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沙之血祭
“只剩你了。”沙王恶毒的目光望向姜易。
方才姜易用傀影术耍了他，他便对姜易记下了一笔账。
这些年得罪他的人，都难逃一死。
沙王一挥手，沙手长了十多丈，直抓向姜易。
姜易却一动不动，躲也不躲。
不过沙手抓住姜易的刹那间，沙王“咦”了一声，居然抓空了。
这是个幻影！
便在沙王诧异之时，姜易的本体已经反身冲进了石峰之间。
这祭坛是沙王的主场，姜易想将他引到别处去。
沙王倏忽弹身而起，化作一团黄沙，直追向姜易。
姜易感觉到一阵黄沙扑来，他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片刻之后，黄沙已经挡在他身前。
沙团中伸出一只沙手，尖锐的破风之声传来，直抓向姜易的咽喉。
这沙王修为不弱，姜易不敢掉以轻心。
此时其他人都没有意识了，自己也就没有顾忌。
姜易全神贯注，凝神，聚一，驾驭起乌木棍，快速向沙王刺去。
“刷——”
沙手涌了上来，将乌木棍直接吞没。
同时脚下不知何时，已经包围过来的黄沙，从脚跟向上蔓延，将姜易的双腿牢牢抓住。
姜易是动也不能动，退也不能退……
沙团在半空旋转，又幻化出沙王。
他讥笑道：“臭小子，凭你这点修为，还敢来石林杀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姜易无奈地道：“早知道是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打死我也不来。”
沙王仰天大笑，周身的沙子随着他笑的颤动“刷刷刷”往下落。
他一挥手，沙手将姜易缠住，把姜易整个人缓缓抬起，举上半空。
“你放心，我不会这么快让你死的。以你的修为，绝不可能学会傀影术，快说，你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的法门？”
原来沙王是瞧见姜易用了傀影术，这种制造幻影的术法，通常需要有很强的真气作为支撑。
不是第一筑基境的人可以使出的。
所以他就想一定是姜易有什么特殊的法门。
若是他能拿到这个法门，日后便可以多一种绝技。
沙王将沙手逐渐捏紧，姜易听到自己的骨骼在“咯咯”作响。
“不说是吧，那就让你尝尝我的‘沙之血祭’，沙子会慢慢渗透进你的身子，最后将你渐渐腐蚀成一滩血色沙水。一般人是不配我用这一招的，你能死于它之手，你应该感到荣幸。”
姜易暗道：荣幸个锤子，死都死了，有什么区别。
不过他很快便感觉到了区别，那沙子向皮肤钻来，如千万只虫蚁嗜咬，剧痛难忍。
这样折磨人，还不如直接一刀砍死来得痛快。
沙王仰头大笑，笑声回荡在祭坛上下，回响不绝。
姜易试着挣脱开，但方挣开一点，又有更大的力包裹而来。
沙王自负地道：“哈哈，就凭你的修为也想挣脱我沙之血祭，真是笑话。”
但很快他的笑就戛然而止。
因为，姜易伸出了两根手指。
他的嘴角扬起一个微微的弧度。
继而将体内的隐仙石慢慢移开，将那压抑在里边的修为逐渐显露出来。
沙王瞬间感觉到，自己沙手中的这个人，居然散发出了一股强大的杀气。
而且这股杀气越来越强，不断膨胀。
这修为是……第二元婴境？
第三化神境？
第四返虚境？
第五归道境！
随着那股杀气越来越盛，沙手上的沙子不断被强大的杀气给震落。
“你……你……”沙王的脸渐渐僵了。
没有想到，姜易的修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骤然提升。
沙王一声惊呼，连忙松开沙手。
但是已经太迟了。
姜易两指猛地一划，沙手被直接撕开，沙之血祭的阵法当即碎裂。
“你！不可能……”沙王连忙向后退开，越上一座小石峰，怔然地望着姜易。
姜易此时两指横在胸前，真气在他周身形成一股气旋，周围的青草全部被震开。
沙王惊恐地望着骤然变强的姜易：“你藏住了自己的修为！”
姜易傲然独立，抬头望着沙王，目光逼视之下，沙王觉得后背阵阵发凉。
其实，姜易还是留了底牌。
他只将修为暴露到第五归道境，这个境界对付沙王已经够了，没必要展现出自己全部的实力。
“是我小看你了。”沙王知道临敌时要是过于慌乱，会让自己落于下风，于是强行镇定下来，对姜易道，“不过，方才我的沙之血祭还没有发挥全部的威力。接下来，你就不可能破开它了……”
说话间沙王眉头紧锁，深深吸了一口气，双手交错十字，厉声喝道：“大阵——沙之血祭！”
顿时满地黄沙缓缓浮上半空，亿万沙尘弥散在姜易周身，随即静止不动。
“这一回，你死定了！”沙王怒吼阵阵，全身青筋暴起，交为十字的双手猛然挥出。
亿万颗沙子转眼间一齐射向姜易，顿时整个石林间发出了“噼噼啪啪”的响声。
和先前包裹住人体，慢慢渗透腐蚀不同。
这一次的沙之血祭速度明显加快，亿万颗沙子一旦射穿人体，可以在瞬间将人腐蚀成一滩血水。
沙子不断向姜易射去，漫起了浓厚的尘埃。
沙王望着这景象，又哈哈大笑起来：“就算你是第五归道境，在我沙之血祭下也难逃一死，因为这是我的禁忌之术！”
原来要用沙之血祭的大阵，需要充沛的魔气，以沙王目前的修为，本来无法支撑起这么强大的阵法。
但是他为了击败姜易，用损元大法，将自己的精血燃烧，以创造出足够多的魔气。
精血乃命之根本，他燃烧了精血就相当于损耗了自己的寿元。
以折寿为代价，也要置姜易于死地，足见他对姜易的畏惧。
渐渐地，尘埃散开，眼前出现了一座几丈高的沙丘。
沙王盯着沙丘，脸上露出了残酷的微笑：“和我作对的，都得死，都得死，哈哈哈……”
“是吗，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原来就这个水平。”
沙丘里传出了一声叹息。
沙王的笑登时僵住了：“你……你没死……”
“不错，只不过，这一回死的，恐怕是你了！”
第三十二章 棍来！
强大的杀气从沙丘里散发出来，整个沙丘隐隐颤动。
“蓬——”地一声，真气如浪潮一般从沙丘中席卷而出，厚厚的沙子向四面八方冲开。
红日破云朝霞出，潜龙出渊四海动！
夜空闪过一柱白色的光芒。
这光华，比月更明，比星更耀。
在这白色光华当中，姜易双手捏拳，源源不断的真气从他体内散发出来。
长发飞扬，衣袖霍霍直响。
这傲视一切的气息，让沙王胆寒，他颤抖着双手，将散开的沙子重新凝聚，接着猛然发出一招“震流沙”，攻向姜易。
这是他的垂死一击，所以竭尽全力。
两只沙手轰然抓出，手臂上的流沙急转，上下震荡，一浪更比一浪强。
姜易望着袭来的“震流沙”，对准沙手，蓦地弹出两根手指。
指尖触到沙手之时，以接触点为始，一节一节轰然炸开。
沙王连忙在身前凝聚出沙墙，但是完全没有用处，整个沙墙也随之坍塌。
他被这弹指之力给震飞出几丈，口中喷出一路鲜血。
沙子散落一地，连先前被沙子吞没的乌木棍也掉在地上。
“你……居然只用两根手指就……”
沙王嘴角抽搐，俯倒在地。
这实力，远不止第五归道境！
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怪物？
输了，自己彻底输了，一败涂地，颜面无存。
只是，他现在想的已经不是能胜过姜易了。
他望了望云霄，忽然纵身而起，整个人化作一团滚滚黄沙，直冲上夜空。
什么阴阵他不要了。
什么童男童女他也不要了。
什么阴山老怪，去他娘的。
他现在只求一件事，那就是能活着离开这里！
不过，他已经瞧见姜易的真正实力，姜易又怎么会让他活着离开。
姜易望着夜空中没命逃窜的沙王，缓缓一勾手。
“棍来！”
地上的乌木棍悬空而起，落回姜易手中。
高手一声“剑来”，长剑在手，毁天灭地，别提有多威风。
自己这声“棍来”，怎么听着有点像是招摇撞骗的神棍，又有点像是打狗的，姜易觉得有一丢丢的挫。
还好周围没有旁人。
不过也没有关系，毕竟沙王这种拿童男童女作为祭品的妖孽，连狗都不如！
姜易目光一冷，握紧乌木棍，朝云空猛地掷出。
乌木棍先是“嗖嗖嗖”急转了几圈，紧接着化作一道黑光，以电光火石之速急急追向沙王。
半晌，天际间传来了沙王一声凄厉的惨叫。
“蓬——”
沙团被乌木棍直接穿透，轰然炸开。
夜空中，下起了沙雨。
沙尘漫天，黄沙“刷刷刷”地落进石林中，打在岩石上发出细微的裂响。
姜易祭起封神镜，口中急速念咒：“天悠悠，地悠悠，游魂一去人命休。天渺渺，地渺渺，封神台上尘缘了。”
封神镜旋即向天际发出一道白芒，不久之后，“咻——”地一声，白芒回到镜中。
姜易暗想：这沙王修为高一点，应该能换回不少钱。只是他这样的品性，估计天界也瞧不上，别说封神了，不下地狱就已经万幸。
他收回乌木棍，长舒一口气，脑子里盘算着该怎么和杨涧他们解释。
走回祭坛，他索性把彭大寿的灵魄也一起收了。
彭大寿这次做局，说到底是为了报孙儿的冤死之仇。
有可恨，也有可原，还有一点可怜。
姜易走到杨涧身旁，将他推醒。
“我这是……”杨涧缓缓睁开眼，忽然想起了什么，浑身一震道，“沙王哪去了？”
姜易心里早有盘算，答道：“他已经跑了。”
“跑了？”杨涧心里有些怀疑，毕竟在他看来，姜易的修为不高，根本不可能打跑沙王，但他顾全姜易的面子又不好说出口。
姜易看出了他的心思，便道：“凭我当然是打不跑他。说来全仗杨师兄你的‘阴阳分两仪’，那一招十分霸道，砸在沙王身上，他便受了重伤。说什么妖丹裂了，就逃走了。”
“可是我被彭大寿偷袭，那一招的威力应该会消退一些才是。”杨涧被偷袭后便眼前一黑，没有看到沙王以沙墙吞噬两柄仙剑的那一幕，此时虽然疑窦顿生，但也想不出其他可能。
姜易摆手道：“哎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你的阴阳分两仪有十分霸道，少了三分，也还有七分，打那妖孽绰绰有余。”
杨涧听姜易如此说，喃喃自语：“他妖丹碎裂，伤得也不轻。要修复妖丹需要耗费不少时日，最近一段时间，他应该不会再出来为非作歹了。”
姜易怕杨涧再追问下去，忙将话题一转：“没想到那彭大寿与洪瑾有旧怨，我们差点都死在他手里，也不知师姐她怎么样了。”
果然一提到妲己，杨涧的注意力便转移了，忙道：“她的气息就在不远处，我们快去救她。”
姜易扶起他道：“你身上还有伤，走得动么，要不你先在这休息一会儿，我去找就好了。”
杨涧直摇头：“就怕这妖孽还有帮凶，到时候妲己师妹没救到，你反倒搭进去了。至于这伤……”
他从袖间掏出一个青木瓶，取出了一颗金丹，吞服下去，随即全身散发出一阵熠熠金光，仿佛成仙了一般。
片时之后，杨涧挺直身板，缓缓站了起来。
姜易赞道：“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刚吃下伤便全好了？”
他本意是想夸夸杨涧，杨涧心情好说不定也给他一颗，这种灵丹妙药日后一定用得着。
谁知杨涧叹了口气道：“这叫续气丹，并不能治伤。不过是短时间内恢复气力，做困兽之斗，勉强支撑罢了。用了之后，反倒会伤上加伤。”
“那你还……”姜易听他如此说，立即打消了要续气丹的念头。
杨涧摇了摇头：“妲己师妹有难，我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姜易心里暗暗念道：色字头上一把刀，石榴裙下命难留。美色使人快乐，美色使人忧愁。美色使人身虚，美色使人昏头……
两人过去，弄醒了洪瑾。
洪瑾谢了救命之恩，又起身在彭大寿身上补了几刀，以泄心头之恨。
姜易不忍心地道：“说来这事你也有错，他都死了，你这又是何必？”
洪瑾这才收了手，想起要去救他的孩子。
杨涧以红色仙剑化作火焰，照亮了四周。
可是三人一番查看，没有见到什么洞口。
杨涧只好又打开自己的天眼，感应了一下四周，随后指着祭坛道：“在祭坛下面。”
他手指一划，黑白两柄仙剑再次使出“阴阳分两仪”。
“轰——”地一声，祭坛被砸出了一个大洞。
下面果然有一个暗道！
第三十三章 救师姐
三人进入暗道，甬道深邃，深不见底。
还好有杨涧的火色仙剑照亮，要不连脚下的路都看不清。
这甬道如此深，可见沙王呆在此地有一段时日了。
只怕在去云海郡之前，他早就在这石林中设坛做法，以祭奠阴山老怪来换取修为上的长进。
也不知道已经有多少童男童女遇害了。
姜易他们走到甬道末端，出去便见一个大洞。
四周黑漆漆的，只有石乳水滴的声音，“滴答、滴答……”
“看来这里便是关人的地方了。”洪瑾其实还是很担心他孩子的，走在了最前边，毕竟这是他的独苗。
姜易望着他，想到不久前他还对沙王说，愿意把孩子给沙王做祭品，如今却又摇身一变。
为了求生愿意牺牲自己的孩子保命，以及现在对孩子流露出的担心，都是人性。
姜易心里感叹：人性这东西也太复杂了，怪不得说人心难测，一个人平日对你好好的，转眼又不知因为什么缘故牺牲你。
所以有时候，做好的选择便是不要完全相信任何人。
这时，只听“吱吱吱”一阵刺耳的响声从深邃的大洞里传来。
杨涧目光一沉，说道：“有妖孽，大家小心！”
黑暗之中，扑出密密麻麻一群蝙蝠，一只只有猫狗般大小，双目血红，双翼如刀，大开盆口，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是蝙蝠妖。”洪瑾原本走在最前，这时连忙退到了杨涧身后。
杨涧手指一扣，剑匣里的黑白仙剑飞出，与做火把的红色仙剑相汇聚，三柄仙剑一齐朝蝙蝠妖斩杀过去。
“三才归元！”
先是一道红光闪过，红色仙剑的剑气当空纵切，将冲在最前边的蝙蝠妖一齐斩落。
随后白色仙剑飞出，以斜切的角度分出一道气浪，几十只蝙蝠妖身首异处。
紧接着威力最大的黑色仙剑大放剑光，横切过去，大洞之内，再无蝙蝠妖的半点声响。
这些蝙蝠妖的修为都不高，被杨涧一招便扫荡光了。
姜易望着这满地尸首，一边想杨涧确实挺厉害的，一边心里又冒出了个邪恶的念头。
三人往大洞里边走去，便看到了一座地牢。
地牢深深，漆黑幽暗，只有两团鬼火在燃烧。
潮湿的空气中，回荡着腐肉的臭味。
地牢之中，妲己被一条锁链锁着。
她强支着身子，想要挣扎出去找姜易，告诉他彭大寿和妖孽是一伙的，让他千万小心。
可是她浑身乏力，后背还被沙王贴着一张禁制符咒。
她一动弹禁咒便散发出幽绿色的妖气，将她死死束缚住，加上锁链纠缠，她根本逃不出去。
“妲己姐姐，我们该怎么办……”一位十一二岁的少年望着妲己痛苦的神色，很是担忧。
妲己故作镇定地道：“小煊，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出法子救你们出去的。”
她话虽如此，可如今连自己也被困着，不知该怎么才能逃出沙王的魔爪。
听沙王说要把小煊他们当做给阴山老怪的祭品，这简直是丧尽天良。
这地牢关着上百个童男童女，等沙王将姜易他们料理了，恐怕就要开始献祭。
一旁的几个小乞丐听了妲己的话，都稍稍心安，原本还在哭泣的也止住了哭声。
只有那个叫小煊的少年捏紧了拳头，咬着牙齿，目光中充满愤怒和不甘。
他知道妲己的话是安慰他们的，以妲己目前的处境不可能对付得了沙王。
反观自己，一点仙法也不会，半分修为都没有，真是太没用了。
身旁这些小乞丐跟着他讨生活也一两年了，还拥护他做了头目。
可自己太没用了，眼睁睁地看着大家给沙王做祭品，却无能为力。
其实，先前曾有一个老婆婆找过他，说要带他修行。
那老婆婆自称是从南赡部洲来的，说是什么火雀宗的长老。
但他当时断然拒绝了，因为舍不得这些小伙伴。
他们大多不到十岁，都是遇上饥荒逃难到云海郡的，要是没有自己的照应，恐怕连生活都无法自理。
当时老婆婆说过，他若是有一天后悔了，可以去云海郡外十里乱葬岗找她。
只是现在这种处境，怕是无法再回到云海郡了，更别说修行。
小煊用拳头狠狠击打着墙壁，暗道：如有来生，我一定要好好修炼，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上人，遇神杀神，遇妖除妖！
他不要再对旁人卑躬屈膝，不要再为了乞讨一碗饭和看门狗打架，他要所有人都臣服在他的脚下！
他望了望小乞丐们，又望了望妲己，长长叹了口气。
此时地牢昏明，只有两盏鬼火在燃烧。
微弱的火光之下，妲己憔悴的面容让他十分心疼。
这几年妲己没少关照他们，她的艳丽善良，对他而言，简直是天仙神女般的存在。
也不知道为何，这一段时间他经常会梦到妲己，至于梦中之事他则羞于对旁人说。
“妲己师妹，你在哪……”
地牢外传来的声响，妲己细细听去，不是沙王和彭大寿。
“是杨师兄么？”妲己认出了杨涧的声音，心里一喜。
一股光亮照进地牢，来的正是杨涧、姜易和洪瑾。
姜易不得不承认，听到妲己声音的一瞬间，他的心像是放下了一块悬着的石头。
杨涧用红色仙剑将整座地牢照亮，这牢里满满地关了上百个童男童女，他们见有人来救自己，纷纷喜极而泣，哇哇大哭。
姜易望着这场面也不禁动容，毕竟这些都是单纯无知的孩子，以童男童女祭阴山老怪修炼，这法子也未免太邪恶了。
他想到自己体内也有魔道法门，暗自思忖：总有一天要和邪通天那老疯子撇清干系，否则我真成了妖魔，也不知道会害死多少无辜的人。
杨涧手一划，仙剑登时将地牢的锁打落。
打开门便见妲己被铁锁缠着，她一身鹅黄绫罗衫已经脏兮兮的，几处都有破孔，白皙的肌肤上还有隐隐血痕。
杨涧手起剑落，将锁链斩断，把妲己放了下来，解了她背后的禁制符咒。
妲己焦急地道：“捉我的人是彭大寿，他和那妖孽是一伙儿的。”
杨涧点头：“彭大寿已死，那妖孽也被我们打跑了。”
妲己解开禁制符咒后，不一会儿便恢复了力气，她一回过神，立即挤开杨涧，几步小跑到姜易面前，捧着他的脸道：“师弟，你没事吧，让师姐瞧瞧伤了没有。”
第三十四章 姓杨的大侠都带大雕
姜易望见妲己身后的杨涧面色微微一变，说道：“师姐放心，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倒是你，被沙王他们抓了，有被弄伤吗？”
“我没什么大碍。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害你被风吹走了。幸好你没事，要不我可得后悔一辈子了。”妲己说着说着几乎要流下泪来。
姜易忙安慰她：“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嘛。”
妲己又问：“我听彭大寿说那妖孽就是沙王，这家伙可是臭名昭著，不好对付，你们是怎么打跑他的？”
“还好杨师兄厉害，使出了一招‘阴阳分两仪’，将那妖孽的妖丹打裂，他便逃走了。”姜易怕杨涧多说，引起妲己对自己的怀疑，便将所有功劳都推给了杨涧。
“他是三羊宫掌教弟子，修为自然是不低啦。”妲己欣喜地笑了笑，又对杨涧道，“杨师兄，这里有一百多个孩子，我们该怎么把他们送回云海郡？”
杨涧淡然道：“师妹放心，师傅前些日子送了一架仙舟给我，载一百多个孩童不成问题。”
妲己抚掌道：“那可太好啦。事不宜迟，我们走吧，城里那些孩子的爹娘只怕已经急哭了。”
姜易这才发现洪瑾不见，寻了寻才看到，他已经兴高采烈地抱着自己的宝贝儿子。
这一回来石林，他和洪瑾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也不知日后还要生多少麻烦。
离开地牢时，姜易趁众人不注意，悄悄将乌木棍丢在地上。
回到地面，杨涧朝天吹了个口哨。
只见四头棕黑色的大雕拖着一架仙舟飞了过来。
那仙舟形如鲸鱼，有数丈长，船身为上古乌木所造，船上插着旗幡，写着一个“杨”字。
四头大雕足有七尺之高，叫声洪亮，两翼张开，犹如巨伞。
姜易暗念：这年头，姓杨的大侠出门是不是都喜欢带着大雕。
孩童们见了大雕和仙舟，都十分新奇，一扫在地牢的难过，纷纷欢呼起来。
妲己耐心地将他们一一引导上仙舟。
就在仙舟要走之时，姜易故意道：“不好，我的乌木棍不见了，想必是掉在地牢了。”
洪瑾有些不耐烦：“什么破棍子，值几个钱，回头到云海郡我送你一捆。”
姜易摇头：“那乌木棍是我用得最顺手的法器，我还是去捡一下吧。”
“既然是法器，还是应当珍惜。我这仙剑可随你人走，给你照路。”
杨涧将红色仙剑化成火焰，帮姜易照亮。
这正合了姜易的心，他便带着那团火焰下了地牢，捡回了他故意丢下的乌木棍。
走到大洞时，他望着这满地的蝙蝠妖尸首，嘿嘿一笑，喃喃自语：“这么多灵魄，应该能换不少钱。”
说着他口中念诀，将封神镜对准这些蝙蝠妖。
手一划，镜中发出一股光芒。
“咻——”地将它们全部罩住，接着不断有白光钻进封神镜里，镜面不断颤动。
过了许久才平静下来。
大功告成，走人！
四头大雕拉着仙舟，直入云霄，因为有孩童在上边，杨涧不敢让大雕拉得过快。
仙舟缓缓行驶，到了云海郡已经是三更半夜。
洪瑾按妲己的意思，命手下连夜将那些小孩送回家去，一时母子相认，父女相泣，对城主府、青丘、三羊宫都是千恩万谢。
洪瑾想设宴好好款待妲己，不过妲己还在担心小乞丐们，毕竟他们就算回到云海郡也无家可归。
妲己他们只在城主府随便吃了些填饱的东西，又要了一些馒头，便往城东巷子去了。
临走之时，让姜易意外的是，洪瑾单独将他叫到了一旁，皮笑肉不笑地道：“臭小子，我和你的事还没有完，日后你最好躲在十万大山别出来，否则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如姜易所料，洪瑾这干麻烦不会就这样轻易了结的。
姜易却也不怕他，笑了笑道：“少城主，我这里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以后少做孽，多行善，否则今日彭大寿除不了你，明日又会有个彭中寿、彭小寿来要你命的。”
洪瑾哼一声道：“你还是先顾好自己。”
之后姜易随着妲己、杨涧到了小乞丐们所在的巷子，果然他们都窝在墙角，因为是夜里，没有吃的，个个都横卧在破草席上。
妲己将馒头分给他们吃，他们立即抢了起来，妲己忙道：“别抢，别抢，都有份。”
姜易望着这场景心里一暖。
这个妲己心地善良，和什么红颜祸水完全搭不上关系。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对妲己的戒心开始慢慢放下。
他转过脸想要和杨涧搭话，却奇怪他自从离开城主府后，一直用袖子遮住天眼，姜易从侧面的缝隙一瞧，吓了一跳。
杨涧的天眼居然流血了！
“杨师兄，你的天眼受伤了么？”姜易疑惑地问。
杨涧听了这话，浑身一颤，脸上登时一片绯红。
姜易恍然大悟，方才城主府给他们送馒头的，是个身材比较丰韵的厨娘，他指着杨涧道：“杨师兄，你这天眼该不会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吧？”
杨涧连忙将头摇成拨浪鼓，同时将姜易拉到一旁道：“好师弟，你别误会，我这天眼虽然能探查万物，但我我我……”
姜易见他这样紧张，淡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莫慌，莫慌，你这年纪血气方刚，我了解。”
“师弟，你……”
杨涧从小被羊善真人管教得极为严苛，平时连女子都不敢随便乱看。
今日他身受重伤，完全是靠续气丹强撑，定力难免下降。
方才那个厨娘体态雍容，他有意无意用天眼之力，探查了下，一时热血沸腾，天眼都喷出了血。
“师弟，我真的不是你想的那种人。”
第三十五章 孔雀总有开屏时
杨涧向姜易苦苦求饶：“今日之事，你千万要帮我保密，若是叫妲己师妹知道了，她定会觉得我和洪瑾一样，是那种轻浮浪荡子弟。”
姜易初见杨涧时，是那般仙风道骨，玉树临风，冷酷潇洒。
此时见他这样紧张、狼狈，便想再戏弄他一下，故意道：“其实师弟我也不是多嘴的人。只不过我师姐平日一直和我说，你是个品性端正的正经人，而你却做出了这么不正经的事……”
杨涧急得欲哭：“好师弟，算我求你了，你千万得保密。只要你能帮我守着这个秘密，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说一声，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把话说得这么重，姜易也不好意思再戏弄他了，笑道：“师兄弟之间，说这些可就见外了。”
“你们在那聊什么呢？”妲己见杨涧和姜易在角落窃窃私语，笑着问道。
杨涧此时定力太差，也不敢去瞧妲己，直用衣袖遮住天眼。
“杨师兄，你？”妲己一脸疑惑。
还好她心思比姜易单纯，没有多想。
姜易忙解释：“杨师兄和沙王打斗之时，天眼伤了。”
“伤势如何，让我帮你瞧瞧。”妲己见杨涧从脸到脖子，绯红了一大片，“你的脸怎么了，为何这样红，难道是中毒了？”
姜易笑道：“怕不是害了情毒吧？”
“师弟！”杨涧忙背过身去，直道，“一点小伤，不足挂齿，师妹不用多虑。”
妲己这才放心下来，向那些小乞丐望了望，说道：“他们真可怜，无家可归，无依无靠，日后我一定要常来看看，给他们多送点吃穿的。”
“嗯。”姜易微微颔首，“师姐，你上回说的那个小煊是哪一个？”
“小煊比这些小乞丐稍大一些，是他们的头。”妲己嫣然一笑，同时“咦”了一声，“是哦，回云海郡时还有看到小煊，这一会儿怎么不见了？”
这时一个小乞丐跑了过来道：“小煊哥哥他走了。”
妲己疑惑：“走，去哪里了？”
小乞丐朝城门方向一指道：“离开云海郡了。他说做乞丐太弱小，只会被旁人欺辱。他要去学仙法，这样才能保护好我们。”
……
云海郡外十里，乱葬岗。
一个小乞丐独自走到这里，望了望四周阴森森的树木和满地的坟头。
他的心里其实有些害怕，捏紧了拳头，暗暗告诉自己：不可以怂，怂了便会被瞧不起。
“老婆婆，你给我滚出来……”
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呼唤出那个人，但是他还是喊得很大声，一遍接着一遍。
终于，周围响起了一个嘶哑的声音：“你总算是来了。”
“老婆婆，你说过，只要我肯拜入你门下，我便会天下无敌，没有人能欺负我。”
“不错，但是你也说过，你只想做个逍遥自在的乞丐，不想和我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老太婆呆在一起。”
他紧咬着牙，沉默了一会儿才下定决心道：“我现在想通了，我愿意和你学仙法。”
“现在想通也不晚，不过我想知道你是如何想通的。”
他一字一字道：“我孔煊不想再被旁人当蝼蚁蹂躏，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意的人被欺负而无能为力，我要那些践踏过我的人通通去死！”
“好，说得好，不过我所教的可不是仙法。”那声音阴阴冷笑起来，回荡在乱葬岗里久久不消散，令人毛骨悚然。
“凤凰会有上枝日，孔雀总有开屏时。待到吾撼乾坤动，尸骨如山血成池！”
……
姜易和妲己乘坐杨涧的仙舟回了青丘。
因为杨涧伤得很重，续气丹的药效快要过了，妲己便让他留在青丘，先打坐疗伤。
杨涧自然是喜不自禁。
不过当他见到妲己的屋子都搬到了姜易之旁，大吃一惊，暗道：妲己师妹对她的师弟也太过关爱了吧。三羊宫里规矩森严，男女弟子都是分开住的，而且未经师傅允许，不得相互串门，他们住得如此近，万一……
此时妲己放出了百宝囊里买来的炉鼎，和姜易正琢磨着如何生火。
望着他们并肩相处的模样，姜易目不斜视，看样子并没有非分之想。
妲己待他虽然有些亲昵，倒也没有什么太出格的举动。
杨涧连忙摇了摇头，心想：他们同门师姐弟，亲近也是自然的。我一个外人，又何必管这么多。
只是他不知道，为何在内心深处会有一丝不开心。
他从小便是三羊宫乃至十万大山最杰出的弟子，被长辈夸赞，被师兄弟羡慕，他一直是最好的那个，所以从来没有忌妒过旁人。
而这一次，当他看到自己暗暗喜欢的妲己和姜易这般亲昵，他感觉到胸口有一阵发闷，又有一点失落。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就是忌妒。
“杨师兄，你快过来帮忙呀。”妲己对杨涧招了招手。
“哦，哦。”杨涧木讷地走到炉鼎旁。
姜易搬来了一堆火炭，一股脑儿都丢进炉鼎里，对杨涧道：“杨师兄，帮忙生火。”
他本以为杨涧会用红色仙剑放火，不料杨涧手一挥，便生起了一团火。
姜易微微一惊，问道：“杨师兄，你这般厉害，修为到什么地步了？”
杨涧答道：“第五归道境。”
他顿了一顿，又道：“妲己师妹，听闻你前一段又闭关修炼了，可有大成？”
“哈哈，大成没有，倒惹来了大麻烦。”姜易笑了笑道。
妲己见杨涧一头雾水，便把崇虎的事告诉了他。
“按师傅的话说，我这人做事没有定性，坚持不了多久，要想有大成可不容易。”
姜易摆手道：“我们这不买了炉鼎回来了吗，你好好修炼，大成指日可待。”
妲己嫣然点头：“嗯嗯，这回我一定好好修炼，我说过啦，要变得更强，这样才能保护好师弟呀。”
杨涧恍然大悟：“原来你们架这炉鼎是要练炉火术。”
“不错。”姜易站起身来，说道，“不过如今天色已晚，明日再练也不迟。我菜园还有一些薯果，我们烤薯果吃如何？”
妲己听了这话抚掌道：“好呀，好呀，别看城主府给我们吃的是些山珍海味，其实不顶饱，倒不如薯果实在。”
姜易去菜园采了薯果来，丢进炉鼎里，不一会儿便传出一阵勾人食欲的香味。
煮熟后姜易吃了一颗，这东西味道和地瓜差不多，但更为香甜。
吃完后，大家便回房睡觉。
杨涧住在姜易的房里，他很随意，找了块空地，便打坐疗伤，不一会儿身上便散发出缕缕紫光。
姜易方要上床睡觉，便见腰间乌木棍已经发芽，看来它又要变摇钱树了。
第三十六章 天才的烦恼
想到自己收了沙王、彭大寿以及那么多蝙蝠妖的灵魄，一定能换不少钱，姜易对杨涧道：“我去下茅厕。”
他绕到菜园，将乌木棍插在地上。
霎时间乌木棍金光大放，绿芽迅速生长，渐渐地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姜易两臂张开，因为怕惊动杨涧和妲己，他只能在心里暗暗喊道：来吧，用钱砸死我吧！
谁知等了半天，才听“啪”地一声，一个银元宝打在了姜易的头上，他捡了起来，不禁大失所望，这应该只有一两吧。
送了那么多灵魄过去，才换回一两，引渡仙翁该不会是耍自己吧。
“不准克扣剥削。”姜易伸起一脚，踹在摇钱树的树干上。
这时只听“哒哒哒……”一阵响动，半空不断落下银元宝，姜易眼冒金光，蹲下身来，将银元宝一一捡起，盘点了一下，足足有一百六十两。
不过在摇钱树萎缩变回乌木棍的时候，树上悠悠落下一张符箓。
姜易将它接住，一打开便听到了引渡仙翁的叫骂声：“臭小子，你给我用心封神，若是再传送废物，滥竽充数，本仙翁一个急电劈死你！喂，别咬我的帽子，那不能吃，死蝙蝠，滚开……”
姜易脑补了一下引渡仙翁被一群蝙蝠追着咬的画面，真是太丧心病狂了。
随即符箓燃烧起来，化作灰烬。
姜易回到房里，上了床榻，不知道是不是今日经历的事太多了，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和沙王打斗的画面，怎么也睡不着。
迷糊了一个时辰，他听到了杨涧起身的声响。
杨涧正望着窗外的明月，怔怔发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姜易爬了起来道：“师兄，你伤势如何？”
杨涧舒展了一下身子道：“我方才服下九转还元丹，又打坐了一个时辰，已经恢复了大半。”
姜易先前也吃过九转还元丹，知道这灵丹的药效确实好。
“我是不是吵到你了。”杨涧有些歉意地道。
姜易摆了摆手：“那倒没有，是我自己心事太多睡不着了，要不我们出去外边花架坐坐。”
杨涧为人正派，又有点木讷，姜易对他倒是不反感。
毕竟他来青丘后一直就闭关，这些年也没有什么朋友。
他们便出了茅草屋，却见花架之上，已经坐着妲己，她怀中抱着一坛酒，脸上微红，独自望着明月。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这小日子过的。
见姜易他们来了，妲己嘿了一声道：“你们也不睡吗，快上来，尝尝这酒，它可是师傅新酿的桃花酒。”
杨涧受伤了，不敢多喝，只抿了一点。
姜易大灌了几口，这酒不浓，喝下去酸酸甜甜，又不醉人，只是微醺，倒是很舒服。
三人酒下肚，并齐坐上花架，杨涧坐左，妲己坐中，姜易坐右，对着月光谈心。
杨涧望着那轮明月，轻声感叹：“我们三羊宫管教严苛，平日除了修行就是修行，真羡慕你们青丘，可以这样自由自在的。”
妲己呵呵一笑：“八柱天尊门下，心系一处，你若是喜欢，可以常来呀，我和师弟都是极欢迎你的。”
十万大山近几十年来，共有八位修为很高的修仙者，他们各领着本门，一起守护十万大山的生灵和百姓。
除了青丘的狐天尊，三羊宫的羊善真人，还有水帘洞的猿九公，西湖山的白蛇君，火焰谷的牛面郎君，豕川的猪老翁，啸天坎的狗天师，药王谷的蜈蚣药老。
其中以羊善真人为首座天尊，其他人都为辅天尊。
百姓生灵都对他们十分爱戴，叫的也都是他们的名号，久而久之，连真名叫什么也少有人知道了。
妲己很黏姜易，缠着他一会儿问和沙王作战时的情景，一会儿问洪瑾是如何为难他的。
一旁的杨涧仰望星空，沉默良久，长叹了一声。
姜易不好把杨涧冷落在一旁，问道：“杨师兄，怎么了，你不舒服吗？”
杨涧摇摇头：“不，我很舒服，好久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放松了。”
姜易见他露出苦大仇深的模样，又问：“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觉得压力太大了？”
杨涧愣了一下，这是他一直以来内心深处的感觉，平日一直不敢和旁人说。也许是今日喝了桃花酒，有些醉了，才不小心透露出来。
“师弟，你别胡说啦。”妲己倒没有往深处想，莞尔一笑道，“杨师兄可是十万大山最杰出的弟子，旁人羡慕都来不及呢，他又怎么会有压力呢？”
“不，师弟说的没错，这些年我确实……我确实觉得很累……”杨涧目光渐渐深沉下去。
“哈？”
杨涧淡淡道：“我从小便被称为人中龙凤，作为师兄弟的楷模，但也因如此，师傅对我期待太大了。为了不负他的期待，我日夜苦练，如今在同辈中已经出类拔萃。可不知道为何，我却开心不起来，反而随着修为进步越来越慢，心中忧虑像是压着一座大山，几乎都快喘不过气来……”
姜易暗道：原来天才也有烦恼。
“我没想到，像师兄这般厉害的人，还会因为修为而烦恼。”妲己看了看杨涧，有些难以置信。
姜易说道：“其实你大可不必忧虑，这些忧虑，大多是杞人忧天。而且这些压力并非旁人给你的，而是你给自己的。你别觉得旁人都在对你有所期待，其实是你想多了。世人最关心的永远是自己，旁人好坏，对他们而言不过是冷眼旁观。你做得再好，也会被旁人说，做得再差，他们也杀不了你。”
他说的这是肺腑之言，毕竟要是没有这么厚的脸皮，他也不可能扛住天界的压力，十年不去封神。
杨涧被他的鸡汤一灌，还真的打起了几分精神：“师弟说得太有道理了。我总觉得旁人对我期待很高，这其实是我给自己设下的心魔。我唯有放下心魔，才能专心致志修习仙法。日后我一定专注修炼，心无旁骛，不忘修仙之初心。师弟，你的话让我茅塞顿开，真是太谢谢你了。”
“呃……”姜易心想：我是这个意思吗？我是想让你放弃治疗，结果你他娘的直接刮骨疗伤。
三人直聊到东方发白，才回房睡下。
第二天姜易直睡到午时才起床，却发现杨涧早已经不在屋子里了。
他推开门去，便见杨涧正架着炉鼎准备烤一只野兔。
看来这妲己修炼的炉鼎彻底沦为煮东西的工具了。
而妲己站在一旁，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只是随着杨涧施展娴熟的厨艺，她的话由“小兔兔这么可爱打死我也不吃”，变成了“哇，这兔肉真香！”
让他奇怪的是，妲己今日居然老老实实穿着淡碧青衫，也就是青丘门派的衣物。
他们正吃着兔肉，这时杨涧忽然眉头一皱，站了起来，厉声道：“何方妖孽，还不快快现身！”
第三十七章 颜色不一样的小绿
姜易被杨涧突来的这一吓，手中的兔腿也不香了。
但听一阵草丛的窸窣声，一团白色的狐狸滚了出来。
它周身毛发柔顺，皓白如雪，身子胖嘟嘟，十分可爱，身后有一条蒲扇般的尾巴，摆出一副随时准备呼人的架势。
“杨师兄，别吓它。”妲己拦住了要出手的杨涧，“我认得它。”
那雪白狐狸到了妲己身前，妲己蹲下身轻轻抚摸它的毛发道：“它是狐窟的狐小绿，是长老狐小白的妹妹。”
狐小绿？
从这名字上便可以听出它身世的蹊跷。
看来也是一只有故事的狐狸。
狐小绿听了妲己的话，却有些傲气地扬起头：“请把‘长老狐小白的妹妹’这句话去掉，我就是我……”
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这时雪白狐狸纵身而起，一股白色的光华散开，渐渐地化出一个人影。
身材娇小，模样清秀，眼神清澈，绑着两条小辫子，穿着一件雪白裙裳，居然是个小女孩。
妲己笑着问：“你不好好在狐窟呆着，跑到这里做什么？我可听狐小白说过，你已经偷偷溜出家门十多回。难不成你这一次又离家出走了？”
“我那是……”
狐小绿声音渐渐弱了，定了定神，又睁大了水灵灵的眼睛盯着姜易，上下打量。
姜易尴尬地用双手抱在胸口：“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
狐小绿皱了皱眉道：“你看样子也不厉害呀，为何我哥哥说是你救了狐窟？一定是哥哥又骗我了。”
原来是上次救狐窟的众狐狸之事。
那事确实是姜易做的，不过他已经把原因都归于恶狼体术岔气，怎么这小狐狸还会找上门来？
妲己伸出手轻轻掐了掐狐小绿粉嫩的脸：“你可不能小看我师弟哦，小心我收拾你。”
狐小绿嘟着小嘴：“我哥哥说当日承蒙他相救，我狐窟才能平安无事。那时候我正离家出走，没有亲眼瞧见，妲己姐姐，这事真的是这个看起来很弱的家伙干的吗？”
妲己给了她头上一个爆栗：“我说过了，不准小瞧我师弟！”
“好吧。”狐小绿走到了姜易面前。
她该不会要测验自己的实力吧？
姜易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
不料，狐小绿竟然对着姜易跪了下去：“我哥哥说了，为了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要我做你的灵宠，日后跟你一起修行。主君，请你收下小绿。”
啊？
这是什么造型？
上门就叫主君，这阵势真的挺别致。
姜易和妲己面面相觑。
有个妲己他就应付不过来了，再要来个狐小绿，那自己清净的生活就彻底结束了。
姜易忙道：“对不住，我……我一个人挺好，不收灵宠，你还是另谋高就吧。”
说着他把眼睛望向妲己。
妲己为难地道：“我……我恐怕不行。青丘是有收狐狸做灵宠的惯例，师傅便养了一条七尾电狐。可我这人没有耐性，又粗心，先前有一条狐狸不知怎地被我给……被我给活活养死了……”
说着说着她脸上一红，把头低了下去。
姜易心里一凛，妲己这是铁了心要把锅甩给自己呀。
他又望向杨涧，杨涧忙道：“我也不行，我已经有四头大雕做灵宠了。而且三羊宫从来没有收狐狸做灵宠的先例，师傅不会同意的。”
狐小绿一下逼到了姜易身前，气呼呼地指着他道：“主君，你是不是嫌弃我？”
姜易忙摇头：“不是不是。”
“哦，我知道了，主君是觉得我不如妲己姐姐妖艳，没关系，我的模样可以变。”说着狐小绿就要施法。
姜易赶紧拉住她：“不用，不用，你这样挺好的。”
“这么说，主君愿意收下狐小绿了？”狐小绿惊喜道。
啊？
其实姜易满脑子想的都是，该怎样礼貌而不失风度地拒绝狐小绿。
见姜易还在迟疑，妲己忽然俯下身子，在狐小绿的耳边轻语了几句。
狐小绿点了点头，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你……”姜易指着妲己。
她这是在坑自己呀。
妲己深知姜易怕女孩子哭的弱点，立即指点狐小绿。
狐小绿得了妲己真传，一边哭泣，一边可怜巴巴地念道：“天地无情，世道不行，哥哥不在，没有人爱，凄凄凉凉，撞了南墙……”
这简直是姜易的紧箍咒，姜易原本还坚硬如铁的心一下融化了，只好挥了挥手：“好吧，好吧，你要做我灵宠就做吧。”
他话音方落，狐小绿便跳了起来，连眼泪也不擦，哈哈笑道：“那就承蒙主君收容啦。”
说着狐小绿身子一扭，变回了雪白胖狐狸的模样，而且一点也不客气地夺过姜易手中的兔腿，啃了起来。
姜易忽然有种受骗的感觉：“等等，你不是女孩子吗，怎么又变成胖狐狸了？”
“哎呀，不要在意这些细节。”狐小绿一边对着兔腿狼吞虎咽，一边道，“那都是障眼法，哥哥说了，男人都好色，若是变成女孩子找你，你一定会答应的。”
“胡说八道，我是因为这个缘由收容你的吗！”姜易正色道。
妲己和杨涧同时“哦”了一声，点了点头，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
姜易叫苦：“你们点头是什么意思？”
妲己和杨涧闪到了一旁，对着姜易指指点点。
完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狐小绿却不以为然：“没关系，主君要是有这个癖好，我可以经常变给你看。”
姜易一字一字道：“我没有这个癖好！”
狐小绿吃完了兔肉，吮了吮爪子，见没什么可吃的，便把骨头捡起来啃，同时说道：“其实我原本不想做你的灵宠。”
姜易皮笑肉不笑地道：“之后呢，难道是看到风度翩翩的我改主意了？”
“自然不是，我是看到这里有一口大火锅，想着跟了你日后一定有不少好吃的。”狐小绿把骨头也吃光了，拍了拍肚皮，回味道，“这兔肉可真香，下一顿是什么时候？”
“这炉鼎不是火锅，是给我修炼用的！”妲己又给了狐小绿一个爆栗。
姜易似乎想明白了什么，用手指推了推狐小绿的脑袋：“所以你离家出走，该不会是因为……”
狐小绿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理直气壮地道：“不错，我离家出走就是因为狐窟的伙食太差了，所以才跑到山里寨民那偷吃。”
姜易脸上流下一滴冷汗……这可真是个吃货。
一旁的杨涧不合时宜地对姜易拱手道：“恭喜师弟，喜得灵宠。”
姜易微微一撇嘴，心想：恭喜个锤子，我就想悠哉悠哉地在这世界混日子，多一只灵宠多一张嘴。
而且看这狐小绿的架势，恐怕还不只一张嘴。
日后要照顾起来也真够麻烦的。
杨涧却望着狐小绿，欣羡地道：“能化身为人，它少说也有五百年的道行。看它的根骨，乃是灵宠中的绝佳上品。我们平日要找一只有百年道行的灵宠都不容易，就拿我那四头黑雕来说，才两三百年的道行。你一下有这等灵宠，当然是可喜可贺。”
什么？
这吃货居然还是难得一见的灵宠。
第三十八章 师傅驾到
姜易将狐小绿提了起来，仔细瞧了瞧，却不觉得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既然杨涧这么说了，那就安心留下吧，若是遇到危险，说不定还能挡一挡。
杨涧又掏出一张灵符道：“这是兽契，为了防止灵宠日后反悔叛逃，你可以与它签下血契，这样它便一切听你掌控，为你搏命。”
姜易想了想，摆手道：“算了，若是它有一日真的想离开我，就随它去吧。聚也是缘，散也是缘，它若是不想留，又何必强求。”
倒是杨涧听了这话，对姜易拱手道：“聚散随缘，师弟为人之洒脱，心胸之开阔，真是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姜易心想：佩服个锤子，我巴不得狐小绿赶紧走。
妲己听到杨涧称赞姜易，比姜易还更高兴：“那是自然，我师弟就是这样好的人！”
狐小绿也感动地道：“主君，算我没有看错你。”
姜易指着狐小绿道：“你是看中我么，你看中的不是那口炉鼎火锅吗！”
此时天际间飞来了一只鸟雀，落在了杨涧的手臂上，姜易定睛一看，原来是木头做的鸟雀，有一尺长，染着黄漆，栩栩如生。
狐小绿“嘿”地一声，新奇地问：“这木头做的鸟也能飞？”
杨涧点头：“这是师傅做的木雀，注入真气便可以飞翔，是用来传递门内重要事务的。”
这可是好东西。
姜易问妲己：“师姐，我们门内有这东西么？”
妲己摇摇头：“没有，我们青丘统共就三个人，几乎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务要传递。羊善真人是首座天尊，平日要处理十万大山的大小事务，所以才需要这木雀。”
姜易想到，羊善真人是这十万大山的第一把交椅，杨涧作为他最得意的弟子，日后很有可能成为十万大山之首。
自己还是要和杨涧搞好关系，有他罩着，日后在十万大山便可以横着走了。
“师傅木雀传信，要我立即前往水帘洞。我便不多留了，告辞。”
看杨涧眉头深皱的样子，显然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而且他不是三羊宫弟子么，去水帘洞做什么？
杨涧一声招呼，四头黑雕拖着仙舟从云霄间穿出，他向姜易他们拱了拱手，便上了仙舟，直入云霄。
“杨师兄已走，饭也吃了，师姐，我先进屋睡个午觉。”姜易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一边推开门，一边说道。
妲己拉住他的手臂，嫣然一笑：“恐怕不行，昨夜师傅给我托梦，说今日便要出关了，我看时辰差不多了，你得和我候在这里。”
“师傅要出关了！”
姜易想了想，狐天尊确实闭关已有几天，伤应该也养得差不多了。
难怪妲己今日会老老实实穿回青丘门派的衣衫，原来是怕狐天尊教训。
妲己抚掌道：“你若是真的困，可以去闭目养神，师傅来了，我立马叫你。”
“这倒是个好主意。”
可是姜易却没有扛住困意。
一沾上床，便神游天外，一下就见周公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易隐隐约约听到妲己在叫自己。
“师弟，师弟，你快醒醒……”妲己语气焦急，摇着他的肩膀。
“师姐，求求你，让我再睡一会儿。”
他一睁开眼，便看到了床榻边上站着的狐天尊，瞬间便清醒了。
姜易连忙跳了起来：“师傅，你出关啦！”
狐天尊微微颔首。
妲己见况，担心狐天尊责罚姜易，便道：“师傅，师弟他其实平日很勤快的，鸡鸣破晓便起床修炼，他本也想候着你，实在是身体扛不住才会睡过的。”
狐天尊对姜易基本属于放养，对妲己却十分严苛。
妲己担心她会责怪姜易，忙为姜易开脱。
“很好。”让妲己意外的是，狐天尊并没有怪罪姜易，而是柔声道，“你若还觉得困，便多睡一会儿，没什么要紧。睡醒了和你师姐到燕鸣峰狐仙坛一趟，我有事和你们说。”
姜易知道狐天尊对自己十分纵容，可是也不能没有规矩，便道：“师傅，我睡饱了，现在便可以随你去。”
他们一路飞到了狐仙坛。
此时燕鸣峰上，云雾缭绕，天际间落起了毛毛细雨。
轻轻的雨纷纷扬扬而下，似牛毫，似银丝，似珠帘，氤氲朦胧。
整个狐仙坛如同仙境一般。
湿润的石阶上凹凸不平，汇聚了一个个小水洼，脚踩在上边，发出“啪、啪、啪”的水响声。
姜易抬头仰望通天教主的神像。
也许是细雨缠绵的缘故，他变得有些感性，甚至想到了自己的另一个师傅邪通天。
通天教主飞升天界，被称为截教之主，何等荣耀。
而邪通天被关在暗无天日的无尽虚空里，相比之下着实有些可怜。
当年通天教主为了飞升，将体内邪气分离而出，封印于岐山之下。
那时候的他有没有想过，那股邪气会不会危害人世间。
他的内心真有天下苍生吗，还是自私自利地为了飞升可以置众生于不顾？
不待他再多想，妲己已经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师弟，师傅叫你呢。”
姜易这才回过神来，忙道：“师傅，弟子在。”
狐天尊望着通天教主的神像道：“你的根骨为天质，这在整个东胜神洲也是难得一见，你年纪也不小了，差不多该认真修行了。”
“师傅所言极是。”
狐天尊望着姜易，眼神中露出一丝欣慰的神色。
其实十年前她也看出了，姜易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看得出他不愿意修行，就不强求。
如今见姜易终于肯修行，心里长舒一口气。
以姜易的天质根骨，加上她用心教导，她坚信姜易可以一日千里。
狐天尊将青衫下摆一甩，朝青丘历代祖师的墓碑跪了下去。
姜易和妲己见况，也跟着跪下。
第三十九章 青丘掌教弟子
“青丘之幸，得一弟子，名为姜易，乃是天纵之奇才。青阳求列祖列宗保佑，让其修仙一路坦途，光耀我青丘门楣。”
青阳是狐天尊的名字，自从她当上天尊以后，已经很少有人这么叫她了，此时面对列祖列宗，她才以本名自称。
“现青阳决定，封姜易为青丘掌教弟子，日后继承衣钵，名列天尊！”
此话一出，姜易心里一动，这事狐天尊先前可没有和他商量过。
不好，这可是个大坑。
地位越高，责任越大，麻烦越多，压力越重。
杨涧便是前车之鉴。
姜易到这修仙异界，本想轻轻松松了结封神之事，之后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
可偏偏事与愿违，封神大任未完成，邪通天的仙魔双修又加身，如今狐天尊又封他做什么掌教弟子。
姜易听了狐天尊的话当即摇头：“师傅，我前边还有师姐，这掌教弟子可轮不到我来做。”
狐天尊嘴角微动：“你不必推辞，掌教弟子向来由掌门决定，不必论资排辈。”
妲己也笑道：“师姐根骨可不如你，还是你当掌教弟子好，以后兴盛我青丘的大任便落在师弟肩上啦。”
妲己平日便对修行没有什么兴趣，这下狐天尊把发扬青丘的重任交给了姜易，她自然是高兴了。
“姜易，还不向列祖列宗磕头。”狐天尊肃然道。
姜易被赶鸭子上架，只好俯首磕头。
狐天尊这才站起身来，问姜易：“你可有法器？”
姜易掏出了他那根丑陋的乌木棍，这些日子他都是用它作法器，丑是丑了点，但还挺顺手的。
狐天尊见了眉头一皱：“这东西是……打狗棍？”
姜易不能说它是摇钱树，只好胡诌：“这根棍子是我祖传之物，后来我家被妖孽袭击，家人都死了，这些年我身无旁物，唯有它作伴。”
狐天尊听了姜易的遭遇也有几分同情，黯然道：“我本想送你一件神物做法器，这样看来，此棍对你意义非凡，不可舍弃。既然如此，你便将它作为法器吧。”
原来是要送自己神物，为什么不早说。
“师傅，其实我……多一两件法器也没关系。”
谁知狐天尊听了姜易的话，摆了摆首：“法器这东西宜少不宜多，宜精不宜杂，重要的在于锻造。锻造得当，凡物也可不凡，锻造失当，神物也可能不神。至于锻造之法，日后我会慢慢教你。”
她都这样说了，姜易只好垂头丧气地道：“弟子明白了。”
妲己笑道：“师傅，我倒要帮师弟讨个东西，他一直羡慕我有百宝囊，你能否赐他一个？”
狐天尊板着脸道：“他又不像你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哪有什么东西可装？”
妲己脸上一红，其实对于很多公子哥给妲己送礼物这事，狐天尊一清二楚，不过是懒得管而已。
姜易想到自己用摇钱树赚了不少钱，日后还会赚更多，这些银两一时还真不知放哪里，要是有百宝囊倒是不错。
于是他也央求：“师傅，弟子虽然暂时没有什么东西要放，可是日后难免不会有仙丹、灵草、符箓要收拾，你若是方便，便给我一个吧。”
“既是你要的，为师哪有不给的道理。”狐天尊对姜易倒是有求必应，当即赐了他一个百宝囊，姜易上回飞葫坏了，顺便又向狐天尊讨要了一个。
狐天尊又对妲己道：“你虽然不是掌教弟子，但修为上也不能荒废，日后还需要好好辅佐你师弟。你的性子我是知道的，这些日子你连屋子都搬到落霞峰了，想必都在和你师弟胡闹，修为没有什么长进。”
妲己挨了训，垂下了头，偷偷瞥了姜易一眼，向他求助。
姜易心领神会，便道：“其实师姐近日也很用功修行的，为此她还专程去云海郡买了个炉鼎回来，要修炉火术呢。”
“是么？如此甚好。那你快去修炼吧，不可再荒废了。”狐天尊让妲己退下，又对姜易道，“你随我来。”
姜易随着狐天尊绕到狐仙坛后山，眼前一下开阔起来。
烟波浩渺，水天一色。
这是燕鸣峰上的一片湖泊。
湖上横着一叶孤舟，在烟雨之中，显得更加寂寥。
远山凸起，但此时只剩下了黑长的轮廓。
湖畔有一座小楼，精致小巧，面湖而居，那就是狐天尊的住所。
近处可以望见，烟雨落在湖面上，绽放出无数的涟漪。
姜易不禁感叹：“师傅，这湖的景致可真好。”
“是么，要不你搬过来和师傅一块住？”狐天尊淡淡地道。
姜易赶紧摆手：“这个……徒儿平日太过胡闹，怕影响师傅的清静。”
他吓了一跳，这师傅可真是处处给自己挖坑呀。
妲己虽然吵闹，但和她在一起姜易还算自在。
要是和狐天尊住在一起，拘束严苛，弄不好还会被她看出自己隐藏的实力。
师傅诚可贵，美景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狐天尊走到湖水边，忽然问：“小易，你是不是很怕师傅？”
又来，又一个坑。
说怕好像对她不敬，说不怕自己总是这样唯唯诺诺的又显虚伪。
姜易思忖了片刻，跟了上去道：“不是，师傅待我极好，我不怕师傅，只是师傅在上，我对你持有敬意罢了。”
“这就好。”狐天尊细声说道，“你别看为师平日总是板着脸，不多笑。其实不是为师不想笑，而是不敢笑。”
不敢笑？
难道她吃了含笑半步癫，一笑就会全身爆炸而死？
“我现如今已经九十九岁，虽然勉强靠驻颜术保持容颜，但终究容颜易老，为师怕笑多了长皱纹。”
啊？
姜易想破天也想不到是这个缘故。
狐天尊远眺平湖，望着这蒙蒙细雨，缓缓道：“今日是个修炼御空术的好天气。你瞧这漫天雨丝，想想看，它为何能够随风而动？”
“弟子愚钝，难道是因为轻？”
师徒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姜易叹了口气，他就知道答案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狐天尊将手一扬，一滴水珠落在姜易的身上，霎时间便将姜易笼罩在其中，同时姜易感觉身子轻飘飘的，整个人被水珠带了起来。
第四十章 师姐修炼炉火术
“你到湖心之上，好好想想。若是能悟出，我便放你出来。”
说着狐天尊一挥手，水珠带着姜易向湖心缓缓飞去。
接着身子一跃，落进自己的小楼里，端出茶具，悠然自得地在屋檐下泡起了茗茶。
她先取出几片铁观音，接着轻轻落入热水中。
热水沸腾，茶叶翻滚，一下淡雅的清香便扑鼻而来。
姜易就惨了，被水珠带到了湖中央，托起十丈高。
脚下虚空，身随风摇。
冷冷的冰雨还在脸上胡乱地拍。
而狐天尊则惬意地端起一个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一湖，一茶，一烟雨，人生何其畅快。
最美不过夕阳红！
……
另一头妲己回了落霞峰，生好炉鼎，一跃上了炉顶。
一阵阵热浪从炉鼎里散发出来，妲己立即感觉到全身肌肤的毛孔都张开了，热气顺着毛孔钻入体内，全身火辣辣的。
她修习的仙法以火为主，这种热她一时还能扛得住。
接着，她又从袖下取出火色菱花，抛上半空，手指一划，花影旋转，发出一道光芒笼罩住了自己。
“炎炎之火，可以燎原。以焰为气，周转八脉。炉中之火，充盈于炭，归虚于槁……”
妲己自小对修炼便没有什么兴致，做事又没有耐性。
常常是狐天尊推一下，她练一会儿，不推她便不练了，所以修为不高，至今才到第三化神境。
但其实她的天赋也不差，从根骨来说，虽不及姜易的天质根骨，但也是出类拔萃的地质根骨。
近日有了姜易出现，每每遇到危险，妲己却不能保护他。
她这才下定决心，要好好修炼。
不过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种决心能坚持多久。
热火入体，她感觉到热气与自己的血脉相通，一股异样的感觉从膻中散发出来，接着慢慢向奇经八脉传导。
这种感觉，难道是……
不会这么巧吧？
炉火术已渐入佳境，她不敢分神，只是死死闭住眼睛，告诉自己要淡定。
深呼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
异样的感觉已经遍布全身。
便在此刻，妲己感觉到体内又有另一股阴寒的气息冒了出来，这气息很是古怪，一下在她体内飞窜。
似乎在压制前面的那种感觉，又像是在保护她。
这阴寒的气息是怎么回事？
好像九幽炼狱里的黄泉水，寒入人心，寒入骨髓。
看样子不是正道的气息。
明明自己修习的都是青丘的正道法门，怎么体内会有这种气息？
不过，幸好它把先前那种感觉压制住了，要不自己今日穿的可是最新最漂亮最喜欢的一件青丘门派衣衫，要是被雷劈坏可就不好了。
“轰隆——”
就在妲己分神之际，一声惊雷响起，她浑身一颤。
遭了，还是没有躲过。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我要破境了……”
原来妲己前些日子闭关修炼，修为已经到了第三化神境的临界点，再稍加修炼她便可以破境，升到第四返虚境。
她刚修炉火术，便突破了临界点。
而青丘法门，要破境就得受雷击。
“该死，早知道就换身旧衣衫修炼了。”
妲己还在懊悔的时候，天际已经飘来滚滚黑云。
黑云翻卷，雾气腾飞，电光交错，雷鸣轰轰。
她手指飞动，迅速结印，火色菱花化作一团红色光耀护住了自己。
只可惜没有半点用处。
一道极亮的雷光从天空劈下，重重击在妲己的身上。
“砰”地一声，她便昏了过去……
……
姜易已经在半空架了一个时辰，他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时辰已到，你想明白没有，雨丝为何能够随风而动？”
狐天尊放下茶杯，悠然地站起身，纵身飞到了姜易身前。
呃……姜易有些尴尬，别说想明白，他没睡过去就不错了。
他忽然恍然大悟：难道师傅在和我讨论哲理？
姜易随即笑逐颜开：“弟子知道了，不是风动，不是雨动，而是心动。”
狐天尊冷冷瞧了姜易一眼，那鄙视的眼神仿佛在说：“心动你妹！”
她随手一挥，姜易身上的水珠当即破开。
他感到身体不断下落，毕竟十丈高，掉下去怕是要摔惨了。
姜易情急之下，两脚一蹬，当即使出了御空术，飞回了狐天尊身旁。
“御空术好学，但学得精不容易，需要懂得飘摇之法，御空对敌才能随心所欲。我将你困于水珠内，随风摇动了一个时辰，就是要你感受这种感觉。”
姜易听了这话，连忙挺直了身板，笑了笑道：“其实……这御空也没有什么难的。”
“你用的是最简单的御空术……”
最简单，难道还有更厉害的？
狐天尊身子忽地一扭，居然生生从姜易眼前消失了，他四处张望，却见她已经在小楼里喝茶了。
这速度当真惊人！
姜易跟着落进小楼里，赞叹：“师傅，你的御空术可真厉害。”
狐天尊抿了一口茶道：“我这可不是普通的御空术，乃是我青丘的独门仙法‘缥缈孤鸿影’，此法在有水雾的地方，速度是御空术的十倍，如孤鸿飘影，来去无踪。”
第四十一章 进门请先敲门
狐天尊轻轻放下茶杯，不紧不慢地道：“这是青丘独门仙法，历来只有掌门可以学。你是掌教弟子，日后要继承我的衣钵，这仙法我自然要传授给你，不过……”
“不过什么？”狐天尊这种慢条斯理、话说一半的说话方式总是很吊人胃口。
狐天尊又倒了杯茶：“缥缈孤鸿影需要耗用的真气很多，以你现在的真气，不足以支撑。”
以自己现在的修为绝对足以支撑，不过姜易不能说出口。
他有些遗憾地问：“那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学？”
狐天尊掐指算了算道：“至少要到第四返虚境吧。”
“这……”
话说师姐妲己也才到第三化神境，自己也不能太快就超过妲己吧。
要是一年一年熬，也不知还要熬多少年才能学到这法门。
于是他灵机一动，故意道：“师傅，要不你先把法门告诉我，我平日琢磨琢磨，等到真气够的时候，我自然就会了。”
“这倒也没有什么不可。”
狐天尊伸出手，捏出一道金光，点在了姜易眉心。
姜易先是觉得一阵刺痛，随即好像有什么东西灌进了脑海，一阵梵音般的声音响起：“御气而行，无踪无迹，如姑射之缥缈，如惊鸿之照影……”
姑射之缥缈，想必是姑射仙子，惊鸿便是疾飞的大雁，如果真能有它们的速度，那可就厉害了。
他定了定神，又回忆了一遍这法门，对狐天尊道：“师傅，我记下了。”
“这法门乃我青丘独有，不可同任何人说，连你师姐也不行。唯有你坐上掌门之位，才可以传授给下一任掌教弟子。而且为免隔墙有耳，不可言传，只能用神识传授。”
狐天尊又为姜易沏了一杯茶，说道：“你也坐下休息吧。”
姜易急着回去看《缥缈孤鸿影》的法门，哪里肯多留，喝了一杯茶，便找了理由走了。
回到落霞峰，他见炉鼎的火还在烧着，却没看到妲己的身影，也不知道她又哪去了。
他推进房门，便见狐小绿吓了一跳，大叫：“主君，我是女孩子，你下次进来能不能先敲门？”
姜易“哦”了一声道：“好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不是我的房间吗！”
有狐小绿在屋里，姜易不方便练“缥缈孤鸿影”，于是呈“大”字姿势倒在床上。
“主君，你很累了么？”
这时候姜易觉得背后有点不对劲，一回过头，便见狐小绿已经化作了小女孩的模样。
一身白裙，笑靥如花，温柔可爱，两条小辫子落在两端，看起来很是乖巧。
姜易愣了一下道：“你没事变身做什么？”
“主君，你不是有这个癖好吗？”狐小绿疑惑道。
姜易气呼呼地道：“我再说一遍，我没有！你马上给我变回去！”
“哦”狐小绿嘟着小嘴，低下了头。
“呃……”自己刚才是不是太凶了。
狐小绿幽幽道：“我是主君的灵宠，主君打我，骂我，虐我，都是可以的。我毕竟只是一条又弱又小的小狐狸……”
“我什么时候打你，骂你，虐你，而且你哪里又弱又小，你明明吃得白白胖胖。”姜易一下子无情地拆穿了狐小绿。
狐小绿尴尬地笑了笑，它见姜易身上的衣衫都已经被雨水打湿，又问：“主君，你的衣物怎么都湿漉漉的？”
姜易生无可恋地道：“别提了，师傅指点我御空术，感受什么飘摇之法，用水珠把我挂在半空中淋了一个时辰的雨。”
狐小绿想到姜易被折磨的画面，忍不住笑了出来：“早就听妲己姐姐说过狐天尊教人仙法的方式都很特别，看来果然如此。”
“胖狐狸，我都这么惨了，你还笑我。”姜易无奈地道。
“好吧，我不笑了。”狐小绿上前把纤手放在姜易的背上，“主君这么累，我给你按摩一下吧。”
按摩？
也许是受到前世不良社会风气的影响，姜易听到这两个字一下就浮想联翩。
好在狐小绿说的按摩是正经的按摩。
它的手法不知哪里学来的，力道居然还真不错。
先是捶背，接着按摩，后来揉穴，姜易瞬间觉得僵硬的身子柔软了下来，被狐天尊折磨的疲劳也一扫而空。
“话说回来，我师姐哪里去了，怎么不见她人影？”
狐小绿“咦”了一声道：“她刚才不是在炉鼎上修炼么？”
“修炼？”姜易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嗅了一嗅，空气似乎有一股烧焦的味道，“小绿，你有没有闻到焦味？”
狐小绿嗅了嗅道：“有点，不，有很多点。”
姜易一跃而起：“遭了，我师姐该不会被煮熟了吧！”
他急忙奔出屋子，跳上炉鼎，果然见妲己昏厥在上边。
妲己身上的衣衫已经破破烂烂，还好这焦味是她衣衫的味道。
同时，她的周身散发着一股奇怪的气息，似乎在保护妲己。
不过姜易没有时间去探查这气息是怎么回事，他抱着妲己跃下炉鼎，将她平放在地上，唤道：“师姐，师姐……”
狐小绿俯身探了探道：“看衣衫这痕迹，不是火烧，而是雷击。”
“雷击？”
姜易心想：最近师姐发过什么毒誓吗，为何天打五雷轰了？
“说来方才是有一阵惊雷，我还以为是雨天打雷，便没有留意。”狐小绿回忆了一下说。
“不好，我得带她去找师傅。”
姜易抱着妲己，双脚一踏，御气飞起。
狐小绿摇身一变，又变成了雪白胖狐狸，急速跃上了姜易的头顶。
到了燕鸣峰的小楼，狐天尊的手臂上正落着一只木雀，也不知道得到了什么消息，此刻的她眉头深皱。
姜易认出那木雀和杨涧的一样，想必是三羊宫的羊善真人有事找狐天尊。
狐天尊见姜易他们急匆匆地来，便将木雀放飞出去，道了句：“青丘领命。”
木雀飞上云霄，消失在了朦胧的细雨间。
“你师姐怎么了？”
姜易将妲己放在胡椅上，狐天尊走了过来，探查了一番，以食指点在她的印堂，忽然妲己全身发出“嗤嗤”电光。
姜易一惊，问道：“师姐还有救吗？”
狐天尊眉宇深沉，深吸了口气，猛地朝她胸前一点。
妲己“呀”地一声，吐出了一口黑血。
她这才悠悠转醒，望着眼前的人道：“我这是怎么了？”
第四十二章 师姐中毒了
狐小绿见妲己醒来，喜道：“妲己姐姐你可算是醒了，我们都担心死啦。”
妲己的头还有点疼，仔细回忆昏厥前的场景。
狐天尊盯着妲己，肃然道：“你方才是不是破境了？”
妲己微微点了点头。
姜易见了，心喜道：“师姐这么快就达到第四返虚境了，真是可喜可贺。”
妲己还没有什么力气，气息微弱地道：“可是那雷太厉害了，我被击中后便昏死过去。”
“你还好意思说。”狐天尊铁着脸斥道，“你破境时是不是心神不专？那种情况下你还不收收心思，你不要命了么！”
妲己回忆了一下，确实自己破境时，满脑子想的都是雷击不要弄坏自己的衣衫。
她的脸一红，忙低下了头。
“师傅，那师姐这算是捡回一条命了？”
不过当姜易看到狐天尊的表情时，心一下子便悬了起来。
狐天尊摇头道：“虽然不伤性命，但只怕……妲己，你试着运下仙法。”
妲己虽然此刻浑身无力，却不敢违逆狐天尊的意思，只是她方一运气，周身便发出“嗤嗤”雷光，阵阵灼痛从皮肤表层传来，她当即停手。
“师傅，师姐她这是？”
姜易更加担忧，看样子妲己一运气便会被雷灼。
狐天尊沉默了半晌，嘴里吐出一句话：“她这是中了破境的雷毒。”
姜易又问：“那可有解毒的法子？”
狐天尊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为难，说道：“要解雷毒，需服用流波海的灯笼仙鱼。若是平日，我去流波海一趟倒也不难，只是方才羊善真人传来木雀，十万火急，要我即刻赶往水帘洞。”
又是水帘洞，难道水帘洞出了什么大事？
“有什么事这么急？”
狐天尊把目光望向楼外的湖边，一字一字道：“猿九公被人杀了……”
什么！
猿九公再怎么说也是十万大山的八柱天尊，修为应该与狐天尊相当，谁能杀得了他？
姜易想到杨涧收到木雀后也是急匆匆地去水帘洞，应该也是因为这事。
“小易，你修为不高，这事本不该发派你的，但师傅实在脱不开身。”
狐天尊盯着姜易，良久才下定决心：“流波海乃边远之地，附近并没有强妖，你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所以师傅想托你带妲己去找灯笼仙鱼解毒。”
姜易这些年都呆在青丘，还从来没有出过什么远门。
只是望着妲己痛苦憔悴的神色，他不能袖手旁观。
“弟子领命。她也是我的师姐，我们师出同门，本就应该相互照料。”
狐天尊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总算我没有看错人。”
事情紧急，姜易不敢耽搁太久。
他和狐天尊兵分两路。
狐天尊前往水帘洞调查猿九公之死，他带上妲己前往流波海。
流波海地处东胜神洲西南侧，因为被十万大山阻碍，所以是人烟稀少的不毛之地。
姜易驾驭着飞葫，一路飞行，只觉得下方的山脉连绵，足有数千里之远。
好在一路上倒也顺利。
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还从没有离开过十万大山，最远的地方就是到十万大山的入口云海郡。
一大原因就是这里实在太广阔了。
十万大山之中，因山脉隔断，出行极为不便，所以没有什么大的城镇，大多是一些各据山头的寨子，故而被繁盛的中原视为蛮荒之地。
不过也正因其地清静，少有人迹，还保持着开天之时的混沌灵脉，是以在十万大山中大大小小也有几十个修仙门派。
当然，其中以八柱天尊的门派最强盛。
这个强盛其实也是相对的，就拿青丘来说，统共不过三个人，说其强盛主要是靠狐天尊在撑着。
听妲己说八柱天尊的修为都很高强，有的甚至和姜易一样，达到了第七渡劫境。
羊善真人更是可以睥睨第八涅槃境，只是涅槃境过于邪门，他才一直压住修为，不敢破境。
这第八涅槃境是一个极为可怕的境界。
一入之后，便会进入涅槃期。
修炼之人，对此都带着赌的成分。
因为一旦入涅槃，便会修为尽失。
每个人的涅槃期长短不一，不尽相同，有的熬了数年便熬过去，有的人则熬了一辈子也没有恢复修为，几十年的努力付之一炬。
直等到涅槃重生之后，才会恢复修为。
姜易至今没有挑战第八涅槃境，一个原因是第七渡劫境在东胜神洲其实已经够用，少逢敌手。
另一个原因便是这第八涅槃期的风险太大了。
但是，若有人可以涅槃重生，便会在短时间内脱胎换骨，修为一日千里，成为地仙。
而作为地仙，便可以觊觎仙法的最高境界，第九大罗真仙境！
八柱天尊以三羊宫为首，分布在十万大山的八个地方，守护着这里的安宁。
山中百姓都将其视为神明，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在家门口朝八个门派的方向焚香叩拜。
这一回地处东北方水帘洞的猿九公被杀，足以让整个十万大山为之震动。
因为水帘洞比邻云海郡，扼守着中原进入十万大山的入口。
猿九公被杀，就代表着很有可能已经有一股强大的势力潜入了十万大山。
这便是狐天尊会急着赶去水帘洞调查真相的缘由。
姜易坐在飞葫上飞了五个时辰，终于听到了海潮声。
咸咸的海风扑面而来，此时夜幕低垂。
天空中，唯有明月星辰发出一点微微的光亮。
淡淡月光之下，姜易背后的妲己还在沉睡。
她虚弱的脸庞更显白皙，平日精致的妆容已经淡去了几分颜色，却更有一种梨花带雨的柔弱，让人忍不住爱怜。
“师姐，我们好像出十万大山了。你应该也饿坏了吧，我们先找个地方落脚。”
姜易沿着飞葫在海边飞行，望到了一点火光，连忙一拍飞葫，飞葫在空中划了个弧线，缓缓降落下去。
那是一个小渔村。
第四十三章 红衣新娘
这渔村村落不大，前后也就十几座石头房。
家家户户院落里都挂着渔网，竹子簸箕上铺着一条条鱼干。鱼腥味扑鼻而来，也勾起了人的食欲。
不知谁家屋顶上的猫儿发现了姜易他们，忽然“喵——”地一声叫。
狐小绿此时是兽形，当即竖着全身毛发，冲那猫儿龇牙咧嘴，发出狐鸣，把它吓得慌忙夺路而去。
“小绿，我们是外人，不要吓它。”
姜易背着妲己，伸手摸了头顶上狐小绿雪白柔顺的毛发。
他瞧见有一户人家前挂着红色灯笼，绸带绕梁，大堂桌案上摆着两支红烛，窗户上贴着喜字窗花，看样子是正在办喜事。
婚宴可是人生一件大事，应该会有好吃的。
只是不知道，这么晚了，他们睡着没有。
“师姐，我们也去讨个喜庆。”
姜易轻轻敲了敲门，谁知里边立即传来了一声尖叫声。
他退了两步。
这是什么情况？
听声音像是个女子的，声音中带着苦涩和惊恐。
洞房之夜，新婚燕尔，应该喜庆才是，难道是因为新郎不中用？
姜易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深夜叨扰，只是想买点吃的。”
他现如今的百宝囊有一百六十两，算是有些小财。
钱包果然是男人的腰杆子。
自从发了这笔小财，姜易腰也直了，走路也有劲了，说话也有底气了。
过了许久，屋里才传来一个迟暮的声音：“你们是外地来的？”
“是的，老人家，我们不是坏人，就想买点吃的。方圆几里就找到这么一个村落，你就寻个方便吧。”
姜易言语十分恳切，毕竟他还能扛得住，但他背上的妲己身子虚弱，可不能饿着。
门这才开一个口，探出了一张皱纹横生的老脸。
老者打量了一下姜易和妲己，微微一惊：“她是病人？快快请进。”
姜易进了屋子，顿觉得里边温暖许多。
屋里红烛点点，只是奇怪床角下蜷缩着一位红衣新娘。
“老人家，她这是……”
姜易瞧了那红衣女子一眼，她立即吓得躲进床底。
老者叹了口气，从橱子里端出馒头、鱼干、花生米，对姜易道：“我看你背上的女子虽是病了，但模样娇媚，听我一句，此地不宜久留，吃完之后，快快走吧。”
新婚宴席，居然吃得这么简陋。
姜易从百宝囊里取出十两银子，递给老者：“老人家，这钱给你。”
老者摆了摆手：“家常便饭，给什么钱。我只愿你快点吃，吃完快点走。”
姜易听了他这话，有赶人的意思，便不敢多留，抓起馒头递给妲己。
妲己没什么胃口，只吃了几口便吃不下了。
姜易一边啃着馒头一边问老者：“老人家，这附近可有留宿的客栈。”
老者摇了摇头：“我们这叫做‘海宁村’，是边远偏僻之地，平日没有什么客商，所以没有客栈。而且，即便是有客栈，我也觉得你们还是不要呆为妙。”
姜易有些疑惑：“这是为何？”
老者指了指床底下那个看起来有些疯癫的新娘道：“你看看我闺女便知道了。”
只是这时，姜易才觉得这屋子里有些不对劲。
这时一旁的妲己突然道：“师弟，我们快走！”
她因为中了雷毒，大半天都没有说话，此时忽然开口，一定也是发觉了什么。
姜易向那床底下的红衣新娘瞧去，此时她的身上散发一股奇怪的气息。
他连忙跳了起来，抽出乌木棍。
老者见了他这架势，两手张开，挡在红衣新娘前：“你这是要做什么，我好心收容你们进来吃东西，你们却恩将仇报。”
狐小绿作为灵宠，嗅觉灵敏，大声叫道：“老人家，那不是你家闺女，不信你看她的眼睛。”
老者回过头，顿时吓得瘫软下去。
只见那个红衣新娘不知何时已经飘然站在了他的身后，而且双瞳变成了血红色，脸上正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
“你们自己送上门来，那就怪不得我了……”
红衣新娘死死盯着姜易他们。
而且这声音，竟然是个男子的声音。
姜易握紧乌木棍，将妲己护在身后。
狐小绿倒不害怕，从他的头上一跃而下，落在他身前，冲那红衣新娘龇牙咧嘴。
“妖狐？”红衣新娘冷冷一笑，忽然纤手一翻，化作一只森森白骨，直抓向狐小绿。
狐小绿身子灵活，迅速闪过，一跃到了墙上，借力反扑，直攻向红衣新娘。
“主君，妖我打过，厉魂我可没有打过。”狐小绿叫道。
“这屋里太小了，我们出去打。”
姜易背起妲己，“砰”地一声从窗户跳出石头房，狐小绿也跟着窜了出来。
只是同时，一道红影从屋里飘然而出，堵住了院落大门：“既然来了，就休想走，不给你们点厉害瞧瞧，你还当我海宁村没人了！”
“你是人吗，你明明是魂。”姜易一边道一边将乌木棍驾驭起来，朝红衣新娘打去。
可惜对方身体飘忽，十分灵活。
不仅姜易的乌木棍打不中，就连狐小绿几次扑杀，都落了空。
双方来回打了十多个回合，红衣新娘落在屋顶之上，呵呵冷笑：“我还道龙宫的人有多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
此话一出，姜易有点蒙了。
这和龙宫又有什么纠葛？
不过红衣新娘不待他多想，两只森森白骨手直抓向姜易的咽喉。
“师弟，小心！”
妲己将姜易往下一按，那白骨手抓在了妲己的手臂。
就在同时，妲己的身上散发出一道“嗤嗤”雷光，白骨手触碰到的瞬间，被这雷光一灼，连忙缩了回去。
红衣新娘倒吸了口气，厉声问道：“雷光护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原来妲己中了雷毒，这毒虽然伤及身子，但它缠绕体外，若有人强行击打，便会被雷光反灼。
如此一来，这雷光反而保护了妲己。
“师姐，你没事吧。”
妲己受了一击，气息更加微弱，姜易把她扶靠在墙上。
自己则握紧乌木棍，迎着红衣新娘冲了上去。
“来得好！”红衣新娘冷冷一哼，两只白骨手再次抓出，“十爪分尸！”
那两只手瞬间变得又尖又长，如同十支利茅，向姜易的胸口刺去。
姜易迎着红衣新娘攻去，已经躲无可躲，十支利茅穿胸而过。
穿胸而过？
红衣新娘惊了一下，自己本想以“十爪分尸”刺在姜易身上，再将他撕成碎片，谁知这十爪抓在姜易身上，居然抓空了。
傀影术！
红衣新娘顿时感觉到一阵杀气从头顶飞来。
她来不及去瞧，收回十爪，反手一挡。
“砰——”
她朝上空望去，自己打飞的是根乌木棍。
可是那个人哪去了？
“啪”红衣新娘感觉到背后被贴上了一张符箓。
“不好！”
此时红衣新娘背后的姜易双手迅速捏诀，笑道：“送你一张炎火符，去死……不，魂飞魄散吧！”
“不要……”
可是让姜易万万没想到的是，红衣新娘体内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叫喊。
这声音苦涩而惊恐，和姜易敲门时听到尖叫声一模一样。
这又是怎么回事？
第四十四章 自作多情的水夜叉
“我和你们走，我愿意和你们走，求求你们放过水鉴哥……”
“水鉴哥？”
姜易一头雾水，有些犹豫。
这时红衣新娘体内又发出了男子的声音，语气阴冷，是前面攻击姜易时的声音：“不，你不能跟他们走，我说过的，要永远守护着你，什么龙宫水夜叉，我不怕，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要守护你……”
等等，这龙宫水夜叉又是什么鬼？
姜易这才明白过来，这当中恐怕有误会，收起了要点爆炎火符的架势：“你们好像搞错了，我们并不是什么龙宫水夜叉。”
红衣新娘怔然道：“你……你们不是水夜叉的人？”
姜易摆手道：“当然不是，我们是十万大山青丘的弟子，只因我师姐中了雷毒，才来流波海找解药的。”
红衣新娘瞧了瞧墙角虚弱的妲己，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对不住，我们恐怕是误会你们了。”
只是这时那个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柏妹，不要相信他们，龙宫的人太狡猾了，他们这是在骗你，快让我附在你的身上，我会保护你的。”
红衣新娘摇了摇头：“不，水鉴哥，我相信他们。我从小便听人说，青丘是一处仙门，上边有个叫做狐天尊的神仙。”
姜易有些意外，想不到师傅的名声这么大。
接着，红衣新娘浑身一震。
一道黑影从她体内飞出，消失在了夜色中，她也跟着跪倒在地。
“柏妹，你没事吧。”老者踉踉跄跄从石头房里奔了出来，扑到红衣新娘身旁，嚎啕大哭。
姜易见了这场景，将红衣新娘背后的炎火符取了下来，问道：“老人家，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老者对着姜易跪了下来：“两位既是青丘弟子，那也是活神仙了，求你们放小女一条生路。她不是厉魂，是那个厉魂附在了她的身上。”
姜易望了望妲己，她也微微摇摇头。
于是他安抚老者：“老人家，你放心，我们青丘弟子从来不滥杀无辜。我知道她是被厉魂附身了，不会伤害她的。”
“水鉴哥不是坏人。”柏妹抓住了姜易的手臂，很坚定地道，“他是为了守护我才……”
此刻妲己一声咳嗽，又忍不住喷出血来。
姜易急忙过去，扶住她，拍了拍她的背，妲己才缓过气来。
他对老者道：“老人家，能不能先进屋讨口热水。”
进了石头房，老者端来一杯热水，姜易接过给妲己喂下，她这才舒服一些。
一旁的柏妹抹泪道：“都怪我不好，水鉴哥是因我才伤害她的。”
“与你们没太大关系，我本来就中了雷毒。”妲己自己病恹恹的，反倒安慰起了柏妹。
姜易又问：“你们方才口口声声都说我们是龙宫水夜叉的人，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老者似乎不想讲这个话题，叹了口气，直摇头：“造孽啊，都是我造的孽。”
姜易见老者这副愁容，便知这当中大有蹊跷。
只听老者缓缓说道：“我们海宁村比邻流波海，世世代代靠打渔为生。几天前，我像往常那样出海打渔。”
“因为贪心，那一回便把海船稍往远海划了些，捕回了一条黑斑蓝眼鱼，足足有一丈长。”
一丈长！
姜易还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鱼。
“不过拖回村里后，祭司说这种蓝眼的鱼是水里修行的夜叉所化，不能吃，我便将它丢在后院的水池里，想过几日将它放回远海。谁知……”
老者将目光转移到柏妹身上，露出了苦涩。
柏妹泣声道：“那几天我怕那蓝眼鱼会饿死，便取了些米饭，喂给它吃。谁知有一天晚上它吃完之后，居然一转身，化作一个靛青大汉，他抱着我又亲又……”
说到这，柏妹脸上绯红一片，不好意思再多说，不过姜易也猜出了大概。
“他说自己本在破境之际，谁知被收罗进渔网，他当时气息紊乱，无法反抗，幸好得我一饭之恩，他才有力气成功破境。”
姜易瞧了妲己一眼，她也是因为破境才中了雷毒。
看来破境也有风险。
也许是这十年引渡仙翁教导得当，他破境时倒是都十分顺利。
“他说自己是流波海的水夜叉，要娶我回去做娘子。我哪里肯，只好以婚娶要摆酒设宴拜天地为由推脱，想着回头逃走，没想到他居然答允了。”
难怪此处都是挂红贴喜的，原来新郎官是水夜叉。
“我把这事告诉了水鉴哥，他提出要和我一起逃进十万大山，让水夜叉找不到我们。”
“谁知方出了村口，便有几个虾兵蟹将杀出，将水鉴哥给砍死了。”
说到这柏妹声泪俱下，再也说不下去。
不过姜易也听明白了，想是水夜叉修行时被老者误抓回来，得到了善良的柏妹喂饭，便自作多情要和柏妹做夫妻。
那个叫水鉴的为了守护柏妹，被水夜叉的手下杀了。
“这么说，水鉴是为了你，所以不愿意往生，而化作厉魂了。这样看来，他倒也不是什么恶人。”妲己轻轻叹息一声，又问：“那水夜叉什么时候来成婚？”
老者盘算了一下道：“他原先说三日后接小女，算来便是明日了。因有虾兵蟹将守在村口，所以我们都逃不出去，只能认命了。”
“没有这个道理，既然婚娶，就讲究两情相悦，哪有强娶的道理。师弟，你说对吧？”妲己问姜易。
姜易见妲己的神态，知道她想要帮柏妹，便点了点头。
妲己又道：“水夜叉在龙宫算不上什么厉害的角色，修为至多到第二元婴境，我们对付得了的。况且我已经想到了法子。”
“什么法子？”
妲己顿了一下，说道：“设阵！”
设阵？
那就是摆阵法了。
这东西先前姜易没有研究过，也不知靠不靠谱。
老者跪了下来：“我在这谢过两位了，那水夜叉说杀人便杀人，着实可怖，小女若是真的嫁给他为妻，也不知要受什么折磨。”
柏妹也跟着跪下，一边哭泣一边磕头道：“两位神仙定要帮水鉴哥报仇雪恨，我日后就算当牛做马，也报答你们的大恩大德。”
第四十五章 设阵
这石头房不大，只有两个房间，老者便将自己的房间腾挪出来给姜易他们，自己睡柴房去了。
姜易将病恹恹的妲己放在床榻上，细心盖好被子。
妲己虚弱地问：“师弟，我睡了床榻，那你睡哪里？要不还是你睡床上吧，可别着凉。”
姜易摆了摆手：“没事，我直接在桌案上趴着睡便好了。”
“这可怎么行，我是师姐，理应照顾你才是。”妲己关切地道，执意要把床榻让给姜易。
姜易按住了她纤细的肩头：“师姐，你就放心睡吧。毕竟你受了雷毒，身子骨还虚弱。师傅要我照顾好你，你这时候若是着凉了，我可怎么和师傅交代？又或者你犯了热病，明日头晕沉沉的，还怎么教我设阵？”
妲己被他一阵劝，这才放弃，不过还是要把被子给姜易。
姜易摆了摆手，把狐小绿抱了起来，笑道：“它这一身毛茸茸的，可比那被子暖和，我抱着它就好了。”
反正现在狐小绿是兽形，对于姜易来说就是一只灵宠，抱着它睡也无妨。
姜易帮妲己放下床头银勾，拉上帘子，方熄灭了灯，准备睡下。
又听妲己问：“师弟，你方才用的那招是傀影术么？可是我听闻那仙法十分难学，你又是怎么学会的？”
“难学吗？我是从你上次丢我房里的那堆书里找到的，随便试试便学会了。”姜易老实说道。
“当真是傀影术？”妲己“咦”地一声，“听师傅说这仙法丢在那几百年，也没有人去研究。”
“这是为何？”姜易有些疑惑，毕竟他学起来，可是一点障碍也没有。
听妲己细说，姜易才知道。
当年老掌门朝云道人东游傀影国，记录下了这种法门，可是后来青丘门人发现无人学得会。
于是朝云道人将这术法改成了“惑术”，妲己先前与恶狼对决就曾用过。
惑术虽是从傀影术改造而来，但与其相比，还差了一截。
惑术只能做到与对方瞳孔对视，让其产生幻觉。
如果对方定性很好，不受迷惑，惑术便不起作用了。
而傀影术可以分影独立，不管是敌方，还是其他人，都能受其迷惑。
并且，不管对方定性如何，都无法识破。
这术法之所以多年来无人问津，原因是其需要极强的真气支撑，所以修为低的人学不会。
而对于修为高的人，往往喜欢硬刚，对这种术法又不屑一顾。
他想了一想，解释道：“恐怕是先前的人自己学不会，故意这么说的。后来的人也都人云亦云。我不是天质根骨么，也许是因为我根骨好，所以学起来并不费劲。”
妲己觉得有几分道理，点了点头。
“这么说也有可能的，师弟你可真厉害。”
狐小绿也对姜易有点刮目相看。
“明天还要早起设阵，我们早点歇息吧。”
他手一抓，把肥嘟嘟的狐小绿拉了过来，放在桌案上当做枕头。
还别说，这柔软的毛发，又暖和又蓬松，简直比枕头还更舒服。
狐小绿黑着脸道：“主君，为什么我忽然有点后悔做你的灵宠。”
“主君，灵宠也是有尊严的。”
“主君，无论如何我都没法接受你这种压迫……”
姜易打了个哈欠：“一条烤鱼。”
“啊？你把我狐小绿当成什么了……呃……至少两条。”
“行。”
因为赶了大半天的路，姜易很累了，这一夜睡得很沉。
第二日一早，姜易被海宁村的鸡鸣给吵醒了。
那些该死的公鸡，自己不睡，便一早起来骚扰旁人。
姜易睁开眼睛，便见眼前站着一个娇小的女孩。
淡黄的长裙，蓬松的头发。
一张小脸红扑扑的，两条小辫子垂在身后，长裙的皱褶花边落在地上，如花伞张开，小手还端着一个洗脸盆。
“主君，你醒啦，快点洗漱一下吧，妲己姐姐已经在外边等你啦。”
啊？
姜易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原来是狐小绿。
“话说，你没事为何穿成这样？”
狐小绿灿烂地一笑：“是哥哥告诉我的，要穿得可爱漂亮，主君才不会讨厌我。”
“你哥哥就不能教你点好的吗，我根本不是他想的那种人。”姜易接过毛巾洗了下脸。
狐小绿忽然凑了上来道：“主君，那个……两条烤鱼的事你还记得吧。”
怪不得一大清早这么殷勤，原来是为了这个。
姜易微微点头：“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不会忘的。这里就在海边，捞两条鱼容易得很。”
但是，他还是让狐小绿变回兽形。
不是因为不好看，相反他偶尔也会觉得狐小绿变成女孩的样子有点可爱。
等等，姜易摇了摇头，自己该不会真的有那种癖好吧。
晚些时候还要和水夜叉一战，他不想让狐小绿把力气浪费在化形上，便让她换回了灵宠的模样。
姜易出了石头房，妲己已经在院中盘算着该怎么设阵。
此时天光大亮，海宁村里还是静悄悄的。
村子里的人知道水夜叉今日要来迎娶柏妹，也听说了水鉴因为反抗被杀的事，所以今日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
不过这样倒好，人多嘴杂，真要是闹哄哄的，姜易倒担心出岔子。
妲己毒还未解，身子犹弱，老者给她搬来了凳子，由她坐着指点，姜易来动手：“师弟，设阵之法，有几个要紧处。”
“哪几个？”
“其一是阵向。这个石头房都是以岩石为基，坚固异常，是设阵的好地方。不过这房是面海而居，水夜叉是海中妖物，若是以西南海面对敌，他随时可以召水驱使，我们不占优势。师弟，你说该怎么办？”
姜易想了想道：“我们可以背海而战，不在屋外和水夜叉缠斗，而是先让他进屋。进了屋子，他再要反身杀出，便是背海了。”
“不错，师弟真是一点就通。”妲己微微颔首，“所以阵向这一处，需要由外向里设。”
“明白。”
妲己又道：“其二是阵点。阵点是阵法之基，太密容易暴露，太疏又容易让敌人挣脱，所以密疏之间要把握好。”
“有道理。”
“其三是阵衔。每个阵点之间，需要有衔接之物，到时候你才能将真气分散到每一个阵点。此处虽然没有仙蚕丝，但却有一物可以勉强替代，师弟猜猜看是什么？”