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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君临奥运全文阅读

作者:铁板烧地雷     吾皇君临奥运txt下载     吾皇君临奥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六九章 揭穿

    “鬼影”低头看着自己,狂喜的抬起头来。

    “啊——”他举起一双胳膊,大吼一声。

    身上的黑风斗篷竟被他就这样振得分崩离析。数十块大大小小的碎片,随着劲风,四下里飞射出去。最远的,竟然飞出了三丈多远,差一点点儿就要飞上岸。

    刹那间,他的身形完全暴露了出来。

    沈云猜得没底,黑风斗篷之下,果然是一尊铁塔似的结实身体。

    浑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都夸张的鼓胀着。看着就是充满了力量。

    沈云迅速的做出了评估:与元婴境初期的体修战力持平。

    这还是借助了那一小块深绿色光团的力量,瞬间暴发出来的最大战力。

    所以,“鬼影”的真实战力,比他先前以为的要低得多。

    “哈哈哈——”“鬼影”盯着深绿色光团,绿色的眼睛里精光四射,“索烈!你注定是我的!”

    “老鬼!原,原来,你早就想吞噬掉我!”深绿色光团抖动得更厉害了,死死的贴在石头壁上,但是,嘴上却不肯认输,放出狠话来,“你休想得逞。老鬼,你若把我逼急了,我,我就将自己奉献给真神,咒诅你!”

    这又是沈云头一回听说到的。

    居然还有这种操作!他不由得挑起一边眉毛,看戏的兴致更高了。

    “鬼影”根本就不吃这一套。他哈哈大笑:“索烈,你比我先来到这里,难道对这里的了解还不如我多吗?”

    “什,什么?”深绿色光团讶然尖叫。

    沈云也再一次被“鬼影”惊艳到了。

    “这里是一个神秘的地方,对不对,我亲爱的索烈?”“鬼影”更加得瑟,笑得五官都快变形了,“我在这里,既不感觉不到我的主人,也感觉不到真神。索烈,你真的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吗?”

    不至深绿色光团出声,他夸张的眨呀眨眼睛,耸着两个跟石块一样的厚实肩头,桀桀怪笑:“哦,我明白了。索烈,你的皮囊坏掉了,所以,你感觉不到?是这样的,对吗……”

    话音未落,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水面跃起,猛的扑向两步开外的那块大石头。

    于是,深绿色光团连哼都还没来得及哼一声,已经被他用双手紧紧抓住了。

    沈云见状,微微一笑。

    “鬼影”这一招,不错。

    他一边与深绿色光团废话,一边慢慢的挪向大石头。他非常小心,以至于,挪动时,水面上都没有现出明显的水纹来。

    如果是平时,以深绿色光团的机敏,肯定不会被这样轻易的瞒过去。

    可惜呀,后者这会儿刚刚被大挫,不但个头变小了一圈,而且颜色瞅着也没有原来的那般浓艳了。

    再加上“鬼影”刻意一惊一乍的曝出“惊天大秘密”。

    后者被成功的再一次被分了神。

    前一次分神,后者被抓掉了一小块;而这一次的分神,后果就更加惨烈了。是万劫不复啊。

    深绿色光团很快的也明白了自己的悲惨处境,颤着声音,苦苦哀求着:“鬼大人,求求您!放过我!只要您肯放过我,我,我将我的全部身家都奉献给您!”

    “鬼影”瞅着他,沉醉的舔了舔黑色的嘴唇,叹道:“好迷人的香味!”

    这是看不上的意思!

    深绿色光团立刻加码:“我还可以告诉您一个大宝藏的埋藏地点。”

    “鬼影”笑了:“索烈,我知道,你在祝融大陆发了大财。”

    “是的,鬼大人!您说得一点儿也没错!”深绿色光团连忙再一次加码,“现在,它们都是大人您的了!只要您肯放过我!啊,鬼大人,算我求求您了!”

    “哈哈哈!”“鬼影”笑过之后,毫不客气的拒绝了他。

    原因还很在理的:“索烈,只要吞食掉你,你所有的记忆都成为了我的。你的身家,还有你找到的每一处宝藏,统统都是我的。”

    “索烈,你知道,我不可能放过你!”“鬼影”双手抓着它,眼里的贪婪更甚,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不,我不知道!为什么?”深绿色光团问完,又一次的尖叫起来。

    不过,这一回,它才起了音,便戛然而止。

    因为“鬼影”双手稍微一用力,它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索烈,你就乖乖的被我吃掉罢!我会永远记得你的!”“鬼影”说着,张大嘴……

    就在这时,他突然停住了。

    错愕、惊恐、难以置信……象走马灯一般,在他的脸上接替出现。

    “不要动。”沈云用青霜抵住他的右腰侧,说道,“你不要以为我拿的不是一柄银剑,就会威力大减。不信的话,你大可一试。”

    “还有,你也可以试一试,到底是我的剑更锋利,还是你的死穴更坚硬。”

    “鬼影”不敢试。

    因为这尊大煞神所言不虚,右腰侧是他的死穴所在。

    原本,他的死穴与所有的死灵一样,都是前胸的心口。

    一百多年前,他偶然的得到了一个号称能移穴挪脉的秘法。他花了近五十年的时间,终于成功的将死穴移到了右腰侧。

    这是一个伟大的尝试与改变。一百多年来,令他成功的从数十位法师的法杖下逃生。

    不过,这也是他最后的一张保命底牌。

    所以,刚刚在与索烈的殊死搏斗中,他也故意将前胸的心口护得严严实实。

    “为什么?”“鬼影”惊讶极了,“殿下,你为什么会知道?”

    沈云呵呵轻笑,没有执剑的左手对着他手里的深绿色光团隔空轻轻一弹。

    立时,后者被弹了出去。

    下一息,它又回到了大石头底下,抖动得更厉害了。

    不过,这一回,它是太过亢奋的缘故。

    “老鬼!是我告诉门主大人的!”

    “你直接吃掉了我的一部分魂魄,没有做任何的防护,所以,我也知道了你的所有秘密!”

    “你大概是太过得意,以至于忘记了我也是青木派的弟子!”

    “我向门主大人报告时,你笑得好得意哟……”

    “鬼影”急声打断它:“殿下,它失去了皮囊,除了记忆和一张嘴,再也没有别的价值了。可是,殿下,我的身体是自己的,它一点儿也没有被损坏……”

    不等他说完,深绿色光团回过神来了,尖叫着继续爆料:“门主大人,他刚刚想着吃掉我,再反过来吃掉你!他还梦想着将这里据为己有呢!”

第九七零章 没有下限

    沈云谁也不想帮。因为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从这两个家伙身上得到的一切答案……还发了一笔意外的横财。

    说句老实话,他也没有想到过,深绿色光团用青木派的秘法向自己传音时,他居然能够看到后者的所有记忆。

    所以,深绿色光团的全部所知,在刹那间,他全都知道了。

    只是前者那个时候是亢奋与恐惧并存,记忆跟煮沸了似的,乱哄哄的。

    不过,这算不得什么麻烦。

    等此间事了,他静下心来,费点时间,整理一下即可。

    对此,深绿色光团一无所知。它以为自己是胜劵在握,哪怕刚刚才吃了大苦头,仍然得瑟的隔空挖苦着“鬼影”。

    而“鬼影”被制住,不敢妄动,只能忍气吞声的向沈云证明自己的优势。

    刚开始时,沈云还耐着性子听着。

    当听到这家伙翻来覆去的就只知道强调原生肉身对于死灵的重要性时,沈云很快的没了耐性。

    “我并不需要一个见不得见的打手。”他冷笑着打断他。

    “鬼影”语塞,额头上的冷汗淌得更厉害了。

    相反,深绿色光团躲在大石头底下,高兴的上跳下蹦着:“啊哈,老鬼,你对门主大人一点用处也没有,知道不知道!”

    哪知,沈云接下来又道:“我也不需要一个聒噪的废物!”

    深绿色光团立刻跳不动了,老老实实的贴着大石头壁,弱声说道:“索烈恭听门主大人的吩咐。”

    “向我证明你的实力!”沈云说着,抬手在“鬼影”的后背上,“啪”的拍了一巴掌。

    “鬼影”应声打横飞出去,“哗啦”,重重的落在大石头旁。又溅起一人多高的水花。

    “是!”深绿色光团见巨大的水花好比一把大伞,遮住了所有的阳光,瞬间明白过来,“多谢门主大人!”

    没有片刻的犹豫,它猛的飞进了了“鬼影”的嘴里。

    这时,沈云已经退回到了岸边。

    看清楚深绿色光团是要夺舍,他再一次无语——他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好不好!他只是想让这两个再打起来。这样的话,他能看清楚死灵的搏斗路线。

    这俩货在他面前互相揭短、拆台,令他清楚了一个事实,即,死灵也早已将黑手伸进了祝融大陆。是以,他知道,将来,他和青木派只会碰到更多的死灵。

    可是,他对死灵的所知有限得很:

    首先,他对色目族的了解,主要来自于朱林法师托人捎回来的那些书籍。然而,这些书全是色目族那边最基础的大众性读本。提及死灵时,尤其简陋,通篇以咒骂为主,没有几句干货。而且所有的干货都是语焉不详;

    其次,他总共也没有见到几只死灵。

    眼下好不容易逮着了两只活的,其中一只生前还是在死灵里战力最强的死灵骑士,他当然要物尽其用,好好的观摩一番。

    哪知,深绿色光团居然意会错了,直接奔着夺舍去了!

    这下,他还有什么架可看?

    没看到这家伙乘虚钻进“鬼影”的嘴里后,后者立刻停止了挣扎。待水花完全落下来,“鬼影”象具死尸一样半沉半浮于潭面上,再也不见动弹了。

    心念一转,沈云不甘心的往双眼里各自注入一丝道力,定睛去看“鬼影”的内腑。

    他失望了。

    和以往一样,他看到的仍在是一片黑咕隆冬。

    看来,这回是打了算盘,没戏了。

    至于夺舍的结果,他一点儿也不感兴趣。

    如此邪恶的存在,不管是哪一只最后赢了,他都会直接灭杀。

    收回目光,沈云在潭边选了一块平滑的石头,盘腿坐下来,敛神整理深绿色光团和“鬼影”的记忆。

    如他所料,两只的记忆象乱麻一般的完全纠缠在了一起。

    本来,深绿色光团的记忆已经算混乱了。现在又混进了“鬼影”的全部记忆……沈云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心道:世上果然没有唾手而得的便宜!

    难得的死灵记忆啊,必须珍惜!只能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整理了。

    大石头边的潭水里,深绿色光团与“鬼影”之间的夺舍大战并没有持续多久。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一直一动不动的“鬼影”突然有一根大拇指微微的动了一下。

    沈云其实一直催动着“沉睡之眼”盯着他。

    是以,立刻知晓了这一动静。

    不过,他虽然停止了整理,但是却没有动,继续双眼微合,盘腿坐着。

    算是一个试验吧。

    他想看看,死灵的下限在哪里。

    结果很快出来了。

    事实证明,死灵根本就没有下限。

    “鬼影”一直保持着不动。

    他以为沈云不知道他已经醒了。

    就这样,又过了刻把钟,这家伙估计是完全恢复过来了。

    电光石火间,他猛的睁开双眼。

    绿色的双眸此刻通红如血,射出两道跟锋利的刀子一般的精光来。

    没有吭声,他直接从水面上硬挺挺的拔起身形。同时,十根手指甲齐齐变长,双手如钩,象离弦的箭一般,杀气腾腾的扑向岸边的沈云。

    所以,死灵是没有下限的。

    当它们自己觉得比对手要强大时,便肆无忌惮的恃强凌弱;

    反过来,当它们觉得不如对手时,便明面上服软认输,但暗地里小动作、阴谋不断。只要让它们逮着机会,立时就会象现在这样全力反扑。

    简直是无可救药!

    当初,沈云初学道时,师父教导他,本着一颗谦逊的心,师法自然。

    这是对的。沈云从中确实尝到了大甜头。是以,一直以来,他都铭记着师父的教诲,不敢轻慢世间万物。

    即便对方是所谓的邪物。

    然而,这一刻,他对死灵完全只有鄙视和痛恨。

    所谓深恶痛绝,说的就是他此刻的态度。

    “鬼影”的速度很快。

    看来,两只中的胜利者经此大战,不但没有受到损伤,而且还得了利,战力大涨。

    这一点,也在沈云的意料之中。毕竟个把时辰之前,“鬼影”吞食掉深绿色光团的一小块碎片之后,瞬间变得强大了许多。这是明摆摆的实例。

    不过,这点速度,在沈云的眼里,还不够看的。

    而且,从这家伙突然改用了青木派的步法,他只消看一眼,就能断定,最后获胜的是深绿色光团。

    真的是可耻之极!

    在离沈云还有三步远时,“鬼影”骤然全力扬起双爪。

    老子要将这个该死的家伙撕成碎片!

    然而,就在这时,他发现自己突然停止前进了。

    发生什么事了?

    正在错愕之际,他的眼前现出沈云陡然放大的脸。

    “索烈,一切都结束了!”后者轻蔑的扯起一边嘴角,冷冷的宣布,“你永远都不会再有机会复活了。”

第九七一章 同归于尽

    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象流水一样从右腰侧喷射出去,“鬼影”木木的低下头去看。

    那里,黑色的血液象喷泉一般的喷了出来。

    “你……”抬起眼来,他难以置信的瞪着一双血眸对沈云问道,“要杀了我?”

    “索烈,你不也是存一样的心思吗?”沈云反问道。

    所以,你技不如人,怪得了谁?

    哦,对了,这不正是你们死灵挂在嘴边的道理吗?

    说完,沈云直接一个腾挪,瞬间回到了岸上。

    这一招很帅。

    是他新近琢磨出来的。

    但是还很不成熟。

    一来,此招很耗道力。每一次腾挪,至少要消耗掉他近半成的道力;

    二来,每次腾挪的距离很近。以他现在的修为,每一次能够腾挪的最大距离不到三丈远。而且是,腾挪的距离越远,消耗掉的道力呈直线上升。

    这一次,他就不惜用掉近半成的道力,极限腾挪回岸上。

    并不是向“鬼影”耍帅。

    而是他必须得用最快的速度与“鬼影”拉开距离。

    因为根据他刚刚整理出来的一段“鬼影”的记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可恶心了。

    果不其然,记忆没有偏差。

    “鬼影”重重的重新摔回水面里,接着,全身迅速溃烂。不到两息,他已经面目全非。然而,他不甘心啊。一边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一边在水面疯狂的扑腾。于是,恶臭的黑色脓水,呃,也有可能是他的血水,在水面上飞快的扩散开来……

    好好的一个小水潭立时被弄得污浊不堪,臭气冲天。

    但是沈云没有办法。

    其实,通过这俩货已经被整理出来的那一小部分记忆,他知道用什么法子能够让死灵安安静静的化成一滩脓水死掉。

    法子挺简单的。用一把纯银制的利器,插进它们的死穴,保管死灵死的时候,全程保持安静,动弹不得。

    可惜啊,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穷人。眼下,连一根头发丝般细小的银丝都拿不出来,更不用说银匕首、银刀之类的银制武器了。

    呵呵,他真的是太能花钱了。

    师父传给他的可是一座货真价实的金银山呐。

    他才花销了几年,便连一角碎银也没能剩下来……

    好在索烈是个爱好收集财富的好死灵!看在那些大宝藏的份上,沈云愉快的原惊了索烈把小水潭弄得这么恶心的行为。

    只是实在是太臭了!

    这才过了不到十息,“鬼影”也才烂掉大部分的皮肉,周身多处现出白森森的骨头来,小水潭已经变得比积年的粪坑还要臭了。

    事后,要想把这里清理干净,没有几十个去尘术,肯定是不行了……沈云厌恶的闭气。

    搞得这么难看,一是因为他之前对死灵的所知太有限;二是,“鬼影”是迄今为止,他见过资历最深的死灵。

    便是那只自封的“大仙座”,也比他要年轻一些。

    而据他刚刚整理出来的那一部分记忆,死灵只能靠吸食活人的鲜血维持生命,而他们吸食的每一口鲜血,全都是罪孽。所以,越是活得久的死灵,其罪孽便越深。这些罪孽完全沉积在他们那腐朽的身躯里,日积月累的。陈年的粪坑哪里比得上哟。

    沈云之前见证了“大仙座”师徒三个的死亡,误以为所有的死灵都是这样的死法……真的是大误!

    他在岸边追悔莫及,水面上,“鬼影”的最后一根白骨也化成了水。

    这时,水潭里终于安静了。

    夺舍成功的深绿色光团没有再出现。

    它被“鬼影”的身体反噬。或者说,是它太操之过急,前功尽弃。

    在还没有完全控制住“鬼影”的身体时,它便急吼吼的对沈云发起攻击。

    如果此举成功了,它自然是最后的胜利者,能够心想事成。

    然而,它失败了。

    陌生的身体里还残存着“鬼影”本尊的意识,这使得这具身体象是本能一样,死死禁锢着它,拖着它一起走向彻底的毁灭。

    于是,它也化成了恶臭的脓水,并且是与“鬼影”的身体完全融合在一起。便是他们的真神亲临,也没法再将它们俩分开来。

    这是严格意义上的同归于尽了。

    沈云一点也不同情它们。

    什么叫做罪有应得?

    这便是!

    真正应该同情的是,历年来,死在它们手里,被残忍的吸掉最后一滴血的数以万计的冤魂们!

    只是了解了那一小部分的记忆,沈云已经充分感受到了这两只有多凶残,有多暴戾。

    尤其是逃亡到了祝融大陆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因为没有法师们的追杀,两只都是一样的肆无忌惮。

    那时,它们好比是掉进了米缸里的老鼠,疯狂的抓捕祝融人吸食。

    很快,吃得肚圆肠肥的它们已经完全不能满足这种疯狂的进食。它们开始虐杀,以残害无辜的人们为乐……

    掀开这两只的记忆,里头有太多的祝融人的血泪。

    什么是恶魔?

    沈云以为它们就是!

    是问,沈云怎么可能会对它们的死亡有哪怕是一丢丢的同情呢?

    也就是沈云从来不主张虐杀,所以,才没有千刀万剐了它们。只是判它们以极刑。

    恶魔已诛,沈云按下起伏的情绪,稍悄平静下来后,双手左右开弓,接连往水潭里扔去尘术。

    情况比他预料得还要糟糕。呃,五十记去尘术打出去后,混浊的水潭开始转清……

    终于将小水潭恢复原状之后,沈云甩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回到小水潭边,复又盘脚坐下来,一边休息,一边整理两只死灵的记忆——实在是青木派太缺钱,而天劫说到就要到。所以,留给他准备的时间不多了。他得尽快从乱麻般的记忆里整理出那些大宝藏的所在。

    再加上冰雪秘境里有八倍的时间流,是尽快整理这些记忆的唯一去处。

    至于审讯祁富林,有云景道长主持呢。他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他从整理出来的一段属于“鬼影”的记忆里得知,此举竟然又是歪打正着,让他成功的躲过一劫……

第九七三章 斯密的皮囊

    原来,死灵实在是太难彻底消失了,故而有“不死之魂”、“永生之恶灵”等称谓。

    就象刚才,如果沈云没有第一时间彻底清除掉小水潭里的污水,那么,他的麻烦就大了。

    因为索烈的魂魄,甚至“鬼影”的残存意识,都极有可能悄咪咪的融在这些污水里。只是这种消融是无意识的,更象是一种本能。

    假设没有立刻清除干净,污水会迅速且同样悄咪咪的渗入到水潭周边的泥土里。

    也正因为这种迅速的渗透是无意识的,基本上不会被发现。

    等到人们发现了时,却已是一切都晚了。

    那个时候,必定是死灵的残魂或者残余意识初步聚拢。

    也就是说,死灵的魂魄苏醒了!

    当然,这个时候,它还是很虚弱的。但是,它非常的狡诈,具有高超的迷魄手段。再加之,处于灵魂状态下,没有肉身的拖累,使得它能轻易的附在活人的身上。

    所以,要想抓住它,便是资深的**师也要费尽心血。

    而沈云在死灵的污水还没有能真正扩散到岸边时,便不依不饶的,施展了上百次的去尘术,将小水潭彻底的清理干净了。此举无意之中阻止了索烈的残魂,以及“鬼影”的残存意识潜逃,真正的将它们彻底绞杀了。

    无心插柳柳成行。沈云很是后怕的长吁一口气,心道:从这一点上说,死灵象极了牛皮癣,一旦沾上了,要想彻底甩掉,非得剥一层皮不可。

    然而,从已经整理出来的这一部分索烈和“鬼影”的记忆来看,死灵对祝融大陆的渗透竟可以追溯到天神宗覆灭之前的百余年。

    那时候的天神宗,有如一株参天巨木,看上去,依旧苍劲青翠,富有生命力。然而,它就空心了。

    内斗不息,又自以为是。对很多潜在的忧患,更是视而不见。

    这样的天神宗,对于祝融大陆的管理越来越松泛。从而造成的漏洞,更是比比皆是。

    仙门和天庭就是乘机迅速坐大,成了气候,最终一举覆灭了庞大的天神宗。

    那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还有一种被色目族人称为“黑暗力量”的势力也乘虚而入,悄无声息的渗入了祝融大陆。

    那就是死灵。

    在色目族里,死灵还有一个称呼,即,被驱逐的独狼。

    这是因为每一只死灵都似乎是独来独往,各自为政,孤独之极。

    其实这是外界对它们的误解。

    其实,死灵也是有组织的。

    只是它们的组织管理很笼统、松散,而且每一只死灵都是直接与组织联系。所以,也显得很隐秘。

    这样的组织之下,也使得死灵与死灵之间无需太多的联系。从而使得死灵们象极了独狼。

    有意思的是,死灵是色目族人公认的黑暗势力,然而,它们的组织却有一个很光明、高大的名字。它叫做“真神殿”。

    “真神殿”就是供奉真神的地方。

    而真神就是死灵们的共主。

    所有的死灵在理论上都只服从真神的统治。对于所有的死灵来说,理论上是,真神第一,我第二。除了真神,它们谁也不服。

    为什么说是理论上呢?

    这是因为和祝融大陆上的所有修士一样,死灵也信奉强者为王。

    死灵里,也自然是有强有弱,战力参差不齐的。

    尤其是一直以来,死灵都被色目族里的光明系全力剿杀。这对大多数的弱小的死灵是很不友好的。为了生存,它们不得不投靠强大的死灵,认其为“小主”,寻求庇护。

    “小主”是相对“共主”而言的,并且认小主是私底下的行为。因为这样的关系,是不被真神殿承认的。再者,当“小主”的旨令与“共主”的意志相违背时,弱小的死灵可以不听从。

    反过来,强大的死灵养仆从死灵,不是一点好处也没有的。仆从死灵定期会向“小主”献祭。献祭的祭品名目很多,既有财富,天材地宝,也有活人的鲜血,甚至灵魂。所以,强大的死灵养的仆从死灵越多,日子也越滋润。

    用死灵们的话说,这是一种相互的需要,是双赢。

    在一百多年前初至祝融大陆时,索烈就是一只不得不认小主的弱小死灵。因为太过弱小,却行事嚣张,所以,它到祝融大陆的第二年,便被一位玄天宗的金丹法修当成小魔修给大卸八块。

    然后,索烈的肉身也化成了一地的脓水。

    那位金丹法修直接被臭跑了。

    可想而知,这样是无法彻底灭杀掉索烈的。

    甚至都没能让索烈的灵魂进入被动休眠状态。

    是以,在金丹法修离开后,索烈的魂魄迅速的逃进了离得最近的一个村子里。在那里,它附身在一个强壮的猎户身上,然后,它一路向北,逃亡仙都。

    为什么要去仙都呢?

    因为索烈在真神殿里曾经听说过在仙都有一个很强大的死灵。它是直接奔着认小主去的。

    而事实上,传闻也没有错。

    索烈在真神殿的引导下,很快的在仙殿找到了那只死灵,并成功认小主。

    它认的“小主”是名符其实的厉害,当即给它做了一副“斯密的皮囊”——附身是以消耗魂力为代价的,并且附身期间,无法继续修行,故而,只是死灵们迫不得已的无奈选择。“斯密的皮囊”不需要消耗魂力,只需要每天用“神圣之水”浸泡。而每一只死灵只要花费小小的一点代价,都能从真神殿里无限量的领取“神圣之水”。最重要的是,用“斯密的皮囊”,能继续修行。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斯密的皮囊”有着和凡人一样的寿命,并且既会成长,也会衰弱,直至死亡。

    到了那时,死灵的魂魄只能将这具身上的修为带走,再搞一副新的“斯密的皮囊”。

    是以,为了最大可能的延长“斯密的皮囊”的寿命,每一具皮囊,最初都是从三四岁的幼体。当然,如果死灵的魂魄有特别的要求,也能按它们的要求,设置最初状态。

    索烈的“小主”擅长制作“斯密的皮囊”,也从中寻觅到了一条发财之道。是以,它最喜欢养失去原生肉身的死灵。

    ‘祁富田’是它用的第三具“斯密的皮囊”。

    真正的祁富田,在四岁的那个炎热的午后,独自去外婆家后山的小溪边,不小心失足掉进水里,淹死了。

    恰好索烈的上一具“斯密的皮囊”死亡了。它的“小主”带着它的魂魄四处寻找合适的炼材,一眼就相中了小祁富田的尸体。

    夺舍在色目族里也是会被天罚的恶行。但是,小祁富田不是因索烈而生,故而此举不是夺舍。

    而索烈用的本身就是小祁富田的身体。索烈顶替其生活,再辅以老道的经验,故而契合得很。以至于它在沈云、魏清尘和云景道长的眼皮子底下晃悠了十几二十年,都没有被识破。

    然而,假的终究是假的。早晚有一天,会现出马脚来,继而原形毕露。

    索烈终于自食恶果,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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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峰多谢书友骆驼辉和兵甲2018的月、票,谢谢!

第九七三章 大漏洞

    “鬼影”的记忆相对于索烈的来说,更加混乱。

    这是因为它被夺舍了的缘故。

    但沈云也随机的整理出来了一些。

    “鬼影”也是有认了小主的。它的“小主”更喜欢的是隐秘的情况,并从中渔利。

    在三十来年前,菱洲这边,贝大帅异军突起时,“鬼影”被派到了菱洲,专门打探贝大帅的隐秘情报——这也是无奈之举。因为“鬼影”刚好失去了自己的地盘。而它的“小主”是不会养闲人的。它也迫切需要新的地盘,不然的话,它怎么过活,又要拿什么向真神殿和“小主”的献祭。幸运的是,它的小主是个消息灵通的,告诉它,菱洲是个无主之地,恰好那边也有“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可以打探。就这样,“鬼影”到了菱洲。

    在刺探的过程中,“鬼影”无意中发现了索烈的存在。

    死灵的地盘感很强烈。还没有从上一次丢地盘的阴影里走出来的“鬼影”,身体也没有完全复原。它产生了严重的危机感,它立刻向“小主”汇报。

    一般来说,碰到这样的情况,双方的“小主”会进行交涉,或战或弃,全凭拳头说话。但有一点,有争议的地盘只能归属一方。

    然而,两位“小主”却一反常态,交涉的结果是,“鬼影”和索烈共同拥有菱洲,并且,在必要的时候,双方可以真诚的合作。

    “小主”们发了话,两只死灵再不乐意,也只能恭敬的接受。

    但它们各怀鬼胎,谁也不相信谁。是以,两只捏着鼻子进行了第一次合作。即,索烈帮“鬼影”担保,在春望县的县城里找了间不起眼的小铺子,售卖草药。

    那时,索烈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又是祁家庄的少族主,没法离开春望县。

    而菱洲当时是兵荒马乱的,到处都在抓乱军。“鬼影”的这份尊容,不论走到哪里,冒充乱军都不用化装。所以,它也需要索烈这种“有身份的本地人”帮忙担保。

    当然,双方如此“真诚的合作”,更多的是出于将对方“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安全”的考量。

    两人时而合作,时而拳头相向……全是利益使然。

    王思恩的案子是两只的又一次“真诚合作”。

    它们之所以会对王思恩下套,诱惑之,并且将人和功劳都不露痕迹的推给落桑族人,全是双方的“小主”的旨意。

    “小主”们得知沈云有办法让凡人和有灵根的修士一样修行,都忌惮得很。不过,双方的侧重点各有不同。其中,“鬼影”的小主很忌惮沈云,让“鬼影”密切留意沈云的动向。如有异常,大可以直接灭杀之;索烈的小主则看上了青木派的功法,令索烈不惜一切代价搞到全套的功法。

    得到的旨意不同,两只死灵的需求也各不相同,继而寻致它们对青木派的策略和行动也不相同。

    不过,这并不妨碍两只的“真诚合作”。

    而最终,因为形势的突变,两只死灵都得到了新的命令,即,随青木派流亡。

    就这样,两只随青木派一道成功的混入了仙山,进入了云雾山脉。

    据两只的相关记忆,在此之前,死灵们想方设法要潜入仙山,皆不得其法,以失败而告终。

    所以,它们很有成就感,以为自己应该是成功混入仙山的唯二死灵。

    不过,两只受身份所限,在真神殿里的权限都很低,能够知道的也只能是一些很表面的情况,无法接触到机密的内核情报。所以,它们的猜测不一定是真的。

    话说回来,“鬼影”在青木派里一直是只活在‘祁富田’的起居室里的隐形存在。

    它之所以会真正对沈云起了杀心,一是出于其“小主”的旨意。青木派到云雾山脉之后,发展迅猛。它觉得这就是主人说的异常;

    二是索烈也有一样的需求。长老会重组之后,‘祁富田’落选,失去了长老之位。从而也使索烈无法再利用职权之便寻觅猎物,为自己和“鬼影”获取血食。更重要的是,索烈还担心东窗事发。故而决定铤而走险。

    两只不谋而和,迅速在扩大会议期间,寻找良机,刺杀沈云。

    那晚,沈云独自离开会场,却几乎没有人注意到。索烈觉得就是良机。它通过死灵的血契立刻通知“鬼影”前往主院进行刺杀。

    哪里知道,沈云和云景道长都对‘祁富田’产生了怀疑。两人事先没有通气,却也是不谋而合的选择了用扩大会议设饵,让‘祁富田’狗急跳墙。

    至于“鬼影”的落网,则完全是意外。

    因为沈云和云景道长都对它的存在事先毫无察觉。

    最后,两只死灵技不如人,死有余辜。

    沈云却一点喜悦之情也没有。不论是已经整理出来的部分记忆,还是就案论事,无不表明,青木派里存在着很大的管理漏洞。

    如果不尽快将漏洞补上,不要说天劫将至,便是天下太平,门派的生存也照样会成为大问题。

    沈云越往深里思考,越是觉得心惊胆战,不一会儿,便是冷汗涔涔。

    本来,他打算等到午饭时,再出去的。

    那时候,相信道长他们已经拿到了祁富林的口供——关于祁富林的这部分记忆,沈云还没有找到,所以,他不知道祁富林是不是已经成为了真正的死灵,还是仅仅是死灵的仆人。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只能处以极刑;而如果是后者的话,兴许还有救。但具体该怎么施救,主要得看祁富林自己。另外,沈云也要和云景道长充分研究讨论。

    因为象祁富林一样情况的,在青木派里,据索烈的记忆,还有十几个。

    这就是之前索烈口口声声说的“名单”。

    沈云如坐针毡,在冰雪秘境里一刻也呆不下去了,遂心念一转,匆匆离开。

    下一息,他出现在书屋的里间。

    一看小炕几上的沙漏,才过去了不到半个时辰。

    那边应该还没有提审!一边急急忙忙的出了里间,他一边向云景道长密语传音:“道长,速速来我这里一趟。”

    话音刚落,云景道长的神识传音到了:“主公,我们正要去提审祁富林。”

    “暂且先缓一缓。我这边发现了很重要的新情况。”说话间,沈云走到了外间的门廊上。难得着急的翘首看向影壁。

    云景道长没有让他久等。直接捏爆了一张十里瞬移符赶过来。

    “什么新情况,主公?”身形还没来得及站稳,已经急吼吼的发问。

第九七四章 各凭本事

    “屋里说。”沈云说着转身先进屋。

    云景道长三步并做两步的跟了上去。

    少顷,他进了屋,立时发现,屋里独立的隔音阵竟然启动了。

    主院里本身有守护大阵,有隔音功能。不过,主公为了节约灵石,基本上还没有启动过大阵,而是在书房里另外布置了一重独立的隔音阵。

    但是,此阵也很少用。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才是主公第二次启动隔音阵——第一次是与他商讨重组长老会之事。

    现在是第二次开启,只能说明,主公审问出来的新情况至关重要,且一丢丢都不能泄露出去。到底是什么情况?云景道长的心猛然提到了嗓子眼里。

    很快,沈云为他揭晓了答案。

    “真神殿?”云景道长整个儿都蒙圈了,“死灵那么早就渗透进了我们祝融大陆,并且还是有统一组织的?”

    自从突破元婴之后,他感觉象是飞到了一座从未到达的高山,顿时视野陡然变宽了,且一览众山小。很多事情都能做到未卜先知。然而,主公的此番话,却象极了一记闷棍,又将他生生的打回了原地。对于死灵知之甚少的他,又找回了那种活在井底的熟悉感觉。

    “它,它们想做什么?”抓紧手里的拂尘,他紧张的问道。

    沈云没有回答,而是冲他翻了个怪眼,反问道:“你说呢?”

    云景道长只觉得嘴巴更干了,完全接不上话来。他就是这德性,一紧张,嘴巴就发干。越是紧张,嘴巴越干。严重的时候,简直就象极了离开水的鱼,会喘不过气来,更不用说说话了。

    沈云见状,走过去,先是伸手扶着他在最近的那张竹圈椅里坐下来,然后才一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复又坐下来,接着说道:“一群只能靠吸食活人的鲜血维生的家伙还能做什么?肯定不会是来给我们当救世主的。”

    云景道长坐下来后,接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总算稍微缓过劲来了。

    主公说的这些,换成是低阶的后辈法修都能一下子想明白。他若是想不到,不要说这身修为是添数的,这一大把年纪也绝对是全喂了狗。

    死灵绝非善类!他从知道死灵是如何过活的那一瞬间便再清楚不过了。

    刚才之所以脑壳里一片空白,问出那等笨问题来,全是被吓得。

    太可怕了!

    一群数目不明的死灵!

    并且它们还有着统一的组织。所有的死灵都听从真神殿的号令……

    所以,他先前的预感不幸全对了。天劫的更深处,应该是死灵啊!

    “我祝融大地到底是冲撞了哪位神明?为什么如此的灾难重重?”云景道长好不伤心,禁不住的滴眼泪。

    沈云不以为然的反驳道:“冲撞不冲撞的,且放在一边。我只知道,自己没本事,活该被人欺。死灵最初能渗进来,恰好就是天神宗无能的结果。”

    “那倒是。”云景道长深以为然。而且掉眼泪根本就是于事无补。

    这么想着,他大大方方的低下头来,伸出手指弹去了眼角的泪珠。压制住心里的恐惧,迅速整理好情绪后,他又抬起头来,问道:“主公,可是已经有了良策?”

    令他失望的是,沈云冲他老老实实的摇头。

    “这……”云景道长刚刚启稳的心绪,刹那间,又有崩溃的迹象。他的身形微晃。

    沈云叹了一口气:“有谁是生下来,什么都知道的?哪个不是一边长岁数,一边长见识?以前我们不知道死灵的存在,对它完全不了解,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这才让死灵钻了空子,大摇大摆的混在我们中间。现在,我们把这里头最厉害的两只都揪出来了。难道还怕揪不出那些喽喽?”

    云景道长担心的不是这个。在门派里抓十几个死灵奸细,于他来说,真算不得什么难事。他担心的是真神殿。

    他抓了这么多年的鬼,一听这名字,就觉得特邪门。

    不是他抱有偏见,而是象鸿蒙界这种灵气资源贫乏,哪里会得到上界某位大罗神仙的眷顾。这个道理就象人人都会将沙漠等不毛之地避而远之是一样的。

    而他这么多年的抓鬼经验也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往往越是邪门的玩意儿,越会给自己找一个听着非常高大上的主子。

    真正的修士潜心修道,是不会,也不屑于走这种抱金大腿的旁门左道。

    当然,也有可能哪路神仙心血来潮,就是看中了鸿蒙界里贫乏的灵气资源。那么,据上古传下来的一些传说,上界的神仙们都很注重自己的名声。他们做了救济下界苍生的好事,肯定会留下自己的真实名号,而不会留下一个笼统的“上神”、“金仙”、“真神”之类的尊号。

    是以,这等名号,骗不了正经的修士们,只能是骗到一样心术不正的修士,以及广大对修行一无所知的凡人界。

    换而言之,在云景道长眼中,打着类似名号的组织,往往十个里,有九个是邪修组织,剩下的那一个,则根本就是骗子窝。

    发现自己也主公担忧的不在一个层面上,云景道长略微在心底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如实的道出心中的担忧,末了,强调道:“主公,我以为这才是我们要面对的最主要问题。”

    沈云赞成的点头:“我知道。但是,一口吃不成胖子。饭总得一口一口的来吃罢。”见道长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又反问道,“你觉得我们现在能够立刻跑去老仙都,一把将真神殿给端了?”

    那肯定不可能啊。不然的话,我也不会刚才被吓成那副德性……云景道长没好气的冲他翻了个白眼:“都什么时候了,主公还有心思说笑呢。”

    “所以嘛,我们只能先把我们屋子里的坏东西先清理干净。”沈云抬手,以手指代梳,梳了梳头,“自己头上没有虱子了,才好去跟别人说,你头上有虱子!”

    云景道长懂了,却还是不赞同:“道理是没错。可是,真神殿不除,一旦我们和落桑族人打起来,它们岂不是坐收渔翁之利?”

    “现在看来,它确实是打了这样的主意。没办法,谁让人家曾经尝到了大甜头呢?食髓知味,想着再抓着机遇,搞一波更大的。它的这种心情,我们得充分理解。而且事有轻重缓急嘛。现在,我们最大的危险是落桑族人自恃有混沌兽罩着,迫不及待的对我们要下手了。不把这个危险解决掉,我们哪里还有将来可言?而真神殿那边不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吗?那它能稳坐钓鱼台,对我们来说,反倒是一线生机了。”沈云笑了笑,眼里精光闪闪,“这就叫做,它有它的如意算盘,我们也有我们的打算。谁能笑到最后,各凭本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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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七五章 分歧

    于是,问题迅速的被缩小,暂且变成了:如何处置门派内的死灵奸细?

    在这一个问题上,云景道长的态度和沈云的又发生了很大的分歧。

    前者的态度是绝不可姑息。是以,一方面要抓到一个,杀一个。并且还是彻底的杀死,绝不留后患;另一方面,要在全门派里展开全面的调查,万万不可放过一个死灵奸细。

    他也拿虱子进行类比:“只要让一只给逃了,便是死灰复燃,接着就是一个传一个,转眼传一大片,防不胜防。所以,绝不可放过任何一只。”

    后者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这话很耳熟啊,好象以前在哪里听过。”

    云景道长被他这么一打岔,一时反应不过来,险些忘了后面的腹稿。

    追随主公这么些年,他对主公的脾性不要说完全摸透了,但也是很熟悉了。闻言,知道主公是听不下去了,话里另有所指,遂按下涌到嘴边的话,问道:“主公不赞成我的做法?”

    “嗯。”沈云很实诚的点头,“你刚才说,绝不可放过任何一只。让我不由得想起了我们的一个老朋友。不过,你比他还要是温和许多。他说的可是‘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什么老朋友!分明就是菱洲总督崔砍头那货嘛。云景道长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主公居然拿他跟崔砍头做比较。

    “主公,这是两码事,一码归一码!”

    对邪修的态度,是立场问题,亦是底线。他绝不能让!

    沈云微微一笑:“杀的都是我们门派的弟子,怎么就变成两码事了?”

    “主公,现在不是护短的时候。他们是死灵的奸细!早在他们选择做死灵的奸细的那一刻,他们就违背了《弟子手册》的第一条,他们背叛了门派。所以,不杀他们,就是违反了《弟子手册》!”云景道长越说越气愤。激动之下,他用拂尘接连轻叩面前的四方小桌的边沿,再次强调道,“这是他们自己犯下的错,没有人逼他们去做死灵的奸细!他们必须为自己的背叛行为,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是我们最基本的原则。”

    沈云赞同的点头:“这一点,我完全同意。但是,如果他们中间有人是被骗的,或者真的被逼迫的呢?”

    “什么?”云景道长再次愣住了。

    沈云解释道:“现在,你也知道了死灵有多狡诈,手段有多么的恶劣。它们行事完全没有下限。坑蒙拐骗,对于它们来说,算得了什么?威迫利诱?你忘了,‘祁富田’做了多少年的长老?所以,一切都有可能啊。”

    云景道长词穷。但这并不代表着他被说服了。在重大的错误面前,情有可缘,只是一个方面,却不能成为免责或者从轻处罚的理由。理是理,法是法,身为法修,这是他的坚持。

    想到这里,他还是梗着脖子反驳了一句:“主公,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是在凡人界里,都行得通的道理。更何况,我们是修士。身为修士,当心中有道,向道而行,也是必须有的自律。否则,就是自我堕落……”

    沈云摆摆手:“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觉得吧,这些人里,肯定有相当的一部分,还远不到你说的这么严重的地步。毕竟索烈做长老的时间也不是很长。况且,它还要伪装成良善的样子,遮人耳目,做不到肆无忌惮。”

    如果能够将索烈混进青木派之后的全部记忆都整理出来,他便有了足够的证据来说服道长。可惜的是,索烈的记忆真的好混乱。很多细节暂且是缺失的,比如说,他只知道有十几个人,但是,具体是哪十几个人,却是不全的;又比如说,这些人,包括祁富田在内,究竟是怎么被索烈拉拢过去的。他们到底堕落到了哪一步,他也不是很清楚。

    所以,单凭他将索烈的部分记忆勉强的拼拢来,便断十几个人的生死,他觉得太过草率。身为门主,他也不心甘。这些人,和其他的弟子一样,都是他一手一抹带出来的。修行难,没有灵根的凡人修行,更是难上加难。是以,他珍惜每一个弟子。包括他们的生命、修为,喜怨哀乐。

    叹了一口气,他沉声说道:“身为门主,我在很多方面都是失职的……”

    “主公……”云景道长不赞同的打断他。

    沈云再次摆手,很认真的看着他:“道长,你先听我把话说完。”

    都说到这份上了,云景道长只好闭上嘴巴,洗耳恭听。不过,心底里的主意更加坚定:无论如何,事关原则,绝不让步!

    “王思恩姐弟两个的案子出来后,我就开始反省。他们两个都可以说是我近旁的人。如果当年我能够对他们多一点耐心,在他们钻牛角尖的时候,适当的进行引导,‘鬼影’是不是就没那么容易得逞了?”沈云反省道。

    云景道长冷冷的吐出一个词:“难!”

    别的他不敢妄下评论。但是,王思恩姐弟的案子,他是深刻研究过的。而且这两人,他也是不止一次的接触过。

    王思恩是典型的心术不正。其弟看似可惜,其实并非无辜受累。

    姐弟两个进入青木派,本身就并非是为了修行。他们纯粹是为了抱主公这只大腿。大腿抱不到,两人见多年的心血付之东流,再看身边之人修行全超过了自己,心态完全崩了。这时,“鬼影”稍一挑拔,他们便奉为真理,至死皆执迷不悟。

    事情的发展轨迹,就是一个修士堕落成魔修的完整过程。

    他活了两百多年,又身处大门派之中,类似的案子,亲眼目睹的,简直不要太多。

    不然,怎么会说修行难呢?

    经验告诉他,要度化这样的修士,真的很难。

    其难度应该不下于飞升吧。

    因为他的人生阅历里,没有看到过一个成功的案例。

    哪有主公所说的“多一点耐心”、“适当的引导”,那么简单!

    所以,真的不是他和崔砍头一样,对这些人冷血。

    后者的冷血,是真冷血。

    他,只能说是,不得已而为之。

第九七六章 一个整体

    沈云轻笑:“确实是很难。”

    云景道长闻言,面色微缓。不过,他知道,主公定有下文。并且还是带转折的。

    果不其然,接下来,沈云又道:“我们立志引导凡人修士,创造一个人人可以自由修行的全新世界,难道就不难?”

    云景道长笑了:“当然难。”顿了顿,他也转折回来,“但是,我还是那句话,一码归一码,这是两回事。”

    “怎么就是两回事呢?”沈云继续劝说道,“好比说,一个人病了,甚至是病得很严重,危极生命,这个时候,我们就以他病得快要死了为由,直接将人处死。还美名其曰,给他一个痛快,让他早日得以解脱。你觉得,这样做对吗?是真正的对病人好吗?难道病人就不是人了,他就没有了生存的权力了?”

    一连三问,云景道长被再次问得说不出话来。他很想说,跟死灵沾上了,根本不是病。所以,这也是两码事。但是,转念又一想,修士沾惹了邪修,从某种意义上说,还真的象是生了病……

    这么一想,他禁不住的轻捋拂尘。

    沈云看得真切,脸上的笑意更甚——道长一直没有意识到,他自己有一个习惯。一旦碰上拿不定主意的事,或者心里产生了摇摆,他会不由自主的做一些小动作。以前是捋胡子。突破元婴境之后,他的面相一下子年轻了十来岁。那把漂亮的长须没有了,只剩下一个现出些许青色胡茬的光下巴。所以,胡子没得捋了。他很快的找到了替代物,改为捋拂尘。

    正所谓,乘热打铁!就是此刻啊!

    沈云继续说道:“他们医修那里,可没有将得了重病的病人,一碗药药死的道理。有病治病,没病,防着点。才是他们的正解。道长,我说得没错吧?”

    云景道长一边轻轻捋着拂尘,一边和他一样的一语双关道:“那也得能治啊。主公,我们必须得承认,而且也要能接受,这世上总有治不好的病。”

    “治不治得好,总得先试一试嘛。治好一个,功德无量哟。”沈云笑眯眯的答道,“再说了,我们道长哪里是遇到困难便绕着走的那种人。”

    好吧,这倒是一句大实话。某位资深法修就这样被成功的说服了。

    在总的态度上终于达成了一致后,接下来就是商讨如何治的问题——云景道长对自家主公“治病救人”的说法甚是赞同,不知不觉之中,真的将这些死灵的奸细当成了病得不轻的重症病人,言语之中,全是“治病”、“方子”之类的比喻说法。

    对此,沈云很快就习惯并接受了。

    在这个问题了,两人的分岐并不大。因为这是个技术问题,而云景道长身为法修,又是和沈云一样的实干派,所以,两人想出来的“方子”是大同小异,很快便确定下来了框架。

    至于具体的内容,很多方面,他们俩其实心里都没有底。

    这主要是因为他们对于死灵的所知太少了。

    “只要方向是对的,我们大可以走一步,看一步。”沈云最后拍板道。

    云景道长点头:“也只能这样了。”说着,他看了看手边记录下来的要点,挑眉道,“那么,第一步,也是我们马上要着手的事情总共有两桩,一桩是提审祁富林,还有就是暗中观察名单上的那些弟子。”

    言而有信,他改得很快。既然是将那些弟子当成病人,那么,就还是自己人,不能再用“死灵的奸细”这样的称呼了。

    “好。”沈云点头,“先办这两桩事。”

    甩手掌柜自然是只发话的。做事的,只会是底下人。云景道长起身笑道:“我这就去办。”

    不是他一味的捧自家主公。而是,这些年下来,在青木派碰到的一次又一次的危机面前,他很快的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即,主公才是青木派的定海神针。主公的这种抓大局的能力,是他远远不能及的。所以,他只能认命的做二掌柜。当然,为了凡人修行的伟业,为了自己的道,他也乐于做二掌柜。

    和他有着一样认识的,在青木派里,不是少数。象魏长老、袁爷、伯堂、端木光、余爷、王长老、李营主……等等都是如此。

    但,他们绝对不是臣服于主公。

    虽说他们是依了旧例,还是“主公”、“门主大人”的称呼主公,但是,这里面是没有传统的主仆、从属关系的。

    要怎么来形容他们与主公之间的关系呢?

    他以为,是他们有相同的目标,相同的道,所以,彼此信任,通力合作。

    从这种意义上说,他们就象是一个整体。

    如果用“人”来形容的话,那么,主公就是“人”的头,而他们则是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四肢、躯干等身体部位。

    没有了主公,“人”肯定是活不了的。而失去了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便不复完整,很多方面会受到限制。按主公的说法是,“人”就会病了。在没有找到可以替代的之前,好不了。

    事有主次、轻重、缓急之分。他用“人”来形容他们与主公之间的关系,也正是应了这句话——在他们的这一个整体里,主公是主,他们是次。眼下的青木派,主公不可替代,但是,他们是可以替代的。只是这个整体要付出生病的代价;

    反过来,主公离开了这个整体,其道将失去生存、发展的基础,亦无法独活。他们……迅速会被打回从前的状态。

    而他们从前是什么状态?

    云景道长每每思考到这个问题时,不由得会生出一种恍若隔世之感。

    他承认,自己是再也没法回到从前了。

    一是,他的道,已经根植于这个整体,乃至整个青木派。他没法再抽身,拂一拂衣袖,转身独自离开;

    二是,只有在这里,他才有仙途可图。

    所以,认清这两点后,他将重心完全放在了青木派。至于玄天门那边,依旧是他的宗门,却不在是他的根,他的家。这次出来,他散尽仆僮,自己封山。往后,他绝不会在宗门收徒,也不会再用玄天门的弟子身份,在外头行走。但是,宗门如若有难,他还是会挺身而出,性命相护。因为这是他欠宗门的。

    话说,云景道长觉得他们之间的这种关系,在仙山里,绝对是全新的。很多时候,他想到这里,都会觉得莫名的兴奋。同时,也冒出很多问题和想法来……如果有时间的话,一定要跟主公好好的讨论一番。他以为,讨论之后,应该会大有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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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七七章 我要坦白

    云景道长离开主院后,捋起袖子,立刻投入到了行动之中。

    沈云这边也没闲着。他再次进入冰雪秘境里,抓紧时间,继续整理两只死灵的记忆。

    这时,他发现了一个令人无比沮丧的现象,即,两只死灵的记忆开始模糊了!

    怎么会这样!

    他有着过目不忘的记忆。而两只死灵的记忆,虽然混乱得象团乱麻,但也的的确确的是被他囫囵记了下来的。

    是以,这些记忆其实等于是他自己的记忆的一部分。

    只要舍得花时间和精力,他完全可以将它们一点一点的捋顺。

    可现在,它们却变得明显模糊了许多。

    照这样的情形,如果他再晚进来一天半天的,它们会彻底糊化,直至消失!

    自从突破先天以来,沈云还是头一回碰到如此情形。

    电光石火间,他想到了以前朱林法师提及死灵时说到的一句话:这是一群被诅咒的恶灵。

    所以,这就是这些记忆自行模糊,直至消失的缘故吗?

    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沈云深吸一口气,迅速敛去一切杂念,赶紧投入到抢救性的整理中来。

    他以为这些记忆还是跟以前的所见所闻一样,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现在看来,还是他太年轻啊。

    好在他很顺利的说服了道长。更加值得庆幸的是,他在冰雪秘境这个时间利器!

    另一边,云景道长先是火急火燎的赶到刑律院的秘牢里,用从主公那里新学到的法门,察看祁富林,以确定他是否也是死灵。

    分辨死灵有一个最简单明了的法子,即,将人扔到太阳底下去。

    如果是死灵,太阳照在它身上,其情形简直是世间最惨烈的酷刑也完全比不了。数息之间,死灵的所有暴露在太阳底下的皮肉会龟裂、冒烟……直至融化成黑色的污水。

    相反,不是死灵,那么,就不会有以上的情形。

    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说,象索烈这种失去了原生肉身,使用“斯密的皮囊”的死灵。它们只要每日里在皮囊上抹上一层所谓的圣水,便可以全天出现在太阳底下。

    它们也只是看着行动自如而已。其实,里内的滋味,据索烈的记忆里形容的是,有如身处热浪之中。如果是赤日火火的夏天,那简直身边全是翻滚的热浪啊。

    所以,只要稍微留神一下,就不难发现,‘祁富田’不喜欢晒太阳,更多的喜欢呆在屋子里。也有人发现了这一点。但是,几乎没有人觉得奇怪。因为‘祁富田’出身好,家里请着长工,从来不用顶着烈日干活。明明是一个大老爷们,那身皮子比寻常十五六岁的姑娘家还要白嫩水灵。顶着一身这样的皮,便在青木派里,旁人也就对他很多“不爷们”的行径,完全能够接受了。

    不过,现在想来,云景道长还是很佩服索烈的那份狠劲来。别的不说,在大撤退的行动里,头顶烈日,急行军的时候,简直不要太多。而‘祁富田’全都硬扛了下来,一点马脚也没有现。

    云景道长也因此而更加的忌惮——如果死灵都是和索烈一样,对自己也这般下得狠手的。那么,就意味着,这是一群强大的敌人。

    好在与主公及时就此论道,他心里多少有一些底。不然的话,被这样的敌人盯上了,他肯定是挠心挠肺的,休想再安眠。

    话说回来。刑律堂的秘牢也是分等级的。简单的来说,秘牢都设在地上,级别越高,便在地底越深处。其中,最高级别的秘牢是在地下数丈。

    祁富林是门主沈云亲自送过来,并且点明要严密看管的重要人犯,自然是直接送到了最高级别的秘牢里。

    那里怎么可能有阳光?

    不过,这也难不住云景道长。

    死灵见不得太阳光,却能接受火炬、蜡烛、落桑珠等发出来的亮光。其原因是,它们并不是见不得光亮,而是怕太阳光里的阳煞之气。

    在这方面,死灵倒是和鬼魂有着相同的弱点。

    云景道长捉了两百多年的鬼,自然不缺这方面的法宝。

    筑基境及以上的法修们出门捉鬼,有一样必备的行头,即,太上正午盘。

    从外形上来看,此盘象极了一面背面刻着八卦的小铜镜。事实上,平时无事时,包括云景道长在内,也确实是拿它当镜子的。

    正午盘的品阶越高,正面照出来的人影也越是清晰。象云景道长手里的这只正午盘是属于宝器级别的,正面能照得人毫发毕现。以前他有长须时,每天都要拿正午盘照着,仔细的打理一番胡须。

    如果因此而以为它的正面是打磨得光滑可鉴,那就大错特错了。事实上,其正面看上去是布满了厚厚的绿色铜锈。

    这是因为正午盘能够释放出阳煞之气,表面这些看似绿色铜锈的存在,其实是封印。如果往正午盘里注入灵力,激活之,那么,“绿色铜锈”立刻散开,发出夺目的亮光。

    品阶越高的正午盘,释放出来的阳煞之气越是浓烈,于是,发出来的亮光也越是明亮,俨然是一颗小太阳。

    不同的是,这颗“小太阳”是可以控制的。其亮光可象太阳一样散向四面八方,也可以凝成一道光束,定向照射。

    亮光之下,一切鬼怪,无处遁形。

    在凡人界,有很多关于正午盘的传说。人们管它叫做“照妖镜”。说是妖魔鬼怪在“照妖镜”下,瞬间原形毕露。其实,没有这么夸张了。比如说,一旦碰上象‘祁富田’这样的,正午盘很有可能会查不出来。

    这个时候,云景道长只能用更高级的法子了。那就是血咒。

    死灵不是还有以活人之鲜血为食的特性吗?他施以血咒,诱惑之。祁富林被关了一个晚上再加半个白天了,水米不曾沾牙。以死灵的贪劲儿,根本就扛不住这样的诱惑,必定会现出行迹来。

    云景道长进入最高级别的秘密,见到祁富林后,按照方案,先是用太上正午盘照之。

    强烈的光束之下,祁富林惶恐的呜呜怪叫。

    他被沈云亲自封住了周身的灵力。另外,刑律院的人担心他会自尽,先将他五花八绑,捆得跟个粽子一般。再将嘴巴堵得严严实实的。

    是以,他连侧开脸,避开强光都做不到,只能紧紧的闭住双眼。

    云景道长看得真切,他的脸上亮闪闪的,那是鼻涕混和着眼泪。没有开裂,也没有冒烟。

    所以,祁富林不惧阳煞之气?

    这时,他看到祁富林挣扎着怪叫,似乎是有话要说。

    罢了。他叹了一口气,收了正午盘,握紧拂尘,走上前去,一把扯开堵在祁富林里嘴里的布巾子。

    果不其然,祁富林连气都没有喘匀,甚至还顾不得睁开眼睛,拼命的说道:“大,大人,我要坦,坦白……”

    云景道长松了一口气,心道:兴许主公说的没错。他只是病了。

第九七八章 捡了一条命

    祁富林招供了!

    根本不用刑讯。

    甚至都不用云景道长审,他自己象倒豆子一般的要招供。

    结果还是云景道长拦住了他。因为这不符合门派里的特大案件的审问章程。得等审问小组的其他成员到齐了,才能正式的审问。

    “你先在心底里整理一番。等会儿正式开始提审你,届时,你尽量要说得仔细、有条理。”

    吩咐完后,云景道长道了句“暂且忍耐一会儿,还得堵住你的嘴”——这么做,是程序的要求。而云景道长本人也是完全赞同的。虽说祁富林已经开了口,但在这种时刻,人的心思其实是最善变,也最不易捉摸的。谁能保证祁富林接下来不会做点什么?比如说反悔了,乘机使诈越狱逃走;比如说,被《弟子手册》里的相关处罚章程吓到了,一时之间,走了极端,咬舌自尽什么的……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程序,完全是刑律院从以前的血泪教训里积累出来的经验。

    祁富田眨了眨眼睛。两行泪水又夺眶而出。

    不是委屈的,而是激动使然。

    一直以来,他都是提心吊胆。因为他再清楚不过,今天迟早会到来。

    但是道长还能和风细雨的跟他说“忍耐”,而不是视他为臭狗屎也不如。他真的太感动了。

    同时,也让他原本已经灰败的心里禁不住生出一丝希翼来——我不会被处死,对吗?

    这么想着,他终于能鼓起勇气,抬起眼帘子,飞快的偷瞄了一眼云景道长。

    后者见状,拿着布巾子的手不由停住,问道:“你是有什么话要现在跟我说吗?”

    此刻,祁富林确实迫切的想问一个问题,即,自己会得到什么样的处置。可心里怕得紧。喉咙更是跟被人锁住了一般,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于是,眼泪流得更凶了,他艰难的摇了摇头。

    云景道长的修为比他足足高出两重大境界,岂能看不出他的心思?是以,轻叹道:“事已至此,你莫要想太多。配合我们的审讯,将你所知道的都交代清楚,不要有所隐瞒。祁富林,这是你身为青木派弟子的责任。还有,你要相信门派,门派才能继续相信你。你懂我的意思吗?”

    祁富林的喉咙还是发堵。他唯有用力的点一下头。

    “好吧,你张开嘴。按照规定,现在,我必须堵住你的嘴。”云景道长再次说道。

    这回,祁富林很配合的仰起头来,并且主动的叼住了布巾子。

    “你在这里好生坐着。我去去就来”云景道长说着,走到密牢门口,让守在门外的两名看守弟子速速去请王长老等审问小组的其他成员。

    不多时,人到齐了。

    因为祁富林已经开口了,所以,没必要再上其他手段。同时也是为了更好的保密,提审就在这间刑律院等级最高的密牢里进行。

    按照相关章程,刑律院的总执事带着人也在正式提审之前赶了下来。他们来负责密牢外的安防,以及保密工作。

    真正能够进入密牢里的,只有审问小组的成员们。

    准备就绪后,王长老主动说道:“审案我不行,就负责记录罢。”

    云景道长摆摆手:“今天应该不用审。我们的重点是听,还有记录。祁富林的供词要一字不漏的记录下来。”

    王长老听出了话里的意思,连忙又道:“那我怕记不过来。”

    云景道长也有这样的担忧,遂点了赵宣做记录。因为据他所知,听风堂里的疑难案子,还有抓到的刺头儿,最后几乎都是后者亲自审问的。也就是说,后者在这方面见多识广。所以,不管呆会儿听到什么样的供词,后者继续保持冷静,客观的将供词原封不动的记录下来的可能性,肯定会比王长老大得多。

    果不其然,赵宣没有将之当成是挑战,满口应了下来。

    审问正式开始。

    成员们与祁富林一样,都是盘腿坐在密牢的石板地上。他们离后者隔着不到三步远的距离,在他的四周,面向他而坐。

    云景道长坐在其正前方。

    坐下后,他复又起来,解释道:“忘了取掉布巾子了。”说着,走上前去,取出祁富林嘴里的布巾子,“你可以开始说你的供词了。”

    赵宣那边已经提笔,刷刷的将他这句话原原本本的记录了下来。

    祁富林把气喘匀了之后,开始招供。他确实听从了云景道长的建议,利用之前的那一点时间,想好了要怎么招供。

    “我从第一次见到祁富田开始讲起罢。”他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云景道长,“会不会太费时间了?”

    后者很肯定的答道:“你要做的是把问题尽可能的交代清楚。时间的话,不用担心。”

    有道是,磨刀不误砍柴工,便是如此。如果能通过祁富林的口供掌握死灵在青木派里的发展详情,那么,哪怕这场审讯多费一两天时间,都是非常划算的。

    王长老拧眉,忍不住警告道:“但是,如我们发现,你是在故意兜圈子,浪费时间,定不会轻饶了你。”

    “是。我一定老实交代。”祁富林说着,又是眼泪双流,哽咽道,“我等这一天,好久了。”

    闻言,包括云景道长在内,在场之人皆面色稍缓。

    祁富林生怕自己交代漏了什么,按照时间顺序,将自己与祁富田的交往,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祁富林比祁富田小一岁。在六岁那年,他被测量出来,有习武的资质,遂被祁富田的父亲,也就是已经过世多年的老族长选中,做了祁富田的伴学。

    此举在族中是善举。因为此举让祁富林等族里家境不好的人家有可能走出一条武考之路来。当时一同被选中做伴读的,还有另外两个同族兄弟。他们两个分别比祁富田年长一岁和三岁。而祁富林是三个伴读里年纪最小的。

    后来,祁富林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这两个没几年就先后夭折的儿时同伴,都禁不住后背上冷汗淋淋。因为他觉得,这两个同伴十之**是被祁富田暗害掉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他们一定死得很惨。

    而他之所以能够幸免于难,并非是祁富田有多看重他。而是他的年纪是三人里最小的,懂事最晚。在很多年后,才终于认请楚祁富田的真实面目。

    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十年,祁富林招供时提起来,依旧是泠汗如注。他感慨道:“我这是捡了一条命……”

    “祁富林,说事实,不要说这些虚的。”王长老冷声打断道。

    “是。”

第九七九章 恶梦的开始

    被再次警告之后,祁富林说话简练多了。

    据他交代,无独有偶,另外两位伴学都是在过完十三岁生日的后面几天里出的事。他们一个是跌落山崖摔死的,另一个则是走夜路跌进路边的水田里淹死了。

    族里的人都觉得挺邪门的。但是,出事后,祁富田的父亲,也就是老族长都是第一个主张报案,并且也确实去仙府衙门请了差老爷过来盘查。

    盘查的结果,都的的确确的是意外。

    但是,祁富林的父亲还是落下了无法克服的阴影。他与祁富林商议,等过了十二岁生日,就先寻个机会,辞去伴学的差事,然后在家里做一两个月的农活,等族长家,还有其他的族人淡忘了,再送他去省城里找间武馆继续学武。

    没有想到的是,机会很快就来了。

    族里有人开始严重怀疑祁富田是天煞孤星的命格,两位伴学就是他克死的。毕竟他在连话还说不利落的时候,就克死了同胞兄长。而且,自从他从外婆家回来后,有目共睹的,他母亲,也就是族长夫人的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近两年里,甚至连族里一年一度的年祭饭都没法主持了。

    这一类的闲言闲语越传越甚。终于有好事者忍不住,悄悄的去祁富田的外婆家打探他在外婆寄住的那几年,他外婆家的情形。

    听上去,他们这么做还挺有道理的——如果祁富田真是天煞孤星的话,他在外婆住了好几年,多多少少也会克一些的。

    他们打探回来的情形,好比是往本来快要烧开的油锅底下猛的添了好几把干柴伙。

    那四年,祁富田的外婆家真的状况连连:先是他四岁那年,他外婆突然得了无名重病。好端端的一个人,前一天还能一顿吃两碗干饭,第二天早上,就斜嘴歪眼的,起不来床,连粥水也咽不下去了。家里人以为是中风了。然而,他们请遍了十里八乡的郎中来看诊,都说不是中风,更象中邪。可是,他们请遍了方圆的神婆,也没能成功驱邪。没俩月,他外婆便死掉了。死的时候,瘦得皮包骨,完全脱了相。

    又过了半年,祁富田的一个舅妈莫名其妙的突然疯掉了。不出半月,她咬断捆住自己的麻绳,逃出关她的小院子。小院子外面有一口潭,疯里疯气的她大叫着“恶鬼吃人喽”,径直冲进潭里。等人们赶到,将人捞起来时,已经腹大如箩,没了气。

    他外婆家的恶运还没有完。舅舅们最后决定将他送回来,是因为家里又出了一桩事:他的一个表姐,眼见着就要成亲了。却在成亲前的一个月,突然得了急症。紧急请来的郎中才进大门,从二门里已经传出阵阵痛哭。病人没撑到郎中赶过来,断气了。

    好事者们气愤之极,一同去族老们家里请愿:祁富田的外婆家都被克成这样了,如果还不能证明他是个天煞孤星,那么,是不是要族里的人都被他克得死光死绝了,才能证明?

    族老们一个比一个怕死。他们很快的联合了起来,向祁富田的父亲,也就是族长发难。

    后者实在是被逼得没法子了,只能同意他们的提议,去请几个算命高手来,给祁富田算命。

    族老们担心族长暗中动手脚,四个算命高手都是他们亲自去请来的,并且是在祠堂里,当着全族男丁的面,一齐公开算命。

    四名算命高手都认为祁富田不是天煞孤星,而是大富大贵之命。

    这下族老们没话可说了。

    那些好事者不信,当场发难,问,为什么祁富田会克死他的兄长、外婆、舅妈和大表姐?他的母亲自从他回来后,身体越来越差,真不是他克的?

    四名算命高手里,有脾气暴躁的,当时就黑了脸,欲扬长而去。这时,祁富田自己站出来,非常诚恳的请求他们帮自己洗脱污名。

    四名算命高手这才先后开口。他们的意见大抵相同,无外乎这些人本是命该如此。天命如此,怨不得旁人。

    然后,他们都给了祁富田一个忠告,让他有空多去外头走走,长长见识,莫拘于这一方山野之内。因为一个人的命理运道并非永远一成不变的,很多时候,会悄然发生改变。

    族长立刻听进去了,当场表示会尽快安排祁富田外出游学。然后,送走四名算命高手后,他又折回来,向族人们解释,岳家发生的那些事情,其实是有内情的。

    其一,他岳母不是中风,也不是中邪,是被人施了恶咒。施咒人在一年多前终于找到了。是他大舅子以前生意场上的一个对手;

    其二,他妻子的那位娘家嫂嫂确实是疯了。经查,这位嫂嫂是外出上香时,沾了邪神,而疯掉的;

    其三,至于那位急症死掉的准新娘子,这里头牵涉到女子的名节,既然人都已经死掉了,不说也罢。

    解释完后,他再三恳请众人,务必不要将这些话带到祠堂的外面,并道,劳累大家担惊受怕了,是他的不是。他在第二天的中午在祠堂里摆一场酒,向族里的老老少少们赔罪,请众人务必携家人一齐过来喝酒。

    就这样,他得到了所有人的谅解。

    过了两天,他真的着手安排祁富田外出游学,还特意询问了祁富林是否同去。并表示,如果同去的话,路资、花销等,都由他负责。

    祁富林的父亲抓住机会,以家中人丁少,需要祁富林帮衬家里为由,婉言谢绝了。

    其实,祁富林是很想去的。但是他的父亲私底下悄悄的跟他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族长家富得流油,收买四个算命高手,算得了什么?再说了,另外两个伴学都是在过了十三岁生日后没几天出的事。他都十二岁了,赌不起。

    祁富林更怕死,遂没有再坚持。

    而祁富田外出游学了两年。期间,连过年都没有回家来。然而,他母亲的身体依旧没见好转。也可以说是无意之中证明了四名算命高手所言非虚,确实不是他克的他母亲。

    结束游学之后,祁富田回来了,据说在县城里搞了个小铺子,做点小买卖,是以,一个月里,他有一半多都是住在县城里。

    而祁富林在一年多前去了省城学武。

    没几年,省城起兵祸,祁富林被迫中断学业返乡。他没有想到的是,回乡后的第二天,祁富田一大早过来探望他,并且热忱的邀请他去他家的铺子里做事。

    “我当时确实需要一份这样的差事养家糊口。我以为他是念着我们以前的旧交情。当时很感激他。在铺子里舍了命的做事。可是,我没有想到,这其实是我的恶梦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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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八零章 异常

    鸡零狗碎的,这都交代的是些什么!王长老听了好一会儿,还没听到想听的“干货”,遂厌烦起来。

    接下来,祁富林还是在说他们族里的内斗。并且这架式是一时三刻收了不尾……王长老终于没法再听下去了,扭头看向云景道长。

    这时,他惊讶的发现,后者危襟正坐,相当之关注,看不出有一丝丝的不耐烦。

    再看赵宣和宋总执事。

    前者伏在小案上,笔头动得飞快。手边已经积了半指厚的记录稿。也就是说,赵宣是真的将祁富林所有的供词都记录了下来;

    后者……巧得很,这时,宋总执事也向他看过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里撞了个正着。

    王长老立刻从中读出了诸如不满、忍耐……等和自己相同的情绪。

    所以,四个人组成的审问小组,只有他和宋总执事觉得祁富林的交代太散,久久没有进入正题?

    可偏偏就是他们两个最没有发言权。

    因为他们对死灵几乎等于无知。

    王长老好无奈,只能隔着中间的云景道长冲宋总执事扯扯嘴角,飞快的苦笑一下。

    后者耸耸肩。

    就在这时,王长老的耳畔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云景道长。

    并且这是用的神识传音。

    “老王,死灵太狡猾了。而且在我们门派里藏了这么些年。虽然称不上根深蒂固,但也确实成了隐患。可是,我们却对它的习性、手段,知道得太少了。所以,祁富林的交代非常重要。这是目前我们了解死灵的最贴近的材料。我听到现在,真的是越听越觉得心惊胆战。你不妨也静下心来,认真的听一听。”

    “还有,据我们已经掌握的确切情报,死灵的组织就在老仙都。你是土生土长的老仙都人,又做了那么多年的坊主。兴许能联系祁富林的交代,发现死灵的组织在老仙都活动的一些情报。”

    原来是这样啊!王长老简直如雷贯耳。此时,他终于知道自己的不耐烦是不对的。祁富田已经在他们身边潜藏了十几二十年,然而,如果不是门主大人和道长警觉,他至今都不会知道这家伙的真实面目。足以见其潜藏手段之高超。

    道长说得对,现在,一边听祁富林交代,一边反省、总结……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机会总结对付死灵的经验和手段啊!

    思及此,他再偷眼去看宋总执事。

    后者又恰好向他看过来。

    和上一次不同的是,两人的眼神明亮了许多,没有不满与忍耐,更多的是了悟,还有一些歉意。

    两人立时都知道了,对方也收到了道长的神识传音。相对一视,他们敛去杂念,再次看向祁富林,目光变得专注,且富有耐性。

    祁富林对此一无所知。因为他早已经完全沉浸在对过往的回忆之中,无法自拔。

    身逢乱世,有一份稳定的差事养家糊口,实在是太珍贵了。他是用了全部的热忱和心血,在祁富林家的铺子里做差事。

    而他的努力也没有白费,在短短的半年里,他便完成了从学徒到师傅的身份转变。据店里的老掌柜说,自这家店开铺以来,从来没有谁的晋升速度能够比得过他。并且鼓励他,继续加油干,不出几年,掌柜的位置就是他的了。

    祁富林真的听进去了,加倍的努力。

    不过,他的掌柜梦才做了一个月,便在年关的时候,突然结束了。

    祁富田的父亲,也就是这家铺子的老东家,他们祁氏一族的老族长,在年关前来铺子里查账,一眼相中了他,要调他回祁家庄做管事。

    祁富林自然是欢心鼓舞的。因为这个时候,家里捎信来,说他的父亲打秋耕之后,得了旋晕症,田里的重活没法再做了,只能拣些轻松的活计,慢慢的做。家里家外的活,全压在母亲身上。本以为如郎中所言,是前两年身体亏得狠,喝点药,多吃几顿肉,就能养回来了。父亲母亲便没有告诉他。

    然而,药也喝了,肉也间天的隔着吃了,父亲的旋晕症却越来越严重。如今是一点活也做不得,只能养着。

    眼见着翻了年就是春耕。父亲母亲为此早早的犯了愁,不知道到时要怎么办才好。

    祁富林想着回庄子里去做管事,家里、差事,两不耽搁,简直不能再好,遂高高兴兴的跟着族长一道回了庄子。

    老族长还记得他以前做过祁富田的伴学,恰好祁富田也在这个时候被喊回家来,学着经营家财。老族长便让祁富林继续跟着祁富田,并许诺,将来这份家业迟早是要交到祁富田手里的。到时,他就是庄子里的大总管。

    于是,祁富林又做起了大总管梦。

    只是他的父亲成日里昏头转向,却还记得祁富田八字硬的旧传闻,死活不同意。

    不过,他已经无力阻止祁富林了。大年初一,祁富林去族长家拜了年,正式成为了祁富田身边的唯一管事。十五一过,他们俩都被老族长打发着下田学做农活。

    祁富林又好象回到了以前的伴学时光,与祁富田除了睡觉,几乎是形影不离。包括在下地的活,都是他在做。后者只在田边的树底下“认真的学”……

    一晃,春耕完成了。他们俩又被老族长派去县城的铺子里查账。

    而祁富林第一次发现祁富田的异常,就是在第一天查账的晚上。

    祁富田打小喜欢独睡。他的家境好,有自己独自的屋子,是以,这算不得什么毛病。但是,到了铺子里,问题就来了。铺子里的屋舍有限,除了掌柜的有自己的房间,其余人睡的全是大通铺。当然不可能让少东家和伙计们一起挤大通铺,于是,掌柜的让出了自己的房间。

    祁富林深知祁富田的习惯,也主动的去了大通铺。

    他晚上向来睡得沉,却在半夜里的时候,被睡在身边的一个伙计惊醒了。那个伙计披着一身的寒气,哆哆嗦嗦的推醒他,悄声说道:“我刚刚出去起夜,看到少东家半夜三晚的跳墙出去了……他全身穿着黑,脸白得跟个鬼一样,一双眼睛是红的!”

    祁富林打了个哆嗦,突然间想起来,多年前,他们有一个伴学也曾悄咪咪的跟他说过几乎是一样的话——“田哥儿穿着黑袍子,一张脸惨白,眼睛却是红的”。

    没过多久,那位伴学就意外的从山上跌下来,摔死了。

    他大概是因为当时年纪小,转眼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第九八一章 心愿已了

    在外面游历了几年,祁富林长的可不止是个儿。他立刻想到的是:当年真的是意外吗?

    如果不是……

    他沉下脸来,压低声音喝斥那位伙计:“大半夜的,说什么梦话?赶紧睡觉!”

    对方冲他呵呵讪笑着,没有再说什么,真的钻回被窝里,继续睡觉。不一会儿,便鼾声起来了。

    祁富林心里越发的不安起来。再也睡不着的他,在心底里不住的犯悔。他应该听父亲的劝……

    天亮之后,他努力装着没事人的样子,暗中伺机逃走。甚至连行囊都顾不上了。

    却没有想到,祁富田早已在铺子外面等候多时了:“大清早的,你这是要去哪里呢?”

    刹那间,昨晚的所有猜测似乎都成了真。他心里怕得要死,却在明面上强装镇定,笑嘻嘻的答道:“我听说前街的糖油粑好吃,想出去给你,还有大伙儿买点儿。”

    “大清早的,何至于要你为了一口吃的专门跑一趟?”祁富田冲门里挥挥手,“叫个伙计去买就是了。他们路熟。”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噌噌的从门里跑了出来,躬身行礼:“少东家,请您吩咐。”

    祁富林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人就是昨天半夜里推他醒来的那位伙计。

    所以,他不幸中了最坏的情形。

    昨晚,这位伙计分明就是祁富田派过来试探他的。

    祁富田早就怀疑他了。为了引他入局,徐徐为之,不惜布局了半年多之久。

    太可怕了!

    祁富田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下,象是有什么炸开了,接着,是一片空白。

    迷迷糊糊之中,他听到祁富田吩咐那名伙计去前街买糖油粑。在伙计离开之后,祁富田走过来,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无比亲热的将他带回铺子里。

    四周,掌柜的和伙计们忙活着开张。他们两个则是面对面的坐着。祁富田将其他人都当成了背景板,一开口,便提起了当年那位伴学的名字,并且说道:“我知道,他死之前告诉了你一个秘密……”

    祁富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吓得从椅子里滚下来,“扑腾”一声重重的跪在对方的脚前,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求饶、认错,再三保证,自己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屋子里的其他人甚至连个眼风也没有递过来。

    而祁富田没有伸手去扶他,依旧是笑眯眯的坐在椅子里,望着他。

    目光落在祁富林的身上,却比冬天里的雪还要冷。

    祁富林心里的最后一丝侥幸也没有了。同时,也再也哭不下去。

    他以为自己这回是死定了。绝望之际,他向祁富田恳求,放过他的父母。因为二老是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当年,我年纪小,记不住事。他跟我说过的话,我转头就忘了,真没有跟我爹娘说…”

    “他说了什么话?”祁富田终于发问了,一如既往的斯文。

    此时的祁富林哪里还敢骗他?原原本本的答了出来。

    果不其然,祁富田听完,满意的点头:“不错,你一个字也没有说错。很好,继续保持你的这份老实。它真的能让你长命百岁。”说着,指了指在四周忙活的众人,“瞧,他们就是因为非常清楚这一点,所以一个个到现在都活得好好的。”

    “你们来说,是不是?”

    一直视他们两个为隐形人的众人齐齐停下活计,异口同声的应着:“是!”

    祁富田目光一转,再次看向无力的跪坐在地上的祁富林,又道:“不过,你刚才的请求是完全正确的。我们要做的事,暂且不宜让更多的人知道。富林,你能保证,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告诉你的父母,还有其他任何人,对吗?”

    “是的。绝不告诉他们,还有其他任何人。”祁富林几乎是用了毕生的气力回答他。答完之后,他是真正的心如死灰。

    之后,祁富田将他带进了后院的一间看上去不起眼的小屋子里。

    在那里面,摆满了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的水晶瓶。高的,有一人多高;矮的,不到半尺高;大的,有一人合抱那么粗;小的,却比饭碗大小了多少。

    祁富林看了一眼,吓得尖叫着抱着头蹲地上,浑身直打摆子,再也不敢看第二眼。

    因为那些水晶瓶里用液体泡着的不是尸体就是人的残肢。

    那情形象极了乡里人家泡药酒……

    “啧啧啧,难怪你在外头闯荡这些年,什么也没的搞到!看你胆小成什么样了!”祁富田走到最近,同时也是最小的那只水晶瓶前。

    那里头泡着一双人眼。

    直愣愣的瞪着,黑白分明的一双人眼。

    祁富林刚才就是猝不及防的和它打了个对眼,立时被吓得魂都快飞了。

    祁富田美滋滋的欣赏了一会儿,这才蹲下身子来,跟他说道:“富林,我跟你说,这些全是我这些收集拢来的标本。我们要治病救人,首先就要完全了解人体。这是一项伟大的探究。我们需要更多的标本……”

    真的是为了治病救人?祁富林很快的选择了相信祁富田。

    就这样,他成了祁富田的助手。

    几乎是每天,祁富田都会从外面带回来一些做标本的“原材”。它们要么是一具完整的尸体,要么是人体的各种残肢。身为他的助手,祁富林的工作是按照他的要求,将“原材”处理好,装进标本瓶里。

    最初,他做的只是这些。

    一年多后,祁富田开始让他处理血液……

    最终,他成了祁富田的专用刽子手。

    “我终于知道那些‘原材’是怎么得来的。可是,这个时候,我已经完全没了退路……”祁富林说着,全身止不住的打摆子,“他是个恶魔!真的是个恶魔!”

    刚开始时,他是为了保住父母的性命;后来,是他的妻儿……哪怕进入了青木派,他依然被祁富田控制得死死的。这些年来,每每只有闭关的时候,他才能暂时的脱离祁富田的魔爪。

    可是,他的心里早就跟最恶臭的沼泽地一般黑,提升修为,哪是那么容易的事。

    幸运的是,在青木派里有魔修的功法……

    对此,祁富田是乐见其成的。因为成为魔修的他,能更好的为其打掩护。

    祁富林依然是按照时间顺序,将暗中替祁富田做的那些勾当详尽道来:给王思恩姐弟设套,蛊惑齐长老……一直说到用流言阻止长老会重组。

    审问小组的成员们听着,既是后怕不已,又非常的遗憾——死灵太狡猾了。祁富林一直以来都是单打独斗。故而,只是一直都猜测门派里还有和自己一样,被祁富田控制住的倒霉蛋,但是,却不知道具体是哪些人。

    “我猜想他已经不在了。”祁富林沉默片刻,说道,“在我成为他的助手时,他在我的右胳膊上咬了一口。伤口只是破皮,并不深。但是,它从来没有愈合过,也没有变得更烂。昨晚,我发现,它突然开始愈合了。那时候,我觉得自己终于可以解脱了。我唯一担心的是,门里把我当成他的同党,不给我交代的机会……”

    他猛的抬起头来,脸上全是泪水,但是一双眼睛却澄明透亮:“我本是罪该万死之人,能够在死前揭穿他,此生心愿已了。多谢各位大人给了我这个机会。”

    原来,他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怕死!

    所以,好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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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八二章 该死的魔鬼

    审讯一直持续到前半夜。

    期间,审问小组和祁富林一样,都只是喝了几回水,吃了一顿饭。

    但是他们谁也没不知道饿。

    祁富林交代完后,整个人彻底的瘫了。他象一滩烂泥似的,趴在地上,眼里不住的流着泪,神情却是完全的放松,两个嘴角甚至微微翘起。

    按他自己的话来说,几十年来,他就象是一具行尸走肉,如今,总算得以真正的解脱了。

    最后,他交代道,不管门派如何处决他,他都能接受。

    因为他确实是罪有应得。

    他虽然是被祁富田又骗又逼,才做下这么多的恶事,但他是真正的恶贯满盈,罪无可恕。

    祁富林没有提出放过他妻儿的请求。因为他早将相关的条例研读得透透的。青木派不搞连坐。这些年来,他拼死拼命的继续帮祁富田做恶,就是因为后者答应放过他的妻儿。

    云景道长听到这里时,心情特别的沉重,面上没有显现出什么来,起身吩咐道:“祁富林,你今天的表现很不错,一连交代了这么久,想必也累了。接下来,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也要再想一想,是不是有什么遗漏的。如果有的话,跟守在外面的弟兄说要见我,我会尽快赶过来。”

    “是。”祁富林转过头来,看着他,眼泪流得更凶了,泣不成声,“谢,谢,谢谢!”

    接下来,云景道长带着其他成员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突然站住,转身,再次看着祁富林,又吩咐道:“祁富林,以前,你孤立无援,所以,才被死灵逼迫到绝路。现在不同了。你不再是一个人,你的身后还有门派。现在,你依然是我们青木派的弟子。切记,在调查期间,心要放宽,积极配合,莫要再钻牛角尖。”

    祁富林没有再应“是”。因为他整个人都变得跟根老木头一般,趴伏在地上,昂着头,一动也不动的望着他们。

    “我们走罢。”云景道长轻叹,与其他人一道离开了密牢。

    就在密牢的门将要关上的那一刹那,他们听到从里边传出来一通斯里歇底的痛哭声。

    那是祁富林在哭。

    众人相对一视,目光无比的沉重。

    从密牢出来后,按计划,他们得先聚在一起,讨论提审的情况,对祁富林的招供态度、供词的真假度……等等,相互交换意见。

    云景道长跟迎上来的刑律院总执事打商量:“能不能在你们这里找间安静一点的,不会被旁人打扰的小屋子,我们要开个会。”

    “去丙字号提审室吧。那里应该够用。”后者想了想,提议道。

    “提审室?不会打扰到你们的正常提审安排吗?”云景道长问道。

    总执事摇头:“不会。那一间一直是闲置着呢。”

    “为什么要一直闲置着?”王长老管庶务管惯了,最见不得浪费,禁不住插了一嘴。

    “丙字号是预留的提审室。里头的保密措施都是最严格的,也最费钱。所以,没有重大案件的话,轻易不会启用。”总执事如实答道。

    云景道长觉得很奇怪:“以前在野鸡岭的时候,你们没有这种提审室,对吧?”

    “是的。是到了新营区后,魏长老提议新添的。”因为问询的是长老,所以,总执事详细的回答了该提审室建立的经过。

    当初,魏长老的考虑是重大案件、绝密案件等非同寻常的案件需要更严格的保密、安防措施,从而在刑律院这边新建时提出来,从看守、关押、审讯,以及相关宗卷的保管,整个流程都独立开建出来。

    而刑律院这边自从齐伯叛逃案之后,就有这方面的设想。魏长老的提议等于是和他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按照相关章程,地方分给刑律院后,在不超支的前提下,院里怎么建,或者方案怎么小修,都是他们自己的事,无须再上报长老会。

    再加上,青木派真的缺钱。如果要向长老会请求再多拔款项的话,刑律院方面觉得十之**通不过。遂上层们凑在一起,对着原来的计划使劲抠。东挤一点,西砍掉一些,还真让他们给省出来了这批费用。

    这也使得长老会暂且还不知道这套设施的存在。

    云景道长听完,竖起大拇指,连道:“做得好!不错!”

    王长老在一旁更是笑得眉眼弯弯。花一样的钱,做更多的事,一向都是他极力主张的呀。

    一时之间,审问小组心头的沉重似乎减轻了许多。

    定下地点后,总执事亲自为他们领路——这套独立的设施,包括了进出口和出入的通道。也就是说,只要出入口一关,它在刑律院里,自成一方。守在进、出口的弟子们也是经过严格挑选出来的。他们直接归总执事管。除了门主大人的门主令,其他人的命令,一概不听。所以,要想通过他们的关卡,要么是总执事亲自带着,要么是拿着总执事签发的临时手令。在这里只能是临时手令,一岗一令。能够反复使用的,都不用细察,绝对是假的。

    不多时,审问小组被带到了丙字号提审室的门口。

    总执事将门打开后,问道:“要不要开启里头的保密设施?”

    云景道长往里看去,屋子其实不大,但是因为只摆了一张连漆也没有上的长木桌和两条长凳,所以,显得比实际要大许多。

    不过,他们四个人在里头开会,绰绰有余了。

    屋子里没有别的门窗。云景道长再看看屋子的外面,只有一道仅容两人并肩过的封闭长廊。

    “外边会另外安排守卫吗?”他问道。

    总执事点头:“按照我们院里的内部保密章程,这间提审室只要开了门,外边就要至少留两个守卫。”

    “行,我们自己在里头布设个隔音阵就可以了。”云景道长应道。

    总执事便去安排守卫。

    很快的,云景道长等人在长木桌两边面对面的坐下来,开始讨论。

    “他的妻儿真的都没有被牵涉进来吗?我表示怀疑。”赵宣的直觉是祁富林被骗了。因为通过后者的口供,他觉得死灵行事太下作。这样的存在,大概是连“诚信”二字如何写,都不知道吧。

    果不其然,云景道长面色沉重的应道:“白天的时候,主公给了我一份嫌疑人员名单。他的妻儿,一个也不少,都在上面。”

    屋子里立刻变得落针可闻。

    数息之后,宋总执事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怒骂:“该死的魔鬼,完全不给人留活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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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八三章 死灵的特性

    “所以,我们必须将死灵的影响彻底清理干净。伯堂,把记录给我。”云景道长捏了捏鼻梁,“在开始讨论之前,我们先一起来回顾一遍祁富林的口供。”

    赵宣见他满脸倦容,主动请缨道:“我来念吧。道长,你太累了,少费点神……”

    话未说完,坐在他下首的王长老插话道:“我看你们两个这些天都累得紧。还是换我来念吧。”说着,呵呵的笑道,“我觉得念东西也是会上瘾的。这不,在扩大会议上念完了总规划,我感觉还没有过到瘾。”

    众人都跟着笑了。刚刚开过扩大会议,又马不停蹄的提审祁富林,在座的,谁是铁打的?能不累?王长老心疼道长和伯堂,但也没睁眼瞎说自己不累,而是笑说自己念东西念上瘾了。这个玩笑开得不高级,却听着很暖心。

    云景道长冲赵宣点点头:“行,给老王。”接着,吩咐宋执事,“中间有讨论的话,你来负责记录。”

    “是。”后者从储物戒指里拿出了文房四宝,麻利在桌子上铺开来。

    王长老清了清嗓子:“我开始念了。”

    其余人敛了笑,认真的听着。

    当王长老念到祁富林猜测,两位伴学很有可能是被祁富田害死时,赵宣哼了一声,禁不住插话道:“这还用猜,肯定是啊。”

    王长老停下来,赞同的点头:“我也觉得是。不过,我有个疑问,为什么都要等到他们过了十三岁生日之后才动手?难不成这里头还有什么说头?”

    “可能是死灵的什么破规定。又或是献祭什么的。”宋总执事猜测道。同时,手里的记录也没有耽误,刷刷的写得飞快,“通过祁富林的供诉,我觉得祁富田做事时,很注重仪式。”

    云景道长深以为然,特意提醒道:“小宋,这里要专门标记出来。它很有可能是死灵的一条规矩或者习俗。”

    “是。”宋总执事提笔先在刚刚记录下来的文字下面打一串小圆圈,然后在旁边标了个“一”。

    就这样,边读过讨论,他们花了个把时辰,才将记录过完一遍。

    效果很不错,宋总执事落下笔来,对其他人总结道:“我们总共整理出来了三十七条死灵有规律性的行为。通过这些去观察嫌疑人的话,我们应该能分辨出来,他们到底是死灵,还是死灵的仆从。”

    “给我看看。”云景道长伸手道。

    宋总执事连忙双手将厚厚的记录奉上:“我都在后面用数字标记出来了。”

    云景道长微微颌首,同时,迅速一张一张的扫视着。

    少顷,他看完了,放下记录,抬头环视众人:“我们确实总结出来了三十七条规律。但是,我感觉这些都只是表相。死灵的实质性特征,我们还没有发现。”

    “啊?”宋总执事惊呼出口。

    赵宣吐出一口浊气:“这才叫正常呢。如果它的本质特征那么好发现,那么,这么些年,它都能在我们青木派里混得风生水起,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王长老猜得到后面不是一句好话,但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一个什么问题?”

    果然,赵宣嗤笑道:“我们全是眼睛长在了屁股上。”

    没有人笑得出来。宋总执事嗡声应道:“也差不多是了。”

    云景道长挥手:“不说这些了。下面,我们来商议一下后续的工作安排。祁富林的供词也只是一面之辞,而且,受见识和视眼的限制,他的很多认识肯定是很片面,甚至武断的。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对他的供词进行取证。但此事非同小可,不能泄露出一丝风声出去。大家来讨论一下,如何进行取证。”

    “先把他的供词里牵涉到的人物控制起来,进行秘密询问……”

    “那样的话,人数是不是太多了?无缘无故的,一下子对这么多人进行秘密询问,本身就已经很引人注意了。”

    “这个好办。我们立一个名目就是。”

    “什么名目?”

    “呃……就说是搞个对总规划的个人调查。反正我们也是打算要搞的。在里头混着搞秘密询问……对,就这么办!包管除了当事人,没谁会产生怀疑。”

    “那样的话,秘密询问之后,立刻就要放人。可是,这里头有一些人本身是有重大嫌疑的,放了他们,事情不完全暴露了?到时,此举说是打草惊蛇,都是轻的。”

    “那就再给这些人办个培训班!理由是,他们表现得很好,我们选中他们做总规划推行和宣传的专门人员,先对他们进行封闭式的集中培训。”

    “呀,这个好!”

    “我赞同。”

    “就这么搞……”

    四人达到共识之后,再动手拟具体的方案便容易得多。最后,他们商量完后,云景道长掐指一算时间,对众人道:“离天亮还要半个时辰。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大家先回去抓紧时间补个觉。吃过早饭,又有一场大仗要打呢。”

    他们拟出了一份秘密询问的名单,按方案,要在接下来的两天之内,完成对名单上的所有人员的秘密询问。

    对于他们四个人来说,这无疑就是一场大仗。

    “是。”

    四人把桌面收拾干净。一张纸片也没有留下。这才打开门。

    门外有两个守卫。知道他们是散会后,守卫们先请云景道长在一个封面上写着“丙字号”的黑皮登记簿签字,然后将他们领了出去。

    不是原路返回,而是从专门的出口出去。

    在出口处,两名守卫向出口处的守卫出示了刑律院总执事的临时手令。云景道长他们才得已离开。

    “这里的安防措施做得很扎实。”云景道长等人无形之中亲身体验了一回,皆赞不绝口。

    尤其是云景道长。他没有回去补觉,而是直接去了主院,向沈云汇报第一次提审的情况。说到丙字号提审室时,他特意报告了刑律院的这个独立体系。

    “那正好,这次的死灵案,就启用他们的这个体系。”沈云想了想,提议道,“不能直接用‘死灵’这个两字。你们用代号吧。按照我们保密条例,我怀疑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这桩案子都不能解密。”

    “嗯,我也是这么考虑的。”云景道长笑了笑,问道,“主公以为拟个什么代号为好?”

    这下戳到某人的短板了。他摸着鼻子,心虚的呵呵轻笑:“杀鸡用什么牛刀啊。你们自己随便拟一个就好了。”

    “哈哈哈……”云景道长见状,感觉周身的倦意似乎去掉了一小半。

    不过,还是真的很困。

    代号的事,与整桩案子比起来,连皮毛都算不得。所以,不急。他打着呵欠扭头,透过打开一半的窗户去看外面的天色。

    天边恰好吐出来第一缕亮光。

    “主公,我去东厢房里眯一会儿眼。”

    “去吧。等会儿早饭也在我这边吃。我叫厨房直接送过来。”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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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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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大帝,成为最强奥运之王,谁对您最重要?”“或许,是一只猫……”“您真会开玩笑,怎么可能是一只猫呢?”“不好意思,我说错了,应该是一群猫。”“……”燕依依瞪了伍环一眼,迈着猫步,不怀好意地走了过来。伍环不由看得痴了,奥运火炬竟然掉在了地上。奥委会主席,玩命地喊道:“快打119!”伍环笑了,这肯定会成为最火的一届奥运会……-----------------------------------------------书友群:482287564.体育迷,说体育事,竞技烽烟起都市。小萌新,写小爽文,谈笑之间话古今。吾皇君临奥运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吾皇君临奥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吾皇君临奥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