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二章 干票大的
赵宣闻言,不由眼前一亮。主公定是想到了原由所在。他充满期望的快步上前。
果然,沈云转过身来,对他说道:“你传讯给天宝,问他,那位领队的元婴上人与裕丰上人关系如何?是不是后者的亲信?”
没有切实搞清楚这个问题之前,他的猜测便只能是猜测。
“是。”
不多时,赵宣从洪天宝那里得到了确切的答案:“主公,洪爷说,那位领队是裕琨上人,是裕丰上人的族弟。平时行事,唯裕丰上人之马首是瞻。”
“那就对了!”沈云心里有了数,一挥袍袖转过身去,望着快要偏西的太阳,笑问,“伯堂,想不想真枪真刀的试一试初次淬化的效果?”
赵宣明白过来主公要在边界伏击裕琨上人。
可是,那一队人都是金丹真人不说,且大多数是剑修。而且边界那么大,现在已将近傍晚,去哪里伏击也是未知啊……
他张了张嘴,却不敢接话。
沈云转过身来,挑眉看向他:“被他们吓怂了?”
赵宣摸了摸鼻子:“有点儿。”
沈云轻笑:“我与你们一道去。这回,我们干票大的。”伏击玉锦门的元婴老祖,可不是票大的么?
赵宣一听,立刻没有任何包袱了,亢奋的挺直胸脯说道:“我去把已经完成了初级淬化的弟子都集合起来。”
“半刻钟后,你们在演武场等我。”沈云命令道。
“是。”赵宣领令,快步出门而去。
沈云略作沉吟,走到书案前,从百宝囊里取出边界的地图,展开来,平铺在案面上,仔细的研究起来。
从天宝传回来的情报来看,裕琨上人他们是搭乘传送阵过来边界这边。玉锦门是仙门第一大门派,地位超然,掌握了仙门近四成的资源。
以传送阵为例。仙门专门为他们开设了五条的传送路线。
这是其他门派都没有待遇。
原本这五条专用传送路线里是有一条直通边界的。
走这条路线的话,从玉锦门的内门到达边界只要不到半个时辰。
但天宝的情报里却明确的说到,裕琨上人一行人预计将于傍晚时分抵达边界。
如此一来,他们抵达边界的时间用了一个多时辰。
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们根本就没有用玉锦门的专用传送路线,绕路了!
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折的绕行呢?
只有一个可能,即,他们在掩饰真实的身份。
玉锦门的人,行事嚣张得很。门中弟子如果是公务外出的话,更是恨不得在脑门上刻上“玉锦门”三个字。
而裕琨等人却连专用的传送阵都不用,藏头遮脸的,又证实了沈云对他们这次去夷洲的目的的猜测。
是以,沈云对于这次的伏击势在必得。
边界的传送阵端口不只一个。玉锦门占据着仙山的中心位置,从他们那里到达边界,有不少百种路线组合。边界的这些传送阵端口,可以说个个都能成为裕琨上人他们的出现点。
不过,路线不同,所费的时间也是不相同的。
沈云乘坐过仙门的传送阵,是以,切身体会过这一点。
一个多时辰,从玉锦门的内门,抵达边界,哪些路线组合可以做到?他们会出哪一个端口出来呢?
沈云首先筛掉了出口是那四个最热闹的端口的路线组合这些路线是修士们最常用的,常常人满为患。要是搭乘的话,途中有好几个站点是要提前两天以上预定。裕琨等人如果是公开出行的话,直接将那些已经预定好的修士赶出去就是。但他们这次是秘密出动,就不能如此行事了,也只能提前预定。而如果他们此行的目的如他猜测的一样,那么,必定是临时受命,不可能提前两天以上预定。所以,这些路线都是不可能的。
余下还有三个端口。
沈云仔细看过这三个端口周边的情况,又筛掉了其中的一个这个端口的正对面,恰好是正清门的一个公开据点。
如此一来,只剩下两个了。
其中一个,位置太偏了,且周边全是凡人定居点。
另一个,是在一个散修定居点的附近。
手里总共才有三十多号人,对付由一位元婴上人领着的金丹强敌,已是勉强。再分兵成两队的话,还有什么胜算可言!
所以,只能选其一。
要选哪一个呢?
沈云想了想,果断的将宝押在第二个端口上。
原因还是裕琨等人此行遮掩身份。
在仙山,仙凡有别的思想可谓根深蒂固。绝大部分的修士都耻于与凡人为伍,周边是凡人定居点的那个端口,也被修士们深深嫌弃。来边界的修士,往往都会在上一个传送口就改道其他端口。这使得这个端口处于半闲置状态。平时难得看到有修士从里面出来。
裕琨上人一行有二十几号人呢。选择从这里出来的话,他们简直不要太引人注目了。
而另一个端口则完全不存在这个问题。那里有一定的人流量,但又不挤。而且散修出行,大多数都是低调再低调,遮掩修为,藏头盖脸都是他们惯用的手段。
沈云拿定主意后,一挥袖收了桌上的地图。再看摆在一旁的钟漏:“唔,差不多半刻钟了。”
走去演武场的话,时间来不及了。只能用上“光逝”这一招了此术原本是他从玄清子前辈留下来的飞行法宝“光逝”中受到的启法。他对于取名向来不擅长,也懒得动这脑筋,便给这个小法术取的名字也是“光逝”。
他转身面对演武场方向而立,右手捏出一道剑指,凭空不紧不慢的画起圆圈来。
以前使用这个快速腾挪的小法术,他必须动用青霜画圈,以辟开一条临时通道。
后来,他发现掺一股煞力于其中的话,就用不着青霜了。
须臾,他的面前现出一个与他等高的亮白光圈来。
这又是掺了一股煞力之后的不同效果。用青霜画圈开路的话,这个光圈是五色的。待光圈传到演武场那边,更是五光十色,炫丽之极,会持续三息,才自动消散。
而掺了煞力之后,他对光圈的控制更加自如,可以做到在出光圈的那一瞬间,就将光圈收了。
如此一来,旁人看到的效果是,他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那里。
这也是他想要的效果。
更何况,这一股煞力还能节省下来六成多的道力。
光圈画成,他步入其中。
下一息,身影出现在演武场的高台下方。
他适时的右手轻轻一握,收了光圈。
此时,赵宣他们全副武装,刚好集结完毕。
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出现。
第二二三章 有无异样
传送阵停了。
管事与往常一样,懒洋洋的拔拉开小窗口的木栅栏,伸出头去,对里面喊了一嗓子:“边界到了。所有人速速离去!”
喊完后,他缩回头,干净利落的“呼啦”一下,关上木栅栏,不再搭理外面的事。
搭乘这个端口的,绝大多数都是前面定居点里的散修。一个比一个穷不说,还个个小气巴拉的,比铁公鸡还要抠。他在这里当了两年多的管事,硬是一点油水也捞到。所以,眼不见为净,他也懒得搭理这些人。
“走!”裕琨上人微微皱眉,略一挥手。
也就是今天不能露出真实身份,不然的话,敢冲他这么叫唤,外面的那只蝼蚁已不知死了几回。
众弟子无声的围在他的身侧与身后,象群星拱月一般,簇拥着他出门而去。
管事在屋子里等了一会儿,仍没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响起,好不恼火。
这些穷鬼,在里头磨磨蹭蹭的,还不出来。难道还要老爷我亲自去请么!
他们在传送室里不出来,他就无法让传送阵复原。那么,上一个传送端口就不能再启动……这也是他牢骚满腹的原因之一:守在这里没什么油水。但这个端口却与别处不同,不管有多少人搭乘,从晨时开工到傍晚收工,期间,它必须半个时辰启动一次。而别处至少要凑齐十人,才能启动。因为这条不成文的规定,他每天的工作量是别处的十倍还不止,却又没多捞一个子儿。
“等这里的期限满了,老子一定要换个地方……”他嘀嘀咕咕的从摇椅里爬起来,认命的从小屋子里出来,去隔壁的传送室里清场。
不想,到了传送室一看,里面却是空空如也,不见一人。
原来又是送了一趟空的过来。
他在这里当了两年多的差,空传送的情形也不是没见过。每三个月里,总会有一两次是空的。他也见怪不怪了。
挠了挠头,他从储物袋里取出令牌来,将之贴到传送柱顶的那个白色圆球上。
后者原本是亮着的,好比一颗鸡蛋黄大小的夜明珠。令牌贴上去后,乳白色的亮光尽数内敛,它变成了半透明状。
管事收了令牌,转身,慢腾腾的往回走。
刚出传送室,突然从外面刮进来一道裹着黄沙的劲风。
管事猝不及防,被吹了个正着,眼前一黑,扑腾一声,仰面跌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醒来了。眼睛还没睁开,只觉得脸上火烧火辣的痛。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下巴猛的吃痛,象是被什么钳住了,往上扳。
他闷哼一声,努力的睁开眼睛。
顿时,眼前现出一张放大的脸。
怒气冲冲,陌生的……
喉间的腥甜噌的窜了起来,他本能的张大嘴巴。
“噗!”
血沫子全数喷在了那张脸上。
“放肆……”钳住他的下巴的那只手松开来,裹着劲风,呼的向他脸上招呼过来。
死了!死了……管事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心里只有绝望。
“住手!”
电光石火间,他听到了一个威严的声音。
那只手在离他的脸不到半寸远的地方硬生生的停住了。
但它裹挟来的劲风却没有打住,打在他的右边脸颊上,竟然发出“砰”的一声响。
眼前一阵金星乱舞台。
那半张脸上一麻,应声没了知觉。
唇齿间再度涌上炙热的腥甜味儿。
“哇”他不由自主的咧开嘴,吐出一大口粘稠的血水。
同时,他也终于搞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眼泪哗哗的往外淌。
真真的祸从天降!
呜呜呜,在这里起早贪黑的当了两年差,没有捞到一星半点油水不说,还被人打劫了!
“饶米(命)……”
一出声,才发现嘴里四处漏风。
他还没来得及心疼自己的一口好牙,又发现自己的视线明显变窄了许多。
这是眼睛被打得肿泡了啊!
管事索性闭上眼睛,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继续哭嚎:“大扔(人)饶米……”
他身为驻守这个端口的唯一管事,从在这里当差的第一天起,性命就与传送阵联在了一起。他一旦没了命,这个端口在没有派来新的管事之前,就无法再度启用。
如此一来,仙门马上就知道他出事了。
敢杀仙门的人,那是公然与仙门为敌。
而放眼整个边界,敢与仙门公开敌对的人和势力都还没有出现过呢。
是以,他不担心自己今天会丢了性命。
但破财就难免了。
这等于是要了他的大半条命啊。
他是没法反抗,所以,只能认栽,但哭一哭自己的那大半条命,也是人之常情吧……
“闭嘴!”被他糊了一脸血沫子的蓝袍年轻男子顾不上抹一把脸,厉声喝斥道。
管事哪敢不听?这一声喝斥比直接卡住他的脖子还好使。他马上噤若寒蝉,透过肿得只剩下一条缝儿的视线,偷瞥眼下的光景。
一个好消息!
他就在传送室外面的厅堂里。
坏消息也有。
据他的经验,劫持他的一共有四个人。两个人跟个木头桩子似的,牢牢架着他,叫他动弹不得。另外两个,一个就是被他糊了一血的蓝袍,还有一个身着雪青色道袍,面相也年轻得很。这些人个个修为比他高,穿戴、气度皆不俗,不象是散修,更象是……是玉锦门的人!
好比被一道睛天霹雳劈中,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看到他这副模样,身穿雪青色道袍的那位年轻男子从鼻子里冷哼:“这双招子倒还管点用,不是纸糊的灯笼。”
管事回过神来,吓得身如筛糠,抖得不成样子边界这一块没有人敢杀仙门的管事,但在玉锦门的人眼里,杀个把仙门小管事,根本不叫事儿,跟捏死一只蝼蚁没什么两样。
“饶米!大扔饶米……”他这回是真怕了。
雪青色道袍的年轻男子微微皱眉,凉凉的一眼看过来。
那眼神好比高山压顶。管事连气都透不过来,更不用说大声呼喊了。
一时之间,又安静了下来。
好在那人见他收了声,便收回了目光。
重压紧接着消失了。
而此时,被他糊了一脸血沫子的蓝袍已经用去尘术收拾妥当了。他站在一步开外,沉着脸说道:“爷问你什么,你就老实答什么。若有一个假字,爷就活剥了你的皮。你明不明白?”
“是,明白,小的明白!”管事象小鸡啄米一样的点头。
蓝袍问道:“今天酉时三刻左右,你这里可有什么异样?”
管事敛神仔细想了想,摇头:“抹(没)有……”
话音未落,蓝袍的喝斥又至:“胡说!”
这声音里明显加了威压,两个字,堪比两道炸雷落在他的耳朵里。
耳畔嗡嗡做响,管事身子一软。也就是一直被另外两名玉锦门的弟子架着,不然的话,他肯定已经趴在地上了。
不过,这一下也提醒了他。
“有!优!”他吓得大叫,“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小的接了一趟空的。出来的时候,外面刮进来一道风,小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嘴巴子一快,居然不漏风了。
第二二四章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玉锦门的人最终就只问到了这一句。
“可恶!”蓝袍气不过,一巴掌将管事的天灵盖“啪”的打了个稀巴烂。合着就只为了问到这一句话,自己被这个脏东西糊了一脸的血沫子。
那管事连哼都没来及哼一声,被拍得红红白白的脑浆子乱溅。
那两名一直架着管事的弟子眼疾手快,见张师兄的神色不对,立时双双松开手,飞身避开。这才没有被溅到。
“张师弟,何必跟这种东西一般见识。”身着雪青色道袍的那位年轻男子的眉眼间全是不加掩饰的嫌弃。
蓝袍冷哼一声,垂下眼皮子,往手里使了一记去尘术。收拾妥当后,这才复又抬起眼,冲对方翻了个怪眼:“请教王师兄,我们接下来是要回宗门就这样得复命,还是去周边再查看一回?”声音冷得跟淬了冰似的。
雪青色道袍挑了挑眉:“易师叔派我们来这边端口询问今天的酉时三刻有无异样,如果有,是什么样的异样。现在我们已经问清楚了,自然是回去复命。”
去周边查看?易师叔根本就没有说,要查看的异样到底是什么情形。叫他怎么查?到底查什么?查那道能将一个炼气后期的管事吹得昏死过去的风吗?呵呵,他是吃饱了,还是嫌命太长了,瞎打听这些。
管事一死,后面的传送口也用不了了。
雪青色道袍不悦的又看了一眼蓝袍:“托张师弟的福,我们只能御剑去最近的另外一个端口搭乘传送阵,返回宗门向易遇叔复命了。如果因此而误了事,易师叔怪罪下来,希望张师弟还有刚才拍死小管事的干脆劲儿,莫连累到我等师兄弟。”
此话一出,另外两名弟子看向蓝袍的眼神也变得很不友好。
“不用王师兄提点,我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的。”蓝袍气极,握着一双拳头,指尖尽白。
星夜赶回宗门。他们去执事堂向易师叔复命。
哪知却被守门的童子拦在门外:“老爷不在。”
没有办法,他们只得在门口等着。
等了半个多时辰,也不见易师叔回来。
如此一来,也算不得延误时间了。雪青色道袍偷瞥了一眼蓝袍,暗道:算你小子这回走运!
而蓝袍在心里在也庆幸不已。
等啊等,一直在天将明,易师叔行色匆匆的回来了。
看到他们,他才象是记起来似的,在门口问了一句:“有什么发现吗?”那口气却是事先知晓了,笃定他们不会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发现似的。
雪青色道袍如实以对。
易师叔冷笑:“所以,你们就一巴掌拍死了那里的管事。生怕别人不知道是玉锦门的弟子做的,你们用的还是七煞掌。”众所周知的,七煞掌是玉锦门的一套基础掌法。
原来,易师叔已经知晓了。
“不是弟子做的。”
“弟子没有。”
“师叔明鉴。”
雪青色道袍等三位弟子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蓝袍。
易师叔又哼一声:“此事已报至刑事堂。到底是谁做的,到了那边自然有人问你们。我是个念旧的人。你们在我这里当了几年差,多少也有些情谊,我就不派人押解你们了。你们自己去刑事堂罢。”说罢,掉头进了屋子,根本不听他们的辩解。
“人又不是我们杀的,也要去刑事堂?凭什么?”
“这回真是被害死了!”
“他最好说话算数!”
三人压低声音,骂骂咧咧的扔下蓝袍,一同走了。
蓝袍涨红着脸站在原地。宗门什么时候给过仙门好脸了?打杀仙门的低等级管事,在宗门里,又不是他开的头。哪一次惊动过刑事堂了?凭什么到了他就变了……
与此同时,赵宣终于拿到了口供,兴冲冲的亲自给自家主公送去:“主公,那家伙招了。”
“我刚好泡了一热茶。审了一夜,你自己倒碗茶,解解乏。”沈云从他手里接过供词,指着一旁的小桌子上的胖肚白瓷茶壶说道。
赵宣笑道:“我正好口干了。”说着提起茶壶来,给自己倒了一碗,坐在小桌子边喝了起来。熟悉他的人定能看出来,他现在是非常非常的高兴。
能不高兴吗?
首先,他们在主公的带领下,竟然在一柱香的时间里,收拾掉了裕琨上人他们那一伙。
当然,这里头主公出的力最多。
魏长老也间接立了大功。
先是主公神机妙算。边界一共有七个端口,主公准确的算到了裕琨等人会从哪个端口出来。提前在外面布好了玲珑阵。
魏长老的玲珑阵真的了不得。裕琨上人也是元婴境的阵修大能,却完全没看出来,一头就扎进了阵里。
不过,话说回来,主公用玲珑阵幻化出来的那个冰天雪地,真的也太逼真了。他明明事先被告知是假的,进入阵中后,也仍然从头到脚都觉得冷嗖嗖的。
待裕琨等人陷入阵中,主公按计划马上再套了一重绝灵阵上去。
裕琨等人的灵力被禁,全抓了瞎。那些剑修更是连本命剑都没来得及召唤出来。
他们按主公的提点,冲上去,用阴煞之气护体,三个打两个,居然也还能勉强对付。
不过,哪怕是灵力被禁,元婴上人与金丹剑修们身体的强横度还在。而且,裕琨等人心气颇高,宁死不降,死扛到底。
而他们还是差得远。就这样也近不得裕琨他们的身。但即便是这样,他和其他的弟子,都在这次任务中,受益匪浅。
他完全可以想象,如果不是灵力被禁,裕琨等人拼到最后,绝对会鱼死网破的自爆。
所以,后来,还是主公出手,才留住一个活口。
为了撬开这个活口的嘴,他最后不得不动用了从端木那里学到的手段……
总而言之,不管怎么说,这回,他们跟着主公痛痛快快的干了票大的。也成功的为魏长老他们化去了一场大麻烦。
少顷,沈云看完了。
“原来是裕丰上人给他们派的私活。”他拿着供词也走了过来,在他的对面坐下来,将供词放在桌上,笑出声来,“这回,裕丰上人可是哑巴吃黄连了。”
赵宣也快活的大笑:“吃黄连也就是嘴巴苦罢了。我们这回等于是剁掉了裕丰上人的一条胳膊。他肯定是又痛又苦。偏偏又没法说出来……啧啧啧,与这滋味相比,吃黄连算得了什么?”
沈云拍着供词,笑眯了眼:“你说的对极了!裕丰上人明面上跟个活神仙似的。但演武堂里一大半的事,都是他背地里搞起来的。这回叫他吃了个大闷亏,简直比六月天里吃冰水还要痛快。”顿了顿,又道,“想来跟我一般想法的人不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快乐的事,分享出去,会更令人快乐啊。”
赵宣一听,来了精神:“主公,您是要把这份供词捅出去吗?”
沈云却嘿嘿一笑:“玉锦门不是寻常门派。现在就把这份供词传出去,只怕到时我们也难摘干净。所以,先等等吧。你要把人看牢了,莫节外生枝。”
“是。”赵宣得令。
第二二五章 他查不到什么
裕琨上人这回带出去的金丹弟子既是其家族的子弟,也是玉锦门内门的精英弟子。其中,还有数名是出自另外两名元婴上人的门下,是他们的亲传弟子。
是以,他们殒落的消息,可以说是震惊了整个内锦门的高层。
门主震怒之后,当即着执事堂彻查此事。
执事堂立刻请那两名元婴上人追溯那几名亲传弟子破裂的魂牌,很快查出他们生前出现的最后地点。
几块魂牌都一致显示出边界一个传送端口的景象。
裕琨上人私自带着这么多的精英弟子去边界做什么?执事堂对此一无所知。但是,元婴老祖们谁没几样不方便透露的事儿?更何况裕琨上人这回带出去的,全是自己家族里的子弟。更让他们担心,会查出一些公开之后会有损玉锦门声望的情况。今非昔比,正清门紧得盯,巴不得玉锦门出丑呢。所以,执事堂只是派四名弟子过去,从侧面查探。
而裕丰上人也得到了族弟殒落的噩耗,用最快的速度赶了回来。
到了内门后,他连气都来不及喘一口,立刻召见内门执事堂的执事大长老。
刚答完话,刑事堂那边就给后者紧急传讯,说是他们在仙门的弟子报信回来,说有玉锦门的四名弟子在边界杀死了一个仙门小管事。恰好他们得知有执事堂的弟子刚去了一趟边界,人数也正好是四个。问是不是这四名弟子干的。
裕丰上人火急火燎的赶回来,却只得了一大堆没什么用的“详情”,正没处发火,闻言,令执事大长老火速查明此事,如果刑事堂所言属实,定要严惩这四名弟子。
执事堂本不归他管,但架不住裕丰上人份量重啊。再加上那四名执事堂的杂役弟子只是筑基境修为,所以,执事堂大长老没有犹豫,爽快的领令。
回到执事堂后,看到那四只蠢货,他都懒得多问一句,直接命令他们自己去刑事堂交代。
至于彻查一事,他在心底里冷笑连连裕丰老祖在询问时,不止一次暗示他,不要妄动。
为什么会这样?
他这执事堂的大长老若是连这里头的原由也猜不出来,早就不知道在这些老祖手里头死了多少回。
肯定是裕琨老祖他们这回去边界,是替裕丰老祖做私活儿。对方很强大,所以,裕琨老祖带上了族中最厉害的子侄们。却不想还是不敌,除一人目前下落不明之外,包括裕琨老祖在内皆殒落。
这事是谁干的?裕丰老祖其实心知肚明。如此急匆匆的赶回来,召见他,打的是询问事情原委,其实是灭火来着。他不希望执事堂真的彻查。
既是如此,他还查个屁不理会裕丰老祖的暗示,真的继续彻查,没准他还没查出什么来呢,自己就莫名其妙的死了;就算他能躲过去裕丰老祖的暗害,最后也查出了真相。结果,那真相是门主大人也接受不了的。到时,倒霉的还是他,会被直接灭口。
是以,等到上午,他求见门主大人,上报那四名执事堂杂役了要得的情况。末了,又说因为小管事说“无异样”,那四名弟子大怒,将人当场打死。
其实具体的情形,他没有问那四名弟子,所以,并不是很清楚。
但玉锦门的人在外头是个什么德性,他身为执事堂大长老再清楚不过了。根本无须问,小管事之死,十之**就是这么一回事。
裕琨上人和他带去的这批人实力如何,门主大人也是门清。是以,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出事的地点是边界的那个端口。
执事堂这边没查到有用的线索,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再说,裕丰上人一大早就求见他,要求亲自去查这件事。
门主大人本来就怀疑裕琨他们这回是亡于其家族劲敌之手。裕丰上人主动请命,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
看到眼圈红红的师侄,门主大人心中的愤怒淡去一大半,更多的是同情裕琨等人是玉锦门的嫡系,更是他们时家的顶门柱。一天之内,族中的嫡枝精英子侄折损了差不多七成。这样的惨事,无论发生在哪个家族头上,都是元气大伤啊。而据他所知,时家近年来已大不如从前,有枯木空心之势。经此大劫,只怕时家就会彻底由一流世家沦落至二流的行列了。
与之相比,对宗门的损害倒算不得什么了。
纵然见惯了生死和起落,他也禁不住唏嘘:“天降横祸啊。”
另一方面,将此事当成是旁人家族祸事使然之后,门主大人不想涉入太深。恰好裕丰上人主动请缨,他便顺手推舟的应允了。
于是,下给执事堂的彻查令就这样不了了之。
没两天,赵宣又收到了洪天宝的密报。里面说,裕丰上人求见了门主大人,象是接过了彻查的差事。执事堂那边完全没了动静。
赵宣感觉自己的心又揪了起来这是又招来了一个元婴大能啊。而且,听洪爷的意思,这回的更厉害。
他赶紧的上报给自家主公。
沈云听完后,风淡云轻的摆手:“无事,他查不到什么。”
其实,当日伏杀裕琨等人的玲珑阵不过是个引子。他用玲珑阵将裕琨等人引进了冰雪秘境。
也就是说,战斗根本就是发生在冰雪秘境里。
事后,他又亲自吞噬掉了玲珑阵残留的灵气。
裕丰上人要是还能查出冰雪秘境来,那才叫见了鬼呢。
赵宣见状,自动脑补:魏长老的玲珑阵真的了不得啊。
离开书房后,为了以防万一,他召集所有参加了的弟子,叮嘱他们,这事暂且属于门派的机密,不得外传。
又过了两天,边界仍然没有兴起什么风声,他彻底放了心,向自家主公请示,回凡人界一趟,再选一批听风堂的弟子过来这边,为在仙山开分舵做准备初级淬化早已经步入正轨,如果没有这次的紧急任务,他早就请示了。
沈云应允了,并给了他一把传讯符:“庄子里的人可能已随清尘一道撤走了。所以,你回到凡人界后,先用这些传讯符联络清尘。”
“是。”
赵宣正大光明的申请出关,隔天返回了凡人界。
到了夷洲边界时,他用新得的传讯符联络魏清尘。
后者很快回复,果然叫他不要回沈家庄。
“大家都安好。为师这边暂时离不身,三天后,再传讯于你。”
赵宣闻言,便着手选拔弟子的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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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峰多谢书友飞雪暮尘音的平安符,谢谢!
第二二六章 都是“古法”惹的祸
一晃又过了两个多月。
洪天宝的密讯又至:裕丰上人查到外门在夷洲失利,将事情抖到了内门的高层面前。外门被勒令在年底之前恢复夷洲的各秘密据点。托裕丰上人的福,玉锦门的高层都知晓了青木派。不过,因为泰阳真君从未在人前掩饰过去沈云的厚爱与器重,所以,他们将青木派当成了正清门的影子门派。故而,以门主大人为首的大部分高层都不赞同裕丰上人立刻灭掉青木派的主张。
其实,正清门只是一个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有人故意与裕丰上人做对。
修行到这样的层次,哪一个不是人精般的存在?不少高层甚至阴谋化了裕丰上人平时不问世事,过得跟个神仙似的。这回却如此强烈主张灭掉青木派。太反常了。会不会是因为他与青木派有私仇?
其中就有一个平素与裕丰上人不对付的人。
他是裕立上人。
听到一些闲言碎语后,他开了一个香茗会,邀请那些有猜疑的高层们到自己的宝山品茗论道。
这不是正式的论道。说白了,就是大家喝个茶,聊聊最近的新鲜事儿。
元婴上人们几乎不在外面行走,天天要做的事无非就是修行、修行、再修行。故而,他们能聊起来的新鲜事儿真不多。完全不用裕立上人暗中引导,几号人很自然的就聊到了裕丰上人新近提出来的灭掉青木派的主张上来。
裕立上人请来的都是在心里认为裕丰上人此举动机不纯的人。
聊着聊着,大家就聊到一起去了,很快达成两点共识:一,裕丰这小子是假公济私;二,必须阻止他。
他们当场推一人出头,向门主大人进言。
其实,门主大人也有这样的猜测。
上一次,裕琨等人外出做私活的事,裕丰上人求到他这个掌门师伯面前,说要亲自去查。却到现在都没有报个结论上来。他虽然没有催,但并不意味着这事儿就这样翻篇了。
结果,裕丰上人涉嫌又要假公济私。
一而再!真当玉锦门是他们时家开的么!门主大人愤怒了,立刻召回裕丰人上,首次询问:“裕琨师侄等二十几名弟子被害一事,师侄查得如何了?”
裕丰上人担着运天演武堂的差,是以,这两个多月来,除了去边界走了两趟,其余时候,他都是留在演武堂里,没有加宗门。
闻言,他心里打了个突掌门师伯与师尊虽不是嫡亲的师兄弟,但两枝的关系一直都走得很近。是以,掌门师伯对他们这一枝历来很关照。象上次,掌门师伯明明已向令执事堂彻查。当他去求的时候,掌门师伯二话不说便允了,并且给了他极大的权限。可以说,掌门师伯对亲传的几位师兄弟也不过如此。突然间,掌门师伯为什么一反常态呢?
心思一转,他想的是:定是乘着我人不在宗门里,某些人向掌门师伯进了馋言!
心里骂了一句“可恶”,他在面上没有显出丝毫来,依然是恭敬的执弟子礼:“回禀师伯,弟子正在查。”
本来,他的计划是将夷洲失利的事与裕琨等人被害连在一起。这样一来,掌门师伯必然大怒,恨不得一时三刻里就将沈云和青木派全都拍成灰。
到时,他再主动请缨为统帅。
青木派不过是新起于凡人界的一个不入流小门小派。掌门师伯及其门下的几位师兄定然看不上这样的货色。
他再在掌门师伯面前哭一哭裕琨他们,事情肯定就妥了。
等到他们大军压境,沈云还不会乖乖的交出青木派的“古法”?
不过,真到了那个时候,沈云才就范,也已晚了。
他如愿以偿的得了“古法”,姓沈的还是必须死,并且只可能是惨死。
不但姓沈的要死,青木派里所有会喘气的,统统要死!
一来,只有屠尽青木派,“古法”才能“失传”;
二来,虽然一直没找到任何蛛丝马迹可以证明,裕琨他们是亡于青木派之手。但直觉告诉他,就是沈云带人干的。
他要为族人报仇,拿沈云和所有青木派弟子,血祭他们。
但他是一个很机警的人。
能有今时今日,可以说,运气有之,但更多的是这份机警救了他。
敏锐的感觉到掌门师伯对自己的态度有些许反常之后,他立刻放弃了已经开始启动的原计划,改了口。
很快,他发现自己这一回又押对了宝。
因为掌门师伯听了之后,没有生气,则是淡淡的说了句“务必尽心。虽逝者已已,但不可寒了其他同门之心”之后,便换了个话题,问起他在演武堂里的情形。而且,对于后面这个话题,也只是轻点辄止。
然后很快就打发他走了。
如果只是为了这些,就火急火燎的召他回来,掌门师伯未必也太闲了!
裕丰上人离开主峰后,没有和往常一样,立刻出宗门,回演武堂。
他回到自己的宝山,召见了门中弟子,询问宗门的近况。
很快,他就知晓了近来在内门里传起来的那些流言,以及昨天的傍晚时分,裕立上人开了个品茗会。
事情再清楚不过了!
“老匹夫!”裕丰上人气得砸了自己最爱的那只灵犀望月羊脂玉香炉。
掌门师伯素来疑心重。经裕立老匹夫这么一搅和,他谋划了两个多月的计划势必全完了。
果不其然,回到演武堂后没两天,他收到宗门的传讯。前些天,他提出来的关于灭掉青木派的主张被否决了。门主大人与大部分的高层都不赞同。
洪天宝不是玉锦门的弟子,能打探表面,以及表面以下一点点的情况,可以说是相当厉害了。
如果赵宣还在石头岛,看到这份密报,钦佩之余,肯定又是一番赞不绝口。
而沈云看到密报之后,想到的更多近无冤,远无仇的,裕丰为什么老跟青木派过不去……等等,我刚到演武堂的时候,裕丰并没有这么明显的敌意啊。他的态度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明显变化的呢?
如此一想,他想到了自己在草堂里的那番“古法筑基”的戏言。
是了,就是从这个时候起,裕丰看向虚影的眼神不再风轻云淡!
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他按着一边太阳穴,苦笑连连。
都是“古法”惹的祸啊。
师父生前常常告诫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于青木派来说,这是早晚的事儿。
第二二七章 我从心底里渴望玉锦门来战
虽然内门高层否则了裕丰上人灭掉青木派的提议,但是他们也同样不允许菱洲失利。门主大人亲自问责外门,令他们尽快恢复在菱洲的各秘密据点。
外门的长老们紧急开会,一番商议后,完全领会了门主大人的精神先不要去管青木派那只蝼蚁,当前最重要的事是恢复菱洲的各秘密据点。
其实,他们这两个多月来一直在调派人手,却迟迟没有真正的行动,也是有相当一部分长老心里生了疑。
种种迹象表明,青木派与正清门关系不同寻常。
再加上,菱洲的各据点一直都掩藏得很好。然而,他们却在短短的几天被一个不入流的新门派被端掉了。
是问,以青木派的真正实力能做到吗?
绝对不能啊。菱洲那边的秘密据点又不是纸糊的,他们已经在那里经营了数十年!
所以,他们有足够的理由相信,真正在菱洲搞风搞雨,灭掉他们的秘密据点的是正清门。
那么新的问题来了正清门此举是为了什么?
他们很快想到了至少三条好处:
一,沉重打击了他们玉锦门在菱洲的势力,以及玉锦门的声望被一个不入流的小蝼蚁赶出了菱洲,仙门第一门的脸真没地儿搁啊!
二,被正清门扶植的青木派势必名声大振。光是声望的上升,就足以使之一举从不入流的小门小派跃升为三流门派;
三,菱洲落入青木派的手里,正清门通过青木派的手,实际控制了菱洲。
以上三条,让他们甚至怀疑,这件事从头到尾就是正清门的阴谋。
并且搞不好那边还有后手。
因为依他们玉锦门的性子,吃了个这么大的亏,肯定会立刻调集人手,加倍的报复回去。谁知道正清门有没有在菱洲支了张大网,等着他们“报复”呢?
想到这里,他们不敢轻言“报复”。
也有一部分长老不信这个邪,执意要狠狠的报复。不过,他们也觉得夷洲失利搞得自家很没面子,青木派这回是占了大便宜,所以,也赞同要把消息给捂实了,绝对不可外传。
执两种意见的长老人数都不少,并且谁也说服不了谁。不说这事儿,大家还能做到明面上的一团和气。只要开会的时候一提起这茬,两拔人马便争得面红耳赤,唾沫子横飞。也就是宗门有令,不准同门内斗,不然的话,非得打起来不可。
故而,捂住消息的决定一开始就决定了,而报复行动却难产了。
而现在,有门主大人亲自示下,就算先前是最坚定的主张报复派,一个个的缩了起来,装失忆,也不敢再轻言这两个字。
门主大人的斥责一下,在外门的中高层里,此事已算不得什么秘密。
很快,洪天宝又从暗线那里得了准信儿,新鲜密报沈云。
玉锦门会回菱洲重设秘密据点,早在后者的意料之中。
他没有想到的是,堂堂的仙山第一门竟然如此的富有想象力,并且这种完全没有真凭据的想象还能直接影响他们的重要决策。
只是如此一来,还真便宜了他们青木派。
托玉锦门的福,青木派正好可以抓住这宝贵的时间,紧锣密鼓的在全门派里推行初级淬化。
又过了半个月,吴旺财等五名弟子从凡人界又偷渡回来了。
他们带来了魏清尘的密信。
信里,魏清尘主要汇报了两件事:一是,云霄上人完成了初次淬化。效果再好不过了,淬化刚完成,他便突破了。修为提高了一重小境界。这还只是明面上的。内里,他亲口向魏清尘透露,自己的灵力与神识都象是双双被用什么神器过滤、压实了似的,比先前凝炼了不只一个等级,与双灵根的同阶修士不相上下。
云霄上人完全不敢相信,跟魏清尘说,“简直是做梦也不想啊”。
多年的夙愿一朝实现,心结亦随之如云烟般的散去。
云霄上人感觉好比破茧重生,在突破之后,心境噌噌的上涨了好大一截儿。
狂喜过后,他下定决心,从此就跟着沈云混了。
突破后,按照惯例,他本该立刻闭关巩固修为的,但他得知青木派要在门中全面推广初级淬化,最大的困难是灵石与丹药不足,便主动向魏清尘提出来,立刻返回仙山,替青木派筹集一批灵石和丹药过来。
魏清尘当然是喜闻乐见,派吴旺财等五人偷渡回来,既是向主公汇报这边的近况,同时也是与云霄上人商量好了,等后者筹集到了灵石和丹药,好再通过偷渡的方向,悄悄送回凡人界,以解那边的燃眉之急。
说完这事,魏清尘说起了门里的近况。
数月前,玉锦门在夷洲的势力大举包围沈家庄,却是围而不攻。魏清尘一眼就看出了他们的用意。这是想引来青木派隐藏在其他地方的力量,想以逸代劳,一举覆灭整个青木派。
这是兵法上惯用的手段。魏清尘早就防着他们这一手了,在从仙山回到沈家庄的时候,就向长老会提议,通令野鸡岭各营以及其他庄子,不管沈家庄这边发生什么,有什么样的传言传出,没有长老会的命令,谁也不得私自联络沈家庄,不得往沈家庄派一兵一卒进行打探、支援等一系列的活动。
同时,他在沈家庄周边布了三重大阵,支好大网,恭候玉锦门的人。
果不其然,玉锦门的人送上门来了。
其实,就算没有云景道长他们,魏清尘最后也会端掉玉锦门在菱洲的所有窝点,狠狠的教训他们一下。好为在门中全面展开初级淬化做准备、打基础他没有奢想能一劳永逸的将玉锦门的势力赶出菱洲,只是想快刀斩乱麻的剁掉玉锦门布在自己身边的这些爪子,暂且落一个清净。另外,发点财,抢了这些爪子里的灵石、丹药等资源。
没想到,主公在这个时候,会派了云景道长他们过来“剁爪”。后者的闪电行动,简直是神配合。
更让魏清尘欣喜若狂的是,主公让云景道长给他带来了十滴真魔之血,以及初给淬化改进版的操作流程。
所以,他在门中全面展开初给淬化的计划完全可以开始了。
他首先在本部试行。
之所以首选他们,主要是担心玉锦门的人会报复过来,他在与云景道长他们会合后,就当机立断的将本部撤出了沈家庄,搬到了他与云霄上人试练的那处养阴地。
至于沈家庄那边,虽人去庄空,但守护大阵仍然全开。
如果玉清门的人还敢回来报复,他还要狠狠的教训他们一顿,再为初级淬化计划筹点钱。
他按主公写的流程,也在养阴池旁边布了两座小型的气穴(那处天然养阴地真的得天独厚,只要五滴真魔之血就能供养一座气穴),专供本部的弟子进行初级淬化没办法,养阴池里的阴煞之气实在是太浓了,弟子们修为低,绝大多数人都没有经过真正的淬体,身体脆弱得很。是以,除了极少数凝霞境的体修,能在养阴沉的边上一次呆半刻钟,其余人连养阴池的边都沾不得。
两个多月下来,玉锦门那边迟迟不见有动静,本部的初级淬化已完成了近四成。
魏清尘在信的末尾,高兴且自豪的写道:主公,本部的战力今非昔比,我从心底里渴望玉锦门来战。
第二二八章 玉锦门不过是只嗡嗡乱叫的苍蝇
沈云完全能理解魏清尘此时的蓬勃战意。但现在还不是正面与玉锦门冲突的时候。
一来,这回,青木派是运气好,被玉锦门高层误会,背后是正清门,所以,玉锦门才暂且隐忍不发。但是,误会这种东西,短时间内,利用一二,确实有奇效。从长远来看,却是最靠不住的。玉锦门暂且隐忍不发,也未尝不是想查得更清楚一些,再采取行动;
再者,玉锦门嚣张惯了。偶尔吃一次亏,因为种种原因,他们有所忌惮,会暂且隐忍不发,但若是一而再的吃亏,势必杀心大盛。
而青木派的实力离正面挑战玉锦门还差得太远。后者于青木派来说,眼下就是一只凶狠的庞然大物,不是轻易能撩的。
更重要的是,沈云觉得,青木派的任务,从长远来看,是为了更多的凡人能修行;近阶段则是要化解天劫。所以,不管是仙门,还是玉锦门,从来都不是他们的任务目标。
想到这里,他立刻回到书案后面,提起笔来,给魏清尘写回信。
待写完落款,他习惯性的去看案头上的小钟漏,这才发现竟然已是小半天过去了。
而他的这封回信是厚厚的一叠。他数了一下,竟有十五页之多。
可是说是他写给魏清尘最长的一封信。
这只是草稿。
沈云从头细读一遍,觉得没有不妥之处之后,用一枚空白玉简刻录了,再打上禁制,扬声对着门外唤了一声:“来人。”
应声从门廊下噌噌的跑进来一名当值的弟子,抱拳行礼:“门主大人,弟子在。”
沈云说道:“叫吴旺财过来一趟。”
吴旺财他们五个这回偷渡回来,还有一个重要任务是护送云霄上人筹集到的灵石和丹药等物质。
筹集是需要时间的,所以,他们暂且住在石头岛待命。
“是。”当值的弟子领令而去。
不多时,门廊下传来吴旺财的通传声:“弟子吴旺财求见门主大人。”
沈云将人喊进来,直接问道:“你独自穿过边界守护阵,有几分把握?”
吴旺财挺直胸脯子,信心满满的应道:“回禀门主大人,完全没问题。”
“那好。”沈云笑了,拿起面前的玉简,起身绕过书案,走到他面前来,亲手递给他,“这封信很重要,可以说关系到我们本部所有弟子的性命。我令你,即刻起程,务必将此信尽快交到魏长老手里。记住,必须是你当面交给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吴旺财凛然:“是,弟子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好。你去罢。”沈云满意的挥手,“扶长老那边不是两三天就能筹备起来的。你送完信,休息三两天,再回来也不迟。”
“是。”
吴旺财不负期望,日夜不息,仅用了两天半的时间,便将信当面交到了魏清尘的手里。
而此时,他已累到极致,全凭一口气硬撑着。
是以,跟魏清尘说完“门主大人的信,很重要”,双腿一软,翻眼往前一头栽去。
还好魏清尘眼疾手快,伸长臂,一把将人牢牢的扶住了。
再一看怀中之人,面色如纸,紧咬牙交,已是人事不醒。
能把一个完成了初级淬化的筑基中期修士累得昏死过去,这路得赶得多急啊。
魏清尘心中一紧,意识到主公的这封回信有多么的重要。
喊外面的当值弟子进来将吴旺财抬往医部,他深吸一口气,摒去杂念,这才解开玉简上的制禁,潜心细读起来。
待他读完,不觉身上冷汗淋淋,却又心服口服。
矮脚小案上,摆着他刚刚完的方案。
那是他根据本部现在的实力,彻底将玉锦门赶出菱洲而订的方案。
还好,主公的信回得及时。
不然的话,他的这个方案铁定会让玉锦门火大,正如主公所言,这只仙门里最大的凶兽会兽性大发,不管不顾的扑咬上来。
届时,他还能按方案里写的那样,利用菱洲之地利,从容与之周旋吗?
周旋个屁呀!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管是天时地利,还是计谋,注定统统都是徒劳。
是我一时得意,忘了形……魏清尘垂眸,看着一直被自己紧紧握拳的玉简,轻叹道:“惭愧!主公放心的将门派之根本交给我,我却险些铸成大错。”
主公说得对,我们的目标从来不是与仙门之流争食争地盘。而且,眼下,我们的实力还是太弱,所以,扎扎实实的搞发展,才是正解。
想到这里,魏清尘只觉得神清气爽,连日来的些许浮躁之意不复在。他轻轻笑了笑,抬起右手,拿起面前的那一叠稿纸,轻轻一摇。
哗啦啦,它们立时碎成粉末,如烟雾般的散开来,不见了。
玉简被他小心翼翼的收进了储物戒指,放在里面最醒目的地方。他要用它来时刻提醒自己。
然后,他令人将齐长老与云景道长两个请来,跟他们说了最新的决定:留在秘境,安心推行本部的初级淬化。
两人不禁相对一视,心里都觉得奇怪极了:明明昨天还说要乘热打铁,分兵回去,一举圈了菱洲来着……
魏清尘见状,也不瞒他们,一一道出主公回信的要点,末了,又道,自己一时冒进,除些铸成大错,要到长老会上做深刻检讨。
齐伯素来以沈云之马首是瞻,闻言,说道:“大人也全是为了能筹到灵石和丹药。再说了,这不还没有真正动起来嘛。哪里用得着做检查?我马上去召开长老会,向大伙儿传达门主大人的意思,务必让所有人定下心来,先完成初级淬化。”
云景道长也劝魏清尘,不必太过自责。将玉锦门赶出菱洲,大家都有这份心思,要做检讨的话,大家都要做。
一席话提醒了魏清尘。他向两人提议:“要不我将主公的回信节选出来,让弟子们传读?”
齐伯还没反应过来,云景道长已在一旁抚掌赞道:“甚善!一来,主公在门中威望极高,他的信足以说服所有人;二来,主公的这封信既写了眼下之时局,还写了我们青木派的使命,我相信弟子们认真学习之后,于提升心境大大有益。”
果然法修就是法修!魏清尘笑道:“那就请道长与我一道来节选吧?”
“是。”云景道长正巴不得呢,满口应下。
沈云的回信洋洋洒洒有五千多字。两人合力,从中节选出若干字句,共千余字,名之为《门主大人之训诫:玉锦门不过是只嗡嗡乱叫的苍蝇》,刊印成巴掌大的小册子,发给弟子们。
这名字可不是他们俩取的,而是套用了信中的一句原话。
呵呵,门主大人写出来的文章,向来都是这般直白。但很合青木派弟子的口味。
他们俩谁也没有想到,这封信后来在青木派,乃至整个鸿蒙界的修真史上都有极高的地位。因为它通俗易懂,所以,在后世成了小童初学修行的必读经典篇章。
当然,这些是后话。
几天后,吴旺财再偷渡回石头岛,呈上这本小册子,喜滋滋的说道:“道长说,认真读它,能涨心境。是真的。大伙儿都说您写得好。读第一遍,就觉得浑身有使不过完的劲。再定下心来,认真读,心境真的在不知不觉之中提升了。我读了,也是如此。”
沈云先不置可否,待翻完整本小册子,提笔删去书名的前半截,只留下后面那一截:“把书名改了,这本小册子在全门派里发行。”
“是。”
第二二九章 只是交易
云霄上人真的是个耙钱的好手,也难怪这么多年来,他的师尊和师兄都心甘情愿的宠他,不管他捅出多大的篓子来,都愿替他兜着。
回到仙山后,他很招摇的将一干狐皮狗友召拢来,酒池肉林的玩了两天。再过五天,他接事情与魏清尘约好的方式,秘密联系上了吴旺财。
“一共有两批。这是筹备到的第一批,你等先护送回去,解门中的燃眉之急。”他将两只储物戒指交给吴旺财,“第二批要两个月之后才能到账。到时,我会亲自送回去。”
自六岁入丹霞门,至今已有两百多年。然而,他对丹霞门从来就没有什么感情,更不用说归属感。
没错,两百多年来,是丹霞门将他由一个六岁稚童培养成了一位元婴上人。
但这一切都是他用数不尽的资源买回来的。
没有什么师徒真情、手足深情。
从来都只是交易。
从一开始就是!
他的母亲扶大奶奶用当家主母之权力,以扶家嫡长一房的所有资源做交易,才换来了他拜入师尊门下。
别看他的师尊扬云真君与扶大奶奶是嫡亲的兄妹,但是,在这桩交易里,身为兄长+亲舅舅,扬云真君可是一星半点折扣也没有打。而扶大奶奶为了凑齐这笔巨额拜师费,不但填上了全部的私财,还将扶家嫡长一房刮了个精光。
当时他年幼,不知道母亲为自己做了这么多。等他知道的时候,母亲已经过世差不多三年。
扶大奶奶将嫡长一房的财产搬空了,能掩藏多久?
他这边才拜师结束,扶家那边就东窗事发了。
因为是女眷,所以先由族长夫人亲审扶大奶奶。
族长夫人对嫡长房的这位族媳素有好感,痛心的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扶大奶奶很平静,甚至在回话之前,还和往常一样,先向她福身行礼:“因为大郎是废灵根,且年幼。如果不把他送出去,只怕难以活到成年。大爷素来厌恶妾身,娶妾身、把大郎给妾身,已是屈于族中宗法,能够做到的极限。大郎若不在了,大爷不可能再给一儿半女于妾身。妾身生下大郎,伤了丹田,修为不得寸进。此生无缘筑基。扶氏的嫡长房是容不下妾身这样的主母的。而妾身一死,谁还记得给大郎供奉香火?谁还记得嫡长一房曾有妾身和大郎这两个人?”
族长夫人的眼里迸射出两道精光,质问道:“所以,你就将嫡长房搜刮一空,全部以拜师费的名义,交给你兄长?”拜师费?真当她老糊涂了吗?哪有那么贵的拜师费?当是拜大罗金仙为师吗?分明是转移嫡长房的财产,好不好!
扶大奶奶摇头:“不是。扬云真君说大郎资质太差,不堪为徒。妾身苦求再三,真君方松口,列出拜师礼单。那礼单所需甚巨,妾身的嫁妆、私财远远不够。为了凑齐那张礼单,妾身唯有贪墨嫡长房的公中财物。”
“你的兄长……”族长夫人一声叹息,半晌,才缓声说道,“老身很同情你,还有大郎。可是,族中宗法不可违。你既已认罪,老身也只能按宗法,送你去宗祠接受众族老的审讯……罢了,你还有什么话要跟族里或者旁人说的?你到底唤过老身八年伯娘,只要不违族中宗法,老身可以代为转达。”
扶大奶奶道了谢,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半旧衣裳,伸手轻轻捋平一只衣袖上的小褶子,抬头轻笑道:“多谢伯娘。妾身有个不情之请。宗祠湿冷,妾身畏寒,去宗祠之前,能否容妾身先回房加件厚衣裳?”
族长夫人看着她,缓缓点头:“去罢。不要耽搁太久,族老们不会久等。”
“是。”扶大奶奶行了一个大礼,转身离开。
回到卧房后,她便自缢而亡了。
谁都知道扶大奶奶是畏罪自杀,但因为族长夫人向族里说,扶大奶奶没有认罪。再加上,扬云真君也确实是母亲嫡亲的兄长,并且还刚刚收了外甥为徒,所以,族里经过商议,最后还是以嫡长房主母的身份,厚葬了扶大奶奶。
所有人都以为扶西河在其母的精心谋划之下,独自了嫡长一房的所有财产,是整件事的受益者。
他的父亲也是这么认为的,想着不过是个六岁稚儿,只要把人诓回来了,被转移走的家财也自然而然的拿回来了。
于是,扶父在治丧期间,千方百计的要把扶西河诓回来。
可惜,他的大舅哥扬云真君软硬不吃,一句“小徒正在闭关”给直接打发了。
只是扶西河的资质实在是太差了。在扬云真君身边,苦修三年,却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
消息传到扶家,扶父又拿着这一条,大做文章,企图要回儿子。
扬云真君自己也觉得亲传弟子三年都没法突破先天,老脸无光,决定破点财给扶西河用灵气灌顶。
可是,扶西河这会儿已经被养得娇纵无比。身为修士,平时身上被磕破了一层油皮,都要痛得嗷嗷大叫,打罚身边的仆从出气。而灵气灌顶说白了就是强行洗髓伐筋,效果很好,但在灌顶的过程中,也是十分之痛苦。
当扶西河的大师兄云焰上人知道后,提前暗中向其讲了大实话。
扶西河一听,哪里肯干?
他才不要吃那个苦,才不要灵气灌顶。与大师兄分别后,他立刻找来从家中带回的唯一老仆,哭着要回家去,不再要在这里吃苦受累。
那老仆是扶大奶奶亲自挑选来的,被他这番哭闹气得老泪纵横。无奈之下,跪在地上,这才将扶大奶奶自缢而亡的始末,一五一十的告诉小主子。
末了,他长伏于地,冒死哭谏道:“大少爷,您长点心吧。大奶奶为了给您铺出这条求仙路,连命都豁出去了。可这三年,您都学了些什么?真君大人拿了大奶奶用命换来的巨额钱财,却也觉得您扶不上墙,由着您胡闹。好不容易真君大人为了他自个儿的脸面,要给您一点实惠。您还不要?你再仔细想想,上人平素里什么时候真正关心过您。这会儿,他巴巴的过来告诉您事儿,知道您最怕痛,还故意跟您说,灵气灌顶痛苦之极,到底是为什么?是真心为您好吗?”
第二三零章 温暖
其实,扶西河一直都被扶大奶奶教得很好。他本来就是个聪明的孩子,老仆的这番哭诉,又是将事情掰碎了,一点一点的说给他听。所以,他不但听懂了,而且还好比当头棒喝。
扶西河瞬间长大了,扼腕立下生平第一个愿望:筑基之后,回家祭拜亡母。
从此,他明面上还是那样的娇纵顽劣,实则,只有这个老仆知道,他有多么的努力,多么的渴望变强。
而这件事,也让他从心底里恨上了乘火打劫的扬云真君和云焰上人,乃至恨屋及乌,连带着他对丹霞门都生不出一丝好感来。
只是他资质差、年少、没有什么实力,又无家可回,离开了丹霞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故而,唯有隐忍着,继续在扬云真君的手底下讨生活。
再说了,他的母亲生前一次性给他交了一笔巨额的生活费兼学费,他为什么要走?
但这样的日子没能过几年。待他花费巨大,终于筑基之后,扬云真君对他的耐性也耗光了,以历练为名,要将他赶去了丹霞门的偏远据点。归期不定,也就是任务期限没底的意思。
扶西河此时已是二十有三。十多年来,他早已摸清了这对师徒贪钱的性子,也早早的做好了准备。
于是,在他甩出一份可观的“孝敬”后,历练取消了。师尊又变成了疼他的好师尊,大师兄也是嫡亲的大师兄。
有一就有二。自那以后,三人算是达成了默契。
对于扶西河来说,没有什么是一份“孝敬”摆不平的事。如果一份摆不平,那就再来一份……全是交易罢了。
也正因为在心底里从来没有真正把自己当成过丹霞门的弟子,当魏清尘邀请他青木派的客卿长老时,他没怎么犹豫,便接受了。
当时,扶西河也只当这又是一桩交易。
这些年来,他为了搂钱,类似的交易可没少做。最初的时候,他出去捞钱,就是给那些三三流的小门派做客卿长老,贩卖点中低阶的丹药他把这个叫做靠山吃山。没办法,谁让他一无所长,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扬云真君的关门弟子这个名号了。所以,在丹霞门里,他能随心所欲的搞到中低阶丹药,在外面,这个名号,也能让他顺利的将丹药销出去。他两头跑,就赚个车马钱。到了后来,他渐渐编出了一张关系网,贩买的才不仅限于丹药,交易的对家层次也越来越高。
哪知在沈家庄多呆了几天,他就彻底喜欢上了青木派,时常忍不住想:如果当初母亲知道了有青木派这样的门派,还用得着孤注一掷吗?哦不,伍小抠的灵根融了,都只是修为跌破一重大境界,能没几天又活蹦乱跳的,继续修行,母亲只是生我的时候伤了丹田。如果她能晚生两百来年,得以加入青木派,根本就无须担心百年之后,连个供奉香火的人也没有,而将注全压我身上……
待初级淬化完成,他发现自己对青木派的认知更深层次。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已不由自主的将青木派当成了自己的师门,生出了强烈的归属感。
挺好的。大纨绔在心底里很喜欢这种抱团的感觉。
他知道青木派最缺的是灵石和丹药等资源。而他也很想为青木派出一分力。然而,因为初级淬化,眼下他的手头也紧巴巴的,现拿不出几个灵石来。
好在他不缺搂钱的门路。
是以,刚刚突破的他,顾不得闭关巩固修为,先回仙门,给青木派筹备灵石和丹药。
如果扬云真君和云焰上人知道了,肯定会惊掉眼珠子。这还是那个万事不走心,天性凉薄的仙门第一纨绔吗?
话说回来。明面上,云霄上人是个极不靠谱的大纨绔,其实,他的消息也是相当灵通的。
云景道长他们一举端掉了玉锦门在菱洲的所有秘密据点的事,也没有瞒着他。而玉锦门是个什么脾性,他再清楚不过了。只不过,一来,无凭无据的,全是他的猜测,二来,怕说出来吓到青木派的弟子们,自乱阵脚,所以,他才闭口不言,实则是将这事记在了心里。一回到仙山,就动用自己的人脉网,紧盯着玉锦门这边的动静。
还真让他查到了一些有用的确切情报。
他又将一枚玉简交给吴旺财:“玉锦门准备在菱洲重建据点。这是我打探到的一份名单,兴许魏长老能用得上。”
“弟子定当亲手呈给魏长老。”吴旺财又双手接过,郑重承诺道。
云霄上人笑道:“你是个好的,年纪轻轻,难得的沉稳可靠。我自是放心的很。”顿了顿,又道,“我还有几句话,你务必带给魏长老。”
吴旺财连忙抱拳:“请您示下。”
云霄上人说道:“我知道魏长老有意菱洲。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只是玉锦门这次重建菱洲的据点,是得了他们的门主大人之令,可谓势在必得。所以,还望魏长老三思。”
也就是说,他不赞成魏长老带领青木派本部在菱洲与玉锦门正面冲突。
吴旺财听懂了,眨巴眨巴眼睛,一五一十的禀报道:“扶长老,魏长老已经放弃这个计划了。”
云霄上人好不意外:“什么时候的事?”
吴旺财道出事情的经过,末了,从储物袋里取出一本巴掌大的白皮小册子,双手奉上:“这就是魏长老和道长节选门主大人的信,编出来的小册子。主公改动了一下名儿,令弟子给您也带一册过来。”
“给我的?”云霄上人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份,好奇的接过去,读起书名来,“玉锦门不过是只嗡嗡乱叫的苍蝇……哈哈哈,这个名儿取得好!放眼全仙山,敢这么形容玉锦门的,也只有我们的门主大人了。”心里是真的开心啊。主公一直记着他呢!
到底是元婴上人,又打小在十大门派里混,联系到刚才吴旺财说的本部近况,他已大致猜到了小册子里的内容。
但这并不妨碍他回去后,静下心来,细细拜读。
小心翼翼的将小册子收进储物戒指里,他吩咐道:“回去跟魏长老说,我这就要回演武堂闭关去了。初级淬化的效果很好,这次闭关最多月余。叫他不要挂念我。”
这次,他连境界也未巩固,便急吼吼的赶回仙山筹灵石和丹药,可把魏清尘急坏了。在他决定之后,后者反复劝他,巩固境界才是最要紧的事,筹集灵石不急于一时。
说来悲哀,活了两百多年,他身边的人从来都是恨不得他一头扎进灵石堆里,一天十二个时辰搂灵石。
象魏清尘这样真心为他打算的,真的是头一个。
云霄上人嘴上不说,在心底里领了这份好。
第二三一章 重大进展
“吴哥,这是还要回岛上去吗?”
与云霄上人分开后,吴旺财等人原本是计划直接偷渡回凡人界。可是,御剑飞出了五十里之后,在最前头的吴旺财突然剑头一别,换了方向。而那方向显然是朝着石头岛而去。一名弟子忍不住问出来。
吴旺财回过头来,答道:“先前是我想差了。按理说,我们先应该回岛向门主大人复命。”
这理由很充足。随行的四名弟子皆点头。可是,心里怎么觉得怪怪的呢?
终于回到了岛上时,他们才意识是哪里不对这是绕了半个圈,多走了差不多两百来里路啊。吴哥做事向来有章有法,什么时候犯过这等错?
这时,吴旺财跳下飞剑,撂下一句“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匆匆往前院去了。
四人面面相觑。吴哥从来没有这般行事过呢。
待人走远了,有两名弟子忍不住嘀咕出来:
“不是去复命吗?”
“吴哥这是不叫我们一起去……”
另外一名弟子不耐烦的打断他们道:“吴哥什么时候独揽过功劳?定是另有任务。”
他的旁边,第四名弟子狠狠的瞪了那两名弟子一眼。
后两位讪笑着闭上了嘴巴。
他们谁也没有料到,吴旺财改变计划,再绕回岛上来,全是临时起意。
所以,沈云在里间听到外面的通传时,也颇感意外。
“发生什么事了?”出来后,看到吴旺财风尘仆仆,显然是赶的急路,他更加意外了。
吴旺财抱拳启禀:“弟子思虑再三,觉得还是要回来禀明门主大人。”接着,他详细道出了这次带着人秘见云霄上人的经过。
沈云听完,脸上现出了然之然,示意他先坐下来,问道:“你不信任扶长老?”
吴旺财老老实实的点头:“他是十大门派里的人。”
沈云故作不知,挑起一边眉峰,又问:“那又如何?”
吴旺财是个很敏锐的人。他听出来门主大人话里透出来的不赞同,硬着头皮继续答道:“十大门派跟我们不是一路的……我们也没惹玉锦门,他们就要搞死我们。其他九个,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云哭笑不得:“你见过几个十大门派的人?哪来这么大的偏见?”
吴旺财默声低下头。
沈云见状,知道这会儿也不好跟他讲什么道理,想了想,直白的问道:“你觉得道长这人如何?”
“道长很好啊。”吴旺财不假思索的抬起头来。
“道长其实是玄天门的弟子。”沈云笑道,“玄天门也是十大门派之一。”
“啊?”吴旺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道长……怎么会是十大门派的?”根本就不相像嘛!
沈云忍不住乐了:“你知道十大门派有多少弟子吗?”
吴旺财是个聪明人,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十大门派里的弟子加起来,不是一小数目。自然也是有好有坏。这就跟他们青木派里也有刘琅这样的老鼠屎是一样的道理。
所以,他因为扶长老出自十大门派,心生不信任,如门主大人所言,就是没理由的偏见。
更错的是,他还在门主大人面前搬弄口舌。
思及此,他惭愧的站起来,抱拳请罪:“弟子知错,请门主大人责罚。”
不料,沈云哈哈大笑,从圈椅里起身,走到他面前,轻拍他的肩膀,赞道:“仙山的形势,错综复杂,你有这份警觉,是对的。”
吴旺财简直受宠若惊,激动莫明。
就在这时,沈云话锋一转,又道:“但也不能胡乱猜疑。”
“是。”吴旺财使劲点头。
好鼓不用重捶,沈云点到为止,交给吴旺财一个任务:“回去后,请魏长老帮我催一催赵堂,叫他尽快过来这边帮我。”
“是。”
洪天宝提供的偷渡路线很好使。九天后,赵宣带了一百三十多个人过来。
这些人全是他这次回凡人界后,从听风堂的骨干里精心挑选出来的。为首的竟是他第一得力干将墨池。
沈云只看了一下这些熟悉的面孔,便知道赵宣这回是要在仙山大干一场了。
不过,这是听风堂的内部事务,他不准备过多干涉。是以,与这些弟子见了一面后,他单独对赵宣说:“我这次‘闭关’已有小半年,要出去露一露面才行了。”
自打他闭关后,明川等人就没拿他的闭关搞事情。闹得最厉害的时候,是云霄上人得了信,回到演武堂,强行压了下去。
现在,云霄上人也闭关了。他若再不出关,他们更有说头了。
再说了,他拿着演武堂的供奉,也不好老是光拿钱,不做事。
更重要的是,这次闭关的目的大抵实现了。石头岛上的初级淬化也常态化,有赵宣看着,他可以放心的回演武堂去了。
当然,这些,他没打算跟赵宣细说,也无须细说。
后者听到了,问道:“主公打算什么时候启程?”
沈云看向他:“这就要看你了。你带了这么多人过来,什么时候才能布置妥当?”仙山不比凡人界,水更深更急。如果说凡人界只是一口水潭,那么,仙山这边便是汪洋大海。赵宣要在仙山开分舵是远见之举,他也同意了的。本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身为门主,如果还要叫人同时挑两副重担,未免也太不体恤人了。
赵宣正要跟他汇报呢,闻言,满脸堆笑的在他面前展开双臂:“主公,可看出我这次回来,有什么不同?”
沈云身怀真魔之血,比天魔还要敏锐,怎么可能发觉不出来?一照面就看出来了。
原本,他因为经历了初级淬化,丹田里凝结了一些阴煞之气。好在他因为修为不够,还没能在体内凝结出煞力,所以,才能来去自由的偷渡边界护守大阵。
但这次回来,他体内的阴煞之气全消散了。
而修为又略有上升。
“魏长老想出办法来,散去你们体内的阴煞之气了?”沈云问道。
这也是他近来一直在思考的问题。不过,进展不顺,他一直没想出眉目来。没想到魏清尘在凡人界那边,不声不响的想出法子来了。
这绝对是初级淬化的重大进展。
大喜事!
他刚一发现赵宣身上的变化,便欢喜得很。
只是听风堂那边还没有开启初级淬化,他又不知赵宣具体是个什么打算,为稳住这一百三十多人的心,他才忍着只字不提。
果不其然,他与赵宣进了书房后,后者主动提起了话题。
第二三二章 去煞**
赵宣放下双臂:“果然逃不过主公的法眼。这次回去,师父说,我们修为低,做不到自己散掉体内的阴煞之气,在外面行走,很容易让人误会,当成魔修。所以,他想出来一个化解的法子,问我是否愿意先试用。我正为这事发愁呢。我们听风堂的弟子不接受初级淬化吧,修为提不上来,战力差。要是接受吧,体内带着阴煞之气,在外头也有诸多不便。师父想出来化解之法,那是再好不过了。所以,我二话不说便同意了。按师父的法门,我用了差不多三天化去体内的阴煞之气,修为还略有进展。”
更重要的是,他不用再担心被人误会,当成魔修追杀了。虽说主公第一时间赐下了隐魔坠,但修年这么些年,他早已深有体会,法宝并不是万能的。所以,还是去煞最好,从根子上解决了问题。
说着,赵宣奉上一枚玉简,“主公,化解阴煞之气的法门,师父亲自刻录在这里面,请主公过目。”
“我一定要仔细研读。”沈云高兴的接过来。
赵宣笑道:“主公,仙山这边山高水深,我们听风堂的实力太弱了……”
沈云听明白了:“你是想在开分舵之前,先让他们接受初级淬化?”
赵宣使劲的点头,大吐苦水道:“我在这边,没接到师父的通知,所以,等我回去,写好听风堂的初级淬化计划,野鸡岭那边都提交完了。我们听风堂最快也要在明年年底才轮得上。”
沈云挑眉:“所以,是我耽误了你们听风堂?”
“不是,不能这样说。服从门主的命令,是我们每个青木派弟子的义务。”赵宣连忙赔笑,一双手摆得飞快。就算是事实,话也不能这样说嘛。
沈云冲他翻了个怪眼:“你也知道,这边只有一个气穴,并且启动一次,还要暂停三天。而且,仙山的形势也不容乐观,而我们在这边的力量太弱,提升刻不容缓。在这边开分舵是长远之计,但我们在这里站稳脚跟才是基础。没有这个基础,何来长远打算?”
赵宣点头:“我知道。主公,您看这样行不行?岛上弟子与我们听风堂轮流来。最近几次淬化里,他们淬化完两次,我们听见堂才掺一次。等我们的第一队完成了初级淬化后,如果有必要,我们还可以缓一缓,先紧着岛上的弟子。”说到这里,他笑嘻嘻的又拿出来一枚玉简,“这是我写的安排计划,请您批示。”
就知道这家伙早有预谋。沈云笑了笑,接过去握在手里,当面看了起来。
在计划里,赵宣按照听见堂在这边的规划将这回带来的一百三十七号人分成了五个队。其中,墨池等十二名骨干是第一队。他们以后肩担着开分舵的重责,所以,赵宣先安排他们接受淬化。
至于其他的四个队,赵宣的安排没有那么急切。尤其是第三队以后,在计划里写的是三个月之后开始初级淬化“也可”。
也就是说,在这三个月里,听风堂这边只掺三十名弟子进来。
沈云前番又扩建了气穴。其容量增大了三成。现在每次可多安排两名弟子淬化。所以,三十名弟子,还不到四次就能淬化完毕。
在三个月里,空出四次来,对岛上弟子影响不大。但对听见堂这边开分舵却是意义重大。
思及起,沈云将玉简还给赵宣:“你按这里面的计划行事便是。”
“是。”赵宣笑眯了眼。
“你先去安顿带来的人,从明天开始,就接手岛上的淬化事宜。”沈云又吩咐道,“我今晚能布置好去煞池。后天清晨走。”
“是。”赵宣领令。他知道,主公多留一天,是体恤自己,特意给他时间,以熟悉淬化的新进展。
待赵宣离开后,沈云复又拿出魏清尘亲自刻录的玉简,握在手里,认真研读起来。
在拿到玉简的时候,他已初读完了一遍。
魏清尘将这个化解法门取名为“化煞**”。
此法要在养阴池旁边,开掘一个去煞池。池子的容量最大不得超过养阴池的一半。周边也布上九环养阴阵。不同的是,九环阵里的一、四、七等三环必须完全反过来布设。
具体的操作就是,在布阵的时候,将这三环的四面阵旗的方位完全反过来。
这样的话,去煞池里的气流就会反向运转。修士静坐其中,身上的煞气会被缓缓拔出,随气流一起反转。
而去煞气里的煞气越多,气流反转的速度也会越快。
所以,去煞气与养阴池是相通的。中间布有一个小阵,隔断了去煞气与养阴池。
当去煞池里的煞气达到预设浓度时,就能触发小阵。后者会将去煞气里的煞气吸进养阴池里。
于是,养阴池里的煞气浓度会很快下降。等煞气浓度复又降至最低限度时,小阵会自动关闭,继续将去煞气与养阴池隔开。
沈云初读完后,在心里忍不住连赞了三声“妙哉”操作不难,几乎没有增加什么成本,却大大补益了养阴池,于他来说,简直没有比这更合心意的了。
现在再定下心来细读,越发的觉得妙不可言。
由此法也可以看出,魏清尘在阵道上的造诣已更上一层楼。想到云霄上人完成初级淬化后,突破了一重小境界,沈云不禁猜测:清尘此番怕是成就更大。
只可惜,他们突破之时,他不在近旁,没能看一看他们的脉相,还有“那东西”在这里头又暗中吞噬了多少灵气。
沈云唯有扼腕叹惜。
不想,一刻多钟后,赵宣再次求见。
“主公,看我丢三落四的,忘了将带来的脉案呈给您。”他拿出来一只上品储物袋,“这是师父令我给您带过来的。本部那边进行淬化和去煞时,师父让医部都详细记录下来所有弟子的脉案,整理成册。”
“清尘最知我心啊!”沈云欢喜的接过储物袋,随口问道,“他和西河也有脉案记录?”
“是啊。”赵宣很肯定的答道,“每个弟子的脉案都是单独成册的。封面上写着名字。移交时,我仔细清点过了。师父、扶长老和我的名字也都有。不过,我的那一栏后面补了一笔,注明只有去煞的脉案。”
第二三三章 去煞池,妥了
沈云得了脉案,恨不得立刻一一细看。在自创的修行体系里,从凝霞境到融合境,这中间尚且一大片空白,他未能摸索清楚。这次“闭关”,他为了补上这片空白,下了不少气力。无奈手里的实例太少,未能有什么起色。
现在又增了数百实例,指不定能从中新发现什么。
然而,满满一上品储物袋的脉案,不是三两天就能研究透的。所以,他只指暂且按捺住,先忙手头上的事。
此时气穴里有六名弟子正在接受淬化。要等他们淬化完毕,关闭养阴阵,还要四天的时间。
而有影岛这个神器在手,增建去煞池倒也不必关闭养阴阵。只是难度要大一些。不过,还难不住沈云。
他将去煞大化读的滚瓜烂熟之后,又在心里演练了三次,觉得胸有成竹了,这才召来今晚在前院当值的管事:“把院门关了。今晚,我不见任何人。”
“是。”
不多时,前院的弟子们都得了令,排成两列,小跑着撤至院门外。关上院门后,他们守在外面。
沈云这才走进里间,站在悬浮着的影岛面前。
流程早在心里推演得烂熟。是以,他直接就上了手。
挑开九环养阴阵,找到其阵心所在的气穴,用破阵式校准方位后,在其正西方,也就是左边,隔空开了一个只有气穴一半大,一样深的池子。
这就是去煞气的雏形了。
接下来,便是布设阻隔阵。只有先将这个小阵布设好,才能挖通养阴池与去煞池。
说它是小阵,其实不说阵法小、简单之类的。而是,此阵只能布设在一个海碗大的范围里。
世上有一种微雕技艺叫做“米雕”,说的是在一颗米上进行雕刻。
沈云现在做的这个,可以说就是阵法里的“米雕”。
而隔空在影岛上布阵,难度又重上了一层楼,对力度的控制极其苛刻。
比如说,布阵的第一步,在养阴池和去煞池的正中间布设阵盘,说是正中间,那就必须是正中间,偏倚一丝丝,都算不得正中间;还有,阵盘必须放平,只要哪怕是有一点点的倾斜,启阵之后,就做不到严丝抹缝的阻隔煞气。
所以,魏清尘特别在旁边备注了一条:务必既准又稳。
其中“准”和“稳”二字上都加了一个圆圈。
在字上加圆圈,代表的是字诀的意思。这是阵修的专用简写符号。
沈云读完了玄松子留下来的所有玉简,所以,知道阵修也是有一整套他们自己的基本功。准字诀、稳字诀等都有。
可是,他不是真正的阵修啊。
没有师父领进门,玄松子留下来的玉简里提及的准字诀、稳字诀等,他反复研练,硬是不得要领。
等到遇见魏清尘,他倒是有人可以认真请教了。而且只要他想学,相信魏清尘也肯定会倾囊相授。
只是这个时候,他已在阵道上走出了好远。再回过头来,练习这些最基本的入门功夫,就好比一个人写字多年,再转回去临摹蒙童用的描红本一样。并不是不能再学了,而是花费很多的精力与时间,去一点一点的改正那些小毛病与习惯。
沈云仔细思量后,觉得自己对阵道的兴趣主要在于“用”。这个“用”包括识阵、布阵,还有破阵。而这些运用方面的基本功,并不涉及准字诀、稳字诀等,他都掌握得不错,可以说不下于高阶阵修。
再者,他也无意于成为一个真正的阵修。
所以,没有必要花大把大把的时间与精力去改正准字诀、稳字诀等基本功。
这会儿,他才知道,自己以上认识是何其的片面与短视。
归根到底,他不是真的阵修,对于阵道的理解与认识还是不够深刻。
话说回来。沈云意识到这回是碰到自己的痛脚了。
怎么办?
他反复练了几次后,还是对自己的准字诀与稳字诀没有什么信心。
看来只能另想办法了。
琢磨了许久,还真被他想出来一个笨办法。即,先精准的标记出养阴池与去煞池的正中间位置,然后,将道力抽凝成四根只比头发丝粗一些的细丝,从东、南、西、北等四个方向系住阵盘,平放在标记位置上他的准字诀准头不好,稳字诀也做不到四平八稳。但是他的道力控制可以说是能做到细致入微啊。
用这个办法,他先后试验了三次,果然做到了既准又稳,不让准字诀与稳字诀。
深吸一口气,沈云劈出四根一样粗细的道力细丝,开始布设阵盘。
两息之后,阵盘稳稳当当的被平放在事先标好的小方框里。
最关键的一步,成!
最后,在阵盘的四角位上,紧挨着阵盘的边缘,各插上一面三角阵旗。
在阵盘的正中端有一个半指长的小槽,恰好能放入一块中品灵石。
沈云隔空将一枚中品灵石弹入小槽里。
只见一道亮白色的灵光自其中迸射出来,瞬间吞没掉了整块中品灵石。
待灵光一闪而逝,圆型的阵盘,以及紧挨着它的那四面三角阵旗,还有,事先用笔墨标记出来的小圆圈,统统消失了。那一处立着一个沈云的拳头那么宽,有三尺来高,通体亮白的圆环。
沈云按照魏清尘所写,在圆环两边各挖一条一尺宽,与两边的池子等深的小土沟。
刚挖成,只见圆环之上又迸射出一道亮白色的灵光。
“叭嗒”一声响,圆环整个儿应声下坠。
沈云定睛细看,那圆环卡在土里。它的中间已经通了。恰好将两条小土沟接了起来。
阻隔小阵,成。
最后是布设九环养阴阵。
这一步,他是熟手,只要注意,在布阵时,将一、四、七等三环反过来即可。
不多时,阵成。
沈云仔细检查,没有发现不妥之处之后,往阵中加入一块中品灵石,试着启阵。
因为是在养阴阵的覆盖范围之内,所以,新挖出来的去煞池里不可避免的会有一些阴煞之气。
启阵之后,沈云很快看到,这些阴煞之气被慢慢的搅动起来。
完全符合魏清尘写来的启阵初况。
也就是说,去煞池,妥了。
只是怎么觉得去煞池里的情景好不眼熟呢?
沈云拧眉细想,却怎么也记不起来。
这就怪了!我的记忆力这么好,居然也有想不起来的时候……
一股倦意笼上心头,沈云抬手轻轻拍了拍针刺般的额头,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心道:暂且想不起来,那就先不去想了。
想到这里,他抬眼看向半掩着的窗户。
外面,迷雾飘摇,夜色深沉。
不知不觉之中,竟已是夜半时分。
这个去煞池,他总总搞了两个半时辰!
第二三四章 正确的决定
启阵后,过了半个多时辰,去煞池里象极了一锅煮沸的水,鼓起了很多的鱼眼泡。
这一点完全超出了沈云的意料。他要以为是所有的煞气渐渐汇拢来,形成一个反转的大气旋。
然而,事实却是象烧开水。
烧开水嘛,自然是再熟悉不过。怪不得看着眼熟。
他再定睛细看这些“鱼眼泡”。它们都是因为煞气转动而形成的。
“鱼眼泡”越来越多。不多时,不大的去煞池里,挤挤密密的,象是浮着一层灰黑色的泡沫。
连接去煞池与养阴池的土沟到“圆环”之间的这一段,也渐渐被泡沫填满。与之相反,另一半的土沟则不见有这样的泡沫。这是“圆环”,也就是阻隔小阵之作用。
又过了半刻钟左右,“泡沫”堆得高了,大有溢出来之势。
就在这时,“圆环”上泛出一道亮白色的灵光,旋即,整个儿变得锃亮。
沈云看得真切,灰黑色的泡沫缓缓流动。它们通过“圆环”,流入到了另一半的土沟里,再流入养阴池中。
在进入养阴池的那一瞬间,泡泡们纷纷消失,复又化成一缕缕黑色的气体。
那些都是精纯的阴煞之气。它们很快与池子里的阴煞之气融汇在一起。
别看泡沫流动的速度不快,但效果却是杠杠的。这样的状态持续了百来息的时间。去煞池里的灰黑色泡沫迅速降低,很快减少了足足七成,去煞气与土沟里的泡沫明显的变稀了。
“圆环”上一闪,不再发光,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很明显的,泡沫不再流动。去煞池与这边的半截土沟里,泡沫开始增多。当它们快要溢出来的时候,“圆环”又启动,和先前一样,泡沫再流入养阴池中。待去煞池里的泡沫减少四成之后,“圆环”又关闭……
如此重复了三层,“圆环”关闭之后,去煞池里的灰黑色泡沫不再有增多的迹象。
照魏清尘在玉简里的说法是,去煞池已无可去之煞气,试阵结束。
接下来,就可以正式让弟子们进入其中,化解体内的煞气了。
因为魏清尘在玉简里写得非常详细,看不出整个过程有什么特别之处,再加上赵宣已经成功的化解掉了体内的煞气,所以,沈云原本没打算留下来,亲力亲为的组织弟子们去掉煞气。
而能过试阵,沈云发现自己想象的和看到的,两者之间的差距还是蛮大的。
他忍不住猜想:人进入去煞池里,这些“泡沫”会如何运作?整个过程痛苦吗……
这些,魏清尘在玉简里并没有提及。
他觉得多留两天,全程看一次去煞的过程。
第二天的清晨,沈云令当值的弟子们打开了前院的门。
早饭过后,赵宣求见。
他带来了岛上已经完成了初级淬化的弟子名单,和一份新鲜出炉的化煞安排计划表。
沈云看完后,很满意。尤其是那份化煞安排计划表,可以说是正中他的下怀。
“去煞池已经准备好了。”他将计划表还给赵宣,“随时都可以开始。”
赵宣禀报道:“我昨天晚上已经通知了第一批弟子,叫他们做好准备。要不马上就开始吧?”这样的话,主公能亲自看一看去煞的过程。
沈云笑道:“知我者,伯堂也。”接着,道出改变行程的决定。
其实,在来之前,赵宣就已经打算好劝谏主公改变行程。是以,闻言,他高兴的说道:“我这就去安排。”
一个时辰之后,准备就绪,第一批弟子,共三人,进入了化煞池。
此时,沈云和赵宣仅与他们仅隔着一道青砖墙。
赵宣往墙上打了一道透视符。符力象水纹一般飞一般的泛开,呼吸间,青砖墙的正中央变得透明起来,现出那边的情形。
最后符力布满整面墙。看上去,他们俩也站在那边的密室里似的虽说岛上有魏清尘亲自布设的守护大阵,周边两百里的海域里也布了好几道巡逻圈,整座岛的布防跟个铁桶似的,但沈云怕的是万一。所以,九环养阴阵是布一间很大的地下仓库之中。他亲自动手,将之改成了一间密室。
三名弟子进入去煞池后,按要求呈品字形,盘腿坐好。
那些灰黑色的泡沫本来恰好到他们的齐腰位置。然而,他们一坐好,平静的去煞池立刻闹腾起来。好象是煮开了一锅粥,泡沫们呼的鼓了起来,一举漫过了他们的双肩。
是要将他们整个儿淹没吗?沈云不由心中一紧。以这些弟子的修为,也不是扛不住,只是如此一来,就不是一个“难受”能形容了。
好在泡沫们很快停了下来,最终,三名弟子的脖子还露出来大半截在外头。
是我太紧张了。沈云吐出一口浊气,继续不动声色的旁观。
旁边,赵宣手里拿着一本小册子,边写边轻声说道:“最低位置,齐腰;最高位置,漫过双肩。符合要求。”
沈云被他抓住了眼睛,好奇的看过去,问道:“伯堂,你在记什么?符合什么要求?”
赵宣已经写完了,右手轻扬,收了毛笔,合上小册子,现出白色的封皮来,解释道:“主公,这是一个去煞池的当值记录本。师父的要求是,每隔三个时辰要记录一次煞气旋的最高位置与最低位置。如果最高位置超过试练弟子的双肩,或者最低位置不到齐腰,去煞的痛苦会成百倍的增加。可能会有弟子坚持不下去。这个时候,就要强行阻隔小阵,通过调节去煞气里的煞气浓度,来改变煞气旋的数量。要是差得太多的话,只能中止化煞。”
沈云了然的点头,指着当值记录本吩咐道:“此事非同小可,你要安排好当值的管事。”
“是。”赵宣说出自己的计划,“当值的管事除了要记录,还要掌握一些基本的排障手段。所以,我准备挑选十个人出来,专门做这边的管事。在把他们培训出来之前,暂且由我来做这些。”
“魏长老那边也是这样安排的吗?”沈云问道。
赵宣点头:“我都是从师父那边学到的。”
沈云笑道:“那这边就全交给你了。我只跟着你看一个完整的过程。”
刚刚看到那些煞气池迅速的鼓囊起来,那种熟悉的感觉再至。但是,这回他心里再清楚不过,绝对不是烧开水、煮粥之类的熟悉感。
所以,留下来看完一个完整的过程,是正确的决定。
第二三五章 很重要
有了三名弟子的加入,去煞池里的泡沫鼓动得更回厉害。每每在“圆环”打开前的那一瞬间,都会达到峰值。
沈云看着,心里的那道熟悉感越来越强,却依然道不明说不清。
这时,赵宣拿出来两只厚实的蒲团,分开放在铺着青砖的地上,说道:“主公,请坐。”
化解体内,尤其是丹田里的阴煞之气,哪是件容易的事?所以,以他的修为,差不多在去煞池里泡了七十个时辰。眼下,里头的那三名弟子的修为与他差不多,所需的时间也是差不多。主公想看一个完整的过程,那就等于要在这里呆三天三夜。这么长的时间,不能老站着吧?
沈云颌首,道了声“谢谢”,撩起前袍,退后一步,在其中的一只蒲团上,盘腿坐下来,问道:“煞气旋达到峰值时,是什么滋味?”
泡在里头的三名弟子,都是石头岛上的骨干,是以,他很熟悉。那是三条响当当的硬汉,便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也是连眉毛都不会皱一下。然而,他刚刚看到,当煞气旋达到峰值时,三人的眉心皱得能夹死好几只蚊子,同时,额头和脖子上,青筋暴起,有如老树虬枝。一看就知道他们三个在强忍着。
赵宣吐出一口浊气,如实以对:“痛倒是不怎么痛。就是痒。每每在煞气旋达到峰值时,是最痒的时候,好象有成千上万的虫子在周身的经脉、穴位,还有丹田里蠕动。叫人说不出来具体是哪一处痒。便是想用手挠一挠,都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不过,这样的感觉最多只会持续百来息,然后会迅速减弱。而且也就是前面十来个时辰,最痒。随着体内煞气越来越少,每到峰值之时,痒劲儿也越来越弱。不然,我也没有把握能否熬过七十个时辰。”
说话间,三人眉头松开了许多,暴起的青筋也在很快的平复下来。
“我昨晚告诉了他们三个,好叫他们心里有个准备。”赵宣这会儿想起那股痒劲儿仍然后背生寒。如果能够换,他真的宁愿在那的百息里挨刀子。真的,他深有体会。痒比痛更令人难以忍受。
想了想,他说了一些本部那边的情况:“根据本部那边的经验,有灵根的,化解煞气相对而言,还要容易一些。没有灵根的弟子,一般还要多用十来个时辰。听师父说,有十几名弟子特别突出,甚至在里头多呆了两天两夜。在前三天里,实在是受不住,在去煞池里鬼哭狼嚎的。师父亲自站在池边,替他们压阵。最终,他们也都坚持下来了,没有一个人打中途放弃的。”
沈云听到“鬼哭狼嚎”四个字,那种熟悉感又至。好比一道流星刷的一下划过脑海里,却又没有抓住。他没忍住,眉头不由飞快的皱了一下,问道:“那十几名弟子觉醒的是什么天赋,你知道吗?”
赵宣本来就擅于察言观色,更何况又做了这么多年的暗探头子。是以,他敏锐捕捉到了沈云脸上的细微变化,误以为是不喜那十几名弟子在去煞池里的表现。很想替他们辩解几句。但转念又一想,如果不是亲身体会了一把狠的,他也不会相信,痒比挨刀子还要难以忍耐。主公没有亲身体会,又有深不可测的修为伴身,单凭他的几句一面之词,能起到什么辩解作用。
他当即打消了这个念头,摇摇头,答道:“师父是在我进入去煞池之前,拿他们举例子,好叫我心里有个准备。没有跟我们具体的名字。不过,我们去煞的时候,医部都派了人在里头当值。我问过了,这是师父的命令,说是除了进、出去煞池都要探脉外,还要详细记载他们在里头的情形。这回,师父让我把医部那边的所有脉案记录都带过来了,应该能从脉案里找出来是哪些人。主公,要不您把脉案给我,我去把他们找出来?”
魏清尘做事,真是考虑全面,妥当得没话说。沈云笑道:“你忙你的罢。那些脉案,等我空闲下来,反正也要一本本研读的。”话锋一转,又问道,“我们这边你派了医官吗?”石头岛不比本部。前者没有设置专门的医部,仍然沿用的是以前在军中的那五名医官。
“没有。他们都还没有接受初级淬化,不好呆在里边。”赵宣答道,“是我先前考虑不周,没经验。在排初级淬化的表时,我想着岛上总共才五名医官,要是他们在淬化时有个什么闪失,几百号有个头痛脑热的,都没人开药,所以,将他们五个都排到了偏后面。现在,我打算将他们提到前面来,分成两批,尽快完成初级淬化。”
事实证明,魏清尘他们那边的经验在这边也同样实用。在去煞池里的三名弟子都是没有灵根的。第一个结束化煞的弟子总共用了七十九个时辰。另外两个是前后脚出来的,又多用了将近三个时辰。
期间,沈云寸步不离的守在旁边那间只有一墙之隔的小屋子里。
三人一出来,他都亲自为他们探脉。
查探的结果是:去煞的效果很好。他们的体力皆没有阴煞之气残留;修为也都略有提升;“那东西”应该是在去煞过程中一直处于蛰伏状态。因为他探查三人的泥丸宫时,都没有找到“那东西”动作过的痕迹。
这一点,令沈云好不意外。
难不成,阴煞之气真的能克制“那东西”?
嗯,一定要好好验证一下。
沈云当即取出日札,提笔记下这一条。
略作沉吟,他又继续写着:看到去煞池里的煞气旋鼓动,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另,听伯堂说,有弟子在去煞池里难受,这种熟悉的感觉又至,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和听见呢?
在这一段的下面,他特意画了一条线,以示强调。
因为直觉告诉他,弄清楚这种熟悉感的来源,会很有用。
这一个化煞过程结束的时候,是后半夜。沈云打算等到天亮再启程,是以,又回到前院书房,小睡一会儿。
不想,睡着之后,竟然做起梦来。
梦里,他不知怎的,进入了冰雪秘境,站在悬崖边缘,看着底下的深渊。
而早就变得平静了的深渊俨然化成了一个巨大的去煞池……
第二三六章 猜对了
沈云自从突破融合境后,对于睡眠的需求,又少了许多。每天后半夜里,不到一柱香时间的浅眠,也只是他强迫自己彻底放松下来,真正的休息一会儿。
天劫将至,仙门跟先前的仙庭一样,越看越让人失望,根本就指望不上;自己这边呢,修为显然是进入瓶颈状态;青木派的实力,得益于初级淬化,近段有了显著的提高。但远远不够。
重重压力之下,他唯有抓紧一点一滴的空闲时间,拼命的修行,希望能够厚积薄发,一举冲破瓶颈状态。
但他也深知,这样时时刻刻紧绷着,不得一丝放松,也是修行的大忌,是以,在每天的事情忙完之后,强迫自己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浅眠一柱香的时间。
这样的情形,怎么可能做梦?
再者,人会做梦,很多的时候,是因为梦魇而起。而梦魇其实是心魔的一种,并且是血统较低的心魔。前番,他的真魔之血又提升了一回,魔族修为也高至魔将境。高血统的心魔都不敢沾他的边,更何况区区梦魇?
是以,他都快忘记做梦是怎么一回事了。
哪曾料到,竟然做起梦来。
沈云不禁打了个激灵,骤然睁开眼睛。
梦境一闪而退。没有冰雪秘境,也没有翻涌的深渊……映入眼帘的是再熟悉不过的屋顶。
好端端的,我怎么会梦到冰雪秘境,还有里头的深渊?
沈云翻身爬坐起来,看向矮脚小炕几上。
那上面摆有一只拳头大的三足铜香炉,炉中插有一根点燃的清香。
这是他在睡觉之前点燃的,待清香燃尽,他才会结束浅眠。
现在,这柱香还剩下老长的一截。
也就是说,他确实是头一挨着枕头就睡着了,紧接着就做起了梦。
想到这几天三番两次涌上心头的那种怪异的熟悉感,沈云心道:我都快被那怪异的感觉折腾疯了。难不成是应了那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如此一想,他索性心念一动,进了冰雪秘境之中。
在梦里梦到的情形,其实是冰雪秘境多年前的情形。自从他炼化了那只被封印在深渊之底的怪物后,冰雪秘境里的煞气就成了断了源头的水,很快也被他炼化光了,收入丹田之中。
现在的冰雪秘境没有煞气,也没有灵气,只有皑皑白雪,起伏的冰川,无尽的黑夜,以及死寂的深渊。
这里的时间流还是没有变。可是,时间看上去象是凝固了,看不出时间流逝的迹象。
数月前,他以玲珑阵为引,先将裕琨等人吞入冰雪秘境里,再把赵宣他们也腾挪进来。
裕琨上人是元婴境的阵修大师,赵宣是资深的暗探头子,心细如尘。前者至死也没看出什么破绽来。后者带着众弟子厮杀了那么久,至今都以为是那天一直是在玲珑阵中。
能骗过裕琨上人与赵宣他们,这里头,固然有玲珑阵高深、他的手法高超等原因,而冰雪秘境的这副表象,也是主要原因之一。
我怎么会梦到这里呢?
待沈云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然是站在悬崖边上。
一步之前,就是那万丈深渊。
沈云回过神来,眉头轻皱。他不知不觉之中走到了这里,想来是因为梦境里出现了深渊。
如今的深渊里,空荡荡的,没有那只怪物,也没有象煮沸了的粥面一样,反复起伏的煞气浓雾。
唯一能吸引他眼珠的是,深渊的中下部,四面崖石上,密密麻麻刻着的字符。
那些字符,与沈云接触过的文字皆不同。他一个也认不得。琢磨了这些年,仍然还是不得要领。
想到那只被封印在这里的,象一只巨掌的怪物,他曾猜测过,这些字符兴许是另一个界面的文字。
传说,世上有三千界面。鸿蒙界不过是其中一个小界面。他们鸿蒙界的修士道行不够,直今无人飞升,无法冲出鸿蒙界,但并不意味着,其他界面的修士也没这能耐来鸿蒙界。
如此一来,沈云暂且对这些字符没了兴趣。再加上,他眼下最迫切的是提升修为,应对天劫,时间紧得很,是以,有很久不曾来到悬崖边,琢磨这些字符了。
现在,他也没有心情去研究这些字符,将目光挪开。
就在这时,一阵酥麻自尾巴骨上猛然窜起,滋溜一下,沿着脊骨一路向上,象是一道电流似的,冲到了他的天灵盖。
沈云禁不住又狠狠的打了个激灵。
这是从未有过的现象!
他还来不及细想,那道熟悉的感觉又至!
有意思极了!
沈云挑眉将目光挪到空荡荡的深渊。
没有煞气迷雾的遮挡,以他的目力,一眼也看不到深渊的底。
但他炼化了冰雪秘境。
秘境里的一切,他皆了如指掌。
理论上是这样的。
曾经,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不过,现在看来……未必是!
沈云眯了眯眼睛,扯起一边嘴角,轻轻一笑,自言自语道:“好些年了,我还从未去底下看过呢。既是如此,索性下去看看,底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
冰雪秘境内里没有灵气,但并不是绝灵境。
所以,他仍然可以用清风冠飞下悬崖。
但他没有用。
不但没有用清风冠,而且他还封印了自己的道力,展开双臂,直接纵身往下一跳。
他在赌,赌深渊底部藏有他不知道的存在。
正是这个存在反复的用那熟悉感,吸引他,让他去底下。
既是如此,那存在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他摔死。
至于,为什么要封印道力,那是因为求生是人的一种本能。而自己的求生**有多强,他再清楚不过了。他素来惜命,如果不封住道力,真到了深渊底下,若那存在不接住他,他肯定会用道力自救的。
而他又极度怀疑,自己一旦用了道力,那存在会对自己做些什么。
那只巨掌似的怪物比他不知道要厉害到哪里去了,照样被封印在深渊里。他怕死得很,可不敢轻易去赌那存在是敌是友。
耳畔是呼呼的风声,周边的悬崖在飞一般的上升……
不多时,他看到了那些字符。
这速度……难道是我想差了,底下没有什么神秘的存在?
胡思乱想之际,他又呼呼的坠落了百来丈。
最后一行巨大的字符也飞一般的上升而去。
底下不会再有字符了。同时,这里也是他以前留意过的深渊最深处。
再往下,他只是感知过,发现什么也没有,自恃是冰雪秘境的主人,便没有再查探过。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但是却迟迟没有触底。
按理说,差不多到底了。深渊明明没有这么深啊!
猜对了!沈云咬紧牙关,强行按下心中的亢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