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5 赌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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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老板，多日不见，您风采依旧啊！”小背头今天还真就说了句客气话。
“哎呦呵，几位兄弟，怎么老没来啊？最近找别的场子去了？”孙腾先试探试探。
“没有，在咱们这儿投入这么多了，怎么能抽身就走啊。这十多天，我们筹钱去了，一定要跟孙老板玩一把大的，顺便把我们前面撂下的面子拾起来。”小背头目光如刀，狠狠地射了过来。
“按你们的方式，这第六场准备是打场50000的？”孙腾听他说玩大的，没提20000，直接说了个50000。
“错！我和你打场20万的！”说着，小背头把手里的黑皮口袋，重重地砸在了吧台上。
鞍腾俱乐部的人全都一惊，尼玛，这是要玩命的节奏啊！
孙腾心里也一阵紧张，确实，三万五万的还不至于结什么大梁子，要是真搞到20万，那就指不定什么结果了。
这可是2004，20万，鞍城小一点的房子可以买俩了。
孙腾用手一摸黑皮口袋，里面一沓沓的手感，证明小背头没说假话。孙腾顺势一推，把钱推到小背头面前，满脸陪笑道：“兄弟，这样就过了吧。我这鞍腾俱乐部，是搞体育的正经生意，偶尔开场彩球也就图一乐，没有搭上身家性命的意思。这么着，兄弟，你要是觉得之前输给我们的让你不开心，我原封不动给你退回去，一个子儿都不留，你看怎么样？”
孙腾是个买卖人，更是个正常人，他知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赌注到了一定数额，那就是玩命了，自己这么大买卖都开起来了，不值当啊。
“呵呵，孙老板，你是不是怕我们输不起啊？怕我们这第六场输了，跟你动刀子？”
“哪能呢，兄弟们打赌，每次都那么爽快，我们都是亲见的。再说，这次，你现金都拿来了，我还有什么不相信的。我真的是没玩过这么大的，我们是正经生意，又不是……”
“孙老板，这次你要是不敢应战，保不齐我们哥几个真跟你动刀子，好一好，还得再叫上几个朋友。”
“你这是威胁我？”
“这算威胁么？五场球，你赢了我2万块，更是让我们颜面扫地。现在，说不玩就不玩了，你这是不给我们弟兄脸啊。嘿嘿，要真是……”
“兄弟，我们鞍腾绝对没有那个意思。只不过你这赌注太大了，我们也赔不起啊。你也看见了，就算我有20万，也全压在这买卖上了，哪有现金跟你对赌？”
“孙老板，既然你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那就拿你的鞍腾做赌注吧。不管多少，我就给你作价20万算。你们赢了，我这20万现金归你，我们赢了，这鞍腾归我。”
孙腾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这一系列的铺垫，都是为了我这买卖来的？孙腾不由自主地仔细打量起小背头来——这么年轻一个娃娃，怎么有这么大心机呢？
小背头一看孙腾终于很重视地审视自己了，不由得一阵得意，目光一一扫过伍环、四大金刚这些鞍腾俱乐部工作人员的脸，狂傲地道：“只不过，一旦你们输了，鞍腾落到我的手中，你、你、你、还有你，你们全得给我扫地出门，我要是做生意，可不养这么一大群废物！”
“你……”张乾气的肺子都炸了，这小子也太嚣张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鞍腾已经成他家的了似的。
陆定坤、阿毛、苏鹏，一个个也攥紧了拳头，鼓着腮帮子，狠狠地瞪着小背头。
四大金刚更是纳闷儿，你们打一场输一场，哪来的底气呢？没底气的狂傲，那不就是吹牛皮吗？照你们这个吹法，这鞍城的牛，都得上天了吧？
孙腾的眼睛里也快喷出火来，是个男人谁也受不了对方这股咄咄逼人的气焰。
“我们应战！晚上6点，过来受死吧！”一直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伍环，突然一下子冒出这么一句来。
四大金刚傻了，伍哥，你这临时店长都过期了啊！
孙腾也傻了，我这鞍腾俱乐部，是不是应该改成“鞍环俱乐部”了？
“你谁啊？”小背头不屑地看看伍环，前五场比赛，这小子一直在场边观战，主要任务就是负责捡球，显然是个篮球盲，地位也绝对高不到哪儿去。
“鞍腾俱乐部，五星好评，店员！”伍环倔强地挺起脖子，只不过这个五星好评，也不知道是谁发给他的。
“你说话算数么？”小背头看看伍环，又看看孙腾。
“算数！晚上6点，准时开始！”关键时刻，孙腾还是很给力的。伍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鞍腾，为了自己？人为一口气，佛为一炷香，让人打死也不能让人欺负死，就算真赔上鞍腾，哥也跟你拼了！伍环好样的！可我孙腾也不是孬种！一个打工的都这么有骨气，我这个大老板，还能怂了么？
“好！孙老板，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20万现金，就放你这，晚上你要赢了，我也省着麻烦。不过，鞍腾俱乐部的转让材料，有空的时候你也可以准备一下。”
“不送！”对于如此不友好的人，孙腾也不再斯文了，直接下达了逐客令。
等小背头五人一走，大家都有点发呆。
孙腾直勾勾地看着吧台上的黑皮口袋，一股异样的沉重，宛如一块大石头压在他的心头。
孙腾总有一丝预感，这20万肯定不是那么容易赚回来的。即便能赚到手，谁知道这帮小子后面会有什么举动，难不成，真会跟我们动刀子？
正常人为什么总是胆子小，因为你放不下正常的生活。
正常人为什么害怕，因为任何一样东西失去，都会打破你正常生活的天平。
彩球，彩棋，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帮鞍腾创收了，但孙老板从没想过靠它一夜暴富。一夜暴富，那都是高回报。高回报，那都有高风险。
孙老板是个正常人，也是个行事稳重的人，他并不想冒险，尤其是太多不可预知的高风险。
鞍腾是孙老板的心血，它从没想过，今晚，它居然成了一场彩球的——赌注。
046 拼命三郎vs高科技装备
又是一个6点，又是鞍腾俱乐部的篮球场地。
熟悉的裁判——龚平。
熟悉的对手——小背头和他的四个兄弟。
只不过，今天他们也带了一个替补，似乎是要和鞍腾这边搞平衡。毕竟，鞍腾这边有一个伍环。
小背头这边的替补，搞的神秘兮兮的，穿着深色的卫衣，帽头紧紧地扣在脑袋上，居然还带了一副墨镜和一个大口罩，整张脸被遮去了八分之七，局剩下点局部皮肤组织露在外面。
尼玛，这是来比赛的替补队员，还是怕狗仔队跟踪的大明星啊，走错场地了吧？
随着裁判龚平的手势，双方队员悉数登场，小背头一方依然是醒目的黄色背心短裤，鞍腾一方仍然是整齐的蓝色战袍。
孙腾看了看场上得意的对手，又看了看场边的伍环，禁不住长长吐出一口气。
整个下午，孙腾都在仔细地分析对手、布置战术，更是让张乾对伍环进行了一对一的指导训练。
小背头既然如此张狂，更是将彩头从1万猛增到20万，显然是有备而来。那么，之前的五场比赛，对手极有可能隐藏了实力，包括单兵作战和协同作战的真实水平。
但是，再怎么隐藏实力，身材优势肯定还是在鞍腾俱乐部这边。不要忘了，篮球是一种高对抗的体育运动，强健的身材就是胜利的一半儿。姚明到NBA之后，最重要的工作是什么？就是加强肌肉训练，光高不行，还要具备能和黑人猛男们对抗的肌肉强度。
从这一点来看，鞍腾俱乐部无疑具有明显优势。小背头一方，那五个小青年，个个都比较瘦削，身材上足足比鞍腾这边差了两个数量级。
所以，决定比赛的关键，极有可能就在替补这张牌上。
对方，不知道会不会带替补，如果带替补，肯定实力不会太差。
而伍环，则真的是一个只会走步的选手。
连日来，伍环也看了他们多场比赛了，传球、带球、篮板、投篮、扣篮、三步篮，这些动作他也都没少观察。可要真变成自己在场上，那就不行了，一个准确的动作也做不出来。
张乾一对一地陪练了一下午，伍环一丢丢的长进也没有。
孙腾心说，看来这次他真没隐藏，篮球界的最佳棒槌是没跑儿了。可是你这么棒槌，你应什么战啊！
这不是癞蛤蟆插鸡毛掸子，愣装大尾巴狼么？
比赛马上就要开始了，孙腾这一口长吁，既是释放内心的压力，也是盼着己方不要出现受伤和五犯离场。只要不减员，那就不需要伍环替补上来。只要自己和四大金刚一直能坚持到最后，那胜算还绝对在七成以上。
开场第一个跳球，依然是习惯性地被张乾抢到，随即鞍腾很顺利地拿下第一次进攻，2:0。
小背头一方的第一次进攻，被阿毛机智地抢断，鞍腾一方随即反攻，再进一球，4:0。
小背头一方的第二次进攻，投篮不中，陆定坤抢到篮板，随即反击，孙腾空中接力，暴扣得手，6:0。
……
时间飞逝，比赛和前五场如出一辙，来势汹汹的小背头一方依然是烂泥扶不上墙。除了投篮命中率高了一点以外，没有丝毫进步。
前两节过后，鞍腾俱乐部已经取得了32分领先的巨大优势。
我去，这神马节奏？
剧本写错了？
难不成小背头他们，真是一群傻子，就愿意给人家送钱玩？你当你家是开银行的么？
孙腾笑了，就剩两节了，还这么大的优势，没什么变数了。
小背头怒了，一声呼嚎，把四个兄弟全都叫进了更衣室。鞍腾又不是职业比赛场馆，自然没有什么专业的更衣室，所谓的更衣室，就是洗手间罢了。
……
下半场比赛开始了。
风云突变！
苦苦等待了五场半的剧本，终于出现了！
来的这样晚，来的这样迟，来的这样出乎意料！实在是超出了孙腾的想象和预期。
瘦弱的对手们，就跟打了鸡血一样，疯狂地逼抢和对抗。鞍腾一方大部分的进攻都无法完成，第三节开场5分钟，鞍腾仅仅得到了可怜的2分，而对手则狂轰5球，还有两个三分，一下子把分差缩小的22分。
孙腾有点慌了，作为本队的核心和执行主教练，孙腾在预判上完全失误了。
他所预计的己方身体优势，完全是一个伪命题。
人高马大的鞍腾队员，并没有在如此激烈的身体对抗中取得优势。相反地，小背头一方在真刀真枪的肌肉对决中，毫不怯场，就如一头头发疯的公牛，使劲儿地往你身上撞。
四大金刚也纳闷，这些比自己小了一圈的对手，怎么在对撞的过程中，一点痛感都没有呢？莫非是他们中场休息时新换的队服有什么蹊跷？这些崭新的黄色背心，外坚内韧，有效地缓解了对抗过程中的巨大冲击力，相反地，能给对方以巨大的反作用力。
几个回合下来，鞍腾这边都不敢碰对手了，只要一有身体接触，那感觉就是生疼。
这就好比你光着膀子和顶盔掼甲的对手互砍，那不是找死么？
对抗这一放弃，鞍腾的进攻没有了，联防消失了，形势是一泻千里。
不知不觉中，比分的差距仅剩下16分，而第三节比赛还足足4分钟没有打完。
照这个节奏，第三节就得被反超啊，那第四节怎么办？
关键时刻，拼命三郎开始拼命了，张乾不顾激烈对抗中的剧烈疼痛，左冲右突，在对方的包夹联防中杀出一条血路，腾空而起，突破上篮，得手，2分有效！
在接下来的比赛中，张乾就跟疯了一般，完全把自己当成了石头，和对方的高科技装备拼命的对抗，几乎是用一己之力保持住了16分的优势。
小背头看着这个疯子，面部肌肉抽动了几下，一个狠毒的眼色丢给了自己的几名队友。
第三节比赛的最后一刻，张乾又一次势同疯虎般冲了上来。可就在他滞空的瞬间，对方最粗大的那个队员故意撞了上来，把毫无支撑的张乾狠狠地撞到在地，篮球滚落到一旁，张乾再也爬不起来……
047 暴走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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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平一声哨向，第三节比赛结束。
场外的伍环，场内的孙腾、陆定坤、阿毛、苏鹏，全都第一时间冲向了张乾。
“老张，你怎么样？”
“老张，你醒醒！”
张乾痛苦地挣扎了一下，但没用，浑身的骨头似乎都折断了，只剩下一丝丝的力气，那也只不过能让他维持说话罢了：“孙哥，对不起，我……”
这一句孙哥，是两年多来的第一句孙哥，这一场拼搏，真正把员工和老板之间的距离拉近成兄弟关系。
孙腾眼睛有点发红：“老张，你好好休息，青曼，来照顾老张！伍环，你准备上场！”
布置完这一切，孙腾也不允许青曼和伍环争辩，一转身，直奔龚平。
龚平！你不公平！
“这么严重的恶意犯规，你这个金哨，难道没看见么？”孙腾直盯盯地看着龚平，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谁说我没看见！这不是正赶上第三节结束了吗！”说着，龚平向对方恶意犯规的那名队员，做出了直接罚出场外的手势。
小背头双手一摊，表示无奈。
场外那个卫衣墨镜的口罩男，开始热身了。
孙腾这个看似为兄弟出气的举动，实际上给自己惹来了更大的麻烦。
小背头这一方，实际上一直等待着这个超级替补的登场。用一个无关紧要的队员拼掉了鞍腾一方的二号人物，更是换上自己的超级替补，真是一箭双雕的高妙绝招啊。
而龚平看似公正的判罚，顺水推舟间，更是将这场真唱的假戏演得天衣无缝。
当卫衣墨镜口罩男除去一切伪装后，所有人都惊呆了，孙腾也真正意识到，自己确实掉进了对方危险的陷阱。
因为，那个人，正是韩大少爷韩世忠！
一个早就有意收购鞍腾的人！
一个早早布好了局的人！
一个一直躲在幕后的人！
现在，他终于登场了！
“你卑鄙！”伍环情绪有点失控，毕竟，韩世忠要收购鞍腾的时候，自己是临时店长，自己是整个事件的亲历人啊！
越是经历，越有体会，越能感觉到对方的心机之深和险恶用心。
为了完成对鞍腾的收购，韩大少爷可谓是煞费苦心啊，居然使出中“姜太公钓鱼”+“温水煮青蛙”的组合拳，一点点勾引孙腾入瓮。
看你相貌堂堂的，怎么能这么无耻呢！
“谈不上吧？生意场上，什么套路没有？”
“再有套路，也不能往绝路上逼我们！”
“逼鞍腾走上绝路的，不是我韩世忠，而是你伍环，我给你们50万的收购费、职员留用、薪水翻倍，你偏偏不肯答应。现在怎么样……”
“现在你们还落后16分，说不定你拿不走鞍腾，还要再搭上20万现金！”孙腾咬着牙，一下子打断了韩大少爷的得意。
“好，我不和你争，咱们球场上见！”韩世忠，自信到自负地看了看孙腾和伍环，大踏步向场上走去。
……
孙腾虽然话说的很硬气，内心却有一种凉凉的悲壮。
虽然16分的优势在手，可是败局已定了。
装备大大提升了对手的对抗能力，场上的形势已经倒转。
最可悲的是，对方替补上来一个韩世忠，而本方，替补上来一个伍环，一个只会走步的选手。
第四节比赛，就在鞍腾绝望的气氛中开始了。
气氛绝望，场面更绝望。
满满的第四节，鞍腾都处在被吊打的境地。
韩世忠大部分时间在进球，一个人几乎包揽了己方90%以上的投篮。无论是中投，远投，跳投，三分，人家是一投一个准儿。小背头这边，一有球权就交给韩大少爷就行了，这是最省事的得分方式。装备倒转了双方的对抗，韩世忠的上场又倒转了双方的得分能力，你说这场面能不倒转么？
倒转还不能让场面绝望，真正让场面绝望的是伍环。
韩大少爷大部分时间在进球，而伍环大部分时间在走步，只要球在他手里，几乎他就会走步。你以为你是暴走徒吗？这是篮球比赛啊！
整整第四节，伍环被吹了17次走步。幸好走步只算违例不算犯规，要不伍环早就被罚下场了。
伍环在场上，基本相当于没在场上，鞍腾就是一个4打5的局面。可你还能换谁，总不能让青曼上来吧？
要不是孙腾在这一节小宇宙爆发，鞍腾队就得输飞了。
孙腾的爆发也是可以理解的，最能拼的张乾下场了，只会走步的伍环上场了，这是天绝我鞍腾吗？
生意是自己的，难道还能指望别人为这场比赛拼命么？
唯一一个能拼命的，就剩下自己了，为了鞍腾，死也要拼！
可即便如此，在比赛仅剩14秒的时候，鞍腾队依然被反超了。
不出意料的，又是韩大少爷的杰作，一记精准的三分，恰好反超了鞍腾队2分。
整整的第四节，伍环在走步，孙腾在拼命，韩世忠在进球，他几乎凭借一己之力，闲庭信步般，就搬回了16分的差距，还反超了两分。
14秒，对于现在的鞍腾队而言，已经是一个无法逾越的鸿沟。
且不说如何突破身着高科技装备的对方球员，就算球运出去，就一定能打进么？一个精神上处于崩溃的球队，还有什么能挽救它？
呜呼，鞍腾！
孙腾双眼血红，发动了最后一次进攻。可是他仅仅能到达中圈，小背头和韩世忠双人包夹让他无法再前进一步。
现在，孙腾是鞍腾唯一的得分点，卡死他，卡死这最后的10秒，胜利就到手了。
陆定坤、阿毛、苏鹏也都在吃力地推进，他们思想上是想策应孙腾，可位置上都无法接近对方的篮筐，因为他们每个人身前，都有一个对方球员。
现在唯一一个没有被对方防守的，就是伍环。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这个人不用防，给他球，他也是走步。
眼看着伍环的位置最好，孙腾下意识地把球抛了过来，等抛过去，孙腾才意识到——完了！所托非人啊！
“伍环，你特么给哥进一个！”眼看还剩最后4秒，孙腾绝望地一声怒吼。
“别走步！”阿毛发挥着狗头军师的应尽之责。
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伍环身上，而伍环则正在和一只猫——运气……
048 加时赛
其实，还没上场的时候，伍环就不断地呼唤自己的后宫不死猫系统了。
可那个该死猫臣妾，就是不出现。
等第四节真的替补登场了，伍环更是心焦了。他虽然没有孙腾那样担心鞍腾会沦落敌手，但至少他也看不惯韩世忠那张得意的脸。
自己篮球上又真没有根基，更别提去和韩大少爷在球场上一决高下了。
那怎么办？
只能寄希望于臣妾了。
你还别说，臣妾这次还真出来了。
后宫里居然还出现了一张小桌子，臣妾正人模猫样地坐在小桌子旁，还嗑上瓜子了，这节奏，是要变异啊！
“臭猫，你帮帮我，他们怎么老说我走步？”
臣妾叼起一粒瓜子，甩到空中，让它自由落体下来，又娴熟地接住，咔崩一声吐出瓜子儿壳，很香很香地吃完，又开始搞第二粒、第三粒……
“我说你能不能有点同情心啊？”
咔崩——
“我们就要输球了！”
咔崩——
“球输了，鞍腾就没了，我也得被扫地出门，连饭都吃不上，在街头冻饿而死，你还有你肚子里的猫崽子，全得一起吹灯拔蜡！”
“伍环，你又走步了。”
“……”
这什么呀？这狗屁系统，是专门来玩我的吧！伍环真想卡住自己的脖子，但他搞不清这种自杀式的危险动作，会不会算到恶意犯规之列。要真是那样，金哨龚平，还不得把自己给公平了？
“伍环，你特么给哥进一个！”
懵懵懂懂中，伍环就感觉篮球朝自己飞了过来。
卧槽，我是接还是不接啊？
接，我也投不进去啊，再说，还不得走步？
可是不接，不接球已经来了啊！
嘭！——
伍环接球在手，一阵急火攻心，脑海中不住大骂：“你个该死的猫，会投篮就给我滚起来！”
刹那间，伍环就感觉自己右腿一大步跨出，随即是左腿一小步点地，之后腰腹间的肌肉都绷紧了，整个身子更是腾空而起，篮筐已经就在眼前！
这步伐太帅了！
这身形太像了！
这高度太高了！
这滞空太长了！
全场全都懵逼地看着伍环，这是那个暴走了整整十二分钟的暴走徒吗？
3秒，2秒，1秒！
别特么滞空了，再滞空就超时了！
比赛就剩1秒的时候，伍环高高跃过篮筐的双臂，抱紧篮球，狠狠地灌了下去……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绝望的鞍腾队，居然在最后一刻神奇地追平了比分，而挽救全队的人，竟然是那个只会走步的伍环！
高手就是高手！
别看你一直在隐藏，可我从没怀疑过对你的判断！
孙腾长舒一口气后，瘫倒在地上，陆定坤、阿毛、苏鹏则上来紧紧地拥抱住了伍环。
韩大少爷的心情有点不好了，预感到曾经的某些场面可能会再现。
……
比赛正式进入加时！
听过乌鸡变凤凰，灰姑娘变白雪公主吗？但绝对都没有伍环变得这么快，一下子从一个超级业余变成了准职业运动员。
整整5分钟的加时赛，就是伍环和韩世忠的个人表演。
韩世忠状态依然火爆，三分屡屡得手。
可伍环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三次中投，两次远投，也飙进了一个三分。
那个曾经暴走的男人，瞬间变成了鞍腾队的精神支柱+得分机器。鞍腾队的进攻核心，已经很自然地变成了伍环。
双方的核心状态都相当爆炸，比分在你来我往的进攻中交替上升。
这绝对是应该现场直播的一场经典赛事，可惜场下观众就只有两个人，半昏迷状态的张乾和目瞪口呆的青曼。
这个山炮、土鳖、虎了吧唧的伍环，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亦或许叫潜能？难道这个人，真的曾经是个送外卖的吗？看这架势，直接可以去NBA了。
……
加时赛最后10秒，双方战成了87:88，鞍腾队落后一分。
并且，球权在小背头一方。并且，他们已经攻到了鞍腾队的篮下。并且，球在韩大少爷手中，按照韩世忠今天的手感，留给鞍腾队的，只剩下绝望了。
这个球，只要打进，鞍腾队基本无法完成最后一次进攻了，更别说必须是三分的一次进攻。
韩大少爷出手了，非常漂亮的勾手投篮，健美的身材配上完美的步伐，让他一下子鹤立鸡群，轻松把球送到了对方篮上，下面，仅仅需要地球自带的重力，得分就完成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神奇的伍环，不可思议地在己方篮筐内伸出了手臂，一下子把球打到了孙腾手中。
难以置信！
可孙腾是相信的，他相信伍环，更相信手里的球！
出手吧，可陆定坤、阿毛、苏鹏还都在己方篮下，毕竟，刚才还都在防守啊。
不管了，一定要出手，而且要瞄着对方篮筐！
因为，时间就剩下4秒了！
孙腾使出了吃奶的劲头，那皮球平直地投向了对方的篮筐，难道孙腾要创造奇迹吗？己方篮下到对方篮筐的，超远距离投篮！
可是，球还是在对方罚球区弧顶开始下坠了，孙腾的力气，不足以完成这样的神仙球。
孙腾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陆定坤、阿毛、苏鹏纷纷瘫倒在地上。
可就听场边的青曼，猛地发出一声尖叫！场上几乎要钙化的气氛被瞬间刺的粉碎！
神奇的伍环，以神一样的速度，又出现在对方半场，迎着那刚刚开始下落的皮球，伍环的身子凌空飞起，轻舒猿臂，来了一个空中接力。再看那皮球，直直地撞向了对方篮筐上方的白色方框，随即弹在篮筐的铁圈上，崩崩崩地连撞了三四下，这才调皮地坠入了篮筐之内，随即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比赛的时间，定格在最后1秒！
韩世忠张大的嘴巴，表明了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自己，又一次栽倒在伍环手里！这是自己的幸运，还是自己的不幸呢？
小背头垂头丧气地放弃了比赛。
龚平无可奈何地吹响了比赛结束的哨音。
孙腾睁开了绝望的双眼，陆定坤、阿毛、苏鹏全都鲤鱼打挺，又跳了起来。就连场边半昏迷的张乾，都坐直了身子，仿佛诈尸了一般。
随即是欢呼声，呐喊声，酣畅的欢笑，淋漓的泪水。
体力接近耗尽的孙腾、陆定坤、阿毛、苏鹏，一下子聚拢在伍环身边，将他高高抛向半空！
伍环真的很担心，他们还有力气接住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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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9 庆功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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鞍腾俱乐部，成了鞍腾队欢乐的海洋。
小背头看看僵在球场上的韩大少爷，悄悄一捅其他几个兄弟，知趣地走了。
龚平瞅瞅韩世忠，心说，该给我的好处费，我今天是要啊还是不要？思虑再三，这位鞍城金哨也选择了轻轻的离开，正如他轻轻地来，只不过，没有带走一张属于自己的钞票。
韩世忠的内心不住翻腾，仿佛被虫蚁啃噬般痛苦。
就因为那一日的一次回眸，他决定收购鞍腾。可偏偏这个伍环，不但不解风情，还从中作梗，自己堂堂奉城日禾的阔少爷，居然被小小的鞍腾俱乐部扫地出门。
夺了自己的铁三冠军，又让自己颜面扫地！
伍环，你当你是谁！
不蒸馒头争口气，一定要拿下鞍腾！
不仅要拿下，还要一分不花地拿走鞍腾！
我要把快乐建立在你们绝望的痛苦之上！
思前想后，韩世忠才设下了请君入瓮之计，让小背头从一个斯伯丁篮球开始，不断加大赌注，继而消失十余日，吊足了鞍腾众人的胃口之后，这才亮出底牌。
最新高科技的战袍，完全占据了对抗中的主动。
自己高超的篮球技术，绝对可以掌控比赛。
先落后32分，那是骄兵之计。
何况，金哨龚平早就是自己手下的棋子。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一切都是那么无懈可击。
可是，唯一的变数，就是这个伍环，又是这个伍环！
变数居然导致了事变！
今天的惨败，真可以算得上震惊鞍城的事变了！
一场价值20万的比赛，就这么输掉了。
对于韩大少爷，钱不是问题，关键是收购泡汤了，自己的计划失败了，这个跟头栽不起，以后自己这根棍儿，在鞍城还立的住吗？是不是该滚回奉城老家了？
几百平米的鞍腾体育俱乐部，就剩下韩世忠一个外人。
孙腾深知，这是个自己惹不起的阔少爷，自己小小的鞍腾俱乐部，怎么能和财大气粗的奉城日禾相抗衡呢？
在体育市场上，在东北体育版图内，还没谁能和奉城日禾的韩氏父子一较高下。
赢了今天，你绝赢不了明天。
所以，事情不能做的太绝。
开心也开心了，庆祝也庆祝了，剩下，多少得给韩大少爷点面子，要不，以后不好见面啦。何况，韩世忠还是自己这儿的VIP呢。
孙腾笑呵呵地走了过来，拉着韩世忠好言安慰。虽然他竭力克制，可脸上胜利者的笑容却怎么也掩饰不起来。
“你的鞍腾，还在你手里，这一场，你赢了。”韩世忠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愤怒、不甘与懊恼，很大度地祝贺着孙腾，可话里还是多少带着点儿刺儿。
“哪有什么输赢，一场比赛而已。”孙腾拉着韩世忠走到吧台前，取出那个黑皮口袋，往韩大少爷面前一推：“大少爷，这个，您拿回去，以后咱们多亲多近，生意上还蒙你和韩叔叔多多照应，给我们个小单，就够我们吃喝三年了。”
孙腾不愧是生意人，这话说的里外通透。
韩世忠真没想到，20万这样一笔巨款，孙腾居然舍得放手，他有点佩服这个俱乐部的小老板了。
但是，出手的钱，尤其是赌输的钱，怎么能往回收呢？20万对于你们是巨款，对于我韩世忠，九牛一毛啊。这个脸，我可丢不起。
韩世忠把钱袋子推还到孙腾面前，用手压住，沉声道：“孙老板，你的心意我领了。这是你们应得的钱，赢了就是赢了，愿赌服输。青山不改……”
“大少爷，您先别急着走，能否借一步说话？”
韩世忠颇有点意外，还有什么话和自己说呢？尤其是，还要借一步，难道他还有背着他这些兄弟的话？
韩世忠将信将疑地跟着孙老板走了出去，留下满脸疑惑的四大金刚、青曼和伍环。
……
晚上的庆功宴，喝的是极其Happy。
在酒精的作用下，张乾也缓醒过来了，四大金刚是不住给孙腾和伍环敬酒。孙腾也不住给手下这些兄弟们敬酒。
火锅里的汤汁不住翻滚，大家的心里也是热气腾腾。
一人喝了差不多10瓶啤酒了，都有点红头胀脸，这正是说真心话的好时候。
“伍哥，你说说你，咋这么能装呢？”苏鹏年纪稍小，酒量也差一些，这就大着舌头发表质疑了。
“我咋装了？”伍环歪着脖子，一脸不接受批评的表情。
“天天说你不会打篮球，上场还走了10分钟步，你糊弄谁呢？”
“我真的只会走步。”
“胡说，那压哨三步篮不是你进的？你不进那个球，还有加时赛吗？”
“可不，加时赛你更嚣张了，咱们鞍腾的绝对得分王啊！”
“最NB就是最后那个空中接力，直接把韩大少爷他们打弃权了！”
苏鹏这么一带头，陆定坤、阿毛也都点评上了。在批评过程中夸你，这是捧人的最高境界，这几位在近几天服侍伍环的过程中，已经全都掌握了这种最高端的拍马屁技术。
“我说了，我真不会，我那些球，都是因为，都是因为我脑子里有只猫！”伍环青筋暴起，居然没听出来人家是在夸他，四大金刚一番美意反而成了对牛弹琴了。
“伍环呐，你就别谦虚了。自从你来到咱鞍腾，哥哥就看出你是个高人，深藏不露的真高人。”
“那我到底是高人啊，还是真人？”
张乾一口金针菇还没嚼碎，一听这句话，一下子全喷对面陆定坤脑袋上了：“伍哥，你要是真人，那青大小姐怎么办？”
“真人是道教的，谁说道教不能娶媳妇儿？”青曼在这里学问最深，马上给大家答疑，可刚一说出媳妇儿俩字，顿感失口，一时间满脸羞红，这话从自己嘴里说出来，它不合适啊！
哈哈哈——
热气腾腾的包房里笑成一团。
“伍环，哥哥还得敬你一杯，今天，你又帮了哥哥大忙了！”孙腾又站起来了，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敬伍环了。
“孙哥，不就一场比赛吗，您别总挂嘴边上。鞍腾是您的，也是我们几个兄弟的，没有鞍腾，我们上哪赚钱吃饭且？”
“伍环，过几天你就知道了，你帮哥哥赢的，不仅仅是一个鞍腾，更是哥哥的命，哥哥必须谢谢你！”说着，孙腾一口干掉了杯子里的啤酒，居然这就趴在桌子上，给伍环磕头。
大家全傻了。
孙腾给伍环磕完头，又转过来给四大金刚和青曼磕，一边磕，一边泪流满面：“兄弟们，我对不住你们！”
“孙哥喝多了！”
“今天也没喝多少啊，老板不是这个量。”
“肯定是刚才太累了，快服他回去休息吧。”
“不，我没醉，我真的对不起你们，不不，我有罪……”
到底儿醉没醉啊，这老板还是抠门啊，不就再多喝几瓶啤酒吗？至于装喝多了散场吗？对于能喝一斤半烧刀子的伍环，这几瓶啤酒还没解渴啊。
050 惊人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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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以后，孙腾一大早就出现在鞍腾体育俱乐部里。
四大金刚在伍环的率领下，早已经搞完了卫生，准备迎接新一天的工作。
看见老板这么早就来了，大家都有点意外，这还没到8点啊。
孙腾面色很难看，眼圈发黑，好像一宿都没睡好的样子。再看他，手里拎着黑皮口袋，这是小背头装20万现金的口袋啊。
咣当一声，孙腾把黑皮口袋放在吧台上，取出一摞摞的百元大钞，一共二十捆，整整齐齐地码好。
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众人都不明所以，这是要干嘛？要分钱吗？老板看我们那天很卖力，要把钱分了，以资鼓励？
其实，很多事情，以资鼓励还是更实惠一些。
人嘛，都很现实。
“苏鹏！”孙老板开始点名了。
苏鹏答应一声，站了出来。
“兄弟，那天打彩球，咱们能获胜，你功不可没，拿着！”说着，孙腾数出三摞，一起放在苏鹏的手里。
苏鹏真有点受宠若惊了，我去，这要是挣工资，不吃不喝，也得三年啊！三万块，可以买房子，娶媳妇了！
“阿毛！”
“孙哥！”阿毛早已经眉花眼笑了，看来自己也有份。
又是三摞，阿毛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扭着大秧歌就下去了。
“定坤！”
“诶，诶，诶，孙哥，我在这儿呢。”陆定坤算是几个人里面比较憨厚的，不过此时也有点躁动的感觉，正所谓饱暖思邪欲，财白动人心。3万块啊！2004？鞍城？普通的小老百姓，想赚这么个数目，容易吗？
“张乾！”
“孙哥！”
“那天你最辛苦，为了鞍腾，你差点把命搭上了，多分你1万，兄弟们没意见吧？”孙腾把钱递给张乾，用目光询问众人，众人全都使劲点点头——没意见。
“青曼！”
“老板！”说实话，要是在2020，这点钱，青曼连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可现在，2004的鞍城，自己是真缺钱啊。要钱干啥？青曼想去北都啊，要去北都大学搞量子纠缠，得不得交学费，用不用给人家劳务费，这不都是钱吗？
“我们在场上拼搏，你在底下照顾张乾，男人们的成功，有你的一半！”孙腾再说，《十五的月亮》就唱出来了。
“谢谢老板！”青曼也没客气，虽说自己那点微末的贡献，领这么多的打赏，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拿着吧。跟钱，你就别客气了。
“伍环！”
“孙哥！”伍环看看吧台上还剩4摞，心说这是几个意思啊？我和老板都没分呢，是一人2万，还是我1万他3万啊？反正，我1万也合理，毕竟自己第四节才替补出场。再往前推，前边那五场，自己是一次也没上，汗出的最少，丑丢的最多，一个只会走步的暴走徒还指望拿多少？
“剩下这4万，全是你的了。你虽然上场时间短，但功劳最大，两个压哨，挽救了鞍腾，我这么分，兄弟们没意见吧？”孙腾把钱递过来，又用目光询问其它人。
“没意见！伍哥值4万！”
“绝对值！”
卧槽，我伍环就值4万？一个环才8000？怎么也得值5万吧！不对啊，这么分，那老板自己呢？
“孙哥，你把钱全分给我们了，那你自己呢？”
一听伍环这么问，孙腾的脸色又阴沉下来：“兄弟们，不需要了。你们拼命替我保住鞍腾，可鞍腾，却被我出卖了。我用它，换了整整100万。兄弟们，我拿的远比你们多啊！”
“啥？”
“你把鞍腾卖了？”
“你拿了100万？”
“谁能出这么高价买鞍腾啊，满打满算也就值20万啊，谁傻叉吗，会出100万？”
大家有点乱，更有点不信。
“谁骂街呢？投资一个有价值的东西，眼前是5倍，说不定以后是50倍，谁赔谁赚，不要太早下结论。”不知什么时候，韩世忠带领着小背头一伙，已经走到了门前。
“别说人家傻，顶天算个冤大头，爹有钱，儿子败，渐渐地会成为一种社会时尚。”伍环阴阳怪气儿地说着，但对于孙腾出卖鞍腾俱乐部的事情，还是将信将疑。
“伍环，你控制点情绪，韩大少爷，以后就是鞍腾的新老板了。兄弟们，对不住了，再见！”孙腾，堂堂一个男子汉，居然也抑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一狠心，扭头就走，决绝地离开了这个满载他心血的俱乐部。
随后应该是新任老板的就职演说，可伍环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了，一个箭步追了出去，他一定要撵上孙腾，问个清楚。
孙腾不是离开，简直是逃离，用逃跑的方式告别自己的事业。
伍环费了好大劲儿，终于在三条街道后把他追上了。伍环扯住孙腾的衣服：“孙哥，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孙腾沉默了，但是伍环不松手。
孙腾蹲了下去，呜咽着说出一个凄美的故事……
孙腾在奉城读的体校，大学期间认识了一个女同学叫田苗。两个人志趣相投，很快便坠入了爱河。可是，大学毕业的时候，当田苗和父母坦白时，父母坚决不同意二人的这段恋情。孙腾是鞍城人，田苗家则是本地人。奉城可是省城，鞍城不过是个地级市，这个差别是不小的。
尤其是孙腾，家里还没有关系，只能回老家工作。女儿要是跟了孙腾，那可真成了下嫁了。这样的事实，田家父母是坚决不能接受的。
在父母的强力反对下，这对苦命的鸳鸯被迫分手。田苗留在省城工作，孙腾则回到老家打拼。
八年来，孙腾从未考虑过感情问题。因为在他心里，那个位置永远给田苗留着。
八年来，孙腾想尽办法赚钱，终于在两年多前开启了鞍腾体育俱乐部。对于2004年的创业青年，一个近20万资产的生意，不能不说明孙腾很有能力。
八年来，孙腾野心勃勃，他要在事业上大展宏图，等到功成名就之时，他就再去奉城，去找田苗。他希望田苗，心里那个位置也一直留给他！
二十几天前，孙腾去奉城进货，谈完了生意上的事情，他又回到体校附近怀怀旧。在他和田苗常去的校南小吃部里，孙腾点了两个小菜儿一瓶啤酒，一边慢慢地吃着，一边回味曾经和田苗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就在他恍惚在过去和现实中间时，猛地看见一个一头大波浪的女人也在喝酒，或者叫酗酒更合适。一个女人，面前已经7，8个酒瓶子了。
孙腾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这个女人居然就是田苗！
世界真的太小，偏偏又这么多巧合。
八年来的相思，神奇地化作在这里的相遇。
051 谁是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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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田苗怎么这么大变化呢？不仅烫了头，还学会了喝酒，而且还喝这么多！
可不管她怎样变化，只要她还是田苗，孙腾心里的位置就永远为她保留！
孙腾凑过去，和她一起喝。
田苗认出是孙腾，没有惊讶，只有苦涩的笑。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
苦命的鸳鸯，被门当户对的婚姻标准生生拆散。八年来，孙腾在奋斗，可她田苗，却被迫按父母的意愿相亲，嫁人。
那位姑老爷，父母当成了宝，田苗却渐渐发现他的诸多缺点。贪婪，懒惰，虚荣，滥情。别的田苗还都能忍，可到处留情，这样的男人还能容忍么？
父母再一次阻止了田苗，结了婚，就不能离，再苦的眼泪，也得自己咽下去。要不然，你让我们的老脸往哪搁？
田苗又一次屈服了，无奈地容忍了那个渣男八年。
可命运怎么那么残忍，田苗在一次例行体检中，居然被查出了艾滋病！
渣男外面红旗飘飘，依然不忘家里还有个娇妻。田苗虽然厌恶至极，但毕竟是夫妻，也只能顺从。谁知道这个渣男竟然将全世界最绝望、最肮脏的疾病，传染给了她！
田苗再次来到校南小吃部，回忆起和孙腾在一起的点滴时光，又想到自己这八年来的梦魇，禁不住心神具碎，这才一顿猛喝。
心里想着，不知道生前还能不能再见孙腾一面，谁知道孙腾就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可孙腾真的来了，除了苦涩的笑，自己还能给他什么？
本不愿说出自己过往的田苗，经不住孙腾体贴的柔情和句句暖心的安慰，放声大哭之后，终于把八年来的遭遇一股脑和盘托出，包括自己得了艾滋病，也没有保留。
田苗真的希望孙腾就此厌恶自己，嫌弃自己，将自己远远的抛开。
可是，田苗越是凄苦，孙腾就越感觉自己的无能，当年要是有勇气带着田苗私奔，何至于让她委屈如此？
田苗凄苦，罪在孙腾啊！
百般自责的孙腾，先平复住田苗的情绪，并表示一定会回来拯救她。随后，孙腾发动了奉城的各种渠道，终于打听到国外有一种药，可以延缓艾滋病的发病期。只不过，那费用高到离谱，足足的100万！
从那时起，孙腾就生了售卖鞍腾的心，只不过，他知道，鞍腾最多也就值20万。
可是，似乎上天有意给这对苦命鸳鸯一个补偿。
孙腾一回到鞍城，就听见了韩世忠要收购鞍腾的消息，韩大少爷甚至已经出资到了50万。说实话，在夸伍环有气节的时候，孙腾真有点自己再去找韩大少爷谈一谈的冲动。
可还没等这个冲动变为现实，小背头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那么悬殊的比赛，还接二连三的来送钱，孙腾早就看出这是个局。
但是，这个局不正是自己需要的么？
不管输赢，孙腾要和这个局赌一赌，也要和不公的命运赌一赌！
几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最后一场第四节的比赛，让孙腾绝望。
可谁能想到，伍环爆发，彻底挽救了鞍腾，也使得孙腾的赌局有了可以继续的资本。
还记得比赛之后，孙腾和韩世忠的借一步说话么？二人实际上交流的并不多，甚至有些直接。孙腾开口就朝韩世忠借100万，抵押的就是鞍腾的价值。韩世忠也单刀直入，询问孙腾为什么要这么多钱？
孙腾只说了两个字——女人！
这个答案，引起了韩世忠精神上的共振，他毫没犹豫，直接作出了100万收购鞍腾的决定，并且与之前的那20万无关。
孙腾明白了，韩世忠颇费周章地收购鞍腾，玩出了这么大的赌局，或许，也是为了——女人！
……
伍环看着孙腾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之中。
这个赌局，到底谁是赢家？谁又是失败者？
这个世界上，到底谁是坏人？谁又是好人？
女人悲哀吗？
有坑女人的渣男，可也有呵护女人如眼睛的暖男。
男人悲哀吗？
辛辛苦苦的设局，不过是为了心怡的女人。可是，这又何尝不是男人上进的动力？
女人给别人的一个吻，可以让一个男孩子嫉妒一生，一定要比别的男孩子更优秀，结果他一直优秀成了总统。
男人的一句承诺，可以让一个女孩子苦守他一世，从此心中再无别人的世界。
花花世界，男男女女，真的说不清，更是想不明白。
……
自己怎么办？和韩世忠算得上是死敌了，还回鞍腾吗？那里已经姓韩了。
不回？
那青曼怎么办！
伍环绕过三道街区，大踏步朝鞍腾俱乐部走去。
……
“事情的来龙去脉，我都说清楚了。文书，合同，都在这里，这是具有法律效力的。不服气的，可以去法院告我。”花了100万收购鞍腾的冤大头，此刻终于可以潇洒了。韩大少爷手里拿着一摞文件，在四大金刚和青曼面前来回踱着步，不像是解释，倒像是训话。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我们的工作怎么办？”
“你就算辞退我们，是不是也得给点补偿？”
“我跟你讲，我们在这里干了两年多了，不可能说走就走的。”
“对，我们是受劳动法保护的！”
四大金刚你一言我一语，居然青曼都跟着说了一句，她还知道劳动法。青曼可是知道，在鞍城找个工作有多不容易。在去北都之前，总得有个稳定的职业啊。刚干了一个月，难道就要被扫地出门了吗？怎么这么背啊，居然还赶上俱乐部换东家。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这饭碗，相当危险啊。不过你就是要砸，也总得给你扎个口子！
韩世忠极为赞赏地看了看青曼，不住点头，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意思。
“诸位，听我说，虽然奉城日禾入主了鞍腾，可一切照旧。你们，不仅不会被辞退，还会升职加薪。新的营销计划马上就会出台，只要你们干的好，一个月之后，保你们工资翻倍。第一次收购鞍腾时的承诺，依然有效！”
“大财团，就是霸气！”
“韩老板人好心肠善，以后肯定娶美女，生帅哥！”
“说好了，下个月就会工资翻倍，是吧，老板，你可别忘了啊！”
韩大少爷又得意起来，什么叫有钱能使鬼推磨？怎么样，一个工资翻倍，马上摆平。
“你这话里打着埋伏，是不是太没诚意了？”不知何时，伍环又出现在众人视野中……
052 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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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大少爷真有点纳闷了，一个鱼塘村来的土豹子，居然还能看出这里的话打着埋伏？
这回轮到伍环在韩世忠面前来回踱步了。
伍环的得意不是没来由的，这里，鞍腾俱乐部，毕竟是他的主场，虽然现在它姓韩了，可这种亲切的感觉丝毫都没有改变。
这里不仅是主场，还有一起战斗过的兄弟，还有共同经历了生死的青曼，管你是韩大少爷还是大韩少爷，我不怕你！
最关键的，伍环真的捕捉到了韩世忠话里的漏洞。
什么叫“只要你们干的好，一个月之后，保你们工资翻倍”？那要是干不好呢？干的好的标准又是什么呢？
这明显是个陷阱，也是奉城日禾早晚辞退鞍腾旧有员工的缓兵之计！
或许我有点土，但我不是傻子！
伍环当着众人的面，把自己的分析，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青曼露出了诧异的眼光，不敢相信这智商属于伍环。四大金刚则群情激愤，友善的目光又重新充满了敌意。
韩世忠干笑了两声：“可以啊，伍环，没想到你还有这脑子。不过，现在鞍腾的老板是我，我才是这里的天，而不是你伍环！想充当救世主么？你还没有这个能耐！告诉你们，现在你们只有两种选择：第一，现在就扫地出门，我一个子儿都不会赔给你们。第二，无条件接受我的管理，给不给你们加薪，只能看我的心情。黄仁，以后你就是这里的店长，代替我执行鞍腾管理权，谁不服管束的，你随便处置！”
小背头兴奋地答应了一声，显然他就是黄仁。
“你！”伍环攥紧了拳头，可似乎这种问题不是用拳头能摆平的。诉诸法律，或者是最佳途径，可是个人和奉城日禾这样的大集团打官司，不是痴人说梦吗？
韩大少爷说的没错，在生意场上，财富的多少才是王道。
现在的鞍腾，换天了。
……
让伍环稍感欣慰的是，韩世忠并没有赶尽杀绝，伍环和青曼依然可以在睡在鞍腾，只不过从韩大少爷的角度看，伍环是一个免费的更夫罢了。
第二天，四大金刚全都提前到岗，随后是小背头一伙。黄仁这算的上是一步登天了，花格子衬衫也变成了笔挺的西服，这叫鸟枪换炮，是店长，总得有个店长样嘛。
新官上任三把火，黄仁趾高气扬地召集了第一次例会。
伍环这边站着四大金刚和青曼，手里不是拖布就是脸盆，完全一副下人的感觉。
黄仁这边站着四个手下，一个个抱着肩膀，憋着嘴，威风不可一世，完全是狗仗人势的德性。
“今天，作为店长，我先宣布一下纪律！我的纪律很简单，就两个字，听话！听谁的话？当然是听我的话，更得听韩大少爷的话，再往上说，更得听韩老太爷的话！我们仨的话，就是天，就是王道！听懂了吗！”
他那四个手下立即喊声震天——听懂啦！
再看伍环这边，四大金刚全都蔫了。和这顶头上司有私仇，这活还有个干吗？
“今天，还有一件事，你们六个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掂量着办！”黄仁蔑视地看了一眼伍环、青曼和四大金刚，继续道：“为了这么个破俱乐部，韩大少爷已经投入了100万，可之前输给你们那20万居然也没退给韩大少爷，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太过分了！”那四个手下马上附和。
“既然过分，是不是就应该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不该你们得的，都给我吐出来！”
“都吐出来！”那四个手下继续附和。
“如果还想赖着不交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怎么收拾你！”那四个手下节奏不错，不过一起吼出这句话，才感觉好像哪里有点不对，不觉四双眼睛又一起直勾勾地盯上了黄仁。
伍环好悬没乐了，傻叉就是傻叉，傻到没脑子的家伙，穿上西服反倒更滑稽了，你们是西方无脑门的么？
……
一大早起来，张乾、陆定坤、阿毛、苏鹏陆续来到，不过一个个目光躲闪着伍环，表情上也怪怪的。
快10点了，黄仁五个西方无脑门这才姗姗来迟。黄仁更是一头扎进了办公室里，泡茶、吸烟、看报纸，悠哉悠哉。
趁着众人不备，阿毛第一个钻进了黄仁的办公室。可这种玻璃隔断的，谁看不见啊？就见阿毛小心翼翼的，不住给黄仁鞠躬施礼，最后拿出个大信封儿，鼓鼓囊囊的，放在黄仁桌子上了。
叛徒！
伍环啐了一口，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行军床上，习惯性地想从旁边的兄弟手里接过喝水的杯子，这是地主老财应有的生活模式嘛。
今天给伍环端水的是苏鹏，可他明显心不在焉，一看阿毛出来了，把手里的水杯往伍环抬起的手里一塞，一溜烟儿地奔黄仁的办公室去了。他这个心不在焉，一下子漾出半杯水来，全洒在伍环的脸上。
钻进黄仁办公室里的苏鹏，和阿毛一个德性，最后也拿出个大信封儿，放在黄仁桌子上了。
软骨头！
伍环一边擦脸，心里的火都烧到脑门子上了。怎么赛场上建立的兄弟情，在势力面前就一文不值呢？不是说好的，打死也不退吗？再说，你们要都退了，我咋办？我的钱可都给孙腾了，他给田苗治艾滋病，100万还不一定够呢，我这个兄弟还能袖手旁观吗？
苍天保佑，剩下那两个不是软骨头！
可是，事实那是pia、pia的打脸啊。
苏鹏之后是陆定坤，陆定坤之后是张乾。
最不能让伍环容忍的是，就连青曼也进去了！这是一个多么坑人的组合啊，还四大金刚，简直就是四大孬种！青曼，堂堂青大小姐，八百里集团的千金，你也这么掉价？趋炎附势，令人发指！
伍环气的直哼哼，一直到黄仁一脑门子官司地朝自己走来。
伍环知道，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必然嘛，那20万坐地分赃后，人家都给退回去了，就剩自己了。
“伍环，把你们那几个人都给我叫过来！”
伍环无奈，把四处干活的四大金刚连同青曼，又一起叫到了黄仁的面前。伍环心里盘算着，一会儿你要是敢说我什么不好听的，我立即跟你翻脸，看我挠不死你！
黄仁手里掂量着五个大信封，在六个人面前踱了几步，猛地大喊一声：“鞍腾这几个人渣里，还就是伍环最优秀！”
伍环眨眨眼睛，没听明白，这是夸自己还是骂自己呢？最优秀的人渣？
“伍环，你的工资照发！其余五个，月薪减半，看情况是否留用！”黄仁宣布了处理结果，显然是根据手里那五个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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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环蒙了，第一句，看来确实是夸自己呢，因为从第二句来看，自己虽然没涨工资，也没降工资，可送信封那几个全都工资减半了。
这是啥意思？黄仁都傻叉到这地步了吗？给他返钱的还降薪，啥也没送的还保薪？
正在伍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时，黄仁猛地把手中的几个信封儿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里面一捆捆百元大钞散落了一地，只不过，统统都是冥币……
053 新年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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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仁刚一走开，四大金刚连同青曼，一起伸出食指，齐刷刷指向伍环，齐声声喊道：“叛徒！”
嘿！还就是我伍环最没骨头了，你们要戏弄黄仁，也算我一份儿啊！
对了，也难怪。
工资交给了青曼，赃款送给了孙腾，自己还哪有钱啊？
请冥币，不要花钱吗？
可怜的伍环……
……
又是一天清晨，趁着黄仁及其手下还没来，鞍腾旧部聚在一起，研究下一步的对策。
有的建议干脆不干了，不受这窝囊气。
有的建议忍着吧，现在干什么都不好干，辞了这份工作，又不知道猴年马月能找到下一份工作了。
鬼点子最多的阿毛，给大家出了个主意。虽然工资减半了，但一定要继续坚持战斗在鞍腾，想办法搜集奉城日禾违反劳动法的证据，最后通过法律途径追回几个人的合法权益。
忍耐是暂时的，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大家定完计策，喊完口号，黄仁就来了。
黄仁也带来了他的计策——《奉城日禾关于鞍腾俱乐部的迎新年营销方案》。
方案的文字内容很多，大致的意思就是：再有一个多月，2004即将过去，2005即将到来。从现在到2008，随着迎接北都奥运会的热情不断被点燃，体育热潮必将到来。鞍腾俱乐部不应该局限于守株待兔式的经营模式，应该走出去，主动营销。他们负责营销的产品，是奉城日禾代理的某国国际知名品牌黑客运动鞋。不管他们使用什么营销手段，只要每人能卖出10双黑客运动鞋，就可以每人拿到1000元的保底工资。低于10双，只能拿到保底工资的一半。高于10双，每双提成20%。黑客运动鞋的市场建议零售价是每双200，提成20%，那就是每双可以多赚40。如果一个人一个月卖出20双，那就可以赚到底薪1000外加400块钱提成，一共是1400。
现在看来，这是一个比较科学的营销方案，奖励机制也比较明确，有助于提升员工的工作热情。
可是，四大金刚一听这个营销方案，当时就蛋疼了。
这是根本完不成的任务啊！
2004的鞍城，什么消费水平啊？一双运动鞋就卖200，你卖的出去吗？
你想的挺好，他得有人买啊。
在月平均工资600-800左右的鞍城，谁会轻而易举地花200块钱买双运动鞋呢？
伍环更关心的则是，这运动鞋的品牌怎么叫的这么夸张呢？黑客运动鞋，是不是最好卖给搞IT的？因为经常挨踢，黑客们都穿上运动鞋，就可以反踢了。
……
上级公司的营销方案再不合理，你也得执行啊。
没办法，伍环、青曼、四大金刚纷纷走上街头，开启了主动营销模式。
临行前，六个人还比较系统地分析了黑客运动鞋的可能受众市场。很显然，对于运动鞋，年轻人，尤其是年轻男生，应该是规模最大的消费群体。其次是中年男子，最后是老年人。
大家一番计议以后，为了避免内部出现营销冲突，决定将6人划分成3组，每组两人，各自选择一个营销群体实施营销。
张乾和陆定坤一组，阿毛和苏鹏一组，伍环和青曼一组。
营销群体也不分男女了，就按年龄分为青年组、中年组、老年组。凡是30岁以前的，都属于青年组，30岁-60岁的属于中年组，60岁以上的属于老年组。
如果你在大街上看到一个18岁的小伙子，那就是青年营销组的事情。
如果你看到一个70岁的老大爷，那就是老年营销组的业务。
众人这么一分析，都感觉合理，剩下的问题就是谁选哪组的问题了。为了公平起见，六个人决定采取最原始但也最有效的分配方式，抓阄儿！
苏鹏年纪最小，一下子抓到个中年组，和他配合的阿毛不住摇头叹息。实际上，这三个组，恐怕只有青年营销组还有完成任务的可能。苏鹏抓个中年组，这保底工资都基本没戏了。
谁都明白，剩下的俩阄儿，一生一死。
代表两组抓阄儿的张乾和伍环，你瞪着我，我瞪着你，猛地一起身手去抓。此刻在他们眼中，两个纸团儿就是10克拉钻戒啊！
等一打开各自手里的纸团儿，张乾单臂攥拳举在胸前，yeah！青年组！
伍环则耷拉脑袋了，黑客运动鞋，卖给老年组，玩呢？
青曼也不住叹气，看来每个月只能拿500了。
……
六个人逡巡在鞍城的大街小巷，有时挨门挨户地去推送，有时在街头拦住行人叫卖。几天过去了，张乾组卖出去了7双，阿毛组卖出去了2两双，伍环组的成绩依然是0。
这么继续下去不行啊？
伍环眼珠儿一转，拉着青曼偷偷地跑向街道的另一侧。旁边碰巧是一个体育用品商店，一个热爱运动的时尚大男孩儿刚从里面出来，嘴里不住抱怨店里没有合适的运动鞋。
“兄弟，你看看我这双鞋怎么样？”
“嗯？”大男孩儿对于这种主动营销模式还有点不太适应，毕竟这才是2004，大家还是比较喜欢矜持一点的。不过，伍环看着比较实诚，青曼又比较漂亮，一下子让大男孩儿有了好感。
“这是国际知名品牌，黑客运动鞋！你看看，不仅材质好，做工精细，而且讲究仿生学原理。鞋底的形状设计，完全符合人类的脚掌自然状态，穿起来特别舒服。加厚的高弹鞋底儿，让你弹跳力爆表，打篮球、打乒乓球都非常适合。再看这鞋面儿，拱起的高度适中，不压脚面，而且设置了通气孔，保证鞋内空气流通，易排汗、不臭脚……”
“行行行，你别说了。还真没看出来，你看着挺憨厚的，说起话来还挺油。这鞋有那么好么？”大男孩儿嘴上数落着伍环，实际上可是心动了，接过一双黑客鞋，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瞧您说的，货卖识家，当着您这大行家的面儿，我还能骗您不成？”伍环赶紧一顿拍。
“嗯，这鞋看着还真不错。多少钱啊？”
“不多不少，200元整。”
“这么贵？”大男孩儿有点犹豫了，国产的运动鞋，那时也就50-80之间的价格。
“大兄弟！这鞋你穿上不仅舒服，质量也过关，保你三年都没问题，这是质保标签。三年内开胶、掉底，你以旧换新！别的运动鞋，像你这么爱运动的，穿一年顶天了。你算算，里外里，哪个合适？”伍环一顿吹，心里也不知道这个质保靠谱不靠谱，反正卖出去再说，真出了问题，也是你们奉城日禾兜着。
“有这么邪乎？要真坏了，我哪找你们换去？”
“这是奉城日禾的代理品牌，东北各大城市，几乎都有奉城日禾的店。咱们鞍城也有，就算店里没货换给你，也会走邮局，7，8天就邮到了。”
“奉城日禾啊！这个我听过，确实是个大品牌。”
“怎么样，拿一双吧！”伍环满眼渴求，那眼神的意思很明显，我这唾沫都废了二两了，你就行行好吧。
“好吧，看你们人挺好的，品牌又是奉城日禾代理的，我就拿一双！”
NB！第一双鞋，居然成功卖出了！
大男孩儿一走，伍环看着手里的200块钱，激动的有点手抖。
“伍哥，谢谢你替我们卖鞋啊！”不知什么时候，张乾和陆定坤站在旁边了。
张乾一把夺过伍环手里的200元现金，陆定坤则把一双黑客补充给了青曼。
靠，还真就让我们去卖给老头老太太啊！
054 与时俱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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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在鞍城卖国际品牌的运动鞋，本身就是一个相当困难的事情。可偏偏伍环的营销对象，还只能是老年人，这就太尴尬了。
整整半个月过去了，伍环和青曼这一组，带着销售业绩为0的惊艳表现，出现在了黄仁的眼前。
小背头顿时火冒仨丈，一阵大放厥词之后，给二人下达了最后通牒——2004年12月31日前，如果不能完成30双黑客的销售任务，滚蛋！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
伍环带着青曼一边在鞍城街头徜徉，一边冥思苦想如何完成销售任务。
“妹妹，你说要把黑客推销给老年人，去哪里最合适？”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老年人最多的地方。”
“那，哪里老年人最多呢？”
“当然是老年文体活动中心。”
“对，就是那里！”
……
鞍城老年文体活动中心，位置还真心不错，不仅交通便利、四通八达，正前方还有一个挺大挺大的人民广场，特别适合老年人开展一些群体活动。
伍环和青曼满怀激情地跑到这儿的时候，顿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从醒目的黑字白底儿牌匾上看，这是鞍城老年文体活动中心确定无疑了，可这气氛咋有点不对呢？
再看，100多老头老太太，一个个怒目横眉，气势汹汹，组团站在活动中心门前。活动中心正门上方，还悬挂着一个大横幅——坚决维护老年人的合法权益！
这咋回事？
这是跟谁啊？
伍环朝老年团的对面看了半天，一个人也没有，这是跟空气较劲儿呢？
再看这100多老头老太太，叉着腰愤怒了半天，这才一个个龇牙咧嘴地松了架势，有的揉肩，有的揉腿，显然是长时间一个pose，老胳膊老腿都受不了了。
“大妈，您贵姓？”伍环试探着跟一位胖哒哒的老太太打招呼。
“孙！”嘿，怎么又姓孙啊？伍环心说，上辈子我肯定和猴有缘。
“孙大妈，你们这是唱的哪出啊？”
“小伙子，这年头，像你们这样的年轻人，还能关心关心我们老年人，不容易啊！”孙老太一看伍环年纪不大，居然扫听老年团的事情，心里马上有了几分好感。
“谁没有老的那一天嘛，你们的今天，就是我的未来！”说着，伍环两眼之中绽放出希望的光芒。
“……”孙老太心说，这孩子智商怕是有问题，这样的未来，你兴奋个啥劲儿？难不成你还愿意变老是咋地？
“对了，孙大妈，你还没说今儿是咋回事儿呢？”
“哎，别提了。这么大的鞍城，就剩这活动中心还是我们老年人的地儿了。没事我们这些老头老太太凑到一起，唠唠嗑，打打牌，扭扭秧歌，也算是夕阳红了。可谁知道，听说未来的城市规划，把这地儿拨给一家房地产公司了，要盖什么高层住宅小区，就连这个人民广场都保不住了。那我们上哪啊？人老了，就连个活动的地儿都不给了吗？”
“那你们看见房地产公司了？”
“没有！”
“那你们看见拆迁队了？”
“没有！”
“那你们知道哪天拆迁吗？”
“不知道！”
“那你们这是闹的哪出啊，大清白日地在这儿集体站桩，这不是自己找罪受吗？”
“小伙子，你没老呢，不知道我们的心情。活动中心，就是我们的家，谁要敢给拆喽，我们就给他灭喽！我们想好了，不是这强占的消息出来了吗？我们从今儿开始，就天天在这儿站桩，他们那推土机、大吊车来了，先从我们身上压过去！”
“你们这是要打持久战了？”
“没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三个老太太和七个老头，一起围在孙老太身后，齐刷刷地一起回答伍环，一个个表情极是神圣。
保卫活动中心，老头老太太们，人人有责！
“大爷，大妈，你们这样搞，不是长久之计啊！”伍环看着天真的老人们，不住摇头。
“嗯？~”老头老太太们，目光犀利地逼视着伍环。你什么意思，要破坏我们的计划？动摇我们的军心？瓦解我们的士气？
“你们这心是好的，可是你们不想想，你们的身体能顶下来么？你们知道人家是仨月来还是俩月来？你们知道人家是白天来还是晚上来？”
“这……”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居然100多老头老太太全都围了过来，一个个凝神细听伍环的话，频频点头，这小子，别看有点土，说话全说在点子上了啊。
“那你说怎么办？”几个火气挺暴的老头，急不可耐地追问着伍环。
“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伍环居然也有点活神仙的意思了。
“小伙子，你就别卖关子了，有啥好主意，赶紧拿出来！”
“其实吧，只要你们有足够的影响力，红透这半边天，谁还敢轻易打这活动中心的主意呢？”伍环摇头晃脑，还真有那么点道行高深的意思。
“哎，你这不是废话吗！”
“是啊，我们都半截子入土的人了，还能有什么影响力啊？”
“我们除了会点大秧歌，也不会别的。”
“大秧歌有啥用，年轻人也不稀罕啊。”
“说的就是啊，人家都不愿意理我们，还能提高影响力？”
一听伍环这主意，100多老头老太太不住摇头叹气，你一言我一语，虽说有些杂乱，可中心思想是比较一致的，人老了，和时代脱节了，别说影响力了，不影响别人就不错了。
“大爷大妈们，你们静一静，听我说。你们的不自信，是因为自己放弃了时代，而不是时代放弃了你们。时代在进步，事物在变化，可你们不敢接受，更不愿接受，那怎么能不被时代所抛弃，怎么能不和时代脱节，怎么能不和年轻人出现代沟呢？”
“那你说怎么办？”
“其实很简单，不要害怕接触新鲜事物，不要抵触改变自己，不要前怕狼后怕虎，不要瞻前顾后。年轻人的玩意儿，你们一样可以玩，只要你们玩嗨了，年轻人也会加入你们！”伍环连用四个不要，自己都觉得自己神采飞扬起来，随即大手一挥道：
“与时俱进！”
055 最炫民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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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伙子，你这话说的是不错，可是，我们怎么个与时俱进法儿呢？”老头老太太深感伍环脑子里有道道儿，这就刨根问底地问起来了。
伍环心里高兴，坑人销售法，这第一步算是成了。
“大爷，大妈，要想吸引年轻人的目光，要想成为城市的爆点，你们必须——起来，起来，起来！~~”
100多老头老太太全有点发傻，这小子要唱国歌了么？
伍环一看大家不明白，这才一边卖着关子，一边给老年团作解释，这里的起来一共包括四个方面——
人你得漂起来！
歌你得噪起来！
舞你得闹起来！
节奏你得带起来！
记住，活动中心就是你们的根据地，人民广场就是你们展现夕阳无限好的大舞台！
大秧歌固然带有浓郁的民俗文化，但是过时了，要想吸睛，必须转型！怎么转？大秧歌变广场舞！
锣鼓唢呐震天响，可是太传统，就成了年轻人耳中的噪音了，要想吸听，必须换词儿换曲儿换调调儿，里外三新地彻底改造！
老头老太太们，点点头，又摇摇头。伍环说的很浅显，但似乎又很深奥。理论是可以理解的，但关键怎么实现，什么是广场舞？怎么个换调调儿？
100多双眼睛的注视之下，伍环是闭目凝神，仔细回想2020年冰都市火爆异常的广场舞，回想动作，回想伴奏舞曲。
实际上，作为国家全民健身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广场舞从20世纪90年代末就开始出现。各地广场舞的最初形式多以秧歌、地方民俗舞蹈为主。2008年以后，渐成燎原之势的广场舞已经逐步形成了自己的风格和文化体系。
时髦的歌曲作为BGM，简单易学、轻松健身的舞蹈动作作为形体展现方式，深受中老年女性的喜爱，又渐渐从中老年女性群体逐步扩大到中老年男性群体，进而蔓延至年轻女性群体。可以想见的是，未来的年轻男性群体阵地，多半也无法坚守。
谁能想到，广场舞大妈这个多少有点贬义的称谓，竟会成为国人的一种骄傲。
这就叫，适用即是好。
又道是，市场引领需求。
广场舞文化之所以蜚声海内外，确实还是因为其适应了全民健身巨大的市场需求，确实还是给人们带来了好处。
伍环知道，这绝对是个好东西，也绝对可以达到霸场吸睛的效果。时光倒退到2004，正好给了自己借用广场舞、取悦老年群体的机会。
但是，2020时的广场舞，实在是太多了，究竟把哪个引进过来呢？
最关键的是，自己虽然知道这东西火，可也绝对是个一知半解。
偶尔路过，会扫上一眼，但要说全套的动作，没记住啊！
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知识，永远不要嫌多！
社会知识，也是知识。
就在伍环要笑场的时候，后宫不死猫臣妾又不失时机地出现了，瞬间化身一位广场舞大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伸伸前腿儿、抖抖后腿儿，一套完整的广场舞16步，十分流畅地完成了。
“小心肚子里的孩子！”伍环善意地提醒着。
臣妾一呲牙，抬起猫爪子在嘴边轻轻嘘了一口。
“猫主子，您继续。”伍环就怕这个，给你精神挠个痒痒，受不了啊。
连日来和臣妾在精神世界中的相处，让伍环可以很自如地把精神世界中的感观转变成现实中的行为。
臣妾又把广场舞16步跳了一边，伍环就跟着感觉走，也在现实世界中、在100多位老头老太太的眼皮子底下，完整地跟跳了一遍。
不仅跟跳，伍环还一边跳一边唱。因为一切发于自然，他几乎毫没犹豫地选择了《最炫民族风》——
悠悠的唱着最炫的民族风
让爱卷走所有的尘埃
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云彩
斟满美酒让你留下来
永远都唱着最炫的民族风
是整片天空最美的姿态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
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这首凤凰传奇在2009年发布的神曲，风靡神州十余年而神韵不衰，居然又被伍环逆时光曲线，带回了2004！
经典就是经典，瞬间倾倒了老年团中绝大多数的女性。
女性被倾倒了，男性也就很自然地随之倾倒。
世界有时就是这么简单。
当伍环物我两忘地完成广场舞16步和《最炫民族风》时，人民广场前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掌声……
“伍老师，你看我根据你唱的调子，谱的曲子对不对？”老刘头在半个小时之内，就把《最炫民族风》的曲谱给复原了。
鞍城老年文体活动中心的老人堆里，还真是人才济济。
老刘头这边曲儿刚一谱好，吹喇叭的老关头，拉手风琴的老张头，这就韵味十足地演奏上了。
你别说，虽说少了古筝、琵琶和扬琴，这调调儿依然是那么好听，旋律优美，动感十足！
这回伍环再配上歌词这么一演唱，效果那是惊世骇俗啊。
伍环边歌边舞，100多位老年男女已经情不禁地跟跳起来，就在活动中心门前，就在人民广场之上，鞍城最炫广场舞，诞生了！
青曼远远地伫立在风中，看着已经成功转型的伍环，心里是五味杂陈。这家伙，想干什么就会专心去干，想干什么还真就能干的很出色，这股子蛮劲儿真有点招人喜欢。
可是，这家伙似乎干的事情，总是有点跑题儿，或者叫跑偏。
你穿回2004干什么来了？
是不是已经忘了初心，不记得使命了？
就算你为了生存，还必须苟安在鞍城。就算你为了工资，还必须来卖鞋。
可你现在所做的事情，和卖鞋有什么关系么？
看你这个劲头，不是来卖鞋啊，你是准备转行，做广场舞领舞了吧！
青曼的眼神，越过伍环的脸，后面是一张张满是皱纹但笑颜如花的老太太的脸，再看她们的眼神，就仿佛久旱润入了甘霖、枯木萌发了新春。
青曼的眼神，再越过那一张张老太太的脸，后面是一张张老头的脸，同样的皱纹堆砌，却掩饰不住那一颗颗返老还童的心。
厉害了，我的哥！
你，中老年世界的福音……
056 舞动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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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伍环一直和鞍城老年文体活动中心的老年人打成一片。伍环和老年人之间，感情上渐渐地变得亲密起来。
老刘头，老关头，老张头……
孙老太，顾老太，扈老太……
都十分崇拜地称呼伍环为“伍老师”！
这让伍环有点受宠若惊。
老师，似乎都应该是满身书卷气，一肚子学问。绝对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职业，就算赚的不多，粉丝也一定不少，至少你自己的学生得粉你吧？
自己不过区区一外卖小哥，书卷气是没有的，只有满身的土气，粉丝是没有的，只有不断让自己抓狂的差评。谁能想到，我伍环今天，也被人家尊称为老师！
受宠若惊之余，伍环又自鸣得意起来，对于自己的华丽变身，说不出的舒服受用。这内心就不住地骄傲，自感要是有尾巴，也快翘到天上去了。
“孙大妈，你看看啊，刚才你这腿踢的绝对不到位！”
“曹大爷，向左转你给向右转了。”
“刘姥姥，你这眼神儿不对啊，眼神和动作你得保持一致！”
嘿，伍环指指点点，俨然一副职业广场舞教练的架势。就连看门的老夏侯都给圈成粉儿了，一看伍环忙的辛苦，赶紧给递上一瓶农夫山泉来。
伍环喝了一口，清清嗓音，又开始了新一轮训导——
“全体大爷大妈注意了，我反复强调的是什么？节奏，节奏，节奏！重要的事情说三遍！没节奏，就没有广场舞。你们动作的节奏，要和音乐匹配。匹配，懂吗？匹配，匹配，匹配！你们的节奏，一定要一致！一致，一致，一致！动作一定要齐，齐就是气势。气势就是感召，感召就是影响力！影响力就是霸场，霸场就没人敢来挑衅。没人敢来挑衅，活动中心就永远在我们手中！”
伍环一边说着，一边高举右臂，使劲儿挥舞着手里的农夫山泉。
广场上100多老头老太太顿时呐喊声四起，惊天动地，气势如虹。
……
小半月过后，人民广场的大爷大妈广场舞成了街头一景，红遍了鞍城。老年团们不知疲惫，每天早中晚三次劲舞，舞动乾坤！
周围的居民，过路的行人，甚至还有闻名而来的远道市民，全都不约而同地成了人民广场老年团的粉丝，尤其是一到晚饭后，更是齐刷刷地来围观，居然把机动车并不太多的鞍城，搞了个交通阻塞。
为了使BGM更加吸听，伍环在《最炫民族风》之后，又把《妹妹你坐船头》、《好运来》、《江南Style》、《小苹果》相继融入广场舞16步。老刘头则及时地复原曲谱，组织老年乐队演奏。
在伍环的建议下，这一首首激情四射的BGM更是被录制成磁带，就在大音箱里一遍遍地播放。
人民广场的围观者越来越多，鞍城的新闻媒体倾巢出动，老年文体活动中心的老头老太太们，成了鞍城时髦和时代前卫的代名词，一夜之间家喻户晓、红遍了东北。
随着广场舞事业的巨大成功，伍环在100多老头老太太心目中的地位不住攀升，伍老师，也渐渐变成了伍大师，伍大师又渐渐变成伍大大……
这一天晚舞已毕，围观的人群流连了好久这才渐渐散去。伍环刚要准备回去休息，就见孙老太、顾老太、扈老太，三个最红的广场舞大妈，一起出现在他的眼前。
一看三位老太太的神情有些暧昧，伍环心里一哆嗦，不自主地护住了自己的胸前。
“伍大大，你真是太神奇了！”
“伍大大，你唤醒了我们的第二春！”
“伍大大，我都没想到，快70岁的人了，还上了报纸了。”
“你看看，顾孙扈，人民广场三条女好汉，这可是《鞍城晚报》的头条啊！”
伍环又一哆嗦，怎么感觉好像自己是在山东某地呢？
“伍大大，我们太喜欢你了。你为我们付出这么多，我们却无以为报，今儿就是想跟你说一句，有什么需要，你尽管提。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一定为你效劳，就算我们做不到，我们也一定让那些糟老头子们，为你效劳！”
看着“千娇百媚”的三位老太太，伍环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可猛地意识到，自己盼的不就是这一天吗？
“你们三个，给我过来！”伍环一个霸气侧漏的眼神，三位老太太瞬间倾倒，赶紧捣着小碎步走到了伍环近前。
……
第二天中午，人民广场舞午跳之前，100多老头老太太已经各就各位，就等着伍环伍大大那矫健身影的到来。
过了足足十分钟，伍环和青曼这才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每人手里拎着一个大黑塑料袋，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伍环接过老夏侯递过来的农夫山泉，喝了一口，这才喘着气道：“大爷，大妈，今天开舞之前，我要跟大家旧事重提，和你们相识第一天，我就说过四个‘起来’，大家还记得是什么吗？”
“人你得漂起来！”
“歌你得噪起来！”
“舞你得闹起来！”
“节奏你得带起来！”
老年团居然记忆力超强，把伍环的每一句话都当成经典语录了。
“Verygood！”伍环打了个响指，心里非常受用，继而煽动道：“大爷，大妈，现在这后几个起来，大家做的都非常好。歌，躁起来了！舞，闹起来了！节奏，带起来了！独独第一个起来没做到，我们的人，还没漂起来！我们现在是红遍鞍城的大明星，人不漂起来，怎么对得起鞍城百万父老的厚爱！”
“伍大大，我们都这个年纪了，还咋漂起来啊？”
“是啊，不是60，就是70，脸上除了褶子，还是褶子，还漂啥啊漂？”
几个老头，在底下质疑着伍环的提议，老太太们也不住摇头。
“没错，咱们这个年纪，美容是来不及了。不过，我们可以从装备上入手！正所谓人是衣服马是鞍，换换行头，立即给人不一样的感觉！”
“那你是让我们换身新衣服？”
“错！广场舞，最关键的装备是——鞋！每一个节奏的完成，你脚上的鞋都是围观者的聚焦所在！”
“那你是让我们换鞋？”
“没错！”
“那换什么品牌的呢？”孙老太、顾老太、扈老太，抢在众人前面，提出了一个导向性问题！
“就是这个！”伍环顺着三位老太太的话茬，几乎没有停顿，一下子抖开了两个大黑塑料袋，里面是足足20个大鞋盒子。
100多老头老太太，瞬间将目光全都转移到鞋盒子上了。
“这就是国际知名品牌，黑客运动鞋！这一款，专门为老年人量身定做！不仅材质好，做工精细，而且讲究仿生学原理。鞋底的形状设计，完全符合人类的脚掌自然状态，穿起来特别舒服。加厚的高弹鞋底儿，让你弹跳力爆表，特别适合广场舞中的各种跳跃运动。再看这鞋面儿，拱起的高度适中，不压脚面，而且设置了通气孔，保证鞋内空气流通，易排汗、不臭脚……”
青曼一津鼻子，这套词儿似乎耳熟呢。
“真有你说的这么好？”孙老太、顾老太、扈老太，齐刷刷地问道。
“没错！穿上黑客，美到你休克！”
“……”
057 首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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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大大，这鞋让你夸的这么好，多少钱一双啊？”老年人容易被忽悠，已经有几位动心了。
“黑客，国际知名品牌运动鞋，全球统一零售价，200元每双。如假包换，三年质保，质保期内出现任何质量问题，以旧换新，超值又划算……”
“这么贵啊？”原本动心的，有多一半打退堂鼓了。
伍环一看要坏，赶紧给顾孙扈三位老太太递过去个眼神。
再看三位老太太，真不怠慢，一下子组团蹿到伍环的身侧，一人打开一个鞋盒子，仔仔细细端详里面的黑客运动鞋。
看了片刻之后，猛听三位好汉一齐喊道：“好鞋！我买了！”
三位老太太真不含糊，一人掏出200块钱，使劲塞在伍环手里，乐呵呵地拿起鞋盒子，取出里面的黑客鞋，这就穿上了！
三位免费脚模这么一试穿，众目睽睽之下这么一展示，这效果立即出来了。
几个痴迷于顾孙扈的老爷子，眼睛立马就直了，这鞋，真心不错啊！200块钱，值啊！你看看，三位老太太穿着黑客鞋，走路都跟驾了筋斗云差不多，健步如飞、铿锵有力！
“老曹头，老孙头，这鞋真不错，你们俩不买一双啊？和我凑个情侣装啥的！”顾老太一个眼神飞了过去，老曹头和老孙头骨头都酥了。
“买，必须买！伍大大，给我来一双！”这个面子，必须给顾老太，决不能含糊。老曹头二话没说，成了第一个购买黑客鞋的老年男性顾客。
“伍大大，我，我也想买一双，可是这么贵，我要是买回去，我儿子准得不高兴，我……”老孙头又想泡妞儿，又不舍得花钱，把儿子拿出来说事儿。
“你儿子就是个孙子！”顾老太一看老孙头那软趴趴的怂样，一个大炸弹就扔过去了。
“老孙，到底是儿子还是孙子啊，啊？哈哈哈！”众人立即笑成了一团。
“是儿子，是儿子，不是孙子……”老孙头的老脸一阵红一阵白的。
“你儿子没钱给你买，我给你买！伍大大，给老孙拿一双！”顾老太绝对是霸气的女汉子，又掏出200块钱，直接给老孙买了一双。
众人立即又是一阵起哄，老孙头的脸红到了脖子，这也太栽面儿了？可是他一直就这么怂，整个人生就是软趴趴的，接过顾老太给他买的鞋，这才低声下气儿地说道：“顾姐，等我零花钱攒够了，我就还你。”
他声音虽小，大家还是听见了，又是一阵哄笑。
就在这时，乐团三兄弟，老刘、老关、老张，一起走到伍环近前：“伍大大，给我们也一人来一双。”这个场子，得捧啊！
这一下，男的这边已经买了4双了。
孙老太赶紧搞煽动：“女同胞们，伍大大的鞋好，咱们赶紧买啊！还能让这帮糟老头子给比下去吗？”
“给我来一双！”
“给我来一双！”
这波情绪一带动，气氛顿时搞起来了。很多刚才还犹豫的人，也跟着来抢购了。一时间，伍环和青曼忙了个不亦乐乎，不到10分钟，20双黑客鞋是销售一空！
剩下那80多老头老太太，看着已经售罄的黑塑料袋，眼神中都流露出了失望：“伍大大，这鞋还有库存吗？”
“有的，明天我们再带过来！”伍环一边和青曼对账，一边安慰没有买到的人。
真心NB！
一天之内，突破0销售，更是一下子卖了整整20双！要知道这样的火爆，再多拿点儿啊！哎，看来，第一天的首订很重要啊！
首订！首订！首订！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下次再卖，一定引以为戒！
可是话说回来了，你不多更点，首订怎么上去啊？
“大爷大妈们，谢谢对伍环的支持，感激不尽。你们先跳着，我们现在就回去，给你们备货去，咱们，明天中午，还是这个时间，不见不散！”
“等等！这么明目张胆的恶意倾销，你们还打算走么？”就见人群一分，进来一个光头老爷子。
伍环就感觉这声音很熟悉，但似乎并不认识这个人啊！
“伍环是吧，你不认识我了？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您是？”
“鞍腾俱乐部，我和孙腾，斗了一局《七星聚会》的残局，你在一旁叽叽歪歪，没少给孙腾支招啊……”那光头老爷子一边说，一边很不友好地盯着伍环。
“哎呀！原来是您！可您这头发……”伍环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光头老爷子，正是那晚和孙腾大斗象棋的那位。那一晚，他满头银发，道骨仙风，今儿怎么变成个秃瓢儿了？
“呵呵，很奇怪吧？为啥我会变成个秃子？完全是拜你所赐！”那老者说着，双眼几乎喷出火来！
“我？”伍环真的有点不知所措，自己也不会理发啊？
这事儿还真是伍环惹的祸。
这老者名叫钱光，是鞍城地面上首屈一指的业余象棋高手，八风不动，鲜有败绩。他那天去挑战孙腾，完全是为了给孙子报仇。但为了能让孙腾栽个大跟头，多输点钱，这才用了祖传的象牙棋子做赌注。可伍环的出现，完全打乱了他的部署，不仅没能赢下孙腾，还输给人家了。输一盘棋是小事儿，可把祖宗传下来的宝贝给输了，这就罪莫大焉。
钱光为此，一怒之下，削发明志，剃去了满头银发，留了个光头，就是让自己永远记住那夜的耻辱，更是记住伍环这个冤家对头！
钱光，这回真是钱光了。
棋输了，头发没了，钱光立誓一定要再斗孙腾，尤其是斗一斗孙腾身后那个伍环，一雪前耻，给自己正名！
真是苍天不负有心人，居然就这么巧，在鞍城老年文体活动中心大门前，把伍环给堵上了！
“老爷子，就算咱们俩有过节，可你也管不着我啊。我今天做的是正经生意，卖鞋买鞋，公平交易，难道这你还能管得着？”
“我管不着，那你认为谁能管得着？”
“谁能管得着？除非你把这些大爷大妈的家长找来，不让他们买！哈哈哈！”伍环说着，自己都佩服起自己的智商来，这道儿给你画的，看你咋走！这些大爷大妈，少说都有60多，多的都有70多，他们的家长，多半都在盒里呢，你哪儿找且？
“不好意思，我就是他们的家长！”
“啥？”伍环一脸的不可思议。
孙老太在身后轻轻一拉伍环，低声道：“他说的没错，他是这个活动中心的主任！”
“……”
058 就剩下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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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主任，您看看这是咋说的，在您的地面上卖鞋，打扰您清净了。伍环这里，给您赔不是了。改天，我一定请您喝酒，喝酒赔罪，改天啊！”伍环说着，一拉青曼，这就准备蒙混过关。
“站住！”钱光就这么轻飘飘的两个字扔出来，几个和伍环走的不太近便的老头，这就围了上来，堵住了伍环的去路。
老年文体活动中心的主任，算不上什么大官，而且都这把年纪的人，这个官衔儿，也没人给开支，更多的是一种名誉的象征。
可你不管怎么着，再小的官儿他也是官！
官家一句话，看你不害怕？
钱光别看满头银发变秃瓢，可凛凛的官威依然在，活动中心里的老头老太太没几个敢不听他的话的。就连顾孙扈三位老大妈，伍环的铁粉儿，这会儿都把持不定了，思虑再三，还是站到了钱光一面。
这一下可好，伍环和青曼，瞬间变成了孤家寡人，一男一女独对100多老头老太太。
伍环暗道不好，看来今天是难以脱身了。要说动武，伍环自然不太害怕，可这些老胳膊老腿要真给碰上了，讹也得把自己讹死。
“钱主任，那依你的意思，今天的事情怎么了解呢？”
“我钱光也不是蛮不讲理之人，你在我的地盘上做生意，连我这个龙头都不拜，是不是多少有点过分？”
“过分，过分，确实是过分。”
“加上那晚你给孙腾支招，真算的上是新仇旧恨，伍环，咱们爷俩也算是有缘了吧。”
“有缘，有缘，非常有缘。”
“既然有这个缘分，我就想再跟你好好切磋切磋，你也别站在孙腾身后支招出主意了，你直接到台面上来，咱们爷俩真刀真枪地杀一盘，只要我这口气儿顺了，你随时都可以走！”
“杀一盘？杀啥？”
“废话！当然是象棋！”说着，钱光朝左右一使眼色。
早有几个老头，取过一张桌子，两把凳子，一副被手汗磨的溜光儿通红儿的象棋子，这就在桌子上摆开了，楚河汉界，这就是一场厮杀！
“哎妈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干啥呢，原来就为了和我下一盘象棋啊？”伍环长出一口气，他是一个超级业余，象棋上的造诣仅限于会走而已，哪能体会斗棋之中的深意。
一看象棋子儿摆好了，伍环也不谦让，大马金刀地一脚踩在凳子上，一手拿起红炮，一招炮二平五，这就开整了。
再看钱光，可是十分郑重，选了伍环的对手位置坐定，正襟整衣，凝神聚气，宛如入定的老僧，心无旁骛，只有面前一副象棋。
这小子，跟我炮二平五，我是列炮、顺炮还是屏风马呢？
就第一步，钱光足足长考了5分钟，他自忖伍环是个中高手，故此这开局才走的十分谨慎。
这场面有意思了，一个咋咋呼呼，好似占尽了先机，一个低头不语，仿佛形势大差。
老头们大多会走两步，一看这个架势，全对伍环更加崇拜了。
后生可畏啊！没想到伍环不光歌唱得好、舞跳得好，居然还会下象棋。钱光什么身份，就差一步到职业啊。
在这活动中心，哪个是他对手？也别说活动中心，就是整个鞍城你铺开了找，也没几个是老钱对手的。
可你看钱光那神色，就知道伍环给了他多么大的压力。这小子到底有多大道行啊，把老钱逼成这样儿了！
几步开局一走完，红黑双方是短兵相接。场面已经变得步步惊心了，伍环却丝毫没有察觉，算也不算，是抬手就走。
伍环双车，直插对方卒林，看似气势汹汹，实则是个大漏步，正好可以让黑方肋间炮挺前一步双打。
钱光欣喜若狂，真没想到，伍环居然能走出这样的漏招。他抓起肋间炮，这就准备挺上一步，可猛地又感觉不对——这小子一直比较能装蒜，难道真能故意送我一车？莫非这里面有什么陷阱？我得好好算算。
钱光把拿起来的炮又放回去了，细细地思考起来。
老曹头水平也不错，早就看出炮打双车的应招了，可老钱居然不走，急的他禁不住嗫喏了一声：“挺炮，打双车啊！”
“啥？还有打双车的棋吗？”伍环耳朵还挺好使，嗖地一下把刚刚落下的车，又拿回来了。
卧槽，悔棋！
就这么一个举动，伍环伪高手的面具被自己拆的稀碎。
钱光心说，莫非我真的高估他了？随便悔棋的人，绝不是什么高手啊。围观的众老头也开始窃窃私语了，对伍环的悔棋行为是指指点点。
老刘头不住摇头道：“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老关头捋捋颌下五绺胡须，叹道：“可不是吗，就这么一个小细节，人品拜个精光，棋艺也让人家看了个通透。”
老张头一瞪大环眼道：“悔棋就悔棋呗，还能咋地，又不是赢房子赢地！”
乐团三兄弟这么一议论，钱光彻底放心了，刘关张都看透了，我还何惧之有？
对伍环这层敬畏一消失，钱光不再触头了，招招用强，处处发狠，没几个回合，就把伍环杀得只剩下一个光杆司令。众老头是不住给钱主任叫好，伍环顿感耳面发烧，这棋输的，这叫一个寒碜。
“上盘我没注意，来来来，再来，再来！”伍环都忘了为啥跟钱光下这局棋了，一门心思要挽回颜面。
钱光心里又好气又好笑，真没想到伍环真的是个大棒槌，象棋水平那叫一个烂。就这个德性的，那天怎么可能给孙腾支招呢？看来，自己输棋的责任，还真赖不到伍环身上。
他本想棋也下完了，对伍环也看清了，两人之间的恩怨也就算了了。
可哪知道，伍环还不依不饶了。
再来，那就再来吧，要不好像自己赢完就走似的。
第二盘一摆好，三下五除二，十七个回合，伍环的红方猝死。
“你搞偷袭啊，我没注意，来来来，再来再来！”
第三盘又摆上了……
“来来来，再来，再来！”
……
“来来来，再来，再来！”
……
“再来！”
……
“再来！”
这一口气，伍环连输8盘，每盘不过3分钟，围观的众老头都笑喷了。
伍环还要再来，钱光把棋盘一推，说什么也不下了。
“伍环，没想到你就这个水平。真没有再下的必要了，下也是浪费时间。说好的一盘定胜负，你就不要胡闹了。”
“你不下了？那我们走了！”伍环一拉青曼，转身就走，似乎对输赢根本没放在心上。在2020冰都的街头，伍环下象棋，一直是这样的没脸没皮、没羞没臊。这对于他，本来就不算什么。
钱光心里有点不爽了，就这么让他走吧，还真便宜他了，何况他今天还卖了20双黑客呢！
“等等，就这么走了？”
“那还怎么着啊？”
“棋输了八盘，你是不是得留下点什么？”
“身上没什么了，鞋都卖光了，就剩下钱了。”
“……”
059 吃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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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光也后悔了，刚才怎么没说好筹码呢？
实际上，从钱光的心理来讲，一直认为伍环是一个绝顶高手。那高手，肯定就有高手的素养。
高手之间的斗棋，斗完了说彩头也是常有的事情。当然，肯定都是合情合理的。输赢多少是小事，不能坏了人品。
钱光的本意是，如果自己赢了，看看能不能想办法把祖传的象牙棋子儿弄回来。
可一看伍环这架势，别说斗棋的规矩，象棋的规矩都不太懂呢。这彩头还怎么要啊？
不管怎么说，这小子挺恶心人的，以后不要让他来卖鞋也是好的。今天就狮子大开口，狠狠地虎他一下吧。
“伍环！既然你就剩下钱了，那就更简单了。那天，我输了孙腾一副棋子儿，你就按那棋子儿的价码，给我留下相应的钱数吧。”钱光说完，抱起了肩膀，就这么看着伍环。
“啥！你要我5000！”伍环可是知道，那副棋子儿，孙腾可是卖了个高价。
钱光也一哆嗦，真没想到那副棋子儿能卖出这样的价格。
“对！既然那副棋子儿值5000，你就给我留下5000吧。从此，我和你们鞍腾，互不相欠！”
“不对！爷爷，还有我的300呢！”也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出现在钱光身后。
“留住，你怎么来了？”钱光一看孙子来了，立即是眉花眼笑。显然，那小孩儿叫钱留住。你就看这名字，人家父母绝对是现实主义流派的。
伍环扑哧一声就笑出来了，青曼也有点想笑。想钱，也用这么直接吧？
这一笑，把钱光更给激怒了，脸色一沉道：“笑什么笑！我还真差点忘了我孙子输给你们鞍腾的300，对，5300，就是5300，钱留下，你们走人吧！”
顾孙扈，刘关张，本想上来说和说和，可一看钱光和伍环这架势，有点要急眼的意思，六个人谁都没敢言语。
“5300？你讹人啊！”伍环眼珠子就瞪圆了。
“怎么？你不打算给？”钱光一晃秃头，丝毫不给伍环还价的空间。
“钱老爷子，这儿是你的主场，你为主，我为客。要真是赌点什么，凭什么你说啊？应该是我说，那才是对客人的尊重！何况，你事先不说好赌注，现在硬要我这么多，你感觉合适吗？”
“伍环，没想到你还挺会讲道理的哈！那你说，今天的事，怎么了结？”
“你不就是那天输了副棋子儿，心里不舒坦吗？你和鞍腾的账，算在我伍环身上了。我理解，我也接受你的挑战。如果你非要赌5300，咱们就赌5300！不过，棋就不要比了。”
“那你说比什么？”
“吃鸡！”伍环也是够缺德的，2004的鞍城，哪有吃鸡啊，相关的游戏还得十几年之后才能出来呢！
伍环差不多是脱口而出，也没走大脑。
可钱光是认真的，孙子在面前呢，自己这个爷爷还能让伍环叫号给叫住了？更何况，自己小名儿叫鞍城老年文体活动中心主任，管着100多老头老太太呢，在这些下属面前，自己要是怂了，以后还能呆这儿不？
可钱光说什么也没想到，伍环能说出个比试“吃鸡”来！
老爷子当时有点发蒙，思维有点短路，这伍环真是不简单啊，居然提出这么个比试的法门！
钱光别看年界七旬，可一直读书看报，更是多项体育赛事的爱好者。他深知，国外有一种极限运动，就是比赛谁胃大，谁吃的快！
什么吃热狗大赛啊，吃汉堡大赛啊，是比比皆是。
真没想到，这伍环，为了保住5300，居然提出个吃鸡大赛！
跟年轻人比吃东西，自己肯定没优势啊。何况还是吃鸡，那玩意多油腻啊！可是要说不同意，伍环肯定转身就走了，自己怯战了，也就没理由再强留人家啊。
思来想去，钱光一咬牙：“成！吃鸡就吃鸡！不过，鸡钱得你出！我先垫上，一会你输了要给我5400！”
伍环也没听明白什么意思，就看钱光掏出100块钱递给老夏侯。老夏侯还真怕事儿小，拿着100块钱就去买鸡了。
时间不大，6只沟帮子烧鸡，熏的是干干巴巴、色香浓郁，这就端到二人面前。
伍环一哆嗦，啥意思？这么个吃鸡啊？
也好！哥还真饿了！吆喝一中午了，午饭还没吃呢！
老夏侯布置好场子，让二人坐好，这就宣布道：“吃鸡大赛，正式开始，吃多者胜！”
“等等，夏大爷，有啤酒吗？”
“……”
吃鸡大赛就这么开始了。可这完全是一场不对等的较量，70岁的钱光vs20岁的伍环。钱光中午还吃了满满一盘子三鲜馅饺子，伍环则是营销了一中午黑客运动鞋，粒米未进。
结果可想而知，伍环都吃到第3只了，刚弄一个半饱儿。伍环一边吃，一边想，这鸡腿儿可不错啊，要是能藏起来仨俩的就好了，好给青曼留着吃。
沟帮子，就是沟帮子，贼香！
伍环吃了3只啊，钱光半只都没吃下去。
什么叫美味不可多用，这句话用在老钱身上绝对是合适。这个年龄段的人，更加地不能暴饮暴食。
钱光实在是吃不下去了，冲着老夏侯道：“老夏，有啤酒么？”
“……”
钱光吃不下去，伍环可不等他了，眼看着第4只进了肚子，这就把第5只熏鸡给抄起来了。
钱光一看自己手里还剩下大半只，心知比赛已经输定，可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输的这么彻底啊。
想到此处，老钱猛地一发狠，把剩下一条鸡腿撕下来，狠狠咬了一大口，嚼也没嚼，生生吞了下去。
您这是奔快了，可是您倒是悠着点啊，这么大一块实实成成的鸡腿肉，您咽的下去吗。
“爷爷！”钱留住最先发现爷爷不对劲儿了。
小男孩儿这一声喊还没喊完，就见钱光眼睛一翻，就向后面栽去。
众人立即一阵大乱，赶紧围上来抢救。
伍环冲上来，狠狠就是一掌，重重地打在老钱后背上。
“干什么你！”小留住一看伍环打爷爷，这可不干了，狠狠地推了伍环一下，结果自己被弹出去了。
“咳咳咳……”老钱猛地一阵咳嗽，一大块鸡肉吐了出来，他扭头看看伍环：“把，把鸡钱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