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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铁板烧地雷     吾皇君临奥运txt下载     吾皇君临奥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三五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刘营主以为,宋家的人闹了这么一出之后,就会彻底收了声——因为婚姻之事,与家里闹开的,她算是过来人。当年,她不惜与父亲决裂,也要当众休夫。比宋慧娘要狠决得多。但是,她的父亲最终还是选择了主动与她和解。所以,这是她的经验,即,父母终究还是奈何不了儿女,会先心软。

    哪知,她竟是看走了眼!

    宋家的女人灰溜溜的走了后,天擦黑的时候,宋父领着宋家的一部分男丁,又气势汹汹的冲着女营而来。

    在外围巡逻的弟子特别强调了,这一行人面带凶相,气势汹汹而来。那架式就象是女营里有人将他们家里的小娃娃给扔井里了一般。

    刘营主收到报告后,对云景道长说:“估计是那群女人不甘心,回去搬弄口舌了。”

    言下之意是误会。

    云景道长轻捋长须,摇头道:“未必是。”

    闻言,刘营主的心立时沉甸甸的。

    罗阿花拧眉捋袖管:“我打他们出去!”说着,欲往门口走去。

    “不急。”云景道长用拂尘虚拦了一下,对刘营主说道,“小刘,这一回,还是按我的法子来应付他们,如何?”赶跑宋家的那群女人后,刘营主便主动跟云景道长提到,不管人前还是人后,往后唤她“小刘”即可。而云景道长也没有推辞。

    刘营主吐出一口浊气,抱拳道:“有劳道长了。”又道,“道长放心,我就在这屋里呆着,不出去。”

    “大善!”云景道长笑道。

    罗阿花赶紧指着自己的鼻子尖问道:“我呢?”

    云景道长笑眯眯的对她说道:“跟一帮腐臭的男人吵架,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掺在里头做什么?莫要被他们的臭气熏到了。”

    罗阿花险些惊落了眼珠子——长这么大,她是生平头一回听到有男人这么埋汰另一群男人。

    所以,道长真的是男的吗?

    不过,她很喜欢道长用这种长辈的口吻,称她是“小姑娘家家的”。因为打小生得又黑又壮,她很少被人这么娇着。后来走上体修之路,她的身体曾一度变得非常得强壮。那时,甚至不少人在背地里笑她“怕是黑铁塔精转世投的胎”。更加没有人将她当成姑娘家。与她称兄道弟的年轻弟子越来越多了。再后来,她的锻体术小成,先是气息内敛,继而身体也大变样,使得她肤色变浅,体量颀长,跟柳条儿似的,看上去象极了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周边的人也就是最初的时候对她稍微有所改观。时间一长,她还是大家嘴里和心目中的“好兄弟”。

    如今,终于被人当成了“小姑娘家家”的,她竟然禁不住双颊飞红,不好意思的退回到刘营主的身侧。

    刘营主的注意力不在罗阿花身上,没有发觉后者的异常。前者从中听到了云景道长对宋家男人的严重鄙夷,心道:莫非里头还有隐情?

    很快的,答案揭晓了。

    宋家的男人显然段位要比他们家的女人们高出许多。一行人虽然怒容满面,但行的却是先礼后兵的路线。他们到了女营的大门前,按足了规定递上身份令牌,求见刘营主。

    “他们要见你?不是见慧娘!”罗阿花的少女心和以往的任何时候一样,只坚持了一息还不到。这会儿,她转过头来瞅着自家营主,又咋咋呼呼的好奇上了。

    刘营主却是脸色陡然发觉,哼道:“他们以为自己是谁?想见我,我就一定要见他们?”说完,拿眼睛去看云景道长。

    后者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点头道:“营主所言极是。我们的正事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听他们家里的那点子杂事!”

    这不是刘营主想要的答案。而且,光躲着不见人,也肯定不是云景道长的手段。看看在下午的时候是怎么对付宋家的那群女人的,就知道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灵光一现,问道:“道长,我们要不要多派一些弟子过来守门?”

    守门当然是假的,纯粹是借口。实则是将那些还在站宋、扶两家,觉得宋慧娘太作的营中弟子们召拢过来看戏。好叫她们识破宋家上下有多恶心,对宋慧娘凉薄到了哪一境。

    经过下午的那一场闹剧后,营中弟子们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也令她意识到,自己正儿八经的跟弟子们宣传一万句,也抵不过宋家的人过来吵闹一场。

    云景道长老神在在的应道:“她们已经在外头了。”

    见刘营主和罗阿花都是很惊讶,他解释了一下。原来,他早就料到宋家不会轻易善罢甘休,所以,在宋家的女人们离开后,他便着手安排,以各种理由,调了一些女弟子过来大门这边做临时任务。而这些女弟子都有一个共同点,即,在调研里,她们都是同情扶、宋两家的老人们的。觉得宋慧娘不贤不孝,伤了两边父母的心。

    原来已经安排好了!刘营主佩服得冲云景道长竖起大拇指,赞道:“高!”

    “我去看他们怎么出丑!”罗阿花已经迫不及待的冲到了窗户旁边,将木格窗户稍稍打开一线,兴奋的往外面看。

    宋家的男人们与他们家的女人相比,要守礼得多。被拒见后,他们也没有立刻吵闹起来,而是沉着脸,一个个的在大门旁的空地上盘腿坐下来。

    在大门边当值的两名女弟子都是临时被云景道长换上来的。她们相到一视,按下眼底的不忍,上前委婉的劝宋父:“宋叔,我们营主大人出去了,要不你们明天再来?”

    宋父翻眼看着她们俩,冷声说道:“我们不及刘营主贵人事忙,在这里等便是了。一晚上不见她,我们就等一晚上。一天不见,便等一天。一月不见,哼哼,我们也是等得起的。”

    这话就说得没道理了。铁了心闹着要和离的是宋慧娘。与我们营主大人何干?两名女弟子觉得不对味。但是她们体谅宋父——估计是被下午的那一场给气昏了头,说话难免有些冲。

    于是,她们俩继续耐心的好言相劝。

    没想到的是,宋父才听了两句,脸上更加不耐烦。不但他是如此,宋家其他的在场的男子们也是如此。

    “不用你们两个老娘们在这里猫哭耗子!”一个与宋父长得有三分相像的男子抢先发作了。

    “什么?”两名女弟子被骂蒙了。

    屋里,罗阿花咋舌之余,更加好奇了,回头问云景道长:“道长,你派去迎战的人呢?在哪里啊?”

    云景道长呵呵笑道:“不是已经上阵了吗?”顿了顿,又道,“这叫恶人自有恶人磨。”

第八三六章 推皮助澜

    云景道长他们三人猫在屋子里一边看戏,一边议论。只是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外面已经是起大声了。

    原来是那两名弟子里的一位缓过劲来,回了句“你这人怎么能这么说话”,结果,宋父旁边的那名男子象是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立刻就炸毛了。他跳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嚷嚷起来:“我这话怎么了?你们女营做都做得出来,我才说你们一句,这就不行了啊?”

    云景道长精心挑选出来的,岂是两盏省油的灯!两名女弟子啊的一下,原地炸了。那是一个顶一个的厉害。她们疾声厉色的反问:“我们做女营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

    “是啊,我们女营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不等那男子应声,从大门里头走出来一群女弟子。她们气愤的围上去,叽叽喳喳的质问。

    屋子里,罗阿花眨了眨眼睛,回过头来问道:“道长,她们也是你安排的?”

    云景道长却连个眼风都没有给她,风轻云淡的看着那一线窗户缝,嘴里只说了句:“看戏。”

    罗阿花耸耸肩,又去看也走到了窗户边来的刘营主。后者似乎没有听到他们俩的对话,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呢。

    好吧,看戏。罗阿花只好扭回头,继续透过窗户缝看外头。

    吵架就要人多!因为这一大波女弟子的加入,大门口的场面陡然变得热闹起来。宋家的男人们看到比自己这边人数多了两倍还不止的女弟子们,心中警铃大作,一个个站了起来。他们愤恨的紧紧站在宋父的后面,那情形……罗阿花怎么看,都觉得他们在气势上已经被压制住了!

    我们女营的弟子们什么时候有如气势了?

    心里念了句“怪哉”,她难以置信的定睛去细看那些女弟子。

    这一看,还真看出一些名堂来了——这一群人里,不全是女营的弟子们。有两人不是女营中人。但是,她们俩都是女营弟子装扮。其中的一人是营主请来帮忙调研的沈九娘,另一个则是赵宣的夫人,方雅。

    要说这两人,来头可大了!

    沈九娘,是门主大人的亲姐姐。袁爷的夫人,在袁爷那边,其地位与重要性就相当于魏长老于青木派。

    这绝对是一个能干人!罗阿花与她接触过几次,对她的印象如果用一个字来概括的话,那就是一个大写的“服”字。

    至于方雅……在青木派里,人家已经不是用“能干不能干”这样的字眼来形容的了。她就是一个传奇!

    论能力,她与刘营主不相上下。

    她本是女二营的营主,后来,女二营的大部与女一营合并,少数女弟子随她一道调去听风堂。从此,她基本上都是在外头做事,不出现在门派里。但是,她人没回来,名声却是在门派里传开来。因为听风堂的请功报告里,十回里少说也有九回,她是榜上有名。在听风堂里,她的话语权仅次于堂主赵宣和近些年来从天而降的那个神秘的钱正君。甚至有不少人私底下怀疑,其实,钱正君就是方雅的另一重身份。因为在听风堂里,为了任务的需要,一个人有两重甚至更多重身份,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这些年,方雅在外头行走,也是闯出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头。“雅姑”在凡人界的修真圈里,有几人不知?

    问罗阿花怎么知道这些的?

    呵呵,她爹是长老之一,本部大教头啊。说句闲话,罗叔也是将钱正君与方雅视作同一人。

    青木派的女修不少,担任职务的也有一些。但是,真正象方雅和刘营主这样,真正手握一部之实权的女修,却只有这两位。唔,现在又多了一个沈九娘。

    这三位绝对是青木女修里的顶尖角色。

    再说修为,方雅比刘营主还要强一些。自从有好事者搞了个门派十大高手排行后,文雅就没有下过榜。同时,她也是榜上唯一的女修。

    她的夫君赵宣赵堂主远不及她。十大高手排行榜每三年重新排一次,赵堂主从来就没有上过榜。是以,每每新榜出来了,总有人暗搓搓的想看两口子为此吵架。没有想到的是,夫妻两个从来没有不和的风声传出来过。还是有人不死心,以开玩笑的口吻去挑拨赵宣。而赵宣还真的回应了:“以内子为荣!”

    能将丈夫收拾得如此服贴,方雅又收到了一大拔女弟子的膝盖。

    更重要的是,方雅育有两子一女,儿女个个有出息,家庭和和美美。

    从这一点来讲,她又比休夫之后,一直小姑独处的刘营主更加让人服气。

    罗阿花收回神思,心里纳了闷:方姨什么时候回来的?又什么时候进了女营?

    她身为副营主之一,竟然完全不知情!

    心里打了个突,她又急吼吼的回头去看刘营主。

    这回,后者与她的默契恢复了,收到了她的眼神询问。

    “方姨也是来帮我们搞调研的。吃午饭之前,我不是说要出去接个人吗?就是接方姨。”刘营主说道。

    她和罗阿花一样,对门派里很多人的称呼,也是一直沿用着私营建立以前的旧称。

    罗阿花心里的嘀咕更甚:先有沈九娘,再有道长,现在又加上了一个方姨!只是一个家长里短的调离,用得着调这么多厉害的人物过来吗?

    她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正要再细问,刘营主冲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复又看向窗外。

    有变化!她连忙又转回头去,也继续看。

    果然!宋家的一个男子说了句大实话,也是一句大大的蠢话!

    “宋家如珠似宝的养大她,如今她回报宋家,难道不应该吗?”

    怎么回事?

    难道真有隐情?

    罗阿花不由得竖起耳朵听,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女营的弟子们简直炸了锅,一个个气愤的指责起来:“你们这是卖闺女!”

    “慧娘没有错,在外头跟别人搭上了的,又不是她。她凭什么咽下这口窝囊气?你们身为娘家人,不应该帮她出气吗?却为了一点子好处,硬逼着亲闺女做活王八,你们亏不亏心!”

    宋父象是被当众扯掉了底裤一般,恼羞成怒,跳了起来:“什么叫做活王八?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正常的吗?她容不下,那就是犯妒!我这个当爹的今儿就是来教这个不肖女,正她的心……”

    “我呸!”此时,女弟子们已经彻底转变了态度,不用人群里的方雅和沈九妹推波助澜,她们也火力全开,爆发出来的战力比下午云景道长安排的那十名女弟子还要强。那架式,光是唾沫星子就能喷死宋家的男人们。

第八三七章 为我们自己而战

    宋家如此闹了两场,将和离事件的隐情完全暴露在人前。女营的弟子们因此而气愤不已,一个不落的全站在了宋慧娘一边。

    罗阿花也不知道内情,气愤之余,私底下对刘营主感慨道:“慧娘的嘴巴真紧!”接着,又问道,“娥姐,这些,她都告诉了你,对吧?”

    她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疑呢?

    主要是因为宋慧娘回营之后,主动求见了刘营主。

    当时,罗阿花恰好在与刘营主议事。听到通传,刘营主一脸茫然:“慧娘在外头?她不是才请了一个月的长假吗?”

    宋慧娘并不是罗阿花的直系下属,所以,后者对宋慧娘请假的事一点儿也不知情。闻言,她耸耸肩:“不知道呢。”

    刘营主想了想,说道:“慧娘是个闷性子,没有多话。这些年来,她单独求见我,还是头一回。肯定是碰到了难处。这样吧,你先去东屋里等一等。待我见完慧娘后,再去找你接着说这事儿。”

    罗阿花便打一旁的小侧门离开,去东厢房里等着。

    本以为不会等久,哪知,这一等便是个把时辰。

    然后,刘营主是铁青着脸走进屋里来的。

    “发生什么事了?”这些年,刘营主的养气功夫越发的好了,喜怒渐渐的不怎么在脸上显出来。除非是很过分的情形。是以,罗阿花惊讶之余,好奇心大盛。

    刘营主也没有瞒她,将宋慧娘想要和离的事托盘相告,末了,又道:“她娘家里的老子娘都不同意。她也料到了这一层,所以找了几个姐妹一同去闹的。发现不对头,便赶紧的躲回营里来。不然的话,恐怕是脱不了身,回不来了。”

    罗阿花一听,气得两道眉毛都立了起来,噌的从椅子里站起来,怒道:“我倒要看看,谁敢扣我们女营的人!”

    刘营主将人按住,无奈的叹道:“这种事说起来是家务事,营里不方便过多插手。我当年不也是在营里躲了好些时候。”

    罗阿花不由想起了当年的情形,顿时泄了气,坐在椅子里直哼哼:“这叫什么破事!我们女营的人是哪里不如他们男的了?弱鸡子一样的家伙,吃着碗里的,还要看着锅里的!我们慧娘甩他几条街,好不好!他还不知足,要纳小!就凭他是个男的!什么玩意儿!气死我了……”心思一转,她想到了一个主意,急巴巴的说了出来,“娥姐,我们去请门主大人为慧娘做主,好不好?”当年,就是门主大人给娥姐撑腰、做主。

    刘营主揉着一边的太阳穴,摇头道:“门主大人初初回来,这两天忙得团团转。我们哪里再给他添麻烦。再说,都说了是家务事。扶家可不比我家当年给我找的那人。而且扶家显然是吃了我当年的教训,已经将扶家小子给按住了,控住了事态。慧娘再闹的话,很容易被反过来泼一身脏水。而她不再闹,便不能把事情闹到门主大人座前去。那么,门主大人也不便插手。”

    罗阿花听着抓了犯:“闹也不成,不闹也不成。要怎么办?”

    刘营主叹道:“容我好好想想。这种事,我觉得还是要我们自己能立起来。”

    当时,罗阿花听不懂后面这句话的意思。事态发展到了现在,她再回过头来想,心中突然明了。同时,她深深的怀疑,这一切都是她家娥姐大人的设计。前提是,在那一个时辰里,宋慧娘告诉了娥姐,扶家小子在外头偷人。要知道她家娥姐大人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可耻行径了。

    不想,刘营主又是摇头:“真没有。慧娘真是死心塌地的相信她家男人和家里人。结果了,她婆家、娘家里,都是无人不晓了。唯独她被瞒得死死的,一点儿也不知情。还是道长自己查出来。然后,道长去告诉她,她直接给气晕了过去。等醒过来,也只知道使劲的请求道长帮她想办法脱身。具体的主意,她却连一个字也拿不出来。”

    罗阿花听完,沉默少许,说道:“扶家不是一般的人家。他们不好对付呢。这事,只怕比你当年还要难……有得磨。”

    “是啊。不然的话,门主大人也不会派了九姐和道长过来之后,又连夜紧急秘密召了方姨回来。”刘营主搓着双手,一双杏眸里亮光闪闪,“一场大战就要开始了!这回,我们女营又是打前阵!阿花,你准备好了吗?”

    “啊?”罗阿花真的反应不过来,“大战?什么大战?”

    刘营主亢奋的抓住她的双手:“为我们自己而战!经此一战,我们女人从此不要‘夫字出头便是天’!从此,大家各顶一边天。女人要和男人一样,也顶天立天!”

    她的话再直白不过了,罗阿花一下子全听懂了。这些再扑素不过的字,一个个的象是跳跃的火星子,落进罗阿花的心里,轰的一下,点燃了她的心。热烈的火焰瞬间通过经脉涌向身体各处。呼啦啦——,罗阿花只觉得周身的热血都在燃烧。

    激动的她,过了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个字来:“……好!”

    为什么这么激动?因为她家娥姐字字句句都说进了她的心里去。这样的话,她讲不出来。但是,一直以来,她的心里隐隐的都有这样的意思。然而,就跟隔着一层窗户纸似的,她怎么也看不清楚自己的心。现在好了,她家娥姐三言两语的帮她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她清清楚楚的看到了自己的心意。

    跟刘营主分享了自己的心得后,她兴奋的说道:“娥姐,我觉得营里和我一样的姐妹们不在少数。我想找她们好好交流一番。我觉得你前两天说得那话对极了。属于我们女人的这片天,得由我们自己去打下来。不然的话,就算门主大人、道长他们帮我们打下来了,我们自己也顶不起来!”

    这是真的明悟了!刘营主高兴极了:“行,你大胆的去做吧。门主大人也是这么对我说的。他还说,真把天捅破了,捅出了个大窟窿,那也没有什么的。反正,现在这天,我们本来就没打算再要了。说这叫做不破不立!”

    “是!”

    扶家那边不知道女营里已经悄然发生了一场重大的转变。他们看到的只是表相。所以,在宋家接连碰壁之后,他们在第二天出马了。与宋家一回两回的来闹不同,他们是来道歉的。另外一个当事人,扶家小子,也终于露面了。他坦露着上半身,背了一把柴,被父母族人们押着,过来负荆请罪。

    太有诚意了!所以,整个新营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人们纷纷涌过来围观。

第八三八章 被骗

    扶家小子名子诚。人如其名,他确实很诚实。至少在负荆请罪这件事是如此。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是不情不愿的,完全是迫于父母、家族的威压。

    相比起来,扶父要诚恳多了。他向刘营主请罪时,弯腰、低头,一个大鞠躬下来,额头都快碰到了自己的脚背。

    此举立时为他在围观的人群里赢得了一大波称赞。

    刘营主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她本来是不想出来见这波人的。是云景道长说,扶家这次来得声势浩大,一路上吸足了眼球。她若再不出来见一见,反而显得是心虚了。

    刘营主当时就恼了:“他们偷人的不心虚,骗婚的也不心虚,我为什么要心虚!”于是,铁青着脸就出来了。

    这里要解释一下刘营主的话——偷人的,说的是扶子诚。他在外头有了姘头,按老仙都的通俗说法,就是偷人;骗婚的,则是说他们扶家。

    此事说来话长。

    经云景道长查实,扶子诚的姘头不是外人,而是他奶娘唯一的女儿,名唤扶晓玉。两人是一起长大的,说是青梅竹马也为不过。

    要说这扶晓玉,那也是个能干人。

    当年,私营招收第二批弟子时,扶晓玉只有十三岁。但她却凭一己之力,说服了父母兄弟们一起去报了名。

    要知道他们家可是三代服侍扶家的家生子。论忠心,他们一家子认第二的话,扶家的仆人堆里,没有人敢自万第一。

    可是,年纪小小的扶晓玉硬是说服了全家人。后来,立功脱藉,他们家也是私营里的头一批。

    一般的女弟子都被分配在女营。可是,扶晓玉却在分配时,当众说,她不去女营。她做得弓是最好的,而女营里做的事,不是生火做饭,就是洗洗涮涮,显然会埋没了她的才能。所以,她申请去神机营。

    恰好神机营的李营主也在,闻言,大赞她“有志气”,直接将人要了过去。

    后来,李营主不止一次从女营挖人。但是,最初的时候,他只挖了扶晓玉一人。立时,后者风头无两。

    但是,扶晓玉进了神机营后,没有和人们想象的那样,因为得了李营主的青睐,而青云直上。相反,她很快的沉寂了下来,鲜有再扬名于人前。于是,人们渐渐的忘掉了这个第一个被选入神机营的女弟子。

    人们没有想到的是,第二次再听到扶晓玉的名字,却是扶家因为她而骗婚于宋慧娘。

    扶晓玉以前在扶家做女使的时候,是扶子诚的女使。后来,扶晓玉随家人一道考进了私营,并很快的脱藉,看上去,两人再无交集。但事实并非如此。扶子诚也在神机营。他一直与扶晓玉暗中有往来。没几年,两人长大成人,都明白了彼此的心意。一个非聊不娶,一个非君不嫁。

    扶子诚更是老老实实的回家跟父母讲明了与扶晓玉的感情,请求父母帮他去提亲。

    不想却遭到了他父母的坚决反对。甚至为了阻止两人继续往来,父母火速为他相中了一门亲事。扶子诚自然是强烈反抗。可是到底是胳膊扭不过大腿,不到三个月,他屈服了,与宋慧娘成亲。

    成亲的当晚,扶子诚除些醉死。扶家连夜请医修,闹得人仰马翻。哪里还顾得上被独自扔在新房里的新娘宋慧娘?

    第二天清晨,扶子诚解了酒,倒是回了一趟新房。但那是请宋慧娘去正房给他的父母敬儿媳茶。

    敬完了茶,他将宋慧娘送回他们夫妻俩的院子后,以“宿醉,头痛”为由,直接去了东厢房“补一会儿的觉”。

    只是这“一会儿”实在是太长了。如果不是第三天,他要陪宋慧娘回门,恐怕还会继续在那屋里睡下去。

    宋慧娘脸皮薄,也是真单纯,以为他是真的在新婚夜里被人灌酒灌得太狠了,伤了身体,所以,人前人后都替他隐瞒着。

    在私营里,弟子们只有五天新婚假。成亲之前,扶家和宋家是商量好了的,五天的婚假,婚前请两天,婚后请三天。等小夫妻两个回门之后,恰好婚假也结束了。接下来,他们俩各回各营,等假日、轮休等到了,再回家来。

    在青木派里,如果夫妻两个不在同一个营里,都是这么过的。只有在同一营里,才有可能在不是假日和轮休的时候里碰到一起。

    可是,扶子诚不是一般的忙。每每到了假日,或者是宋慧娘轮休,扶子诚不是当值,就是外出历练了。只有扶家父母过生日,或者大年节里,才能看到他回家来一趟。可是,往往都是才扒了一碗饭,人就会被神机营里的人匆匆唤走。

    半年之后,神机营、女营各自搬出沈家庄,去野鸡岭开辟新营地。扶家父母在本部,没有跟去。从此,宋慧娘发现几乎难得见上扶子诚一面了。

    甚至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利用假日去神机营找扶子诚,却被后者身边的所有人冷眼相对。明明扶子诚是她的丈夫,却搞得她是仇家寻上门去一般!

    宋慧娘觉得不对劲,试着给家里写了信。

    没过几天,扶子诚竟然来找她解释,要她不要误会,神机营是机密重地,弟兄们习惯性的心防重了些。不管是谁来营里,大家都是这副嘴脸。又说,他本人性子清冷,不擅表达,请她多多包涵。

    宋慧娘的直觉是这人在说谎。可是,她又拿不出证据来。于是,心气也上来了,下定了决心,从今往后,绝对不主动去找对方。有那时间去看对方和他那群“弟兄们”的冷脸,她还不如静下心来,多走一个周天。

    就这样,他们俩没了往来,变成了一对挂名夫妻。

    如果不是青木派大撤退,搬进了新营区,扶家父母觉得终于安定了下来,想要抱孙子了,走门路将扶子诚调进了本部,又给他们夫妻两个在本部申请到了一套小院子,两人根本不可能吵起来。

    而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宋慧娘到了今天,才从云景道长那里知道,原来,大撤离之后,这一路上,扶子诚都是与扶晓玉在一起。两人以夫妻的身份同住同吃,竟然没有引起周边人的非议。原因是,大家都知道他们俩是青梅竹马的恋人。而扶子诚也放出了话来,等到了仙山,就娶扶晓玉做二房。

    为什么是娶二房,而不是与她和离之后,再娶呢?

    人家扶子诚也说了,一是,娶她全是因为父母之命,并非他的本意。在他这里,是不认这个原配嫡妻的。所以,扶晓玉看似二房,却实际上是他唯一的妻子;二是,扶晓玉善解人意,通情达理,不争这个虚头巴老的正室名份。

    宋慧娘听完后,这才明白为什么当年自己去找自己的丈夫,会得了一圈的冷眼回来。

    罗阿花也在场,拍着巴掌愤怒的一言以概之:“蠢包!你被骗婚了!”

    所以,谁稀罕骗婚男被迫的负荆请罪!

第八三九章 东风与西风

    扶父见到刘营主后,做足了认错的姿态。后者甭掉有多恶心了,但面上不能现出一点点来——云景道长刚才提醒她的话犹在耳边响呢。道长说:“在这桩婚事里,扶家确实是走了全礼聘娶慧娘。而且,他们如今已经放出话来,扶子诚纳小的事,就此做罢,永不再提。所以,骗婚一说,我们私底下论一论,也就罢了。万不可明面上也这么说。”

    正因为如此,刘营主才更觉得恶心,同时,也是实打实的憋屈。她不愿意与扶家的人多说,抢在扶父再度开口之前,说道:“扶管事,这里是女营的大门,并非某家某户的宅院门口。你们此等行为,已经严重的影响到了我们女营的日常工作。请你们速速离去。”

    扶父小心翼翼的抱拳请求道:“刘大人,我等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实在是我家小儿不懂事,惹怒了儿媳妇。因为小两口的一点私事,如今闹得沸反盈天的,我们做老人的惭愧之极。”

    说着,他回过头去恨恨的剜了跪在地上,却腰背僵硬得跟擎天柱一般的扶子诚一眼,又回过头来苦苦恳求,“我家那儿媳妇是个顶顶好的。是这孽子做下这等没脸没皮的事来。如今,儿媳妇被伤透了心,不想再见他了。我这做老人的想着到底是十几年的夫妻,怎么能为了外面的一个下贱狐媚子,走到这一步呢?所以,今天舍了这张老脸,绑了这孽子过来,求儿媳妇出来一见。打也好,骂也好,都随她的心意。夫妻两个床头打架床尾和,谁家不是这样的?两口子闹了点矛盾,如果只晓得一昧的斗狠,只会让亲家痛仇者快啊。刘大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一番话说下来,周边围观的人们不住的点头。也有不少人故意出声议论起来。

    “做公爹的能做到这份上,真真的难得!”

    “公爹通情达理。他们家的儿媳妇有福了哩。”

    “就是啊!就冲着公爹的这番话,儿媳妇受了天大的委屈,也能放下了。”

    “什么天大的委屈啊!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不对的?她不能生,还不许男人娶个二房回来开枝散叶?小妇所出,皆为大妇所有。二房生出来一儿半女的,还不是管她这个正房叫娘?在老仙都的时候,她家儿媳妇这叫做犯妒,那是七出之罪。仅此一条,就能休了她……”

    “你那么喜欢老仙都,咋还拼了命来仙山呢?你立马回去啊,三妻四妾去呀。保证没人拦着你!”

    “喂,我就事论事,碍着你什么了!”

    “你喷出来的话比屎喷还臭,就碍着姑奶奶我了!”

    “好男不跟女斗,懒得理你!”

    “别呀!姑奶奶我绑起一只手来。走,去外头,划出道来,比划一百回合!看姑奶奶单手能不能把你的这张臭嘴给撕了!”

    扶父先前跟着众人的议论,眼底禁不住的有点小得意。不曾想,三两下的,人群里竟然吵了起来,一下子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了不说,而且还三言两语的便将话题给完全带跑了。

    怎么这么巧?

    想到宋家的人接连两次在这女营大门口吃了亏,他的心猛的直往下坠——肯定又是刘营主在搞名堂!不行,不能让她牵着鼻子走!必须想个办法……

    然而同,不等他想出破局的办法来,刘营主又出声了。

    她抬眸看向吵闹的那一处人群,拧眉轻声说了句“成何体统”。厌恶之情溢于言表。紧接着,她收回目光,上前一小步,走得更近前一些,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得见的声音,飞快的说了两句话。

    扶父的脸色大变,唯唯诺诺的接连说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会给您一个交代!马上就回去给您交代……”

    发生什么事了?后头的扶家人个个愕然。

    跪在地上的扶子诚更甚!突然间,他只觉得后背阴风阵阵,禁不住狠狠的打了个冷战。

    就在这时,他的父亲用力抓住他的一条胳膊,猛的往上一拽,将他拖起来,就往外走。同时,嘴里飞快的招呼族人们:“走,回家,都回家去!快……”

    而人群里的吵架很快以一方的用袍袖遮了脸,仓遑钻出人群而告终。这时,人们才想起来今天的主角是谁。他们连忙往圈子中央看去。哪知,那里的空地上已经不见了扶家人。他们只看到刘营主悠然背负着双手,走进大门的背影。

    “扶家人呢?怎么一下子就走光了?”有人没忍住,问出声来。

    人群里有人懒懒的应了一句:“还是怎么了!肯定是被刘大人收拾怕了,都逃了呗!”

    “啊?刘大人做了什么?”

    “是啊,我也什么都没看到。”

    “对呀,刘大人是怎么对付扶家人的?我方才光顾着看那两人吵架,没有留意……”

    “别看我。我也没有留意,全看热闹去了。想知道啊?扶家人还没走远,你现在去追,保管能追得上。要不,去问刘大人,应该也成。”

    “管那么多闲事,我吃饱了撑的……”

    一语惊醒看热闹的人们。于是,人群迅速退去。

    大门之内,罗阿花却热切的追着刘营主:“娥姐,你跟扶家的老东西说了点什么?一下子就把他给吓跑了?”因为修行的缘故,扶父明显的返老还童了,现在看上去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故而,之前,她没有叫过扶父“扶家的老东西”。是这人太恶心,一口一个“我们做老人的”,倚老卖老,恶心她家娥姐。她在屋里听着,恨不得上去糊老东西一个大嘴巴子。自然而然的,对扶父的称呼也立马变了。

    刘营主没有回答,只是看了她一眼。

    罗阿花收到,喜上眉梢,连忙冲上前去,挥散围观的女营众弟子:“没事了,都散了啊!”

    然后,她星星眼的将刘营主请进门房边的当值室里。

    屋子里,云景道长正在悠然的煮茶。见两人进来,伸手请道:“茶正好煮好。营主快刀斩乱麻,好手段!”

    刘营主冲他抱了一拳:“全是道长教得好。”

    罗阿花眼珠子一转,讶然的看着刘营主:“娥姐,在人群里吵架的那个女弟子原来是你暗地里安排的?我看着面生得很,不是我们女营的呢。”

    “是方姨借给我的。”刘营主乐呵呵的在长案边坐下来,“方姨的两员得力干将。听风堂的人在外头见多识广。象这种层次的控场,对他们来说,是小菜一碟。”

    “那确实是。”云景道长赞同的点头,亲手给两人一人倒了一碗茶。

    罗阿花顾不得道谢,瞪大眼睛问道:“还有一个……哦,我知道了。是后头那位只用了三两句话就吓跑了所有人的那名男弟子!”

    “恭喜你答对了。”刘营主好心情的跟她开玩笑道,“阿花姐,眼神越来越好了啊!”

    “什么呀!两个人的长相,我都没有看清楚。”罗阿花懊恼的抓头,“现在,要是让我去人群里将两人指认出来,我肯定认不出来。”

    “哈哈哈……”云景道长放下茶碗,大笑起来。

    刘营主也笑着连连摇头:“都说了他们是方姨手下的两员得力干将。如果被你一眼就记住了脸,听风堂怕是早就倒了。”

    “那确实是!”罗阿花回味过来,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回归的还有她的全部理智,星星眼的瞅着刘营主,“娥姐,刚才在门口,你跟那老东西到底说了些什么?瞧把他给吓得!”

    刘营主吐出一口浊气,无奈的答道:“象这种人,我是真奈何不了。但是,又不能让他们这么在我们的大门口闹,所以,我直接打着门主大人的旗号,让他们家给慧娘和我们女营一个交代。”

    “怪不得吓得他立马就带上那一堆人麻溜的滚了。”罗阿花冲她竖起大拇指,大赞,“高!”

    刘营主却有些担心:“现在想来,此举却颇有些打草惊蛇。”说着,她忧心的看向道长,“道长,我是不是操之过急了?”

    云景道长不以为然的摆手:“他们这么三番两次的过来示弱,是早就被惊到了。不差你这三两句话。”顿了顿,又道,“我觉得,用惊弓之鸟来形容他们,更要恰当些。”

    罗阿花听得似懂百懂。她总觉得道长是在指点她们。可是,她却抓不住话里的要点。

    刘营主略作沉吟,眉心的那丝忧虑已经烟消云散。她明了的笑道:“看来我今天是歪打正着了。”

    罗阿花听得糊涂起来。不过,跟在娥姐身边的多年经验告诉她,先别急着问。因为很快就能看出结果来。

    果然,她的经验没有错!

    第二天上午,扶子诚又来了。这小子铁定是昨天回去挨了家法。这不,走路一瘸一拐的。但是,人家的脸上可比昨天要鲜活多了。那两道俊俏的浓眉都快飞出脸去了。

    他是独自一人来的。到了大门口,规规矩矩的递了身份令牌,求见宋慧娘。不等当值的两名女弟子发问,他主动说道:“我是来与她和离的。”

    得!营主大人有交代,如果扶家来人办和离,不得阻拦。两名女弟子再无二话,立马将人带进了门旁的接待室,同时,火速通知了宋慧娘。

    于是,不到半刻钟的时候里,宋慧娘如愿以偿的拿到了和离书。

    这时,扶子诚终于向她长揖到底,很诚恳的道歉了:“如果我当年有你一半的勇气,事情就不会闹得今天这么糟糕的局面。整件事里,最无辜的是你。我和晓玉都最对不住的也只有你。以后,如果有什么用得上我……”

    话还没有说完,宋慧娘一口回绝道:“没有以后了。扶子诚,我只愿今后再也不会碰到你们两个!哦,还有你们家的人。”

    扶子诚被这话砸得当场愣住。

    而宋慧娘撂下话,转身就拿着和离书出了接待室。

    是以,等扶子诚回过神来,屋子里已只剩下了他一个。

    他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语道:“竟是如此迫不及待的与我划清界线么……”

    说嘴无心,听者有意。这话被当值的那两名女弟子听了个真真切切。于是,又成了扶子诚的一个渣点,先是在女营里象风一样的传开来。没两天,便传遍了整个新营区。

    不过,扶子诚已经不在意了。或者说,他顾不了这么多了。

    原来,他本以为与宋慧娘和离之后,就能与扶晓玉成亲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扶晓玉的名声完全坏掉了。

    那天,他爹在女营大门口,不指名不道姓的骂晓玉是“下贱的狐媚子”,他听得心里怒火直往上窜,险些没有管住自己的小暴脾气。

    然而,到了这会儿,他才知道,他爹当时也是很克制了。

    离开女营后,他爹就对扶晓玉出手了。于是,不到半天,扶晓玉便成了新营区里家喻户晓的坏女人。各种骂名,比他爹当众骂的那一句更难听。

    可怜他的晓玉,那么单纯可爱的一个弱女子,哪能禁受得这些?

    当晚就被气病了。到了后半夜的时候,更是起了高烧,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尽说些“我错了”、“不要怪子诚”之类的糊话。

    后半宿,扶子诚寸步不离的守着她,心急如焚。

    好在天将亮时,扶晓玉退了烧,终于睡踏实了。

    他也能脱出身来,冲回家去,质问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扶晓玉。于是,扶家又是一番鸡飞狗跳。吵完架,他再赶回神机营去,照顾扶晓玉。后者醒来,哭成了泪人,一个劲的自责,将过错全揽到自己上。扶子诚气极,又回家去大吵一场……就这样,他接连的两头奔走和吵架,跟疯魔了似的,哪里还顾得上自己的风评。

    但是,扶家的一系列操作,完全的甩锅扶晓玉,刘营主他们却是盯得紧紧的。

    “他们也就这点本事了。”确定扶家没有别的后招后,刘营主感慨的总结道,“这种事从来到了最后,都会是女人背锅。要么是宋慧娘,要么是扶晓玉。具体是哪一个,就看哪个弱一些。从头到尾只有男人们是干干净净的。最后,他们还要给事情定个调,说是后院里的妻妾之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云景道长无话可驳。因为她总结的全是事实。在这一点,一直都没有仙凡之别。凡人界是如此,仙山这边亦不能免俗。

    心思一转,他信心满满的说道:“这样的局面,将会在我们的手里真正的改变。”

第八四零章 首倡平等

    眼见着扶家的事很快的滑向了家宅不宁这一类的新闻里,就要沦为人们茶余饭后的八卦谈资,刘营主却发现自己无计可施,只能扼腕痛呼:“太滑手!”

    现在的情形就象是,他们这边磨好刀了,一转身,却发现被绑在屠桌上的猪不见了!

    云景道长笑道:“这些人有贼心无贼胆,你又不是头一回发现。”

    这话说进了罗阿花的心坎里去了。她在一旁使劲的点头:“没错,他们次次都是这样,费尽心机的挑起事端来,然后闹上几场。但只要发觉门主大人有意插手,便散得飞快。整个儿一虎头蛇尾。从私营那会儿开始,到现在哪一次不是如此?”

    刘营主对过往的事不感兴趣。她从道长的话里听出了一个很强烈的信号,欣喜的问道:“所以,道长早备有后手。”

    云景道长轻甩拂尘,笑道:“也谈不上后手。是李营主不耐烦了,也想学你一样,来个快刀斩乱麻。”

    “神机营?”刘营主微怔之后,心中释然了。

    在这件事里,她们女营确实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但是,扶家回去之后,女营很快的就从风口下来了。相反的,神机营越来越多的被人们与扶、宋两家联在了一起。照此情形,神机营离成为热门话题对象,也不远了。

    明知道门主大人初至新营,将有大动作,是问,谁愿意在这个时候被人们有事没事的挂在嘴边呢?

    她如果不是事先从门主大人那里得了准信,这些天,女营的处境,绝对够她薅掉自己好几把头发的。

    李营主“不耐烦了”,那才叫做正常呢!

    想到这里,她兴冲冲的问道:“道长,他松口了?”

    在云景道长也加入了调研里来后,她突发奇想,想邀神机营也加入调研。云景道长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主动提出来,收他去游说神机营的李营主。

    结果,李营主完全不感兴趣,直截了断的跟他们说,尽管他本人是完全不赞同扶家、宋家的作派,也是打心底里心疼宋慧娘这个小姑娘,但是,公是公,私是私,在他这里素来是分得清清楚楚的。扶子诚内闱不修是事实,在公事和修为上,不含糊,是个得力的,也是事实。瑕不掩瑜,也是门主大人一向的用人主张。所以,他们神机营就不参加调研了。不过,他会以私人的身份,跟扶家的嫡枝交涉,让他们管一管族里的旁枝,不要闹得太不象话,堕了整个家族的名声和脸面。

    那时,李营主是将他们神机营摘得干干净净的。这会儿,火烧到自己身上了,他是终于知道痛了,对不对?

    如果不是道长也在,屋里就只有她和阿花两个人的话,她铁定是要大笑三声,叫阿花去整盘下酒菜来,姐俩高兴的喝一盅。

    云景道长笑道:“不仅是松口。今天早上的时候,他红着眼睛在我家院子门口堵住我,说知道自己之前太过狭隘了,险些犯下大错。他决定改过来,问我们的调研还需不需要神机营。”

    “哈,他这是想通了!”罗阿花高兴的大呼。

    云景道长叹了一口气:“他想没想通,暂且不好评说。不过,他是听信了传言,以为门主大人要拿哪个部门在新营立威,却是真的。”说到这里,他摸摸鼻子,“我本以为不要用这种法子,却没想到,最后证明还是门主大人的威信更好使。”

    刘营主默然。

    只有罗阿花满不在乎:“管他是什么法子,有用的,就是好的!”

    刘营主白了她一眼:“这里头的差别可大了!”

    “李营主走后,我去向门主大人做了汇报。门主大人说,可见现在确实是时机不对。但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不能让我们按步部班的等时机成熟。”云景道长正色道,“这样的话,方司正这次回来,也跟我说过。就是她提出来,要适当的逼一逼李营主。”

    方司正就是方雅。三年前,为了配合执行大撤离计划,听风堂进行了大调整,分为明、暗两司。两司的设置是一样的,有司正、正副掌事等三个职务。

    方雅原本是在暗司任正掌事。一年前,明司的司正李玉谨在凉洲牺牲了。她临危受命,被调到明司担任代司正。

    一年来,她的工作得到了明司上下的认可。本来听风堂那边打了报告上来,要将她的“代”字去掉,正式任命她为明司的司正。结果,这个时候,沈云向赵宣借她到新营区来做“更重大更有挑战性”的任务。因为任务的期限暂不明确,所以,这也意味着新营区的任务和明司的工作,她不能兼顾,只能二选一。

    方雅说自己是女修,新的任务甚合她意,毫不犹豫的交接了明司的工作。而她的那两名得力手下也是自己要求跟过来的。理由是,也想为全体女弟子的将来做点小贡献。方雅笑称是“志同道合,没理由不同意”。

    一行三人暂且还没有正式现于人前,所以,也没有具体的职位。云景道长便依然用着以前的旧称呼。

    刘营主没有想到背后还有方雅的手笔,惊道:“我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如果道长不挑明,她还真以为是舆论自然则然的波及呢。原来是方姨他们在暗中引导之故!

    云景道长赞道:“方司正是在外面完全历练出来了。老实说,如果不是事先知道,我也轻易发现不了。”

    罗阿花听明白了——方姨太威武,李营主八成是也没有发觉,故而,他被坑得不冤。

    心思一转,她在心里暗骂自己:道长明明事先打过招呼了的。怎能说坑呢?分明是李营主觉悟太低,非得方姨在后头推一把才行……对,就是推一把!

    就这样,神机营也加入到调研里来了。

    神机营主要以男弟子为主,女弟子的人数只占了不到半成。云景道长本以为会不尽人意。没有想到的是,从一开始就比在女营里还要顺利些。尤其是那些和扶子诚年纪相仿,同一辈的弟子们。扶子诚的事情闹出来后,他们终于发现原来宋慧娘也是无辜的。于是,原本偏到了扶子诚和扶晓玉那边的心,也禁不住真正的心疼宋慧娘。这让他们很纠结,也很不安,甚至是痛苦。调研在营里开始后,他们象是找到了宣泄口,非常踊跃的加入进来。而最初在女营展开调研时,有相当一部分的女弟子是犹犹豫豫的。

    细究其原因后,他向沈云汇报时,很感慨的说道:“不合理的婚姻制度束缚的岂止是女子!男子亦受苦多矣!”

    沈云点头:“所以,我们在制订我们的新婚姻法典时,首先要做到的是平等……”说到这里,心里突然象是点亮了一盏灯,他兴奋的说道,“对,就是平等。不但仙凡平等,而且男女也要平等!本是生而平等,不过是人为的拔高了一头,再将另一头踩低到泥地里。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恢复本来之道,也是正确之道。”

    云景道长也非常的激动。从仙凡有别,到仙凡平等;从男尊女卑,到男女平等。这是多么伟大的进步!但是,又是那么的理所当然。主公所言极是,在最初的时候,不论仙凡,还是男女,就是没有区别,没有尊卑的。现在,不过是复原最初,回归到正确上来。

    可是,谁也不能否认,这一步之伟大!

    他可其有幸,亲身参与和推动了这一进程!

第八四一章 此生最大的机遇

    经沈云的同意,平等之说,由云景道长和方雅一明一暗的传了出去。

    瞬间,在青木派里掀起了波澜。接下来的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不论是茶余饭后的私人时间,还是每天说新鲜事的公开讨论里,这两个词都是绝对的热门。

    众弟子里,有同意的,有也反对的,还有一些是部分同意,部分不同意。

    其中,绝大部分的弟子都同意仙凡平等。

    对此,云景道长等人并不意外。因为这是青木派的立派之本。从建派开始,就从各个方面向弟子们传输“仙凡有别是个大谎言”的理念。如今只是将之更进一步,变得更加的具体而已。经过这么多年,弟子们由凡人变成了真正的修士。不说别的,单单是自己的切身经验与体会也足以证明此言不假。

    还有一小部分弟子私底下议论,表示反对。云景道长也觉得完全说得过去。用他的话说,青木派这么多的弟子里,只有这一小拔人忘了自己的根本,不是青木派的失败。相反,真正的证明了青木派的成功。因为绝大多数的弟子到目前为止,都是牢牢记得自己的凡人出身。没有因为自己变成了修士,而忘恩负义,企图反过来以修士的身份“天经地义”的欺压凡人。

    放眼古往今来的修真界,哪一个修士不是从微弱一步步的走向强大。然而,又有哪个门派,或者世家,将弟子们教得象青木派的弟子们这般,一直不忘修真的初衷?所以,自上古以来的修真界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所有成长起来的大能们,最后都无一例外的忘记了曾经弱小的自己,变本加厉的欺凌修为不如自己的同道们。而供养他们的凡人,更是被视为脚底泥,在他们的眼里,还不如蝼蚁。

    争议最大的是男女平等。

    并且让云景道长等人险些惊落下巴的是,这一项,男弟子里,觉得男女生而平等的比例,竟然比女弟子那边的数据高出了两成多。

    也就是说,大多数的男弟子赞同男女平等。可是,赞同此项的女弟子与不赞同的女弟子,才堪堪持平!

    调查结果被收集拢来后,云景道长向沈云提议召集方雅等人,大家一起开个会,仔细研读,好有针对性的制订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主公,现在大家都收到了风声,清楚我们要制订一部婚姻法典了。这本身也是正大光明的大好事。所以,我提议,开始组建拟定法典的小组。方司正也应该出来正式任职了。”之前,方司正对神机营那边的行动,只能说是小动作。而门派里毕竟不是外头,不好小动作太频繁。而且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小动作一旦暴露开来,肯定会起到一定的反作用。

    沈云也考虑到了这些,转身走到长案前,取了一张稿纸过来,笑道:“你和我想到一起去了。来,看看这个。”

    云景道长接过来一看,乐了:“原来主公早就拟出了名单。”纸上只写了五个人名:他,魏长老,方雅、刘营主、沈九娘。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但是,他马上就领悟到这是一份什么名单——必须是法典筹备小组的名单啊。

    更让他觉得惊喜的是,魏长老也在名单里。

    沈云答道:“这是我昨晚拟出来的。清尘是主动申请加入。不过,他事多,所以,主要负责的只能是你。方雅是专门奔着这个来的。听风堂那边,她是撇得干干净净。又带了两员得意手下过来。你可以使劲的使唤她。九姐,现在也没有差事。但是,她重伤初愈,你若不留点余力,我不好说什么,我那姐夫肯定要跳起来找你拼命。请你要多留意着点。还有刘营主也一样,她本身的担子也不轻松。其他人,不在这份名单里的,你如有需要,都可以往上加。我尽量调给你。”

    云景道长郑重的收起名单:“是,我先召集名单上的人开第一次筹备会。还需要什么人,也先问一问他们。”

    当天晚上,会议开了起来。果然,魏清尘手头上正好忙,暂且抽不出身来,要晚一个时辰才能过来。。其余人都齐了。

    云景道长在心里改了一下行程,先讨论最新的调查结果。

    刘营主拿到调查结果后,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还是沈九妹温声劝她:“这个结果已经很好了。说明我们青木派里的女弟子这些年是真正的觉悟了起来。”

    刘营主抬眼认真的看着她,确定她不是被气糊涂了,或者是在说反话,这才开口道:“竟然还不如男弟子,算什么觉悟?”

    “当然是很了不得的觉悟啊。”沈九妹笑道,“一个很明显的例子。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走进私营的吗?想想那时你受到的阻挠和非议,再看看现在,慧娘的处境可比你当年不知道好到哪里去了。这里头就是觉悟。再和外头比一比。仙山里的女修们哪有我们门中的女弟子过得轻松自如?凡人界那边,就更不用说了。太多的女婴刚一落地,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看看人世,就被摁在尿桶里被活活的溺死。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往往动手迫害这些女婴的,就是她们的亲奶奶。口口声声骂女儿们‘赔钱货’、‘贱皮子’,奴役她们的,更多的也是她们的母亲、奶奶等女性长辈。一旦到了灾年,吃食不够了,首先被卖掉,甚至被吃掉的,也会是女子。可是,没有女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她们只会埋怨自己前世不修,这世才做了女人,是天生的命苦。但是,在我们青木派,至少会有一半的女弟子真正的意识到了,这些统统都是不对的。男女生而平等,也必须平等。这难道还不算是女弟子们了不得的觉悟吗?”

    刘营主被她说得心服口服,起身郑重的要行礼道谢,却被沈九妹握着手,笑吟吟的拦住了。后者解释道:“我不过是多在乱世里打了几个滚,所以才感触深一些。从这一点说,我曾经是不幸的。而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是阻止未来的女子们受这些不必要的苦。能够亲手做这样的事情,改变未来全体女子的地位与命运,我又是顶顶幸运的。营主,这是时代赋予我们的使命,也是我们此生最大的机遇。我们一起努力吧!”

    “说得好!”方雅热切的说道,“我也极其赞同,这是我们的大机遇。”说着,她看了一眼云景道长,接着说道,“都是自己人,我就不说客气话了,只说大实话。从来不会有人将平等的地位施舍给弱者。但是,如果强势的那一方自身麻烦缠身,需要弱者的援手,才会考虑给弱者提高身份。而现在,我们祝融大陆的女人们就碰到了这个可遇不可求的提高自身地位的大机遇。抓住它,我们这一辈的女人们,就等于亲手开辟了一个美丽的新世界。功德无量!”

第八四二章 熏熏然欲醉

    云景道长无语的摸了摸鼻子——魏长老还没赶过来。所以,屋子里就他一个男子。这会儿,他算是“强势”的那一方的唯一代表。面对三位“弱势”方的代表,他很明智的决定先闭嘴,看她们怎么说。当然,更重要的是,他觉得方雅之言,竟是那么的在理!真的是只能关起门来,以自己人说的大实话啊!主公选择以制订新的婚姻法典为切入点,很大一部分原因还真是需要一个独立自主,可以共进退的强大的女修团体做盟友!

    所以,都是聪明人,不需要过多解释,也不需要伪装。

    而方雅她们三个志趣相投,凑在一起,思绪一发不可收拾,跟飞起来了一般,噼哩叭啦的碰撞在一起,时而共鸣,时而火星子四溅。那叫一个畅快淋漓!云景道长再也坐不住,果断的加入到热烈的讨论中来。

    一个时辰之后,魏清尘如期而至。

    这个时候,云景道长他们四个已经草拟出来了一份新婚姻法典的主旨框架。

    “男女平等,出于双方的自愿而结婚。反对任何形式的干涉和包办……”魏清尘接过草稿,很快被上面的内容给深深的震撼到了。

    两百来字,他一气读完,只觉得痛快之极!

    “可惜现在不能喝酒!”他放下草稿,一双眸子亮若星辰,“读此佳文,当浮一大白!”

    云景道长笑道:“我亦有同感!等法典通过,正式出台了,我们一定要再聚在一起,痛快的醉一场!”

    “对,不醉不归!”方雅热切的响应道。

    刘营主爽朗的一挥手:“我们女营有!刚来的时候酿的千日红。正好赶上时候!管够!”

    “有酒岂能无肉?我负责提供烤肉!大口的喝酒,大块的吃肉,那才叫过瘾!”沈九妹好不期待。

    没有想到三位女修都是少见的真性情、真豪爽,其洒脱不下真男儿。魏清尘和云景道长相对一视,皆释然一笑。这就对了。男女生而平等。那些贤淑贞静之类的条条框框,本来就是后世之人一条又一条,层层的加码,强行设计到全天下的女子身上去的。

    话又说回来,世间的女子皆被束缚得喘不过气来,男子们的日子就好过了吗?事实是从来就没有啊!所以,打破束缚女子的各种陈腐规矩,其实也是对全天下男子的一次救赎。

    魏清尘对云景道长感慨的说道:“难怪主公说,要的是双赢!真制订出来一部这样的婚姻法典,并且执行了下去,受益的不止是女子,男子同样的也受益不少。可不就是双赢吗?”

    这时,他发现云景道长的状态不对——没有喝酒呢。怎么看上去已经熏熏然欲醉?

    他关切的问道:“道长,你怎么了?”

    云景道长乐呵呵的解释道:“前景太过美好,我已经先陶醉于其中了!”

    “哈哈哈……”大家都被他的话逗得开怀大笑。

    云景道长挥手大呼提议乘热打铁制订筹备计划:“今晚至少也要把大概的框架立起来。”他真的兴致很高。从来没有过的高。

    能不高吗?

    就在刚才他突然收到了好大的一笔功德!

    这笔功德从何而来,还用说吗?

    所以,不说别的,便是单纯从修功德这一方面来说,他也必须全力以赴。

    照这样的情形,他的下一次突破离得不远了。

    这使得他禁不住去回顾自己以前的修行路。

    他天生资质平平,又没有显赫的家世,所以,两百多年的修行路,走得异常之艰难。他能结丹,不知道惊落了多少人的下巴。就连他自己也觉得侥幸之极。曾经,他也和周边的所有人一样,认为自己这辈子的修为路也就这样了,终此一生,都会是金丹境,凝婴是不能指望的。

    可是,这种念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他心里完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他秦岳发宏愿,此生要证道!

    这个宏愿可就如其名,真发得大了!

    因为修真界里一直流传有一种说法,非金仙不能证道。

    所以,他秦岳要想证道,首先必须成就金仙。

    而下界之中,是没有金仙的。

    也就是说,要想证道,他得先立个“小目标”,即,飞升成仙。

    在鸿蒙界,自上古以来,就没有人真正的成功飞升过。

    他的这个“小目标”,再加上宏愿,如果传出去,不知道要笑疯多少人。

    可是,云景道长却越来越坚信,只要紧跟着主公,以为凡人修行为奋斗目标,奋往直前,自己终有一天能够实现宏愿。

    一个很明显的现象:在没有碰到主公的那两百多年里,他的修为速度,在整个仙山里,也只能说是中等。在玄天门里,完全不能与内门的嫡系弟子们相比。但是,自从追随主公后,他的修为增进之快,便完全反了过来。如今是玄天门的精英核心弟子们对他忘尘莫及了。使得他每次回宗门,都不得不往下伪装修为。刚开始时,他只要往下伪装一重小境界,然后是两重……等这次又突破了,如果再需回宗门去的话,那少说也得往下伪装四重小境界了!

    为什么是往小里说呢?

    因为完全赞成方雅的预断,即,制订新的婚姻法典,功德无量!

    他是法修里的功德修。而功德修进阶的法门有两种,一是,和其他修士一样,通过日复一日的修行;二是,修功德。

    如果用盖房子来形容两种法门的话,那么,第一种法门就是给功德修们打地基,第二种法门才是加砖添瓦。

    所以,对于低阶的功德修来说,第一种法门必须为主。否则会落下根基不稳的稳患。其后果是,大道不长。

    但是,到了金丹境以后,根基已初成,第一种法门的效果便没那么明显了。取而代之的是第二种法门。积累足够多的功德,才是他们突破进阶的有效途径。

    还有一点,不管是什么阶段的功德修们都是一样的,即,通过足量的功德实现的进阶,进阶之后,新的修为境界可以用“天牢地稳”四个字来形容。

    也就是说,无需专门的闭关巩固修为。

    现在,云景道长无意之中发现了一条积累功德的肥路子。并且,他已经收到了第一批功德。这笔功德一下子让他达到了此阶的巅峰状态,下一次的突破指日可待。

    不论换成是哪一个功德修,都必须是信心满满,充满激情。看上去“熏熏然欲醉”啊!

第八四三章 元婴吉相

    当晚,筹备小组正式成立了。云景道长任组长,方雅任副组长。魏清尘等人皆为组员。五人各有明确的分工。

    除此之外,根据方雅的提议,他们制订了制订婚姻法典的宣传方案。

    在青木派里,这绝对是新鲜事物。拟宣传语,进行宣传……云景道长不是头一回制订法典或和条例,然而,如此声势浩大的推广,却是头一回。按他自己的原话来说是,活了两百多年,也没见过这种阵势。

    魏清尘表示完全赞同。以前在天神宗里,也没见这样的运做。

    但是,两人都觉得此法甚好。事半而功倍。

    方雅坦诚的告诉众人,宣传在凡人界里其实算不得什么新生事物。新商铺开张,或者推销时兴的货物,商家都会想尽办法宣传一番,达到广而告之,尽多的招揽客人的目的。她出生商户人家,嫁入的也是商户人家,从小耳濡目染,多少学到了一些皮毛。但真正让她领会“宣传”二字之真谛的,还是去了听风堂之后。

    听风堂里开着不少商铺。按赵宣的话说,这些粮铺是他们听风堂的钱袋子、粮袋子。所以,听风堂的各级主管都不但要念生意经,而且还要念通、念精。不会赚钱的主管,算不得合格的主管。这使得在听风堂的这些年,方雅也是扎扎实实的在开铺子、做生意。

    除了实践,她觉得在外头开了眼界,也是很重要的原因。宣传一道,也是色目族人最擅长的。在色目族里,宣传是专门的“术”。这些年,她不但观摩了周边的色目族人做生意,而且也阅读了不少他们的“生意经”。其中有不少就是关于宣传术的。

    十几年如一日,她一边实践,一边刻苦学习,渐渐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在生意这一块取得的成绩也不错:她给听风堂添了十一间新铺子,让二十余间铺子由亏损转为赢利。

    这份成绩在听风堂里,目前是排第三。仅次于堂主赵宣,和去年牺牲的明司之司正李玉谨。

    而她的成功之处,首在宣传……

    她侃侃而谈,如数家珍。明知今天开会说的不是商铺与宣传,但是,其他们人就是听得全入了迷。最后,还是她自己收拢话来,抱歉的冲众人抱拳行了一圈礼:“真对不住,一说到宣传,我就止不住。扯远了,扯远了!”

    魏清尘却率先冲她竖起大拇指:“你真是把生意经念得精通了!光是宣传这一道,你已经能开山立派。”

    心里的话却不仅仅如此。

    之前,他对女修的实力并没有主公这么乐观。但是青木派现在确实是人手严重不够。又被叶罡疯狂打压,没法做到大规模的开门收徒。所以,全面激发门中女弟子的积极性和能力,是解决人手问题的途径之一。

    当时,他的想法是,只要女弟子们平均能达到男弟子们一半的水平,那也能解了燃眉之急。他得谢天谢地。

    现在,从调研的进展,以及方雅她们三个已经表现出来的能力来看,他是真的小瞧了她们三个。此三人,目前是青木派里女弟子里的顶尖存在。同时,她们也是青木派全体弟子里的顶尖存在。

    所以,还是主公有眼光,男女平等,不是虚言。

    去掉了重重束缚的女修,其能力不下于男修。哦,这样说,还是对女修抱有偏见。象面前的这三位女修,她们的能力就超过了绝大部分的同阶男修。

    意识到这一点后,魏清尘感觉自己内心深处完全放松了,变得前所未有的看好婚姻法典的作用和影响。

    而事情也如他预料的那样,筹备小组成立起来后,进展更是一日千里,称得上是“神速”:

    宣传先到位。街头巷尾刷大幅的宣传语,贴五颜六色的海报,各种辩论会,读书会……搞得热火朝天。很快的,新营区里,不知道男女平等,不知道婚恋自由,不能就这些说上一两点自己的看法,那就找不到人聊天;聊天时,谁还要提什么父母之命,婚妁之言,保管开口没说上两句,便会被周边的人喷得体无完肤。

    其次,刚冒头的一些人被吓到了,又缩头缩爪,不敢吱声了。其中以扶家和宋家最为明显。本来这次闹起来的就只是两家的旁枝。或者说,他们都只是探路的。现在,在火热的宣传攻势面前,他们的嫡枝很快就出了手,各自押着包办婚姻的扶父扶母、宋父宋母去他们各自的部门里做检讨,搞得灰头灰脑的。

    却不知道没有人在意他们的这番表演。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马上要制订的婚姻法典牢牢的吸引住了,根本就分不出一丝一点来搁他们的身上。

    唯一溅起一点水花的是扶晓玉。

    所有人都以为她和扶子诚苦尽甘来,终于可以在一起了。而且,在扶父扶母深深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松口之后,扶子诚也确实请了族里的一位堂婶出面,去她家提亲。

    可是,扶晓玉毫不犹豫的亲口拒绝了。

    在场的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扶家的那位堂婶回过神来后,感觉自己的脸面都快挂不住了,强撑着问原由。

    扶晓玉回答说:“时至今日,我方知道自己心里到底要的是什么。嫁进扶家三房做少奶奶,并非是我真正想要的。我已经白白的荒废了这些年,不想再浪费时间。所以,以后我会一心一意的修行,不再谈婚嫁之事。”

    感谢她的坦诚,扶家人被气了个倒仰。扶子诚听完堂婶一字不改的转述后,独自在院子里站了一宿,二话不说,掉头回了神机营,从此也是一心一意的修行、做差事。

    扶父扶母察觉幼子确实是收心了,并非一时之愤恨使然,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以他们对幼子的了解,现在冷静的来分析,不难发现,其实幼子与扶晓玉的感情也就这样。

    然后,他们又在人们的谈余饭后做了一回活生生的反面教材。夫妻两个脸上无光,双双申请了闭关。

    一个多月后,云景道长向长老会正式提交了一部崭新的婚姻法典,再一次点燃了新营区里的舆论。

    当晚,云景道长又收到了一笔海量的功德。四面八方的五行灵气向他所在的小院涌去。沙沙沙……浓郁的五行灵气竟然化成了一阵灵雨,足足下了半个时辰。

    待灵雨散去,黑漆漆的夜空里繁星密布。大约持续了半柱香的工夫,才相继隐去。夜空又回归一片黑寂。

    早在下灵雨的时候,沈云便立刻召集周边的弟子们过来蹭灵气。是以,亲眼目睹这一异象的并非少数弟子。等到星星尽数隐没,他们再也忍不住,纷纷问道:“什么发生事了?”

    而此时,沈云已经回到了主院。

    魏清尘因为沉浸在那一片天地灵气幻化出来的星海里,久久不能自拔,到了这会儿才缓过来,所以没有走。

    闻言,他笑盈盈的向弟子们解释:“是大好事呢。道长大突破,一举凝婴。刚才的星海是天现吉相。预示着道长将来仙道璀璨,大吉之相啊。”

    元婴吉相,哪是简简单单的一言半语就能说得清的?所以,这只是明面上的,能够广而告之的那一部分。其余的,他刚才也有一些参悟,却是不可说。

第八四四章 谋划

    因为提醒及时,云景道长凝婴时,本部所有的弟子都聚拢了过来。所以,那场灵雨真的是一丁点儿也没有浪费,给在场的弟子们来了一场华丽丽的淬体。

    为什么说是“华丽丽”的?因为效果太好了。淋过这场灵雨,胜似他们平时去化煞池里咬牙切齿的泡上三回。

    灵雨的好处不止这些。它的“后劲”十足:有些本来将要突破的弟子再也压制不住,接连申请闭关。他们竟在本部里掀起了一波闭关的小浪潮。

    “后劲”足足持续了三天。

    到了第四天和第五天,接连两天没有弟子申请闭关,魏清尘断定,效果过去了。并预料,该闭关的都闭关了,短期之内,本部这边不会有弟子申请闭关。

    执事院那边闻言,上上下下集体松了一口气——真不能再有人闭关了。一是,幽兰谷那边已经是住得满满当当的了;二是,本来人手就少,所以,闭关的弟子们的差事得有人及时顶上。这三天里,执事院上下连轴转,脑油都快烧干了,才堪堪的将闭关弟子们空出来的差事填补上。但已经到了极限。再有人闭着,本部真的会转不动,整个儿崩掉。

    庆幸过后,执事院本部分院的宋院正顾不得喘口气,缓一缓,亲自去法典筹备小组的临时小子院,向方雅道谢——灵雨过后,方雅是第一个意识到本部的弟子将会有大批量的突破。当时,她就对宋院正说,如果本部这边缺人手,他们筹备小组底下的弟子,任凭调遣。宋院正却以为她想多了,打了一阵哈哈应付过去。没想到,第二天上午,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弟子急匆匆跑来申请紧急闭关。宋院正想起了方雅昨晚说的话,连忙亲自去求援。而方雅胸怀宽广,二话不说,亲看带了人过来帮忙。宋院正很感动,且不说,这三天里,多亏了方雅和筹备小组的弟子们全力帮忙,单是人家的这份豪爽与干脆,就值得他亲自上门去道谢。

    “都是自家人,如何如此客气。”方雅热忱的招待了他。

    宋院正老脸飞红,又请求道:“这些天申请闭关的弟子情况,我们刚刚统计出来了。如今实在是缺人手缺得太厉害了。所以,只怕你们这边的人,我们执事院那边还要借用一些时日。”明明说好只是临时顶缺的。结果,他还要再借用一段时间。惭愧啊!借了,没有及时归还,他在方雅面前,以后是谈不上信用了。

    谁料,方雅摆摆手道:“宋叔,都说了是自家人。说什么借和还呢!他们在哪里当差,不是当差。”

    这是不用还?宋院正讶然。

    方雅解释道:“宋叔当知道,我们筹备小组是为了制订婚姻法典而临时设置的。底下弟子们也都是从各营临时调过来的。现在法典已经提交到了长老会,我们也算是不辱使命,交差了事了。底下的弟子们是各归原位,还是重新分配,现在门主大人没有发话。所以,我的想法是,他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能去你们执事院里学习一番,也是他们的机缘。宋叔如果能够看中他们,那就更是他们的造化了。”

    大佬们全在本部里。近水楼台新得月的道理,人人都是懂得的。光冲这一点,本部的地位就高过其他各营。所以,方雅透出来想为这些跟着自己打拼了近俩月的弟子们在本部奔一个前程的话,宋院正是完全相信的。放在以前,要他一下子安置近二十名年轻、没有资历的弟子,确实是为难。但现在么……这些丫头、小子们运道好。碰上了正好是萝卜少、坑多的大好时机。而且这些小辈们确实也能干。他是巴不得呢。

    “能碰上你这样的主官,是那些小子、丫头的运气。”宋院正赞道。

    “哪里!宋叔肯提携他们,才是他们的好运气。”

    送走宋院正后,方雅转身去向东厢房那边,与沈九妹分享这个好消息。

    “如果宋院正知道是我们算计了他,不知道会当何想。”后者放下手里的笔,起身倒了两碗茶,端了一碗递给方雅。

    方雅接过来,笑道:“你以为他是个好骗的?他是宋家的旁枝。与慧娘同一个太公。可是,你看,慧娘他们家在宋家的地位如何,他家又如何?同是旁枝,慧娘他们家不得不听从族里的安排,卖女儿联姻。可是,宋院正呢?我听说,他早就不买家族的账了。与家族只剩下一点面子情。没有分宗,实际上已与分宗无二。”

    “竟有这等事?他是怎么拿捏住了宋家的族老们?”沈九妹真的是太好奇了。

    “就是凭着他后来居上,在门派里的人脉已经超过了整个宋氏家族。”方雅挑眉,“所以,这样的一个人,你以为他看不懂我们的意图?”

    沈九妹沉默了。良久,她忧心忡忡道:“我以前很看不起这种人。可是,现在,我也正在做一样的事……”

    方雅放下茶碗,走到她面前,正色道:“我们怎么与他是一样呢?我们抓住时机,将底下的弟子送进执事院这种部门,为的是给婚姻法典实施谋些保障。并非为的是个人私利。”说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别看大家对我们宣传的理念都是持欢迎的态度。实际上,真正赞成的人并不多。那些不赞成的,只是在表面上附和罢了。一来,他们在蓄力,妄图在长老会上,给我们全力一击;二来,他们还寄希望于法典的实施。想保留实力,在这一环节架空法典。实施不下去的法典,比厕所里的草纸还不如。这些年,他们已经深谙此道了。”

    沈九妹吐出一口浊气,问道:“方姐,我对门派的各机构还不是很熟悉。你帮我拿拿主意,等我们小组解散了,我去哪里当差最合适呢?”刘营主已经向她提出过邀请了。而她也答应了。现在听方雅这么一说,她觉得自己有责任为婚姻法典的实施保驾护航。去女营的话,她能做的,能起到的作用,就少了。

    方雅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道:“我正想与你商量这个事呢。我觉得,门主大人有心重组长老会。你觉得你当长老,进长老会,如何?”

    “我当长老?”沈九妹惊呆了,“我哪里够资格……不行!我不能拖秋宝的后腿。”

    方雅拉着她的手:“你先别急,听我说。”

    沈九妹与她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已经很清楚,她不是那种不择手段钻营的主儿。是以,很快冷静了下来:“请讲。”

    “长老会先后扩员了两次。但是,至今仍然没有过女长老。刘营主看似最有资格进长老会,实则,她的位置决定了,她不可能进入长老会。今非昔比。婚姻法典通过后,我们肯定会有女长老。九娘,你觉得,众多女弟子里,谁最有资格成为第一位女长老?”方雅很认真的问道。

    沈九妹毫不犹豫的看向她:“方姐,你不想做长老?”

    方雅无奈的耸耸肩:“不是不想,而是我们家已经有一位长老了。长老又不是大白菜,位数有限。一家一个都完全分不下来。哪能容得下一家两个?”

    这个“他”,说的就是赵宣了。沈九妹同情的点头:“那确实是。”

    “但你就不同了。”方雅热切的与她一一分析道来,“首先,你在你们那一边的地位与声望仅次于袁爷,当长老的话,已经足够了;其次,我揣摩门主大人的意思,在长老会之上,还要设置一个更高级别的领导机构。门主大人、袁爷肯定是在这个领导机构之内。魏长老和道长之中只能进一个。剩下的那一个留在长老会里,肯定是统领长老会的大长老。如此一来,袁爷就不会进长老会了。你不就大有可能进长老会吗?”

    沈九妹再一次被她惊呆,半晌,一脸匪夷所思的问道:“你……你从哪里揣摩出来的?”秋宝的嘴巴比蚌壳还要精。到了新营区后,她与秋宝长谈过好几回,但是,她硬是没有听出来秋宝要设置“更高级别的领导机构”。

    方雅笑道:“听风堂的改组,就是门主大人亲手操刀的。现在的长老会也是林子大了,显得有些粗笨。先前是忙着大撤离计划,门主大人腾不出手来。如今到了新营区,等门主大人空闲下来,还能容得下长老会里人浮于事?不过,长老会不同于听风堂,按明、暗两司这样的一分为二是不合适的。所以,照着门主大人改组听风堂的思路,横着切不行,竖着切倒是大有可能。”

    沈九妹当年也是在乱军里当了好些年圣女的,不但有经验,而且还是个经验丰富的。当即心思电转,越想越觉得方雅……说得太对了!

    确实如方雅所言,秋宝想重组长老会的心思已经多次有表露出来。是她没有放在心上。如果换成是做圣女,或者在巨剑派的那些时候的她,早应该察觉出来了。是现在的她,太过放松,从而失了敏锐……

    沈九妹反思之余,警觉心大起——她之所以放松了,从而失了敏锐,全是因为在心底深处,心安理得的享受秋宝的护佑。可是,青木派里也从来不失争斗。她与秋宝的关系,在青木派里,从来没有刻意遮掩。所以,她只要在青木派里一天,她的存在,于很多人来说,就是阻碍。难道她真的要靠秋宝的护佑度日吗?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拖累秋宝。可是,她现在的这种状态,成为秋宝的拖累,只是早晚之事!

    是她太大意了!

    现在想来,秋宝热忱的希望她接受刘营主的邀请,峰哥也全力的支持她,全是因为他们俩都看破了这一点。

    之所以没有跟她道破,是看在她重伤初愈,不忍她过多操劳。

    也就只有方雅这种志同道合的挚友,才会找到合适的时机,点醒她。

    “方姐,谢谢你。”理清这些,沈九妹为之一振,眉眼间的那道英气又重现。她爽朗的抱拳,“我会尽力去争一席长老之位。”

    为自己,为秋宝,为婚姻法典的有效实施,更是为了天下女子的美好未来。

    前些时候,一度感到迷茫的她,刹那间,心里好比点燃了一盏明灯。她又找到了前进的方向,明白了自己将要走的是一条什么样的路。

    从此,她会将尽毕生之精力,在这条路上奋斗前进。

    更重要的是,她不是独自一人。

    她有方雅、刘玉娥、罗阿花……太多太多的同道。就连秋宝、魏长老、道长、还有峰哥等很多的有识之士,也是她们坚定的盟友。

    如方雅所言,她坚信这是一条充满光明与希望,通向美好新世界的大道。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自己的识海里轰隆作响。

    经验已经很老道的她没有立刻敛神内视。不用说,又是心境提升了。

    她的面上完全没有透出来。而方雅还没有凝丹,比她的修为低了一重大境界,自然看不出她识海里的变化。

    两人达成共识后,又各回各屋,继续忙碌——婚姻法典提交了长老会后,接下来是长老会的审核。到时,她们筹务小组的成员们会一同参与审核,为长老们答疑解惑。这是一项很艰巨的任务。所以,这些天,除了正在关闭的道长,其他组员都在抓紧一切时间做准备。

    等方雅离开后,沈九妹立刻内视识海。

    果不其然,她一眼就发现,识海比先前竟然扩大了将近一倍!

    大大的超过了她的预料。

    紧接着,她感觉识海里有些异常。但是,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心中一动,她急忙用传话珠联系了沈云,向他道出事情的原委。

    “九姐,你马上过一趟。我给你把一把脉。”沈云回复道。

    于是,沈九妹匆匆的出了门。

    不多时,她到了主院。

    沈云其实已经有了预判。是以,直接了断的去察看“那东西”。

    这一探,他惊喜的发现,“那东西”完全没有了!

    之前,九姐丹田被刺了个对穿。“那东西”竟意外的也受损。之后,他又发现,袁峰每给九姐疗伤一次,“那东西”就变得更虚弱一些。等九姐的伤初愈,“那东西”也是淡如烟雾。没有想到的是,如今,它竟然完全消失了。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九姐从今往后的每一次运功,都会百分百的化为己有。不会再被吞噬掉绝大部分。

    九姐的修行速度……我的天爷!好期待!

    让沈云更加激动的是,九姐的经历证明了,“那东西”是完全有法门解除的!

第八四五章 九姐的天赋技能

    彻底解除的法门是什么呢?

    一时间,沈云心里好比是千头万绪……混成了一团乱麻。很快,他意识到,仅仅是九姐这一个单例,不足以为据。

    先别急。好事多磨。他在心底里如是劝慰自己。稍微冷静一些后,他请九姐尽快把受伤以后,识海的一系列变化,详详细细的写下来。

    修士的识海其隐秘性不亚于丹田,其中的变化,更是隐秘中的隐秘,怎么可能告诉旁人?便是父母双亲、道侣,也不会“详详细细的写下来”。

    沈九妹很是惊讶——秋宝从来没有说过这种冒失的话呢。

    好吧,她也知道“那东西”是什么。

    之前,秋宝跟她说过。

    她的理解是,“那东西”就是对鸿蒙界生灵的一个诅咒。不论是什么种族,也不分身份、血统之高低贵贱,“那东西”都是从出生伊始,直至死亡,至始至终的伴随着鸿蒙万众。还有就是,“那东西”严重的约束了人们的修行。如果没有它的约束,那么,鸿蒙界里,指不定也不至于从来没有人能成功飞升。

    所以,听秋宝说“那东西”完全消失了,不复存在于自己的识海入口的通道里了。她高兴得整个人都要飞扬起来了。

    但是曾经的苦难,令她迅速冷静下来。她首先想到的是严格保密。正要跟秋宝说来着,没有想到的是,秋宝居然让她回顾这些时日来识海里的变化,并且尽可能详细的写下来。

    “那东西”鬼得很,且藏得至深。是以,自上古以来,没有关于它的文献资料,甚至是传言,流传下来。她以为,知道“那东西”的人,肯定是少之又少的。

    以她为例,如果秋宝不跟她说,她根本就不会知道有“那东西”的存在。而且,就是秋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她也不止一次的非常认真的找寻过。结果仍然是完全没有察觉,一无所获。

    真正察觉到“那东西”,是峰哥第二次给她疗伤。

    她按照秋宝给的法子,有一瞬间,发觉到了一线金光在识海的入口通道那里飞闪而逝。当时,她都来不及细想,本能的将之标记了下来——在凝丹成功的时候,她得了一份天赋技能,即,万里追踪术。此技能分为三重。第一重便是标记。真正要做到准确的万里追踪,必是第三重小成。而她在受伤之前恰好是第一重小成。按传承里说的,世间万物,哪怕是一道光,只要她心念一转,便能标记。但是,以第一重小成的手段,并不是标记了,就能追踪到。对于这一线金光也是如此。她试过数次,终无果。看来要想找到它,必须是它自己再出现。

    而她的直觉是,就是“那东西”。

    峰哥替她疗伤时,秋宝在帐外护法。事不宜迟,她立刻请峰哥出去唤秋宝进来,并且明确的说有很机密的事情要跟秋宝说,请峰哥帮忙在外头把一把风。

    少顷,秋宝进来了。听她说完,秋宝也道,那线金光就是“那东西”。连忙给仔细的把了脉。然后,欣喜的告诉她,“那东西”明显的比上一次给她把脉时虚弱一些了。

    “没有想到,姐夫的秘法竟是真的削弱‘那东西’。”

    听秋宝解释完脉相后,她才知道,原来,秋宝在上一次替她把脉时,就已经发现了“那东西”被又一次的削弱了。只是,一回两回的,秋宝担心是偶然的缘故,拿不准,再加上,当时她才刚刚止住血,丹田上的两道大剑伤连愈合的迹象也没有,正是需要心绪平和,禁不住大喜大悲,所以,秋宝才没有跟她说。

    天知道当时她费了多少气力才按住告诉秋宝,其实自己已经标记下“那东西”的事实。

    不是她不相信秋宝。而是这些年的经历,让她知道,有些事不说出来,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而是修真界里,山外有山,强中更有强中手。“那东西”是何等重要之机密!但凡泄出一丝丝风声去,都会让整个鸿蒙界疯掉。更何况,她还标记下来了!秋宝确实很强了,但还没有强到是“鸿蒙第一人”的地步。所以,她现在不告诉秋宝,只是纯粹的为了保护秋宝。

    接下来,她故作懊恼的样子,跟秋宝说:“它实在是太快了,我根本来不及看清楚它的真容。如果有下一次,我会努力争取看清楚它。”

    “照你的情形来看,是姐夫替你疗伤,才逼出了‘那东西’。兴许下一次姐夫替你疗伤时,它还会再出现。”秋宝看了看她,“九姐,你现在的伤势好了很多,可以动用神识了。这些天,你不妨多试着用神识练习一心二用。到了下一次姐夫给你疗伤的时候,你尝试同时内识海的入口通道,兴许能得偿所愿。”

    当时,她因为刚刚向秋宝隐藏了一个大秘密,正是心虚的时候,故而没有细想。之后,秋宝起身离开了,接着,峰哥关切的进来。她立刻高兴的跟峰哥分享好消息去了。

    现在联系秋宝的要求,再回想起那会儿秋宝的话,沈九妹……更心虚了。她不敢直视秋宝的眼睛,弱声问道:“秋宝,你都知道了,对吗?”

    她应该能够想到的!

    在修真界里,当修为高过对方两重大境界时,就能看穿对方的心思。这是常识。于她来说,并不是世代相传的常识那么简单,而是实打实的切身体会。如今,在她进入炼气境后,凡人的心思,在她面前便无处遁形;筑基之后,先天境及以下之修士的心思,她也能一眼看穿;凝丹之后,炼气境的修士也在她面前没有心事可言。

    最初的新奇感过后,她越来越发现能够读懂别人的心思,其实是弊大于利,得不偿失。所以,她开始有意识的回避,与人面对面时,不去主动看对方修士的丹田。

    一段时间的实践下来,她的感觉越来越好。如今,她已经好久没有去主动察看低阶修士的丹田了。以至于,在秋宝面前,她也忘了这一茬……

    这下好了,闹出误会来了。并且是会越描越黑的那种。

    对于沈云来说,眼前的情形不是头一回发生了。他笑着为自己辩解:“九姐,你不要胡思乱想。这世上确实是有读心的法门。但是,我从来没有在你面前用过。我看九姐也不常用,想来是我们不愧是姐弟两个,想到一块儿去了。”

    沈九妹闻言,提起来的心,妥妥的落回了肚子里——如果是换成别的高阶修士,跟她说这番话,她是连标点符号都不信的。但是,秋宝说的,她完全相信。

    但是,疑惑还是有的。

    她认真的问道:“那怎么知道我找得到‘那东西’?”她的新天赋技能才第一重小成,不成气候。是以,还没有告诉过人。峰哥和秋宝都不知道呢。

第八四六章 坦诚

    “这个不难猜得到。”沈云笑道,“九姐行事向来稳妥。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怎么可能问我下一次如何找到‘那东西’。”

    沈九妹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无意间泄了口风。当时的情形再次在心底飞闪而过。她不得不佩服秋宝之敏锐。与之相比,她越发的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确实是过于懒散了。因为不论换成是以前在叛军营中,还是在巨剑派里,她的嘴巴都不会如此漏风。

    是她自己之失。

    万分庆幸的是,她只是在秋宝面前犯了此错。

    吐出一口浊气,她正色道:“我以后会谨慎些。”又道,“秋宝,我之前不是故意瞒你……”

    沈云摆手打断她:“九姐,你不用多说,我都理解。你不跟我说,自然有你的道理。换成是我,象是这种重大的机密,在没有定论,或者是十足的把握之前,也不敢轻易说与身边之亲朋好友听。在仙山,有很多事情,不知道反而是福。我懂。”

    沈九妹欣慰的松了一口气:“看来是我多虑了。要知道它会完全消失,我应该早些跟你说的。有你帮着参详,比我一个人折腾肯定要强得多。”

    她确实自那一回后,听从秋宝的提点,练习用神识一心二用。峰哥第三次帮她疗伤时,她凭着一心二用,终于找到了‘那东西’。

    只可惜,找到了也没有用。

    因为每每她用神识碰触到它,瞬间脑海里一片空白。待空白消失,往往已是几十息之后。那时,她头痛欲裂,神识消耗极大。要卧床休养差不多一天,才能止住头痛。

    沈九妹先后总共试验了三回,皆是如此。袁峰以为是他的疗伤秘法所致,甚是内疚与不安。而沈九妹不好跟他解释。再加上那时他们已经出了边界,叶罡的人前追后堵,使得前行日益艰难,沈九妹遂没有再尝试。

    一想到被荒废的宝贵时机,眼下,她要多后悔,便有多后悔——机不可失啊!

    沈云这时才知道,错过了一次什么样的机会。不痛惜,是不可能的。但也确实是人之常情。怪不得九姐。是以,只能说机缘未到。

    这么一想,也就完全想得通了——是问,自上古以来,整个鸿蒙界里的惊艳之才有多少?一直都是层出不穷啊。然而,关于“那东西”的记载,甚至是传闻,都不曾有。究其原因,“那东西”太过隐秘,轻易的发现不了行迹,是原因之一。而更多的是,古往今来,修士们自身的原因。九姐的思虑,只是其中之一尔。并且还只是众多思虑里,最宽厚无私的。

    “九姐,你不用担心。你写出来的东西,我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不会告诉任何人。”思及此,他郑重保证道,“便是姐夫,也不说。由你自己决定要不要告诉他,什么时候告诉他。”

    沈九妹敛去杂念,点头道:“那我就放心了。秋宝,今明两天里,我一定静下心来,完完整整的写给你。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行。我先谢谢九姐了。”沈云如实的跟她道出其中的关窍——单凭一例孤例,作用不大。但是,现在关于“那东西”的资料太少。所以,她的亲身经历便成了最重要,也是最宝贵的第一手材料。

    “所以,九姐,将来如若真的解开了‘那东西’之迷。令我鸿蒙众生不再受它之约束与巧取豪夺,九姐肯定是立了头功!”他热切的鼓励道。

    沈九妹闻言,心里的灰败一扫而光,又重新信心满满起来。心念一转,她目光流转,歪头抿着嘴冲自家老弟直乐呵。

    无端的,沈云被她看得心里直发麻。

    “九姐,怎么了?为什么这么看我?”

    沈九妹笑道:“我在看,我家秋宝长大了,知道哄人开心了。而且这小嘴还挺会哄人的。”

    “我哪有哄九姐?我刚才全是实话实说……”沈云连忙解释。

    沈九妹关心的不是这个。她探过身子,热切的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有没有这么哄过囡囡?”

    “什,什么哄……我哪有哄人!九姐,你莫要胡说……”沈云顿时满脸通红,窘迫的别过脸去,不敢与之直视。

    沈九妹见状,捂着心口,直道“完了,完了”。然后,恨铁不成钢的指着他:“你莫不是还没有跟囡囡表明心意。这些年里,尽是自己在心底里瞎起劲了吧?”

    沈云抹了一把脸,很快的面色恢复如常。却还是不敢去看她的眼,吱唔道:“九姐,我的事,我心里有数……”九姐这副模样,钱柳可能修的是无情道的事,他更不敢在她面前提了。

    看来是真的了!沈九妹一诈就成功了,心里半点成就感也没有。这会儿是真的恨上了:“你呀,真是笨!比你姐夫当年还要笨……唔,肯定是你们那个鸿云武馆不好,尽教出来一窝的笨蛋!”

    沈云无语之极。九姐这逻辑……有逻辑可言吗?

    没有想到的是,沈九妹见他这副样子,眉头一跳,惊道:“你,你该不会是被拒绝了吧?”

    “啊?”沈云险些被她的话惊落下巴。他哪有……

    沈九妹又道:“怪不得囡囡这些年都在外头,没有再回门派里……”

    简直是越说越离谱了。沈云感觉都快追上不他家九姐的思维,赶紧的叫停:“九姐,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这件事……说来复杂。容我以后再跟你好好解释。”

    沈九妹好久不曾看到过自家老弟急成这副样子了。说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身为过来人,她又有了一番解读,冲沈云神秘一笑:“行了,不说了。我还有正事要跟你汇报呢。”

    沈云听到“汇报”二字,便知是要说公事了,立刻放松下来:“九姐有话请讲,莫要再打趣我了。”说着,指着自己的心口,“你法力太强,我这颗小心脏受不了。”

    “少来!我是真要跟你说正事。”沈九妹敛了笑,正色道,“我想进长老会,你觉得我有几分把握?”

    如果是从前,她肯定不会这么问秋宝。但是,方姐点醒了她——她与秋宝的关系,是既定的事实,也是无法回避的。

    反正她要进长老会,也必须先过秋宝这一关。而且,她一旦进了长老会,自然而然的会有不少人认定她是走了秋宝的关系。

    那么,为什么不直接正光大光明的先问秋宝呢?

    她沈九妹可从来都不是那种吃暗亏的人。

第八四七章 天赋技能的秘密

    对于云景道长来说,这一次的突破,既在他的意料之中,又超出了他的预料。意料之中的是,法典提交之后,他将收到一大笔功德,马上就要突破。他本以为,最多就是接连跃升两三重小境界。却没有想到,竟是一举凝婴!这就远远的超出了他的预料。

    如此一来,他的计划和安排便被完全打乱了。

    功德修因功德满了,而引起的突破,往往新的修为境界会很稳定,无须再专程的闭关以巩固境界。但也是有前提的。即,按部就班的突破。

    而他这回,是跨过金丹后期境,直接凝婴了。

    这中间接连跃升了数重小境界呢。

    所以,凝婴之后,他的新境界有些不稳,不得不闭关了两天三夜。

    心里牵挂着婚姻法典的审核的他,他出关之后,只是略作梳洗,便直奔沈云的主院。得知长老会将在两天后的上午召开专门会议,本次会议初步定为两天,会议的内容是审核婚姻法典。他道了声“幸好,赶上了”,终于放心下来。

    这时,沈云明确的告诉他,就是算到他这一两天里会出关,才定下来开会的确切日期。

    云景道长立刻表现出了金丹真人与元婴上人的强大差别,竟当着沈云的面,也掐指算了起来。

    沈云挑了挑眉头,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少顷,云景道长掐算完毕,信心满满的答道:“无妨。不过是螳臂挡车罢了。”

    沈云也是这么认为的。见状,没有再说这个问题,而是话风一转,问起了他的掐算:“这回新得的法门?”

    他这么问,也是有理由的。

    在此之前,云景道长也曾认真的跟他学过掐算术。结果是,学是学会了,却算中与否,全凭天意。

    他帮着分析过其中的原由,发现与法修们说得玄之又玄的慧根之类的,一点关系也没有。而是云景道长始终参悟不了他的掐算术的关键内核,不得其要领之缘故。

    说白了就是云景道长驾御不了他的掐算术。

    对此,云景道长只能道声“可惜,与我无缘”,就放弃了。一天三卦,回回依然是离不得功德金钱。

    有道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刚才,他观云景道长掐算,发现与自己的掐算手法有很多不同之处。由此可断定,云景道长并不是突然参悟了了的掐算术,而是另外得了一门掐算之法门。

    这就有意思了。在青木派里,弟子们每每突破,都有可能得到一个新的天赋技能。搞得天赋技能是人手一个,有的幸运儿甚至是有两到三项天赋技能。搞得天赋技能跟菜地里的大白菜似的。

    可是,出了青木派,仙山的修士如云,能够得一项天赋技能的,绝对是凤毛麟爪。

    就象云景道长。在他过去的两百多年的修行里,先后经历了突破先天,炼气,筑基,凝丹等四道大坎,却得到过任何的天赋技能。而他加入青木派后,一大突破,就得了一项。

    沈云素来有自知之明,一点儿也不觉得这是上天对青木派及众弟子的厚爱。

    定是哪里有缘故!

    如果能够找出确切的缘由来,加以有意识的推广,又是一次重大的发现。

    于是,他大大方方的问云景道长。

    在仙山,问这样的问题,是很不友好的。但在青木派里不是一回事。尤其是自家主公询问。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又是一笔功德!云景道长深知这一点,开心的分享:“是的。它叫做‘拂叶指’。总共有十重。它与我之前的占卜之法甚合。所以,我现在已练至三重,与我先前的占卜相比,更快一些,也更精准一些。”

    拂叶指?从来没有听说过。沈云可以断定,不是天神宗一脉的秘法。所以,的确又是一项天赋技能。

    “你不觉得,在我们青木派里,天赋技能太寻常了些吗?”沈云道出心中的疑惑。

    云景道长坐直身子,正色道:“其实,这也是我今天来找主公要说的第二桩重要的事。主公,你刚才的话,实在是太谦虚了。天赋技能在我们门派里,哪里只是太寻常‘了些’。分明就太寻常。毫不夸张的说,我们的弟子得到一项天赋技能的机率,比那些大宗门、大世家里的嫡传弟子们得到一项秘法的机率都要大得多。你去问问,有哪个大宗门、大世家,能够保管嫡传弟子们一人至少得一项秘法的?据我所知,是绝对没有!”

    沈云笑了。就说嘛,以道长的聪慧,怎么可能没发现这一有趣的现明。

    “所以,你现在有结论了?”他直接问道。

    “也谈不上结论。这事太过玄妙。我只能说有一点自己的想法。”云景道长指着心口,“我觉得,与‘那东西’有关。”

    沈云意外极了。他也在思考这问题,但还没有联想到‘那东西’上来。

    “说罢,莫要吊我的胃口了。”

    云景道长道出这一次大突破的一点感受:他切实的发现,在凝婴的那一刻,‘那东西’突然变弱了许多。也就在这个时候,他意外的得到了拂叶指。

    再加上,无独有偶,拂叶指与他之前的占卜法门非常契合,他大胆的猜测:“从来就没有什么天赋技能。而是我们本身的一项长处。是之前被‘那东西’压制得狠了,一直没有机会显现出来。在‘那东西’偶然变弱很多的时候,便一下子显露了出来。于是才给了我们一个错觉,以为那是因突破而得到的上天之奖励,是为天赋技能。在青木派里,因为主公知道‘那东西’的存在,又想出了很多法子削弱和抑制它。众弟子平时也练得很认真。所以,‘那东西’对众弟子的压制时强时弱。这不,它变弱了,弟子们受到的压制一减弱,多年来的长处便暴发了,于是就成了新的技能。”

    他的猜测,有一定的道理,但沈云还是觉得这里头的漏洞太多。

    这时,云景道长又接着说道:“这只是我的猜测方向。现在还经不起推敲的。比如说,如果只是我们的长处,那么,何来一套完整的功法?象我的拂叶指是有十重境界的。每一重境界都有心法口诀、指法,以及明确的晋级指标。这些不可能是我自己在被压制的情况下,冥想出来的。这一点,我现在无法解释。”

    得,不愧是法修,什么都被他说了,沈云一时无语。

第八四八章 要的就是气势

    天赋技能的讨论暂且没法继续下去了。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三千世界里,大道三千,又有小道万万千。每一名修士都深知,与无限的未知相比,自己的所知是多么的有限。说是沧海一粟,都是自我膨胀了。

    所以,沈云和云景道长两个,谁也没有太过执着。他们都选择了暂且放下,各自忙碌。

    云景道长离开主院后,径直去了筹备小组的小院里。

    他是赶去见方雅和沈九妹。

    魏清尘事多,通常是不在的。要见他,必须用传话珠先联络。如果运气好,碰上他正好得空,便能立刻赶过来。否则的话,只能约一个最接近的时间见面。

    刘营主一般在女营,也是要碰头的话,先用传话珠联络。不过,刘营主与魏清尘不同之处在于,她十回里有九回能立即赶过来。

    所以,一进院子,发现魏清尘和刘营主也都在,云景道长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十之**是出了什么状况!

    而正屋之中,魏清尘等人也发现了他,齐齐的从屋子里迎出来。

    魏清尘率先走下门廊下来,一边走,一边笑道:“主公的掐算是越来越灵验了。说你上午能出关,你果真就出了关。”

    说话间,他们已经赶到了一起。

    魏清尘握着他的一只手,另一只手轻拍他的胳膊,快活的开玩笑:“这也太准了。你该不是与主公事先商量好了的吧?”

    “这次能够一举凝婴,全是运气。我自己也完全没有料到。”云景道长笑道,“出关也全是顺其自然。主公没有跟我说你们在开会。所以,刚才进门的时候,看到你和小刘两个,我的心立刻就提到了嗓子眼里,以为是哪里出了问题。”

    魏清尘等人相对一视,脸上的笑容明显的淡了许多。

    “真的出问题了?”云景道长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来。

    魏清尘又轻拍他的胳膊:“不算什么又大问题。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我们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唔,先进屋,我们慢慢说。”

    “好。”

    一行人进了正屋,各自坐下来。

    云景道长是组长,一般的,是由他主持会议。不过,这一回,他刚出关,不了解新情况,遂让方雅来方持。

    后者首先介绍了一下大致的情况。

    原来真的是她收到风声,有人在暗地里搞串联,并拉拢长老会,在会议上对婚姻法典发难。但是,这些人前头吃了亏,又被他们搞出来的宣传攻势吓到了,所以,动作很小心,非常隐密。以方雅之能,也只能察觉到一些蛛丝马迹。

    说到这里,方雅甭提有多怄心了——如果换成是在外头,仅凭着这些蛛丝马迹,她也有太多的手段,让这些人吐口。可就是在门派里,没有真凭实据,她不但什么手段也上不了,而且还不能惊动他们。

    沈九妹深有同感,安抚的轻拍她的手背。

    魏清尘看向云景道长:“道长,你在这方面是行家。该怎么做,我们都听你的。”如果说,以前道长因为修为境界的问题,还略有缺欠,从而影响到了威信,那么,现在,随着他的凝婴,成为了青木派里唯二的元婴长老,这个缺欠也被完美的补上了。所以,这话,不但魏清尘说得出口,而且道长也确实受得起。

    云景道长冲他略一抱拳,笑道:“魏长老过奖了。不过,我也完全赞同你的主张。他们不是要在长老会上合理合法的驳回婚姻法典吗?这部法典,我们费了多少心血?他们又费了多心血?难不成对于法典的理解,我们还不及他们深刻?不是说大话,如果他们用别的手段,我不敢打包票能压制住他们。辩法论道么,尤其是我们亲手制订的法典,且让他们放马过来!”

    “对,辩就辩,谁怕他们!”方雅她们三个皆爽朗的笑了。

    话虽这么说,但是,云景道长一点儿也没有轻视躲在暗处的那些人。接下来,他提出来了一个方案:将法典分成五个部分。他们五个每人选择一个自己最为熟悉的部分,在长老会上进行辩论。

    如此一来,等于每个人要进一步准备的内容一下子减少了五分之四。效率会大幅度提高不说,而且难度也大大减少。

    魏清尘等人皆道好。

    云景道长对这部法典是最熟悉的。他让其余四个先选,余下的那一部分,便是他的。并且还说,到了审核辩论之时,他会坐全场。不但包下自己分到的那一部分的辩论,而且还会全程支援他们四个。

    这气势首先便折服了魏清尘他们四个。同时,也等于是给他们吃了一颗大大的定心丹。

    便是魏清尘也禁不住感慨的赞道:“道长,你凝婴之后,整个人的气势都大不同了……温润还是有的,但是,里头多了一些霸气。这一点,象极了门主大人。”

    云景道长捋须一笑:“不瞒你说,我现在就是在门主大人学呢。这叫做,先从气势上镇住敌人。”又道,“我有一个直觉,这一次充其量就是我们的一次演习。往后,我们在要谈判桌上,与真正的敌人交锋。所以,这个气势要早早的练起来。”

    “有道理!首先,我们自己的气势要上来!”

    “邪不胜正,头一个就是指气势!”

    “对,要的就是气势!”

    众人纷纷表示赞同。屋子里原本的紧张气氛无形之中变得谈了。谈笑间,大家都变得从容起来。

    云景道长的直觉又一次跟开过光一样的准。因为这一次在长老会上的辩法,他的气质太过出众,从此,“铁嘴”形象深入人心。没过多久,他被多名长老提名,真的率队与“真正的敌人”,分坐在谈判桌的两边,针锋相对的进行谈判。

    而这个时候,青木派的弟子们身上早已看不到最初在老仙都时候的卑微与唯唯诺诺。他一手带出来的谈判组,从一开始,就是气势如虹,死死的压制住桌子对面的对手们。

    这是青木派弟子们的第一次公开亮相,一下子惊艳了整个仙山。

第八四九章 在这里等着

    两天后,长老会如期召开。

    会上,果然有将近一半的长老对婚姻法典吹毛求疵,各种发难。然而,他们正如云景道长猜测的那样,不成气候。

    可以看得出来,他们确实下了一些功夫。发难时,对相关的条款背得滚瓜烂熟。也找到了一些实例来证明自己的观点。

    但是,与云景道长他们相比,他们对法典的理解,便显得仅限于皮毛。

    是以,双方一交锋,这些长老的质疑瞬间站不住脚了,纷纷败下阵来。

    他们这边狼狈不堪,而筹备小组却胜似闲庭信步,两相对比,更让他们中间的坚定分子抓狂。兴许是气急败坏,又兴许是有意试水,终于,有人搬出了仙庭时候的所谓“老规矩”,再一次火力全开,大喷特喷婚姻法典。

    这人的话刚一落音,会场里雅雀无声。筹备小组的五名成员头一次没有立刻接上。这让那名长老甚是得意。

    殊不知云景道长他们五个此时是心里太激动了。

    来了!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他们五个禁不住在心底里欢呼。

    其中,魏清尘更是有一种“终于能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些跳梁小丑”的痛快感。那一次,也主公长谈之后,他意识到,自己昔日对这些人确实太过放纵了。他从来没有把这种人放在眼里,却不曾想,这些人将他的无视当成了默许,心越来越大。才两三年的时间,他们就想着瓜分新营区,并且生出了父传子、子传孙,千秋万代下去的贪念。至于青木派的立派之本,完全被他们抛到了九霄云外。

    多么熟悉的味道啊!

    曾经走到末路的天神宗,不就是这样吗?

    在角斗场里,魏清尘反省了两百多年。越是反省,他越是认识到,天神宗覆灭的真正原由,不在于仙庭与仙门。他们充其量只能算得上外因。在此之前,天神宗已经被大小蛀虫们掏空了。而这才是天神宗真正覆灭的主因。

    也就是说,即便没有仙庭与仙门这样的外敌入侵,天神宗也是大厦将倾,离覆灭不远矣。

    这也证明了,自上古以来,被修士们一直标谤的个人之修身养性,纯粹是扯谈。

    相比之下,色目族人在这方面的做法就靠谱得多。这些年,主公特意令人从凡人界给他送过来的色目族法典,他一一拜读了,越发的认识到自己以前思想之局限性。

    于是,主公稍一提点,他便完全认出了这些在新营区里上窜下跳,极力鼓吹恢复老传统的真正目的。

    也就是此时此刻,他们还不成气候,所以,只能拉所谓的老传统做幌子。就象是时机还没到,蛀虫还没有孵化一般。但是,不能否认,确实是是以前他深恶痛绝的蛀虫啊!

    差一点又被他们迷惑了去!

    魏清尘认识清楚后,恨不得亲手一个一个的将他们的“壳”捏爆,叫全门派的弟子们好好的辨认清楚,他们的丑陋真面目。

    可是,这些“蛀虫卵”极具有迷惑性。更重要的是,他们隐藏在众弟子里。他投鼠忌器,一时无法下手。

    说到这一点,不得不佩服主公之心机。一部婚姻法典就象是照妖镜,让“蛀虫卵”们纷纷现形。

    魏清尘看到尤在洋洋得意的那只“蛀虫卵”,想到的是,接下来,这家伙被沈九娘痛扁的情形,好不解恨。所以,他没有吱声。

    云景道长他们三个也是同样的原因,保持沉默。

    而沈九妹没有立刻辩驳,是在飞快的整理自己的思路。前面,她已经辩驳了三回。每一次辩驳之前,她都会事先整理一下思路。辩驳之后,她会立刻总结经验。次次皆是如此。是以,每一次辩驳,都能看出她比前一回有不少的进步。这一次,她没有想到,狐狸尾巴会在自己这一片里先露出来了。

    不过,仔细又一想,也完全在情理之中——五人之中,就属她在青木派里的资历最浅。之前的几轮辩论里,也属她这一环相对薄弱些。

    殊不知,她最擅长学习。三次辩驳下来,到了第四回,这些人自以为的灵魂拷问,在她的眼里,已经沦为了胡搅蛮缠!

    呵呵,仙庭时候的老规矩、老传统可多了!头一条就是在门派里最为臭名远昭的“仙凡有别”!

    这里是青木派,你们公然在长老会上给被推翻多年,却仍然被门中弟子里钉在耻辱柱上的仙庭招魂,为的是那般啊!

    一番质问,掷地有声。

    云景道长等成员们禁不住一齐为沈九妹鼓掌叫好。

    持赞同态度的长老们皆是一边鼓掌,一边眼鼓鼓的盯着反对者们——是啊,你们到底为的是那般?仅仅是为了驳回婚姻法典吗?还是为了颠覆我们青木派的立派之本?

    要怎么来形容那些反对的长老们此时的心里呢?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不,太轻了。

    他们哪里只是反蚀把米!

    分明是被沈九娘这个狠货,一把给揭掉皮了!

    真真的悔青了肠子。

    原本以为这娘皮是仅凭着主公的亲缘关系混进筹备小组里捞资历和贡献点的关系户,却没有想到,也是个牙尖嘴利的利货。更失策的是,这货初来门派,急于扬名立万,又与他们一点面子情都没有。所以,他们此番质询,哪里是选她做突破口,分明是华丽丽的送人头啊!

    面对一双双几欲喷火的愤怒眼神,他们顾不上在心里大骂沈九娘想立功想疯了,一点人情世故也不讲,赶紧的为自己辩护先。

    接下来,众人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急智——妈的,太会找理由了。

    居然连“书读得太少,不明理、少见识,故而对法典理解不全”这种破理由也找得出来。

    你们的书读得还太少吗?

    与门派里绝大多数的从识字开始的弟子们不同,坐在这里,口口声声要继承和发扬昔日优秀传统的这几名长老,哪一个不是武者出身?在仙庭的时候,他们都是有正经的功名伴身的老爷!书读得太少,他们当年能够考上功名,成为初级武者吗?

    好吧,这种做派也真的是大家熟悉的老配方了。不同的是,以前这些人每每碰到要反悔的事,都会拿家里的女人们出来顶缸,笑嘻嘻的跟大家赔礼,曰:妇家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大家高抬贵手,莫要与几个妇人一般见识。

    而现在是开长老会,他们没法把家里的女人们带出来顶缸,所以,“少见识”的只能是他们自己了。但也是有理由的。因为读书少!

    还能再赖皮些吗?

    你们侮辱自己没有关系。但我们是在正正经经的开长老会,审核新法典。请不要侮辱长老会!

    会场里,众人几欲翻脸。就连一向养气功夫最好的魏清尘也立起了一双龙眉。

    这时,沈云终于开口了:“我们要好好反省了。长老会是我们门派的决策机构。见识少的人,到底适不适合进长老会,做长老!”

    一言既出,愤怒的人们比六月天里喝了冰水还要畅快。而本是战战兢兢的那些人则陷入了无边的绝望。他们终于明白,原来门主大人在这里等着他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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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大帝,成为最强奥运之王,谁对您最重要?”“或许,是一只猫……”“您真会开玩笑,怎么可能是一只猫呢?”“不好意思,我说错了,应该是一群猫。”“……”燕依依瞪了伍环一眼,迈着猫步,不怀好意地走了过来。伍环不由看得痴了,奥运火炬竟然掉在了地上。奥委会主席,玩命地喊道:“快打119!”伍环笑了,这肯定会成为最火的一届奥运会……-----------------------------------------------书友群:482287564.体育迷,说体育事,竞技烽烟起都市。小萌新,写小爽文,谈笑之间话古今。吾皇君临奥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吾皇君临奥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吾皇君临奥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