十八章碧落天水

    钱晨不紧不慢的和风阳子打着机锋,这先天灵根之事,除了确实为钱晨所求之外,也是其故意放出来的一个弱点。

    风阳子此人做惯了商人,觉得可以弄此物拿捏自己。

    这其中虽然也有钱晨故意为之之处,但偏偏此时却不能面上显现出急切来,以免在此人面前失了城府。

    当即便微微一笑,显得对那金叶仙杏并非势在必得,道:“这先天灵根,虽干系我道途,但真正着手来,却是准备炼制一宗本命法宝。”

    “金叶仙杏虽好,灵效却大半在每六百年所结的灵果之上,炼制成法宝,神效便有所偏差。对我来说,并非上选!”

    钱晨此时却话锋一转,提起范存禄送给自己的那枚叶片来。

    “反倒是范少东给在下出示的那张灵叶,其来头颇有可说道之处,更合我意!”

    风阳子面上不显颜色,心中却更为恼怒了三分。区区一个范存禄而已,若说前番还算是好心办坏事,中了百舟海会的几位大敌算计,但这张灵叶泄露了他的紧要,便并非是无心之失了!

    若非如今形势紧急,他不能露出半点破绽,早就重重惩戒下去了!

    风阳子摇头笑道:“道友此言差矣!这灵叶不过是本会无意间得来的事物,不值些什么。存禄贸然以此为饵,骗道友助他,已是坏了规矩。我回去定然要重重惩戒一番,以正家风!”

    “这大海广阔,我人族所据不过百一,凭着一张无头无尾的叶子想要找到灵根,实在是机会渺茫,犹如大海捞针。反倒是我会中的灵根,就近在眼前。如此,道友岂不知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的道理?”

    “可这金叶仙杏,乃是贵门不可轻动之物,我一介外人,如何敢贸然求取?”钱晨表面上推诿道。

    “而且,那片灵叶只怕也有些玄机,似被人遮掩了天机,蒙蔽了来处。”钱晨话中别有意味,叫风阳子瞳孔一缩,身上散发出一丝危险的气机。

    “当然……我无意追究那么许多,若是有一株先天灵根在手,便已经是万幸,哪还敢奢求其他。”

    此时两人眼神交错,俱都知道戏肉来了!

    风阳子以分神上门,定有所求,而钱晨故意视之以柄,也是钓人上钩的饵食!如今便是各出底价,暗自交易的时候了。

    风阳子端起金银童子奉上的茶盏,抿了一口,这等灵茶自然不至于让他这种级数的修士有所动容,但其中透露的底蕴,便未免让他有多想了三分,才见他放下茶盏,开口道:“方才老朽便想请教道友,这转生丹之方,虽然在各大仙门不乏流传,但即便是见过丹方者,也难以弄清其中的许多端倪。”

    “就比如说那彼岸花,便并非本界之物!用法、药性生僻难寻,就是丹道大师之流也少有人知。更别说仅仅是一提,便能立刻知晓其摘采的方法了!”

    这便是引得风阳子亲自来此的原因。

    他当然记得,自己为了炼制黑天转生丹,只是彼岸花这一位灵药,便花了多少苦功?寻遍了海外的炼丹大师,知晓彼岸花者便已经是寥寥无几,更别提此花的出处了!

    还是他百般打探,寻到了一位佛门弟子,才知晓彼岸花只长在九幽魔界……

    然后去求了某个魔道势力,才换来了祭祀九幽魔头,求取彼岸花的方法。

    “只是巧了!在下在丹道之上小有一点成就而已,知道此物也全是巧合!”

    钱晨谦虚笑道,他也就是学过一点《太上丹书》,同时在魔道之上,也稍稍的有那么一点天赋而已。

    因此当今的地仙界,许多东西他都懵懵懂懂,偏偏关于天材地宝、灵药灵丹的事情,他几乎悉数尽知。

    而九幽魔界更如回老家一样,若是钱晨想要那彼岸花,只需随手从九幽招来一尊魔头,自有手段百般炮制。

    莫说一朵彼岸花了,就是要骗来许多魔头的本源炼丹,钱晨也不是没有成功过!

    “哈哈哈哈……”风阳子大笑道:“若是彼岸花还只是巧合,那大地胎衣此物,便更非寻常人等所能知的了!”

    “地乳本就是罕见至极的天材地宝,乃是地气之血髓。便是粗陋炼化,对于修士也有无穷的好处。历来地乳出世,早早就被耗费一空。知道能以碧落天水点化此物,表面凝结的那层薄膜,稍稍炼制便是大地胎衣者……”

    “呵呵……老朽若非有些人脉,请问了几个古老仙门,都难以得知啊!”

    “只是碧落天水,海外又有多少人知道呢?地仙界亦曾是诸天之一,如今修士只知天界,谁还知道地仙界的上古九天?”风阳子把话越拉越远。

    钱晨笑而不语,这个秘密,是一个真正的禁忌!

    如今的修行界,能知道九州的人便已是极少,而知道此界本源乃是地仙界的人,便至少得是上古传下来的道统。

    能知道地仙界在诸天万界地位不比寻常,乃是和天界、三清天、三十三天、极乐世界同级数的诸天之一的,更得是道门、佛门、魔门这三教嫡传,和那些拥有道君祖师的古老势力之间口口相传的典故。

    但,地仙界的九天故气,却是连道门嫡传都少提的故事!

    因为那九天,乃是太古之时,覆盖在地仙界之上的九重天宇。也是地仙界昔年独属于自己的一种天界!

    在昔年地仙界未曾没落之际,九州的仙人除去飞升天界之外,不乏有留在地仙界的仙人。

    证道元神便是真仙,但只有获得仙籍,飞升天界,才能称得上‘天仙’。而太古时期的地仙界本源雄厚,还没有在历次神魔战争之中遭受重创,诸多地仙界的仙人在天宇开辟九大天界,并称九天!其中的元神真仙,亦可被称为天仙!

    彼时,地仙界的实力未必逊于其他诸天,只在诸天之首的远古天界之下!

    但地仙界九天,如何破灭,乃至此界又是如何彻底沦为天界的下界,其中的禁忌、隐秘多到钱晨也只是知道个大概的程度。

    总而言之,从道门在地仙界创立,到太上道祖携诸多门徒飞升天界,再到元始、灵宝两位道祖出世,三清治世,扶持玉皇……

    如今的修士,只知天周神朝末年的诸子百家之世,便是地仙界最后的辉煌,随着诸子百家近百位道君飞升天界,地仙界便彻底沦为了天界的下界!

    而如今天庭尚在天界遥治地仙界,那地仙界故老的九天是何等的禁忌,也自不用多提。

    “上古之时,九天最下的一重天宇充斥着碧霞元气,故而被称为碧落天!”

    风阳子怅然道:“今日,除了神宵派,谁家的道法还有九天的痕迹?就连神宵派,不是也得飞升天界雷府,托庇于九天雷声普化天尊门下?神宵派的至高道法,也从《神霄御雷真经》改为《九天雷府总纲玉书》……”

    钱晨忽而一笑:“难怪道友能获得碧落天水?原是求助了神宵派的真人!”

    风阳子故作苦笑道:“碧落天水乃是碧落云霞之气凝聚,至清至灵,地仙界天宇何等辽阔,纵是我等化神修士,也无法突破天上的罡风层!那九重天宇,至少得是元神境界才能触摸一二。老朽不去求得神宵派的阴神真人施展九霄雷法,这碧霞元气,我自是半点也沾不得的……”

    “九霄神雷乃是大神通,就算是最低一层的碧霄神雷,也不是寻常阴神能施展的。一道碧霄神雷从碧落天劈下,携带的元气至少可以炼成百滴碧落天水,真是大手笔啊!”

    钱晨抚掌赞道。

    这是神宵派的看家本事,纵然钱晨也炼成了掌握五雷的大神通,勉强可以动用天府神雷了。但没有人家的《神霄御雷真经》,照样也无法引动九天之雷!

    因此,就算是钱晨自己,也拿碧落天水毫无办法的,总不能去请陶天师出手,冒着九天罡风的恐怖去为他采集天水吧!

第十九章金乌玉兔

    风阳子笑得越发苦涩,这一次倒是有些真情实意了!

    他感叹道:“老朽何德何能,能请神宵派阳神真人出手?”

    “只是请托情面,花了大价钱请了一尊阴神真人,动用神宵派的一件法宝,引动了碧霄神雷罢了!那一场天雨只下了三分,其中炼得八十一的碧落天水,饶是老夫重金相酬,也只从中分得了三滴而已!”

    “那就是三次机会!”钱晨微微一笑,把住了风阳子所言的要害。

    看他笑容中的苦涩,神宵派下刀只怕有点狠,不愧是海外最古老的几大仙门之一,这一滴碧落天水,不知要了风阳真人差的多少身家,不过人家做的是独门生意,钱晨这里,也只能羡慕罢了!

    风阳子深吸一口气,拱手道:“老朽花费了大半身家,准备的灵药也不过三份罢了!思来想去,实在找不到一位丹道高人,能有十成把握为我炼成此丹。先前听闻那孽障复述道友所言,正切中此丹的关键,应是精通此道的高人。故而冒昧寻了一个借口,前来请教!”

    “请教不敢!”钱晨也含笑点头,谦虚道:“只是略懂一些罢了!这转生丹如何贵重?我出手也只有三分把握!”

    “三分已是不少!”

    风阳子这才表露了来意,从袖中拿出玉符,用双手托着递给钱晨道:“不知道友可为我解得此丹?只消炼成玉符中所载的一颗灵丹,我便有一座蕴含灵脉的岛屿,方圆数十里,足以开山立派,拱手奉上!”

    “更有灵药十数万、三山真符百张、灵珠二十斛、金玉矿石两百船附送,另有上佳法器十件、美婢两千名、力士三百……”

    风阳子果真不愧是执掌百舟海会数千年的大毫,这眼皮不眨,甩出的财富竟有司师妹的气魄了!

    虽然底蕴稍差中土的世家,但论起财富来,便是王谢能拿得出的现钱,也要膛乎其后。

    钱晨接过玉符,法力微微一转,便从其上显露了数千个蝇头小字出来,乃是云箓所书,将丹方藏于箓文之中。只是想看出些端倪来,便要不弱的丹道造诣。

    何七郎在旁边看了两眼,只觉得头昏眼花,依照钱晨所授的八字要诀,才从其上看出三分味道来。

    他心中暗道:“这玉符只怕是上古的物件,记载的丹方便是价值连城,我看出的两种,皆有非凡的妙用,炼成一枚,便已价值连城。”

    “不过这玉符至少记载了十三篇丹方,我只能看出其中两种,若是细细参悟,应该还能再看出几种来。但至少有五篇丹方,是我如今无论如何都看不出端倪的,甚至连上面记载的灵药都认不出来……不知先生能看出几篇?”

    而钱晨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道:“此丹方二十篇由浅入深,各有神妙,其炼制起来难度相差极大。风道友若是以炼成此上任意一枚灵丹来考量我,未免也太对不起那笔重金了!”

    “哦?”风阳真人将信将疑,似笑非笑道:“老夫请海市最富盛名的丹浮子大师出手,也仅从其上看出了十六篇丹方,不意竟还有如此玄机暗藏!”

    钱晨知道这是质疑,也是考量,心中暗道:“上面有丹方二十四篇,我还藏了四篇呢!这至少是一位元神丹师所留。许多药理,就连我也可以对应《太上丹书》,有所收获呢!”

    “想是中土海外丹理不同,由我把那二十篇丹方的名号写来,由道友对应一番如何?”

    钱晨伸出手指,拿了符笔在黄纸上书写了二十篇丹方的方名来,拢共花了不到半个时辰,风阳子接过符纸,展开一看,便见开头的九篇丹名,与丹浮子所说无差,其后一直到第十六篇,也是大同小异,只是在一些微妙的味道上有所差别。

    而且依风阳子的眼光,这些细微之处,应是钱晨更胜一筹。

    但丹浮子只是解出那十六篇丹方,便花了大半年的功夫,而钱晨只是匆匆扫了一眼,拢共不过半个时辰。

    后面四篇丹方之名,风阳子无有对应,但想来钱晨应该不会欺骗自己,便收拢符纸,拱手笑道:“自是道友更高一筹!”

    风阳子目光之中就连最后一点敌意,也化解了。

    钱晨把他的本性看的分明,此人当真是拿得起,放得下。有利用价值,就连杀父之仇都能暂时放到脑后的枭雄之辈。

    风阳子这么一瞬不瞬看了下来,饶是如此城府,眉宇之中也不禁带起一丝喜色,抬头看着钱晨,又拱手道:“不知道友想要炼哪一种丹,老夫这就叫人去准备灵药!”

    钱晨稍稍抬手,笑道:“不急!”

    他持着玉符,看到风阳子并没有讨要回去的意思,也不由得暗道一声:“大气!”

    “这二十篇丹方之上记载的灵药繁复,纵是道友去筹划,只怕也要花费不少心思,恰好贫道昔年所炼的灵丹之中,有一枚的药性与丹方第十篇的记载有些相似……”

    “哦!”风阳子面露惊异之色:“竟是如此巧合?这第十篇丹方是……”

    “金乌玉兔丸!”

    钱晨故作得意之色,从袖中拿出一个玉瓶,倾倒出一枚灵丹,只见那灵丹犹如大日一般,在钱晨的袖袍之下,升到和如今的日头相似的高度。

    继而道:“不知此丹,当不当的那第十篇的丹方!”

    灵光正而不邪,微微吞吐日光,与照入洞府之中的太阳有一种别样的融洽。

    风阳子只是神识接触,便道:“此乃绝好的丹药!”

    他上手摄来这一团灵光,闭目感应,少顷才睁开眼睛,振奋道:“如此灵丹,神妙不逊于这上古丹书上记载的金乌玉兔丸了!如此丹药,自是当得。”

    “我这就叫人把先前答应的财货,送到道友门前!”

    又从袖中取出一枚金色的符箓道:“这是东边三千里外,灵华岛的禁制秘钥,此后这座岛屿,便是道友的私产了!”

    风阳子又思量片刻,拱手道:“今日分神而来,极是冒昧。改日当本尊前来,以礼请道友出手,为我炼制转生神丹。一旦丹成,我百舟海会所藏的先天灵根,即刻奉上,绝无虚言!!”

    钱晨却笑道:“我散人一个,无依无靠,道友的修为胜过我百倍,若是寄托篱下,丹成之日纵然我遭遇不幸,难道还有人会为我找道友的麻烦吗?”

    风阳子听闻如此猜忌之言,竟也只是眉头一挑,心平气和的收下了!

    又听钱晨转口道:“而且转生灵丹炼制之时,极其容易招惹九幽气息,更需一处上好的炉火。道友手下,未必有什么合用的火口……”

    风阳子知他的意识,沉吟片刻,才道:“道友言下之意是?”

    “我等丹师开炉炼丹,欲取信于人时,便会邀请四方同道,举行丹会。此乃古法风俗,亦是一桩丹道雅事。听闻罗真仙门处有一口上好的火脉,正合我炼丹所需。罗真仙门,亦是海会的东家,若是请道友出面,召开丹会,请诸多同道品鉴神丹。当不使道友为难吧!”

    风阳子思量再三,起身拜道:“此事关窍甚多,我还需回去仔细考虑一番!”

    “如今天色已晚,不甚叨扰,若是来日有所决定,便飞符发予道友。我回去亦会严厉约束下属,不令他们打扰。当令道友所虑无忧!”

    “老朽这就告辞了!”

    钱晨微微稽首,笑道:“道友慢走!”

    风阳子的身影化散为云烟,随风遁去,钱晨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笑道:“端是个玲珑人物!”

第二十章延寿丹会

    风阳子的分神辞别了钱晨之后,化为一缕烟气,直至百舟海会的驻地。

    那一缕烟气绕过了岛上的处处禁制,沿着一条玉阶,进入了岛屿禁制最深处的一座宫殿之前。到了这里,分神便化为无形,吹进了窗户里,来到一位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老者面前,没入其卤门!

    这老者和风阳子的面貌一模一样,显然是其本尊。

    但如今他的这具肉身骨瘦如柴,是一点精肉也没有,在昏暗的殿内,更显得眼皮耷拉,似是昏昏欲睡。

    他身着一身破旧的道袍洗的有些发白,外间罩了一件大氅,虽然灵光不显,但却以种种灵禽的翎羽编织,有一丝太古洪荒凶禽一般的气息。

    而老者的面前还摆着一只有些锈蚀的博山炉,香气从青铜的山形镂空,沿着云气、仙人及奇珍异兽的纹路飘出,却压不住老者那身腐朽气息。

    老者突然睁开了眼睛,对身边的一位元婴修士吩咐道:“你去拿我的戒鞭来,将范家的范存禄打上三百鞭!”

    那元婴修士便是一惊,道:“老祖宗,三百鞭下来人都给打死了!范家刚给老祖宗找回来九翎凤眼草,为此还死了几个结丹长老……如此,只怕下面会有怨言!”

    “怎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风阳子露出一丝冷笑,少顷又道:“分十日打,不要让他死了就是!”

    老者座下另一位元婴修士也趁机开口探问道:“老祖宗,那张道人泄露了您的大事,还敢在咱们眼皮底下待着,要不要孙儿找个日子偷偷把他摁死?”

    他生的一副富态模样,大脑袋,胖身躯,大脸盘,偏偏鼻子眼睛显得十分娇小。

    生在他的脸上,犹如大饼上摊了两颗绿豆芝麻一般,如今眼中放着凶光,越发显得阴狠。

    风阳子冷笑的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不要招惹那张道人……老四,我知道你向来嫉妒那些比年轻有为的人,你近些年来,暗中下手害了几个本家的后起之秀,我是看在眼里的!”

    “若非动手的是你的魔念,我又早早定下规矩,不准干扰其他人度过魔劫,早就让你领了家法了!”

    “你资质平平,偏偏有个天纵奇才的兄长,选择以妒入魔,我固然是理解的。但你兄长遭劫之后,你淫其妻女,小人得志,所做所为,族内早有人不满!我是看在你执念深重,可以借此斩出魔念,晋升元婴,这才护住了你!”

    “如今你魔念渐渐深重,到了斩魔的前夕,其他人都不看好你,但我觉得你骨子里还是有一股狠劲,或能有所成就!”

    “但这不代表我会放纵你的魔念,坏了我的大事!”

    “老四啊!你要敢动张道人,我的十八翻天婴尸变正好还有一具火候不足!”

    胖道人浑身一颤,低头道:“孙儿不敢!”

    “而且,你也未必惹得起他……”

    风阳子感叹道:“丹成一品啊!这样的人,你们真信他是个散修?散修什么时候也能铸就丹成一品的根基了?这种人是元神的种子,我都不敢贸然招惹,若非他事关我延寿的大事……本该敬而远之才是!”

    “你们几个蠢货,反倒想去招惹。”

    “这种元神种子,杀劫最重,说不得哪一天,就拿老朽祭了他的道路!”

    风阳子微微冷笑,扫视着堂下的几人,那股虎死骨立的威风,让众人无不骨子里发寒。

    “当然,老狗也时有几颗牙的。到时候,我先送了你们几个去应劫,或许能缓下几分杀劫!然后再和他撕咬一番……看看他的道路广大,还是老朽的心性狠绝。呵呵!”

    风阳子收了笑容,吩咐道:“我要请钱道人为我炼制转生丹,此前他的一应所求,你们都要尽力满足!不要搞什么自作聪明的小动作。”

    一位元婴修士不甘心道:“老祖宗,说破了天去,他也不过只是一位结丹修士而已。”

    “既是老祖宗选定的丹师,何不把他拿捏在手里?此人先前行事,看着不是个安分的人物。任由他自行其是,只怕他会有什么不该有的主意!”

    “拿捏在手里!”风阳子讥讽笑道:“也是,你们什么都想拿捏在手里,生杀予夺,多快活啊!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稍不如我意,便可杀人立威……”

    “蠢货!我若是事事都想拿捏别人,哪还有这么大的家业,早就被人轻轻捏死了!你以为元婴修士很了不起么?”

    “元婴老怪……”

    风阳子颤颤巍巍从椅子上站起身来,顿着拐杖怪笑道:“了不起啊!好威风!”

    “少清剑派昔年清理海外的时候,杀得元婴和狗一样,一个结丹修士便敢踏破你这样的家门,飞剑悬在头上,只问一句:‘服不服!’似你这般威风的人物,都被祭剑了!”

    “我知道你们看着中土流水一般的三山符箓,攥取我海外的修道外物,财富资源,很是不满,但不满又能如何?”

    “你去看看,少清祭剑的尸骨有几多?”

    “天师道孙恩插手东海的时候,徐道覆和卢偱两个杀星,怎么不见你们去挡一挡,挫一挫他们的威风?老朽我是怕孙恩的天师剑横在我脖颈之上!你们怕什么?你知道那几家出头的仙门,暗中下手算计徐道覆了卢偱两个的,死了几个太上长老?”

    “道门什么底蕴,多霸道的作风,都不敢动辄拿捏一品金丹。见到丹成一品的修士,都还要恭敬的称上一声道友!你们什么身份,就敢看不起此人?”

    “不消二百年,你们的修为只配给人家提鞋。如今就算仗着‘斩魔见我’的秘术,尔等也未必是人家的对手!”

    风阳子的一番话,训得几个后辈如同狗一样,只能老老实实躬身听着。

    他喘了一口气,才继续道:“去给罗真仙门低一头,认认错,就说我要借他们宗门的火脉,请一位中土来的丹道大师出手,炼制延寿的灵丹。”

    “同时以我的名义,给各大仙门、商会、修行世家发帖,邀请他们参加我的延寿丹会。你们也去打下手,用心筹办一桩丹会。既然已经瞒不住了,那就大大方方的亮出来,我风阳子还压得住阵呢!”

    他的眼中闪烁着一种诡异的光芒,冷冷道:“想我死的人虽然多,但不关心这些的人更多。”

    “任由那些小虫子在暗中勾结,未必是一件好事,待到大多数人都浮到了水面上,藏在暗处的那些人便又变成了少数。”

    这些日子的许多暗流,说到底还是利益冲突,那些寿元将尽,眼红疯了的老怪他管不了,但许多想让他死的人,无非是某些利益和他冲突了而已,只要慢慢梳理,有些地方他不能退让,退了死的更惨,但其他地方,未必没有可以缓和之处!

    他暗中思量,怎么做这一篇人情达练的文章!

    接下来数日,便有浩浩荡荡的一只船队停在了钱晨的新洞府——灵华岛外,钱晨也只有抽空去了一趟,大袖一甩,便将那数百船的物资收入袖中。

    至于那些鲛人侍女,女婢,力士之流,也只让他们留在灵华岛上,并不视为自己的私财。

    灵华岛固然比钱晨现在所居的洞府宽阔百倍,其上更有一支灵脉,灵气充盈,有灵田两千亩,每年只是出产便价值不菲,不逊于建康城左近的一个庄子了。

    但这座岛屿是给‘中土丹道大师’的,钱晨目前还是‘小有名气的中土散修’,并不想太过引人注目。

    “炼制转生丹耗费的时日,短则数月,长则一年半载,也就是我做熟了手,不然长上四五倍也是等闲。”

    “到时候让金银童子两个费神看火,我自去一意苦修去。”

    钱晨这般打算着,心中没有半分愧疚,他养金银童子这么大,不就是干这活的吗?

    届时藏在暗处的,显露在明处的,这百舟海会、风阳子化神机缘卷入的种种妖魔鬼怪,应该都冒出来了。

    钱晨小心梳理着自己搅乱的这团劫数的许多线头,到时候若是有缘,便发动劫数的牵扯,叫他正面撞上来就是。

    这么多应劫之人,就算是五六株先天灵根,还有那件承载水德的灵材,也都应该应有尽有了!

    此法,钱晨称为炼劫法。

    正所谓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

    修行之时但凡有所停滞,无论是心性不足,还是欠缺磨砺,无论是修行道路一时迷失,还是外物供应不足,乃至财法地侣,缺了什么,一定是敌人不够多,一定是劫数不足!

    只要设下杀劫,牵引诸多敌手上门,自身不遭劫横死,就定然能得偿所愿。

    “自古英才爱骄狂,只在阿鼻剑下亡!元屠仙血未曾拭,此去冥河莫仓惶!”

    钱晨吟着一首前世所闻的无名小诗,稍稍擦拭本命飞剑,便将杀气满盈的剑气收入体内,深深锁藏!

    “我结丹的死劫,似是应在蓬莱之上。但来了海外那么久,却没有察觉他们的蛛丝马迹,可见其藏得极深!希望这次搅起这摊浑水,能惊动其一二暗子出来。”

    “那牛鬼蛇神,我只遗憾太少,从来不嫌多的!”

第二十一章无量海皇

    海神来过恶风回,浪打天门石壁开。舟山八月何如此,涛似连山喷雪来!

    时间渐入八月,海上的风浪越发急促,天气不好的时候,时常可见数十丈高的山头,直拍在钱晨洞府的阶下。

    暴雨过后,空气中带着一股湿润清新之意。

    随着夏季的暑气渐去,秋风吹拂,渐渐寒意起,先前搬离这片海域的七星龙鳗,这几个月将身躯养的肥硕粗大,满满的都是脂肪。终究是想念钱晨钓饵的灵丹,又偷偷搬回了那处礁石之下。

    钱晨站在雨后的礁屿上,脚下是翻涌的巨浪。

    浪花撞在礁石上,好似大雪崩塌,飞溅起连涛百丈!

    在这涌动的大海狂潮面前,钱晨如鱼得水,他双手负在身后,只见得一点深黑的光华,正在海面下缓缓蔓延。

    翻滚的巨浪之下,一道水行神光,厚重沉凝势不可挡,潜伏深渊待勃发,不过转眼工夫,便蔓延的铺天盖地笼罩整片海域。

    无量玄光遍洒,将钱晨面前的一切染尽,就连空气之中的湿润,水天之间的水行元气也被玄光裹挟。

    在这躁动的大海面前,钱晨沉默犹如礁石,屹立屿上显得渺小的身躯之中,一股莫名的气势,正在酝酿。

    随即,钱晨挥袖转身,五色神光在他身后流转,一点玄光从他的体表浮出。

    他的动作沉凝,恍若承载泰山倾压,似乎整片海域的重量都系于一身之上,随着他的动作,面前的百里海域被玄光扭转,狂狼掀起千丈,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这亿万钧海水旋转着冲天而起,汇聚成一尊巍峨神像,高如山岳一般。

    钱晨所在的礁屿,在它的面前,甚至还不及其膝盖。

    神像展开四臂,笼罩百里海域,鱼群和海兽在其体内穿梭,它的面目模糊,笼罩在一层淡薄的雾气之中,身躯蕴藏着无穷的力量,只是汇聚此身,却已经占据了水行神光的大半威能,神威只若法天象地。

    钱晨所在的岛礁,甚至没有它的拳头大。

    钱晨挥动双臂,舒展之间,打出一式十八枚手印,每一击都带起猎猎风声,身后的神像四臂挥舞每一击都犹如天翻地覆,带着无匹的倾压之威。

    良久良久,钱晨缓缓将心神收回,长舒了一口气!

    借助大海之上的天然地利,这几个月来,他观悟海上的狂风暴雨,终于将水行神光之中的法身凝聚而出,只要将法身模糊的面目修成,显化海神法相,便可以算水行神光大成了!

    届时除了这千丈法相强横无匹的力量,更能施展出种种的水行法术,便是真正的水行法身了!

    在大海之上,依仗如此的法身足以和化神真人斗法,而不落下风。

    “五行法相,修成其一,虽然还只是法相,未能修成法身堪比阳神,但也足以证明五色神光的大成之力了!这等级数的大神通,大成之后堪比元神当真不是说笑!”

    钱晨缓缓收拢水行神光,高大千丈的神像缓缓崩解化为海啸朝着四面八方横扫而去,钱晨抬手一压,瞬间平息了这场灾难。

    被卷入其中,吓得屁滚尿流的七星龙鳗,连自己那点家底都不要了,尾巴一甩,就朝着远海遁去——

    “妈妈!太可怕了!”

    而钱晨却只顾着感悟方才水行神光化为法相那一瞬的感受。

    “这水行法相,乃是我观悟大海容纳百川,真水无量的真意而修成,其威能只有一种,便是可以随着修为的提升,而无限量的融汇海水!”

    “大成之后,我融汇东海而成一尊法身都并非不可能。日后若是修成道君,一道神光融汇四海五洋,法身参天入地又如何?”

    “这水行法身的玄妙,便在‘无量’两字之上!便唤它‘无量海皇法相’好了!”

    若是依着道门的纯粹五行之理,修成的法身,应该是北方五灵玄老天君才是。

    若是顺着五行神光法身的本能,以神道之理,所成的法身也应该是北方黑帝汁光纪。

    钱晨根基若是佛门,所修的法身便是北方不空成就佛。

    但修行法相之时,钱晨故意师法自然,避开了与这些三教道果的因果牵扯,凝练了一尊象征大海无量之意的法相,其他四尊法身,钱晨也准备依着如此,融入五行的自然意象。如此虽然初期少了一些感应诸位神帝本尊的神通法力,但所修的法相却更为纯粹。

    特别是黑、白、赤、青、黄这神道五帝,乃是太上等三位道祖之前的神道大帝。

    如今虽然已经身陨,但其所系的因果,就连钱晨也不敢招惹。

    钱晨瞥了一眼远方的舟山群岛,虽然炼法之际,水行神光模拟了一番蜃气幻术,遮蔽了这里的动静。但方才那番的动作实在太大,应该已经引起了飞舟海市的某些大修士的关注——

    “小小一个飞舟海市,如今驻扎的阳神便超过了三位,简直离谱!这还没有到甲子大市呢!海外改革新法之后,究竟积累了多少化神?也是,毕竟到了阳神境界,若是无意证道元神,想死太难了!”

    恰在此时,一道灵光划破天际而来,坠落到了钱晨的面前,灵光裹着一枚玉牌,悬停在半空。

    钱晨神念一扫,眉头微微一皱,便挥手散去笼罩礁屿上的禁制。

    这玉符却是风阳子亲手所书的一封信函,除了几句客套之外,最重要的,便是言说自己已经安排好了丹会布置,以及罗真仙门的掌门已经答应开放一个火口,借予钱晨炼丹,届时,许多同道也都会来参加。

    但依照古礼,除了一炉主丹之外,还有其他的童子、徒儿炼制的副丹,一同在丹会之上出售。风阳子这边也准备了几位丹师去捧钱晨的场面。

    但按照海外的规矩,丹会除了品鉴灵丹,也是一次重要的丹药交易之会,丹师印证所学的机缘。

    每一次丹会之前,更是诸位丹师炼制‘丹头’,各施手段的舞台。

    钱晨接过此信,眉头一挑,微微一笑。这些规矩他如何不明白?这丹会本就是自他太上道兴起的活动,原本乃是几位同道好友,相互鉴赏灵丹,谈玄论道,乃至齐心合力炼制出六转以上的外丹后,服食飞升的聚会。

    后来也会邀请一些不会炼丹的同道好友,在会上赠予灵丹,一叙友情的交际活动。

    因为依靠丹师自己,很难收集全一炉灵丹的药材,往往要依托同道、好友,如此丹药出炉之际,自然也会遍邀同道品尝。

    而丹头原本是转丹所需的引子,故而上古时期的丹会,先是由丹师的同道好友出手炼制种种辅助的灵丹,而丹师亲自炼制‘丹头’,继而选择几位同道为助手,一同炼制那一炉转丹的主丹。徒弟童子趁此时机,也会挑拣自己拿手的灵丹炼制,向几位师长前辈指教。

    丹会之时,这些童子徒弟炼制的灵丹,便会赠予参加丹会的同道,品鉴一二。

    上古人心淳朴,就算交情浅薄的同道受邀,也会准备一份合适的礼物,等若是换取灵丹之资。

    后来这些习俗流传出去,渐渐并非太上道的丹师也会举行丹会,有的是几个同道合凑灵药,炼制一炉灵丹;有的乃是散修之中的丹师,众筹炼丹,让知道消息的散修携带灵药拜访,然后合力护法,待到丹药出炉之后分红。

    还有的,便是买卖灵丹的‘期货’!

    上古之后,人心浮躁,这原本是结交同道,邀请好友的丹会,也就变成了另一种丹药交易的渠道。

    有的是因为灵丹出炉之前,品质乃至成败都不确定,是丹师筹措资金,炼制丹药的期货交易。有的是丹师扬名立足的手段,等若踢馆一般,乃是折服本地丹师,丰润一番本地市场的‘规矩’!

    如今所谓的‘丹头’,更像是丹师比斗的手段。

    按规矩来说,并不用分出高下,只是现场品鉴一番,叫那些并不知道如何品评灵丹的修士,知道好坏便可!

    但若之前丹师吹得太过,便可能被现场打脸,若是炼制的丹头品质太差,或是太多低端,不用其他丹师驱赶,那位丹师自己便待不下去了!而炼制丹头过后,丹师便可邀请几位同道相助一二,共同炼制灵丹,期间便会开卖一些丹师之前积攒的丹药,供来客出价购买。

    在主炉炼制起期间,还会有那些襄助的同道,乃至丹师自己的童子、徒弟炼制的灵丹买卖。

    最后开炉,请各方同道欣赏主丹,然后出价购买。

    “风阳子的意思是,有人想打我的脸?”钱晨摸着下巴,揣测道。

    “他应该不会怀疑我的本事,那就是有人会在丹会之时精心炼制一炉丹药,准备将我比下去?他特意来提醒我小心准备!”

    钱晨所想,并非没有道理。

    因为炼制丹头多半是七日、九日这么一个时序,本是炼不了什么珍贵的灵丹的,更多只是丹师展现手段和基本功的考校,通常只会炼制一些凝气丹、筑基丹、固元丹这种使用广泛,却又颇见功底的灵丹。

    但若是有人存心想要钱晨出丑,暗中准备了某些炼制时间短,但技术难度高,也更加珍贵的灵丹。

    主持丹会的丹师这边若是没有准备,倒还真有可能露个丑!

    “这些人想太多了!”钱晨无语道:“明明是风阳子的劫数,干嘛非要自己凑上来?脸打多了,手不疼吗?”

    钱晨这准备搅风搅雨,对付那些元婴、化神级数的老怪呢!

    一群丹师凑上来干什么?毕竟是技术工种,大家都是拜太上祖师的,他们把脸凑上来,钱晨手也会疼的呀!

第二十二章罗真仙门

    钱晨回头一声招呼,金银童子两个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抱着红皮葫芦,拿着芭蕉扇,亦步亦趋的跟在了钱晨的后面!

    钱晨披上流云广袖道袍,将雷芒电索系在腰间,手腕上套上龙雀环,将浑天青罗、大圣雷音琴都收入袖中,最重要的是带上本次的主角——太上八景炉!

    然后把着玄黄如意,将飞云兜展开和两位童子踏上云头。

    回头一看洞府玉璧上倒影,好一副有道仙真的形象。

    只看这幅皮囊,若说钱晨不会炼丹,头一个便叫人不能信服。

    把金银童子两个苦力带上,钱晨本待让耳道神留下看好家,但料想以耳道神的顽皮,也必无可能如他所愿。而且这洞府不过临时所居,其中虽有许多价值不菲的东西,但对于钱晨来说,都是随意可弃置之物。

    耳道神豆芽大小的一个小妖怪,瞪着智慧的眼神,一副你敢把我留下,我就敢搞事情的样子。

    钱晨实在是可怜自己的两个邻居,不想炼制转生丹回来之后,这座洞府被画了什么地狱变相图,九幽群魔祭之类的东西,招来一堆魔头、阴魂之流。

    只好一招手,将耳道神也带上了!

    他随手洒出几枚豆种,招来天兵依附上去,嘱咐他们看好洞府,便起身腾云而去。

    此番出行,钱晨并没有施展五行大遁,只是将云头升高,借助高空的罡风驾云,不过一个时辰便行了数千里有余。

    来到罗真仙门的地界,只见前方匆匆云中有一座悬空飞岛,悬浮在两山之间。

    那两座屏山隔海相望,高耸如云,各有一处元磁地煞合力将悬岛托起。

    其上寿鹿仙狐散步,灵禽玄鹤展翅,瑶草奇花不谢,青松翠柏长春,岛上有河流飞瀑而下,洒落如云如雾的水气,日光照耀之下,那悬山飞岛之上有宫殿楼宇,虹桥云阶,飒如仙境一般。

    只看这山门的气魄,便知罗真并非海外的小门庭。

    这两座屏山借助元磁地煞,布置成了一处大阵,除去那座浮空仙岛之外,其他地方无法飞遁,不然便会被那两山中的元磁地煞收去,在山中的监牢之中禁制起来。

    若是有敌人来攻,岛上的人操纵大阵,元磁消磨之下,任由什么法器都要被吸走。

    就是元婴真人来犯,也要被元磁卷入消磨,肉身化为血泥,连元婴都逃不出去。

    钱晨之所以听闻过罗真仙门的几口火脉,便是因为这两座屏山一阴一阳,在阳峰之上便有从地肺之中抽出的火脉,火势之烈,远超钱晨之前见到的那条半枯的货色,乃是海外一绝。

    而阴峰之下却有一口无底地穴,终年被绝大的吸力笼罩,深不见底,据说直通幽冥……

    “这两股元磁地煞,只怕足够数百人凝练煞气了!”钱晨远远看着两座磁峰,隐隐有一丝羡慕,这亦算是他见过最大的一口地煞真脉了。

    罡煞之气,亦是修行界的硬通货。

    这口煞气只怕能炼制七八件元磁法宝,甚至若是添加许多珍贵的材料,炼成一件灵宝为未成不可。

    以钱晨的眼力,自是能看出罗真仙门的祖师,只怕也是想将这一口元磁地煞炼成灵宝。但那两座磁峰祭炼太过艰难,而且还需要充填许多元磁神铁,才能炼做一件灵宝。

    因此只炼成了两座半成品,放到这里镇压阵眼,借助阵法,倒也能发挥不逊于寻常灵宝的威力了。

    后人就算收集了那么多元磁神铁,但没有元神真仙出手,也炼不成这件灵宝了!

    那几口火穴,恐怕就是罗真仙门的祖师留给后人完成这件灵宝,辛苦以阵法接引上来。

    “罗真仙门坐拥这等福地,修炼元磁功法的自是不少,历代积攒的元磁神铁,只怕也早就被用了!如此,得须当心此门的元磁类法器法宝才是。”

    “我修有两仪神雷,倒是可以出其不意……但若是这些人展开大阵,反是我修成的元磁神雷被克制了!嗯,元磁生化雷霆,若是想要克制此门,还得从雷法之上着手才是!”

    “这些人借助先辈遗泽,未必有多精通这元磁阵法。我正好设计,叫他的阵法反为我用,引动天府神雷……”

    钱晨看了罗真仙门的山门一眼,心中便有了几个动手的腹稿。

    钱晨心中计较着罗真仙门若是动手,自己改如何反制的种种,足下却把云头一降,落在两座屏山之前。

    他把风阳子送来的玉符打出,化为一道流光,没入南阳峰中。

    少顷便有人放开了禁制,将钱晨迎入南峰。

    那罗真仙门的知客,却是一位头发稀疏,一身火气的结丹真人,他见钱晨便拱手迎道:“阁下当是风阳老祖所请的中土丹师了!本门的丹室火穴,便在峰顶,还请阁下跟我来!”

    南峰的观宇皆是依山势而建,这座磁峰并不如北峰一般荒凉裸露,而是栽种了松柏翠竹,沿途的山道台阶曲折百转,山势的掩饰之中,飞檐斗角,回廊眺台,错落有致!

    钱晨一路上所见的往来修士不少,甚至还有许多修为低下的少年少女,嬉笑游玩,让钱晨不禁皱眉。

    这南北双峰,乃是罗真仙门的阵法关要所在,大阵发动之时,除去那座悬浮的仙岛,再无一处安全之所。

    因此钱晨落下之前,好好的观了一番这阵势的玄妙,随时准备着罗真仙门翻脸!

    但看着南峰的热闹,只怕罗真仙门的一部分就建立在此峰之上,种下的绿植如荫,楼阁样式华丽,一峰之上往来的修士数千人,只怕千年以来都未全力发动过元磁大阵了!

    不然,南峰上的一切随时可能被元磁之力卷入山腹之中镇压起来,那些修为低下的弟子,亭台楼阁具都要化为粉末,哪还有心思在峰上游玩嬉戏。

    “是我过于敏感了呀!”钱晨暗暗反省。

    我反省,但就是不改……毕竟是在轮回之地混的,没有这种事事做足了准备的警惕,迟早会吃亏的!

    罗真仙门的那位结丹真人在前面引路,和钱晨路上寒暄了几句,请教了一些丹道之理,钱晨先前一看他的打扮便知道应该是个行家,果然,他言语之中不乏考量之意,但所问的问题,对于钱晨来说太过浅薄,因而张口就答,极是潇洒。

    渐渐的那位结丹真人眼神便有变化,隐隐多了一丝敬佩之意。

    问题之中,也混杂了他平日里积累的一些问题。

    钱晨照样张口便答,那结丹真人闻言暗喜,便放慢了脚步,言辞之中也渐渐多了些请教之意。

    但这南峰虽高,对于两个修道人的脚程来说,依旧不算长,不过小半个时辰两人就到了山顶,此时那位结丹真人神色越发懊悔,脚下也越来越迟钝。

    到了山顶下,更是磨磨蹭蹭的不肯走了!

    钱晨已经看到,山顶之上是一个宽阔的石台,台上尽是一些修道之士,比起山下的修士来修为就高深了许多,最低也是通法境界。

    那些修士三三两两,或是交头换耳,相熟私语,或是孤身独立,卓尔不群……

    看到领着钱晨的那位修士脚步迟钝,人群之中一位华服老者便迎了上去,语气责怪道:“尚容师弟,让你去迎接客人,你怎么磨磨蹭蹭的?”

    尚容道人面露苦色,幽怨的回头看着钱晨。

    “阁下便是中土而来的丹道大师?”华服老者拱手含笑道:“有失远迎,道友勿怪!”

    钱晨眼尖的看到,自己之前救过的那位罗真仙门的结丹就混在后面的人群之中,眼神飘忽的窥视自己。

    两人客套几句,钱晨注意力便自然而然的,被那依着山顶修建的丹室吸引了。

    丹室恍若宫阙,散发着一股炎炎的热力,最外层的地基乃是以寒玉堆砌,但宫殿的廊柱、飞檐、瓦片、砖墙却是以赤精桐、暖玉、琉璃丹红瓦和炽火砖堆砌而成。

    整座宫殿堂皇大气,镶嵌在山石之中,与禁制完美的融汇一体,镇压着那殿中的那七口火穴。

    此刻那丹殿之中,却有一人透过窗口,凝视着钱晨。

    那人头发枯黄,被潦草的团成发髻,用一个焦枯树枝一般的发簪插起来,他身着水火道袍,脚踏芒鞋,虽然打扮邋遢潦草,但一身的打扮无不带着灵光,极是豪阔。

    他此刻捻着自己那三寸短须,阴沉沉的看着钱晨,视线在钱晨身后的金银童子身上停留片刻,然后嗤笑一声,极是不屑的用鼻孔出气,哼了一声。

    “风阳真人考量了半天,就选了此人来炼制转生丹?”

    身旁一位罗真仙门的元婴长老,讨好笑道:“丹浮子大师已是我们海外最好的丹师,风阳子前辈从中土选人来,想来也并非大师本事不济,而是此人或许在转生丹上,另有些心得也说不定?”

    丹浮子神色更加郁郁,冷声道:“哼!那转生丹,我亦有三成把握,无非是中土来的和尚好念经罢了!此人来海外,却不肯拜见我的山门,显然是看不起我!”

    他神色之中有着若有若无的孤傲之色,言道:“若是叫他扬名,我丹浮子的名头不是被他压过了一头!”

    “殿主!”他拱手问道:“不知给此人安排的火穴,是哪一口?”

    那罗真仙门的丹殿之主,面露迟疑之色:“这……”

    “我知道殿主有个玄孙,丹道之上的资质不错,明儿让他拜在我门下便是!还有那赤炎火精丹的炼制之法,颇有些窍门,我也愿意和殿主一并参详!”

    丹殿之主脸上的犹豫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笑道:“自是最稳定的丹鹤井!”

    “丹鹤井,以元磁转化火力,主丹室内的元磁真火火力虽然不是最大,但却最为可控,果然是再妥帖不过了!”

    丹浮子微微点头,继而道:“但这中土的丹师,口气如此之大,想来有些不凡的本领。区区一个丹鹤井,如何显得出他的本事!应该把火力最大的赤龙穴安排给他才是!”

    “赤龙穴!”

    丹殿之主又有些迟疑道:“赤龙穴乃是元磁抽取最为暴烈的一股火力,还混杂了太阴、太阳两道元磁相生的雷霆之力,雷炎暴烈。是地底太火、雷炎真火和太阳神火混杂的一口火穴,我们门中从来只用它炼制法器!借助其强横的火力,炼化神金奇铁。用来炼制丹药是不是也……”

    “而且此事终究是风阳真人交代下来的,若是真的耽搁了转生丹的炼制!”

    他期盼又迟疑的看着丹浮子。

    “殿主!风阳真人虽是化神老祖,但他又不是你们罗真仙门的老祖,而且其寿元将尽,就算那丹药出了个什么差错,那也是丹师的责任,和你我又有什么关系。届时他想要炼制神丹,还不得借助于我,哪里还会怪罪什么?而且……”

    丹浮子神色微微深沉,别有意味道:“殿主就没有受人请托,希望这一炉丹,给他炼败了吗?”

    丹殿之主哈哈大笑,道:“丹浮子大师说的是……这赤龙穴火力最强,想来也是最适合炼制转生丹的一口火井!就算难操控了一些,那也是丹师没有本事……我的心意,却是尽到了!”

    两人对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十三章丹鹤火井

    看了这么一会,钱晨也将这丹殿的火脉形势大致看清楚了!

    便随着华服老者往丹殿之内而去。

    那华服老者指着丹殿为钱晨介绍道:“这座丹殿乃是我罗真仙门三代祖师所建,以元磁地煞打通地底三万丈,凿开了这么一处火脉,其中的火力非但直通地肺,门中更是在丹殿之中养了八百只火蛇、火鸦、火蝾螈等火兽,全盛之时,能供千人一齐炼丹!”

    钱晨一边听着,一边微微点头,虽然这千人炼丹的噱头,多半靠着那些火兽汲取地火成就,但比起中土海外通行的银丝炭火炉来说,终究是胜过了不少。

    若非罗真仙门这口火脉在东海如此出色,他钱晨也不会特意选在这里炼丹。

    说白了!

    帮助风阳子炼丹只是顺手,借助火脉修行才是钱晨的真正用意!

    “当然,以道友的丹道造诣,自然看不上这些火兽吐的丹火。而我这火殿之中,却还有七口火穴,乃是从火脉之中直接引出来,以丹殿之中的阵法禁制稳定的地火,分别是丹鹤、翼蛇、火师、毕方、凤巢、藏龟、赤龙!皆是精心开凿,有不同的妙用!有的如井,有的一穴,有的乃是宽阔一室,还有的被引到雅阁之中。”

    “非但分化出来的火种各有不同,用起来也是各有神妙。但真说起来,还是丹鹤井最合炼丹使用!其中的火种为元磁真火,火力最为稳定不过,还能借助丹殿之中布置的阵法操纵。”

    “当然火师台也极是不错,乃是火脉最为纯粹的一股阳火,火种为纯阳真火,本质最纯不过了!”

    “毕方室火性烈了一些,火种为地极真火,比较适宜修炼法术!”

    这番的华服老者热情介绍,更引着钱晨走入丹殿之内,只见殿中陈设雅致,处处都见用心。

    华服老者更是直接将钱晨领到大殿东侧的一个丹房前,正待介绍道:“这便是丹鹤井了!也是风阳真人面子大,才请了殿主腾出这件丹房出来,不然往日里便没有一刻空闲的时候,就连本派的丹师,也要等候数月不止,才能论到一回!”

    老者走到丹房面前,看到禁制紧闭,眉头一皱,回头问那头发稀疏的修士道:“尚容师弟,这丹鹤井现在是谁人在用?”

    那尚荣道人也是纳闷,刚想去找人问问,便见一个童子持着殿主的符节过来道:“回禀长老!这丹鹤井已经被借出去了!是焦炎岛的丹浮子大师要用,殿主先前许过他,因而不好食言,便派我来向贵客赔罪!”

    “许出去了?”华服老者初而恼怒,听到是丹浮子要用,才勉强压下来道:“既是丹浮子大师要用,那便给我开了火师室!”

    童子呐呐道:“长老,火师室也闭了!纯阳真火火力猛烈,殿主让闭了火口,修复受损的禁制阵法!”

    华服老者脸色越发阴沉,冷声道:“那还有哪处火穴可以用?”

    童子悄悄抬头看了他,还有钱晨的脸色一眼,小声道:“如今,只有赤龙穴可以用!”

    “赤龙穴?那不是炼器用的火口吗?”华服老者满脸为难,虽然落了面子,他也和百舟海会世代交好,但也不肯为了初识的钱晨得罪了殿主!

    如今摆明了是殿主要为难此人,他夹在中间,倒是两头为难了!

    就在这时,一名头发焦枯的道人,踏着芒鞋而来,正是那丹浮子。他携着两个童子,虽是道童,却是服用了驻颜的灵丹,修为都有通法境界,一身火气,显然也是炼丹的行家里手。

    丹浮子神色倨傲,手持一面铜牌,只是一晃便打开了火鹤井丹室的禁制,又拿眼将钱晨从头看到脚,才笑道:“这位应当就是风阳真人请来的中土丹师吧!”

    “哈哈……按照我们海外的习俗,这丹会开始后,当由会主人炼制一枚丹头,而我等附和的炼制灵丹呼应。届时来的都是我海外丹师的头面人物,大家把臂鉴赏,什么东西都逃不过行家的法眼啊!”

    “若是没有自知之明,只怕难保什么颜面!“

    这话里夹枪带棒,落在那华服老者的耳中,却让他嘴角不由得扯了扯,但终究没敢直接得罪此人,反倒是先前请教过钱晨丹理的尚荣道人,却站出来道:“既是为丹会贺,又岂有怠慢会主人的道理。如是道友准备妥当,不妨让出火井,叫会主人先炼制丹头,而后再应和之,方能称得上是公平合理!”

    丹浮子却只是抬了抬眼睛,道:“我这炉丹可以不一般,轻慢不得,须得七日才能出炉,所以才要先炼!”

    说罢便再也也不理他,而是转头看钱晨,突然言道:“这位中土来的道友,不知准备的是哪些药材,要炼制何等的灵丹啊?”

    “听闻此次的主丹,乃是我丹道最为神妙的转生神丹,这丹头,不会拿凝气丹、固元丹来充数吧!”

    他这声音出来后,却如雷霆一般滚滚的传出殿外,叫外面那些三三两两的修士闻声而来,目光汇聚在几人身上。

    旁的有人心中大急,却是百舟海会范家的人,风阳子发信给钱晨之后,知道他一时可能难以凑齐炼丹的灵药,便让他们范家配合。

    奈何他被人用了手段,来迟了一会,眼看着钱晨被人用话拿捏住。

    钱晨此时心中却在暗笑,他怎么也没想到,转生丹竟然也能成为丹道之中最为神妙的一种。

    却不知这转生丹乃是几转几还?

    再一想来,哦!原来只是二转灵丹,彼岸花所炼的忘尘丹是一转,大地胎衣作为丹膜又是一转。

    听着还以为是什么九转金丹,不死神药呢!

    于是,钱晨只是笑着拱拱手,朝着丹鹤火井处看了一眼,那里已经在温炉了!

    丹浮子所用的丹炉,乃是一口玉炉,由离阳玉雕琢而成,通体赤红,在元磁真火的烘烤之下,越发温润,却是一口不错的丹炉。

    以玉为炉,虽然传导火力不佳,但温润灵药,化合药性之上却有奇效,搭配元磁真火也很合适。

    此时玉炉内,已经开始烘烤灵药,准备炼制丹药的前置工作了。

    钱晨抽动鼻翼,灵觉却‘闻’到了丹浮子身上一股略带苦涩清新的味道。

    联系其他蛛丝马迹,钱晨的心中登时了然,不卑不亢道:“丹浮子道友欲炼制的,莫非是避魔苦心丹?”

    丹浮子脸色一变,他身后的两名童子更是抑制不住的面露惊色,眼看着丹浮子铁青着脸,却不肯回答。

    众人才知道钱晨应是一语中的,才叫丹浮子不好回答。

    钱晨自顾自的答道:“并非在下眼力不凡,而是这千年石莲子的苦心气息太过独特,这避魔苦心丹的九味主药,具是极苦的灵药,以石髓黄莲、千年石莲子心、血心苦骨等药性融汇,化为一股侵入骨髓,苦到心底的味道。”

    “如此方能驱散内魔,护持神魂,亦是一种清心定神,利于闭关修行的灵丹!”

    丹浮子虽然略有变色,但那眼色之下,依旧闪过一丝讥讽,却见钱晨突然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如此应该还显不出道友的手段来,那玉炉之内,还有流磁矿母在温养,但又有一丝阴鬼的气息。”

    “若我猜得没错,应该是祭炼阴阳磁鬼,修炼法术元磁锁仙环的法门才对!”

    “道友若是想炼成法丹,却是稍显急功近利了一些!”

    钱晨很轻易的就看破了丹浮子的手段,他所想的并非其他,正是钱晨之前炼过的五雷丹一般的法丹,服下之后,炼化灵丹即可修成一门法术。

    当然钱晨所炼的五雷丹,乃是神霄五雷法的法丹,亦是法术之中威力最大的雷法,难度和技巧上,远非元磁锁仙环这等旁门法术可比的。

    但这等眼界,已经胜过了钱晨所见其他丹师的水准,足以见得丹浮子这东海丹道第一人,并非徒有虚名。

    元磁锁仙环,最难的便是炼成两只无形无质,施法者操纵由心的阴阳磁鬼,对敌之时只要将阴阳磁鬼放出,往敌人身上一落,磁鬼首尾衔接,化为一道圆环将其锁拿,乃是一门令人措不及防的擒拿法术!

    奈何这门法术最难之处,便是以元磁煞气祭炼两只阴阳磁鬼,非但对阴魂的生辰体质有所要求,就连死期,尸体埋葬之地,乃至新死的生魂如何炮制,都有要求。

    一般需要阴时阴月阴日出生的童子和阳时阳日阳月出生的童女,在阴阳交汇的子午之机骤死,尸体要葬在磁矿之中,生魂受到磁力沾染,百年之后,渐渐融汇元磁之力,才有这般的资质。

    故而想要炼制磁鬼,多是术士自己想方设法害了两个合适的童男童女,亲自炮制来炼。

    因而,这门法术也自是归入旁门,若非机缘巧合,真得到了两只这样的生魂,否则正经的道门修士绝不会轻易修炼。

    钱晨也就看着丹浮子虽然心性差了些,但这两只阴魂,却并非自己下手炮制的,不然哪还会这么好声好气的解释,早就一道法术暗中种下,寻个机会叫他自己‘遭劫’了!

    此时他看在此人在丹道之上,终究有些悟性的份上,出言提醒道:“道友想以元磁真火消磨阴魂的执念,然后在丹炉之中祭炼成阴阳磁鬼,继而炼制成法丹,叫人服下之后,便能修成这一门法术。”

    “但两只阴魂须得炼化七七四十九天,才能消磨去生前执念,祭炼成磁鬼……道友为了超赶工期,欲以苦心丹辅助祭炼,殊不知阴阳磁鬼要祭炼七七四十九天,并非存为了消磨鬼物的灵识,更有磨合气息,祭炼成阴阳相合的一对之故。”

    “道友若是如此急着成丹,只怕这门法术便要真力大失,时灵时不灵,枉费了这番辛苦!”

    丹浮子闻言脸色大变,彻底失态道:“我炼什么丹,也轮得到你来评头论足,而且谁说我要炼制什么阴阳磁鬼丹。”

    “你这般评头论足,搬弄本事,我倒要看看你准备炼制什么丹头,可敢和我比一比!”

    钱晨微微摇头,此人的心性终是坏了!不堪造就!枉费了他这番提醒!

    又见丹浮子面上浮现冷笑,道:“赤龙穴就在旁边,诸位同道亲眼见着,我倒要看看,你能炼出什么了不得的丹药!”

    钱晨却是哂然一笑,把袖一挥,远远的震开了赤龙穴的禁制……

    继而道:“你既然想来看看,便正好亲眼见证一番!”

第二十四章降服真火

    暗处那丹殿殿主看到钱晨那副镇定模样,如今相比之下,反倒显得丹浮子有些气急败坏了!

    他略一皱眉,心中升起了一丝疑虑,暗忖自己这番站队是否有些不妥?但事已如今,再多想也无益于事,便唤来一位执事弟子,嘱咐了几句。

    钱晨挥袖震开了赤龙穴的禁制,显露出一个数十亩许的天坑石穴来,石穴之中分布着数百口坑洞,每一口都连通着太阳磁峰抽来的地底火脉。

    这石穴之中,还养着几只翼火蛇和火蜥蜴,看到来人,身上燃起一蓬火光,兴奋的迎了上去。

    丹浮子看到钱晨凝视着的这口赤龙穴,冷笑道:“怎么,不知道这口火穴如何用?”

    他转头看向石穴一旁几名肃立的力士,一挥手,呼喝道:“起火!”

    那几个力士也都是通法境界,但一个个生的狰狞丑陋,乃是海外有魔神血脉的蛮人,他们并非修炼过法术,只晓得吐纳浊气打磨肉身,一个个力大无穷,乃是海外仙门专门培养的力士之流。

    如今听闻丹浮子的呼喝,慌不迭的上前抓住绞盘之上的一个把手,然后一个个肌肉虬结,呼喝用力,将粗大的赤铜锁链哗啦啦的拔出来。

    随着绞盘锁链的抽动,其中一口坑洞之中喷出一丈长的纯青火焰,犹如赤龙吐火一般,煞是煊赫!

    难怪叫做赤龙穴,这火脉吐焰,正如赤龙一般!

    钱晨这才知道罗真仙门是如何布置这些火穴的,那些坑洞都是一个个独立的炼炉。

    只消将灵材放入坑洞之中,然后封闭炉口,令这些力士拖拽锁链,便能催动火穴吐出真火,熔炼炉中的灵材。

    这数百口坑洞,便可同时冶炼数百种灵材。

    只是这般炼制,火候极其粗糙,只管催动火**的火力喷涌,如此冶炼神金奇铁自是不成问题,将其烧融成铁汁,然后在开炉将冶炼好的神金灌、炒、夹、融,打造成法器胚子便是。

    但灵药多是草木,温度稍高一点便要焚化。

    炼丹之际提升火力,都是已经炼化出药气,催动元气化合之时才有用。对火力的把握要求微妙至际,有时候火温不过蒸饭的火候,有时候又需要无限提升。

    但这赤龙穴中一口口火穴炼炉,其中的火力暴烈难驯,除非某些特殊的灵药,否则实不适宜炼丹所用!

    那些罗真仙门的力士一个个奋力牵拉着锁链,叫这口石**的坑洞之中不断喷出一道道真火烈焰,烘烤的众人头发焦枯,身上止不住的冒汗。

    要知道,众人无不是修行有成之辈,一个个都有法器护身,由此可见此地火力之凶猛。

    看到那火穴喷出的真火色泽纯青,青色的火焰之中更似有丝丝缕缕的雷光纠缠,就算是神金沾染上去,不消数息也要被炼化成铁汁。

    头发稀疏的尚容道人却不由得为钱晨分辨了几句:“这赤龙穴,我罗真亦只是用来炼制法器,火穴喷出的地火之中夹杂着天雷真炎,最是暴烈不过,哪里能用来炼丹?”

    却不知丹浮子正等着这一句,他一拂衣袖,冷笑道:“哪里不能?我辈中人操持真火,这天雷真炎亦不过是其中一种,降服不了,只算你本事不行,哪还有脸推诿给其他。”

    “若是连这点驳杂火力都降服不了,还借什么火口,回家用银丝炭去吧!”

    他说话之时,眼睛一直盯着钱晨,针对之意显而易见。

    见钱晨并没有反驳的意思,当即更是抖擞精神,主动走上前去。

    他把发髻扎紧,那一缕枯枝一般的发髻发出一丝红光,将扑面而来的炎炎火力隔绝,又把水火道袍敞开,将大袖捋起,露出粗壮的双臂,一声厉喝,一道烟气骤然从天灵窜起。

    那烟气倒卷如火穴,旋动如水,网罗如烟,将那道驳杂的天雷真火牢牢缠缚住,然后听丹浮子一声厉喝,将暴烈天雷真炎炼化成丝丝缕缕的火蛇,然后数十条火蛇窜入他托着的玉炉之中,转眼间便化为了一道稳定的火力。

    丹浮子又稍稍稳定气息,将那道天雷真炎炼化得忽而升腾,忽而绵密低柔,操纵由心。

    丹浮子存心要将方才失去的面子找回来,还不肯住手,竟然又放出那一缕烟气,将其他三口火穴喷出的真火也给缚住。

    四条火龙一般的真火骤然喷涌,在石穴之内犹如蛟龙一般翻腾,掀起无边的火浪,笼罩一室之内。

    整座丹殿犹然被烧的火光灼灼。

    丹浮子哼了一声,脸上血气上涌,满脸赤红,随即打出一连串的法诀,将那火浪收起,四股火龙化为火种一般被他引入玉炉之下,此时连接着绞盘的锁链哗哗作响,四名力士都猝不及防的一松手,在地上摔了个结实。

    “举手之间,降服四条火脉!”华服老者忍不住赞叹道。

    “此等操火之能,我罗真之内竟然找不到一人可以相提并论……化神老祖或有此能!”

    “炼丹可不只是火候的功夫,就算是化神老祖来了,术业有专攻,未必及得上丹浮大师……”

    旁观者无不赞叹有加,论起真火的威能,丹浮子终不过是一个结丹真人,自然比不上大把的元婴老怪,但这将暴烈的天雷真炎,炼化成流水一般的这份本事,在海外却是少有的。

    结丹真人都已经如此,那些通法境界的弟子更都瞪大了眼睛,满是叹服之色。

    丹浮子看到众人都这般心服,当是得意万分,便抬手将玉炉之下的那四道真火招来,化为弹珠般的火球,在掌上随着五指翻转、玩弄。

    那点点的火光具是无匹的高温,泄露一点,便足可以融化一座山头,烧干数百倾海水的火力。

    如今被丹浮子玩弄于指尖,这份功力着实可怖可为畏。

    旁观的罗真仙门弟子更是头昏目眩,修行到了这一步,竟有如此技艺,又有谁能不心神摇曳,震撼不已。

    就是丹殿殿主也动容道:“这丹浮子真只是结丹?可惜他全幅精力都放在了炼丹外道之上,不然凭借这一手操火之能,元婴可期啊!”

    “不过纵然分心外道,但只要及时醒悟,凭借他炼丹积累的身家,成就元婴当是不难……唉!若是丹浮子出手,为风阳真人炼制转生丹,亦能有两分把握!但如今风阳却为了请这中土丹师出手,得罪了此人!”

    “风阳子八面玲珑这么多年,怎么到了这一关头,却失了方寸?殊为不智啊!”

    “丹浮子心高气傲,得罪了他必有后患,而中土的丹师却并未功成名就,小小的压一下,反倒更容易使用!”

    丹浮子将那火珠把玩了十数息,这才伸手一弹,将四道真火送回火窟之中。

    随后转过身来,挑衅似地看向钱晨,那神情中,自有一股傲然之色,道:“诸位可看到了!这赤龙穴,炼不炼的了丹?”

    他在这里卖了一个巧,虽然脸上平静,实则不过数十息的操火已经耗费了他大半的法力。

    炼丹可是个苦力活,一炉上好的丹药,谁不炼个十年八年的?如他操纵天雷真火,短时间自然可以,但时日一长,把他榨成人干也不顶用。

    丹浮子在这里偷了个巧,纵是钱晨点出这个道理,气势上也难免低了一头!

    钱晨这边却看得热闹,闻言也只是微微点头,认了丹浮子的话。

    昔年他炼制有情、我执的时候,是直接坠入地肺,降服地底太火毒龙来炼器的,如此都能炼。这赤龙穴的火力,从地肺经历了火脉、元磁、丹殿,甚至还特意分化成了百股,消磨其爆裂,如此层层稳定之下,有什么不能炼的?

    如此,钱晨深以为然。

    这举动,落在了他人眼中,却是以为他露怯了。在场参加丹会的近百位修士,此时大多都不看好他,唯有昔年和钱晨入过火脉的那位结丹真人,却不这么认为!

    当日,这位可是以火行玄光直接勾动了一条火脉啊!

    钱晨上前一步,丹浮子只是冷眼看他如何施展手段,旁边的几位力士却讨饶道:“两位老爷,我们常年拉火,却也讲究一个轻重缓急,方才一气拉得太急,又被锁链扯了一回,伤了力气,能否容我们缓一缓!”

    那力士满脸苦色,哀求道。

    丹浮子伸手一挥,道:“再去换几个来!”

    钱晨却只是平和道:“不用了!我自家有煽火的劳力!你们下去歇一歇吧!”

    说罢便随手赠了他们每人一枚凝气丹,丹浮子眉头一皱,也吩咐道:“你们几个为老爷我拉火有功……来人啊!赏他们!”

    随即又讥讽道:“道友莫不是还要炼那凝气丹?听我的,这凝气丹不过几个时辰一炉,实在不值得浪费众位七天的时间。你若只是炼制这等丹药,大可不必为难,我用完丹鹤井后,分一点时间给你就是!”

    “哈哈哈……免得你降服不了赤龙穴,反倒弄伤了自己,耽误了为风阳道友炼制转生丹的功夫!”

    丹浮子又看钱晨两手空空,对身后的两位弟子吩咐道:“来呀!给钱道友准备一份凝气丹的药材!”

    几个拉火的力士退下,钱晨转头看了一眼,便让金银童子两个腆着肚子,挺胸抬头的走了上去。

    两个小不点儿来到了那绞盘之前,只是那垂落的锁链,便有它们脑袋粗细。

    丹浮子鼻孔出气,冷笑一声道:“这金银俗物修成的精怪,倒是有两把子力气!”

第二十五章九火炎龙

    “生火!”钱晨淡淡道。

    得了吩咐,金童子猛的吸气,胸膛大张。

    它们修炼《上章庚金内炼法》和《重光辛金长庚点化术》,早有成就,此时身躯猛的一撑,化为十丈高的一个力士,浑身散发着凛凛神威。

    力士通体由庚金铸造,只是那金气的凛然之威,便让挤在赤龙穴洞口的众人不断退后。

    “这……这!”

    华服老者面露惊骇之色,旁的通法修士更是惊恐万分,如此强横之威,那里还是厮混人间的小精怪,分明就是先天金精,神将之流!

    丹殿的殿主都眼放奇光,骇然道:“这是什么傀儡?”

    那金银童子两人咿呀一声,将绞盘之上的数百条锁链一并抓起。

    忽得一扯,数百道赤铜锁链被猛的抽出,华服老者怪叫一声,连忙飞退,随即那赤龙穴石窟之中数百个洞头突然同时喷出道道的真火烈焰。

    数百条龙息同时喷出,烧的赤龙**犹如地肺一般,多少神金奇铁打造的用具瞬间化为汁水,甚至连铁汁都在溶解成一团光焰。

    “这,这……这钱道人莫不是疯了,想要引火自尽不成?”

    狼狈逃出洞窟外的数百名修士皆是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看着洞中那灼灼的火光。

    这一刻丹殿禁制全力启动,犹如失火了一般,燃起通红的光焰,引得四面八方的修士都好奇的来查看。

    金银童子两个,自是真金不怕火炼,在火光之中只显得更加璀璨。

    就在众人都以为钱晨定然是被这股火力,烧成飞灰之际……

    只见熊熊真火之中,钱晨身躯沐浴在火光里,周身一道虹光遽然冲天而起,似五色光转。其中一道红光蓦然张开,将那数百道火力融汇,这道红光雄浑无持,将所有的一切,都染上了火的颜色。

    滚滚的热力逼来,便是众人的护身灵光都在热浪之下显得脆弱如纸一般。

    那华服老者和丹浮子两人站的最前,如今也稳不住身形,被那热浪节节逼退,连连退了数十步,一直在洞口外才勉强稳住脚步,两人脸上俱都是骇然之色。

    唯有那入过火脉的结丹修士,才蠕动嘴唇,诺诺道:“五行玄光!”

    钱晨一挥衣袖,这似笼天遮地似的虹光忽而一压,将那数百道真火一并拽起,然后赤红的火行神光融入了数百道真火之中,随着钱晨这一挥衣袖,化为数百只火蛇、火蛟。

    赤龙穴中豢养的翼火蛇、火蜥蜴之流狼奔豕突,从火穴之中逃出。

    但那数百条真火所化的火蛇火蛟却如有了真灵一般,在钱晨的身边盘旋。

    无穷烈焰,灼灼火光之中,赫然出现了一尊模糊的法相,其身负双翼,面目如鸟,和钱晨曾经招来的火师,颇有几分相似。

    神像一晃即逝,但赤龙穴中数百道真火,却已经被钱晨炼化。

    他随手一挥,那无数火蛇旋转流逝,身周火浪舞动无数流光盘旋,最后化为一个笼罩了整个石室的火焰漩涡。

    在漩涡之中,一道由纯粹的天雷真炎,秉承罗真仙门护山大阵两仪元磁消磨而生的雷霆,融汇地火,青色的雷光和真火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龙首,拉着龙躯,徐徐从火焰漩涡之中钻出!

    天雷地火化为真炎——天雷炎龙!

    紧接着,火脉之中源源不断的地底太火,也被火行神光抽出,纯黑的太火构成的巨大龙首,紧接着从火焰漩涡之中钻出,摇头摆尾,仰天长啸。

    地肺太火犹如毒龙——太火毒龙!

    然后阳极磁峰之中,以元磁之力炼化千年的太阳神火,也化为一道光柱,落入巨大的火焰漩涡之中,金色的火焰夹杂在黑色、青色的火焰之中渐渐汇聚起来,又化为了一条火龙冲出。

    太阳神火譬如天龙……太阳神龙!

    三只巨大的炎龙在赤龙**翻腾咆哮,凝聚纯粹到了极致的三种真火,火力提升几乎无止无尽,很快就轻易的突破了丹殿的禁制,甚至反过来操纵丹殿。

    那凝聚的火光,蕴藏无与伦比的毁灭之力,只要稍稍沾染,就算是结丹真人也即刻无救,感受到三只火龙一丝威力的诸位结丹真人浑身战栗,甚至不敢再稍稍靠近一步。

    丹殿之主痉眼舌眺,手指微颤,又惊又怒,但三只成型的火龙威力已经并非他这个元婴真人能制的了!

    丹浮子更是浑身战栗,几乎以为自己陷入了魔障之中,钱晨御火如龙,相比之下,方才自己降服真火的所为,真如小孩撒尿和泥一般!

    “不错!这火脉之力果然充裕,不过是其中一口火穴之力,便让我炼成了三条炎龙。但还不够!”

    钱晨的声音从三条炎龙的缠绕之中悠悠传出,丹殿殿主差点给他跪了,哀求道:“道友!道友!莫要在施为了!不然我们这条火脉就要毁了呀!”

    “放心,在下有借有还,毁不得你们的火脉就是!”钱晨淡然道。

    “炼什么丹,需要这般的火力……我把丹鹤井借出就是,还请道友高抬贵手!”丹殿殿主大声疾呼。

    “让风阳真人将转生丹的诸多灵药准备好!我先把火头烧好,然后在闭关炼丹!”钱晨假装听不见,对外传话道。

    笑话,为了选中一个能帮助他修成火行法相的地方,钱晨挑了多久才选中这里。

    炼制转生丹当然不需要这般大动干戈,但钱晨不说,又有谁知道呢?

    他只是大笑道:“不够,不够!”

    随即伸手一指,火行神光将旁边的丹鹤井中的元磁真火也拔了过来,被钱晨以五色神光熔炼成另一条元磁真龙,加入钱晨身旁的三火炎龙之中。

    钱晨将丹殿化为炉灶,袖中的太上八景炉滑出,在半空越变越大,最后直接架在了整座丹殿之上。四条炎龙围绕着太上八景炉旋转,而钱晨自己早已经身入炉中,在无穷真火的环绕下,开始修炼第二尊法相。

    旁边的丹殿殿主急的跳脚,钱晨在炉中似是犹觉不够,便在炉中站定,目视下方的火脉,随后猛然发出一声长啸,其音绵绵不绝,激荡那两峰之间的云海,掀起巨浪。

    无穷云气翻涌,就连两座磁峰之间的悬山飞岛,也被惊动了!

    火行神光已经深入火脉,将那火师、翼蛇、毕方、凤巢、藏龟的火脉一并拔起,彻底占据了整条火脉。

    又有地极真火、纯阳真火、乾焰离火三条炎龙被炼化而出!

    钱晨微微思量,将业火红莲也送入火脉,又添上了红莲业火和天界净火两种火种,于是凑齐了九条的炎龙,依次从火脉之中跃出,围绕着太上八景炉盘旋,最后都被钱晨收入了太上八景炉中。

    借助九火炎龙,不断祭炼着这件法宝,蕴养业火红莲,修炼火行法相。

    罗真仙门祖师苦苦牵引来的一条火脉,就快要被钱晨给薅秃噜了!

    “九火炎龙,炼我法相!煌煌炎帝,驾御万火!”

    就在钱晨准备正式闭关之际,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太上八景炉犹如宝塔的炉盖倾斜,九条煌煌炎龙环绕着钱晨从中悬浮而出。

    周围的一众修士只觉得头皮发麻,眼看着钱晨驾御九龙来到华服老者、尚荣道人和丹浮子身前。

    丹浮子两股战战,几欲瘫倒,却听钱晨道:“差点都忘了炼制丹头了!”

    他伸手一张,身边的九条炎龙各自吐出一颗火珠,在钱晨掌中融汇,化为一颗琉璃溢彩的火种。

    钱晨托着火种,那浑圆的火丹之上,灼灼流光溢彩,恍若仙家之物!

    “如今身边没有什么灵药,我便炼火为丹,成就这颗丹头吧!”

    “此乃乾离七宝焰光丹,说是灵丹,也是火种!将其炼化,便能掌握我从九种真火合炼而出的乾离七宝焰,应该也算一种灵丹吧!还请诸位品鉴!”

    钱晨将这枚火丹,留在玉阶之上,自己袖子一挥,便要离地而起,回到丹炉之中。

    忽而又想到了一件事情,转头对尚荣道人道:“借了你们罗真仙门的火脉,虽是风阳子道友所请,但终究承了你们的颜面。这位尚荣道友劳费辛苦,接引我来,这枚乾离七宝焰光丹便赠予你吧!”

    说罢,便终于离去。

    那华服老者,乃至丹殿殿主都有些眼睛发红,先天真火固然能无限的提升火力,乃是大道所化,但是这般从真火之中炼化而出的宝焰,却更容易操纵由心,而且有许多妙用。

    只看乾离七宝焰以七种真火炼化而出,就知道其应该拥有七种真火的异能,无论是炼丹炼器都是至宝,甚至施展火法,亦有无穷的加持。

    可以说价值连城!

    此丹一出,对于其他人而言,特别是炼丹炼器之辈,价值甚至还要超过那还未炼成的转生丹。

    丹殿殿主心中苦笑,若非自己失眼看错了此人,这种至宝,他便是砸锅卖铁也要弄到手啊!

    但如今他却不敢了!那位钱道人只怕是丹成一品,修成大神通之辈,他这个昔年结丹四品的元婴,还真未必是敌手。

    而且如今此人驾驱九火炎龙,惹不起,惹不起啊!

    念罢,他又看了怔怔站在旁边的丹浮子一眼,心中失笑,这乾离七宝焰光丹怎么看都是最适合此人的。

    却因为一时之气,与之失之交臂!

    又想起门派之中的种种算计,一要拖累那中土丹师,二要让丹浮子和风阳真人反目。

    如今看来,丹浮子和那中土丹师相比,只怕连人家的徒儿都做不得,两人之间的差距,竟是如此的惊人。这般算计,早就成了笑话!不知门中那几人听得此事,脸色如何!

    而那尚荣道人看着那乾离七宝焰光丹,又惊又喜,没想到只是一面的善缘,竟然有如此的机缘,当即大礼参拜,叩首谢道:“多谢前辈厚赐,多谢前辈厚赐!”

    旁人看着他唤同为结丹的钱晨为前辈,心中具是又酸又涩,鄙夷之中,又有满心的羡慕!

第二十六章七焰宝丹

    极阳磁峰顶上,红光冲起三千丈,光燄直透千里之外。

    熊熊的火光笼罩着丹殿,九条炎龙环绕着太上八景炉,不时吐出烈焰流光。磁峰不断从地肺之中抽取岩浆炽流,九条炎龙的尾部探入火脉之中。

    这几天龙躯已经越发凝实,就连身上的鳞片和飞扬的龙须,都是栩栩如生,原本还有些蒙昧的龙睛,也多了几分不一样的神采。

    似这等的情形,罗真仙门内已经有许久未曾见过了,不免引人注目。

    这几日,甚至连居住在浮岛之上的真传弟子和修行世家,都有人特意下来看过几回。

    此时两座屏山磁峰之上的大阵已经开启,这些天靠近丹殿的虚空,飞鸟难度,钱晨开炉的所在,又是罗真仙门大阵的核心之处,倒也不惧外人来窥探。

    尚荣道人如今正守在丹殿之下,另一座名为明光的大殿之外,小心翼翼的窥伺着殿内。

    大殿里面,丹殿之主讨好赔笑着,陪着一位长髯及胸,发须皆白,唯有一双寿眉却是青白之色,显得极是出尘的道人,与风阳子会晤!

    风阳子正在鉴赏那枚乾离七宝焰光丹,只见犹如火珠的灵丹之上,七色的焰光升腾,这焰光在空中变幻莫测,竟然全是琉璃一般,就是把手凑上前去,也全无热度。

    偏偏那一枚火种之内,又蕴藏了无穷的火力,端是奇妙至极。

    尚荣得了钱晨赐予的这枚乾离七宝焰火种之后,整个人欢喜的都快傻了!

    本拟着炼化这团火种之后,自己炼丹之术必然大进,加上钱晨指点的几句丹理,可以说元婴有望了!

    没想到钱晨所赠的丹头,还有赏丹这一环节。

    那几位炼丹大师凑上前去,一个个眼巴巴的好似饿死鬼看到了大馒头一样,恨不得把眼珠子钻到里面去,尚荣只觉得十分的不放心,若非丹浮子自觉颜面扫地,遮面而走,他这份警惕还要再提高十倍。

    要知道这枚乾离七宝焰光丹已经被公认为是海外最好的火种之一,似乎只要得了此丹,人人都能成为炼丹大师一般。

    少顷,就连罗真仙门炼器打铁的那群真人,也来‘鉴赏’此丹,而且非说这火种于炼器之道上,也大有助益!

    如此怎能叫尚荣不心急?

    如今丹药在外一天,他就好像命根子被人抓在手里一般,提心吊胆的紧。

    而且罗真仙门之内,也未必没有图谋此丹的。

    尚荣便听说某位实权长老——元婴后期的罗真副掌门的道侣,便想要借此丹去欣赏一番。

    宗内谁人不知,这位副掌门与道侣只有一个独生子,心性极是不堪,不知用了多少灵丹妙药,天材地宝才结丹功成,而且只是一个七品的丹品!那位掌门夫人的心思,实在不难猜测,只要在借丹之时‘失手’让儿子误服了灵丹,若是木已成舟,门内到底也不好追究!

    毕竟,尚荣不过是一个外务的执事长老罢了!

    虽然那掌门夫人的所想被按了回去,但此事之后,不少长老都主张这乾离七宝焰光丹,乃是钱道人借了本门火脉的谢礼!理应由门内处置!

    好在此事惊动了宗内的一位化神老祖,为他说了两句话,才把这些风波平定了下来。

    今日便是那位化神老祖的好友,也是出面借那火脉的风阳真人分神来访,便将这枚乾离七宝焰光丹,拿来好生鉴赏一番。

    “好丹,果是好丹啊!”

    风阳真人笑呵呵道:“这位钱道人,我也是偶然听闻其名声,先前建康一场魔劫,道门三位天师联手诛杀了九幽、血海的两位天魔,只有南蛮的天虫老祖侥幸逃脱。此乃惊动天下的大事,惹来了不少隐世的真修出世,此人便是其一。”

    “我游历中土之时,听闻他的名声,分神出巡拜访,与其谈论丹道,见他极有造诣,才特意请他来海外,为我炼制这一炉丹!”

    旁边罗真仙门的化神老祖魏序子,一边脸上微笑点头以对,一边心里暗骂:“老子信你个鬼!这钱道人,分明就是拆穿你炼制转生丹夺舍那人!当时我派的结丹真人看的分明。你还敢来扯谎!”

    “只不过,此人的行踪终究还是掌握在你们手中!”

    “要是知道他丹术如此高超,不就是一株先天灵根吗?他要肯加入本派,我们也不是出不起!”

    风阳子和他虚以委蛇,一边赞叹道:“此丹当真是不凡,乃是七种真火合炼而成,平日里将两种真火合炼,取其精华之处造就一种灵火,便已经是千难万难,而每多添加一种真火,难度陡增十倍!”

    “这乾离七宝焰虽然讨了巧,取的是太阳真火、地极真火、天雷真炎、元磁真火等等真火的光焰,并非用真火本质,而是以真火化光之时的光色,融汇七火而成焰!等若将太阳真火化为阳光,然后混合七光,重新汇聚点燃成火一般。”

    “但却丝毫不损其神妙!七宝光焰动念便可化为七种形态,或是飞腾变化的金焰,或是焚山煮海的雷火,或是纯化真气、炼化外物的白炎……”

    “其中许多妙用,连我等都有些垂涎啊!”

    风阳子连连赞叹,却看到魏序子真人似笑非笑,忽地插嘴问道:“那道友可从这宝焰之中,一窥此人的根基?”

    风阳子微微点头,道:“此人根基未曾掩饰,不就是那位列三十六天罡大神通之中的五行大遁,所修成的五行玄光吗?”

    天下一品金丹之中,虽然有五行天遁丹的名号,但修成五行天遁丹,也只是修成了大神通五行大遁的雏形而已。

    每种大神通在不同的人手中,都有不同的演化。比如掌握五雷,便有种种不同的天府神雷可以修成,甚至还有九霄神雷这等异数,而颠倒阴阳在钱晨手中化为了太极图,在其他人身上,未必不能衍化阴阳镜、两仪钟、生死簿之流……

    徐道覆炼成五行天遁丹后,将自身的五行法力炼化为玄光,便是五色玄光这门大神通的雏形。

    日后修成元神,五行玄光未必不可能化为五行灭绝神光线、大五行崩解、顺逆五行遁法,甚至钱晨所修的五色神光。

    当然,钱晨所得的五色神光,便要炼化开天辟地之时的一点先天五行之精才能炼成,非得是孔雀这般的先天异种,才有此机缘,而后还被钱晨薅了个爽!

    而且在钱晨手上,五色神光已经是小成神通,远比徐道覆的五色玄光更为强横!

    当然,就算是海外的化神,也看不出五色神光和五色玄光的区别,只是想着钱晨或是专精火行,才能以五色玄光融汇九种真火,甚至以为九火炎龙,便是钱晨欲以五色玄光炼成的大神通。

    这两人倒是猜到了钱晨在借地炼法,但并未想到他不是修炼在本命神通,而只是某个根基神通的五种变化之一,这么丧心病狂!

    “道友既然知道是五色玄光,就没有想过,此人或许和……”

    魏序子别有意味道。

    风阳真人却只摆了摆手:“他和东边那位没有干系,若是那位孙天师的人,我又怎敢招惹!今次我来,也是终于凑齐了转生丹的诸多灵药,正要给钱道人送去,道友可要一起?”

    魏序子朗声笑道:“老道正愁没有借口可以结识一番,同去,同去!”

    尚荣道人可怜巴巴的守在门口,两位化神老祖并肩出来,看了他一眼,也是感到好笑——此人当真以为这般好处,是那么容易到手的吗?

    虽然有人许了他这等机缘,但此丹落入了罗真仙门内,又说了是补偿火脉之资,便有宗门的一个借口在。

    他不去努力争取,这机缘,就永远只是机缘。

    说不定到了他都传下一脉了!都还只是一个能获得此丹的机会。

    这灵丹许久都未曾落下,便说明罗真仙门之内的阻力惊人,如今钱道人尚在,这灵丹的归属都未能落定,等待钱道人一走,最大的阻碍消失了!这灵丹,不就更难落下了吗?

    到时候钱道人自回中土,还能管得了罗真仙门如何发配此丹?

    如今那些打着灵丹的长老,是在用拖字诀,而你尚荣又在干什么?化神老祖出言保了你一次,便已经是恩德了!还指望老祖违逆那么多元婴真人的意思,强行将灵丹赐下去吗?你尚荣又不是他化神老祖的嫡系?

    丹殿之主紧跟在两位化神老祖的后面,看着尚荣的身影,暗暗摇头道:“到了如今还不知道站队,当真是榆木脑袋!”

    “我要是你,早就向宗内的几大修行世家求亲了!”

    如今钱晨温炉,已经七日。

    风阳子这才凑齐了转生丹所需的灵材,到太上八景炉面前朗声道:“钱道友,灵药已至,可以开炉了吗?”

    一道火光裹着钱晨的身影从炉中飞出,道:“借助此地的火脉,大约一年功夫便可炼成此丹,其间我将全力闭关炼丹,不理外事,还需风阳子道友为我护法。”

    风阳子笑道:“道友在罗真门地界,有阵法相护,定无什么宵小能够滋扰。”

    钱晨又朝旁边的魏序子抱拳道:“我这几天闹的动静甚大,开炉的诸事繁琐,打扰道友了!”

    魏序子心中腹诽:“这哪里只是动静大,半个罗真仙门都快被你掀翻了好吗?九火炎龙都炼出来了!若非我门中还有几分底蕴,早就被你吓的宗门大乱了!”

    他面上却温和笑道:“哪里哪里!此番丹道盛事,玉成我罗真仙门,我等犹然有光啊!而且道友为补偿本门,已有厚礼,这打扰一说,从何谈起?”

    钱晨心中玲珑,听他的话,便知道自己赐丹的尚荣道人想要争得灵丹,只怕麻烦不少。

    但他赠丹确实有大半是看在占用了罗真仙门火穴的份上,而且机缘终究要自己来争,从来没有落在口里的那种好事。

    因此只是说了一句:“我见贵门的尚荣在丹道之上有些悟性,故而有所提挈,丹成之日,到可以邀他来做个嘉宾,展示一番宝焰之妙,也算是有始有终!”

    就此表明态度,再略过不提了……

第二十七章先天魂胎

    得了风阳子送来的灵药宝材,这转生丹便正式开炉了!

    钱晨名正言顺的闭了丹殿,把自己和太上八景炉一并封入了火脉之中。

    他将那片幽魂云母拿出,却还是自己先前交给风阳子的那片。此物乃是执念深重的残魂,摆脱了九幽的吸引,继续盘踞在阳世,却为了躲避太阳真火,不得不沉入地下,阴差阳错被地气所束缚,化为了地缚灵一类的鬼物。

    若是那处地气适合养阴,残魂鬼物便可长存不灭。

    在时光渐渐磨灭了其本我灵识之后,地底阴浊之气重压之下,残魂与阴浊之气结合,若是地底还有白英云母这等可以寄托神魂的矿物,残余的魂力便会依附上去,经历万年岁月,便会渐渐淬炼成这幽魂云母。

    休看只是这么薄薄一片,却至少是数万魂魄淬炼而成,因此此物才常常形成于古战场,或曾经发生过巨大灾难,覆灭亿万生灵之处。

    此物作为主药,便是用来淬取魂力,炼制‘先天魄胎’之物。

    这转生丹的原理,说来也简单,那便是模拟先天魂魄脱胎投身的种种变化。

    钱晨之前炼制的也有转生丹,不过那种丹药只是凭着一股药性,护持魂魄去幽冥转世,并未有如此的复杂。想要炼制能叫人完美夺舍的转生丹,便要洗练那具肉身的七魄,因为三魂乃是识神分化,七魄却是肉身性灵的萌发。

    而修道人结丹之后便要熔炼三魂七魄,在肉身之中意识烙印极深。

    故而夺舍之人,难以灵肉合一,要花费大量的苦工磨合,同时也不免损伤肉身,不似结丹之下那般能够相对轻易的夺舍。

    幽魂云母便是一种以纯粹的魂力,洗练肉身性灵,将原本的七魄返本归源,抹去原主识神烙印的一味主药。

    夺舍之人最怕的就是灵肉难以合一,三魂七魄有所隔阂。因此大多阴神修士失了肉身,也只是设法炼成一具法身,转入后天神道、化为魔道神魔,或者如今佛门修行。阳神修士更是已经法身成就,失去肉身也并不妨碍其继续修行,冲击元神。

    法身——便是修士以道法铸就的第二灵身。

    唯有风阳子这般,垂涎别人肉身资质,或是天生寿元的,才会苦心炼制这种可以完美夺舍的转生丹,以期再活一世。

    钱晨托着幽魂云母,低喝一声,将其送入了元磁真火炎龙之处。

    元磁真龙化为两股,牵动两极磁峰阴阳流转的巨大磁力,瞬时间,丹炉内万股雷蛇奔涌,炉腹之中发出滚滚的闷雷声,元磁漩动,忽然生出一股无匹的巨力,将幽魂云母生生磨成无数碎屑。

    幽魂水母乃是地底浊阴之气与纯粹魂力结合之物,故而最怕火烧,若是沾着火气,难免损伤药性,其他丹师或用水法以真水萃取,或用气法将其慢慢采出。

    而钱晨则选择以纯粹的元磁之力,将其磨灭,炼出魂力。

    同时剥离浊阴之气,炼的精粹魂力的那一步,也以元磁之力将浊阴吸附。

    半响之后,忽闻叮咚一声,却是钱晨伸手弹出了月露日华星辰之精融汇的三光天水,似是清泉滴落,点化在淬炼出的魂力之上。

    随即,一枚犹如青玉一般的水滴,悬浮在钱晨的面前。

    “承天之气,受地之精,先天魂气乃孕化!”钱晨幽幽道。

    别人需要用数月,甚至数年的苦工才能精炼而成而先天魂力,钱晨只如呵了一口气便将之炼成了。

    说起来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玄机,无非是有时水到渠成之事,功力不足,便要借助种种条件来弥补。

    比如剥离浊阴之气,淬炼先天魂力的环节,只要在其中有一点差错,魂魄便不复纯粹。

    若是没有驾驱元磁之力,轻易炼出最纯粹的魂力之能者,自然只能借助上元、中元、下元这三大特殊时序,在天地灵机最适合魂力之际,动手淬炼。

    那时魂力最容易纯粹,不受杂质影响。

    甚至就算选在这三天之内,都无力无法炼制的,还需要请得三官大帝的神箓,在炼丹之时同时施展法仪,才能借助神力成就一二。

    因此中土的丹师炼丹,常常和神道亦是紧密相连的。

    就连钱晨最初炼丹的时候,也借助过神祇之力,守护丹炉避免外气。

    故而道院出品的三山符箓,多是用在此节,中土各大宗门世家每到特定的时序,无论是炼丹炼器,还是开窑祭祀,都习惯去请几张神箓回来。也因此中土三山符箓作为等价之物,并未如海外那般强行依仗道门的势力。

    “接下来便是模拟灵胎的丹胚了!”

    钱晨挥手放出诸多药材,招来九火炎龙,或是以纯阳真火烘烤淬炼,或是以天雷真炎粉碎。九条炎龙轮番炼化之下,很快那数百种灵药便被炼化为各种药性,继而阴阳孕化,结出了一个犹如胎儿的灵胎来。

    灵胎被包裹在丹膜之中,通过一个脐带和车河,汲取丹气生长。

    这一枚灵丹被钱晨封了七天,才长得有眉有眼,显露出形状来。

    到了这一步,便是后面的关键了!

    先天魂胎乃是模仿胎儿出生之时的三魂所炼!

    三魂有天地人,故而以幽魂云母为魂力,感受三光天水,承天之气,受地之精!最后便是合人之胎,三才化育,才能将先天魂气转为先天魂胎。

    这一步乃是借助天地造化而成。

    以灵药炼制一枚灵胎,模仿胎儿,将先天魂气降下,便会在灵胎之中自行化为无识无想的空白灵魂,先天魂胎。

    许多旁门左道,因为难以用灵药炼成灵胎,到了这一步便会暗害孕母,刨得紫河车,以血胎炼制。

    如此炼成的‘先天魂胎’感受母亲的怨气,恶根深种,难以称为灵丹,如此‘转生夺舍’先天便有恶根。

    当是罪孽深重,钱晨见到了都会随手了账的。

    灵胎既已孕育,到了这时钱晨不再犹豫,将那碧玉一般的先天魂气,点化在灵胎之上。

    霎时间一缕魂力从灵胎顶门没入,驻入灵胎之中,开始遵循天地造化化为先天魂魄。

    这一步才是最为耗费时间的,先天魂胎犹如婴儿,亦要十月才能成型。

    钱晨虽然有办法加快,但他借这口火脉,便是要用于自家修行的,只嫌弃时间不够,哪里会多此一举?

    他将丹胚封入丹炉深处,任由药性丹气不断被灵胎汲取,滋养壮大其魂魄。自己便不再多想,转而一心一意全神炼化火力,壮大火行神光,借助这九条灵性渐渐滋长的九火炎龙,化育神光之中的那一尊法相。

    偶尔醒来,也只是安排一下烧炼灵胎的火候,看火之事,都交给了金银童子两个。

    直到悠悠三个月而过,钱晨看着身影越发清晰的火行法相,掐指一算,在罗真仙门友情提供的火脉帮助下,他大概还需两个月便可炼成这道法相。

    同时先天魂胎已经稳固,是该给外面一个信号了!

    便将纯阳真火炼化的一株犹如凤翎的灵草一指,灵草被炼化为一道凤气,在丹炉之中盘旋,汲取九道真火的火力,犹如燃烧的火凤一般翱翔。

    这凤力乃是借助其涅槃重生之能,令先天魂胎可以模仿转世投胎而用,以钱晨的造诣,自可不惊动任何人悄悄的炼化,但凤气翱翔,乃是原版转生丹将要炼成的一个特征。

    钱晨正要借此告知外面的那些有心人,转生丹炼制顺利,要动手的赶快了!

    极阳磁峰之上,那罗真仙门的弟子和参加丹会的诸多修士,一开始还有兴趣守在丹殿之外,看个热闹。

    但见其并无什么特别的动静,每日丹炉也只是安稳不动,渐渐也就不再感兴趣,来看的人也慢慢少了!

    但这些人或是怠惰了,却还有些人却一刻也不敢放松!

    妙音门的元婴长老芸香夫人将手中的一份符书放下,她肌肤玉润,兰发带香,一身百花呈瑞锦绣道袍,头带步摇金凤钗,手里挽着一条飘带,端是一位极品美妇。对着旁边一位鸡皮鹤发,眼中开阖有异光,气度森然的老者道:“那钱道人先前声势固然很大,但开炉以来却没了动静,许是这转生神丹,他也炼不成罢!”

    “嘿嘿……”老者只是笑了笑,挽着芸香夫人的腰肢道:“夫人这是没见过此人炼出的那一枚丹头,为了争夺此宝丹,罗真仙门内闹出了好大的笑话呢!”

    “它门中的那位有望化神的副掌门,可是娶了一个好妻,借丹不成,竟想暗中盗丹,岂料却撞上了另一伙应该也是生了杂念的长老,两伙人如今闹的沸沸扬扬,让罗真仙门丢了好大一个面子!”

    “那尚荣小辈去请宗门将灵丹赐下,结果还惹来了门内的训斥,据说连那三位化神道友之中,都有人动了心思!”

    “若非钱道人还在,罗真门不肯丢了颜面,叫外人说抢夺弟子的机缘,他只怕早就被打发出去了!”

    “前辈莫非见过那枚宝丹?”芸香夫人攀上老者的肩膀,柔声笑问道。

    “能让化神真人动心,自是珍贵万分,我虽然没亲眼见着,但也略略知道一些情况,能炼制这等灵丹者,其丹道造诣在海外只怕是登峰造极了!若是连他也炼不出来转生神丹,那么此丹,我真就无望了!”

    “叔通真人,你修炼的法术长于寿元,如今又正是当年,急个什么?”

    芸香夫人一推老者的胸膛,娇嗔道。

    “哈哈哈!”叔通仰头大笑道,他乃是少见的化神散修,所创的道法颇有几分玄妙,乃是海外大名鼎鼎之辈,所占据的流云岛亦是一方福地,但他性格疏散,贪好享受,只收拢了一些散修,娶妻纳妾,将自己的地盘弄得和一个王国一般,专心享受,无心经营什么大势力。

    就连许多子孙后裔,都不消多理会。

    “你不知道啊!风阳子为何急着转生,他是寿元将尽,但我辈化神延寿之法还少吗?我听闻一个传言,此人当是寻到了一个寿元极长的庐舍,许是天生灵胎之流,以我对他的了解,此事定是有可能的!莫说是天生灵胎了!就算是一只寿元极长的上古遗族,乃至神兽一流,多个万载的寿命,岂不是等若修得长生了?”

    “故而,这般传言一出,我也不得来争一争啊!”

第二十八章罗真大劫

    今日,罗真仙门的极阳磁峰之上,大半年都没有动静的太上八景炉中忽的传出一声凤鸣,随即便有一只浑身浴火的火凤从炉中钻出,环绕八景炉盘旋了几圈,才被炉中的钱晨一声厉喝,以五色神光摄回。

    这一幕,阳峰上下数千人都亲眼所见。

    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

    罗真仙门之中三位化神真人在祖师大殿上座,诸多核心长老、元婴修士在下手坐定。

    魏序子翻阅着门中的一本古朴典籍,悠悠道:“丹凤合鸣,的确是转生神丹将成之兆,历来炼到了这一步,不说十拿九稳,也有七八分的可能性能炼成了!风阳子到真是好眼力!”

    旁边另一位化神真人鸣蜩真人,却稍稍抬了抬眼,道:“怎么,魏师弟还想恭喜此人不曾?”

    “此丹既是在我罗真仙门炼成,为何便宜他人?”鸣蜩真人冷笑道:“没了那风阳子,我罗真自能掌握百舟海会,他自化神以来,不念着我等支持他化神的情分,反而处处防着我等插手,两位师弟,当真就满足丰润那点子分成吗?”

    魏序子微微抬头,无声的叹息了一声。

    他乃是三位化神真人之中年岁最小者,而鸣蜩真人却和风阳子一样,寿元将尽,就算再修身养性,设法延寿努力苟活数百年,又怎么比得上服用转生丹,完美夺舍,再活一世来的舒坦?

    故而他动了心思,也是自然。

    风阳子便晓得这一点,也知道自己尚还对元神大道不死心,便以利诱之,让自己站到了他那边。

    魏序子知道这等干系再活一世的机缘,自己实无可能说动鸣蜩真人,便转头看向旁边一位道袍洗的发白,用补丁密密麻麻的补起来,犹如百纳道衣的老者。

    此人乃是他们三人之中道行最高者,亦是两人的师兄——守阳真人!

    “转生神丹终究未真的出炉!此时说这些,还犹然尚早。而且转生丹也是人炼的,既然丹师都在本门之内,何必为了这一枚急眼。他能炼一枚,也当能炼出第二枚才是。”

    “风阳子准备的灵药定有多份,让他送予我等,再请那钱道人出手开炉,重新炼一枚就是了!”

    鸣蜩真人闻言微微点头:“这也是个法子,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那钱道人留下了乾离七宝焰光丹,亦是炼丹的无上宝焰,若是能请他传授炼制转生丹的诀窍,我等苦心搜寻灵药,每千年当能炼成一枚转生神丹!”

    “那时候,我罗真就不缺转生神丹,门内的真人各个高寿,岂不美哉?”

    听闻此言,座下的诸位元婴真人都有些骚动,一个个流露异样的神色。

    若是只有一两枚转生神丹,有化神真人在头上,自然是轮不到他们,但若罗真仙门能掌握此丹的炼法,他们岂不是也有再活一世的机缘?

    要知道修行世家最怕的就是青黄不接,有堕落家等之虞。

    这一枚转生丹,便是一颗定心丸,若非此事一开始便是海外化神修士角逐之所,轮不到元婴修士来掺合,他们早就动手图谋了!

    魏序子微微张口,迟疑道:“先不说那钱道人如何会教我们炼丹的诀窍,就是知晓了丹法,本门之中也没有能炼成的丹师啊!”

    “炼丹虽是外道,但博大精深之处,不逊于正经的修行,就算有乾离七宝焰,只怕也难培养一位……”

    “这有何难?”鸣蜩真人冷笑道:“那钱道人炼丹之所,不就在本门大阵之中,想要拿下他自是轻而易举。他虽来历成迷,或有些背景,但我等也不要他性命,只是以礼来请他传授丹诀,就算招惹了什么人,大不了开启大阵,紧闭山门,想方设法化解这番因果就是。”

    “他若要先天灵根,我等想方设法给他求来一株,算是赔罪了……观他也是个正经修士,难道还能灭了我们罗真的门庭?”

    “至于炼丹之人……”

    鸣蜩真人淡淡道:“丹浮子不就是一位?将乾离七宝焰光丹予他,令他成为我派中人,在祖师金册之前发下道心大誓便是!”

    守阳真人微微沉吟,才开口道:“丹浮子毕竟是海外炼丹第一人,与许多化神修士都有联系,我等若是擅自囚他,必然招惹其他仙门和散修的化神真人来问!”

    “我等以乾离七宝焰为诱饵,留他下来,他初而或许不情愿,但只消我等许他一个前程,元婴、化神在望,他难道还不情愿?”

    鸣蜩真人平静道:“原先他没有这个价值,不值得我等得罪那许多的势力,去换一个强扭的瓜。但如今转生神丹在望,就算是强扭的瓜,也必然是甜的!”

    魏序子却还是感觉不妥,但这般利益诱惑太大,只怕连宗门之内的元婴修士,具也是上下一心了!

    他虽是化神老祖,在如此大势面前,却也是人言轻微,只能开口道:“我等的要求虽然过分了一些……但好言相劝,那钱道人未必不会答应,听闻他为风阳子炼制灵丹,为的乃是一株先天灵根。我门中虽然未有此宝,但筹措一二,许是可以!”

    鸣蜩真人闻言皱眉,冷冷道:“求一株先天灵根,得花费多少代价?又得耽搁多少时日?而且风阳子的灵丹我等或许不再需要,但其为转生神丹准备的庐舍,还颇有说头!”

    “魏师弟,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时至不行,反受其殃。有些事情当断则断……”

    “好了!”

    守阳真人打断两人的争论,道:“此事暂且先订如此,看看那钱道人如何反应,再谈以后!”

    …………

    风阳子分身站在云上,远远的看着远处高耸的两座磁峰,听闻那一声凤鸣,眼神忽而变得悠远。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叹息道:“风雨欲来啊!”

    少顷,才有几道影子悄悄依附了上来,风阳子头也不回道:“是否已经放出消息,联络了那几个寿元将尽的老怪?”

    黑影嘿嘿冷笑数声,道:“真是奇了!你自己炼的丹,反而要安排人来抢,这是个什么道理?”

    “转生神丹乃是一世机缘,放在罗真的眼皮底下,我如何能放心?这份利益太大了,他们必然要打主意的,还不如我先下手为强……”

    “而且所有寿元将尽的老怪,都是我潜在的大敌。如今转生神丹不在我手中,不将他们早早引向罗真,叫他们两方两败俱伤,还留着他们对付我不曾?”

    “那钱道人,你准备如何处置?”黑影阴测测道:

    “我不会帮你们对付此人的……他不落在其他化神手中最好,不然每多一枚转生神丹,就愈发有人好奇我准备的庐舍是什么?”

    “我们也很好奇你为自己准备的庐舍是什么!”

    黑影若有所思道:“莫非真如传言那般,你找到了一尊天生灵胎!”

    “尔等魔道欲转生二世,只消夺舍自己炼制的神魔便是,也会图谋天生灵胎吗?”风阳子冷冷道。

    “此物乃是炼制神魔的好物,若能得手,自是皆大欢喜,若是不能……你给的条件也足够丰厚!”

    “此番化神之乱,不知要卷入多少势力,蓬莱欲窥伺中土已久,说不得也会来淌这趟浑水,少清和龙宫打的热闹,应该分不出手来。但孙恩会有什么动作,却也难说,他先前杀了我魔道的一尊天魔,此次未必会落子!”

    黑影寥寥数语,便把海外隐藏在明面之下的那些恐怖的手,一一点了出来。

    “还有你们!”风阳子缓缓道。

    黑衣微微一愣,继而大笑道:“没错,当然还有我们!如你所愿,转生神丹出炉之日,便是一众老怪攻打罗真之时!也是我道收获之时!”

第二十九章化神来犯

    太上八景炉中,滚滚的火云沸腾,在九条炎龙的环绕之下,钱晨身后浮现一尊背生双翼,鸟首人身的大日火师法相。

    他苦修数月的火行法相终于功成!

    九火炎龙齐声咆哮,各自吐出了一颗真火龙珠,融入了大日火师的神躯之中。

    随着大日火师的面目越发的清晰,它的整个身躯却又渐渐由实转虚,崩解为赤红的火行神光,被钱晨缓缓收拢。

    一切落定,伴随着火脉骤然翻涌,滚滚的热浪犹如红莲在丹殿之上盛开。嚣狂的火焰燃烧之下,辉煌的殿堂越发璀璨,犹如沸水滚泉一般翻腾的火云,滚滚扩散,在峰头燃起一朵舞动的莲花!

    这突然迸发的异象,惊动了罗真上下无数人。

    钱晨端坐业火红莲之上,九火炎龙仿佛飘荡飞舞的九条红绫,在他的身旁飞腾舞动,掀起一股一股的火浪,以钱晨为中心向着四周横扫。

    借助大日火师法相凝练之机,这九条炎龙也终于开了神智,化为九尊火中的灵神。它们偎依在钱晨身旁,金银童子两个却紧跟在钱晨的莲座后面,拿着芭蕉扇的葫芦连摔带打,将它们赶离钱晨的身边!

    “尔等想要跟着我?”

    钱晨知它们的意思,微微思量却还是摇头道:“先前便有言,这火脉有借有还,尔等是火脉之精,若是带走了你们这条火脉也就废了!岂不让我违背前言……”

    “当然,尔等因我而造就,我自有照顾!”

    钱晨凝神观想了一篇大日火师法相之中参悟而出的法诀,打入了九只炎龙的灵识之中,继而道:“尔等如今还脱离不得这火脉,但若是潜心修行,千年之后,当有化龙的机缘。”

    “届时,这两极磁峰将要被罗真仙门祭炼成灵宝,然而灵宝出世,却将引来另一场劫数,叫此门将将覆灭。尔等秉承我的留贴,出世助他们度过此难,了却与罗真的因果之后,便可得自由之身!那时,你们若是还想拜在我座下,便来寻我吧!”

    钱晨一挥衣袖一道法力打出,化为一封金色的贴子,书写此番的前因后果,以及钱晨推算的种种,遁入了火脉之中消失不见。

    九条炎龙垂下龙首,江昂低吟,依依不舍的趴在钱晨座下。

    钱晨盘坐莲台,闭目片刻,又抬起头来,昂首望向了远方!

    良久,他微微张口,无声的叹息,继而感叹一声:“劫数来了!”

    莲台之中,一枚似有胎儿蜷缩其中的灵丹,散发着玄光,从业火红莲之中飞射而出,冲出了太上八景炉,高高悬在天际。

    这一刻,方圆数千里无数阴魂,朝着灵丹的方向齐齐叩拜,口中发出似哭似笑呜咽。

    丹成异象——万鬼齐哭!

    此刻天地变色,风云为之动容,密密麻麻的阴魂厉魄,浑身燃烧着绿色的魂火,从海中,从地下,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冲天而起的阴气化为乌云,遮蔽了高悬的大日。

    却是万鬼合力以鬼气遮蔽了日光,显身出来,争夺这转生的机会!

    此时罗真仙门早有修士察觉了这里的动静,不少修士架起飞遁法器,在双峰之间悬浮的仙岛之上,俯窥这边的动静。

    这些人眺目观望,私下里也在纷纷揣测,这炼制了一整年的转生神丹,究竟有何等的神异之处!

    早早便察觉到了这里动静的魏序子,微微叹息一声,走出自己的洞府,架起一道遁光往丹殿而去,远远的就看到丹殿顶端,钱晨盘坐在一朵红莲之上,目光凝视着半空悬浮着的那颗散发玄光的灵丹!

    魏序子稍有些愧疚,便远远的停住遁光,抱拳拱手道:“恭喜道友炼成神丹!从此名震海外,丹道扬名!”

    钱晨也微微稽首,应道:“幸不辱命!”

    “这枚转生神丹就劳烦道友带给风阳子,如今事必,我也可以功成身退了!”

    魏序子张了张嘴,语气干涩道:“道友一年来炼丹辛苦,不妨在这多住几日……”

    钱晨似笑非笑,抬头道:“怎么,道友想要留下我不成?”

    魏序子闻言更加羞赧,这时候,鸣蜩真人大踏步而来,笑道:“这是谈何说起!”

    他目光炽热,看了一眼半空中的转生灵丹,此刻灵丹还在与天地交换气机,丹成的外景异象犹在进行,不宜中断,他便没有急着收起灵丹,而是对钱晨道:“我派请道友来此炼丹,如今观这等神丹炼成,便有许多疑难想要讨教!而且这丹殿还需要恢复,更有丹会未完!道友何必急着离去?”

    钱晨微微一笑,平静道:“并非我急着离去,而是此地的是非,我不愿再沾染。还请容我暂时抽身,这成丹之会,大可日后在开!”

    鸣蜩真人神色转冷,淡淡扫了一眼,缓缓道:“道友这是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了!”

    钱晨只是哈哈大笑,径直甩袖立起,悠然道:“敬酒罚酒,我都不吃。道友,惟愿今日之后,能吃上你的一杯酒!”

    笑罢一甩衣袖,身影骤然犹如泡沫一般溃散,莲花之上,只有一只灵蝶在飞舞!

    鸣蜩真人脸色微变,冷笑道:“不过是一件替身法器,也来卖弄!”

    他以按手中的如意枝,正欲打出一道灵光,将这件法器破去,突然有霹雳雷声,响彻云霄!

    这雷声一下接着一下,犹如连环震雷,滚滚而来,还未等两位化神真人神念锁定异响发生处,便见对面的极阴磁峰半山腰上,突然迸发数道雷光。这几道雷光粗如人身,光华凝聚,直破云霄,瞬息之间便将那坚虞金铁的磁峰破开一个大洞,引得重重的禁制崩解。

    再看南峰之上,也有数处禁制要害光华大盛,定住了阵法的变化。

    钱晨在暗处看的分明,不由暗暗感叹一声,他自刚见罗真仙门之时,便已察觉此门承平太久,已经失了警惕,大阵守备太过懈怠。今日果然被人转了空子。

    山门骤然遭袭,整个南峰外门阵脚大乱,许多门中修士惊骇不已,犹如无头苍蝇一般乱闯。

    此时两峰之间的虚空中,犹如水波涟漪,圈圈涤荡开来,似乎有一座浑黑石崖撞开了虚空,崖上立着一人,法力犹如山岳一般沉凝,他阳神携着这千丈高崖,砸在两座磁峰之间,瞬息便镇压了元磁大阵的运转。

    断崖携着无匹之势砸落,掀起滔天的气浪,只是一击便打破了罗真仙门的护山阵法。

    罗真门诸多修士惊惶犹然未定之际,又听得一声裂响,像是银瓶乍破,水浆迸进,众人头顶之上,一口飞刀斩破虚空,高悬在两峰之间。

    那口飞刀似飞蝉折翅,却又生的有眉有眼,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极其惊人的杀机。只是动一动,就如同众人头顶倒悬的杀剑一般,有一种随时要落下的毛骨悚然之感。

    钱晨见到那口飞刀都犹然一惊,暗道一声:“寄托阳神,本命法宝!”

    “这海外竟然还有阳神器修!”

    钱晨自是认得出,这口飞刀乃是一件寄托了阳神的本命法宝。

    这等法宝便如那位器修的躯壳一般,能发挥十六成的威力,而其本身的肉身却不知被藏在何处,只以神魂寄托飞刀来杀人!

    这般的法器,随着主人念动而响应,器法合一,威力极其惊人!

    而那罗真门内,磁峰、仙岛之上皆是飞出了数人,各持法宝飞剑,身披云衣扫霞,周身法力幻化出种种奇光,丹气氤氲犹如彤霞。一时间气势煊赫,宛若有道仙真,神人降世一般,高调嚣张的迎了上去,但只听丹殿之处一声厉喝:“尔等退下!”

    话刚出口,高悬的那把飞刀便已经自旋了一圈……

    只是道道无形的杀机,犹如星光一般垂落降下,那些迎上去的修士真人,护身的法器甚至未能起到半点作用,便被一股杀机透体而过,只觉得脖颈一寒,继而便人头落下!

    他们的肉身连同神魂一并斩首,瞬息之间,便魂飞魄散,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天空之中,刚刚还气势煊赫的诸位真人,最低也是结丹境界的修行有成之士,一声不吭的,便被来人杀尽。他们的头颅飞坠而落,惊起下方的阵阵惊叫,紧接着身体才栽倒下去,坠入尘埃里!

    这一幕幕,更惹得下方一众罗真弟子止不住的惶恐!

    鸣蜩真人紧咬牙关,自牙缝之中一字一句发出声来:“极天巉崖,断崖客!”

    “玄阴二五斩魄飞刀,古辰子!”

    “尔等不做你们的清净散人,化神尊者,为何来犯我罗真仙门?”

    “何止是我们!”断崖之上的那个身影负手道:“这回你罗真门算是惹了众怒了!转生神丹这等棘手之物,你们如此大张旗鼓的昭示,我们不抢你抢谁?”

    那柄飞刀也是一颤,发出一声轻吟,传音道:“交出转生神丹,我等转头就走!”

    “不然,今日便要破你罗真仙门!”

    此时天空中,那座悬浮仙岛之上却骤然传来滚滚的雄浑之声,道:“二位道友好大口气,敢放言能破我罗真!”

    却见那仙岛之上,一片如叶如舟的玄光落下,化为一片天幕,朝着断崖和飞刀倾压而来。

    却是罗真仙门第三位化神守阳真人出手,将来犯的两位化神压制。

第三十章九宫乾坤

    守阳真人发的玄光,乃是罗真仙门的镇派法宝——覆地灵真叶。

    此叶本是海中接近不死级数的玄龟大妖腹甲,为罗真祖师所诛杀后,取其背甲和其上覆盖的灵山炼制了那座仙岛,又用玄龟腹甲炼制了这枚覆地灵真叶!

    却是那位祖师取了巧思,自家炼不成灵宝级数的底蕴,便将可以炼制灵宝的灵材两分,一者作门派驻地,一者炼制成法宝。

    如此,借助镇山元磁大阵之威,在玄龟背甲所化的仙岛加持之下,也可以发挥近乎灵宝的力量,这才一举压制了两大化神。

    那覆地灵真叶上,犹如叶脉的古朴脉络交织,组成了一座法度森严的阵法。

    阵法分割的空间,各自隐隐立其一座宫阙,组成了九宫乾坤大阵,覆盖了两尊入侵化神身下的海域。

    而头顶更以以仙岛的阵眼,又立下一座九宫乾坤大阵,两座大阵之中的元磁神峰爆发出强横的元磁神光,将天上的仙岛和地上的覆地灵真叶联系起来,似有一股无穷元磁之力,要将两者扣合在一起。

    此刻天地之间虚空稳固,竟有一丝不可动摇之感。

    杀入其中的两尊化神,顷刻沦为瓮中之鳖。

    而在钱晨看来,便是守阳真人打出的灵叶落下之后,法宝覆盖了地面,随即天上的仙岛显露真形,化为一个巨大的龟盖,在两极元磁的吸引之下,两者骤然相合。虽然缓慢,却带着一股其势无匹的力量!

    纵然是化神之尊,亦难以逃离……

    当这天地合一之际,覆地灵真叶和罗真仙岛便会化为一个巨大无匹的牢笼,合上的背甲和腹甲将组成一座九九乾坤大阵,把那两位化神彻底镇压。

    这,便是一宗当世仙门的底蕴!

    见此惊变,断崖客身下的极天巉崖骤然暴涨,浑黑的石崖节节攀升,瞬息之间便高耸千丈,高过了两座磁峰。这口残崖顶天立地竟生生卡在了两座九宫大阵之间,抵着元磁神光吸合的大力,使得天地之间两座大阵合拢之势力稍缓。

    “咦!”钱晨惊异一声。

    这九宫阵法,不但有罗真仙岛携着其上无数禁制阵法,乃至诸多罗真仙门修士合力倾压而下,还有一件逼近灵宝的顶级法宝在下呼应。

    加上两座磁峰镇压的元磁大阵,等若一件元神级数的灵宝出手!

    而断崖客这件极天巉崖不过是一件品质极佳的法宝,竟然还能勉力抵御……

    钱晨这才窥见那黑色残崖的本质,竟是一件残缺的灵宝……但灵宝毕竟早已残缺,在两座九宫大阵合力之下,极天巉崖浑黑的岩石不断崩落,甚至连那山头都在重压之下崩裂,不一会儿,便被削去一个头。

    断崖客怒目圆瞪,厉喝道:“古辰,你还不出手?”

    那口有眉有眼的玄阴飞刀骤然一动,斩破了虚空落下,其中杀气无匹,就连站在丹殿之下小心戒备的魏序子都悚然动容。

    这道飞刀斩出,只如惊鸿一般,将那地上的覆地灵真叶所化的九宫乾坤大阵劈的七零八落。

    九座宫阙的虚影崩毁了七座,但到了最后两座之际,犹然还是缓了下来。

    这时候天上的仙道对应的九宫乾坤大阵灵光流淌,地下的那座九宫乾坤大阵便随之缓缓的恢复了过来,还差点将那口飞刀都困在其中。

    化身飞刀的古辰微微一颤,道:“好厉害的布置,本以为废了罗真的元磁大阵,便算破了他们祖师的布置,没想到元磁大阵只是掩饰,其真正的底蕴,却是这两座九宫乾坤大阵!”

    “而且必须一口气同时破去天上地下两重阵法,不然只破去一座,便会在数息之内,恢复大半的威能!就算老夫飞刀全力出手,也要一人相助,才能破去其中的一座阵法!”

    断崖可微微沉吟:“那你我就联手破去一座阵法……其他道友,你们也就别藏着了!如此我等被擒,罗真仙门便固若金汤,再难打破了!”

    “今日破去罗真,我只为它仙岛之上的玄龟灵峰,来修复我这极天巉崖!”

    玄阴二五斩魄刀也微微一颤,传出古辰的冷笑道:“我倒是对转生神丹有点意思,但老夫只是想要转生器灵,修器道长生!奈何这道法门早就在上古失传,若是没有转生神丹,掠去那炼丹之人,向他讨教一番也未尝不可。”

    “重现这器修传承,乃是对仙道都大有功德的事情!还请诸位道友助我!”

    “好家伙,这是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来了!”钱晨龇牙道。

    好家伙,钱晨直接好家伙!

    没想到如今出手的两人,一个确实是为了转生丹,但如今为了让其他人出手,干脆明目张胆的打自己的主意了!另一个则是垂涎人家的仙岛灵峰,算到今日许多人会与罗真仙门为难,跑来趁火打劫来了!

    你要与我共参器道传承,早说啊!你怎么不早说!

    这样有功仙道的事情,不正是我赚取教化水德之机?

    此时罗真仙门的大阵之外,听得一声轻笑,只见一只形貌狰狞凶恶的龙鲸,从海中冲出,只见它头身宽阔,昂然而立,背上黑鳞覆盖,腹部却显得纯白,尾巴一甩便掀起百丈的巨浪。满是利齿的大口边,两条龙须飘动,因为体型庞大而更显得狭小的双眼凶光闪烁。

    龙鲸仰颈怒吼,吞吐海水间,气势凛凛,只身便有搅动四海之势!

    龙鲸一拍巨尾,直直撞在了两座磁峰升起的大阵之上,顿时北极磁峰倾倒一角,让两座九宫大阵合一的磁力顿时消减许多。

    守阳真人怒吼一声:“叔通,你这个老兔子!也敢来招惹我罗真!”

    断崖客趁机将极天巉崖抽回。

    这件强横无匹的法宝随着他阳神携带,直砸在了下方的覆地灵真叶上,玄阴二五斩魄刀也随之一动,直直斩在了九宫乾坤阵上。

    这一次,根基动摇的九宫大阵直被破去九座阵眼,瞬息之间便被斩破,但天上的那座九宫乾坤大阵还在,只要数息时间,大阵便又能恢复如初。

    看着大阵虽然依旧稳固,但已经显露漏洞,形势渐渐不由把握的魏序子和鸣蜩真人,此时也不得不出手!

    魏序子化身长虹飞纵,站在了覆地灵真叶上,稳住了这件法宝的阵脚。

    然后一拍腰间,只闻呛啷一声,便有一道金虹飞逝,剑光在空中一折,便以斩破雷音之势,朝着两人斩去。

    这剑光颇见火候,只是一剑之中,便融汇了剑气雷音,出入青冥,寄托神魂的上乘剑术,逼得那口玄阴飞刀不由一晃,发出刀气将剑光斩落!

    而鸣蜩真人也张手打出一张罗网,初时好似童儿捕蝉的小网,不知扯下了那只蜘蛛的家伙事儿!

    随即这张罗网越张越大,很快便遮天蔽日,和两座阵法融汇在了一起,虚空之间,顿时多了道道粘滞的力量,就连天地元气也渐渐被罗网所缚。

    龙鲸已经化为一件海舟似的法器,撞向天空中的仙岛。

    剧烈的撞击让岛上的低阶修士左摇右晃,楼阁宫阙也在颤动,岛上的修士纷纷驾驱遁光飞起,将自身法力和仙岛上的禁制相合,叫龙鲸不过撞到了九宫大阵的第二座宫阙,便将将停下。

    如此确是难以打破罗真仙门固若金汤的护山法阵……一时间长在暗中的几位化神,便有人心生退意!

    鸣蜩真人抬眼一扫,看到了钱晨已经自灵蝶化身回来。

    他忽而伸手一指,将丹殿上空的转生神丹连同钱晨一并捞住,坠入他那罗网法宝之中。

    钱晨的身影很快又如梦幻一般破灭,罗网之中的灵蝶化为一枚蝶形玉佩,叫鸣蜩真人骤然失色,再次显露真身的钱晨站在丹殿之顶,微微摇头叹息:“破门的大劫在即!你又何苦来招惹我呢?”

    他微微沉凝,有仙岛镇压的九宫乾坤大阵相互,他原本借助两座磁峰的元磁大阵,接引天府神雷的筹划,便废了一半。

    可见纵是海外的旁门底蕴,也犹然不能小看。

    好在他此劫引来的化神不少,自己只要创造出一部分的机会便可!

    于是便伸手一指,掌握五雷的大神通骤然迸发,从他脚下的阳极磁峰开始,无数元磁神雷忽的从他袖中洒出,在空中飞舞不停,闪变之间,映着奇光,幻为异彩,十分好看。但每一颗神雷都乃是两仪元磁之力交汇而成,顺着阴阳元磁的感应便流泄而去,犹如千万雷珠洒便当空,稍稍沾染,就如千万颗母子连珠炮同时爆炸。

    顷刻之间,元磁神雷就将阴阳两座屏山磁峰炸的碎石乱落,饶是磁峰材质奇特,也被削去了一层。

    魏序子感应到元磁大阵微微紊乱,心中大急,忙道:“钱道友,这只是个误会!”

    “我辈修士只有幸会,哪有什么误会!”钱晨微微一笑:“无非是道心坚定,各凭手段罢了!”

    说罢便以两仪元磁神光,撬动了整个元磁大阵,将那滔天的磁煞扭转化为雷霆。

    巍峨的两座磁峰之上,泛起无数的雷光,犹如满地走蛟汇聚于峰顶,然后阴阳磁峰之上的雷光相互朝着对方射出,在磁峰之间,交融一点。

    随即……便有汹涌无匹的雷光当空炸开!

    这一刻,目光所及之处,尽是耀眼的雷光,那雷芒爆闪之间,一道雷霆的威力便可将一尊结丹劈成飞灰。

    钱晨身后的金银童子捧着一口磁瓶,倾倒而下,只见无数玉砂飞洒,犹如星丸跳动,飞舞不停,闪变之间,映着紫电银光,幻为异彩,十分好看。

    但每一颗玉砂相互撞击之时,便会引爆雷火,几近倾天之力,将鸣蜩真人的罗网法宝炸的四分五裂……

    而这一刻,两仪元磁大阵的元磁之力赫然被神雷扭转,将吸引九宫大阵相合之力,骤然变为斥力!

    此时,罗真仙门祖师遗留的布置,终于漏出一丝破绽。

    虚空之中,又有三件法宝杀出,打入了两座骤然不能相合的九宫乾坤大阵里。

    形势在这一刻,轰然翻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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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尊介绍:
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以统天。无上明尊,时乘六龙,所其无逸。———————————————————这是一个土著主角的穿越者老爷爷苏醒,金手指成精了的故事。明尊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明尊,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明尊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