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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铁板烧地雷     吾皇君临奥运txt下载     吾皇君临奥运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七二章 《问天》的玄机

    沈云闭上眼睛,纵上跳下悬崖之后,只觉得身子急骤下坠,耳畔风声呼呼作响。

    想象之中的什么五色灵光、神仙幻境统统没有出现。

    他感觉自己是真的实打实的在坠崖!

    一息,两息,三息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

    沈云的心骤然提了起来。脑海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李师叔的信,是真的吗?

    这时,他才意识到,自打意识到自己形同废人之后,他便将李师叔的信当成了最后的救命稻草。是以,他一直没有,也不敢去质疑信的真假,以及李师叔身份的真假。

    如果换在平时,他肯定是要仔细求证的。就象在云松子的墓室里拓印下来的那封绝笔信,他因为无法辨析信中内容的真伪,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遵从云松子前辈在信末的遗言,将之公诸于众。

    真的应了那句老话,病急乱投医。沈云好不后悔。然而,跳都已经跳下来了,再后悔也没有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的抱住手里的木拐,让自己心里稍微好过一点点。

    一直在飞速的下坠!

    他闻到了树木的芳香。

    旋即,哗啦作响,他的老脸被利物划破,火辣辣的疼。

    在悬崖上时,他看过了的。下面是一片茂密的杂树林。

    原来,我已经掉到山脚了。沈云不由在心里哀叹:师父生前常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我唯一的一次没有听信师父的话,便上了大当,落得坠崖惨死。

    心甘吗?当然不心甘!

    可是,再怎么不甘,也没用了。

    因为他已经掉到了悬崖底端的树冠上。一棵树能有多高?从树冠摔到树地,也就是一两息的事吧

    想到这里,沈云突然意识到不对——从他碰到树枝,感觉脸被树枝划破,到现在,好象远不止一两息的时间!

    怎么还没碰到实地呢?

    还有,突然而然的,感觉周边的灵气比他去过的仙都的任何一个地方都要浓郁呢?

    沈云紧张的睁开一只眼睛。

    入眼的是一片四四方方的蓝天。

    为什么是四四方方的呢?

    因为很显然,他是透过一个三尺见方的天窗,在看外面的天。

    没错!没有树叶,只有雕梁画栋的屋顶。

    在悬崖上面,他可没有看到底下有什么华美的屋子。

    貌似李叔师没有骗人。他心中大定,欢喜的两只眼睛全睁开来,想看清楚自己眼下到底是个什么状况。

    不想,就在这时,身下一晃,他呼的又直往下掉。

    紧接着,扑腾一声,水花飞起。

    好暖和的水,还有暖和的水气!

    有潺潺的水流声!

    是温泉!

    一直被紧紧抱在怀里的简易木拐“咕咚”落水,沈云喜出望外,展开双臂,一边划着温水,一边张目四望。

    他确实是泡在一个室内温泉池里。池子呈月芽形,很大,并且是活水。屋子很精美,更大。

    池边的空地上,青砖铺地。左边立着一张展开的黑色九曲石屏。上面刻满了金色的花纹。

    沈云现在老眼昏花,隔得七八步远,看到的是一片金光闪耀。

    另外,在石屏的下面还有两个寻常的蒲团。

    四周的白墙上,没有窗户,只在离地五尺高的地方,嵌有一只拳头大的夜明珠。

    现在是正午时间,大把大把的阳光从天窗里投射进来,将屋里照得亮亮堂堂,完全遮住了这些夜明珠的光采。

    沈云看了一圈,没有找到还有其他人的迹象。

    也就是说,这屋子一直是空着的。眼下,除了他,并无旁人。

    他不由又看向离地起码有五丈高的屋顶,在心里猜测道:难道这屋子没有窗,连门也没有吗?只能从屋顶的天窗进去?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是不是意味着,他的伤如果没有好转,就没法离开这里?

    想到刚才自己还在一个劲的质疑李师叔,他自我解嘲的呵呵轻笑,对自己说道:莫急。这温泉泡得怪舒服的。先泡一会儿,再去屏风后面看一看。兴许门和窗都在大屏风后面呢。

    李师叔要信中所言,没有夸大其辞。

    沈云只是泡了一会儿,经脉里的灵气便有松动的迹象。其效果,比服用碧玉丹还要管用许多倍。

    不过,丹田里还是那样,冷硬似铁。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慢慢来吧。沈云感受到了温泉的效果,对疗伤充满了信心。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倦意上来了。沈云曾经泡过温泉,知道不宜久泡。于是,打着呵欠,游到一边,爬上了池子。

    从百宝囊里取了干净的衣服出来,将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后,倦意竟然淡了许多。沈云便想乘着这会儿手脚泡得灵便一些,四下里熟悉一下。

    他首先想去看九曲石屏上的金色花纹。

    走近一看,上面刻的哪是什么花纹哦。分明是一支箫曲的曲谱。

    到底是支什么样的曲子呢?沈云好奇心大起,仰起头,眯缝着昏花的老眼,从头细细看起。

    第一句写的是:此乃问天之运气法门。

    原来如此!沈云恍然大悟。

    在祖师的玉简里得到问天曲谱之后,沈云曾试着学过。结果,明明没有错,却怎么也吹不出声来。几次三番下来,他怀疑问天的曲谱里另有玄机。只是他不得要领,参悟不透罢了。从此,只是时常读一读曲谱,不再试着吹奏。

    现在看来,他的猜测完全正确。问天竟然有专门的运气法门。

    这在箫曲里应该是特例了。

    也正因为这句话,沈云心里对李师叔的最后一丝怀疑也烟消雾散。

    接下来的几句话,更是另沈云险些惊落下巴。

    问天的玄机深着呢!

    据屏风上所云,天神宗有一处秘密的山谷,是历任新掌门的专属试炼之地。而问天等于是进入山谷的引路曲。历任掌门上任伊始,都是用代代相传的长箫,吹着问天,进入山谷,闭关试炼半年。

    是以,问天等于是天神宗的至高绝密。

    一直以来,那根代代相传的长箫,以及问天的曲谱和运气法门,分别被三位内门护法长老保管。

    最后一届保管这三样宝物的内门护法长老分别是云松子、木灵子和玄清子。

    其中,因为玄清子在天神宗是出了名的钟情于木灵子。所以,为了避嫌,木灵子自己向总护法请辞。不过,总护法没有接受她的请辞,而是做主,令紫瑛子在木灵子收藏问天曲谱的红云宝匣上打上了后者的独门封印。

    所以,真正守护这项绝密的人其实是四位内门护法长老。

    而现在,机缘巧合之下,这项秘密完完整整的落在了沈云的手里。

第四七三章 灵泉小境

    屏风上的字应该是玄清子亲手所刻。因为在第二段里,玄清子说,此生有两桩憾事。

    其中是,自己身为天神宗的内门护法长老,知宗门积弊已久,却被诸多束缚,有心无力。久而久之,心灰意懒。虽说在他看来,天神宗之覆灭是必然结果,但是,宗门真正覆灭之后,他扪心反思,发现自己也是难辞其咎,故而“为此生之第一大憾”;

    第二桩便是,还能外出走动的时候,他因为深深的负疚感,无颜面对师妹木灵子。所以,不敢去找人;等他自己想通了,终于敢见师妹时,已经只能靠着这个灵泉小境吊命。如今,他已经被困于这个灵泉小境之中十年之久。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他很清楚,这就是他生命的最后十年。想着自己形影相吊,只能靠着这口老泉吊命,一天泡三次温泉,一次也少不得。他深以为憾。

    在生命的最后时光里,他“日夜反省“,终于明白,是自己的优柔寡断,害人害己害宗门,毁了自己的这一生。

    只可惜,他领悟的实在是太晚了。

    因为他身为化虚真君,有今生无来世。一死如灯灭,身殒道消。凡人还能说来生赎罪,他没有,只能落得一个抱憾而亡。

    说起来,此生他唯一果断了一次。在十九年前,从仙门里拐了个小童子做记名弟子。该弟子品性坚韧,重信守义,到目前为止,都能当得起这个灵泉小境的守护者。

    如果看到这个屏风的人是天神宗其他四脉的弟子,那么,证明他没有看错人。他身上的罪孽也能略微减轻一些。

    如果这道屏风落入了仙庭或者仙门的手里,那就说明他眼瞎心盲,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

    总而言之,事已至此,他的罪行能否减轻,会不会得到师妹的原谅这些已不重要。他唯一难过的是,临了临了,竟然只能听天由命。

    他乞求天道垂怜,莫要断了正道的道统。

    最后是问天的运气法门。

    沈云囫囵的看了一遍,发现跟问天的曲谱完全对得上。

    可见,它是真的。

    只是眼下,看完这么一大长篇,他的额头隐隐作痛,再也无法继续看第二遍,只好压着两边的太阳穴,暂且作罢。

    休息片刻,沈云转去屏风后边,一探究竟。

    后面果然有一道黑油小门。

    门,紧紧关闭。

    沈云此时已经断定玄清子没有恶意,是以,大胆的走到门旁,伸手去推。

    不想,推不开。

    他不由拧眉,试着用力去推。

    结果,吃奶的力都用出来了,门仍然岿然不动。

    想到石屏上说,这里是灵泉小境。他心里猜测道:莫非此门是要用灵力去推,才能推开?

    真要用灵力才能开门的话,那么,他显然是要在屋里安心呆一段时间了。

    撇撇嘴,他转身回到屏风后面。

    既来之,则安之。就这样,沈云在灵泉小境里住了下来。

    很快,他发现,泡温泉的效果只能大致维持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他的身体又寒冷如旧。故而,他先试探着每两个时辰泡一次温泉。

    每次泡澡,他都坚持到实在支持不住为止。眼下,这个时限是半个时辰。

    另外,他还发现,哪怕是泡在温泉里,丹田也仍然没有象以前一般自动吸纳灵气。而泡过温泉后,他最好的状态也仅仅是周身经络里的灵气有所松动。这些许的松动,并没有多大意义。他连洗玉诀都练不了。

    经过一番实验之后,他得出,眼下,自己俨然是又回到了最初的时候。他能练的,只有五步打、金刚拳,以及石屏上的运气法门。

    并且还不能贪多。每一次,五步打和金刚拳各自打两遍,学习运气法门三句——运气法门是对着曲谱来的。曲谱总共有两段,第一段十五句,第二段二十一句,总共是三十六句。运气法门也是三十六句。

    以他现在的体力,停停练练,练练停停,做完以上这些,差不多两个时辰便过去了。

    沈云也没勉强,尽着能力,每天周而复始的泡温泉,练拳、学运气法门,还有练习箫曲问天。三次过后,身体疲倦不堪,他便听从身体的指挥,老老实实的睡觉。

    前面几天,没有什么进展。

    在第六天的时候,他生平头一次完整的将第一段的问天吹奏了出来。

    最后一个音符落音,他感觉丹田轻轻的颤了一下。紧接着,一股古老而又玄妙的力量,再一次嗖的从丹田里涌出来。一瞬之间,全身经络里的灵气缓缓启动。

    终于,他又感觉到了灵力的存在!

    尽管此时它是那么的弱小。

    没想到问天不仅仅是进入掌门试炼地的引路曲。它还有疗伤的奇效。

    更让沈云没有想到的是,他还能第二次感觉到那股古老而又玄妙的力量。

    他第一次感觉到这股力量,是在经历问心之后的那一瞬间。

    那时,他的丹田眼见着会被源源不断涌进来的阴煞之气挤爆,而五星无上聚灵阵又濒临失控状况。

    如果不是从丹田的深处突然迸出这股神秘力量,将丹田打开一条缝隙,泄出一丝灵力,让他顷刻之间,重获控制权,那么,他要不是丹田被阴煞之气挤爆,要不是稍后五星无上聚灵阵被毁,反噬于他。总而言之,他都难逃一死。

    沈云不知道这股力量是怎么一回事。因为不管是老祖的玉简里,还是他看过的那些杂书里,都不曾提及过这样一股力量。但是,这股力量,令他心生向往。

    只可惜,两次,它都是突如其然而来,旋即,又匆匆而去。

    “有一,有二,肯定会有三!将来,我肯定能搞清楚这股力量是怎么一回事。”沈云握了握拳,如是鼓励自己。

    终于恢复了些许灵力,他迫不及待的去石屏后面推门。

    往两个掌心注入灵力,齐齐推出。

    “砰!”

    黑油小门应声而开。

    云腾雾缭之中,一片翠绿应入眼帘。

    这些天,沈云曾多次憧憬过门后的情形。他想过机关、傀儡、造器坊这些与炼器大师有关的存在。却从未想过,门后是白雾笼罩下的一个丈许见方的小药园。更没有想到,小小的药园里,挤挤密密的种满了灵草。

第四七四章 八倍时间流的小药园

    目光落在那些高低不平、显得乱蓬蓬的灵草上,沈云很快明白过来:正因为灵泉小境只带有一片这样的小药园,所以,对于玄清子这个炼器大师来说,形同鸡肋。灵草的主要功效有二,一是饲养食草的灵兽;二是作为灵田、药园的肥料。显然,玄清子种这些灵草,就是为了养着这块小小的药园。

    沈云知道自己一时半会也离不开灵泉小境,所以,这块药园对他来说,还有很有用的。上次,他在玉周山坊市买了一些灵药种子,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试种。如今完全可以乘着这个机会,利用空暇时间,对着祖师玉简里的种药心得,学习种些常见的灵药。

    决定后,他立刻从百宝囊里拿出一把药锄,开始锄草。

    对于炼丹师来说,种药也是必备的基本技能。在祖师的玉简里,有很多关于种植方面的经验与心得。比如说,用灵草肥田。

    沈云按照玉简上所说,先用药锄将灵草连根刨出来;然后捣碎。灵草的生命力非常顽强。故而,这一环节的关键是将根部彻底捣烂。至于其茎叶,则只需稍微的捣一捣。最后,将捣碎的灵草堆积在一起,搁置个三五天,任其腐烂、发酵。

    搁在从前,这么点的一块药田,他两三下就忙活完了。可是,他如今的精力大不如从前。才锄掉不到三分之一的灵草,已累瘫在地上。

    丹田里又开始往外吐寒气。

    经过这些天的摸索,他总结出来了,这是必须回到温泉里泡澡的信号。

    据他的总结,每次泡温泉的效果能维持差不多两个时辰。

    这么快,就两个时辰过去了?

    沈云难以置信的收了药锄,转身返回屋里。

    在他进门之后,身后传来“砰”的一声。

    回头一看,是黑油小门自己关上了。

    也就是说,下一次他要想再药园里,必须再次动用灵力。

    沈云耸耸肩,绕过屏风。

    在灵泉小境住了三天之后,他发现,天窗外面的那方天空,貌似只有两种状态:一是,瓦蓝瓦蓝的;二是,黑若墨玉。

    前者是白天,后者是晚上。

    两者之间,没有任何的过渡色。

    要根据天窗外的“天色”来判断时辰,显然是不可能。

    故而,沈云从百宝囊里拿了一座钟漏出来,搁在石屏前,以计时。

    他习惯性的看一眼钟漏,不由惊讶的张大了嘴巴——钟漏显示,他总共才离开了不到半刻钟!

    是我眼花了,还是眼花了?沈云很确定,自己没有记错离开的时间。

    他使劲的揉了揉眼睛,走近前去,再看钟漏。

    没错!他确实是只离开了不到半刻钟。

    但是丹田不断的向外吐着寒气,明明确确的告诉他,上一次泡温泉的效果没了。

    莫非是锄草的缘故?

    此刻,沈云也没法验证,只能带着满腹的狐疑下池子里去泡温泉。

    好不容易捱到半个时辰过去了,他迫不及待的爬上池子,将自己收拾清爽。先是拿出纸笔,记下钟漏显示的时间。然后,用最快的速度绕到屏风后面,用灵力推开黑油小门。

    看到小药园里的情景,他再一次愣住了。

    只是半个时辰而已。被锄掉的那些灵草的灵根上又发出了一茬新苗。并且,这些新苗齐斩斩的都长到了半寸来长。

    这是半个时辰能做到的事吗?

    按祖师的玉简上描述的灵草特性,根部育出新苗,并长以半寸来长,少说也要五个时辰!

    沈云摸着后脑勺,突然想起在玉简里曾看到过的一样宝物——时光药圃。

    这样宝物属于器的范畴,其妙处在于,它内里的时间流要比外面要快一些。也分为法器、灵器、宝器等三个大等,其中每一大等又分为上品、中品和下品等三个小等级。通常来说,越是高阶的时光药圃,时间流便越快。以下品法器的时光药圃来说,时间流往往只是略微快一点点。到了下品灵器级别的,才能具备一倍的时间流。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沈云马上算出来,小药园相对于温泉室里的时间流是八倍。

    八倍的时间流,时光药圃已属于上品灵器。

    不愧是炼器大师!沈云想明白后,从心底里赞了一句——一出手就是上品灵器的法宝。

    不过,这个猜测还需再验证。沈云静下来后,没有再锄草,而是开始打拳。

    果然时间有问题。他才打完一路五步打,丹田又一次提示,该回屋泡澡了。

    打一路五步打的时间,差不多需要半刻钟。

    从一点来判断,小药园的八倍时间流是没错了。

    沈云激动的握了握拳头,转身回屋。

    赶到屏风前一看,钟漏显示,这边已经实打实的过去了两个时辰。

    没错!真的是八倍时间流!

    这样的话,他在小药园里种灵药,所需的时间,比外面要足足快八倍。比如说,同样是一年的时间,在外面才一年份,种在小药园里,就是八年份!

    真真的好宝贝呀!

    沈云不禁手舞足蹈起来。

    当即,一边泡澡,一边雄心勃勃的拟定种药大计——原本,他只想在小药园里种一些寻常的灵药,以练手。现在,他觉得不能白白浪费法宝之力,决定直接种人参、黄芪和何首乌这三味灵药。

    一来,这三味药本身的品阶并不高,都只是二阶灵药。他以前在武馆里学种了三年药,积累了不少种药的经验,又有祖师的玉简做指导,应该能驾御得了二阶灵药;

    二来,这三味药都有一个共性,即,随着年份的大幅度提高,药性倍增,其品阶也是节节攀升。比如说,十年份以内的人参都是二阶下品灵药。但是,十年份以上,到五十年份的人参是二阶中品灵药;而五十年份以上,到百年份以下的,便属于二阶上品灵药;到了百年份以上的,便升阶了,少说也是三阶的灵药;若是千年的人参,直接跃阶,起码定阶五品!

    一般来说,初学炼丹,十年份的人参已够用。沈云也没想贪百年、千年之类的。对他来说,在养伤期间,能用小药园收一茬二阶下品的人参,已心满意足了。

第四七五章 关键所在

    发现小药园的妙处后,沈云便暂时以它为主。每次泡完澡,都是急急的赶药园里劳作。

    以他现在的体力,先将灵草尽数锄完,再搁置肥田的方法显然是不适用了。于是,他将灵草锄掉之后,便立刻将之捣碎。当丹田再次吐寒气时,他再将捣碎的灵草聚拢来,堆积在一起,迅速结束本次的劳作。

    通常来说,下一次再来时,前两次堆拢来的那一小堆灵草已经沤出了肥,可以翻到土里去当肥料了。

    种药也是这样子。养好一小块土,便种上一颗药种。在祖师的玉简里,有一个将人参、黄芪和何首乌等三种灵药套种在一块药田里的法门。沈云严格遵照这个法门,对小药园进行了一番规划。哪里种人参,哪里种黄芪,哪里种何首乌,他都事先用草图画得清清楚楚。到了种药的时候,只要照着草图上挖坑,上种子即可。

    两天之后,小药园里,最后一个角落也照着规划,种上了黄芪。

    也意味着,劳力投入最大的阶段已经结束了。接下来,他只要时常药园里转一转,浇浇水,除除草,做一些日常护理的工作即可。

    沈云将心思又重新放到了养伤上面。

    掌握了问天的第一段运气法门后,第二段学起来,突然变得简单起来。沈云每天能练熟六句!

    如此一来,他只花费了四天的时间,学会了第二段。

    当他完整的将问天的第二段曲子,用青霜吹奏出来后,丹田里竟然“嗡嗡”作响。

    又是那股古老而玄妙的神秘力量!

    在它的作用之下,好比初春时节,冬雪消融,灵气“汩汩”的从丹田里涌了出来。任督二脉最先受益,十几息的时间里,灵气满满。灵力如影相随,也一并涨了回来。

    然而,沈云还来不及高兴,那股神秘的力量消失了。

    丹田里的“嗡嗡”声立停,马上又变回冰疙瘩状。

    接连两次,那股力量从丹田里迸发出来,都是与吹奏问天有关!沈云敏锐的抓住了这一点,按捺住心中的狂喜,又吹起了问天的第二段。

    果然,曲终,丹田里再一次发出那股力量,紧接着,“嗡嗡”作响。精纯的灵气“汩汩”涌了出来。

    “我明白了!”沈云激动的抓住青霜,浑身不受控制的发抖,“丹田在用这样的方式,与问天相应和!”

    “嗡嗡”声,就是丹田发出来的共鸣。因为丹田里的灵气实在是太满了,所以,丹田稍微有点缝隙,灵气便溢出来了。

    至于问天能否疗伤,还有待进一步的考证。

    丹田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灵气呢?沈云觉得好不奇怪。同时,好奇心大盛:不知道将问天完整的吹奏出来,丹田会如何?如果练得纯熟了,丹田又会如何?会不会效果更好呢?

    抱着这样的念头,他试着将两段连起来练习。

    很快,他发现,以现在的精力,吹完第一段之后,最多还能吹奏完第二段的一半。而令丹田相应和的效力,主要是在第二段。这一段没有吹奏完,丹田的应和变得微乎其微,竟然还不如单独吹奏第一段时那么大。

    沈云心道:既然如此,那么,我就只练习第二段好了。

    是以,接下来,他真的只练习第二段。

    结果,神秘力量虽再现,但变得越来越弱。很明显,丹田的应和也跟着一次又一次的减弱。

    问天是到目前为止,沈云唯一能释放丹田的灵气的法门。见接连三次都是一次不如一次,他立刻由起投机取巧的心思,老老实实的从第一段开始练习。

    之前取巧的后遗症完全暴露出来了。原本吹完第一段之后,沈云还能将第二段吹奏一半的。如今,他吹到第二段的第六句时,额头便痛得厉害了,没法再坚持下去,只能作罢。

    沈云心中惶恐不已,练习问天时,再也不敢生那取巧之心。

    好在,苦练之下,每次吹奏的句数呈渐渐增长之势,并且,丹田的应和也没有再减少。每一次从丹田里吐出来的灵气,注入到周身的经脉之中,类似于进行了一次大周天。此举虽然对于丹田的伤势没有多大作用,但是,它在迅速的扭转沈云的衰老。两天下来,沈云的腰背直了,手脚也变得越来越灵活。雪白的头发里现出了些许青丝。

    同时,因为身体的各项机能大幅度提升,他每次泡温泉的极限时间明显增长,由原来的半个时辰,迅速增加了一刻钟。相应的,泡澡的效力持续时间也变得更长。如今,他每天只要在早、晚时分,各泡一次温泉即可。

    不过,沈云知道,泡温泉对去除丹田的寒气真的效果不错。所以,他利用小药田的八效时间流,每天仍然坚持泡三次温泉。

    五天之后,他终于能完整将问天吹奏出来了。

    一曲终了,那股力量再现。在它的作用之下,丹田大震,源源不断的往外吐五行灵气。

    沈云早有心里准备,抓住时机,赶紧内视,检查丹田的伤势。

    这一“看”,将他吓了一大跳。

    在他的丹田里,应当有三种存在,一是五行灵气凝结而成的月白色气团;二是月华之力凝成的亮白色小光球,三是阴煞之气凝成的灰黑色气团。

    三者的体量相差悬殊。其中,以阴煞之气的体量最大,五行灵气次之,月华之力最小。

    这会儿,他内视,发现三种存在竟然变成了两种。月华之力凝成的亮白色小光球,没有了!

    只剩下阴煞之气与五行灵气。两者将丹田挤得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空隙。也因为如此,它们两个将彼此挤得怪模怪样,已不成球形。

    从体量上来看,阴煞之气仍然比五行灵气要多一些,但是,它明显变少了许多。而五行灵气的现状则是反过来的。它比原来多了近一倍!

    沈云再定睛细看。只见那占据了丹田近六成五的空间的灰黑色气团里,银光点点,忽明忽暗。

    是月华之力!

    原来它是被阴煞之气吸收了去。

    他还待细看,那股力量消失了。丹田又恢复原状,变回了冰疙瘩的样子。

    与以前相比,这一次,那股力量持续的时间最长,竟然长达将近二十息。

    沈云还是不知道这股力量是怎么一回事。不过,他非常清楚,它是个好的。并且,是他治好丹田的伤的关键所在。

第四七六章 伤,好了

    充分体会到了那股神秘的力量的效用之后,沈云将心思全花在了,如何激发这股力量上面来。

    结果,思来想去,他发现,激发这股力量的手段,有仅且仅有吹奏《问天》。

    于是,问题便从“如何激发这股力量”转变成为“怎么样才能尽可能多的吹奏《问天》”。

    他能吹奏《问天》,全是因为温泉有温经活脉之效。泡一次温泉,既能有效驱散丹田里吐出来的寒气,又能暖和身体和经络,继而使得周身经络里的灵气不再凝滞不行,可以一用。

    因为丹田时时刻刻都在不停的往外吐寒气,所以,泡温泉的效果只能持续一段时间。最初是差不多两个时辰,现在由于每次泡澡的极限时间延长了一倍,效果的持续时间也相应的增加,变成了三个时辰多一点。

    既要养伤,还要种灵药、练习《问天》,练拳……等等。另外,受这副身体所累,每天必须睡足六个时辰。沈云真的觉得每天的时间都不够用。

    在一次泡温泉时,他突发奇想:能不能试着一边泡澡,一边吹奏《问天》?

    如果可能的话,他每天要泡两次温泉,每一次都是三刻钟。两次加起来,就是一个半时辰。如果在泡澡的时候,能练习《问天》曲。那么,等于他每天又多出来了一个半时辰!

    除此之外,他真的再也挤不出时间来了。

    沈云决定尝试一下。

    结果,这一试,他真的好比是捡到了一个小机缘——温泉竟然能放大《问天》的效果!

    他泡在水池里,一曲《问天》吹完,那股神秘的力量大发力。丹田有里有如雷动,“轰隆”作响。精纯的五行灵气喷涌而出。

    几息之后,神秘的力量消失了。但是,丹田仍然在持续不断的往外喷涌五行灵气。直至百来息之后,方转弱,又过了十来息,才完全停止。

    但对于沈云来说,已是大惊喜——这些喷涌出来灵气,好比甘露,迅速的滋润着他的身体。很明显的,他感觉自己陡然间象是年轻了十来岁;于是,泡温泉的时间又延长了差不多一刻钟。以一天两次的频率来计算,他等于一天之内,多出了两个时辰。比预料之中的还要好。

    就这样,沈云一点一点的修复着衰老的身体:白发大把大把的脱落,新长出来的头发,浓密黑亮;老年斑很快的淡去,肌肤一天比一天变得有弹性;手不抖,腿不颤,腰背直了起来……

    十天之后,他终于变回了十四岁的样子。

    年轻,如初升的太阳一般,朝气蓬勃!

    这是明面上的好转。

    内里的,丹田虽然仍然在不住的吐着寒气,但是,沈云能感觉到,它不复先前的冷硬如铁,有软化的迹象。

    在丹田应和《问天》时,沈云都会抓住机会内视一番。

    他发现,灰黑色的阴煞之气团与月白色的五行灵气团都在不断的变化着。有意思的是,它们两者的变化是截然相反的,即,每一次内视时,他看到的是,阴煞之气都比前一次看到的,明显减少;五行灵气则是有所增加。只是,后者增加的速度没有前者减少的速度那么快。

    这也是他感觉丹田不复之前那般“硬”的缘由所在。照此情形,他估计,大约再坚持十天半个月的,丹田便能略有空余。到了那时,它应该不会再**的了吧?同时,因为阴煞之气大大减少,丹田里的寒冷是不是也会减少许多呢?那样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丹田的伤势能够得到有效控制?

    沈云这般想着,心情顿时变得轻快起来。

    好事成双。小药园那边,套种的黄芪和何首乌等灵种,陆续破土出新芽,最难存活的人参种子也在前两天先后长出了细细的须根。头一次种灵药,能百分之百的存活,沈云喜滋滋的做了评估和总结:首先得归根于祖师在玉简里记录下来的套种法门,以及心得、经验;其次,小药园不愧是上品灵器,土肥,灵气充沛,适合种植各种灵药;除此之外,他自己也是功不可没。实践证明,灵药的种植与凡药的种植在很大程度上是相通的。他以前在药谷的种药经验,放在灵药种植上,完全行得通。

    所以,沈云由此得出,只要药田的肥力和灵气等自然因素都能跟得上,凡人一样的可以种植灵药。

    想到这些,沈云很是挂念庄子里。算起来,他在灵泉小境里养伤,不知不觉之中,已有月余。而他最后一次与赵宣用传讯符联络是在离开武馆,去寻找祁督使的路上。那时,他说,自己有要事在身,可能要稍晚些才能回去。

    在灵泉小境里,身体的状况有所好转后,他也曾多次尝试往外界传讯。

    结果,传讯符根本就传不出去。

    是以,这一“稍晚”,已是两个多月了。

    他离开庄子时,春耕才做完。如今,很快都要夏收了。也不知道,庄子里现在是什么情形?他们发现无法联系上自己,会不会着急?

    挂念归挂念,沈云其实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以齐伯他们的脾性,怕是已经让赵宣去武馆打探了。而以赵宣的能耐,定不是难找到余头他们。余头自然会告诉赵宣,他得了灵方,在闭关养伤,无大碍。

    好吧,事实上,李师叔也是真的给了他养伤的良方。

    照此情形,伤愈的可能性非常大……沈云不由又抬头去看四四方方的天窗,心道:待到伤愈,我定能从天窗离开吧?

    而那时,小药田的人参、黄芪和何首乌已超过一年份,采走,或留在小药园里任其生长,都是可以的。

    如沈云所料,十二天之后的上午,当他又一次吹奏完《问天》之后,神秘的力量又现。丹田立时轰隆作响,喷涌出精纯的五行灵气。

    百息之后,与往常一样,丹田停止喷涌五行灵气。

    沈云徐徐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睛。就在这时,丹田里竟然腾起一丝暖意!

    是错觉吗?沈云微瑕。

    “滋溜”,一声水响,令他速速回神。

    沈云他听到低头看去。

    只见丹田所在的位置的水面上,现出了一个小小的漩涡。

    这池温泉是富含五行灵气的灵泉。之所以,出现了这个小漩涡,那是因为他的丹田在自动的吸纳水中的五行灵气!

    啊啊啊!我的丹田又能自动吸纳灵气了!

    愣了一下之后,沈云“呼啦”从池子里窜了起来:“啊,我的伤,好了!”

第四七七章 黑白平衡

    匆匆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衣裳,沈云急急的在石屏前的蒲团上盘腿坐好,迫不及待的敛神内视。

    丹田果然看着不再是寒气森森的样子,与受伤之前一样,粉红娇嫩。

    不过,沈云全部的注意力很快集中到了那一灰一白的两个“大团子”上面。此时的丹田给他一种感觉,即从正中心开始,被平均分成两半。右边是灰蒙蒙的,充斥着阴煞之气;左边是月白色的,全是五行灵气。越往丹田的中间去,颜色越浓。在丹田的正中心区域,已然变成了一半乌黑,一半亮白。

    也就是说,阴煞之气与五行灵气在他的丹田里势均力敌。两者各自为营,暂且相安无事。

    所以,丹田的伤,才看着好了。

    “看着”黑白分明的丹田,沈云愁苦不已——这样的情形,只怕是连祖师她老人家都未曾听说过。我该怎么办?丹田被自己作成了这副怪模样,还能练功吗?会不会走火入魔啊?或者,丹田里的五行灵气一旦减少,不足以抗衡阴煞之气时,伤情立马就会反复呢?

    后面这种情况,对于修真者来说,是常有的事。因为一天下来,动用丹田里的灵气的时候,实在是太多了,比如说,练功,画符、打拳……,有哪一样离得开灵气?

    但是,沈云搜肠刮肚,也想不出能消耗阴煞之气的法门。

    一个是永远都那么多,不减不灭;另一个增增减减,没个定数……这叫哪门子的平衡?

    等沈云稍稍缓过劲来,举目一看,头顶的天窗黑洞洞的,屋里一片柔光。

    他吓了一大跳——不知不觉之中,自己竟然这样在蒲团上枯坐了一整天。

    丹田依旧是温暖而柔软的,不但没有再往外释放寒气,而且一直在自动的吸纳着周边的五行灵气。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的心头灵光一闪:丹田里的五行灵气增加了,会不会就打破了黑白均衡的状态呢?长此以往,灵气越来越多,阴煞之气势弱,从而被压制住?

    要是这样的话,灵泉小境里灵气精纯且充沛,他多留些时日,多多吸纳灵气,不愁压制不住阴煞之气。

    心念一动,他再次敛神内视。

    丹田还是先前那副样子。黑白分明,各居一半。

    咦,吸纳进来的那些灵气都去了哪里?还有,怎么老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呢?

    沈云定睛细看。

    很快,他看出来了,五行灵气进入丹田后,直接汇入左半边的白色雾气之中。好比是一滴水融入江河,瞬间踪影全无。

    同时,他也明白了,哪里不对劲——与白天的时候相比,丹田里的“黑”与“白”,完全换了边。

    白天的时候,左半边是灰黑色的,全是精纯的阴煞之气;右半边是月白色的,尽是五行灵气。

    而现在,左半边全成了五行灵气的地盘;右半边则是一片灰蒙蒙,换成了阴煞之气。

    连丹田正中心的浓黑与亮白也是一样的调换了过来。

    它们竟然会转动!

    意识到这一点,沈云惊诧得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连忙睁开眼睛,鼓起腮帮子,接连做着深呼吸。

    不管是祖师的玉简里,还是之前看过的杂书,都没有提到这种现象!

    稍稍冷静下来后,沈云想到的是,到底是谁在动,丹田,还是丹田里阴煞之气与五行灵气?

    为了弄清楚,他又一次内视。

    然而,看了许久,他也没能看清楚。无他,以他现在内视能力,还没法将这两种情况分辨出来。

    结束内视之前,他只是敏锐的发现,黑白两半边的区域较之前,整体上略有一丝移动。

    不过,内视了这么久,灵力消耗掉了两成多,也没见灰黑色的那半边做妖,所以,沈云渐渐放下心来——这里边一定另有玄机。只是,以他现在的修为,既细察不出,也参悟不透。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阴煞之气与五行灵气的平衡,不会因为灵力的消耗,而轻易打破。

    习惯了一到晚上就睡,心弦松懈下来后,沈云不禁呵欠连天。

    那么,就暂且这么着吧。练功之类的事,明天再说。他爬上木床,倒头便睡。

    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块四四方方的瓦蓝天空。

    沈云爬起床来,习惯性的去看摆在石屏前的钟漏。

    与他昨天泡完澡,已过去了整整十一个时辰。在这段时间里,丹田都是好好的,没有再往外吐出寒气。

    看来,伤是真的好了。阴煞之气与五行灵气的均衡也一直妥妥的。

    这是无疑是一个绝好的消息!沈云只觉得自受伤以来,一直笼罩在心头的那块阴云终于散了个干干净净。他好心情伸了一记懒腰,跳下木床,开始崭新的一天。

    习惯使然。他仍然是从泡澡开始。

    以前,那不叫泡澡,是疗伤。只有今天,才是真正的泡澡。沈云展开手脚,惬意的任自己浮在热气缭绕的水面上,在心里拟着今天的日程。

    如今,重心不再是养伤,日程自然是要重新安排过的。

    因为到目前为止,他还对丹田里的黑白平衡了解不多,所以,不管是练功,还是练拳,画符,侍弄灵药……这些都必须试着去做。自然不能象养伤的时候那样,为了抢时间,时时刻刻都是卯足劲,全力以赴。

    很快,沈云给自己拟了一个为期三天的试用日程。在这个日程里,他给自己订了一条新规矩:不管是做什么,也不管舒适与否,每隔一刻钟,雷打不动的要内视一次。

    一天下来,他按照计划将练功、画符,打拳,吹奏《问天》等,都做了一遍。

    好消息有二:通过严格的内视监控,不管他做什么,丹田里的黑白平衡都至始至终妥妥的;灵泉小境里灵气非常浓郁,一天下来,他能清晰的感觉到丹田里的五行灵气略有增加。并且,增加速度是在仙都时的百倍左右。有意思的是,灵泉小境里明明没有阴煞之气,但是,他丹田里的阴煞之气也同步的变多了。

    沈云不清楚,为什么这边的五行灵气增加了,另一边的阴煞之气也会跟着等量的增加。但他知道,自己不用再担心动不动就会打破丹田里的黑白平衡。

    坏消息也有一个,即,今天,他吹奏完《问天》,那股神秘的力量却不再现。

    因为心情好到要爆的缘故,今天,他做什么,都是兴致昂扬,顺心又顺手。练习《问天》也是如此。明明自我感觉比前天最后一次吹奏时,要好得多。为什么神秘的力量消失了呢?

    沈云百思不得其解,唯有怅然的轻叹:“罢了,一切随缘。”

    那股神秘的力量,来得莫名其妙,去的也是莫名其妙。以他现在的修为,也只能用一个“缘”字来宽慰自己了。

    为了保险起见,沈云还是严格的执行了三天的观察日程。三天过去后,他完全确定,丹田的伤,是真的好了。丹田里的黑白平衡,很是稳妥。并且,通过定时的内视,他还练出了一个新技能,即,不用看天色,也能通过丹田里的黑白转换,精准的确定时间。

第四七八章 离开

    既然养好伤了,那么,也是时候离开灵泉小境了。

    只是,该怎么离开呢?还有,离开之后,我还能用原来的法门,进来这里吗?

    沈云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天窗,略作犹豫,还是决定先将小药园里的人参等挖掉一半,再补种一半。

    因为八倍时间流的缘故,如今,小药园里的人参、黄芪和何首乌都已超过一年份,是品质上佳的二阶下品灵药。

    李师叔不是在信里说过,等出完任务,便要来灵泉小境探视自己吗?按理说,他应该是遵信中吩咐,留在这里等着李叔叔的。只是,这一趟出来的太久了,在这里头又用不了传讯符,他很担心庄子里。毕竟,那一千多人都是因为信任他,而背井离乡,举家南迁的。在他们初来乍到之际,他突然长时间的音信全无,显得也太不负责了。所以,这一次,他只有对不住李师叔了。

    也正因为如此,头次种的灵药,他只准备拿走一半,回去试用药性。余下的那一半的灵药,以及补种的新灵药,全送给李师叔,当做赔礼。

    李师叔用不了多久便赶来这里,他也不用担心它们会因为长时间无人照管而坏在土里。

    完全康复的他,有灵力为用,肥田、育种,完全不叫事儿。在八倍时间流的作用下,当天便将挖掉的灵药照样补种了回去。

    第二天清晨,他再去小药园里察看。

    灵种都成活了。黄芪甚至还现出了米粒大的一点生绿色新苗。

    沈云最后细细的检查了一遍,见没有什么不妥之处,便转身回到屋里。

    路过石屏时,他突然发现石屏背面的右下角泛着青色的微光。

    从最初发现小药园起,他几乎每天都要经过四次石屏,却是头一次发现这抹青色的微光。

    是我之前没有注意到,还是石屏另有玄机?

    沈云好奇的凑过去,蹲下身子细看。

    竟然是一段字。

    字迹与正面的那些金字如出一辙。一看,就知道是玄清子本人所写。

    事实上也是如此。这行字就是玄清子特意留下来的,写的是离开灵泉小境的法门:在石屏正面的最左侧有一个墨色祥云石纹。要想离开灵泉小境,先用紫瑛真君的独门大手印,在上面拍打三下,然后在三息之内,赶到天窗的正下方,站好。

    末尾,又云:天窗设有禁制。化虚境以下修为的后辈子弟,不要以尝试破除之。

    之前,沈云就打算施展“穿云步”,直接从天窗那里跳出去。读完这段文字,不禁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心道:幸好这回看到了。

    不然的话,若是将天窗的禁制触发了,天知道他会遭遇什么。

    转到屏风的正面。那个不显眼的祥云石纹似乎一下子变得醒目起来。沈云环视屋内,确定没有什么遗漏,这才运转灵力,施展大手印,在石纹上啪的连拍三下。

    当第三记大手印落下时,石纹上面迸射出一道红艳如火的灵光,破空而去,直指天窗。

    沈云见状,心中一凛,一个箭步,飞奔到天窗下面,站定。

    抬头再看,灵光不见了。天窗周边的屋檐齐齐泛红。

    上面果然设有禁制!

    这是沈云生平头一次看到禁制启动。他自然是要抓住机会,仔细察看。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几乎是与此同时,双脚踏空,身子象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猛的向上提起。

    这么快就有三息了?正在狐疑之际,眩晕的感觉已消失。脚下踩到了实处。

    一阵草木的芳香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耳朵响起吱吱喳喳的鸟叫声。

    沈云定睛细看。

    他竟然站在一片茂密的杂树林里。

    再抬头一看。哪里还有泛红的屋檐,四四方方的一角蓝天?入眼的,只有一片浓密的翠绿。他正好站在一株一人合抱的大樟树底下。金色的太阳,从树叶的缝隙里,透过来。照得他眼花缭乱。

    这片杂树林好象有些眼熟!

    沈云举目四望,很快,看到身后不远处,耸立着一面灰青色的大石崖。

    它高达三十来丈。之前,他就是从这面石崖上面跳下来的。

    原来,我已经出了灵泉小境,现在是在崖底的杂树林子里。沈云摸了摸后脑勺,试图从周边再找出灵活泉小境。

    “哗啦啦……”前面林子里的鸟雀突然争先恐后的振翅飞走。

    沈云少年时曾以在山林里打猎为生,是以,知道这是有人突然闯进林子里来。并且,来人的行迹非常粗鲁,这才惊走了树林里的鸟雀。

    心中一动,他一个大箭步跃上大樟树。

    这一跃,有惊喜——还是受伤之前的力道,然而,如果不是他反应极快,眼明手快的一把拉住了一根大枝丫,险些直接象离弦的箭一般,冲出了大樟树的树冠!

    伤愈之后,修为、灵力貌似都是老样子。身体却比受伤之前要轻盈许多!还有,身手的敏捷性也强上了许多。

    只不过,眼下并不是细察的好时机,沈云屏息敛神,藏在一根浓密的枝丫后面。

    不多时,远远的绿树丛中现出两抹艳红的身影。

    沈云不由挑眉——耳力和目力也都比先前略有长进。

    再加之,站得高,也看得远些。隔着大半个树林,他一眼就分辨出,这两位年轻女子是玉宁身边的两位红衣侍女。先前,因为受伤,灵力尽数被封的缘故,他的眼力大大降低。如今,伤好了。隔得远远的,他也能看出来,这两位也是修士,都是先天境初期的修为。

    这样的修为,如今在他面前,完全不够看的。是以,紧绷的心弦顿时完全松懈下来。

    两人象是赶了一段急路,沈云能清楚的听到两人气喘吁吁。

    “不行了,我要歇一会儿!”从一蓬杂草后面出来,看到前面是一处干燥的空地,落在后面的那位侍女不管不顾的一屁股跌坐在地面上。见走在前面的同伴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从袖袋里掏出一条水红的香巾,一边擦着脸上的汗水,一边嘟着嘴抱怨道,“急什么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儿,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跳下来,不摔散了架,难道还能白日飞升不成?你怕捡不到他的老骨头?”

    闻言,走在前面四五步远的那位侍女脚下一顿,回过头去反驳道:“方圆十几里内,连户人家也没有。那个七老八十的老家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还有他要寻死的话,哪里的树杈不能吊死人,非得要爬到那么陡的山崖上去?你不觉得老头儿浑身都是疑点吗?没的看到他的尸首,你说破天去,我也是不信的。主人那边,也好交待。”

    不过,她说完之后,还是又转身折了回去,也一并在空地上坐下来歇息。

    “我知道你的怀疑很有道理。所以,我这不跟你一道过来找尸首了吗?”她的同伴笑嘻嘻的挽了她的一条胳膊,“一气从对面的山上跑过来,我们只是稍微歇会儿,主人不会怪罪的。”

    沈云听着,好比被强雷击中,心道:她们说的那个跳崖的白发老头儿,该不会是我吧?

    但很快,他又自个儿推翻了。从两个侍女的对话中,他不难猜出,那个白发老头儿才跳崖不久。而他明明在灵泉小境里呆了差不多一个月。

第四七九章 玉宁寻来

    沈云本想现身抓住两人,问个明白。

    不料,先前坐下歇息的那名侍女嚷着口渴,向同伴讨口茶喝。

    另一名侍女看着性情要宽厚些,见状,无奈的从储物袋里取了一盅热茶出来,递过去。

    那侍女探身去接,衣领被拉开了一些。一枚青玉坠子自颈脖处现了出来。

    沈云不小心看到,心中大震。

    当时,在熊洞时,紫瑛前辈的残魂曾透露过一种仙府密探的跟踪秘术,是金丹境以上的密探们惯用的。他们将自己的一缕神识附在一枚特制的青玉坠子上,令手底下的线人们贴身戴着。这样一来,在千里之内,不管线人们走到哪里,密探们对周边百步之内的情形皆了如指掌,有如亲临。

    现在不是月圆之夜。玉宁是堕了魔道的金丹境真人。就连李师叔被她伏击,最终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后者从剑下逃走。沈云自觉对上玉宁,更是一点胜算也没有。

    故而,他颇为遗憾的看了两名丝毫没有察觉出异样的侍女一眼,抿了抿嘴,果断的衣袖一摆,施展“穿云步”,用最快的速度离去。

    以他现在的修为,在两个先天境小菜鸟的面前离开,自然是无声无息。

    两名侍女也不敢太偷懒。她们俩歇了一会儿,便往石壁底下寻去。

    寻了差不多一刻钟,两人找遍石壁下面的那一片树林,却是一无所获。

    “奇怪……”那名话多的侍女意识到情况不对,后背不禁麻嗖嗖的,白着小脸,去拉身边的同伴。

    就在这时,眼前突然扬起一角熟悉的白袍。

    “奇怪什么?”清冷的女声自头顶一倾而下。

    是主人!

    两名侍女哪敢抬头?当即,双双“扑腾”跪下,伏身行礼:“婢子见过主人。”

    来人正是玉宁真人。

    方才,她在水晶镜里无意之中瞥到看到这两名侍女的东南方,有一道青色的背影飞掠而过。

    那身影拉着残影,不是凡人武者能做到的。

    以她的眼力,透过水晶镜,竟然连对方是男是女都不能分辨出来。

    她早就关注野鸡岭这边了——自从怀疑李棠与天神宗有干系之后,她一直明里暗里的紧盯着。功夫不负有心人,二十年前,她底下有三位线人先后都上报,见李棠曾在野鸡岭附近出没过。她从中推测,狡兔三窟,野鸡岭周边定有李棠的一处秘密巢穴。

    这次,她抓住贝侯受伤的良机,设计试图诱捕李棠,以拷问出后者所知的天神宗秘密。

    却不曾想,李棠竟是剑术不凡的剑修。

    她使劲浑身解数,也在其剑下讨不到半点便宜。如果不是有魔隐卷护身,她必定是捉人不成,反被人捉,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这样的李棠,本来就令她忌惮得很。更何况,在与之搏斗时,她先后中了三剑,剑剑不轻松,得好好养上一段时间,才能另想办法去找回场子了。

    结果,逃回洞府之后,玉宁真人又听下面的人来报,说北山镇那边出事了。贝侯出动一队人马,成功的偷袭了老黄。他们不但劫走了祁督使,而且还杀掉了老黄,一把火烧真是了那边洞府里的上百具僵尸。更让她痛彻心扉的是,老黄替她炼了好几年的阴煞之气,一下子全没了。

    十年前,她得了一个秘方,据说可以克制灵气逆行。

    眼见着,这些阴煞之气小成,用不了三两年,便能派上用场。

    如今,一下子全没了!简直就是生生的剜了她的心头肉哇。

    当然,每逢月圆之夜,灵气逆行,修为全无,这是玉宁身上最大的秘密。连侍奉她最久的曲姑姑都是毫不知情。是以,北山镇炼制的阴煞之气到底是做何用的,是只有她本人知道的绝密。

    听到汇报,玉宁险些咬断一口贝齿,才咽下涌到喉咙里的那口老血。

    好在细细问了北山镇周边的现状,她断定,那些阴煞之气并不是被强行驱散了,应该落入了旁人手中。

    那么多的阴煞之气,是谁一把收走了呢?

    仔细琢磨过后,她认定那人就是祁督使。

    贝侯是元后老怪,他看中祁督使也不是假的。所以,祁督使虽为凡人,身上肯定有贝侯亲赐的法宝护身。能收走北山镇的阴煞之气,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该死的!我说怎么那般轻巧的便将姓祁的骗出了武馆,原来他们是一起作戏,合起伙来诓我呢!”玉宁真人回过味来,怒不可遏。

    可怜了那位回话的侍女,莫明其妙的被她当成了出气筒,生生的被一巴掌拍成了肉泥。

    技不如人,玉宁真人原本以为这回只能认栽的。

    不想,很快,在贝侯军中的眼线上报,说,没有看到祁督使回营。另外,李棠奉贝侯之令,急急的去了东海。

    也就是说,贝侯没有派人去北山镇接应祁督使等人。

    玉宁真人心中大喜,心道:也许那些阴煞之气还能寻得回来!

    于是,她立刻将身边的侍女全撒了出去,令她们两人一组,手执祁督使的画像,在北山镇方圆两百里以内,展开地毯式搜查。

    担心身上的秘密泄露,玉宁真人身边的侍女从来都是三年一换。这批侍女是半年前才训练好,调到她身边服侍的新手。修为最高者,也不过是先天境中期。

    而祁督使虽然只是一位高阶凡人武者,但是,他是连炼气期的老黄也瞒得了,杀得掉。所以,玉宁真人严令这些侍女,一旦发现可疑之人,务必立时上报。胆敢擅自行动者,杀无赦。

    同时,她自己也在养伤之余,时不是通过水晶镜,密切关注这些侍女周边的动静。

    等了几天,还真叫她发现了这抹可疑的青色背影。

    直觉告诉她,这道身影定是祁督使无疑。

    难怪姓祁的能轻易坏了本座的好事。原来,他也是修士,只是一直以来,遮掩得严严实实。将本座骗得好紧哇!

    玉宁真人恍然大悟,不惜祭起一张魔隐卷,亲自找了过来。

    只是她的伤势不算轻,魔隐卷的效力大打折扣。故而,五百多里的路程,竟然用了将近半个时辰。

    沈云不知道,万般小心,还是泄了行踪。

    他更不知道的是,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处山谷,其实跟捡回一条命没什么两样。

第四八一章 变天

    令沈云吃惊的是,独臂唐爷天生一另冷面孔,竟然也是个十分健谈的,主动爆料:“半个月前,有一位赵爷,自称是您家里的管事,来武馆寻您。”

    是赵宣!沈云问道:“他人呢?”

    那时,苏老三等一行人已经先行回到了武馆。是以,他一点儿也不担心赵宣打听不到消息。

    果不其然,唐爷答道:“我将苏老三叫来,见了赵爷。山门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儿。苏老三请赵爷去了外面的茶楼里喝茶。回来时,给了我一个荷包,说里头留有赵爷暂时落脚的地方。”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半旧的红绫圆荷包,恭敬的呈上来,“您回来了,照着里面的址址,定能寻到赵爷。”

    “多谢。”沈云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个荷包是赵宣随身用惯的。

    唐爷略作犹豫,问道:“先生,冒味的问您一句。您这次回来,会留下来,继续学武吗?”

    “哦,今天天色不早了,我打算明天去药院办理休学事宜。”沈云如实答道。

    也就是说,不会留下了。唐爷明显的松了一口气,笑道:“巧得很,我们也打算近期离开了。”

    “你们也要走?”沈云知道苏老三等人先行返回武馆,是带着任务的。却不曾料到,他们的任务是组织贝帅的这些旧部残兵离开武馆。

    唐爷很肯定的点头:“这些年,我们在武馆各院开杂货铺子,赚了一些棺材本。如今,大帅从叛军的手里夺回了我们的家乡。落叶归根,我们离家多年,早就生了返乡的意思。如今更无心再在武馆做下去。我们的铺子都是租得武馆的屋子。恰好十天前,各铺子的租房契约也到了期,大伙儿聚在一起商量之后,决定不再续签,就此关了铺子,各自准备返乡。各铺子里没有卖完的货物,集中起来,都由苏老三领着四个弟兄,去城东的市集里摆地摊卖掉。昨天,老余领着虎子回来了,顾不得歇歇脚,掉头就去城东帮苏老三他们的忙了。那么多的货物,可能还要几天才能处理完。他们嫌跑来跑去的麻烦,又怕抢不到好的地头,晚上就宿在市集外头,没有回来。”

    沈云闻言,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测。唐爷说的对,落叶归根。他们决定各自返乡,他唯有祝福。

    照这情形,贝帅分明是有意拱手让出鸿云武馆。他忍不住在心里猜测:莫非贝帅的伤真如传闻所言,不容乐观?

    他到底不是贝帅的人,而且,贝帅是得道高人,修为远远高过他。贝帅都无计可施的伤,岂是他一个后辈小子能奈何得了的?至于灵泉小境与《问天》,又不是包治世间一切伤病的法宝。它们能否治得了贝帅的伤,李师叔心里肯定非常清楚。

    如此一想,沈云息了向唐爷打探贝帅的伤情的心思,颇为遗憾的说道:“赵管事找了这里来了,定是家中有事。所以,明天上午,办完休学手续,我便要离开了。”说着,报了望春县的大庄子,“唐爷你们以后若是得空,不妨去我那里坐坐。”

    “好咧。小的记下了。将来定去讨扰先生。”唐爷高兴的一口应下。

    沈云与他辞别后,直接回了药谷。余头他们的杂货铺子果然关了张。往常擦得锃亮的朱漆门板蒙了灰不说,门角还结了蛛网。看样子,是有些时日无人居住了。

    甲十号房间按例保留着。

    一走就是三年。沈云推开门,屋里蒙着厚厚的灰尘。

    如果换成三年前的他,定是要挽起袖子,奋力打扫一场。如今,他身怀筑基三层的灵力,又熟读祖师留下来的那些玉简,学会了不少法术。比如说,去尘术。

    去尘术是只要修为境界达到炼气三层的修士,便能研习的小法术。他自然是信手拈来,毫不费劲。

    当即,运转灵力,右手轻轻一挥袖。

    去尘术,走起!

    袖底泛出一圈亮白色的灵光,瞬间传至外间的每一个角落里。

    灵光所到之处,灰尘、蛛网等,立时无影无踪。

    接着,沈云到里间,也如法炮制,再一次挥挥衣袖,又使出一道去尘术。眨眼间,里间也窗明几亮,一尘不染。

    最后,他从百宝囊里取出被褥等物,铺在小木床上。

    就这样,屋子全收拾好了。

    沈云躺在舒适的床上,心里感慨不已:相比于凡人,修士确实因为能耐大,适应能力要强上许多。

    第二天上午,他去药谷的任务处办理休学手续。

    从昨天进入省城开始,他便用敛息符遮掩了修为。不过,他发现,此举纯属多余。因为不管是行走于城中的街巷之间,还是在武馆,他都没有碰到修士。

    任务处原来的那位木管事不见了,换了一位姓杨的管事。

    沈云一眼看中,这一位是体内没有凝结出真气的中级武师。

    听了他的来意后,杨管事讨要了他的身份木牌,麻利的转身,从身后的大柜子里翻出一本黑色封皮的大账册。三年里,他的药田产出,一笔一笔的,在账册里记得详详细细。

    “叭叭”的拔了一通算鼻珠子后,杨管事抬头报账:“扣出一切费用,尚有四十九两七钱的银子结余。”

    “你外出游学三年,连初级武试也没过。”跟沈云要了路引看过后,他的眼底尽是轻蔑之色,但还是按照流程,问道,“你确定要休学?”

    沈云装着没看见,很肯定的答复道:“是的。”

    杨管事再没二话,直接从手边的银匣子里拿出一锭五十两的银元宝,撂到沈云面前:“多出来的三钱银子,我做主,算是武馆赠给你的盘缠。”

    神情颇为不耐。

    沈云懒得跟他计较,好脾气的道了声谢,拿起银元宝走人。

    刚出门,便听到杨管事在背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混饭吃的废物点心!”

    声音不小,分明是骂给他听的。

    以前,武馆里,谱儿再大的管事,也不敢这般辱骂弟子。沈云不由轻轻摇头,在心中轻叹:看来,鸿云武馆真的要变天了。十之**是仙庭方面与贝帅达成了某种协议,要全面接手鸿云武馆。

    对于这一切,他爱莫能助,只能扼腕痛惜——可惜喽,贝帅的一番心血。

第四八二章 王家姐弟

    离开武馆之前,沈云去各院转了一圈,为的是向昔日一起开过铺子,打过猎的贝帅旧部们道个别。

    结果,与学院这边一样,其他的五所杂货铺子皆是大门紧锁,看着空置了一段时日。

    沈云寻人不遇,抱憾离开。

    到了山门处,他特意去门房见独臂唐爷。

    屋里只有一个面生的葛衫大汉。巧得很,这人也是一名中级武师。

    “姓唐的,昨晚走了。”他不耐烦的挥挥手。

    沈云不由疑云大作。昨天下午的时候,他才跟唐爷见过。后者的言谈之间,好象也不急着离开武馆一般。

    很自然的,他想到了玉宁真人。

    莫非是出事了?

    于是,从袖子里掏出一角碎银子,走上前,笑嘻嘻的塞到大汉手里:“我与唐爷是同乡。本是约好今天一道走的。不知怎么的,他竟然也不打一声招呼,就自个儿先走了。“

    大汉袖了银子,顿时,眼睛是眼睛,眉毛是眉毛起来,语气也放软了一些:“半月前,馆主大人就下令,命他们那伙兵油子在十日之内离开武馆。姓唐的死赖着不肯走。原来是在等你呀。”说着,一脸八卦的上下打量了沈云一眼,接着说道,“馆主大人虽然下了令,但念在他是有军功的老兵的份上,也没有强硬赶人。而是吩咐我等,任他在门房里住着,只是不再管他的伙食。昨天,不到晚饭点,他自个儿背了铺盖卷走了,谁也没打招呼。”

    馆主大人不是贝帅的朋友吗?怎的突然变了脸?是换人了,还是另有隐情?沈云又往大汉手里塞了一角碎银子,试着打探道:“武馆换新的馆主大人了?”

    “是啊。”大汉照收不误,“差不多是两个月前,原先的馆主大人说是外出寻药,结果,迟迟不见归来。这么大的武馆,是一天也不能没人做主。”说着,他翘起了一双大拇指,眉飞色舞的称赞着,“这位新的馆主大人是大老爷花费重金,亲自从仙都请来的得道高人。道行比原先的那位还要高深呢。馆主大人还是世间少有的仁厚人。要是换了旁人,哪能叫姓唐的死赖着不肯走,生生的扫了面子?”

    果然,武馆落到了仙庭的手里。不过,听大汉的意思,独臂唐爷确实是自行离开。沈云打探清楚了,这才真正放心离开。

    离开鸿云武馆后,他径直去了城北。照着荷包里的地址,很顺利的找到了一处挂着“沈宅”的青砖小院。

    这是赵宣以他的名义,在省城添置的一所宅子。二进,独门独院,青砖黑瓦,门口种着一株金桂树。看着与旁边的宅院并没有什么不同。

    沈云上前叩门。

    不一会儿,黑油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道半尺宽的缝儿。

    从里头探出一张稚嫩的脸来,见到他,黑溜溜的眼睛立时亮晶晶的,欣喜的欢呼:“主人,您回来了!”

    是旺子!

    旺子是大伙儿给王兴旺起的小名。他还有一个姐姐,叫做王大妮。

    沈云在仙都时,曾与王坊主一道去后者的庄子里看所谓的灵石矿。结果,所谓的灵石矿没找到,却叫沈云歪打正着,进入了天神宗五大内门护法长老之一的云松子前辈的墓室。他取走放在陪墓里的青霜和石傀儡后,陪墓崩塌,继而引发了一场小规模的地动。

    王坊主,以及庄子上的人都以为是地龙翻身,第一时间把庄子里的人都赶到了晒谷场上避难。

    王兴旺姐弟俩也在其中。更深寒气重,姐姐全身心的爱护幼弟,而弟弟得了一点点糕点,立马想的是与姐姐分食。这样的情景,好不眼熟!令沈云不禁想起了九姐。于是,他对姐弟俩的关注明显多了一些。

    没想到,王坊主看在眼里,第二天离开庄子时,不声不响的带上了这对姐弟。

    搁在自己家里教了一段时间的规矩,王坊将姐弟俩献给了沈云,说是端茶倒水,服侍他。

    沈云哪里用得着人服侍?只是想到姐弟俩有几分伶俐劲儿,若是留下来,比回到庄子里去,前程肯定要好一些。尤其是王大妮。于是,他没有拒绝,叫王大妮跟着齐婶做事,而王兴旺则被派去了门房,给丁叔打下手。

    姐弟俩都是好孩子,嘴甜,手脚勤快,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认可与喜爱。这次南迁,王坊主要卖祖传的庄子。王兴旺的祖父和父亲都是庄子上的管事。他们赚了些钱财,想买庄子。王坊主念他们是世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但放了他们家的身藉,而且以很低的价格,将庄子半送半卖给了他们。

    姐弟俩自然也不再是奴仆身份。按理说,他们可以回庄子里当他们的小姐、少爷,不用随着南迁。他们的父亲也觉得亏欠一双儿女太多,得了信,早早的就驾了牛车,亲自进城接他们俩回家。

    据说,他已经在给王大妮相看亲事了。并且为了弥补女儿,他早早的备下了一份厚实的嫁妆。

    却不知,一双儿女分别跟着齐婶和丁叔,早在一年前开了蒙,混在私勇里识字,习武。如今,两个都是能写会算,初通拳腿。更重要的是,他们开了眼界,与绝大多数的私勇一样,一心想当强者,连仙都里寻常的少爷与小姐都不放在眼里,哪里还甘心回庄子里做土财主家的小姐、少爷?

    尤其是王大妮。听说这番回去是要嫁人,当着父亲的面,便珠泪涟涟,小声的哭了起来。

    齐婶不明就里,以为她是许久不曾见过父亲的面,激动得落泪,便拉了齐伯一道离开,将屋子留给他们父子三人,先说说话儿。

    姐弟俩见状,自然是抓住机会,一起劝服他们的父亲。

    知道沈云虽是他们的主人,却甚少过问他们的事。所以,姐弟俩在说服了父亲之后,又各自找齐婶和丁叔,说已征得父亲的同意,他们此生誓死追随主人。

    齐婶和丁叔早就将他们俩当成了自家的孩子看待,闻言,觉得两个孩子都是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以往没白疼他们,甚感欣慰,便先后为他们在沈云面前说好话。

    沈云自己是个孤儿,小小的年纪四海为家,自立惯了,已不知道寻常的小娃娃是什么样子。再者,姐弟俩这会儿的年岁比他当年离开牛头坳村时,都要大上许多。是以,他并不觉得姐弟俩离开父母有什么不妥。况且,齐伯夫妻两个,还有丁叔对姐弟俩的感情,他也是看在眼里的。闻言,大手一挥,应允了。

    从此,姐弟俩俨然成了齐伯夫妻,还有丁叔的孩子。王大妮待齐婶更亲了,说齐伯齐婶待她有如再生父母,非要两人给她取个新名字。老两口拗不过,便搜肠刮肚,给她取了“思恩”的新名字,意思是,要她与他们夫妻两个一道,都永远记着主人的大恩大德。

    这会儿见到了旺子,不用说,丁叔肯定也是在的。

    沈云笑问:“旺子,丁叔也随赵爷一道来了?”

    果然!旺子一边麻溜的将大门打开,一边口齿伶俐的说道:“嗯哪。我们是今天早上的时候刚到的。丁叔昨晚赶了一夜的车,乏得很,在屋里补觉。还有,齐伯和齐婶要守庄子,没有来,打发了我姐过来。”

第四八三章 大方得体的王思恩

    说话间,从门里传来一通清澈如山泉的少女声音:“旺子,你在跟谁说话?”

    王兴旺飞快缩头,吐了吐舌头:“我姐的耳朵比山猫子还要尖!”

    沈云看到他的怪样子,不觉莞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走,进屋罢。”

    “是。”王兴旺连忙让到一边,很有眼力劲的禀报,“宣爷刚回来,这会儿在正屋与几位大哥哥议事。”

    沈云刚跨过一尺来高的朱漆门坎,自影壁后面现出一道葱绿的身影。

    王兴旺看到来人,笑嘻嘻的说道:“姐,我没胡乱开门。是主人回来了。”

    王思恩也看到了,连忙放下手里的长扫帚,曲膝行礼:“婢子见过主人。”

    沈云见她用蓝布巾子包着头发,长扫帚上沾着蛛网,便点了点头,随口问道:“在收拾屋子呢。”

    他说过很多次,在家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不用这般行礼。可是,王思恩嘴上恭恭敬敬的应着,到了他跟前,照样次次行礼不误。

    听他多吩咐了两次,齐婶便特意私底下跟他说:“云哥儿,大妮子打心底里尊敬您,自个儿乐意行礼。又不是什么坏毛病。您且随她吧。”

    自那以后,沈云次次都受了礼。

    所以,在行礼这件事上,王思恩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异数。一两年下来,包括沈云在内,大家都习惯了。

    王思恩低眉顺眼的垂手侍立在一旁:“厨房旁边有一间空屋子。宣爷说没什么用。婢子寻思着可以用来做个储藏室,眼下恰好又无事,便收拾了起来。”

    沈云听出来了,赵宣置下这所宅子后,带着清风堂的暗探们住在这里,怕是总共也动过几次厨房。王思恩是个闲不下来的勤快性子,又受齐婶的影响至深,见状,哪能不将厨房收拾出来?

    同时,他也很清楚清风堂的行事习惯——赵宣是个舍得下本钱的,清风堂里的人,不论是谁,只要凝结出了真气,都能去他那里领一个储物袋。有了储物袋之后,暗探们都养成了在储物袋里储备至少能吃上十天的热饭热菜的习惯。所以,他们也用不上厨房。

    当然,这些与王思恩没有关系。他也没必要跟她解释。更何况,他刚才根本就是随口一问。与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相比,他眼下更想知道的是:丁叔突然带着两个孩子,连夜驱车来这里,所为何事?是不是庄子里有什么要紧的事,齐伯他们定夺不了?还有,赵宣这段时间,在省城都打探到了些什么?

    故而,“唔”的应了一声,他大步流星的往正屋走去。

    赵宣也今非昔比,耳力更是长进不少。听到沈云的声音,他领着手底下的几个小队长,欢喜的跑出正屋。

    “主公,回来了!”说话间,人已到近前,喜气洋洋的抱拳行礼。

    沈云一把托住他的拳头,笑道:“屋里说话。”此行出来,等于是又打鬼门关里转了一圈回来。看到信赖的赵宣,倍感亲切。

    “是。”赵宣定睛看了一眼他的气色,见与往常没有什么两样,心中大定,眼里的喜意都盛不下了,淌得满脸都是。

    看到侍立在一旁的小丫头,他笑嘻嘻的吩咐道,“思恩丫头,听齐婶说,你的饭菜烧得好吃。烦请你烧几道主公爱吃的好菜,为主公接风洗尘。要买什么菜,只管告诉墨池就是。”

    “是。”王思恩曲膝行礼,脆生生的领了令,仰起粉嘟嘟的小脸,爽朗的笑道,“齐伯齐婶这回打发婢子过来,就是替主人烧火做饭的。齐婶备了不少庄子里出的时令土产,叫婢子带过来呢。”

    言下之意是不用出去买。

    赵宣看到沈云全须全尾的,气色好得很,心情好到爆,闻言,故意咂巴的嘴巴打趣道:“恩恩丫头,齐婶有没有吩咐你,带来的时令土产,我们其他人能吃啊?”

    王思恩大大方方的应道:“婢子嘴笨,宣爷莫要见笑。婢子这就去厨房做饭,到时,宣爷与各位哥哥们要记得多多捧场才好。”

    旁边,清风堂的几位小队长都等着起哄。不想,小姑娘表现得大方得体,应对得又这般老练。反倒是无趣得很。

    赵宣在心里赞了一句:好伶俐的小丫头!齐婶调教得好哇!

    他败下阵来,笑着对一干手下说道:“听到没?中午,打牙祭!思恩丫头一个人哪里做得来这么多人的饭菜?你们都给我帮厨去!”“打牙祭”是他来菱洲后学到的新词。这里的人们,但凡有好吃的了,都是说成“打牙祭”。

    “是!”小队长们无不喜笑颜开。

    王恩恩又曲膝道了谢,把弟弟王兴旺也叫上,与小队长们一道去了厨房做事。

    赵宣将人都支开了,这才将沈云引进正屋。

    大厅空当当的,只居左摆了一张半旧不新的八仙桌,和四条长木凳。他们刚才应该就是坐着这些方凳议事。四条长凳摆得有些凌乱。

    赵宣快手快脚的将主位的长凳摆正:“主公请坐。”好好的屋子被自己弄得象个雪洞似的,他有些尴尬,笑着解释道,“置办下这所宅子,就是想在省城辟一处安全之所,方便行事而已。暂时没准备做什么营生。我们几个糙汉子也没那么多讲究,所以,用的都是前主人留下来的一些物什,没有正经添置家什。”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钱。

    一千多人举家南下,除了几处庄子,再无别的进项。大伙儿都自觉的减了开支。他们清风堂总不能搞特殊吧?

    当然,这些话,他是绝对不会跟主公说的。

    沈云初来,不疑有它,在主位上坐下后,示意赵宣也落座,马上切入正题:“庄子里都还好吧?仙府有没有上门找麻烦?”

    赵宣在他的下首坐了,正色道:“您离开后的第十天,春望县的大老爷派了师爷亲自上门收雨税。”

    “雨税?”沈云以为自己听错了,禁不住打断道,“老天爷下雨,他们收税。要是老天爷不下雨,误了农时,他们仙府管下雨吗?”拜托,巧立名目,搜刮钱财,也请走走心,动点脑子,好不好!

第四八四章 琐事

    “我们听到门防那边的通禀,也一个个觉得匪夷所思。是在庄子里打短工的乡邻们告诉我们,这个雨税是一年之中,打头的税。只要哪里的田开了春耕,仙府的人很快就会寻上门来收雨税。以后,隔三岔五的,再寻上门来,收种子税、劳力税……他们哪有余钱交税?往往只能用田里的新苗相抵。往往到了夏收的时候,田里已没剩下几兜自家的稻子。如果还要种下一季,仙府的人照样还会再来一轮。秋收的情景,也好不到哪里去。”赵宣愤恨的捶了捶桌子,“乡邻们还说,如果过了春耕,还不见田里有动静,仙府的人也会上门收税。收的是弃田税,交不起,那是连家里的锅也会夺了去的。如果大家都不种田,举家去逃荒的话,仙府在官道上层层设卡。寻常的人,往往是连春望县的地界都出不了。”

    沈云冷哼:“天下乌鸦一般黑,说得真没错!”顿了顿,又改口道,“不,应该是,这起子乌鸦越来越黑,连心肠也全是黑的。一只比一只黑!”

    赵宣赞同的点头,接着往下说:“齐伯说,先礼后兵,亲自去大门口见那些家伙。结果,一照面,那个师爷便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口出狂言,斥责齐伯怠慢了他,竟然敢劳累他们堂堂的仙差在太阳底下久等。还说,咱们庄子本来就是大户,再加上这一条藐视仙差的罪行,今年的雨税要加重两成。”

    “齐伯也是好脾性,听他叽哩呱啦的说完了,这才回应道,‘烦请师爷帮忙带一句话到大老爷跟前,就说,从今往后,我们庄子里下不下雨,不敢劳累大老爷。师爷也不用受累,过来收我们庄子的雨税’。师爷听了,暴跳如雷,连声喝斥齐伯大胆,放肆。”

    “齐伯懒得跟他再废话,直接往他,还有那帮跟着起哄的衙差头上打出一道雨符,当即,将他们浇成了落汤鸡。他们把齐伯当成了仙官大人,这才知道怕了,扑腾跪了一地,鬼叫着求饶。一直到现在,仙府那边都没有再派人来过庄子里。其余的庄子也都被仙府用各种名目勒索过。他们遵令,也是这般强硬的回应。暂且无事。不过,长老会担心是缓兵之计,早已传令下去,叫大家都严加防犯,莫着了那些狗东西的道儿。”

    沈云赞许的点头:“这些东西最是欺软怕硬,惯他们不得。”又问道,“丁叔连夜赶过来。他跟你说了,是为何事吗?”

    赵宣答道:“是我传讯回去,说打探到您受了伤,正在闭关养伤。齐伯他们非常担心,这会儿,庄子里稍微空闲一些,便让丁叔过来探望您。尤其是齐婶。她以为您是在武馆里闭关。担心您吃不到合口的饭菜,不利于养伤。想着思恩丫头和旺子不引人注意,他们俩又都伶俐得很,便央了丁叔,把他们俩也一并带了过来,好服侍您。”说着,再次定睛细细打量沈云,话锋一转,问道,“我观主公气色尚好。您这是伤全好了,正式出了关,是吗?”

    听到他们如此关心自己,沈云心里泛起阵阵暖流。

    “庄子里无事就好。”他完全放下心来,不想叫他们担心,故意轻描淡写的说道,“一点小伤而已,稍微养几天,便痊愈了。武馆那边,我已办好了休学。等看望过一位老友,省城这边便事了。到时,就能回去了。对了,你们来省城只是为了寻我,还是有别的计划?”

    赵宣答道:“这次,我带着清风堂出来,除了寻您,长老会还给了我一个任务,看看在省城能找到什么合适的营生。派一些人常驻省城,我们也能耳目灵通些。”

    沈云笑道:“这是吴长老的提议吧?”

    “正是。”赵宣如实以对,“长老会上,大伙儿都投了赞成票。吴长老的提议是全票通过。”

    沈云心思一转,突然意识到,吴长老是担心庄子里的产出,不足以养活一千多口人,担心坐吃山空,所以,急于开源。显然,长老会的其他长老也都有这样的认识。故而,全都投了赞成票。

    其实,之前,他也曾有过这样的想法。但是,在灵泉小境,洞知《问天》背后的天神宗机级机密之后,他对于找到仙山,又多了三分信心。

    如果他能带着大家去仙山讨生活,赚的这些黄白之物,意义不是很大。故而,曾一度改了主意,不想再在凡俗界费心思。

    此时,听了赵宣所言,他发现自己想得太理所当然了。

    首先,他不能替一千多人做决定。兴许有人就是不喜欢去仙山过神仙生活,只想留在这红尘之中,做寻常的饮食男女呢?他身为主公,也必须为有这种想法的人找条谋生之路;

    其次,仙山在哪里?他仍是一无所知。兴许李师叔能为他指点迷津。可是,李师叔去了东海出任务,归期不定。也就是说,他不知道是要等李师叔一月,还是一年,甚至更长时间。一千多人每天的花销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想到这里,他也担心坐吃山空。

    所以,正如祖师在玉简里告诫的那样,白日飞升,非一朝之功。不管将来如何,眼下,扎扎实实的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顶顶重要的。

    “这个你在行,你拿主意就是。”略作沉吟,他吩咐道,“所有的花费,都从我的账上走。十万两银子以内,你直接找齐伯支银子,不用再向我禀报。”

    齐伯管着他在仙都赚的那些钱。而这些钱,他本来就是计划用来贴补追随自己南下的人们。有师门传下来的宝藏在手,他完全贴补得起。再者,随着修为的提升,他越来越认识到,钱财乃身外之物。不在于多,而在于用得好。

    十万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赵宣知道,到目前为止,也就自己得了这一项权力。可见,主公是完全信赖自己。他不在意十万两银子的支取权,而是被主公的这般器重与信任深深感动了。嗖的起身,抱拳领令:“是。”

    处理完这些琐事,沈云起身吩咐道:“有空房间吗?我要这里至少要暂住两晚。”

    “一直等着主公出关,所以,房间早就备下来了。主公,请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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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某峰多谢书友飞雪暮尘音和野马的的平安符,多谢书友司徒钰彤的月/票,谢谢!

第四八五章 蜜汁崇拜

    赵宣的想法是,再省也不能省到主公头上去。是以,他早早的按照庄子里的式样,将后院的正屋收拾了出来。

    按理说,主公的起居室应该设在前院正屋。可主公这不是重伤初愈吗?相比于前院,后院要清静得多,他觉得正好适于静养。再说,主公尚未婚娶,后院空置,与前院没什么区别。

    沈云进门,一眼看出来外间的摆设在材质与样式上,与庄子里的房间不尽相同,但整体风格和布局是一样的,感觉甚是亲切。

    环视屋里,他满意的点头:“有劳伯堂了。”

    赵宣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温声进言道:“主公,午膳还需要一些时间。要不您先去里间歇歇脚?”

    这时,门外的门廊下传来丁叔的通禀声:“云哥儿,我能进来吗?”

    “是丁叔啊!进来便是。”沈云说着,转身看向门口。

    丁叔顶着两只黑眼圈,从门里急走进来,顾不得见礼,先是关切的打量着沈云:“云哥儿,您伤到了哪里?要紧不要紧?用了什么药……“

    沈云感动之余,“扑哧”一声,破了功。当即,大大方方的展开双臂,向他展示道:“丁叔,你看,我这不是全好了吗?”

    丁叔不放心的握了握他的手,喜道:“手很暖和。”又仰头仔细的看了气色,“脸色也跟以前一般好看。”焦急的神色明显舒缓了下来,打心底里笑了出来,连声说道,“全好了就好,好!太好了!”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赵宣在一旁见着,也颇为动容。

    沈云忍不住轻握他的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安抚道:“丁叔,我已无碍,倒是你的觉看着还没补回来。你再回屋睡一会儿,等下好与大家一起用午膳。”

    “不困,一点也不困。刚刚全补回来了。”丁叔不错眼的瞅着他,“听宣爷说,您非常神勇,独自斩杀了一只邪魔,是真的吗?”这副样子象极了见到英雄的小娃娃。

    不等沈云回答,赵宣也在一旁帮腔:“苏爷和他手底下的人都嘴紧得很,不肯道出详情。把我们的胃口都吊得足足的。主公,您跟我们好好说道说道吧。”

    因为之前听独臂唐爷说过赵宣去武馆寻自己的事,所以,沈云知道他嘴里的“苏爷”便是苏老三。被两个大老爷们用这种崇拜的眼神,火辣辣的瞅着,他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他们说得太夸张了。事实是,我连那邪魔的面都没见着……”

    话音未落,丁叔“啪”的拍了下自己的大腿,惊道:“杀人于千里之外!我一直以为是戏文里瞎编的,竟然是真的!”

    “厉害!主公的仙术真是太厉害了!”赵宣激动得面通红,亢奋的举起一双大拇指,赞不绝口。

    这一个两个的,画风变得如此诡异。还能不能好好的聊天了……沈云满头黑线,赶紧吩咐道:“邪魔的背后还有人,所以,这件事暂且不宜外泄……”

    “知道的,知道的。”丁叔使劲的点头,“戏文里说,妖魔鬼怪都是一窝一窝的。他们的耳朵尖着呢。听到一点点风声,窝里其他的妖魔鬼怪便逃得精光。要想抓它们,得费更多的工夫。”

    赵宣想的是:“树大招风。现在这个世道,也没几个真正的得道高人。斩杀邪魔的时候,往往不见人。除了邪魔之后,这人会刷刷的冒出来了。低调些没错,闷声才能发大财。”

    得,话都叫这两位说全了。沈云唯有呵呵。

    到了大伙儿一起上桌用午膳的时候,他再一次领教了这种迷之崇拜。一桌子人,端着饭碗,不看满桌的美味佳肴,却一个个的两眼放光的瞅着坐在主位上的他,再配上欲求不满的渴望……沈云也是醉了。

    不得已,他清了清嗓子,主动说起北山镇除魔之事:“唔,那邪魔应该是个尸修。伍爷他们找到他的洞府时,发现了一百多具僵尸。邪魔也死去多时。他的眉心和心口这两处各有一个血窟窿。应该是被我打出去的两道指诀所伤。”

    “我的天帝老爷!一百多具僵尸!”

    “绝对是大魔头!”

    “这么多的僵尸要是全放了出来,不知道要祸害死多少人呢!”

    “幸亏我们大人神勇。”

    ……

    桌上子炸开了锅。大伙儿对自家大人的崇拜之情,噌噌的急骤上涨。眼神越发的锃亮。

    被这么多双比外面的太阳光还要亮的眼睛盯着,这饭还真没吃下去?沈云不由瞥了一眼坐在左下首第一位的赵宣。

    今儿桌子上的,大多数是他们清风堂的人。自然归他这个堂主管。

    一模一样的话,赵宣和丁叔在吃饭之前,已经在后院的正屋,听过一次了。不过,主公的轻描淡写,他听起来,却比最精彩的戏文还要吸引人。这不,他又听得入了迷。一不小心,放纵了这帮臭小子。

    收到沈云的目光,他立时回神,坐直身子,接连咳了三声。

    清风堂的人收到,连忙闭紧嘴巴,低下头去。好吧,大人在座呢。他们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是对大人的大不敬。

    桌子上顿时清静了许多。

    当着主公的面,赵宣也不好多说,扫了一眼他的人,吩咐道:“大人有令,刚才听到的话,只能烂在肚子里,不能出这个屋。”

    “是,大人。”清风堂真的是训练有素。所有人齐刷刷的站起来,向沈云抱拳行礼。

    被代表了一次的某位“大人”,呵呵轻笑,抬手示意众人坐下:“接着吃饭。饭桌子上,没那么多规矩。大家随意。”

    “是。”他们齐刷刷的坐了下来,齐刷刷的端起了碗筷。

    “扑哧”,末座的旺子抱着碗大笑:“哈哈哈,大哥哥们的手抖得好厉害!呀,不是,是全身都在发抖。”

    好好的,说什么大实话呀。清风堂的人好不狼狈。

    坐旺子旁边的是王恩恩。她一反常态,低头抱着自己的饭碗,只现出两只能红得滴血的耳朵尖子。估计是被自家弟弟的行为羞得无地自容……

    “怎么回事?”赵宣也发现了这些家伙的反常,只觉得脸面全被丢光了,强压着怒火,温声发问。

    坐在他下首的是墨池。他是赵宣的长随,见沈云的次数比清风堂的其他人要多得多,故而,这会儿没那么失态。他涨红了脸,尽量镇定的回复道:“回禀堂主,是,是太激动了。”深吸一口气,脸上洋溢着幸福之光,“刚才大人亲自垂训小的们,足足跟小的们说了十八个字。这一辈子,值了。”

    大人是谁啊!活生生的仙官大人,隔着千里,光是用手指头,嗖嗖的两下子,就能戮死大魔头的仙官大人!这样的存在,就是专门看自己一眼,都能回味一辈子。更不用说,被大人笑容可掬的亲自招呼,与大人围着一张桌子坐着,吃一个锅里烧出来的饭菜……啊啊啊,这牛皮,子子孙孙也吹不完啊。

    其他人都齐齐的使劲点头。

    丁叔坐在他的右下首,闻言,也摸着胡子笑道:“能够被大人亲自招呼吃饭,确实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份呢。”

    沈云大窘。

第四八六章 寻友不遇

    第二天,沈云一大早便出了门,去找昔日旧友扶子兴。

    算起来,他与扶子兴失去联系已有半年多。本来两人的信就不勤,自打去年春天起,便写得更稀了。往往三两个月,才通一回信。而且,扶子兴每次写信来,也是报个平安而已。

    他当时觉得奇怪,还特意在回信里询问扶子兴,是不是碰到了什么烦心事。

    这一次,扶子兴的回信比往常快了好几天。信里,连连道歉,解释道近来要筹备开新铺子,忙得每天晚上只能算两个时辰。

    沈云看罢,是打心底里为老友感到高兴,没有再多问。

    到了去年初冬,因为贝帅与叛军的战事更加吃紧,仙都那边与南下的邮路断了将近两个月。恢复邮路之后,沈云立刻给扶子兴写了一信。然而,直到他离开仙都,也不曾收到回信。

    后来,他到了春望县,手头事多,一时之间也顾不上联系旧友。

    待到闲下来,他打算回武馆办理休学。想着能马上见面,便没有写信。

    不知不觉之中,两人完全断了联系。

    想到当年一起在药谷学艺的小伙伴,各奔东西,有的甚至完全没了音信,沈云感慨不已,恨不得能马上见到扶子兴,脚下越走越快。

    不多时,他来到了城东的东临大街。

    扶子兴开的“兴鸿楼”,就开在这条街中段与石子巷的交汇处。

    兴鸿楼在传到扶子兴手里之前,与这一带的商铺没两样。扶子兴接手之后,整体重新翻新过,往上加盖了一层,原本的黑瓦全被换成了碧绿的琉璃瓦。朱窗绿瓦的三层木楼,是这一带的独一栋,在一众二层黑瓦木楼里,好比鹤立鸡群,非常醒目。

    时隔三年,这一带除了比先前要冷清一些,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沈云很顺利的找到了兴鸿楼。

    从外面看,它还是记忆里的老样子。

    没变化就好。说明扶子兴的日子过得安稳。沈云欢喜的走进大门。

    然而,一进店门,他发现,不论是伙计,还是掌柜的,全都是生面孔,不见一个当年的旧人。顿时,心里“咯咚”作响。

    “客官,您是要打尖,还是住店?”一位十七八岁的跑堂伙计噌噌的迎了上来。

    沈云愕然:“你们不是酒楼吗?什么时候变成客栈了?”

    伙计闻言,笑道:“原来是熟客。您有些时日没来我们兴鸿楼了吧?原先,这里确实只是一家酒楼。去年,我们东家打下这家酒楼后,将二楼和三楼重新修整过,也做起客栈的买卖来。”

    扶子兴将兴鸿楼打出去了!沈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明明他去仙都之前,扶子兴已将兴鸿楼经营得有色有色,在这一带颇有口碑。那时,扶子兴还雄心勃勃的跟他说,下半年打算开一家分店。怎么可能卖掉酒楼呢?

    扶子兴该不是出事了吧?他的心不由提了起来,接着打探道:“请问,原来的东家是什么时候卖掉这家酒楼的?”

    哪有大清早的,上人家铺子里来问东问西的?伙计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反问道:“客官,一大早的,您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沈云歉意的笑了笑,现编道:“哦,是这样啊。我路过,看到你们的绿色琉璃瓦,想起三年前也是偶尔路过这里,经这家酒楼的东家亲自推荐,吃了一碗猪脚米粉,甚是美味,便进店来,想再买一碗尝尝。刚才听小哥你说,酒楼换了新东家,不由多打听了几句。”

    猪脚米粉是扶子兴自创的菜式,同时,也是兴鸿楼的招牌菜之一。在三年多前,很是红火。故而,他不怕伙计起疑。

    “猪脚米粉?有的!”伙计立刻又变回了原来的热忱模样,伸手将他往旁边的桌子上引,“我们东家是连店子带菜谱一并打了下来。原来的招牌菜,一样没少,味道还是那个老味道。客官吃了就知道,小的绝对没有骗您。”

    “连菜谱也一并卖给了你们?原来的东家是不打算再开酒楼了,是吗?”沈云颇为遗憾的摇头,“真是太可惜了。虽然只有一面之缘,我对他的印象很深。他是个对吃食很有讲究的人。听他自己说,猪脚米粉就是他新创出来的新菜式呢。”

    店里生意越来越不好了。有时候,甚至一天到晚也难开个张。好不容易来了一个客人,跑堂伙计自然是很想做成今天的第一单生意,图一个开门红。是以,哪怕这个客人是来怀旧的,嘴巴子也碎了些,他还是耐着性子,迎合着客人的心思,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全讲了出来:“可不就是可惜吗?原来的东家姓扶,是中了武试的老爷。扶老爷对他母亲非常孝顺,是这一带出了名的大孝子。去年春天,扶老太太犯了心疾。扶老爷请遍全省城有名望的郎中,吃了不少名贵的药材。扶老太太也没见好转。到了秋天的时候,眼见着人快不行了。”

    “这时,一个游方的道人找到扶老爷,自称能治百病。扶老爷也是真急了,赶紧的将道人请到家里,给扶老太太看诊。结果,道人还真是个有本事的。他给老太太服了一碗仙水。老太太太当即醒了过来,嚷着肚子饿,要吃东西。”

    “扶老爷大喜,要重谢道人。道人却将他请到外间,悄悄告诉他,那碗仙水只能暂缓老太太的病情,不能断了病根。要想断了病根,老太太得去山清水秀的山野,至少静养三五年。而老太太若是继续呆在省城的话,最多半年,又要犯病。”

    “扶老爷听了,当天就放出风去,要打酒楼。我们东家就是那时打下来的。当时,我们东家还问过扶老爷,准备带老太太去哪里静养。结果,扶老爷说,那道人说,老太太的气运在东边。他打算带着老太太往东边去,边走过找。看到合心意的地方,便住下来。”

    “原来是这样啊。”沈云听了,终于明白,为什么扶子兴写来的信,越来越短。原来是忙着照顾扶老太太。好吧,扶子兴是个很要强的人,碰到为难之事,也是轻易不会向他们这些朋友开口。所以,伙计所说的,确实是象扶子兴能做出来的事。

    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向伙计道了谢,点了一份猪脚米粉之后,又听从后者的推荐,多点了一道红烧狮子头,以及一盅莲花白。

    吃过后,沈云出了兴鸿楼,心中好不惆怅。扶子兴带着扶老太太这般东行,只有天知道他们母子二人现在何处。

第四八七章 第一次打怪

    没见到扶子兴,沈云脚跟一拐,去城东的市集找余头他们。

    这回运气不错。他按照独臂唐爷所说,没费多少工夫,在城东最大的旧货市集找到了余头他们。

    “先生,您全好了!”最先看到他的是余头。隔着四五个摊位,后者一溜小跑的迎了上来。欢喜之色直达眼底。

    “嗯。多亏了祁督使大人。”沈云笑着点头,“听唐爷说,你们打算处理完这些尾货后,便各自回乡了。我也准备明天回家了。所以,过来碰碰运气,看能否找到你们。”

    余头搓着双手笑道:“还有一些没有卖掉,我们还要在这里再卖两天。”说着,向沈云抱拳谢道,“多亏先生治好了我们的旧疾。不然,隔着千把里路,我们这些残废再怎么想回乡去看看,也轻易不敢成行。哪象现在这样,喊走就走。”象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夸大其辞一般,他说完,把自己曾经受过伤的膝盖拍得“啪啪”作响,笑眯了眼,“这腿巴子,比年轻的时候还要有劲!”

    天地良心,他可不是故意恭维,真的说的全是大实话。年轻的时候,能与这会儿相比吗?那时的他,连拳腿功夫都不会。而现在,他可是体内凝结出了真气的凡人高阶武者。

    沈云也被他的喜悦所感染,没有见到扶子兴的郁闷一扫而光,摆手笑道:“这是你们的运道,挡都挡不住的。”

    “先生就会说客气话。”余头不以为然,笑道,“先生今天的运道就很好。前两天,苏老三说在城外找到了一个喝酒的好去处。刚才我们还在商议,准备今天早些收摊,过去打些野味,好好喝一杯。先生若是得空,与我们一道罢。”

    “好啊。”没见到扶子兴,沈云今天一整天都得空。他爽朗的应下了。

    “先生!”

    “先生来了!”

    这时,苏老三等人也发现了沈云,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欢欢喜喜的迎上来。

    “我去叫他们收摊。”不等沈云回应,余头已挥手向其他人示意,“收摊,收摊!今天先生得空。不卖了!我们陪先生好好喝一杯去。”

    “好咧!”众人举臂欢呼。

    仅是个把月不见,他们俨然都换了一个人。身上的暮气尽除,有的只是蓬勃的朝气与历尽沧桑之后的豪爽。

    沈云感觉到了他们身上的变化,欣慰不已。

    都是干练的老兵,动作利落得很,不一会儿,收摊完毕。

    余头没有胡扯。他们之前确实是商议好了下午打牙祭。是以,余头将虎子拉到一边,吩咐道:“你去客栈里请唐爷和其他的弟兄。我们这边收了摊,直接买了酒,就出城去。你与唐爷他们不用等我们,这就过去。大家在山脚的土地庙前汇合。”

    “是!”虎子领令,大步流星的走了。

    沈云听到唐爷是与他们一起,住在客栈里,完全放下心来。

    都是在军中历练多年的老兵,又无旧伤拖累,个个动作利落得很。不一会儿,收摊完毕。余头和两个弟兄去打酒,苏老三他们则簇拥着沈云出东城门而去。

    那地方是一座无名野山。山脚有一座小小的土地庙,不多,已荒废多年。庙里俨然成了野草的乐园。

    他们打庙旁边经过时,居然扑愣愣的,从草丛深处飞掠出来一团黑影。

    “山鸡!”打头的苏老三吹了声口哨。

    护在他身后的东子等二人应声而动。他们俩一左一右,嗖嗖的冲上去。

    眼见着,那只野山鸡就要被捉住。就在这时,这家伙突然回过身来,用力的扑楞翅膀,张开了尖尖的嘴巴!

    那嘴里腾出一股黑气。

    妖气!

    不好,是妖兽!沈云心中大惊。

    果不其然,野山鸡呼的喷出了一团鸡蛋大的火来。

    那火团又快又狠,眼见着就要直愣愣的砸在东子的脸上。

    说时迟,道时快。一道劲风呼啸而至。

    火团“扑”的一声,竟然被扇灭了。在离东子的鼻尖不到三指远的地方,骤然散开。连一个火星子也没来及溅到东子的脸上。

    空气好象凝固了。苏老三等人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若木鸡。

    野山鸡偏头,恶狠狠的看了沈云一眼,掉过头去,扑楞着翅膀往庙外仓皇逃去。

    这时,沈云才看到,这家伙右翅的翅根处的毛秃了,现出一大块暗红色的血斑。

    原来是翅膀受了重伤。

    在祖师的玉简里也有专门说到过妖兽。妖兽的种类包罗万象,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水里游的,土里长的,无奇不有。但不管是哪一类的妖兽,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即,记仇。并且,它们还不是一般的记仇。哪怕只是被小小的冒犯了,它们也定要将对方报复至死。为此,祖师身为化虚境大能,也在玉简里多次告诫:对上妖兽,务必斩尽杀绝,斩草除根。不然,后患无穷。

    这只野山鸡显然是在废弃的土地庙里养伤。而苏老三和东子他们志在猎杀它。沈云更是出手,打灭了它喷出来的火团。

    在野山鸡看来,这些行径绝对是大大的冒犯,罪该万死。其中,又以沈云拉到的仇恨值最大。

    不然的话,它也不会在逃走之前,还用那样人性化的眼神狠狠的瞪沈云一眼。

    就冲这个眼神,沈云今天也不可能放过它。

    灵力全速运转。

    右手捏出一道剑诀,果断的打了出去。

    飞花越柳!

    铮——

    亮白色的灵光,有如一把利剑,竟然发出金石之声。

    它快如闪电,直指野山鸡翅根下的那一处血斑。

    砰!

    一团血雾炸开。野山鸡应声重重的坠入草丛里。

    祖师说,妖兽性狡诈!

    一击得中,沈云尤不放心,左手也捏了一道剑指,护在胸前,一个大跨步,全速追上去。

    苏老三最先缓过劲来。却又被他甩下的那一大串残影深深的震撼住了。

    先生,竟然厉害如斯!

    他再次石化。

    而沈云冲到草丛边上,定睛一看,也被眼前的情景给惊到了。

    野山鸡的大半个身子被直接打成了血沫子,喷了一地。一双乌黑的眼睛瞪得圆圆的,里头尽是惊恐与难以置信,以及刻骨铭心的仇恨。

    相比于前者,沈云觉得后者更骇人——这家伙的眼神,特么的跟人一模一样,好不骇人!

    妖兽果然跟普通的飞禽走兽不一样。光是这副死不瞑目的死样,就足以让人后怕不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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